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場商戰]巔峰寶鑑 作者：夜泊人（已完結）

第九十章 九龍街

    每一座繁華的大都市，高樓大廈越多，光污染便越嚴重，被繁華大樓投影遮住陽光的房子便只能在陰影下生存。

    九龍街大概便是一塊這般的地方！

    九龍街的地理位置非常好，南靠清河市標誌性學川大廈，北接橫穿清河市夏子河，東邊就是一塊極為繁榮的商業街，至於西邊則是成片的新興IT工業區，只是這片工業區建設已經超過兩年了，到現在還沒看出對清河市有啥GDP貢獻。

    如此優越的地理環境，自然寸土寸金。但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這裡的宅子幾乎都是八.九十年代修建的老建築，唯一一座21世紀修建的建築，卻是聳立在九龍街街口的高約三丈的牌樓，牌樓上龍飛鳳舞寫著「九龍街」三個鎏金大字，據說這三個字還是上任市委書記親自撰寫的。

    白天的九龍街幾乎完全陷入學川大廈的陰影中，人氣低迷，鮮有人流連。當時針指向五點鐘的時候，這裡就像過七七鬼節一般，百鬼夜行，突兀的就會冒出無數人流，可謂是三教九流，百鬼呼嘯。

    這裡是個紅燈區！

    衛修站在淫離迷靡的九龍街門口，微微揚起腦袋看著牌樓上瀟灑寫意的三個大字，心中不悲不喜。

    他第一次聽說九龍街這個地方的時候，還是在警局裡，齊勝天告訴他，有個混混在這裡猝死，死因就是因為他的毆打。

    不想，自己竟然還有一天需要跨足這裡。

    九龍街人來人往的人流看著衛修這個出來玩還背著背包的年輕人，不少熟客露出玩味的微笑，心中估摸著恐怕又是一個雛鳥，只是不知道會便宜了哪位姑娘。

    衛修可不知道其他人是怎麼想的，抬腳邁過牌樓，走了進去。

    九龍街的裝修一點都不潮，甚至有幾土氣，大紅大綠的霓虹燈閃爍著最原始的顏色，為主人招攬著顧客。

    衛修一路走，一路瞧，終於在一家門口頗有幾分簡陋的棋.牌室前停了下來。衛修仔細掃了一樣棋.牌室的四周，確定沒有監控之後，這才大大方方走了進去。

    別看棋.牌室大門狹小，在穿過一道狹長的走道之後，眼前豁然開朗，一間偌大的客廳出現在眼前，原來是其內另有天地。

    夏季晝長夜短，外面天色還沒黑下來，這裡已經聚集了一大波客人。看著這些遊客明目張膽的拿著籌碼玩著各種撲克、麻將，衛修就不禁感嘆有些事果然禁得越禁越受人歡迎。

    衛修抬頭環顧一眼四周，徑直順著一處不起眼的一角樓梯走向二樓。不同於進來時候的輕鬆，這時候衛修就遭到了盤查。

    兩名一身侍應生小西裝打扮的男子，彬彬有禮攔住衛修道：「對不起先生，上面是VIP專區，請出示您的會員卡。」

    這是黑話，這裡根本沒有所謂的VIP，防的就是落下什麼把柄。所以這話本意其實是：『上面玩得更大，你要是想上去玩，請出示資格？』

    衛修微微一笑，掏出一張銀行卡。卡是農行發行的卡，黑色的。

    這兩名侍應生瞧見這卡，面面相覷，沒想到竟然遇到了大客戶，隨即趕緊讓開道路。

    衛修收起銀行卡，大大方方的走了進去。

    這二樓與一樓的佈局大同小異，唯一不同的是，這裡的公共客廳很小，也就不過三四桌，主要還是分佈在四周的包間。

    這裡可不僅僅提供賭博，只要客戶要求的話，吃喝嫖賭樣樣滿足。

    衛修隨意溜躂一圈，去兌換點兌換了一堆籌碼。別看衛修出示是銀行VIP金卡，實際上兌換籌碼的時候，卻只是兌換了一千多塊現金。

    這種行為在這裡很常見，畢竟玩賭博的，大多數都是抱著贏錢的目的，誰會一上來就兌個好幾萬？當然那種澳洲高級賭場的除外，那種地方百萬級別的籌碼都有，就是內地煤老闆都不一定能玩得起。

    隨後衛修便隨便尋了一張扎.金花的賭桌，坐了上去。

    這一桌大概都是老手，一看到這麼臉嫩的玩家出現，眼中皆是露出興奮之色，好似肯定能吃準衛修似的。

    然而實際上……這些人也的確是吃準了衛修，在衛修不動用探索者的情況下，不到半小時一千塊籌碼幾乎都要輸個一乾二淨。

    衛修目的是等人，自然沒那個心情跟這些人玩牌。不過在看到一千塊連半個小時都撐不到，衛修也惱火了。

    探索者一開，這些人出老千的動作簡直成了慢動作，所謂撲克牌透視那簡直就是小意思。

    於是衛修在手裡只餘下五十塊籌碼的情況下，絕地反殺一口氣賺回兩千錢多塊震驚圍觀的眾人！衛修瞧著面前一堆籌碼，心中淡淡想著，哪天要是沒錢了，或許可以去賭場撈錢。

    只是不知道那些賭場有沒有傳說中那麼黑，賺了錢不知道給不給離開，不然……嘿嘿……衛修心中得意一笑。

    探索者這項能力，在他鑑定古玩的時候就想到用在賭博上，絕對擁有睥睨天下的優勢而且根本就發現不了。不過，一方面內地法律的不允許，另一方方面也比較危險，所以衛修並沒有進行實驗，不過今天的發現卻證實了他的猜測，或許以後有機會可以去阿拉斯加掃一掃黃毛子的威風。

    就在衛修再次推出手中的籌碼之時，門口忽然走進來一位中年漢子。衛修的目光陡然一凝，隨即不經意的扭過頭，低頭專心看著自己手中的撲克牌。

    接下來，眾人就發現這位之前好運的年輕人的運氣似乎被用光了一般，開始不停的輸牌，最後一局更是怒火攻心的將所有的籌碼壓上去，而被人一局洗成了光頭。

    這年輕人似乎有些難以接受這個結局，被氣得差點掀了賭桌，不過在看到人高馬大的保安出現之後，只能強行忍下，只是火氣極大的怒氣衝衝去了衛生間。

    想著估計是去衛生間洗臉平心靜氣去了，這種事情在賭場裡實在是太常見了，也就沒人在意。之前因為衛修面生，而悄悄留心一二的幾位保安在見到這一幕之後，也只是目露嘲諷的搖了搖頭，轉向他處。

第九十一章 瘋狗狂吠

    裹著一身浴袍的孫新義，閉著眼睛，滿臉享受的躺在雙人床上，他在等待老姘頭5號小姐。

    別看他孫新義來的是賭場，但是實際上他對於對賭博興趣並不大。之所以還來這裡，卻是第一次來閒逛的時候被這裡的一個小姐吸引的，隨後幾日便一直過來，幾乎隔天便要點一次這個小妞，也就是那位5號小姐。

    開店嘛，什麼賺錢做什麼，對於這個專門過來劍走偏鋒的顧客，店家雖然頗感幾分無奈，但是人家也是花錢了不是？所以也就隨他去了。

    回想起那妞嫩滑多.汁的雪白屁股之時，孫新義的胯下頓時蓬勃而起，搞的孫新義都想先用五姑娘解決了。

    不過，這次能接到私活離開那個該死的地獄，孫新義就發誓以後堅決不用五姑娘解決生理問題，實在那幾年用五姑娘已經用的膩煩了。

    好在房門正巧傳來動靜，孫新義索性耐住性子，閉著眼睛準備開始今晚的享受。

    就在這時孫新義忽然感覺到脖子上一股冰涼之色，這是什麼新玩法？孫新義心中期待的想著，不想一聲略有幾分嘶啞的聲音道：「不用等了，你點的那小姐不會來了。」

    突然出現的男聲，令孫新義精神一驚，猛然張開眼睛。一張本該死去或者重傷的面孔就這般突兀的出現在他的面前。

    『大意了，竟然事後沒確定結果！！』孫新義心中瞬間生出濃濃的懊悔之色，也怪他剛剛逃離那生不如死的地獄，第一時間完成僱主交代的任務之後，連清河市都沒離開，就大大咧咧的用著剛賺來的錢消費去了。

    「不要亂動，劍很鋒利，刺傷了可怪不得我哦？」衛修面帶微笑的道，另一隻手卻遞給他一根繩子道：「把自己的腳捆起來，快點！」

    孫新義眼神凶狠的看著衛修，沒有任何動作。然而下一秒，他的脖子便是一涼，擱在他脖子上的短劍竟然真的直接割破他的皮膚，直逼喉管。

    「別……別別，我綁我綁。」孫新義額頭頓時冷汗直冒。

    衛修冷笑，不見棺材不落淚，難不成還真的以為自己這短劍擱在他脖子上只是恐嚇啊？

    在衛修的注視下，孫新義將自己的雙腿捆了起來，因為生理構造的原因，孫新義想將自己的腿捆起來並不容易，或者說他故意胡亂綁著的。不過，衛修並不在意，只要捆著能阻止你幾秒鐘無法逃跑就足夠了！

    衛修冷冷的放下魚腸劍，孫新義神色稍緩，剛開口想說些什麼。彭的一聲，他便被敲暈了過去。

    ……

    等到孫新義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他還在那包間內，甚至感覺時間似乎都沒過去多久，只是他卻被脫成了光豬，全身被麻繩綁在椅子上，動彈不得。

    衛修神色漠然的坐在一邊，手中把玩著妖冶的魚腸劍冷漠的道：「現在的情況你也看到了，你為魚肉，我為刀俎，所以我問你答，OK？」

    孫新義眼神怨毒的看著衛修，根本沒有被綁架起來的覺悟，如果說之前還沒被綁起來他還有幾分逃跑的希望，他還比較順從，現在連逃跑希望都沒有了，孫新義的凶性反而被激了出來。

    衛修毫不在意孫新義的眼神，開門見山道：「那天開車撞我的人是你對不對？」

    「你腦子被門擠了？知道還問我？」孫新義冷笑。

    衛修點了點頭，似乎毫不在乎孫新義的辱罵，繼續問道：「那我就直接問了，是誰派你過來殺我的？」

    孫新義冷笑不變，面色猙獰的道：「被綁著渾身不舒服，可不好回答？」

    衛修依舊面無改色道：「你不說我也知道，指使你的是蘇化集團的董事長徐松對不對？」

    孫新義聞言，頓時愕然，面部肌肉跳了跳隨即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哈……你這個婊子生的，是不是得罪的仇家太多，還是婊子生你的時候被操了，腦子被雞.吧撞了？哈哈哈……沒錯沒錯，就是那啥許嵩……不對是徐松……哈哈哈……」

