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卷 壽龜化龍 第七章：眼神
時隔數十年，自末後一戰之後，被壓迫在黑海的神魂道再次出擊，在宣告了戰爭期限之後，果然在那一天襲擊向了青海與綠海，而在短短數天時間裡，出乎所有人預料的情況是，神魂道幾乎以摧枯拉朽的姿態直接橫掃了青海與綠海，青海與綠海的武者與傳統軍隊幾乎是毫無抵抗之力，死的死，俘的俘，短短數天時間內就徹底失去了抵抗力。
在數天之後，許薇一行人才知道，神魂道除了神魂修士以外，他們居然動用了包括機甲，小型戰艦，能量武器層次等等的高科技武器，雖然是對於前統一政府時期來說落後得如同原始石器一樣的武器，但是對於現在幾乎已經沒有了高科技武器的七海世界來說，這些武器已經是足以碾壓的絕對軍事力量了，那怕是如許鐸這樣的強大內力境來說，面對數十公里外用能量武器轟擊的小型戰艦，也弱小得如同螻蟻一樣。
「但這是不可能的啊！」眾人中，一名核心弟子絕望的低聲嘶吼著。
與他有同樣心思的人還有很多，除了他們一行以外，還有許多武者逃入到了山林之中，許薇一行人路上就遇到了至少三四十人的逃難武者，其中並沒有內力境，據那些逃難武者的說法，所有的青海內力境都遭到了第一時間的集中打擊，要麼俘虜，要麼直接殺死，而對於他們這些非內力境的武者，那些神魂道卻是並沒有趕盡殺絕，只要他們逃跑了就不再追擊。
所有武者都對神魂道能夠使用高科技武器感覺到不可思議，因為自統一政府終結，幾乎集合了最後的大科學家力量所製造出來的全七海世界暗示波，只要是生活在七海世界的人類，就會不停的受到影響，或許偶爾還是可以使用一些低級的高科技武器，譬如一些能量槍械之類，但是想要長期的，大規模的使用高科技武器是不可能的，人類會本能的厭惡並且厭棄使用它們。
而現在神魂道卻完全違逆了這種絕對因素，換句話說，要麼就是神魂道的科技力量超過了統一政府最後的大科學家集團，但這幾乎不可能，因為那是人類統一政府最後的精華，短短數十年間想要以一個海洋的力量超越統一政府七個海洋數千年之功，這幾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如果不是這個可能性，那麼唯一的可能性……
「他們（神魂道）已經不再是人類了！」
這是幾天來，所有逃難武者都在敘說的一個可能性，或者說他們認定的事實，因為從神魂道修士神智大變，視人類為螻蟻猴子，再加上他們的戰鬥形態真的和傳說裡的幽靈鬼魂如此類似，所以幾乎任何看到他們的人類都不會再將他們當成是人類，他們已經變成了與人類截然不同的另一種物種了。
許薇他們加入到了逃難武者大部隊中，這些逃難武者弱小的是才練武的外門弟子，強一些的如許薇他們就是各個門派的核心弟子，數量在幾天裡慢慢集中了上百人之多。
自統一政府全滅，大破滅的終結，留在七海世界的等級生物群對人類的生存造成了極大的妨礙與破壞，在這種情況下，武者階級應運而起，原統一政府時期的大統一環境破滅，取而代之的是各個海洋的自治政府，而這種自治政府也並不是一個海洋的絕對統一政府，而是由這個海洋的各個地區，各個城市，各個村落所組成的聯合政府局勢，武者階層往往都是一個小地區的公眾人物，他們護衛的也是這個地區的民眾，譬如許鐸就是類似的情況，而他們一開始並沒有建立所謂的門派，而是建立了武館形式的教徒所，教導他所守護地區的民眾習武變強，漸漸的，其徒弟越來越多，再加上自身名氣越來越大，同時與周邊的武者群體有了接觸，一是為了分辨彼此的流派與武功不同，二是徒弟數目越來越多，這才有了最初門派的形成。
這就是壽龜派，或者螺旋派的來歷了，它們就是最初的門派，甚至連門派名字都是盡可能的貼切自己門派核心武功的具體形態，這一點與郝啟在後世所見到的那些門派截然不同，那些門派根本不是以保護地方人民為目的，教導人民強身健體進化變強為目的，而是以利益為糾葛，以血脈與人脈為集團這樣的一個利益集團，兩者根本就是截然不同的東西。
在這幾天的逃難中，許薇也漸漸的從一開始的絕望失神慢慢恢復了過來，雖說她失去了父親與家，但是作為武者，那怕是不合格的武者，她的心胸膽魄也是超過了普通人的，幾天後的現在，她已經堅定了下來，帶領幾名核心弟子與傻子郝啟，隨著人群向著山林邊緣而去。
許薇的成長看在幾名核心弟子眼中，也看在郝啟眼中，這幾天里許薇居然沒有再打郝啟一次，甚至有兩次看到郝啟吃飯實在太慢，她居然又一次在時隔近十年後，親手餵了郝啟飯菜，這讓郝啟的眼中有了一種暖意。
不過雖說許薇變得了堅強懂事，但是這根本無法影響到整個青海的大勢，自神魂道一句佔領下青海，他們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擊殺或者俘虜整個青海的內力境武者階層，而在前後接近一個星期的圍剿追捕中，當逃難武者群去到一處小鎮子時，從那裡得知了外界的情況，青海排行第二和排行第三的武者門派相續陷落，這兩個武者門派加起來超過五名的內力境武者或死或俘，根本沒有任何內力境逃了出來。
