[都市生活] 動力王朝 作者：千年靜守（連載中）

第30章　放手去幹,我支持你

　　212吉普是一輛硬橋硬馬的、基於本世紀40年代的汽車工業技術發展而來的承載式四驅越野車，用我們更熟悉的說法，就是硬派越野車。

　　但限於時代和技術的侷限，212吉普在提供了不錯的越野性能和可靠性的同時，必然要對其他方面做出比較大的取捨，沒辦法在各個取向之間做到一個相對的均衡，在所有被捨棄的元素當中舒適性方面是被捨棄的最多的，甚至嚴格來說，舒適性在設計之初就不在設計師的考慮範圍之內。

　　212吉普的舒適性有多差呢，沒有坐過的人可能想像不到：有人坐在在非鋪裝路面上狂奔的212吉普上被顛吐了。

　　至於密封性不好這一點，所有在大冬天坐過早期型號的212吉普的人都「深有感觸」，比如陳耕從軍區借到的這輛1979年生產的3前速212吉普，在冬天跑起來的時候，小刀子一樣的**從腳底下、從門縫、從你側前方……從你所有想得到和想不到的地方衝進駕​​駛室，酸爽的簡直不要不要的。

　　看到這裡，你應該知道了，這車沒有暖風，是的，沒有暖風，當然空調更不要想，但這還不是最離譜的，甚至連安全帶都沒有……

　　劉前進當然還沒想到這麼多，但他的心思也很簡單：如果陳耕當真有辦法能讓212吉普不那麼顛，別說跟轎車比了，哪怕跟黃大發麵包車一樣呢，那也是一條滾滾財源啊。

　　「能，」陳耕點點頭道：「其實挺簡單的，大三的時候我們繫有個研究課題，就是如何提高212吉普的舒適性，當時我們在老師的帶領下拿一輛212吉普做了實踐，升級後舒適度卻確實提高了很多，雖然距離桑塔納還有些差距，但不比上&海和伏爾加轎車差。」

　　雖然聽起來很神奇，但劉前進就立刻就信了，而且沒有一點懷疑：那可是華清大學汽車工程系！

　　想到原來華清大學早就做過這樣的研究課題，劉前進興奮的不停搓著手：真的是有餡餅掉到老子頭上來了啊！

　　「那你們是怎麼做的？」劉前進忍不住問道。

　　「簡單類似說，就是對212吉普的底盤和懸掛結構的調整、更換新的輪胎，」陳耕解釋道：「您也知道，212吉普使用的是鋼板彈簧加液壓避震筒的懸掛設計，再加上輪胎很硬，兩方面的因素相加，導致車子的舒適性很差，我們當初設計的這套方案，在基本不改動212吉普現有底盤結構、使用現有的前後硬軸的基礎上，設計了一套4連桿的懸掛，彈性元件從原來的鋼板彈簧加液壓避震筒換成了螺旋彈簧加液壓避震筒，輪胎使用的是桑坦納上的轎車輪胎，這麼一番改進之後，212的舒適性雖然和轎車還是有差距，但已經不大了。」

　　劉前進聽的連連點頭，兩眼放光，212吉普車的顛簸他當然是深有體會，也清楚如果陳耕真的能夠在現有車子的基礎上，通過對懸掛和輪胎進行升級改進，最終做出這麼一輛舒適性取向的212吉普，陳耕的三產辦的確有很大的機會能賺到錢。

　　那麼現在，劉前進唯一擔心的是：「那個螺旋彈簧和液壓避震筒、還有輪胎你從哪裡弄？咱們國內能找到符合要求的合格配件嗎？」

　　劉前進的擔心是有道理的，國內現在的汽車產業很薄弱，加上發展經濟的壓力讓國家對載重卡車的重視力度遠大於對乘用車的重視力度，導致我們的卡車技術雖然不先進但還湊合，但乘用車產業就太弱了，弱到什麼程度呢，現階段我們國家的兩大民族轎車品牌：上&海和紅旗，到現在還在使用非承載式車身結構，也就是有如同硬派越野車那樣有大梁的底盤，懸掛系統為最簡單的鋼板彈簧加液壓減震筒。

　　而國際上，轎車早已經淘汰了非承載式車身結構，轉而更輕量化、成本更低的的承載式車身，至於懸掛結構，國際上中高檔以上的轎車普遍採用前後獨立懸掛，中檔以下車型也多億前獨立後半​​獨立懸掛為主。

　　有人說了，千年你這麼說不對啊，你前面說了吉普212的懸掛結構也是鋼板彈簧加液壓減震筒，為什麼吉普212能把人顛吐了，可為什麼我聽說大紅旗CA770卻是出了名的舒服呢，這是不是有什麼地方不對？

　　這其實是可以解釋的，而且原因很簡單，因為大紅旗CA770足夠重！

　　非承載車身因為有一副的很重的車身大梁，這副大梁本身就比只有薄薄的一層鐵皮的承載式車身重很多，而大紅旗還要考慮到發展要防彈型轎車，必須底盤和車身上加裝防彈裝甲、防彈玻璃，要在設計之初就考慮到的結構強度的問題，所以不論是防彈版本的CA772還是非防彈版本的CA770都很重，非防彈版本的CA770的自重超過2.5噸，而防彈版本的CA772的自重更是高達4.93噸！

　　而鋼板彈簧懸掛有一個很顯著的特點就是在輕載的情況話會很顛，但在一定載重的情況下反而會比較舒適，大家都坐過麵包車或者皮卡，也知道為了提高載重能力，麵包車和皮卡的後輪懸掛都採用鋼板彈簧為彈性元件，在空載的情況下，麵包車和皮卡的後軸是很顛的，但當車上載個三四百斤的載重後，你會驚奇的發現但就後軸懸掛系統表現出來的素質而言，這時候後懸掛系統的舒適度、韌性都不錯，竟然可以媲美一些調校的很不錯的半獨立懸掛！

　　另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輪胎，212吉普需要考慮到越野、考慮到成本、考慮到耐用性，我們國家的輪胎技術還不夠先進，在無法做到兼顧成本、越野性能和舒適度的情況下，只好捨棄舒適度來選擇成本和越野性能，所以212的輪胎很硬，但很耐磨，很多一輛212七八年不換一次輪胎這不是什麼稀奇的事，但是大紅旗採用的輪胎是進口的轎車輪胎，比較軟，輪胎對顛簸的過濾比較充分，對舒適度又有了一個加成。

　　最後一個原因，就是路面狀況，212吉普車經常跑的是什麼地方？土路、山路，能走在鋪裝的不怎麼好的鋪裝路面上就算不錯了，但大紅旗呢，說難聽些，大紅旗什麼時候出過首都？在首都那地方，但凡大紅旗去的地方，有不是鋪裝路面的地方嗎？

　　有嗎？

　　題外話說的有些多，我們繼續說國內的汽車產業，因為一直沒什麼需求，雖然我們國家有生產一支汽車用「螺旋彈簧+液壓減震器」的完整避震器的工業能力和潛力，但實際上卻並沒有生產出一支採用螺旋彈簧為彈性元件的汽車用避震器；同時，也沒有生產舒適性取向的乘用車用輪胎的能力。

　　我們的確是有這份能力和潛力，但因為工業發展方向的原因，現在還不能生產。

　　但這麼一來，問題卻來了：陳耕的設想是基於舒適性取向的輪胎和「螺旋彈簧+液壓減震器」的避震器，可國內沒辦法提供這類產品啊，怎麼辦？

　　從外國採購？拜託！從外國採購是要花費外匯的，這個選項根本就不再劉前進的考慮範圍之內。

　　陳耕笑著道：「我運氣比較好，之前在普桑的時候幫助狼堡公司解決了幾個小問題，藉著這次和金德勒先生合作的機會，我和他提了這件事，金德勒先生願意幫我們這個忙。

　　在金德勒先生的幫助下，德國狼堡總部方面答應每年向我們提供一定數量的桑坦納上使用的避震器和輪胎，分別是每年1000套，我們可以用RMB來和他們結算。

　　另外，212吉普的輪轂安裝孔徑和尺寸和桑坦納的不一樣，我們還需要定製一批法蘭盤進行轉接……首批從魔都普桑公司那邊發來的避震器和輪胎應該在這兩天就到了……」

　　別看陳耕說當的簡單，可劉前進卻聽的目眩神迷！

　　雖然他不知道陳耕到底幫了德國人甚麼忙，但他可是知道，外國人一個個都牛氣的厲害，能讓外國人肯為陳耕提供這麼大的幫助，那個忙怎麼想也小不了吧？如果換成錢，怎麼著不得好幾千美元？可小陳這同志的思想覺悟就是高，這根本就是沒要錢，給第三軍械維修廠換來了這麼一個發展的機會！

　　緊緊握住陳耕的手，劉前進感動的眼眶通紅：「陳耕同志，我代表咱們廠600多口老少爺們謝謝你！不敢你想幹什麼，以後你就放手大膽的去幹，不要有什麼顧慮，也不要有什麼壓力，我在後面給你撐腰……」

　　平日裡總以一副嚴肅的面貌示人的劉前進，此刻已經激動的有些無語倫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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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寫了一些技術方面的東西，不知道大家喜不喜歡，喜歡的話以後我就多寫點，不喜歡以後我就少寫點，還請大家在書評區告訴我，你們是否喜歡這些技術方面的東西？

　　另外，今天28，明天大過年，後天初一，大過年的，千年不但想趁著這個機會多陪陪家人，有些應酬也不好推辭，所以新書老書都是每天一更，還請大家體諒，千年在此謝謝大家了。

第31章　挖社會主義牆角（祝大家新春大吉）

　　陳耕是情懷黨們眼中應該被燒死的典型，它曾經收過一輛79年的「純正」212吉普，職業的便利性讓他可以盡情的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折騰，為那輛212設計了類似於牧馬人的連桿式懸掛結構，避震系統還更換了先進的大行程的電磁避震器，換裝了一套機械和渦輪雙增壓的3.0升V6發動機、5速手動變速箱加帶有低速扭矩放大功能的分動箱、前中後三把機械式差速鎖……

　　自己對212吉普下的「黑手」，若干年後絕對會被212情懷黨們視為「大逆不道」，在情懷黨們看來，212吉普就得是硬的能顛碎蛋蛋，就的是大冬天裡四處漏風撒氣，這樣的212才是我們心目中的212，放棄鋼板彈簧的212吉普還能叫212吉普嗎？你換成了類似於牧馬人的懸掛結構是幾個意思？輪胎不硬你好意思出去？

　　你這是異端！

　　應該被活活的燒死！

　　但80年代中期的人們顯然不會考慮後世的情懷黨們的心情，他們毫不介意陳耕將212改的舒服一點，甚至是越舒服越好，如果能夠和轎車一樣舒服，那就太好了。

　　等情緒終於穩定下來一些，劉前進又問道：「那你請廠裡那些懂技術的師傅是……」

　　雖然他已經大致猜到陳耕的想法了，但還是想要從陳耕這裡得到肯定的回答。

　　陳耕回答道：「三產辦的那些小青年雖然也能燒個電焊、車個簡單的零件，但這套懸掛架構對加工精度的要求比較高，三產辦的那些小年輕們還做不來，還是得麻煩咱們的老師傅們出面。」

　　第三軍械維修廠雖然只是一家軍事裝備維修單位，但出​​于軍事以及後勤保障方面的考慮，他們不但具備維修能力，還具備維修零部件的小批量加工、對車輛進行一定程度的改裝的能力。

　　說是一個維修工廠，但可以看做是一個小型的汽車零部件加工廠，不但車銑刨磨等加工設備一應俱全，還有相當水平的零部件熱處理能力，除了活塞、汽缸、曲軸、水箱等這類精度或者工藝要求相當高的零部件沒辦法生產之外，一般的簡單零部件都能自己生產，否則第三軍械維修廠憑什麼能從北汽獲得212吉普的全套圖紙？