    衛修臉色瞬間鐵青到了極點，握著魚腸劍的手急劇顫抖起來，在他的視野中大量的橙色數據刷過，在提醒宿主激素分泌異常，請控制情緒。

    「這麼說，指使你的人不是徐松？」衛修語氣平靜到了極點，只是唸到徐松的時候卻控制不住的顫抖了一下。

    「你說呢？哈哈哈，不愧是婊子養的，這腦子……啊——唔——」孫新義下面的話還沒說出口，大腿猛然傳來撕心裂肺般的疼痛，他剛想發出慘叫之聲，嘴巴瞬間就被摀住。

    衛修雙眼通紅拿著魚腸劍一劍捅進他的大腿中，然後冷酷的一百八十度的旋轉。

    「操.你媽，有種你在罵啊？我他媽叫你罵啊，罵啊，快罵！」衛修臉上的肌肉突突直跳，他覺得越來越控制不住情緒，他現在只想把魚腸劍狠狠的捅進他的胸膛，一劍又一劍！！！

    孫新義疼得眼珠子暴睜，眼球凸起，青筋仿若蚯蚓一般爬滿整個額頭，那眉眼間的劇痛與怨憤幾欲能化成血水噴濺而出。

    「啊——」衛修忽然一聲痛呼，猛然退後。卻是孫新義竟然在劇痛中，一嘴咬住衛修的手指！

    衛修看著鮮血淋漓的手指，眼中戾氣更勝，但是心智間卻恢復了一絲理智。

    「幕後黑手是誰？到底是誰要殺我？」衛修喘著粗氣，再次逼近孫新義。

    孫新義疼得渾身直冒冷汗，整個人似乎從桑拿房中撈出來一般，嘴唇鐵青還不停的抽著人氣。不過，此人不愧是剛從紫青山監獄出來的狠人，縱使疼得全身直冒冷汗，也沒有因此痛哭流涕，或淒慘求饒。

    好一會，孫新義緩過來一口氣，看向衛修的眼神怨毒的道：「你……想知道？」

    衛修冷漠之極盯著他，沒有說話。

    孫新義喘著粗氣道：「你……過來，我告訴你。」

    衛修眼神閃爍一下，走近幾步，卻不想明明痛得幾乎沒有力氣的孫新義忽然鼓起腮幫，一口帶血的濃痰吐了出來，精準的吐在衛修的臉上。

    一股難以抑制的侮辱從衛修的腦海直衝泥丸宮，衛修視野中的字體已經逐漸變化為紅色，充塞整個視野，探索者在不停的警告著宿主，激素分泌極度不穩定，體內五臟毒素在瘋狂的積累。

    「閉嘴！給我閉嘴！！」衛修憤怒的大罵，他罵的是探索者，不想看在孫新義的眼中，卻以為衛修的情緒即將失控一般。

    豈料，衛修抄起床單，擦掉臉上的濃痰，語氣冰冷到極點道：「給你兩個選擇，一告訴我幕後指使人是誰？二你現在就去死！別以為我下不了手，現在的你應該還在紫青山監獄服刑，死在這裡可沒有一個人知道。不知道死者身份、不知道死者社交關係網，你叫警察如何查出來凶手？」

    衛修的話，猶如打蛇之七寸一般，打在孫新義的死穴上，孫新義臉色陡然鐵青起來。

    「告訴你，你會放過我嗎？」孫新義臉色忽青忽白的道。

    「當然！」衛修眼中閃過一抹寒芒道。

    常年呆在監獄中的人，終究與社會脫節了，在監獄中每天受辱那是家常便飯之事，於是孫新義也就沒注意到他自認為並不嚴重的侮辱舉動，給衛修造成多大的殺機！

    孫新義眼神閃爍，許久開口道：「……好，要我殺你的是……」

第九十二章 匹夫一怒

    人，是一種神奇的生物。特別是男人，在某些情緒纏身，比如精.蟲上腦之後，智力將會被壓到最低。然而等到發洩出來，理智幾乎就會瞬間回歸。

    而且類似這樣的情緒有太多太多，譬如憤怒、譬如衝動、譬如殺機……

    衛修靜靜的看著鏡子中的男子，剛剛被冰涼自來水沖洗過的面龐有幾分失真之感，臉頰上的幾道劃傷雖然已經結疤褪去，但是仔細看的話還能看到鮮紅印記，弧形的傷痕就像魔鬼的嘴唇一般，散發著淡淡的詭異笑容。

    許久，衛修收回了目光，小心翼翼的將手上的傷口包紮好，掏出手機給秋子打了一個電話。

    「是我，我要沫省政.法委吳萬耀的住址，就要今晚的住址，給你三個小時，一百萬人民幣，如果三個時辰打聽不到，你最好能一夜之間收拾東西偷渡到國外。」

    說完，衛修掛斷了電話，背起忽然增加了四斤多的背包飄然離去。

    ……

    夜漸深，下完最後一個漁網的李成虎，爬上岸邊，坐在摩托車旁邊靜靜的點燃一根劣質香菸，打算歇一口氣再走。

    瞅著遠處的重巒疊嶂的樹木林，在光線暗淡的午夜看去，真有幾分山川的感覺。只可惜這樣的夜色恐怕沒幾個人能欣賞得到，也只有他這種不恘夜色敢在午夜鬼火遍地遊走的墓地河邊打魚的人，才能欣賞得到。

    就在這時，李成虎眉頭忽然一皺，他遠遠的聽到一陣低沉的咆哮聲自幽遠的夜色中傳來，還沒等李成虎分辨出來，遠處陡然射過來兩道光柱。

    隨著光柱出現的瞬間，咆哮聲越來越清晰，原來是轎車增壓渦輪機的轟鳴聲。

    下一刻，光柱陡然熄滅，一道黑色車影呼嘯從李成虎摩托車旁邊咆哮而去，幾乎在幾個眨眼間消失不見。

    不，李成虎吃驚的站起來眺望的時候，那車子的大燈再次打開，沒過一會，連那兩道光柱也逐漸變成一點殘燭，逐漸縮小至消失，好似李成虎在墓地裡看到的鬼火一般。只有似有似無的轟鳴聲，彷彿還一直在耳邊縈繞。

    李成虎目瞪口呆的看著幾乎一個會瞬間就消失無影無蹤的車影，唇邊的劣質香菸掉了都沒有發現。

    「我嘞個娘啊，車子怎麼能開得這麼快？遇到人還會關掉大燈？這不會是……鬼兵過道吧！！」

    ……衛修油門幾乎踩到底，屁股下的坐騎幾乎展現出自誕生之日起的最巔峰的狀態，黑色金屬疙瘩噴吐著大量來不及淨化的黑煙，狂野的咆哮於午夜寂無人煙的鄉道。

    而衛修的視野幾乎完全被各種數據填充，各種預判路道分析數據幾乎佔滿衛修的視野。這樣的車速下的計算量，對於領先地球不知道多少年可自我修復的探索者來說那是小意思，但是對於衛修屁股底下的車子卻是有史以來最嚴苛的考驗。

    就在車子穿過一道狹窄的鄉道，跨入沬省地界的時候，衛修的手機響了起來。

    衛修逐漸將車子靠邊停住，面無表情的接了電話，隨著對方報過來的地址，衛修嘴角的寒意越發的強烈起來。

    『你們都是大人物，大人物就了不起了？小人物就必須得充當棋子？利用完了想拋棄便拋棄？想殺便殺？』

    『也好，我是小人物，我玩不過你們大人物，不過……希望我的禮物你們會喜歡。』

    在肉眼看不見的世界中，一道無形的輻射自衛修小臂袖中蕩漾而出，撞上神經元活動產生的電波，隨即互相交叉而過……

    ……

    爬滿青藤綠葉的幽深走廊中傳來輕微的腳步聲，聲音很低，不仔細聽的話根本就聽不出來。

    腳步聲漸漸近了，幾縷幽幽的星光透過青藤點點縫隙灑在長廊中，照在於黑暗中閃現的身影身上，仿若一層淡淡的銀輝。

    這個突然出現的人影全身陷於黑暗中幾乎很難發現，但是那雙眼睛卻很亮，亮的有些招眼。

    雙眼發亮的男子終於走出了幽閉的環境，輕輕鬆了一口氣。

    「不許動，雙手舉過頭頂，動作慢點讓我看見。」一聲冷喝突兀的自此人身側響起，然後一根冰寒的金屬頂在了此人的後腦勺上。

    衛修全身汗毛陡然聳立，一路疾馳而來，探索者消耗太厲害。為了保證回程，衛修關掉了探索者一部分探索能力，沒想到竟然就在這最後即將離開之時被人發現，而且還是被高手發現！！

    冷汗緩緩從汗毛孔中凝聚而出，越來越大，漸成青豆，然後再也抵抗不住地球的引力，緩緩流了下來。

    衛修緩緩舉起雙手，雙手空無一物，不，指縫間顏色略暗，那是血跡。

    「說，三更半夜鬼鬼祟祟擅闖私宅幹什麼的？」身後之人說話頗有幾分正義之氣。

    衛修冷笑，佔地一百多平方的私宅啊，竟然只是一名處級官員的宅邸，這種地方會有正義？

    「別……別別殺我，我啥都說，啥都說。」衛修渾身忽然顫抖起來，語氣惶恐，似乎被嚇破了膽子。

    背後之人顯然沒想到自己幾句話的功夫竟然把這人嚇成這樣，眉頭微皺道：「聽口音不是本地人？」

    「是是是，不是不是，俺就是過來打工的，被工頭騙光了錢，沒辦法才想著搞點錢……所以……」

    「所以你就過來偷東西了？」

    「是……是……」

    背後之人忽然一腳踹在衛修的腿彎子裡，衛修吃痛頓時撲通一聲單膝跪在地上，膝蓋磕在地上火辣辣的疼。

    「啊……疼疼……」衛修痛苦的抱著膝蓋，倒在地上翻滾著。這一刻衛修終於看清背後之人，竟然只是一名與他年齡相仿的年輕男子。

    這男子手中握著一把槍，指著衛修道：「你撒謊！這裡雖然談不上固若金湯，但是也不是你這種毛賊能翻進來的，說你到底是誰？進來幹什麼？」

    衛修瞧著那冰冷冷的槍口，表情越發崩潰，涕泗橫流的道：「俺沒撒謊，真沒撒謊，老韓頭告訴我說這裡住著大戶人家，俺就動了邪念，觀察了兩天，發現有處圍牆邊有顆樹倒了，正好順著爬過去，不過沒想到這邊還有河，俺發現……」

    「發現什麼……」這男子有些好奇衛修是如何度過圍牆內的小河，急切追問道。

    「我發現你媽被人操！」衛修面色陡然猙獰起來，一直被抱著的大腿陡然爆踢而出，一腳踢在男子的持槍的手腕上，頓時男子手腕吃痛之下，手槍頓時飛了出去。

    『不好！』男子心中大駭，瞧見手槍的落點，也不顧衛修的動作，撲了過去。

    也就在這時，衛修也跟著猛然撲了過去，眼見這男子就要抓到手槍，來不及抽出魚腸劍的衛修，雙手撐住地面，抬腿對準這男子腦袋就是抽去。

    男子豁然抓住手槍，轉過來對準衛修就是一槍。

    啪！槍響！一朵血花綻放出來，也就在這一瞬間，衛修的鞋尖狠狠的踢中此人的太陽穴，頓時這充滿正義之氣的男子眼睛一翻，暈了過去。

    槍響不久，遠處隱藏在層層疊疊花園樹木中的別墅燈光亮起，然後一聲驚恐之極的慘叫劃破夜空，遠遠的飄了過來。

    衛修疼得嘴唇直顫抖，瞳孔直縮的看著側腹上的血跡，咬牙抽出魚腸劍撕下男子身上一段布帛，包紮起來。

    在看看地面上幾點血跡，衛修臉色難看的胡亂擦了擦，結果越擦越多。隨即臉色一狠，將開槍男子拖過來，一劍捅進他的大腿，任憑滾滾血流將他的血跡遮蓋。

    隨即衛修強忍著劇痛，抱著小腹衝進了夜色之中。

    天色泛起一抹魚肚白的時候，衛修臉色蒼白到極點的驅車勉強趕回了清河市家中，腹部的劇痛，眼前的發黑，讓衛修的狀態糟糕到了極點。

    衛修現在只想好好睡一覺，但是他知道他現在的情況根本不能睡。側腹的彈頭不取出來，傷口不消毒包紮止血，肚子裡不吃點東西，他還真擔心會不會一覺就睡過去，無法醒來。

    『這次玩大發了……嗞……』衛修抽著冷氣，無視探索者的警告，點燃一根香菸，深深吸了一口。

    側腹的彈傷看著嚇人，其實並不致命。根據探索者的自檢，子彈恰好射入側腹的脂肪層，鑲嵌在腰大肌與右大腸之間，也就是說恰好被肌肉夾住且沒有傷及到內臟，不然衛修如何能堅持驅車狂飆三四個小時再回到清河市？這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但是即便是這並不嚴重的彈傷，也已經折磨的衛修渾身直抽冷子，全身痠軟無力。說到底，衛修也只是個普通人而已，要不是憑著一股出身底層磨礪出來的硬氣與毅力，衛修現在恐怕都已經暈厥了過去。