　　自己似乎發現了一個了不得的大金礦啊！劉前進心裡很感慨，自己原本只是打算讓陳耕在三產辦過渡一下，等化油器項目正式開始運行之後，陳耕的資歷也算是攢夠了，到時候就把陳耕調過來，可沒想到，沒有被所有人看在眼裡的三產辦，竟然生生的被這小子給折騰出來這麼大的一番場面！

　　但心動的同時，劉前進又有些不安，有些躊躇的道：「小陳，既然這個項目這麼賺錢……」

　　這麼一個賺錢的項目，放在三產辦，真的好嗎？

　　陳耕忽然打斷劉前進的話，認真的問道：「廠長，我明白您的意思，但我能問您一個問題嗎？」

　　「你說。」

　　「如果這個項目放在維修廠，咱們賺到的錢，廠裡的老少爺們們最終能落下多少？如果是放在三產辦，咱們廠子自己又能落下多少？」

　　作為華東軍區的直屬企業，第三軍械維修廠是沒有資格自己保留利潤的，按照規定，不管他們掙到了多少錢，全都要一分不少的上交給軍區，如果有需要花錢的地方，則需要向軍區打報告。但第三軍械維修廠的三產辦、或者叫勞動服務公司就不同了，三產辦是大集體企業，賺到的錢除了上交一定比例給母廠之外，其餘的都可以自己留下來。

　　換句話說，如果這個項目交給母廠、也就是第三軍械維修廠來運作，不管將來賺到多少錢，其實都和第三軍械維修廠沒有多大的關係，全都被軍區給拿走了，了不起大家能多發點獎金，食堂裡面的油水能豐富一點，但如果是三產辦來運作這個項目，那第三軍械維修廠可就肥了，因為這是將7成的利潤都給截留了下來。

　　也是直到此刻，劉前進才明白陳耕為什麼堅持去三產辦，敢情這塊肉才是最肥的，而化油器項目根本就是他丟出來堵住眾人的嘴的……誰又能想到這小子竟然看的這麼長遠？

　　但雖然知道陳耕的做法是對廠子最有利的，但陳耕的做法終究是和他多年受到的就教育相違背，劉前進思想上有些不太適應，猶豫了一下，劉前進又道：「雖然這麼做對咱們廠子最有利，但軍區那裡……」

　　「廠子，這次的全國大裁軍，咱們單位好像也免不了吧？」陳耕忽然又開口道。

　　劉前進愣了一下，下一刻，臉色開始不停的變幻。

　　現在，第三軍械維修廠裡面的人，從廠領導到一線職工還全都是軍人，但按照中央對這次裁軍的指示思想，列入裁軍名單的軍隊企業，只可以保留領導層，中層和基層領導、士兵全都要退役，就地轉業。

　　這就要了親命了！

　　如果是之前，軍官的工資和士兵的津貼都是由國家承擔，第三軍械維修廠雖然沒啥活兒，但養活大家還不是問題，但等這些人就地轉業之後，這部分人工工資可就需要第三軍械維修廠自己來承擔了。

　　自己承擔，這話說的簡單，可對於第三軍械維修廠而言，無數個難題擺在他們的面前：怎麼承擔？靠什麼業務承擔？別說是600多張嘴了，就算是600多頭豬，一天的吃喝也不是一個小數目，可就靠目前的這點業務，別說600多頭豬了，連600多隻貓都養不活！

　　為了這個，劉前進愁的頭髮都白了。

　　可是現在，陳耕不但給第三軍械維修廠找到了生產化油器這麼一條出路，還別出心裁的想出了將利潤留下來的辦法，有了這個辦法，別說是600多個人了，幫助兄弟單位一點忙都可以了。

　　到底是一廠之長，600多張嘴吃飯的壓力讓劉前進很快下定了決心：「那就這麼辦吧，老彭那邊我去和他溝通……你真的有把握？」

　　「我保證，在鋪裝路面上的舒適度基本上可以達到伏爾加轎車的水平。」知道劉前進問的是什麼，陳耕乾脆的道。

　　「那我就放心了，」搖搖頭，劉前進感慨的苦笑一聲：「我劉前進16歲當兵，到現在在部隊上已經幹了30年了，早就把一顆心獻給了黨，可沒想到……」

　　陳耕勸慰道：「咱們不是還給軍區上繳了一部分利潤麼，而且咱們的做法對於這次大裁軍的穩定也有很大幫助，首長們肯定是支持咱們的做法，就算不在明面上支持，最起碼也是默許。」

　　「但願吧……」

　　「廠長，我還有個想法。」

　　「你說。」

　　「華東軍區第三軍械維修廠三產辦這個名字，說出去不夠大氣，出我打算給三產辦改個名字。」

　　「改名字？也好，三產辦這個名字確實不夠大氣，」劉前進也覺得「三產辦」這個稱呼有點丟人，出去聯繫業務的時候容易被人小瞧，哪怕是為了方便開展開業務也應該取一個響亮大氣的名字：「小陳你應該有想好的名字了吧？說來聽聽。」

　　「什麼都瞞不過您的火眼金睛，」陳耕笑道：「華潤，全稱叫華潤事業發展有限公司，您覺得這個名字怎麼樣？」

　　「華潤？華，中華、華東；潤，滋潤，好名字！聽著也即響亮又大氣，好！」劉前進眼睛一亮，滿意的點頭道：「以後你們三產辦就叫華潤實業發展有限公司！」

　　「謝謝領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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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一把手和二把手的支持，陳耕的各種設想都被毫無保留的執行起來，各種加工好的部件不斷彙總到陳耕的手裡……

　　「這支連桿是誰做的？長了一公分，重做！」

　　「這隻連桿的淬火沒做好，重新返工！」

　　「這批轉接輪胎用的法蘭盤是誰把的關？幹什麼吃的！」

　　「這地方在焊接之前沒有做好預處理吧？重做……」

　　重做！

　　重做！

　　重做！

　　「重做」幾乎成了車間裡的主旋律，沒有人能想到，平日裡看著笑瞇瞇的、一團和氣的陳耕陳副廠長，到了工作的時候就像是完全換了一個人，那些在大家看來根本算不上是有問題的零件，全都毫不例外的被陳耕給打了回來。

　　他們不明白，不就是連桿的長度長了１公分麼，有什麼大不了的？又不是裝不上去；雖然淬火沒做好，但只要不是進行連續長時間、高強度的重載越野行駛，根本就沒問題，這樣的零件也打回去，不是吃飽撐的麼……

　　一時間，不僅是三產辦……哦，現在不叫三產辦了，叫華潤實業發展有限公司，華潤實業發展有限公司的工人們怨聲載道，一些年紀沒那麼大的師傅們也頗有怨念：你陳耕這是拿著雞毛當令箭？

　　無數不滿的聲音湧向了劉前進和彭光明，其中不乏說陳耕小人得志的，但面對這些聲音，劉前進和彭光明的態度很堅決：支持陳耕！無條件的支持陳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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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今天忙的腳後跟打後腦勺，人都快忙傻了，給大家送上今天的這章更新，還請兄弟們見諒。

　　值此新春佳節之際，千年祝兄弟們猴年財運亨通，金玉滿堂，生活滋潤，家庭幸福，猴年大吉！

第32章　第一單業務上

　　「小宋，這就是你那個華清大學的仁兄弟、你們廠的陳廠長？」江南省海洲市行署大院裡，行署辦公室機關事務管理科副科長兼車隊隊長蘇建向宋宇航問道，同時望著陳耕的目光充滿了好奇。

　　說起來陳耕也算是海洲這段時間的「風雲人物」了，不少人都聽說過這小子的「大名」，有人說他傻，有人說這小子心機深，但不論大家怎麼評價他，有一點倒是可以確定的：連地委和行署的領導們都已經知道了陳耕的「大名」。

　　至於陳耕身後的楊雷和張向陽，蘇建一眼打過去之後就沒再在意，在蘇建看來，楊雷和張向陽就是陳耕的小跟班，小跟班有什麼資格讓自己留意的？

　　「哈……看來我真是美名遠揚了，」陳耕自嘲的笑道，同時掏出煙來遞給蘇建一支。

　　「中華？好煙啊，」看到陳耕遞過來的煙，蘇建的眼睛頓時一亮：中華？！哪怕他是海洲行署車隊的隊長，中華這種煙也不是想抽就能抽的，臉上立刻熱情了不少，美美的抽了一口後，笑問道：「林廠長，你們廠的待遇都這麼好了？」

　　「這是我專門向廠裡申請的招待煙，平日裡誰捨得抽這個？」

　　「哈哈哈……陳廠長你可真是……你是小宋的仁兄弟，我和小宋的關係也不錯，大家都是朋友，下次記得可千萬別這麼破費了。」蘇建更加高興了幾分。

　　這年頭就是這樣，一般人的口袋裡都是揣兩包煙，一包便宜一包貴的，便宜的用來自己抽，遇到同事散煙的時候也是這個，只有在遇到領導的時候才會給領導遞上一支好煙。

　　別說沒錢還打腫臉充胖子，現在社會上的習慣和風氣就是如此，接到好煙的也知道對方身上肯定還有便宜的，非但劊生氣，反而還會覺得自己受到了尊重，比如現在的蘇建，陳耕明確表示這是為了自己才向廠裡申請的招待煙，蘇建只覺得對方對自己夠尊重，只會覺得開心，絕不會覺得陳耕是在打腫臉充胖子，更不會看不起陳耕。

　　「好好，下次一定改正……」陳耕毫無誠意的應著，任誰都知道下次陳耕肯定還會這麼做。當然，蘇建也就是這麼客氣一句，如果下次給自己的煙從中華換成了紅梅，你看看他心裡會怎麼想？

　　中華的威力巨大，陳耕好歹也是現役軍官，兩人簡單的聊了幾句後，蘇建主動開口問道：「陳廠長，聽小宋說你找我有點事？」

　　這是廢話，兩人之前根本就不認識，陳耕通過宋宇航找到蘇建，那肯定是有原因的，有不過兩人都明白，蘇建真正的意思不是這個。

　　「是這樣，」指了指自己身後的212吉普，陳耕道：「蘇科應該知道我們第三軍械維修廠不但可以修車，也能對車子進行改裝，這輛車子就是我們廠改裝的車子，蘇科是咱們海洲出了名的老司機、老把式，想要請蘇科過過手、給我們提點意見。」

　　說著，向站在自己身後的楊雷招招手，楊雷立刻大概自己拎著的人造革提包，拿出兩包中華遞給陳耕。

　　把中華往蘇建手裡一塞，陳耕笑道：「蘇隊，麻煩了。」

　　我當是什麼事呢！聽陳耕說明白，蘇建心裡頓時放鬆下來。

　　蘇建是退伍軍人，在部隊上的時候開的就是212，說的誇張點兒，他對212比對自己都熟悉，堪稱海洲212吉普的首席權威，第三軍械維修廠對212吉普進行了改裝，請自己點評一番，在蘇建看來這再正常不過了。

　　就像是熟悉自己這款車的問題閉著眼就都能修好，這車子怎麼樣他是最有發言權的，但對陳耕說的他們改裝後的212吉普能和伏爾加媲美，他心裡是不以為然的，212是什麼車？伏爾加是什麼車？212的舒適性能和伏爾加相媲美？你開玩笑呢？

　　看在兩盒中華的份上，蘇建已經決定了：不管有什麼問題，一會兒自己說話的時候儘量委婉點兒。

　　可車子一跑起來，蘇建就是一愣，自己開了20多年的212，這212開起來後是什麼感覺自己閉著眼睛都不會記錯，但這輛車的底盤韌性十足又很舒服，簡直跟轎車差不多，是212能有的？

　　車子嘎吱一聲停在陳耕面前，不等車子停穩，蘇建已經從車上跳了下來，激動的道：「陳廠長，你們是怎麼做到的？」

　　「怎麼了？」

　　「這車真是被你們改的神了，開著一點都不像一輛吉普車，反倒舒服的跟小轎車似的！」

　　「真有這麼厲害？」陳耕貌似很驚訝：「蘇科，您覺得這車和上&海轎車比怎麼樣？」

　　「臥槽！別說和上&海轎車比了，就算和伏爾加比也不差啊，」大概是心情太過激動的緣故，蘇建爆了句粗口：「他娘的我從來沒想過212這車能被調成這樣……老弟，快說說，你們是怎麼做到的？」

　　「簡單，其實就是……」

　　陳耕剛開口，辦公樓裡衝出來一個人，邊向這邊跑邊喊道：「老蘇，老蘇，李專員要出去，你幫忙準備一下車子……嗯？這幾位是……」

　　看到和蘇建旁邊的陳耕，來人一愣，隨即有些警惕。

　　「老三，這是我們行署辦公室的孫大成主任。」宋宇航小聲對陳耕道。

　　海洲行署的大管家！陳耕立刻了然，至於那位李專員是何許人也……陳耕腦子飛快的將海洲「英雄譜」​​濾了一遍，整個海洲行署，姓李的副專員就只有一位，分管工業口的副專員李晨風。

　　也就是我們所更熟悉的分管工業口的副市長。

　　「主任，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軍區第三軍械維修廠的陳耕陳副廠長；陳副廠長，這位是我們行署辦公室的孫主任。」蘇建倒是很熱情，熱心的幫兩人介紹，陳耕雖然是軍隊口的人，但軍隊口也是體制的一份子，大家都是「自己人」。

　　「哦？哦……原來是陳耕同志啊。」孫大成先是一愣，隨即馬上恍然大悟，表情詭異的看著陳耕。

　　得了！又是一個對機子放著首都的工作不做、非得回到地方上來的做法表示無法不解的人。這段時間來陳耕早已經習慣了類似孫大成的這種目光，笑著向孫大成伸出了手：「孫主任您好，我是陳耕，今天我是請蘇隊長指導我們的工作的。」

　　「指導工作？」孫大成下意識的扭頭看向蘇建，目光裡有些驚奇：你還認識他？

　　陳耕說的謙虛，蘇建老臉頓時一紅，連忙擺手，謙虛的道：「陳廠長您這是罵我呢？你們廠的水平還用我指導？」

　　如果沒體驗到這輛212的神奇之處，蘇建對陳耕的這番話也就接受了，可在這輛212吉普上體驗到了第三軍械維修廠的實力之後，​​自己再敢自認自己是212的權威，那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臉了。

　　「我說，你們這是怎麼回事？」孫大成看看蘇建，再看看陳耕，一時間也有些糊塗了：老蘇這傢伙在車子這件事上可是傲氣的很，什麼時候見他對人這麼服氣過？不過馬上，他打了個激靈：「差點忘了正事，老蘇，李專員要用車，你趕緊安排一下。」

　　看到這裡，會有讀者奇怪，難道85年的時候的行署，也就是市政府，竟然無法保證副市長人均一輛配車嗎？

　　事實上，是的。

　　85年得今天，整個海洲行署有１名行署專員11名行署副專員，但車子卻只有６輛，當然無法保證行署的領導們人均一輛工作用車，除了專員和常務副專員有固定的配車之外，其他的9位副專員需要用車的時候就只能碰運氣，如果行署辦公室車隊裡有空閒的車，那就能用，如果車子恰好被其他領導開走了，這位需要用車的領導就只能乾瞪眼。

　　當然，情況雖然就是這麼個情況，可應對的辦法總是有的，比如副專員們可以從自己分管的下屬單位那裡「借」一輛車長期用著，但我們這位分管工業的李副專員就是情況比較悲催的那一類，海洲的工業不怎麼發達，或者說，是極不發達，下屬的企業裡就沒有幾個有車的，最好的一輛車還是一輛足足有10多年車齡的212吉普，在多次被這輛212吉普丟在半道上之後，李副專員就寧肯來車隊碰運氣也不肯坐下屬單位的車了。

　　當然，基於其他分管領導基本上都能從下屬單位長期「借」到車，車隊倒也能夠保證李副專員的用車。

　　蘇建可不敢耽誤領導用車，立刻就道：「那就758！那車剛剛做過保養，昨天才洗過，給李專員用那輛……」

　　陳耕忽然插嘴道：「要不用我們這輛車吧。」

　　「用你們的車？」蘇建愣了一下。

　　「實不相瞞，今天我們是來聯繫業務的，」陳耕終於說明了來意，「蘇隊，在體驗過我們這車之後，你覺得咱們行署把車隊的212交給我們來改裝，是不是個好主意？」

第33章　第一單業務中

　　第33章第一單業務：中

　　改裝行署車隊的212？

　　陳耕這話一說出來，蘇建和孫大成都是一怔。

　　做為辦公室主任，孫大成是習慣和別人打哈哈的，在一時間還沒搞清楚這其中的利弊的情況下，一怔之後，他本能的打起了哈哈：「林廠長，你的建議… …嗯，我們需要討論一下……」

　　蘇建卻輕碰了一下孫大成的胳膊，小聲道：「主任……」

　　這分明是建議自己認真考慮一下陳耕的建議的意思啊。

　　孫大成完全沒想到蘇建會給自己這麼一個建議，奇怪之餘，心裡更多的還是不解：不是吧？老蘇平日裡是個挺穩重的人啊，這是怎麼回事？

　　孫大成心裡其實能想到蘇建如此反應的原因，那就是這個212真的被第三軍械維修廠改的挺好，但對於這個答案孫大成心中很懷疑：也沒聽說第三軍械維修廠有這個本事啊？又或者是蘇建這傢伙收了好處？

　　孫大成覺得，第二個原因的可能​​性似乎更大一些。但不管怎麼樣，蘇建的面子還是要給的，孫大成小聲問了句：「怎麼？」

　　蘇建同樣小聲的回答：「我剛才試了一下，這車被他們改的一點都不顛，比上＆海轎車都舒服，和伏爾加差不多。」

　　「和伏爾加差不多？真的假的？一個吉普車，怎麼可能比轎車還舒服？」蘇建對這輛212的評價太高了，孫大成壓根不信，不過蘇建是車隊隊長，這個面子他還是要給的，皺了下眉頭，終於還是道：「老蘇，你是不是和那小子有什麼關係？」

　　「嗨！我至於麼？」蘇建哭笑不得的道：「我什麼也不說了，反正他是來找我們聯繫業務的，您親自試一下是不是有我說的那麼好，不就一切都明白了？」

　　孫大成心中暗自點了下頭：這倒也是，伏爾加GAZ－21和GAZ－24、上&海這些國內有名的轎車自己都坐過，這輛212到底怎麼樣，自己一試就知道了，不過既然老蘇敢這麼說，那說明他心裡多少是有點把握的，這麼說來這輛212是真的改的不錯了？

　　身為行署辦公室主任，他平日裡的工作千頭萬緒，但本質他孫大成就是行署的大管家，為行署的專員、副專員們做好服務工作，讓領導可以更好地為人民服務才是他的根本職責，行署的領導們已經不知道抱怨了多少次這212吉普車坐起來沒有轎車舒服了，可行署沒錢，領導們當然沒辦法換轎車，別說熱得燙手的桑坦納了，連國產的上&海牌轎車只能乾瞪眼看著，只能繼續做顛簸屁股的212吉普。

　　身為行署的大管家，自己不知道有辦法能讓吉普車變的更舒服也就罷了，可現在知道了還不幹點什麼，那就是自己的失職。更嚴重的是，不知道多少人在盯著自己的位子呢，孫大成可不敢保證會不會有人因為這個事情偷偷的給領導打小報告——只要陳耕和蘇建沒說謊，這種情況簡直是一定會出現的。

　　想到那些被領導給穿小鞋穿的生不如死的傢伙的慘樣，孫大成立刻就有些坐不住了。

　　「陳廠長，這車子真有你說的這麼好？」

　　陳耕笑道：「孫主任，我說什麼都是虛的，這樣，您上車，我開車帶您跑一圈，您親自體驗一下，到底好不好您算了算，怎麼樣？」

　　「好，就這樣！」孫大成立刻點頭，身為行署辦公室主任，他也經常用212，這車子到底有沒有說的這麼好，孫大成一試就知道。同時還不忘記對蘇建道：「老蘇，你趕緊去給李專員安排車子，李專員等著用呢……咦？」

　　至於陳耕的建議，直接比孫大成丟到了腦後去：用第三軍械維修廠的車子？行署又不是沒有車子，憑什麼用你們的​​車子？

　　但剛坐上來，還沒等車子發動，他就驚訝的道：「這座子怎麼這麼靠後？不過座起來還挺舒服的。」

　　212吉普是一個結構很緊湊的車子，領導們坐轎車通常都喜歡坐在後排，右後座也有領導專座的稱謂，但吉普車是個例外，因為後排空間很小的緣故，吉普車的領導專用座是副駕駛座，孫大成坐的也是副駕駛座，但一坐上來，他就感覺到了這個位置和普通212的不同之處：

　　首先，這座椅很柔軟，相當的柔軟，而且不止是柔軟，座椅和臀部、背部的人體線條很貼合，孫大成當然說不出「人體工程」這麼高大上的名字，但他的感覺告訴他，這座椅自己坐上去很舒服，很舒服，屁股和背部全都被座椅承托住了，簡直比沙發都還要舒服，比212原來那只有薄薄的一層海綿和人造革皮的座椅不知道舒服多少倍出去了。

　　最讓孫大成感到驚訝的是，這座椅竟然還帶有頭枕！

　　頭枕啊！這可是進口的高檔轎車才會有的東西，沒想到竟然能唉這輛212吉普車上看到！

　　其次，腿部的空間比212也更加寬敞。

　　哪怕212的前排空間比較寬敞，那也是相對而言的，一個一米七左右的成年人做下去之後，膝蓋到前面鋼製中控臺也就一拳多點的距離，但現在，孫大成坐在這張椅子上，空間大的居然能讓自己舒舒服服的翹個二郎腿！

　　「這個椅子是我比著桑坦納的座椅專門找傢俱廠比著大奔的座椅的形狀定製的，」陳耕笑道：「這椅子不但能前後移動，靠背還能放倒，連頭枕的高度都能調節，跟進口的高級小轎車上的椅子一模一樣。」

　　「真的假的？真有這麼厲害？」孫大成乾脆從車上跳下來，興致勃勃的對陳耕道：「陳廠長，麻煩你調一下給我看看！」

　　在若干年後，座椅前後移動、靠背角度調節、頭枕高低調節，這三個功能是任何一輛轎車的前排座椅都會有的基本功能，哪怕是QQ、哪怕是奧拓的前排座椅都有這個功能，任誰也不會想到，在80年代早期的時候，座椅前後移動、靠背角度調節和頭枕高低調節從來都是高級轎車才會有的「奢侈」配置。

　　說來很多人恐怕不信，連國內被認為是廳局級領導專用的中高級行政用車：伏爾加轎車……也就是GAZ－24……的座椅都不帶頭枕，至於國內僅有的兩大「高級」轎車之一的上海牌轎車，前排的兩個座椅不但不帶頭枕，乾脆就是連體的，沒錯，上&海轎車的前排座椅是一個連體大沙發，有著濃濃的50年代時世界汽車流行的設計風格，剛剛學習桑坦納出的改款車型才開始使用正副駕駛分體座椅，「多向可調座椅」可是無比高大上的功能，放在和年代，逼格直逼全景天窗+四溫區獨立空調。