    衛修躺在駕駛座上靜靜的抽著香菸，他需要緩口氣攢足氣力，然後回家。

    一根香菸畢，衛修稍稍整理了一下衣服，披上一件外套勉強遮住傷口，全身痠軟無力的打開車門。然而這剛一下車，衛修就感覺整個腿都要被疼軟.掉了，整個人控制不住的差點跌倒在地。

    「操！」衛修鋼牙咬碎，從齒縫間吐出一個國罵，額頭冷汗直冒。

    盯著不遠處的樓梯口，衛修心道再不走，過一會早起的行人多了，受傷的事實必然會暴露。在某種壓力下，衛修咬牙儘量偽裝出正常人的模樣，終一步一步的走進樓梯中。

    抬頭看著至少上百階台階的樓層，衛修第一次發現這尼瑪會是高檔小區？怎麼窮得連個尼瑪電梯都沒有？

    心中痛罵歸痛罵，路還是要走的，衛修只能心中不停詛咒著物業、孫老、吳家、徐家……咒罵著一切來分散腹部的劇痛，表面上卻還要撞出無所謂的模樣，一步一步拾級而上。

    然而就在衛修剛剛踏入三樓，微微仰頭向上看一眼路況的時候，衛修瞳孔猛然一縮。一道靚麗的身影穿著素白色的長裙，亭亭玉立的站在樓梯上邊，神色複雜的看著他。

第九十三章 止痛良方

    安安看著扶著扶手，一臉汗漬的男子，看著他還披著外套的模樣，想來應該是早起晨跑剛剛才回來吧？

    「早啊！」衛修臉上露出自認為最燦爛的笑容，只是腹部的疼痛，令他的笑容總有幾分古怪，傻乎乎的有點可愛。

    安安瓊鼻發出一聲冷哼沒理他，靠著樓梯內側，踩著精緻的印花帆布鞋仿若一隻片葉不沾身蝴蝶，輕輕從衛修身邊輕輕飛過。

    衛修站在沒有動，目光只是隨著安安移動。

    安安依舊還是那麼的冷漠，或者說驕傲的走了下去。

    衛修瞧著安安消失不見，臉上「燦爛」的笑容頓時崩潰，眉心皺成了一個川字，天知道他剛剛憋得有多麼辛苦！不過一會的功夫，臉上的冷汗再次嘩嘩的流淌。突然的鬆氣，令腹部肌肉微微蠕動，一滴鮮紅的鮮血滲出襯衫，沿著衣角……啪……滴了下去。

    「呼呼……呼……」衛修微微吸了一口冷氣，表情僵硬的再次提步，只是這次卻越來越慢。

    安安在越過衛修之後，不知不覺間沿著扶手而行，她知道自己要完了，最近每天腦子裡想的都是剛剛那個混蛋，尤其是那天「因為忘不了啊」總會在午夜在她腦海中迴蕩。今天竟然又看到了他，他那痴痴傻傻的表情恐怕又將成為下一段時間揮之不去的影像。

    『我該怎麼辦？』

    安安好看的黛眉微微蹙起，她在想是不是嘗試接觸一下？就一下？

    啪！一朵血花忽然在安安素白的手背上綻放開，豔得血紅，紅得觸目驚心。

    安安臉色煞白的看著手背上的血花，微微昂起螓首向上看去，恰好隱隱綽綽間看到那道攪亂她所有心境男子的身影。

    幾乎就在一個瞬間，安安臉色一邊，想也不想的忽然轉身拚命的向樓上跑去，素白的白裙在樓梯間綻放而開，就像那那一滴綻放開的鮮血一般！

    衛修忽然聽到背後一陣腳步之聲，神色頓時一變，微微吸了一口氣，表情再次回歸平靜，只是眼角的肌肉卻控制不住的突突直跳。

    在衛修驚訝的目光中，安安一口氣衝到他面前，氣喘吁吁，吐息若蘭，明亮的大眼睛在他身上不停的搜尋，然後那被外套遮掩腹部的一抹嫣紅，瞬間刺痛安安的內心。

    「你……你受傷了？」安安的聲音有些顫抖。

    衛修傻傻的看著安安，有點鬧不明白，你是咋知道的？難不成女人的直覺真的就如傳說中所言那般精準？

    然後衛修笑了，因為笑抽動到腹肌，傷口甭裂，鮮血湧出，於是更加劇烈刺痛刺激著衛修，但是衛修還是想笑，雖然這笑容扭曲的有些可怕。

    「你……你在關心我？」衛修眼神開心的道。

    安安看著衛修腹部那麼殷紅越來越大的模樣，眼淚都要急出來了：「都流血了，你怎麼那麼不小心？！趕緊去醫院啊，我扶你去醫院。」

    說著安安拉過衛修的胳膊擱在自己柔弱的肩頭，就要半背著去醫院。

    「不要……不……不能去醫院，去醫院我就完蛋了……回家，我們回家！」衛修忍者劇痛，神色異常認真的道。

    安安眼淚終於忍不住啪的流了下來，看著衛修滿臉痛苦一頭冷汗的模樣，這哪裡是晨跑之後的大汗淋漓，根本就是痛得汗流浹背好不好？

    「好好好，我們回家，回家。」安安百依百順的依著衛修的話，扶著衛修艱難的向上爬去。

    只是在走到四樓的時候，衛修剛想再繼續向上走，安安卻拉著衛修道：「別上去了，你不能在走了，去我家。」

    衛修微微一怔沒有反對，只是在踏入房間的那一瞬間忽然道：「我是第一個進入這裡的男人嗎？」

    安安哪有什麼心情聽衛修胡言亂語，將衛修扶到沙發上便去尋找藥箱。

    不料，被衛修一把抓住胳膊：「有鑷子嗎？給我拿個鑷子過來，還有剪刀、火機，如果有針線的話，給我也拿一點。」

    安安沒問問什麼要這些東西，只是慌亂的答應下倆，出去翻箱倒櫃的找藥箱、找衛修要求的東西。

    就在安安去尋找功夫裡，衛修將外套脫掉，看著腹部的傷口，嚥了一口唾沫，閉上了眼睛。

    他需要養精蓄銳，為了之後的手術。

    沒錯，衛修要獨自一人完成挖彈手術。取子彈這種活計，恐怕就是一般的特種兵都不一定敢自己給自己嘗試。疼痛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自己給自己手術，在找不到彈頭的情況下，只能不停的嘗試，這種嘗試只會加劇疼痛，而逐漸摧毀掉一個人的意志。

    衛修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挺住，但是他知道就算挺不住……也得挺住！誰叫他在某些人眼中只是螻蟻呢？螻蟻想要生存只能付出更加勤勞的努力，努力的進化，往上爬，往上爬。

    沒一會兒，安安搬過來一個藥箱以及衛修要的所有東西，甚至還打來一盆熱水。

    衛修睜開眼睛，語氣溫柔的對安安道：「你去臥室吧，不要看。」

    安安看著衛修認真的神色，搖了搖頭：「不要，我留下來幫助你。」

    「回去吧，太血腥了。」

    「不要，這裡是我家。」安安倔強的再次搖頭。

    衛修認真的看著安安認真的神色，忽然道：「能幫我保密嗎？」

    「保密什麼？」

    「你看到的一切！」

    「好！」

    衛修聞言微微鬆了一口氣，這個時候他也只能選擇相信安安了，過一會說不準真的需要安安的幫助。

    衛修從沙發挪下來，靠在沙發上，然後從茶几上找到一本時尚雜誌，捲成筒子狀咬在嘴中，然後將襯衫一點點的剪開，頓時側腹的槍傷暴露在空氣之中。

    安安看著血淋淋的窟窿，小臉煞白，似乎有些暈血，但是她還是強忍著心頭的不適，跪坐在地毯上，看著能幫助到什麼。

    衛修拿過鑷子，用打火機稍微烤了一下算是消毒，隨即用鑷子比劃了一下洞口，很遺憾的發現，子彈洞口太小，鑷子插進去恐怕很難捏住彈頭。

    衛修臉色隨即一白，最糟糕的情況還是發生了。

    無奈，衛修在安安吃驚的目光中，從袖子中抽出一柄詭異的短劍。看著手中的魚腸劍，衛修不禁苦笑，果然是一柄絕世凶劍，現在就要開始飲主之血了。

    衛修深深呼吸了一口氣，瞳孔陡然擴張到極致，無數神秘機械在衛修瞳孔中閃現，魚腸劍陡然劃過一道流光，極為順利的順著彈傷刺了進去，拓寬了傷口。

    痛！難以想像的劇痛灼燒著衛修的神經。衛修眼中釋放出無窮的戾氣，額頭青筋暴起，隨手丟掉魚腸劍，拿起鑷子，在探索者的指引下，精準的插入傷口中捏住彈頭，然後嗖的抽出來。

    一顆花生大點的彈頭落到地毯上，濺起起數朵梅花。

    這一切衛修屏住呼吸，幾乎在五六秒中瞬間完成，然而做完只一切的時候，衛修也幾乎喪失了所有的力氣，靠在沙發上，拿著毛巾捂在傷口上，閉上眼睛劇烈的喘著粗氣，全身大汗淋漓，頭髮貼在腦門上幾欲脫水。