　　為了提升這輛212的逼格，陳耕當然不會客氣，「六向手動調節」這麼高大上的功能被他毫不客氣的給搬到了這輛212吉普上。

　　多向可調多功能座椅的效果果然極其震撼，​​看著陳耕輕鬆的讓座椅整體前移、後退、靠背角度調整乃至整個靠在後排座椅上，甚至還打開了剛剛自己沒有注意到的、放在座椅兩側的兩個扶手，孫大成驚訝的口水都流了出來，良久，他憋出來一句：「這座椅，真是……高級！太高級了！」

　　原本只是抱著無可無不可、甚至是挑刺的心態坐上這輛車的孫大成，被這張高端大氣上檔次的「偽6向手動調節座椅」給深深的震撼了。

　　「高級吧？」陳耕一臉自豪的向孫大成道：「這座椅，海綿用的是從德國進口的、桑塔納​​專用的發泡海面，是德國人做了幾千次試驗才確定的配方，不軟不硬，軟硬度剛剛合適，是讓人坐上去後覺得最舒服的配方……領導們如果累了，可以直接把椅子往後一推，放倒靠背，躺下舒舒服服的睡一覺……」

　　「原來是德國進口的海綿，難怪呢……」孫大成一臉「我說怎麼會這麼舒服？原來是進口貨啊！」的驚訝又理所當然的表情，他當然不會知道，其實海綿根本就是國產的，但國產的陳耕哪好意思獅子大開口？

　　但孫大成哪裡知道陳耕的小心思？原本還是抱著隨便試試的心態的他，因為這張椅子，這下子徹底被引起了他的興致，圍著車子轉了兩圈，興致勃勃的向陳耕問道：「還有沒有其他改進的地方？」

　　「當然有，實際上我們對椅子的改進是最沒技術含量的，真正有技術含量的改進還是對車子的改進，您坐上來，我帶您跑一圈您就知道了。」

　　「那我就試試！」這一次，孫大成上車上的很痛快。

　　自打上了車，孫大成的嘴巴就沒合攏過。

　　身為行署大管家，他的城府自然是很深的，控制自己的情緒不要外露本就是他的工作要求，但當他親身體驗到這輛212吉普跑起來竟然比上&海牌轎車還要舒服之後，孫大成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了：這就是個破吉普，怎麼會這麼舒服？怎麼會這麼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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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第一更，從今天開始恢復2更。

第34章　第一單業務下

　　面對孫大成的疑問，陳耕的解釋是這樣的：「我們徹底更換了212吉普原有的懸掛系統和輪胎，現在這車上的四個避震器全都是德國原裝進口的、用在桑塔納轎車上的高級避震器；輪胎也是桑塔納上用的、從德國進口高級轎車專用輪胎，不管是這個避震器還是輪胎都是最好的，咱們國家現在還​​沒辦法生產，坐起來當然比較舒服。」

　　「全都是德國進口的？」孫大成終於意識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錢！純進口的東西，價格應該不會便宜吧？他小心翼翼的問道：「那這些東西應該不便宜吧？」

　　「還好，不是很貴。」

　　「那……改這麼一輛車，要多少錢？」在問這個問題的時候，孫大成有些心虛。

　　「12000。」

　　「什麼？12000？！」孫大成差點兒被陳耕的報價給嚇趴下，失聲叫道：「怎麼會這麼貴？」

　　他之前的估價是一兩千，但12000？打死他也不敢相信會這麼高。

　　「沒辦法啊，這些東西全都是高級貨，」攤開手，陳耕無奈的道：「比如這個避震器，一套4個，世界最好的轎車避震器公司薩克斯（SACHS）出的，德國原裝進口，一隻避震器摺合成RMB就是1000得多，四個加起來就是4000多；

　　還有這5個輪胎，德國原裝進口的大陸牌輪胎（馬牌），大陸牌輪胎是全球三大頂級輪胎品牌之一，和米其林、固特異被稱為世界三大頂級輪胎，特點是出了名的舒服和安靜，一個輪胎的價格也差不多1000，4個輪胎加1個備胎的成本就是5000。桑坦納做起來這麼舒服，這輪胎居首功。這輪胎加避震器的成本就是差不多一萬了，其他雜七雜八的東西加起來才2000，您算算，這個價格貴麼？」

　　孫大成哪裡知道什麼薩克斯避震器、大陸牌輪胎？不過陳耕說的煞有其事，他下意識的就信了三分，如果真的是德國原裝進口的高級貨，這個價格倒也可以接受——一輛桑塔納轎車也不便宜不是？

　　但12000這個價格也太貴了，貴的讓孫大成牙疼，就在孫大成猶豫著該怎麼說的時候，蘇建已經回來了。

　　這可是救命稻草！

　　他立刻向蘇建問道：「老蘇，你對汽車懂的比較多，聽說過薩克斯牌的避震器和大陸牌的輪胎嗎？」

　　「知道啊，大陸輪胎是世界頂級的輪胎，薩克斯的避震器是世界上避震器品牌，怎麼？」順著孫大成的視線，蘇建的目光最終落在了眼前的212吉普上，看到輪胎上的那個小馬的標誌，蘇建頓時釋然：「這車的輪胎換成德國大陸了？難怪這麼舒服，難道這車上還用了薩克斯的避震器？」

　　「那可不是？」陳耕一臉自豪的道：「這批薩克斯避震器是德國狼堡公司從薩克斯公司定製的、專供桑坦納車型的，和輪胎一樣，都是桑塔納專用的。」

　　「用了薩克斯的避震器和大陸的輪胎，難怪這車開起來這麼舒服。」蘇建一臉「原來如此！」的表情。

　　有了蘇建的背書，孫大成對陳耕的話的信任度立刻就從三分上升到了5分。

　　但12000塊錢實在是一筆數目的資金，如果僅僅是一輛車也就罷了，但行署這邊的6輛車，一輛伏爾加GAZ－21轎車，一輛上&海轎車，剩下的4輛車全都是212吉普，這意味著要改裝就都得改裝，4輛車就要60000塊錢，這可是一大筆錢！

　　車子這麼舒服，改是肯定要改的，但這筆錢也著實讓人頭疼，怎麼辦？孫大成覺得自己的牙花子開始疼起來了。

　　蘇建卻是好奇的向陳耕問道：「陳廠長，我聽說普桑那邊的管理很嚴格，裡面的東西根本倒騰不出來，你能把這些零配件弄出來的，這關係不是一般的厲害啊。」

　　孫大成愣了一下。

　　在國企裡面，有本事、有門路的人從自己的廠裡倒騰點東西出來賣根本就不算個事，孫大成以為普桑那邊也是這樣，倒也沒有多想，現在聽蘇建這麼一說才知道情況根本不像他想的那樣，連忙問道：「不過就是幾個避震器而已，難道很難嗎？」

　　「不是很難，是根本就不可能，」蘇建搖搖頭，糾正道：「我有個以前的戰友，現在就在普桑的派出所當指導員，年前我們在一起喝酒，他親口對我說的，說普桑那邊現在咱們中國人說了不算，不管什麼都是德國人當家，德國人說什麼就是什麼，那些德國人的腦子就跟壞了似的，根本一點情面都不講，有個領導想要給自己的孩子弄點輪胎出來賣，結果被德國人直接捅到了魔都市政府那裡，弄到領導很是下不來臺。」

　　「還有這樣的事？」從來沒想過會有這樣的事的孫大成，驚訝的嘴巴都合不攏了：「這些德國人知不知道做人留一線的道理？」

　　「我那戰友也說說德國人的腦子的構造和咱們中國人的不一樣，咱們的腦子是圓的，德國人的腦子是方的，根本不知道什麼叫人情和變通……」

　　兩人的目光齊齊的的落在陳耕身上，有好奇，也有懷疑：普桑的領導都幹不成的事兒，你竟然能幹成？你是怎麼做到的？

　　陳耕點點頭：「我在普桑實習過一年多時間，幫了他們一個很大的忙，這些東西算是他們對我的感謝。」

　　孫大成不信：「你幫了他們什麼忙，能讓他們把這些東西給你？」

　　「這個不能說，我能從他們手裡拿到輪胎和避震器，其中一個原因就是我不能把我幫了他們什麼忙說出來。」

　　孫大成越發不肯相信了：「你不說我怎麼相信你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這個簡單啊，」陳耕立刻道道：「我說的是真的是假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些避震器、輪胎是不是桑坦納上專用的高級貨，我覺得識貨的人應該不少，如果您不信，可以去找人堅定一下。至於我通過什麼方式搞到的這些東西，我真不能說。」

　　陳耕這麼說，孫大成反倒是信了幾分，的確，知道桑塔納上的避震器和輪胎是什麼牌子的人肯定不少，地委那邊就有一輛桑坦納，如果自己真的想要查證，這並不難，陳耕不會撒這麼簡單就能被戳破的謊言，何況他陳耕也是正經的國家幹部，有什麼理由對自己撒謊呢？……這一刻，陳耕國家現役軍官的身份啟動了「信任」光環……至於陳耕到底是怎麼能從普桑那裡弄到這些東西的，他不說也能理解，人家自己的關係還得跟你說啊？

　　但是，12000的價格還是太貴了啊！

　　「孫主任，我不瞞您，這些避震器和輪胎是給各地的分銷商做售後和維護用的備用品，我能搞到一些，但太會太多，如果您覺得為難，沒關係，咱們還是朋友，以後咱們常聯繫，我先去勝利油田那邊看看。」

　　您覺得改裝的費用貴是吧？別嫌貴，貴是有原因的，輪胎、避震器都是德國原裝進口的好東西，能不貴麼？至於您嫌貴不買……呵呵，這東西本來就不多，你們不買有的是人買，等我們從勝利油田走一趟回來，還能剩下幾套避震器和輪胎可就不好說了。

　　孫大成不知道陳耕這話是真是假，但他不敢將陳耕的話不當一回事，因為他很清楚，陳耕不會撒謊，這種通過非正規渠道弄到的好東西絕對不會太多。

　　海洲行署缺錢？可勝利油田的那些放屁油褲襠的傢伙有錢啊，如果勝利油田的那些傢伙把這些零配件都包圓了……

　　若這事情再被領導知道了……

　　孫大成的額頭上立刻開始冒汗。

　　一直站在一旁沒怎麼說話的宋宇航忽然開口道：「老三，主任平日裡對我挺照顧的，看在我的面子上，你說什麼也得幫這個忙，讓我們主任在領導面前漲漲臉。」

　　陳耕臉上有些為難，苦笑道：「老大，你這不是為難我麼？」

　　孫大成的眼睛卻忽然一亮，連忙向宋宇航問道：「小宋，你和林廠長認識？」

　　「認識，我們是仁兄弟……」

　　「哎呀，你怎麼也不早說？這可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了，」孫大成用力一拍大腿，熱情的道：「陳廠長，你可能不知道，我和小宋的父親可是多年的老朋友了，你放心，小宋在行署辦公室這邊有我看著，保證他不會吃虧……」

　　拍著宋宇航的肩膀，孫大成熱情的一塌糊塗，好像剛才那個幾乎無視了宋宇航的那個人和他沒關係似的。

　　「是啊老三，宋主任真的挺照顧我的，」宋宇航也點頭道，「你就當是幫我個忙，讓我在領導面前漲漲臉。」

　　「既然孫主任都這麼說了，我還能說什麼？」猶豫了片刻，陳耕終於苦笑著點頭，一臉肉痛的道：「那就10000……算了，只收一個進口零件的成本價，9500！其他的就算了。」

　　「好，9500就9500！」孫大成大喜，忙不迭的應了下來！

第35章　知識的價值

　　「這……筆生意就算是談成了？」直到從行署大院裡出來，張向陽還有些恍惚，就這麼一會的功夫，三哥就談成了一筆總額高達38000塊錢的生意？

　　什麼時候做生意可以會這麼簡單了？

　　楊雷更是興奮的道：「三哥，這筆生意，咱們最少也能賺10000塊吧？」

　　雖然不知道三哥的那些避震器、輪胎要多少錢的成本，但怎麼想也能猜到這些東西的成本絕對沒有三哥說的那麼高，在楊雷看來，那幾根連桿、焊接在車架上的連桿固定位、座椅的那個鐵架子什麼的根本就不值什麼錢，除了那四根避震器、５條輪胎之外自己這邊根本就沒什麼本錢，人工？那是啥？

　　賺10000塊錢恐怕都是少的，說不定能賺15000。

　　按照孫大成的吩咐送陳耕他們出來的宋宇航狠狠瞪了張向陽和楊雷一眼：「閉嘴！」

　　「怎麼了，我做錯啥了？」楊雷年紀最小，在5兄弟當中排名老五，被宋宇航這麼訓了一句，心裡有些委屈。

　　「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這是地區行署大院！這出出進進的這麼多人，萬一有人聽著心裡不舒服，老三的這單生意說不定就黃了你知不知道？ 」

　　「可咱們是在車上啊，他們怎麼可能聽得到？」楊雷辯道。

　　「你還敢犟嘴？」宋宇航有些惱了：「你也是在部隊上長大的，禍從口出的道理你不明白？」

　　「大哥，算了，這麼多人呢，給老五留個面子；老五，大哥說的沒錯，做生意不但要心細、腦子靈活，最重要的是嘴巴嚴，說不定你無意中的一句話就透露了咱們的底細，被無關的人聽到了當然無所謂，可如果被咱們的競爭對手聽到了，就等於是底牌被人拿到了，到時候咱們輸都不知道怎麼輸的，你說冤枉不冤枉？」陳耕語重心長的道。

　　楊雷不是不懂事的孩子，他都從部隊上退伍了，這個道理怎麼可能不知道？臉色一白，愧疚的道：「是，大哥，三哥，我知道錯了，您放心，以後我不會再犯這樣的錯誤了。」

　　「老五，我不是針對你，」宋宇航換了副語氣，語重心長的道：「你沒怎麼在社會上歷練過，不知道社會的複雜，社會上什麼樣的人都有，有些人你根本想像不到，當面笑嘻嘻的叫你哥、一轉身就捅你一刀的人多了去了，不管幹什麼都多留個心眼，千萬別讓自己吃虧。還記得我給你說過的我們單位的老宋不？他吃虧就是吃虧在那張嘴上。」

　　宋宇航說的這個同事老宋，哥幾個都知道，單位領導看小宋……當時還是小松……挺能幹，人也挺聰明、挺會來事，對他印像不錯，有心想要提拔他，告訴他年底想辦法把他提成副科，叮囑他這段時間多注意團結一下同事，免得到時候有人說閒話。

　　結果老宋知道這個消息得意的有點忘形，喝了點酒把事情全都給禿嚕出來了，結果可想而知，有資格提副科的又不是隻有他一個，另外一個有跟腳、也有資格提副科的傢伙聽到這個消息後不幹了，直接找到領導，拍著桌子問領導憑什麼給老宋提副科卻不給他提？

　　弄的領導很尷尬，也很鬱悶：看你小宋平常還不錯，怎麼一到關鍵時刻就頂不住了？算了，提拔的事以後再說吧。

　　結果自然是沒有以後了，鬧事的那傢伙沒能提上去，老宋提副科的事也就這麼黃了，如今時間一晃五六年過去了，五六年錢老宋是科員，現在是副主任科員，到現在都沒能提幹——副主任科員，那也是科員不是？

　　當初宋宇航說這件事的時候，大家只是當成個玩笑在聽，可現在在這個場合說出來，卻是沒有人敢把這事兒當笑話了——老宋同志肯定不認為這件事很好笑——楊雷的臉色有些發白：「是，大哥，三哥，我記住了，您放心，以後不該說的話我絕對不說。」

　　「記住了就好，還有，老五，這次咱們這單生意真的是賠錢的。」

　　「賠錢？」楊雷愣了一下，道：「不可能吧？」

　　他怎麼算也不可能賠錢啊。

　　「老三，真的賠錢了啊？」陳耕這麼說，宋宇航也忍不住了，連忙問道。

　　「這個要看怎麼算，如果只算避震器和輪胎的成本，咱們是能賺到不少，可如果算上人工、知識的成本，咱們的確是賠錢了。」

　　楊雷不以為然的道：「人工？那有幾個錢？」

　　至於陳耕口中所謂的「知識成本」，他直接就忽略不計了。

　　陳耕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老五，你還別看不起知識，我問你，全國這麼多人、這麼多生產212吉普的企業，有一家能對212的底盤進行修改的嗎？他們知道各項參數應該如何設定嗎？」

　　「這個……很難嗎？」楊雷小心翼翼的問道，他還是不以為然，但陳耕的表情讓他不得不小心點兒。

　　「我給你說件事吧，我在普桑實習的時候那個帶我的德國專家告訴我的，真實發生在狼堡汽車上的事，」陳耕嘆了口氣，道：「又一次，狼堡生產線上的一臺電機壞了，狼堡的電機工程師怎麼修也修不好，修好之後沒多久就壞，修好之後沒多久就壞。

　　那臺電機在整條生產線中非常重要，價值幾十萬美元，沒辦法，廠家請來了一位在德國非常著名的電機專家來幫忙診斷，這位電機專家很快就診斷出了問題所在，用粉筆在那臺電機上畫了一條線，告訴狼堡方面的人，說這條下面的那個線圈的纏繞匝數不夠，需要多纏繞三圈，就這麼一個問題，你猜那位電機專家要多少錢的診斷費？」

　　陳耕毫不猶豫的將這碗雞湯端了出來。

　　「多少錢？」

　　「你猜。」

　　楊雷眨巴了兩下眼睛，小心翼翼的道：「就這麼一條線……我覺得100美元撐死了吧？」

　　「100美元？」陳耕聽哈哈大笑：「告訴你，再乘以100！」

　　「再乘以100？！」楊雷被嚇的眼珠子都突了出來：「那不是……10000美元？！這不是坑人麼？！狼堡能答應？」

　　「沒錯，就是10000美元，」陳耕點點頭：「當時狼堡方面也不理解，質問那位電機專家憑什麼收費這麼貴？」

　　「對啊，他憑什麼收費這麼貴？」楊雷心有慼慼焉的點頭，好像這10000美元是他掏出來的似的：「就是畫一條線而已。」

　　「那位電機專家是這麼說的：畫一條線，1美元，但知道在什麼地方畫一條線，9999美元，」頓了頓，陳耕意味深長的道：「這就是知識的價值，畫一條線很簡單，誰都能畫，但知道在什麼地方畫一條線的人，不多。」

　　「這……這……」陳耕的答案對楊雷的衝擊太大了，一時間，他瞠目結舌，有心想要反駁，可話在嘴邊轉悠，反駁的話卻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是啊，畫這麼一條線很簡單，但知道在哪裡畫這條線卻是很難，何況，你怎麼知道是畫一條線，而不是畫兩條線、三條線乃至更多條線呢？

　　同樣，這輛改進了懸掛系統的212吉普，知道每一條連桿的長度和形狀、知道心焊接的連桿固定點的位置，任何一個技術工人和焊工都能加工出合格的零件、焊接出合格的固定點，但設計出合格的連桿、計算出最合適的固定點的人，難道他們的本事不值錢？

　　當然不是這麼說的。

　　這就是知識的價值！

　　楊雷深刻的意識到了陳耕這句話的意思。重重的點了點頭，楊雷道：「我知道了，三哥，知識很值錢，但為什麼咱們國家的知識不值錢？」

　　「這裡面的原因就複雜了，不過不管如何，知識終究是越來越值錢的，比如咱們把只是用在這輛212上，不就開始值錢了嗎？」陳耕笑道：「你們要記住，以後做什麼事，都要把只的知識和智力投入算進去。」

　　「我記住了！」不但是楊雷，宋宇航和張向陽也是一臉嚴肅的點頭，陳耕給他們上了生動的一課，讓他們意識到，原來知識真的可以很值錢的。

　　陳耕應了聲，拿出個自己的包，從裡面拿出一疊大團結，數出50張遞給宋宇航：「大哥，這錢你拿著。」

　　「老三，你這是幹什麼？」宋宇航愣了一下，臉色有些不愉。

　　陳耕認真的道：「這錢不是給你的，你剛剛說到老宋倒是提醒了我，你這也有了提副科的機會了吧？這錢給你有兩個用處，一個是多團結一下同事，你在行署的地位高了，對咱們兄弟都有好處。錢用完了你再來找我，我給你拿；另一個，你對孫主任和蘇隊長表示一下，不能讓人說咱們不懂事，我的意思你明白吧？」

　　「成，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聽陳耕說的明白，宋宇航的臉色頓時好看了許多，接過錢裝兜裡，道：「老三，放心，我會讓這錢發揮最大的作用的……你們接下來去哪兒？」

　　「財政局。」陳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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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兄弟們，不好意思，出去辦了點事，這才剛剛回來，這是第一更，今天是兩更，大家不用擔心。

第36章　來個美國總統的辦公室上

　　陳耕以為拿下財政局的單子不在話下，很簡單，財政局有錢嘛，但當和財政局辦公室主任高月明聊了一會之後，陳耕就傻眼了。

　　財政局局長的座駕是一輛「只有」6年車齡的上&海牌小轎車，這個且不論，財政局一向油水豐厚，局長的座駕比其他行局的一把手好一點那是 理所當然的，但局裡的其他幾位副局長的座駕竟然也不錯，沒有一輛吉普，除了常務副局長是一輛10多年的伏爾加GAZ－21之外，其他幾位副局長是清一色的 昌河面包！

　　這年頭，麵包車可比吉普車高級，麵包車的空間大、寬敞舒適、噪音也低，雖然談不上越野能力，但現在不是戰爭時期，就算是212吉普，又有誰會開著它去越野的？

　　自己最強大的功能失去了用武之地，212吉普還真沒辦法與麵包車比。

　　既然沒有業務可做，陳耕就打算找個藉口走人了，沒想到接待陳耕一行人的這位高月明高主任卻不肯很放過陳耕，帶著幾分炫耀的對陳耕道：「陳廠長，你有沒有認識的比較懂辦公室裝修的人？」

　　「怎麼？高主任要裝修一下辦公室？」陳耕開玩笑的道：「那可得好好收拾一下，要不然不襯您的身份不是？」

　　「我就是一個為領導們做服務的，裝修什麼辦公室啊，」高月明連忙擺手：「是我們局長。」

　　「哦……」應了聲，陳耕聽高月明繼續往下說。

　　「我們局長的辦公室都用了快20年了，裡面的破破爛爛的不像樣子，因為這個辦公室，局長被地位和行署的領導批評了多少回了，說是給咱們海洲丟臉，這哪裡 是海洲財政局局長的辦公室，連下面一個村……鄉鎮一把手的辦公室都不如，」高月明先是讚頌了一下局長大人高尚的品德，可惜一個不小心差點兒把牛皮給吹破： 「要不前幾天下雨發現辦公室漏了，局長還都不肯收拾……」