    「你怎麼樣了？」安安的聲音帶起了一絲哭腔。

    「沒事……傷口不算大，看來不用針縫了……能幫我包紮起來嗎？」衛修虛弱的睜開眼睛道，看著安安焦急的面孔，心中忽然生出一股暖流。

    衛修啊衛修啊，你前世到底修了多少福分，才碰到這麼可愛的女子。

    安安眼睛裡冒出一絲淚花，從藥箱裡找出紗布，又翻出創口噴霧。繃著小臉，細心的幫衛修清洗了傷口，然後噴上創口噴霧，最後才纏上一層紗布。

    做完這一切的時候，安安再也忍不住眼淚，嘩啦啦的流了出來。她很心疼衛修，十分心疼。

    衛修拿掉口中被咬的變形的時尚雜誌捲筒，勉強咧出一個笑臉，伸手勉強抹掉安安臉頰上的眼淚道：「我這麼疼都沒哭，你哭啥啊？」

    安安看著衛修咧嘴傻笑的模樣，不知道怎麼的，撲哧一聲，淚眼含笑道：「你還笑，怎麼每次碰到你，你都沒一個正常的模樣？」

    衛修愕然，仔細回想一下，似乎還真是的，自己的各種狼狽模樣幾乎全被安安看到了。

    「還疼麼？我……我該幫你？」安安看著衛修慘白的臉色，有些手腳無措的道。

    衛修看著安安梨花帶雨的模樣，因為跪坐在他旁邊，素白的長裙沾染著點點血跡，好似梅花盛開了一般，美麗的簡直不可方物。

    「親我一下，就能止痛了。」

    安安聽到衛修這略帶調戲的話語，眼睛頓時睜得極大，還含著淚水的大眼睛亮晶晶的簡直猶如兩顆水晶。

    隨即一抹紅玉浮上安安的臉頰，安安想拒絕，但是看著衛修淒慘的模樣似乎又忍心不了，想著自己早就被這個混蛋……。

    想到這，安安臉上的紅暈更勝，聲若蚊蠅的道：「你……你閉上眼睛！」

    衛修也就是開個玩笑，轉移一下注意力，緩解一下疼痛。沒想到竟然聽到這話，一股狂喜自衛修的眼中閃現，衛修嘴角露出一絲微笑，閉上了眼睛。

    時間仿若凝固，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衛修忽然感覺到臉頰上浮光掠影般閃過一抹清涼，就在這時衛修忽然睜開的眼睛，大手一把攬住想要逃離的安安，微微傾斜著腦袋，在安安萌驚的眼神中，吻了上去。

    唇齒相觸，唇唇欲動，衛修好似老手一般舌頭撬開安安的貝齒，探索而入。

    「嚶嚀~」安安發出一聲不安低吟，俏臉酥紅一片，她覺得應該躲開，但是這下一刻大腦就一片空白，那個混蛋的舌頭已經糾纏上她的香舌……

第九十四章 暗流

    吳慶廣憤怒的一腳踹翻深棕色茶几，茶几上的茶水頓時全部潑灑在對面的吳萬東身上，將吳萬東驚得臉色煞白，渾身竟然控制不住的顫抖了一下。

    如果吳萬東的那些手下看到這位平素裡殘忍冷酷的上司驚恐模樣，恐怕能驚掉一地下巴！

    「慶廣你有話好好說，發什麼火啊！」吳慶廣的老婆勸慰道。

    「你婦道人家懂個屁，出去！出去！」滿臉褶子的吳慶廣，臉上的肌肉突突直跳，心中的暴怒與……驚懼已經控制不住的出現在臉上。

    吳萬東聽到老叔訓斥向來相敬如賓的麗嬸，眼中閃過一抹複雜，這是事情恐怕真的玩大了。

    別說是吳萬東，就是客廳裡的其他吳家家族成員，此時也一個個噤若寒蟬。

    「瞧瞧你們三兄弟做的好事，一個入獄，一個被嚇成白痴，還有你這個蠢貨，你弟問你要人你就給啊，現在怎麼辦？報警，還是報復？真是氣死我了，氣死我了……」吳慶廣臉色鐵青指著對面的吳萬東就是一頓臭罵。

    偌大的客廳裡一片死寂，所有人噤若寒蟬，只有吳家這位輩分最大的實際掌權人的痛斥之聲。

    就在昨晚，吳萬耀家中半夜傳來槍聲。吳萬耀自家中驚醒，沒看到床上的老婆，卻在床上看到一顆怒目圓瞪的腦袋，真是一顆好大的頭顱啊，於是吳萬耀生生被嚇成了瘋子。

    直到現在還躺在醫院裡，一醒來就瘋言瘋語，還四處打人，不得不注射鎮靜劑迫使其入睡。

    這麼一件大事瞬間就驚動了吳氏家族，出於政治的敏感，吳氏家族並沒有選擇第一時間報警，而是選擇捂了蓋子並動用所有手段調查此事。

    吳家不愧是盤踞沫省數十年的政治家族，不過一夜之間，便弄明白這顆頭顱的主人是誰。

    然而在知道這顆頭顱的主人之後，吳家上下臉色反而更加難看，可謂是已經到了一種驚懼的地步！

    這顆頭顱的主人不應該出現在這，當然這是一句廢話，但是在某種程度上這並不是廢話。按照正常情況，這顆頭顱的主人應該還關押在吳萬東掌管的紫青山監獄中，還需要服刑三年。

    但是偏偏這顆腦袋就出現在了吳萬東親愛的弟弟吳萬耀的床上！

    前陣子吳萬耀忽然向哥哥吳萬東要人，親弟弟找你要人能不給嗎？所以吳萬東就給了，或者說吳萬東知道弟弟要做什麼，但是他並沒有阻止反而默許了。

    沒想到事情最終竟然發展成這個樣子！

    吳老二家三兄弟，老二吳萬常監守自盜入了大獄，即便是有吳家運作也得需要好幾年才能出來。這還沒幾天，老三吳萬耀被人生生嚇成了白痴，偏偏還不能報警，一旦報警牽扯出老大吳萬東，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但是這件事能一直摀蓋子捂下去嗎？

    不說那半夜槍聲，就是堂堂國家公務員被嚇成神經病，就足夠太多太多想要動吳家的人伸手介入調查！

    吳家萬字輩最有出息的三兄弟，一下去了倆，這下還怎麼跟人斗？怎麼鬥？

    吳慶廣罵累了，頹廢的躺在沙發上，抽出一根香菸叼在嘴裡點燃深深吸了一口，半晌開口道：「是誰做的？」

    「衛修！」

    吳慶廣沒接話，再次深深吸了一口香菸。

    「他是審查二弟博物館古玩的一個……研究員，當時二弟已經察覺到什麼，只是沒想到這人審查速度太快，來不及……，所以……老三也只是一時激憤……」吳萬東臉上的肥肉突突直跳，眼中閃過後怕之色。

    「一時激憤？他一時激憤，你也一時激憤？你這個大哥就是這麼當的？……該死的孫家，兒子玩不過我，老子就出手，倚老賣老，欺負小輩，我.操你十八代祖宗……」吳慶廣臉色煞青，拳頭攥得發白。

    「為什麼確認是他？」吳慶廣罵累了，有些頹廢的躺在沙發上問道。

    「清河市發生過一起類似的事件，那次用的是馬首，同樣找不到絲毫證據，但是諸多跡象表明這事就是這個衛修做的。」吳萬東臉色有些發白，這種狠人，弄不死，睡覺都睡不安啊！二弟宅子的安保力量就是一般訓練有素的士兵都闖不進去，更何況一個沒經過任何培訓的普通人？

    ……

    同一時刻，沫省省委省長辦公室省委一號秘書何權重，神色忐忑之極的站在省長的辦公桌前，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唔，我知道了。小何啊，以後多關心一下政務，這種空穴來風的事情不要人云亦云。好了去吧，哦對了，下午考察開發區的行程給我壓縮一小時。」孫浩然風輕雲淡的道，絲毫沒有因為死對手露出致命弱點而露出半點情緒。

    「是，我這就安排！」何權重應道，卻只應了省長後半句話，對於前半句似乎沒聽見一般，看起來似乎有些冒犯，但是孫浩然卻面露一絲滿意的點了點頭，似乎很滿意秘書的悟性。

    何權重輕手輕腳的走出辦公室，眼中閃過一抹興奮，看來自己這次反應速度應該很得首長的滿意。只要首長滿意，他的前途就是一片光明。

    孫浩然看到秘書走出辦公室之後，略一沉思，打開書桌的抽屜，從裡面摸出一個手機，指紋解鎖之後給家裡打了一個電話。

    「喂，梅姐啊，我是孫浩然……嗯……讓我爸接下電話……爸，有件事恐怕你必須得知道……嗯……事情是這樣的……」

    許久，孫浩然掛斷了電話，將手機丟進抽屜之後，閉著眼睛靠在老闆椅上沉思了許久許久。

    ……

    神色蒼白的衛修躺在沙發上，不停的按著手中的遙控器。

    安安端著一杯果汁走過來，遞給衛修道：「我剛打的西瓜汁，喝一點吧！」

    「嗯。」衛修接過西瓜汁，眼睛卻眨也不眨的盯著不停換台的電視。

    安安看著衛修神色認真的盯著電視模樣，想開口詢問什麼，最終張了張口，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許久，衛修丟掉遙控器，飲了一口西瓜汁，眉頭微微蹙起。

    到現在為止，無論是網上還是電視，衛修都沒有發現有關於吳萬耀的新聞以及九龍街發現殘屍驚爆事件。

    時間都過去了兩天，既然還沒出現，那麼這就說明吳家果然選擇摀蓋子了。而他恐怕也已經暴露了出來，雖然吳家找不到絲毫的證據。

    衛修一路上走鄉道，抄近路是一方面；另一面就是為了規避各種監控，防止留下證據，哪怕是間接證據也不行。

    吳家想要對付他，歸根結底只有兩個渠道。一是動用掌握資源最多的官方力量，也就是所謂的法律。但是既然動用法律那麼就必須得遵照其遊戲規則，找不到衛修絲毫證據的他們，就算知道他就是凶手，那又能如何？

    當然如果吳家發飆不顧一切的話，也是可以找到方法的，畢竟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但是這樣的話，衛修相信孫老必須得出手幫他，不然以後還會有誰給他孫家辦事？

    最重要的是，衛修現在也不是人人拿捏的軟柿子！手握千萬流動資金的他，不顧一切打起官司來，也絕對夠吳家喝一壺的。

    如今看來吳家很聰明，並沒有選擇報警，看來並不打算使用法律。

    那麼吳家剩下的就只有旁門左道了，利用手裡的權柄以及財富，招攬手下給他做私活。

    孫新義算是一個旁門左道。

    如果吳家選擇旁門左道，衛修就更不害怕了。這種陰私之事，一個人總比拖家帶口的人更加方便，光腳還怕穿鞋的？逼急了衛修，狗急跳牆製造一起全國性的滅門慘案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不知道吳家隱藏幕後的力量有多龐大，如果孫老壓制不住的話，恐怕免不了一場惡鬥了。不過，想來以孫新義的尷尬身份以及衛修的鐵血手段，應該能震懾住吳家一段時間。

    有一段時間也就足夠了。

    衛修略微想通這些，表情雖然微微鬆了一口氣，但是心情依舊有些沉重。殺人是一方面，另一方便這些終究只是他的猜測，他還沒有跨入那個階層，對上層階級行事習慣終究還是不瞭解。

    至於殘留在棋.牌室的殘屍，衛修根本就沒考慮過。這種藏污納垢之地出現這種明顯的仇殺案件，幕後的老闆除了怒罵幾句，也只能悄悄將殘屍處理掉。否則他的生意還要不要做了？就算他不想做生意，四周鄰居的生意還要不要做了？

第九十五章 論犬

    天氣越發燥熱起來，尤其是清河市這種的濕熱氣候，更是令人離開空調房一刻都會大汗淋漓起來。

    這樣的天氣對於衛修來說更加難受，身上的傷口因為酷熱的天氣幾乎不敢包紮起來，但是暴露在外面又怕細菌感染，只能勉強貼著一塊紗布，還要一天一換的。

    因為呆在家中，衛修乾脆大大方方的光著上半身，讀書看報調養身體。看似悠閒，心情卻根本就放不下來。

    銀行賬戶中的錢，都被他秘密轉移了。在他註冊的數個國外郵箱中，更是儲存著數條定時郵件。一旦他發生意外，這些定時發送郵件就會將他想要傳達的信息發送出去。這裡面的信息是他最終反制敵人的終極大招，雖然這個大招對敵人幾乎沒什麼殺傷力，但是卻能讓對方不敢對他父母下手。