　　聽著似乎真的是一位極度廉潔奉公的官員，可財政局局長清廉成這個樣子？你跟誰開玩笑呢？不信你繼續聽，聽高月的抱怨吧，什麼現在的傢俱一個個土的不像話，根本無法體現出局長光輝的形象啊，什麼想要找個大氣、穩重一點的地板都找不到，到時候肯定會讓領導失望了啊……

　　聽著像是在抱怨，但任誰聽在耳朵裡都只能聽出一個味兒：炫耀！

　　我們財政局，有錢！

　　為了給我們局長裝修辦公室，我們不怕花錢！

　　可現在的問題是就算我們花錢，也買不到符合心意的傢俱！

　　不是我們領導要求高，也不是我這個辦公室主任辦事不利，實在是咱們國家的條件太差了，連給領導好好裝修一下辦公室都做不到，唉，咱們國家啊就是窮，比起人家外國來真的是差的太遠了。

　　一句話，這高月明名為嘮叨，實則是在向陳耕炫耀。

　　楊雷聽的一個勁的在皺眉頭，顯然他是很看不慣高月明的這點小動作，可陳耕的心思卻是活動開了：財政局的局長打算花大價錢重新裝修辦公室？

　　好事啊！

　　「辦公室的裝修其實挺有講究的，」陳耕「深有感觸」的感慨：「辦公室可不只是一個辦公的地方，除了採光、色調、裝飾這些基本的東西之外，最主要的是要能體現出用這個辦公室的人的品味和社會地位甚至是獨特的審美觀點。

　　不同行業的人的辦公室也有不同的講究，比如企業領導人的辦公室的裝修就要豪華，就講究個富貴、大氣堂皇，政府領導人就講究個氣度穩重、威嚴……別看就是一間辦公室，可這裡面的講究多了。」

　　「哎呀……真沒想到陳廠長也懂這個？」真為這件事頭疼的不行的高月明，聽陳耕說的頭頭是道的，眼睛頓時一亮，整個人立刻又是熱情了幾分。

　　「不敢說懂，」陳耕擺擺手，一臉謙虛的道：「就是在普桑實習的時候，跟著德國的工程師、專家和高管們去過不少世界500強企業在咱們國內的分公司、分部，他們在辦公室裝修方面的的手筆你完全想不到，你猜摩托羅拉在咱們中國的辦事處的經理，裝修他的辦公室花了多少錢？」

　　「多少錢？」高月明下意識的問道。

　　「20萬！」陳耕豎起2根指頭：「整整20萬！」

　　「臥槽！」陳耕說出來的數字差點兒將高月明給嚇趴下：「20萬？他地上鋪的金子麼？」

　　「倒是沒鋪金子，不過他辦公室裡的一個馬桶都是從美國空運來的，那一個馬桶就是1000多美元。」

　　「……」

　　陳耕從來沒向楊雷和張向陽說起過這個，現在聽陳耕說的煞有介事的樣子，直接聽傻了：咱們掙點錢跟吃屎那麼難，人家裝修個辦公室就要20萬？！

　　兩人實在想像不出來到底什麼樣的辦公室需要花20萬去裝修。

　　至於高月明，他也也不知道說點什麼好了，自己局長為了裝修這個辦公室，大手筆的準備了3萬，自己已經在愁著這3萬該怎麼花呢，沒想到人家一個馬桶就要1000美元……尼瑪！那可是1000美元！還是從美國空運來的！

　　從來沒見過豪華辦公室是什麼樣子的高月明，反應沒比楊雷和張向陽兩人好到哪裡去，兩眼發直的道：「那……裡面得豪華成什麼樣啊？」

　　他也想像不出來20萬的辦公室是什麼樣的。

　　「要說豪華麼是真豪華，但絕對不土氣，不會有用金子打的各種明晃晃的裝飾品，但材料都很講究，就拿摩托羅拉中國經理：約翰先生的那個辦公室來說吧，他的 辦公桌是黃花梨的，只那一張辦公桌就好幾萬，但是裡面的用度的形狀、擺設都極其的有講究，豪華是豪華，但豪華不是重點，重點是你一走進去，對方什麼都不 說，什麼都不用做，你就心懷敬畏，那感覺，就跟走進了中央首長的辦公室似的……」

　　「不過要說尊貴大氣，還是要說美國總統的橢圓辦公室，裡面的陳設、佈置看著挺簡單的，就是一個總統的辦公桌，在辦公室前面幾米的地方是兩個面對面的三人布藝沙發，可就那倆面對面的三人布藝沙發，一個就要好幾萬美元……」

　　陳耕在這裡大吹法螺，高月明聽的心裡癢癢的跟貓爪似的，等陳耕說到美國總統的橢圓辦公室，一開始還以為是陳耕在吹牛，可等接下來再聽，陳耕說的煞有介事，裡面的佈置好像他陳耕都親眼見過一般，高月明終於坐不住了，顫聲問道：「陳廠長，你見過美國總統的辦公室？」

　　「算是見過吧，」陳耕點點頭：「要說親眼去美國總統的辦公室裡去見識一下，我肯定是沒那個機會，不過約翰先生去過，當時我們聊得挺開心，他拿了他在白宮的總統辦公室的照片給我們看……」

　　「陳廠長……陳總，您請等一下！」陳耕話裡面透露出來的資訊，高月明聽直哆嗦，連忙攔住陳耕，顫聲問道：「那位約翰先生他竟然去過白宮？去過美國總統的辦公室？那……這位約翰先生的身份應該不簡單吧？」

　　他根本無法想像一個普通人能夠出現在美國總統的辦公室裡，就像是無法想像一個普通人能出現在共和國一號長老的辦公室裡一樣。在高月明想來，既然那個約翰能夠出現在美國總統的辦公室裡，那肯定在美國也是個大人物。

　　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美國總統的辦公室，如果能夠想辦法按照美國總統的辦公室的形式幫局長裝修辦公室，那麼……不管是意義還是寓意，那都不是一般的非凡吶！

　　按照美國總統的辦公室的樣子把局長的辦公室裝修一下，局長能不高興？會不高興？！局長不定樂成什麼樣子呢。

　　因為這個，高月明對陳耕一行人的熱情程度立刻上升了好幾個等級。

　　楊雷和張向陽也是一樣，兩人激動的發抖：自己兄弟厲害啊，連這麼有本事的人都認識！我們真是要發達了。

　　高月明明顯是誤會了，陳耕心裡暗笑：經驗主義害死人吶！笑著給高月明解釋道：「那倒不是，美國那邊和咱們的情況有點不太一樣，白宮會定期向公眾開放，這個叫開放日，有專門的旅行社帶著參觀團去白宮參觀，而且也允許遊客拍照。

　　如果趕上開放日的時候總統正好不在白宮裡辦公，是有一定的機率能夠參觀總統辦公室的，約翰先生很幸運，他那次去白宮參觀的時候，正好趕上美國總統外出訪 問，有機會參觀了美國總統的橢圓辦公室，還順便拍了很多照片，我和金德勒先生去的時候，他指給我們看的那些照片就是那個時候拍的……」

　　「那美國總統辦公室的佈置，陳總你應該還有印象了？」高月明立刻追問，同時心緊張的都要揪起來了，一個勁的祈禱：千萬要記住，一定要記住……

第37章　來個美國總統的辦公室中

　　「記得，印象太深了，那可是美國總統的辦公室啊，一般人可沒這個機會見識，哪怕是照片。」陳耕笑道。

　　陳耕雖然是在開玩笑，但高月明顯然不認為陳耕是在開玩笑，相反，他由衷的認為陳耕的話沒錯，換了是自己，有見識美國總統辦公室的機會，自己也會印象無比 深刻，哪怕是照片也一樣。大是贊同的道：「說的是，別說進去參觀了，就算只能看到照片，那也是莫大的榮幸，那可是美國總統的辦公室啊，跟咱們國家領導人的 辦公室是一樣的，裡面還不知道有多少機密呢。」

　　我勒個去，能這麼對比嗎？陳耕覺得中美兩國的情況截然不同，實在是不好把兩個國家最高元首的辦公室放在一起比較。

　　可不但高月明認為這麼比較是理所當然的，連楊雷和張向陽兩人也是連連點頭，一副「就應該這麼比」的理所當然的模樣。

　　呃……好吧，只要你們高興就好。看到他們的樣子，陳耕立刻放棄了糾正他們看法的想法。

　　「陳總，美國總統的辦公室裡面到底是什麼樣的？」高月明的樣子像極了好奇寶寶：「裡面是不是有很多高科技的東西？還有，裡面有沒有美國總統的核手提箱？」

　　核手提箱？陳耕佩服死高月明的聯想能力了：總統把核手提箱放辦公室裡給人蔘觀？你這是咋想的？

　　不止高月明對美國總統的辦公室很好奇，第一次聽陳耕說起這個的楊雷和張向陽同樣好奇的不得了：「對啊，美國總統的辦公室裡，應該有很多高科技的東西吧？」

　　陳某人的耐心其實並不算好，但此刻他心懷鬼胎，耐心卻是好的一塌糊塗：「你們都相差了，其實美國總統的辦公室麼，豪華肯定是豪華的，畢竟是世界上自強大 的國家的總統的辦公室麼，但豪華歸豪華，但絕對和奢華沾不上邊，不過裡面的陳設都挺簡單的，當然，用料、擺設都很講究；

　　要說高科技的裝備，我估計應該是有，但從表面上看是看不出來，我估摸著這些東西說不定就被偽裝成了一個花瓶、一副牆上掛著的畫了之類的，從表面上其實也沒啥，就和一個裝修的比較豪華的辦公室差不多；

　　核按鈕手提箱肯定是跟著美國總統，美國總統走到哪兒，核按鈕手提箱就跟到哪兒，不可能放在辦公室裡給人蔘觀……」

　　高月明連連點頭，對陳耕的話深以為然：那可是全世界最有影響力的政治人物的辦公室，裡面的機密絕對不少，但就像陳耕說的這樣，就算有什麼機密、有什麼高科技的東西，也絕對不可能讓你知道不是？

　　頓了頓，高月明小心試探著向陳耕問道：「陳總，我冒昧的問一句，如果讓您憑著記憶重新畫一下美國總統辦公室的情況，您能畫出來嗎？」

　　他都小心翼翼的對陳耕用上了「您」這個充滿了敬意的稱呼。

　　陳耕低頭思索了片刻，似乎是在回憶照片的細節，片刻後他抬起頭來蠻有把握的道：「沒什麼問題，照片的細節我還記得很清楚，怎麼？高主任感興趣？」

　　「有點……」高月明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那好，高主任你去拿紙筆來，我給你簡單的畫一下，這樣更直觀一些。」

　　好人啊！

　　沒想到陳耕答應的這麼利索，高月明激動的幾乎熱淚盈眶，他剛剛還在想用什麼辦法達到自己的目的呢，卻沒想到陳耕這麼痛快。飛快的給陳耕取來一支鉛筆和一張16開的白紙，高月明還有些忐忑：「陳總，這些夠嗎？要不要我去找張大點的紙？」

　　陳耕裝作不知道這傢伙打的什麼心思，痛快的道：「夠了，反正就是個示意圖，能說明意思就成了。」

　　作為一個從80年代走出來的汽車設計師，繪畫、素描等美術功底是必修課，雖然陳耕沒打算多麼認真的在紙上重現美國總統的辦公室，可畢竟底子在那裡擺著呢，雖然是寥寥幾筆，但很快，美國總統的橢圓辦公室就在陳耕手下之間的表現了出來。

　　一邊畫，陳耕一邊給高月明介紹：「美國總統的辦公室是橢圓形的，門從這裡打開……這裡是窗戶，窗戶前面就是美國總統的辦公桌……再去那面就是繡著美國總統徽章的地毯……再前面這裡就是兩個面對面安置的三人沙發……還有這裡……基本上就是這樣了……」

　　聽陳耕說他要畫美國總統的辦公室裡什麼樣，按捺不住好奇湊上來看熱鬧的楊雷和張向陽這倆土包子，等陳耕畫完，楊雷忍不住的吐槽：「這就是美國總統的辦公室？我還以為裡面得牛逼成什麼樣呢，就這樣？」

　　陳耕還沒說什麼，高月明卻開始不樂意了，一臉嚴肅的教育起了楊雷和張向陽兩人：「小同志，這你就不懂了，我給你們說，你別看裡面的佈置簡單，可仔細看，這裡面所有的擺設都是有講究的。」

　　有「美國總統的辦公室」這個光環的加成，高月明現在是怎麼看這個擺設就怎麼覺得順眼。

　　「真的？」楊雷下意識的扭頭看向陳耕，相比於高月明，他顯然更加相信陳耕的話。

　　「確實很有講究，」陳耕點點頭：「這些東西看似簡單，其實運用了很高明的心理學、行為學方面的技巧，讓人覺得嚴肅大氣、能體現大國元首的氣度，卻又不會 讓人覺得距離民眾太遠，的確是很有講究的。不說裡面的佈局，就算是很多傢俱，那也是定製的，獨此一份，想買都買不到。」

　　「那是那是……」

　　高月明有些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如果能夠比著美國總統辦公室的樣子給局長裝修辦公室，其他的方案還有考慮的必要嗎？貌似不經意的開口向陳耕問道：「對了，陳總，聽說美國總統的那個辦公桌還挺有說法？」

　　「哦，你說堅毅桌啊，是挺有說法的。」

　　「堅毅桌？您真知道？」高月明驚訝了，他只是隨口這麼一說，沒想到陳耕竟然還真知道關於那張桌子的故事，關於美國總統的那張桌子，他也只是聽零碎的一點，知道是一個很有意義的桌子，可這張桌子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就完全不知道了，更不知道這張桌子叫堅毅桌。

　　「知道一點，當時約翰先生和我們說了挺多這張桌子的事。」

　　「這張桌子很有名嗎？」楊雷插嘴問道。

　　「很有名，非常有名，」陳耕點點頭：「那張桌子又叫堅毅桌，是當時的英國維多利亞女王送給美國時任總統海斯的，非常有紀念意義，可以說是兩國友誼的見證。」

　　「那……英國女王為什麼要送張桌子給美國總統？」

　　陳耕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扭頭看向高月明：「高主任，您對這張桌子似乎挺了解？」

　　高月明連連擺手道：「在陳總面前我就不獻醜了，我就隱約聽說過這個辦公桌是英國女王送給美國總統的，但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張桌子為什麼要叫堅毅桌，我完全兩眼一抹黑，說實話我心裡也好奇的很呢……陳總，您給咱們好好說說這張桌子唄？」

　　陳耕也不客氣：「關於這張辦公桌為什麼要叫堅毅桌，是因為這張桌子的板材是從一艘叫做堅毅號的英國皇家海軍的軍艦上拆下來的。」

　　怎麼又和軍艦扯上關係啦？還是英國皇家海軍的軍艦？三個好奇寶寶更加迷糊了。

　　「這件事最早要追溯到1853年，當時英國皇家海軍的堅毅號軍艦在北冰洋發生了迷航，不過很幸運的被附近一艘美國的捕鯨船救了下來，這才避免出現了船毀 人亡的慘劇，當時的美國國會隨後把堅毅號軍艦歸還給了英國政府，等堅毅號軍艦退役之後，英國人用堅毅號上的船身木材被打造成為一張書桌……哦，當時的軍艦 還是木質軍艦……並且在1880年的時候，由當時的英國女王維多利亞贈送給了當時的美國總統海斯，因為這張書桌是從堅毅號上取的，也因為堅毅號這一連串的 傳奇經歷，所以這張辦公說也被稱作堅毅桌，也被認為是英美兩國友誼的見證。」

　　原來是這麼回事！三個人這才恍然大悟。

　　高月明感慨的道：「這麼一說，這張書桌的確是『兩國友誼的見證』了，」頓一頓，高月明對陳耕道：「陳廠長，我有個不情之請。」

　　「您說，只要我能做到的，」陳耕痛快的點頭：「不過高主任，您堂堂財政局的大主任，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幫忙啊？」

　　「這事兒除了您之外，其他人還真幫不上忙，」高月明心裡苦笑一聲：但凡有一點辦法，我能讓你幫忙麼？「是這樣，美國總統辦公室的一些細節，您應該還都記得吧？」

　　「不敢說全都記得，但大致的還是差不多，」陳耕故意說的比較含糊：「高主任，有什麼事您直接說吧，千萬別客氣。」

　　「那我就直接說了，」雖然有些難以啟齒，但高月明終於還是咬了咬牙：「您……能不能幫我儘量復原一下這個辦公室？」

第38章　來個美國總統的辦公室下

　　聽到高月明的這句話，有過當兵經歷的張向陽的臉色頓時一變，森然問道：「高主任，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老二，別激動，高主任應該沒什麼意思，」陳耕擺擺手示意張向陽不要激動，不管張向陽是怎麼想的，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他之所以這麼激動，是怕這件事給自己惹上了麻煩。但這種事情怎麼會給自己帶來麻煩？

　　似笑非笑的望著高月明，陳耕忽然笑了：「高主任問了這麼多關於美國總統辦公室的東西，現在還打算讓我幫忙做復原，是打算討個吉利吧？」

　　「討個吉利？討個什麼吉利？」楊雷好奇的問道。

　　「陳耕隨口解釋道：就是按照美國總統辦公室的樣子，給他們局長重新裝修辦公室。」

　　高月明的臉色一白，等於是默認了。

　　不是吧？比著美國總統的辦公室的樣子來裝修他們局長的辦公室？聽到陳耕的解釋，楊雷和張向陽直接傻了：這傢伙瘋了？

　　高月明做好了被陳耕嘲笑一頓的心裡準備，甚至陳耕大罵自己一噸之後甩袖而去也不會出乎高月明的意料，但陳耕接下來的反應卻是高月明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的。

　　非但沒有大罵或者嘲笑高月明，陳耕反倒是坦然的點點頭：「從裝修的角度來說，美國總統的辦公室的佈置簡潔大方，這麼多年沒改變過也足以能說明這種佈局方 案的經典，在我看來簡直就是政府領導的辦公室的樣式範本，高主任打算以美國總統的辦公室為參考對象幫局長裝修辦公室，我覺得倒是挺聰明的。」

　　高月明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任憑他如何想，也沒想到陳耕的反應會是這樣，你這樣的年輕人，不是應該指著我的鼻子大罵一通嗎？怎麼會是這樣的？你這是不按常理出牌啊。

　　楊雷和張向陽同樣瞪大了眼睛。

　　高月明無法理解，楊雷和張向陽也無法理解。

　　唯一不同的是，楊雷還年輕，年輕人比較衝動，剛要說但什麼，卻被被社會磨礪了一年多的張向陽一把攥住了手腕，驚訝的看向張向陽，迎著楊雷驚訝的目光，張向陽緩緩的、但卻堅定的搖搖頭，同時給了楊雷一個「相信老三！」的眼神。

　　短暫的震驚之後，高月明卻是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不管陳耕是怎麼想的，但那和自己沒關係，既然他有願意幫自己這麼忙的意思，那就是好事。

　　而且陳耕的這番話直接幫高月明去掉了心頭的一塊大石頭，高月明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輕快了不少，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陳耕這句話當中透露出來的意思，他真的願意幫自己這個忙，這才是最讓高月明興奮的。小心的向陳耕問道：「陳總，您的意思是……」

　　「這個忙我肯定幫，」陳耕肯定的點頭：「但首先說明一點，參考可以，完全照抄是不可能的，比如美國總統的辦公室裡是鋪滿了高檔地毯……」

　　高月明連忙打斷陳耕的話：「不要地毯，不要地毯。」

　　開玩笑！局長畢竟只是個財政局的局長，鋪個木地板也就罷了，地委書記的辦公室裡也才鋪著木地板呢，你一個財政局局長，竟然敢在自己的辦公室裡竟然鋪地毯？

　　這不是作死是什麼？

　　這不是給局長找麻煩麼？

　　局長麻煩了，我這個辦公室主任還能不麻煩？

　　「那就好，那就剩下一個問題了，費用。」陳耕道：「這麼大的辦公室裝修下來，裡面的佈設、辦公傢俱都要講究，用的東西肯定不能差了，這費用可不便宜……」

　　不等陳耕說完，高月明就連忙道：「費用這方面陳總您儘管放心。」

　　現在政府的財政狀況這麼緊張，可你們給領導裝修辦公室倒是挺捨得花錢的。陳耕心裡暗罵了一句，臉上卻是不動聲色的道：「高主任你沒明白我的意思，為這個辦公室，這段時間你應該沒少忙活吧？可你在市場上能找到滿意的辦公傢俱嗎？是不是覺得能買到的傢俱都不太滿意？」

　　高月明下意識的跟著點頭：陳耕的話簡直說到了他的心坎裡，這段時間他幾乎把海洲各個賣傢俱的地方都跑遍了，但就是沒找到一套讓自己滿意的辦公室傢俱。但陳耕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陳耕的尾巴終於露出來了，他一臉深意的望著高月明，道：「巧得很，我跟著德國的專家去拜訪過不少跨國巨頭，也算是見識到了外國人的辦公室是怎麼裝修的、辦公傢俱是什麼樣的，畫個圖樣讓師傅幫忙做出來倒是沒問題，不過這麼一來，這些傢俱可都是我們這邊幫您定做的了……」

　　彷彿被人一盆冰水澆在了頭上，高月明一下子清醒了。

　　他終於明白了陳耕的意思：他想要把局長辦公室裝修的活兒拿下來，而且所有的辦公傢俱都只能從他這裡定做！

　　老實講，從他高月明的心裡來說是不情願的，不能你陳耕說要拿下來就拿下來，否則我多沒面子？沒面子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局長把裝修辦公室的活兒交給了我，就意味著我可以從中……嘿嘿嘿……

　　這可是一個總預算高達3萬之巨的裝修款啊，他心裡很捨不得！在保證裝修結果讓局長滿意的情況下，自己能從這30000塊錢中得到多少好處？

　　2000？

　　3000？

　　這麼大一筆錢，他還真捨不得，但捨不得是一回事，作為一名合格的官員，高月明的腦袋更加清楚一點，錢其實不算什麼，重點是自己一定要讓局長對自己的工作感到滿意，至於其他的，反倒是次要的，何況以陳耕體現出來的聰明，他會不知道把自己的那份流出來？

　　飛快的在心中算明白了利益得失的高月明，在確定這件事似乎離不開陳耕之後，試探著開出了價：「只要陳總能拿出一個讓我滿意的方案，把這個工程交給你們來做也不是不可以，但只有15000……」

　　「15000？您在跟我開玩笑？」逕自打斷高月明的話，陳耕臉色變的不太好看了：「高主任，不說定製這些傢俱有多麻煩，局長的新辦公室最少也得有七八十個平方吧，這麼大的面積，單單鋪地板就要多少錢？您這個價格可沒多少誠意啊。」

　　陳耕的反應並沒有出乎高月明的預料，他開出15000的價格本就是試探，現在陳耕這麼說，高月明立刻問道：「15000是少了點，那就20000吧……」

　　「高主任，您就別試探來試探去的了，我實話跟您說，想要達到您想要的那個效果，別說20000了，3個15000也打不住……」

　　「打住！」意識到陳耕竟然想要把這30000包圓，而且這小子竟然對自己這麼不客氣，高月明終於有些惱了，威脅道：「陳廠長，別說45000，25000也不行，參考美國總統的辦公室只是我的想法，不一定非得用這個方案的……」