    不知道是不是因禍得福，最近衛修與安安的關係大為緩和，每次安安下班之後都會給衛修換著花樣的帶晚餐，雖然這些晚餐都是從外面餐廳買的。

    只是令衛修苦惱的是，即便他與安安關係大為緩和，安安還是不願意告訴她的真名，甚至連過度親近的動作也不給，那晚上的騙吻，純粹是人家小女生心太軟被他那淒慘模樣騙取了同情心而已。

    雖然兩人看著就跟普通朋友似的，但是終究不是普通朋友。能進一步，衛修已經很滿意了，這種事情慢慢來吧。

    再說了，萬一他對事情估計失誤，恐怕也就沒了未來。或者未來只能在逃亡中度過，如此的話，也就不要耽誤人家小姑娘了。

    衛修心中靜靜的思索著各種後路，手中的書卻不慢不急的翻閱著，反正有探索者的存在，數據庫這東西越多越好。

    只可惜探索者破損太嚴重了，不然隨便擬態出一個數據接口，插入電腦中下載互聯網資料，那豈不是更加快捷方便？

    「叮鈴！」門鈴響起。

    衛修精神一繃，皺著眉頭向門口看去，兩道淡淡的紅暈出現在門邊，其中一道紅暈還不到一米六的樣子，看起來頗為嬌小。

    『應該不是吳家人。』衛修雖然這麼想著，卻隨手將茶几上的魚腸劍攥在手中，背在身後，瞄向貓眼，看到之人令衛修驚訝。

    隨著大門打開，一聲尖叫忽然響徹樓梯口。

    「啊——耍流氓啊——爺爺，衛修耍流氓……」孫慧捂著眼睛尖叫著，一邊叫還一邊露出指縫猛瞅衛修頗為健碩的上半身。

    衛修翻了翻白眼，對這個小姑娘實在是無語。話說，第一次碰到，被他壓在身下都沒尖叫的害羞小蘿莉呢？

    「孫老好！快進來吧！」衛修客氣的沖孫老點了點頭。

    孫老笑呵呵的瞥了一眼衛修反手握在手中的魚腸劍，笑著拍了拍孫慧的肩頭，走了進去。

    見到沒人理她，孫慧放下手掌，氣鼓鼓嘟著嘴巴像一隻驕傲的天鵝一般，嬌嗔一聲，昂著小腦袋大大咧咧邁進衛修的家中。

    衛修苦笑於孫慧古靈精怪小孩子性子，招呼道孫老坐下之後，回臥室找了件襯衫套在身上。

    「孫老，家裡只有可樂、酸奶，您喝哪種？」衛修客氣的問道。

    「還有我呢——」孫慧小瓊鼻中發出不滿的長音，看到孫老看向她，隨即吐了吐舌頭道：「我要可樂，冰的。」

    衛修笑著點頭。

    「我也可樂吧，這玩意有幾年沒喝過了。」孫老微笑道。

    衛修取了兩罐可樂，遞給孫慧一罐，在遞給孫老另一罐時卻道：「孫老少喝點，有點冰。」

    孫老點了點頭，道：「坐下吧，有點意外我會來吧？」

    「嗯，是有點意外！」衛修老實的承認，表情卻並不吃驚。或者說孫老會出面這種事情在衛修的意料之中，只是有些意外孫老會親自到他家。

    至於孫老是怎麼尋找到他家的，衛修並不意外。

    「房子不錯，鬧中取靜。」

    「呵呵，這房子還是轉手孫老您玉琥的錢買的。」

    「哦，不錯不錯。」孫老讚了一句，也不曉得他稱讚的是什麼。

    話語到這，場間忽然沉靜了下來。

    孫慧抱著可樂，滋滋的喝了兩口，大眼睛瞥了一眼爺爺，又看了看衛修，忽然開口道：「衛修哥哥，我可以去書房看看嗎？」

    「當然可以，就是那間。」衛修指了一個房間。

    孫慧抱著可樂，沖衛修眨了眨眼睛，跑去了書房之中。

    孫慧一走，客廳中的氣氛陡然詭異起來。

    孫老臉上笑呵呵的神態逐漸消失，半晌開口道：「第一次看到你是在老巷子，那時候看你對待碰瓷的人息事寧人的態度，我覺得這不好，太謹慎。不過，徐家那事之後，我又改變了看法，覺得你做事拿捏的頗為到位。只是這次做事為什麼這麼衝動？」說完，目光如炬的盯著衛修看去。

    衛修沉默了一會道：「一個是馬，一個是狗，有區別嗎？」

    「打狗還需看主人，更何況是殺狗？」孫老再問。

    衛修抬起眼簾，盯著孫老道：「惡主唆使惡狗傷人，難不成這狗還殺不得？」

    孫老眉頭皺了起來，半晌才道：「可是終究不是狗啊！」

    「人本就畜生，只是多了思想，與狗沒什麼本質區別。」衛修語氣不冷不熱道。

    孫老眉頭皺得更緊，他不太喜歡衛修藐視他人性命的這種思想，這種思想很危險，即便如他所說那是條惡狗，終究還是有主的惡狗。

    衛修看著孫老皺起的眉頭，忽然自嘲一笑道：「狗與狗打架，你們這些大人物那麼在乎幹什麼？我在吳家的眼中，不正是您手中一條狗嗎？他們打不過你，就放狗咬我瀉火，只是連狗都咬不死我，能怪得了誰？」

    孫老聞言神色大震，蒼老的眼袋似乎都活了過來，半晌，忽然低低笑了起來。

    孫老越笑聲音越大，老臉因為缺氧而通紅起來。

    衛修目瞪口呆的看著孫老，有些發蒙，他這一番「狗」的言論不會刺激到孫老吧？

    天見可憐，衛修之所以這般說，道出實情是一方面，另一面也是故意用狗來貶低自己，以退為進，讓孫老意識到他是他的人。

    許久，孫老緩過氣來，摸過茶几上的可樂費勁的打開，就算這般還是濺了一手，不過孫老不在意的抽了一張抽紙擦了擦，小心翼翼的飲了一口。

    「哈……」孫老哈了一口氣，嘬了嘬嘴道：「以前這玩意可是被視為資本的象徵，我們這些老頑固一個個抗拒的很，以為拒絕了這玩意就拒絕了資本主義，誰知道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咱們華夏自山河破碎中建立不過一甲子，往上翻三代那都是泥腿子出身。我家庭不錯，傳到我手裡的時候還是個小地主呢，不過被我這個敗家子給賣了，跟老毛同志打天下去了。這筆投資做的好哇，瞅瞅，當初不過半瓢子的大洋，如今都翻了多少倍？」

    說到這，孫老又飲了一口可樂道：「在上面呆久了，麻木了啊，都忘記下面啥樣子了。唉……」

    孫老重重嘆了一口氣，忽然開口道：「吳家做事太過，這事終究是因我而起，過在我。但是吳家終究不是普通人，你也不是小孩子，應該明白一些道理。這事盯得人太多，你不好推脫。不過，我有件事差事交給你，做不好也沒關係，算是出去躲躲風頭。有些人藉著改革春風起來了，都不知道自己姓資姓社了，該整頓整頓了。」

    衛修聞言頓時愣住了，半晌面帶一絲感激的道：「您說。」

    「說起來這事還是和吳家有關係，說起來有些慚愧，吳萬常賣掉的古董到現在還沒追回。這批古董落到日本黑道手中，這個世界上黑道還能合法化的也只有日本。所以情況比較特殊，外交部給日本政府施壓也很難影響的到那些黑社會，所以外交部對此也深感無力。」

    「本來是打算用罰沒吳萬常的款項重新回購回來，不過，偏偏那群日本人實在是……」孫老苦笑著搖了搖頭道：「總之，這事是個麻煩，已經前後去了兩撥人，都是無功而返。故宮博物院那幫老頭子也頗為光火，這是個燙手山芋啊！」

    說到這孫老嘆了一口氣，神色有些複雜的看了一眼衛修繼續道：

    「你小子腦子靈光，有想法，去試試也好。做不好也沒關係，畢竟不是專業人才，那幫老頭子也不會說什麼，這次過去算是去避避風頭。」孫老簡略的將這事說了出來，說完又是一口可樂，似乎覺得這飲料味道實在新鮮。

    衛修略一思考，就點頭道：「好，我試試。」

    孫老聞言笑道：「不要有心理壓力，具體事情我安排人與你接洽。哦，對了，聽說你前陣子火眼金睛識破一副宋紙明畫？這倒是個稀奇事，跟我說道說道。」

    衛修不好意思笑了笑道：「這事說來也是巧合……」

第九十六章 錯綜盤結

    江梓勳最近的心情不錯，這不錯的心情源於安安最近的心情似乎也不錯，面對他痴情的等候不再是那種冷冰冰的拒絕，有時候還會哼著歌走出公司。雖然安安依舊拒絕他的花，但是這也是一個進步不是？

    這天江梓勳又早早的開著他的寶馬車趕到安安的公司樓下，他要以實際行動一點點感動軟化安安的內心。

    江梓勳過來的時候，寫字樓裡的公司幾乎都已經到了下班的時間，陸陸續續有白領結伴下班離去。

    這棟寫字樓的白領們對於江梓勳都頗為熟悉，雖然還不知道這青年叫什麼，但是私下裡已經給他起了個「寶馬男」的綽號。

    男人們提起這個寶馬男莫不是一臉不屑暗罵燒包，女人們提起這寶馬男莫不是一臉羨慕憧憬直呼痴情男。

    反正不論是哪種情況，江梓勳算是成了這一塊的小名人。

    今兒看到寶馬男又來了，不少人磨磨蹭蹭的放慢腳步，看看今兒寶馬男能不能感動佳人，抱得美人歸。

    「快看，正主來了？哎，那老男人是誰啊？」

    「看樣子估計是人家老闆。」

    「恐怕又是一個老牛吃嫩草吧？可憐的寶馬男。」這話說得頗為酸溜溜的，有點妒忌那女人的好運，怎麼招那麼多男人喜歡呢？

    此時安安面帶微笑的和老闆走在一起，笑容中帶著一絲絲期待，期待馬上又能看到那個男人了。

    以前每天循規蹈矩的上班下班，對於她來說就像是消磨時光的事情，然而現在上班下班卻多了一絲異樣的情緒，多了一份期待，多了一份陷入戀愛的小女生小暗喜。

    「安安啊，我聽說前幾天你又請了一天的假，最近身體是不是不舒服啊？女孩子嘛，也別苛待自己，我已經跟趙經理說了，有事打個電話就好。」

    「何叔叔，沒事的。我又不是小孩子會照顧自己的，身體不舒服我會請假的。您老是這樣給我特殊照顧，我都不好意思了。」

    「哎呀，有什麼不好意思的，照你這個理論，我以前得到你爸的特殊照顧，還不得羞愧死了？」何老闆拍著自己的大腦門哈哈笑道。

    跟在何老闆身邊的員工經理們也跟著傻乎乎呵呵笑著，也不曉得這話有什麼好笑的。

    安安不好意思的微低螓首，思緒卻早已經飛了出去，想著今晚該帶哪一家的飯菜？昨晚看他似乎挺喜歡鳳樓秘製鳳頸的，今天要不要再去打包一點？

    「唔，江小子竟然又來了。」何老闆忽然打趣的道。

    安安抬起小腦袋，瞥了一眼江梓勳，隨即又低下腦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一夥人走到門口的之後，江梓勳看到和安安談笑風生的何老闆，神色微微一愣，隨即露出自認為最恭敬的笑容走過去，沖何老闆道：「何叔叔好！」