　　「我和行署的孫主任關係不錯，」陳耕忽然打斷他的話，笑眯眯的道：「你說，如果我和孫主任吃飯聊天的時候，把局長打算比著美國總統辦公室的樣子重新裝修一下他的辦公室的話和孫主任說一遍，孫主任會怎麼做？」

　　高月明愣了一下，心裡忽然一片悲涼：尼瑪！我他媽竟然被這小子給賴上了！

　　孫大成是地區行署的管家，最重要的是他和局長關係不錯，如果被孫大成知道了局長的辦公室打算裝修成美國總統的辦公室的樣子，他一定會來問局長裝修的進度。

　　局長不知道也就罷了，可若是被局長知道他曾經有機會把自己的辦公室裝修的跟美國總統的辦公室差不多，現在卻莫名其妙的變成了另外一個樣子，那等待自己的結果……

　　局長可是個「美粉」，經常動輒「人家美國人怎麼怎麼樣」！

　　但更要命的是他還沒辦法對陳耕怎麼樣，陳耕是軍隊系統的人，和地方上不怎麼搭界，財政局就算再牛逼，也管不到軍隊的人啊。

　　高月明後悔的腸子都要青了：自己也是官場老油條了，怎麼就被陳耕這小子給挖了個坑陷進去老娘？

　　算你小子狠，老子認栽了！

　　高月明咬著牙道：「局長只批了30000，多一分我也拿不出來。」

　　「高主任您放心，我不會讓您為難的，」陳耕忽然換了個嘴臉，笑眯眯的豎起兩根指頭：「25000！我們只要25000！只要25000，我一準把工程做的漂漂亮亮的……還有，您怎麼向局裡報帳我不管，報26000、27000還是28000都是您的事。」

　　高月明的臉一陣紅、一陣白，陳耕這是在明目張膽的告訴自己，不管自己能從單位要來多少錢，除了25000之外的部分都是自己的，這個允諾讓高月明的心狂跳，但40000多的工程，他只要25000？

　　咬著牙，高月明道：「還有什麼條件，說吧，不過先說明，違法亂紀的事情我不幹，了不起我豁出去被局長批一頓。」

　　「不會讓您做違法亂紀的事的，其實很簡單，我們廠現在有個212吉普的改裝項目，只要您把各個有212吉普車的單位『介紹』給我們就行了。」

　　陳耕笑的就像是一隻狡猾的狐狸。

第39章　劉前進被陳耕的野心給嚇到了

　　看到陳耕拿回來的合同，劉前進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不過是出去了大半天時間，陳耕就帶回來地區行署和地區糧食局、地區林業局總計6輛吉普車的改裝合同，此外還有財政局包局長的辦公室裝修意向合同。

　　7份合同的總金額高達87000塊錢，幾乎相當於整個第三軍械維修廠一個季度的營業額，他無法想像陳耕到底是怎麼做到的，難道大學生就真這麼厲害？

　　陳耕笑道：「大家都識貨呀，我們把那輛改裝好的212吉普開到他們跟前，讓他們親自試一下，然後他們就和咱們簽合同了。」

　　劉前進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就這麼簡單？」

　　別看當初劉前進支持陳耕在三產辦搞這個改裝212吉普的業務，但要說劉前進有多看好這個項目，其實完全不是這麼回事，劉前進只是覺得這個項目就算賠錢也 賠不了多少，看在陳耕幫廠子拿回來那個化油器項目，索性就讓陳耕拿這個專案練手好了，這其中甚至未嘗沒有希望陳耕在這個專案上碰個壁、認清社會有多麼殘酷 的意思，可誰能想到陳耕不過是帶著倆人出去轉了一圈，竟然就輕輕鬆鬆的拿回來87000塊錢的業務？

　　看他們輕鬆的樣子，恐怕以後還不會少。

　　怎麼會這樣？這簡直直接顛覆看劉前進的世界觀！

　　陳耕笑道：「我們的技術不錯，大家都挺識貨的、」

　　但劉前進無法理解：「但是……為什麼？這些212吉普不都好好的嗎？」

　　好好的車，也不是不能用，非得再去花一筆錢？這不是從吃飽了撐的麼？

　　「是好好地沒錯，可是吉普車不如轎車舒服啊，領導的屁股可是很尊貴的……」

　　「哈……」劉前進笑了兩聲：「少說怪話。」

　　「是。」陳耕乖乖的應了聲，繼續說道：「以前政府沒錢，那是沒辦法，可現在有錢了，大家總要講究點兒。」

　　說是這麼說，但對於陳耕這話，他其實也挺贊同的，以前條件在那裡擺著，有個車用就很好了，自然不會講究那麼多，但現在條件好了，以前騎自行車的現在想換 摩托車，以前騎摩托車的現在想換吉普車，以前開吉普車的現在就想要轎車了，可國內的汽車產業不發達，供應有限，一時兩會的想換車也沒那個機會，怎麼辦？三 產辦推出的改裝吉普車的業務給了領導們一個改善自己屁股的待遇的機會。

　　陳耕以為劉前進要感慨一下，說不定還要對社會上的這種開始追求享受的風氣大肆批判一下，但他沒有，相反，劉前進沉默了一會兒，望著陳耕的眼睛分外的明亮：「這麼說來，你們三產辦的這個業務大有可為了？」

　　「絕對大有可為！」陳耕重重的點頭道。

　　212吉普從投產到現在已經經歷了差不多20年的時間，總產量不下七八十萬輛，這其中有超過一半的數量在各級地方政府和職能部門的手裡，哪怕是往最少裡 說，只有其中十分之一領導想要改善自己屁股的待遇，這會是多大的一個市場？而哪怕其中的三成將改裝的業務員交給華潤實業來做，這又是多大的市場？

　　更不要說212吉普最大的用戶：軍隊了。

　　這是一個每年的產值高達上億的超級大項目！

　　劉前進好歹也是當了30多年的兵，身體素質比很多三十出頭的壯年勞力還要出色，但此刻，算明白了這是多大的一塊肥肉的他，覺得自己腳軟的厲害，如果此刻不是正坐在椅子上，恐怕已經一屁股坐地上了。

　　用力喘了幾口氣，劉前進嘿嘿傻笑了兩聲：「上億的營業額？嘿嘿……咱們第三軍械維修廠也是特大型企業了……」

　　按照現在對企業規模的劃分，年營業額超過2000萬就算是特大型企業了，第三軍械維修廠一年上億的營業額，那可是妥妥的國有特大型企業。

　　只看劉前進的表情，陳耕就知道這傢伙在想什麼，搖搖頭道：「廠長，這塊蛋糕咱們吞不下。」

　　正沉浸在自己成為自己成為特大型企業集團的一把手的世界裡的劉前進，被陳耕一瓢水給澆醒了，皺了皺眉頭，道：「為什麼？」

　　「避震器和輪胎，」陳耕道：「這個改裝的核心是普桑的避震器和輪胎，但咱們一年只能從普桑得到1000套輪胎和避震器，而且只有2年時間。」

　　「……」拍拍腦袋，劉前進這才意識到這個很嚴重的問題。

　　沒錯，陳耕為212吉普設計的這個前後四連桿懸掛確實很好，但如果沒有好的避震器、沒有好的輪胎也是枉然，繼續沿用之前的鋼板彈簧和硬胎？這個念頭被劉前進想都不想的就給丟到了太平洋裡。

　　如果沒看到希望和機會也就罷了，但現在，看到了希望和機會，劉前進就絕對不允許機會從自己眼前溜走，他站起來煩躁的在房間裡走來走去：「有辦法的，一定有辦法的……」

　　可沒有普桑提供的避震器和輪胎，能有什麼辦法？劉前進想不出來。

　　想不出來辦法的劉前進，忽然扭頭看向陳耕，笑了：「小陳，你有辦法的，對吧？」

　　剛剛劉前進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可看到一臉淡定的陳耕，劉前進終於意識到了哪裡不對：以這小子的尿性，他會看著這麼大一筆生意不去做？

　　絕對不可能！

　　之所以這麼淡定，絕對是因為這小子已經有了對策。以劉前進對陳耕的熟悉，十有八九是這樣的。

　　「辦法的確是有的。」陳耕點頭道。

　　劉前進沒好氣的道：「有辦法還不快說？」

　　如果不是因為陳耕是副廠長，他真恨不得踹陳耕兩腳。

　　「先說輪胎，」陳耕道：「國家給普桑制定的目標是在89年之前基本實現普桑的國產化，這個基本國產化是多少呢？不是超過50%，而是必須要達到80%。」

　　「80%？」劉前進不由動容：「這麼高？」

　　國內的習慣，是隻要過了半數，就可以說「基本完成了XX任務、基本達到了XX目標」，但這次中央對普桑的國產化要求竟然最少達到80%，決心可見一斑！

　　而現在普桑的國產化率是多少呢？0！車身上的任何一個零件，哪怕會一個螺絲釘，都是從德國進口的，而這種情況還要持續到1987年。

　　但這種話就沒有必要給劉前進說了，陳耕點點頭道：「沒錯，就是80%，您想，國家下了這麼大的決心，雖然各個零件的國產化順序有先有後，但輪胎這種非核 心的、咱們國家有著多年生產歷史的產品，咱們應該還是很快就能拿出合格的產品，所以我覺得咱們可以和為普桑做配套的輪胎廠合作。兩年內普桑的輪胎怎麼著也 應該實現國產吧？」

　　「唔……這個可以。」劉前進琢磨了一下，點點頭：「那避震器麼？」

　　「避震器這個東西，我們有兩個選擇。」

　　「有兩個選擇？」劉前進眼睛頓時大亮，忙催促道：「哪兩個選擇？」

　　「第一個，像剛才一樣，走普桑的路子。」

　　「走普桑的路子……」劉前進猶豫了一下：「你覺得兩年內國內能給普桑提供合格的避震器？」

　　「夠嗆！」陳耕搖搖頭，實話實說：「所以我認為第二個路子比較靠譜：咱們自己做！」

　　「什麼？」劉前進驚叫道：「你說咱們自己生產避震器？」

　　「是，咱們自己生產，這樣一來不但咱們自己的需求滿足了，還可以供應普桑，另外國內這幾年汽車工業發展很快，法國標緻汽車正在南方合作，津門那邊聽說也 正在和日本企業解除，還有已經投產的大發麵包車……所以在我看來，國內對高檔避震器的需求量很大，而咱們廠靠著從212吉普改裝項目上賺到的錢，完全可以 支撐這個項目。

　　等避震器和化油器兩個核心配件投產，咱們就成了普桑的核心配件供應商，在未來相當長一段時間內都不用擔心企業的生存問題了。」

　　這化油器都還沒影子的事情呢，你就開始瞎琢磨了？劉前進表示自己對陳耕這天馬行空的思維方式實在是接受不能，忙擺擺手道：「先看看，先看看，等現在的事情做成了再說……對了，你給我說說包局長的這個辦公室又是怎麼回事？」

　　這個話題的轉移有點生硬，不過劉前進顧不了這麼許多了，先是化油器，又是212吉普改裝，現在這小子竟然又要折騰避震器，他實在是怕了陳耕，自己完全跟不上這小子的思路啊，你根本不知道他接下來會琢磨什麼。

　　「哦，財政局的局長覺得自己的辦公室太舊了，不襯自己的身份……」陳耕將自己瞭解到的情況和劉前進說了一下，當然不是高月明的版本。

　　其實包局長想要給自己重新裝修辦公室的原因就一個：老子堂堂財政局的局長，竟然還用這麼破舊的辦公室？磕磣不磕磣？丟人不丟人？換！必須得換！

　　就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