    何老闆和藹的衝他笑了笑道：「又過來等安安的？」

    「嗯，是的。」江梓勳笑著點了點頭，看向安安的溫柔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得意之情。

    瞧瞧，被你一直拒絕的男人是多麼優秀？！你的頂頭上司的上司就是我的叔叔，見到我也得打聲招呼。為什麼你就這麼頑固不靈的不肯接受我的愛呢？只要你從了我，這種破白領工作不要也罷，你只需要負責貌美如花就好。

    可是江梓勳的心聲根本就沒人注意到，當事人根本就沒瞧他一眼。

    「安安，我發現一家新開的韓式飯店，店主就是韓國人，味道一定十分正宗，我們去嘗嘗吧？」江梓勳滿臉深情款款的道。

    就在這時，江梓勳忽然發現安安的眼中出現一抹慌亂還有一絲竊喜，這時要成功了嗎？江梓勳心中大喜。

    不料，安安捏著裙角半晌，略一猶豫對何老闆道：「何叔叔，我先走了，再見！」

    何叔叔？江梓勳驚呆了。我操，何天全是安安的叔叔？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就在江梓勳吃驚發呆的功夫裡，安安已經從他身邊穿了過去，一路踩著小碎步極快的跑向不遠處站在一輛保時捷cayenne旁邊的男子。

    相對於安安的激動，那男子就安靜多了，只是靜靜微笑著看著安安靠近。

    本來還很急促的安安，越靠近這男子，步履反倒越來越慢，最終竟然還有幾分扭捏，似乎想堅持心中的一份驕傲與矜持。

    那男生微微一笑向前走去，仔細觀察的話，就能看出來這男子腳步有幾分不自然。男子走到安安的面前，變戲法似手中忽然多出一朵白玫瑰，低聲道：「本來想著以我們家安安的高貴也只有藍色妖姬才能配得上，不過後來我發現我們家安安真是單純的可愛，只有這最聖潔的白玫瑰才有資格被安安握在手中。」

    安安的俏臉陡然紅了起來，微微低著螓首，心道這這個木頭照顧了他這麼多天也沒見他說過這麼肉麻的話，今兒怎麼轉性子了？

    看著安安不說話，只是一個勁的瞧著自己的鞋子。

    從來沒追女孩子經驗的衛修，有些尷尬的想抓腦袋，不過這個動作被他生生忍住了，往前再進一步。

    頓時兩人之間僅有的私人距離盡去，彼此間似乎都能感覺到對方的呼吸。

    衛修再次將白玫瑰遞了遞，安安羞紅著臉不敢看衛修，但是卻接下了玫瑰花。然後就在這一瞬間，衛修突兀的張開雙臂一把將安安擁抱在懷中。

    身高剛到衛修肩膀的安安，驚呼一聲，整個人嬌小的幾乎全部蜷縮到衛修的懷中。

    「別動，讓我抱一會……我要離開一段時間。」衛修呼吸著安安髮鬢間的誘人甜香，閉上眼睛喃喃的道。

    安安聽到這話，渾身一震，不知道想到什麼，忽然也張開雙臂將衛修緊緊抱住。

    遠處看到這一幕的所有人都驚呆了！安安的許多女同事更是尖叫著捂著嘴巴，一臉難以置信的樣子。

    原來人家女神早就是名花有主了啊，難怪對於江梓勳瞧都不瞧一眼，看看人家身邊的是什麼車子？

    江梓勳更是臉色慘白一片，他認出了衛修，這個男子就是上次被他恐嚇過的男子，他到底是什麼時候把安安追到手的？他怎麼沒有絲毫察覺到？

    許久兩人分開，江梓勳卻一臉接受不了的表情，衝了過去咆哮道：「為什麼？安安這是為什麼！？」

    衛修眉頭皺了起來，還沒說話。不遠處響起一聲暴喝：「江梓勳你給我閉嘴！」

    江梓勳回頭看到何老闆衝他怒吼，神色頓時一呆，有些不明白何老闆為什麼插手此事，而且還對他咆哮，雖然說他是小輩，但是也輪不到何天全來管啊？

    何老闆腳步有些焦急的小跑過來，才暴喝過江梓勳的老臉變臉似的化為一張笑臉，老遠就衝著衛修伸出手道：「哎呀，衛先生？你好你好。哈哈，沒想到衛先生竟然與安安認識。」

    衛修看到何老闆，神色也是微微一怔，之前距離的有些遠沒怎麼注意，主要是目光都落到了安安身上，沒想到這個何老闆竟然還是個熟人。

    這何老闆赫然是他與蔡庸廣賭約之時，盤外坐莊的何老闆。

    「何老闆！你好你好。」衛修伸手與何老闆握到一起，看起來就像是商場的戰略夥伴一般。

    江梓勳目瞪口呆的看著比他父親還要厲害的何老闆客客氣氣的與衛修握手的模樣，表情頓時有些綠了。

    別說是他，就是安安也是微微一愣，有點想不到這個平素看起來沉默寡言的衛修竟然還認識何叔叔，看樣子地位還頗高，不然何叔叔也不可能為了討好他呵斥江梓勳。

    何老闆看著衛修低聲道：「衛兄弟好本事，竟然把咱晉北小公主追到手，何某佩服佩服啊。」

    衛修聞言神色一愣，晉北小公主？這是什麼意思？戲稱？還是綽號？

    不過還沒等他想追問，何老闆神色一肅，又是低聲道：「衛先生，何某沒別到愛好，就是喜歡囤房，青龍那邊正好有一棟小別墅，衛先生要不要過去避避暑？」

    這話說得簡直極盡莫名其妙，衛修聞言瞳孔卻陡然一縮，臉上那一絲熱乎逐漸消散，眼神平靜的道：「此話怎講？」

    何老闆笑容不減，心中暗道『果然是年輕人，有點藏不住事。不過這樣也好，正好提早施之以惠，結交此人』。

    「哈哈，不瞞衛先生，清河市只是我的分公司，這沫省才是我的大本營。沫省何權重乃是我侄子，所以略知一二衛先生英雄之舉啊。」

    「何權重是誰？」衛修一愣。

    何老闆臉色頓時一僵，隨即眼中又閃過一絲恍然道：「是我糊塗了，小侄乃是孫省長的秘書，所以說起來我們還算是一家人哩。」

    話說到這，何老闆有些遺憾，這層關係如果不點破，他送別墅之舉絕對就是一個大恩，然而現在點破了，雖然還是個援助之手，但多少多了一些投機之舉。

    衛修聽到這更加糊塗，孫省長？這種封疆大吏跟他有什麼關係？等等，姓孫？孫老？

    幾乎在一瞬間，一道流光陡然劃過衛修的腦海，之前許多想不通的事情瞬間想通。

    孫老的家族勢力觸及沫省，而沫省的本土勢力是吳家。如此兩者必然有利益衝突，那麼孫老會出現在清河市處理吳萬常一案……？

    衛修眼中閃過無數思緒，心神一時間受到劇烈衝擊。

    好一會，衛修勉強穩住心神，微微一笑道：「多謝何老闆的好意，何老闆有所不知，我接到上頭一個任務，恐怕得出國幾天時間，唉，整個就是一個勞碌命，這青龍避暑……」

    「啊，哈哈哈，忙好啊忙好啊，忙說明人生才不虛度嘛！避暑這種事情以後有的是機會，什麼時候衛先生想去避暑或者去看看冰雕，跟我說一聲就好。」何老闆客氣的道。心中卻狂呼，這小子果然與燕京孫家有關係！

    上次在望城大酒店裡，何老闆就聽到衛修提起孫老，雖然說得客氣是什麼亦師亦友。但是在何老闆看來這恐怕是故意用鑑寶一事，遮掩彼此之間的關係吧？難怪桑老闆這鬼人精對這小子這麼客氣。

    「那就提前謝謝何老闆了，哦對了，我還有個不情之請。」

    「衛先生客氣了，你說，能做到我一定萬死不辭啊！」

    「呵呵，何老闆客氣了，因為接到任務了嘛，所以要出去一段時間，安安就拜託何老闆幫我照顧一下。」衛修說這話，眼睛卻看向了江梓勳。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何老闆老成精的明白衛修話中的深意，拍著胸脯打包票。

    江梓勳在旁邊聽到這話，臉色頓時煞白一片，眼中閃過一抹怨毒。

第九十七章 魚腸離身

    飛往日本函館機場的波音飛機上，衛修側頭看著舷窗外滾滾白雲，心思卻早已經飄了出去。

    安安顯然已經察覺出了什麼，昨天一起吃晚飯的時候，安安神色明顯有些緊張的問他突然離開是不是因為上次受傷的事情？

    衛修從體內取出彈頭的事情，安安當時是在場看到的。只是當時安安沒說什麼、也沒追問，但是這並不代表安安會傻乎乎的毫無察覺啊？

    在這個槍械管制極為嚴苛的國度，子彈這種東西很多人大概也只是在電影中看過。能在現實中看到，並且從一個大活人體內取出，怎麼看都不會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只是冰雪聰明的她當時心慌於衛修的身體，後來又被一絲理智給壓住並沒有追問出來。如今突然發現衛修要離開，自然想多了。

    看著安安滿是追問的眼神，衛修也只能沉默，這種事情實在是不光鮮，而且他也擔心殺人這種事情一旦被安安知道，她會不會因此離開他？

    所以衛修言語上耍了點小心機，言語中暗示說是自己也是為政府辦事，中槍這種事情實屬小概率事件，這次外出也是接到新的任務。

    安安對於衛修的解釋依舊半信半疑，雖然沒說出來，但是衛修可以從她的眼神中看出來。

    不過，在後來安安忽然低著腦袋，幽幽的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名字嗎？你若平安歸來，我便告訴你。不要去找何叔叔打聽，那是化名。」

    安安真的很擔心衛修，實在是衛修狼狽一面幾乎都被她看到過。在她的猜想中，衛修或許就是傳說中那種隱身於幕後為政府工作的特種兵、諜報人員之類的。

    「平安歸來麼？」衛修喃喃自語道，忽然想起孫老送他時說的話：『衛修啊，這次過去就只能靠你自己了，在那邊就是孤軍奮戰了，萬事自己小心。不過，也不要怕事，國家永遠是你的後盾。」

    這話說的有一絲暗示衛修，必要的話，似乎允許使用非常手段將那批古董搶回來。至於這非常手段是什麼？看看衛修最近做的事情，就能猜出一二。

    畢竟衛修這次面對的可是合法化的黑道組織！！！

    雖然說任務完成不了也在情理之中，但是很明顯孫老對他是寄予厚望的。本來按照衛修的計畫，如果有必要的話，恐怕還真得依靠探索者使用非常手段。

    但是一想到安安滿臉不安的對他說「你若平安歸來」這句話時，衛修的內心就是一陣顫抖，除了父母，這大概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有人這麼的在乎他？他的命也是珍貴的。

    如此……非常手段還能用嗎？劍走偏鋒終究不是正道，他想堂堂正正取回那些古玩！該用什麼辦法呢？

    衛修閉上了眼睛，插上了耳機。在別人以為他假寐之時，在他的視野中卻不停的閃爍著方塊字幕，而他的耳機中也在迴蕩著日語中級教學。

    有探索者神經元記憶存儲功能，語言學習對於衛修來說將成為一項毫無挑戰難度的事情。他要做的，只是需要溫習一遍，便足以掌握想要掌握的任何一門語言。

    唯一有點難度的是衛修可以看懂聽懂甚至能寫出任何外語，但是發音的話恐怕就有些尷尬了，畢竟聲帶這玩意可不受探索者控制。

    一個小時之後，衛修一身休閒長袖衫出現在了函館機場。

    因為需要乘飛機的緣故，衛修為了減少麻煩並沒有攜帶魚腸劍。雖然將一柄短劍託運過來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但是衛修可不放心將價值連城的魚腸劍交給其他人，反正來的是國外，他不相信陷入孫家攻勢中的吳家還能派人來追殺他。

    在行李轉運盤領取行李之後，衛修剛剛走到大廳就看到一位一身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舉著一塊碩大的中文紙板，紙板上寫著「衛修」二字。

    衛修微微一笑，知道這應該就是孫老安排給他的助手，隨即便走了過去。

    那中年男子看到一位異常年輕的年輕人走向他，心中一動，迎了上去：「是衛先生嗎？」

    衛修點了點頭。

    那中年男子神色頓時一喜，眼中卻閃過一抹驚訝，有些驚訝於衛修的年輕。這麼年輕不會是來鍍金的吧？只是這件事完全就是個燙手山芋，這算是哪門子的鍍金？

    連外交部那個妖孽博士生都搞不定，這個姓衛的行麼？

    心中雖然這麼想著，中年男子還是熱切的伸手接過衛修手中的行李，開口自我介紹道：「我叫金元峰，東關人，衛先生在日本期間的生活起居就由我來照顧了，如有什麼要求請不要客氣。」

    衛修點了點頭道：「那以後麻煩你了。」

    「衛先生客氣了！」金元峰客氣的道。

    對於這個金元峰，衛修是知道一些的。

    金元峰，畢業於日本名古屋大學，目前碩士學位。精通中、英、日三國語言，同時對日本商業文化頗有研究。畢業之後，被軟銀風險投資公司直接錄用，隨後幾年幾經輾轉被孫老三子孫浩天收歸麾下。

    這次追回古董事件，他被調過來幾乎全程參與，前後輔助過兩撥專業人才。第一波是燕京一位鍍金的紅三代，可惜大敗而歸。第二波乃是政府外交部專業人才出馬，據說還是一位海龜博士生，可惜事情都過去一個多月了依舊毫無進展。

    湊巧碰到衛修反擊吳家的事情，孫老乾脆藉機插手派出衛修，算是雙管齊下，看看能不能有所進展。

    其實看孫老挑人的眼光，就能看出來孫老的智慧。

    衛修是過來解決問題的，不是上任做官的。所以孫老很體貼的派遣了這種久經社會打磨，性格已經圓滑起來的專業性技術人才過來輔助他，而不是找個牛氣哄哄的刺頭或者平庸之輩。省了衛修無數功夫，讓他可以最快速進入角色。

    看著坐在後座翻看資料的衛修，金元峰試探的道：「衛先生，下榻的地點安排在函館灣拉維斯塔四星級酒店，你看可以麼？」

    「無所謂，你看著安排就好。」衛修頭也不抬道，半晌衛修忽然開口道：「上一撥人還在進行談判？」

    「是的」金元峰道。

    衛修皺了皺眉頭道：「我對日本不太熟悉，你認為這群日本人為什麼那麼在乎那批古董？」

    金元峰聞言眉頭一挑，沒想到衛修竟然會詢問他的看法，看這年輕人沉穩若磐石的模樣，能被孫家以私人方式派遣過來，恐怕是真有本事的。

    「依我之見，這應該與日本文化有關。」

    「哦，怎講？」

    「日本自古代對我華夏文化素來極為仰慕，自古多遣使取經朝貢，其文化發展也多繼承學習我華夏，所以日本對我國古玩自然具備相當高的文化鑑賞認知，這是華夏古玩在日本很受歡迎的根本原因之一。」

    「其二，日本地域狹小，自古多戰亂，古代生產水平頗為低下，能夠拿得出手的工藝品本就不多，能夠流傳下來的自然少之甚少。物以稀為貴之下，我華夏古董自然成為其古董市場收藏的替代品，我想這也是那批古董極為難以追回的最重要原因。」

    金元峰說話很是簡潔，沒有長篇大論，更沒有故弄玄虛扯一些高深言論，但是僅此二點就足以概括這件事十分困難的根本原因。

    金元峰還有一點沒說，那就是現在日本經濟非常發達，能夠收藏古玩的勢力，自然並不缺錢，以錢回購，這不是以己之短攻彼之長嗎？

    衛修聞言沉默了下來，這件事看來已經不是錢能夠解決的。或者說想要用錢解決的話，需要非常多的錢，至少得溢價兩三倍才能回購回來，只是要是能這樣做的話，前面那兩撥人早就做了。

    如此只能另闢蹊徑了！

    自己國家沒有多少古董，便搶其他國家的，果然與美帝一個作風。

    豁然，一道靈光自衛修的腦海中閃過，他忽然想到了一個絕妙的解決辦法。

第九十八章 異國尋寶

    金元峰選擇的拉維斯塔大酒店著實不錯，極盡簡潔的日式裝修，全木家具，給人的感覺十分舒適。

    真正算起來，這算是衛修住的第一個四星級酒店，所以在沒有其他酒店參照系下，衛修也說不出個子丑寅卯。

    衛修住進酒店沒多久，孫老就打來了電話，電話中孫老關心了一番他生活起居問題，隨後又叮囑了一番，才掛了電話。

    盯著手中的手機，衛修皺起了眉頭。

    他對於孫老原先的印象是極好的，但是後面發生的一系列事情卻改變了他的看法。這種封疆大吏家族會有仁慈這種東西存在？

    衛修深深吐了一口氣，起身站到寬闊的落地窗前，看著一望無垠的密集建築群，心神忽然一陣激盪。

    『會有很多大人物盯著這件事嗎？非常好，非常好！』想著燕京方面會有無數雙眼睛盯向這裡，衛修的嘴角勾起了一絲微笑。

    「金元峰，給我準備一柄短劍，二十公分左右，要足夠鋒利。」魚腸劍陡然離身的衛修，有些不放心的吩咐了一句。

    金元峰微微一愣，隨即點頭道：「是！」

    「這裡有沒有古玩市場之類的地方？或者淘舊貨的跳蛋市場？」衛修再問。

    金元峰有點發蒙，您老人家過來不是為了追回古董嗎？不問上川會社情況？不問那批古董下落？不問外交部談判進展？怎麼想起來問這個？

    「有，町田路就是一條古玩大街，不過我得提醒一下先生，受到福島核輻射衝擊，日本經濟一直萎靡不振，古玩業也受到極大影響。町田路現在一大半古玩店已經轉做別的商業，只殘存數家，如果先生是想買點什麼紀念品的話，建議去著名的函館朝市那邊，我記得在朝市不遠的地方有一處舊貨市場，那裡可以淘到不少有意思的東西。」

    「先去町田路吧，走吧！先出去吃點東西。」

    「好！」

    就在衛修離開的酒店的時候，意外的發現酒店大門口外被一群少男少女圍住，其中還有保安在其中維持秩序。

    金元峰看到衛修詫異的看著這一幕，開口解釋道：「函館就兩家四星級酒店，所以這裡是不少名人下榻首選之地，估計又是哪個明星過來了吧！」

    衛修恍然，點了點頭。

    ……

    康考迪亞別墅Spa度假酒店總統套房內，高柏詩臉色冷峻的坐在沙發上，沉默不語。跟著他的幾位助手，臉色也不是很好看。

    「這麼說燕京方面對我們已經失去了耐心嗎？」良久，高柏詩冷冷的道。

    其中一名中年男子沉著臉道：「也不能這麼說，如果燕京對我們失去耐心的話，必然會更換人手，就像高先生代替上任主事一般。不過，這事耽誤了一個多月，燕京方面不太滿意也是可以理解的，依我之見，這人過來應該主要是製造競爭假象同時臨近監督。」

    說到這，這人瞥了一眼高柏詩道：「畢竟高先生代表的可是華夏政府，而那個衛修不過是孫院長以私人身份派遣過來的人，就算能追回古董，最終也只能以捐贈名義歸還給國家，這錢最終還是要孫家出的。」

    高柏詩認同的點了點頭道：「無論這個衛修是不是過來監督，總之我們的步伐必須得加快，今晚給我約一下上川田先生。」

    「是！」

    隨後幾名助手見到高柏詩揮手的手勢之後，立即起身離開，一個個面色沉重。別看這個高柏詩名字挺娘氣的，看履歷又是個博士生，給人第一印象似乎是個書呆子，然而實際上這個高柏詩可是燕京高家培養的新一代精英弟子。

    高柏詩大學畢業之後，履歷就一直掛在某個名不經傳的小地方，而他本人則出國留學，偶爾也會回過履職露回臉。這次被家族調回來掛職駐日一秘職務，正式開始他的仕途。

    只是沒想到他上任的第一個任務竟然就將他卡住，他那金光燦燦的博士生頭銜，此時似乎也要成為最大的笑柄。

    如果高柏詩混得不好，那麼他們幾個助手也不會好到哪裡，所謂主辱臣死就是這個道理。他們可不是金元峰那個編外人員，派來也只是充當臨時導遊的存在。

    此時高柏詩心情陰鬱到了極點，在他的權限內，除了允許調動的兩千萬回購資金之外，還有家族支援他的一千萬。如果三千萬他還拿不下那批古玩的話，恐怕他的仕途還沒開始，就要面臨夭折的危險，也難怪他會如此緊張突然出現的衛修。

    ……

    此時被高柏詩恨得牙癢癢的衛修，滿臉失望的從一家古玩店中走了出來。

    町田路的古玩街果然如金元峰所說，衰敗得頗為淒涼。整條大街要不是還有其他商家支撐人氣的話，恐怕這僅存的幾家古玩店連個遊人都沒有。

    而衛修剛剛逛的這家古玩店，有一大半都是高仿的現代工藝品。倒不是說沒有真品，而是真品數量極少，而且全部標價全部都高得嚇人，衛修自然不願意作冤大頭出手購買這些古董。

    金元峰不明白衛修的目的，只能無奈的跟在後面，偶爾客串翻譯人員。

    衛修邁入第二家的時候，神色微微一愣，這家古玩店倒是有幾分意思，因為其店舖招牌上赫然寫著「骨董」兩個漢字。

    明代大書畫家董其昌在《骨董十三說》中說「又謂骨者，所存過去之精華，如肉腐而骨存也；董者，名曉也。骨董者，明曉古人所遺之精華也。」

    所以古董原名乃骨董，因為「骨」音近似「古」，而且「古董」相較之「骨董」，字面上更容易理解，所以後來人們逐漸稱呼古玩為古董。

    這點在國內幾乎甚少見到還有字面上出現骨董的稱呼，沒想到在這個一衣帶水的日本，竟然還能看到招牌上寫著骨董二字。

    其實這倒是衛修大驚小怪了，華夏文字博大精深，通假字運用的出神入化，為了發音舒服而出現各種字面上很難理解、或者字面上解釋與實際驢頭不對馬嘴的情況簡直比比皆是。

    因為著招牌，衛修滿心期待的剛剛跨入這間古董店，頓時被房間裡的佈局給驚呆了。

    「這是古玩店？」衛修表示十分懷疑。

    這家店舖不大，估計最多五十平方左右，但是卻被分割成兩間，牆壁上還有地上密密麻麻的擺放著各種瓷器之類的古董，猛的一眼掃去，這簡直就是個現代雜貨鋪，這會是古玩店？

    實際上，衛修探索者深度探索一開，隨便一掃，納入眼中之物幾乎儘是現代高仿品，根本就與骨董毫無關係嘛！

    衛修眉頭微微一皺，隨即展開，這種情況也好，或許能淘到什麼寶貝。

    「一啦夏一嘛噻~」一聲超嗲的聲音，忽然在衛修旁邊響起。

    一位一身青春短袖杉子少女，一臉甜笑的沖衛修鞠躬問候。雖然少女看著長得挺一般的，但是這甜甜的笑容就為她增分不少。

    雖然衛修對於日本這個國家全無好感，但是對於教育他成人知識的女性還是非常有好感的，所以笑著點了點頭。

    衛修能聽懂這少女說的「歡迎光臨」的話，但是卻並沒有回應，雖然他懂大部分常用日語，關鍵是他發音有些尷尬啊。雖然稍加練習即可，但是飛過來的太匆忙，這不是還沒練習嘛！

    金元峰走過來，嘰裡咕嚕對那少女一陣說明，衛修在旁邊聽著微微一笑，覺得不公開懂日語其實也是頗有好處的，比如可以藉機觀察這金元峰對他的翻譯是否有保留，或者設置語言陷阱之類的。

    隨便聽了幾句之後，衛修的目光就落在在古董店的琳瑯滿目的貨物上。

    衛修一邊走一邊看，看起來就跟普通遊客一般，在隨機挑選有眼緣之物，然而實際上凡是被衛修掃過的物品，幾乎難逃他的法眼。

    唯一讓衛修有些頭疼的是，這裡放的物品魚龍混雜，不少瓷器的後面還擺放著竹木牙雕，數種不同品質的物品產生的光暈實在干擾視線。

    這間大多瓷器的小隔間走完之後，衛修剛從裡面轉到另一邊，神色忽然一愣，在他的視野中一個銅器表面散發出來一圈極淡光暈，這層光暈明顯比四周的鐵器銅器要大上一圈。

    衛修思維波動，視野中光暈陡然消失，一圈圈線條出現在這些銅製品之上。衛修思維再動，視野中的線條再次消失，這次直接在銅器表面浮現出各種光怪陸離的色斑，看起來就跟地球磁場3D動畫模擬一般。這幾種檢測手段衛修不熟悉，自然看不懂，所以思緒再動。

    下一刻，一張拉曼光譜圖浮現在引起他注意的銅器上，衛修一看到這拉曼特徵峰圖，眼中閃過一抹激動，眉頭一動，儲存在他神經元之中的某些資料迅速被調了出來，另一張拉曼光譜圖出現在旁邊。

    兩張圖紙在衛修的思維指揮下，迅速重疊。然後令人驚訝的一件事情發生了，這兩張圖中的曲線竟然幾乎完全重疊到了一起！！！

    衛修震驚，視野中所有的幻象瞬間消失，那件引起衛修注意的銅器終於暴露在衛修的視野之中。

    「這是……宣德爐！」衛修震驚的脫口而出。

第九十九章 宣德爐

    宣德爐，乃是大明朝宣德年間宣宗皇帝朱瞻基，在大明宣德三年參與設計監造的銅香爐，簡稱「宣爐」。宣德爐也是中國歷史上第一次運用黃銅鑄成的銅器。

    作為由皇帝親自督造的銅器，這在華夏五千年歷史上都是十分罕見的事情，正因為這一點，宣德爐的規格之高，自誕生那就是皇家級別。再加上因為由皇帝督造，其用料工藝方面堪稱全國之最，其黃銅中更是混入金銀等諸多貴重金屬。

    一般爐料需要四煉，而宣德爐卻要經過十二道精煉，其工藝可謂不複雜。

    而宣德爐最妙的卻在其顏色上，其爐內容色。因為所摻金屬之複雜，每個宣德爐的成品顏色也不盡相同，但是無論是那種顏色，拋去文人騷客的華美修飾，其實說白了都是一種古樸之色，有點類似於美術界行話的高級灰！

    但是若是這種古樸之色放在火上久燒，其爐就會色彩斑斕起來，而並不是像一般金屬只會發出一種顏色，這種於黯淡中發五顏六色的奇光堪稱一大絕妙奇景。

    明朝萬曆年間大鑑賞家項元汴便說過：「宣爐之妙，在寶色內涵珠光，外現澹澹穆穆。」

    正是因為這種種原因，宣德爐堪稱國寶的存在！

    衛修眼中狂喜的看著面前的宣德爐，有這個爐子在手，什麼狗屁任務完全可以隨時放棄啊！那一批古玩恐怕都還不如這個爐子值錢呢！

    「衛先生發生了什麼事情？」金元峰從後面冒了出來。

    衛修微微吐了一口氣，眼中狂喜之色微微退去，道：「你去問問店家，這個爐子怎麼賣？」

    「好的。」

    金元峰立馬喚來那少女，詢問起來。

    雖然心中急切入手那件宣德爐，不過衛修還是佯裝不在意的繼續閒逛，一副啥事都交給我助手滿不在乎的樣子。

    那少女瞥了一眼衛修，滿臉歉意的彎腰說了幾句，便離開去了後屋。

    「衛先生，北乃良子說這個她拿不了主意，去喚她爺爺去了。」金元峰對衛修解釋道。

    衛修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心頭卻是一緊，有些擔心這事出現意外。實在是這種級別的國寶，就是孫老在這都得緊張起來。

    沒一會，一位帶著老花鏡的老人挑著門簾出現在店舖中，衝著衛修二人點了點頭，拿起宣德爐略一查看開口道：「三十萬日元！」

    這話是用日元說出來了，衛修聞言心頭頓時一鬆，三十萬日元按照現在匯率也就是一萬五左右的人民幣，買下這個宣德爐絕對賺發了。

    待到金元峰給他翻譯過來之後，衛修道：「你看看能不能砍低一些！」

    金雲峰聞言，連忙又是一陣日語，那老人搖了搖頭，任憑金元峰歹說好說就是不肯讓步。

    衛修裝作十分糾結的模樣，好一會終於點頭答應了下來。

    就在金元峰打算付款的時候，不料，衛修卻從皮夾子中點出三十張萬元大鈔遞了過去。

    「這是我的私人行為！」衛修不動聲色的解釋道。

    雖然說這次任務所有費用全部由孫老承包，甚至在他名下還有兩千萬人民幣相當於接近四億日元的調動權限。

    但是這並不意味著衛修就會大大方方使用這些錢，首先這個宣德爐如果用孫老的錢買下的，那麼一旦孫老知道這個宣德爐的存在，伸手要怎麼辦？

    如此國寶，任誰在明白它的價值之後，都會生出貪婪之心。如此可遇不可求的寶貝，怎麼可以輕易讓給他人！

    至於任務，這不是還沒到山窮水盡之時嗎？

    那位說話很嗲的女孩子將衛修所要的宣德爐仔細的包上一層宣紙，放進一個紙盒中，然後又將紙盒放進一個牛皮紙袋，這才滿臉燦爛笑容的雙手遞給衛修。

    金元峰本欲要接過來，不過衛修卻一把接了過來。國寶啊，給你拿著能放心嗎？萬一磕著碰著咋辦？

    在這位笑得很甜的女孩子嗲嗲的「いらっしゃいませ」中，衛修強忍著狂喜，裝模作樣的離開了古玩店。

    因為這件意外之喜，衛修已經失去了再逛下去的興趣，乾脆選擇回去。

    回到酒店之後，衛修就明確表示今天是不會再出去了，讓金元峰自己休息去吧。任何人都會有些小隱私，所以金元峰也沒在意離開衛修的套房。

    等到金元峰離去之後，衛修頓時壓抑不住心中狂喜的取出宣德爐仔細欣賞起來。

    這件宣德爐呈土古色，看起來就像是古玉土沁色一般，看起來非常漂亮。

    衛修將宣德爐倒置過來，底部赫然印著「大明宣德年制」六個大字。只是不知道這宣爐是不是幾經輾轉保存不當的緣故，爐底的這六個字赫然有一半鏽蝕的十分厲害，也只有衛修這種正宗華夏人可以憑藉幾個字一眼就看出這六個字。

    看著眼前這座宣爐，衛修嘴角笑意越來越盛，最終忍不住得意哈哈大笑起來。

    有此爐在手，此次任務堪比多了一道免死之丹書鐵券啊！

    欣賞了一會之後，衛修就小心的將此爐包好收了起來。說實話，他藝術文化欣賞水平還沒跟上他的鑑別水平呢。雖然知道這宣爐的珍貴，但是要他花費大半天功夫來研究者爐子，衛修是沒這個鳥心情的。

    剛到日本就有如此意外之喜，讓衛修對於這次日本之行頓時信心滿滿起來。

    瞧著外面天色逐漸暗淡下來，衛修去浴室小心沖洗了一番，主要是腹部彈傷依舊還沒好利索，洗澡頗為尷尬，隨後這才穿上一身乾爽的襯衫走了出去。

    看著外面的天色，衛修估計安安應該已經下班了，拿起手機給安安打了一個電話。

    電話響到第二聲的時候，就已經接通了。

    「喂，到了？」安安聲音有些竊喜。

    「嗯，中午就到了，還出去溜躂了一趟。」衛修本想和安安分享宣德爐的事情，但是想了想忍住沒說。

    「那邊好玩嗎？」

    「看樣子應該還可以。」

    「聽說函館夜景非常漂亮，有機會給我拍些照片好不好？」

    「好，你要求的，老公全力以赴。」

    衛修說完這句話，電話那邊頓時呆滯了了。許久，才想起安安故作鎮定的聲音：「你吃過晚飯了嗎？」

    「還沒呢！」

    「那吃完飯的時候，把今晚的食物發給我看看。」

    「好！」

    「……」

    兩人隨意的閒聊著，話題很簡單，不是吃就是玩，這種感覺很溫馨。

    掛了電話之後，衛修收拾好東西就出去吃晚飯去了，他還答應給安安拍照片呢，這個必須要做到。

    拉維斯塔大酒店的樓上夜景餐廳中，衛修坐在面對窗戶的長條木餐桌前，在他面前擺著一份和風玉子燒、一份傳統壽司、一份蜜.汁松板肉，還有一杯檸檬汁，這些算是衛修今晚的晚餐了。

    此時的衛修正掏出手機，一個一個的仔細拍著照片，有些照片拍得不好的時候，還會刪掉重新再拍，看起來就像是一位急於和遠在天涯的情人分享一切的熱戀中青年。

    「拍給你女朋友看的嗎？」一聲好奇的聲音突兀的在衛修旁邊響起。

    衛修扭頭看去，一位最多十三四歲的小女孩，套著黑色七分袖嘻哈風連衣帽，眨巴著大眼睛一臉好奇的看向衛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