而現在的神魂道大軍，正在青海西北部圍攻青家總部，也就是青海武者門派排名第一的青家，原統一政府時期軍人所組建的一個勢力，這場戰鬥持續了一天一夜了，青海依然還沒有陷落，但是從圍攻的大軍人數，以及據說神魂道三名神魂層的超級強者同時出現，所有人都對青家的戰敗有了心理準備。
「……我們從這裡出海，我知道在那個港口有兩艘裝著電機的小型船隻，不是風帆，而是電機，用螺旋槳驅動，可以載上兩百人有餘，然後我們可以搭乘船隻前往青雲港口，從那裡直接去到紅海。」一名五大三粗的男子悶聲說道。
在座的一共有八人，其中有許薇和壽龜派另一名核心弟子，其餘六人也都是逃難隊伍中核心弟子層的武者，他們聚集在一起商討接下來的行動，而此刻他們的位置正在逃難數天後到達的那處小鎮上。
另一人遲疑了一下說道：「可是我們就這樣直接前往青雲港真的可行嗎？先不說在海上目標太大，光是青雲港的重要性，我不信神魂道的那些畜生們不知道，估計現在青雲港已經在他們的控制之下了吧？」
五大三粗的壯漢搖搖頭，他說道：「青雲港是統一政府時期修建的微米級全自動化港口，據我師父說，那港口在大破滅時期連續被損毀了十幾次，但是每一次都會在短時間內修復完畢，由微米機器人自行修復，而且這些微米機器人還肩負著防衛任務，據說大破滅後，曾經有數次大量異形生物襲擊青雲港，而沒有了它們祖先的不死性後，這些異形生物甚至連靠近都做不到，直接被微米機器人分解為了分子原子級的基礎材料，如果說神魂道真的已經不再是人類，他們估計根本就不敢靠近青雲港才對。」
這個五大三粗的壯漢與其外表的魯莽不同，有著非常細膩和敏銳的心思，事實上，這數天時間裡都是他在整頓約束這一百多名逃難武者，將其安排的井井有條，這人具備著一種奇特的領袖氣質。
其餘七人都沉思了起來，隔了半響，許薇率先說道：「我贊成東城的說法，或許青雲港真的尚在，而且那裡或許是安全區域也說不定，畢竟那港口是統一政府前的建築了，而且是全自動化程度的科技，不受禁止科技暗示影響，神魂道的科技武器根本和這港口不是同一時代的產物。」
其餘人也都是點頭肯定，現在唯一的難題就是船隻在海上的引人注目問題，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用東城的話來說，現在還有青家這個青海最強大最神秘的門派頂著，若不趁著青海還沒陷落前逃離青海，那或許他們就永遠也無法離開青海了。
就在這時，許薇忽然問道：「我們走了……那我們守衛的這些民眾該怎麼辦？異形生物來襲怎麼辦？還有神魂道會如何對待他們？」
眾人都是沉默，良久後所有人都只剩下一聲歎息。
從神魂道對待武者的態度都可以看得出來，神魂道根本和他們不同，完全不會在意普通民眾的死活，甚至是把他們當成猴子對待，他們這些武者被神魂道趕盡殺絕後，這些民眾的遭遇……真的會是無法想像。
接下來眾人都告辭離去，他們要去和他們門下和他們負責的低級武者解說接下來的行動，而當許薇將要離開時，東城忽然叫住了許薇，他頓了頓就直接開口問道：「你能再給我說一下襲擊你們的那幾名神魂道，特別是那個靈魂層，和我們內力境等同的那人到底是怎麼死的嗎？」
許薇遲疑了一下，還是點頭把當時情況完全敘說了一遍，東城沉凝著，他不停的想到甚麼又不停的搖頭，隔了好半天後才說道：「我也想不透到底是怎麼回事，這些神魂道的人最難殺死，比異形生物還難以殺死，普通的幽靈層還好說，只要不停的用勁力化為勁風去吹襲就可以傷害他們，但是到了靈魂層，那就非得是內力境用體內的能量內力來攻擊，這才可能傷害到他們，不然任何物理攻擊對他們都根本無濟於事，你說當時那個靈魂層說到了怪物嗎？」
許薇肯定的點頭，東城就說道：「怪物……怪物……能夠被神魂道的人稱為怪物……還是想不透啊。」
當下兩人又說了幾句，許薇這才告辭，只留下東城一個人在那裡冥思苦想，因為這很可能是克制神魂道的辦法，無論是科技也好，還是武功也好，又或者是礦物或者輻射也好，這或許代表的就是一個契機，只是奈何他們找不到這個契機……
不，這也不盡然……
許薇走在回去的路上，她其實剛剛有些話並沒有說出來，她腦海裡忽然想著了無名（郝啟）那個弱智傻子的癡呆容貌，那是她很小很小時候的一個記憶，她記憶中的場景已經有許多地方模糊了，唯一清晰的只有一雙眼睛，無名（郝啟）的眼睛。
她隱約記得，那時候她和無名（郝啟）都才三五歲，剛好遇到她父親去剿匪去了，而她貪玩，拉著傻子離開了村子，然後在村子外的樹林旁遇到了一個低等級的異形生物，是一隻老鼠，足有成年人大小的老鼠，牙齒尖銳而猙獰，那怕是最低等級的老鼠，對於兩個三五歲的小孩子來說，也可以如同吃零食一樣輕易把他們給吃掉。
然後在那時，她記憶中最深刻的東西出現了，那是一雙充滿著難以想像氣魄的眼神，她從未在任何人，甚至自那以後從未再次見到過的眼神……
無名（郝啟）在她身旁，看向那隻老鼠樣異形生物的眼神，之後，這隻異形生物被嚇死了……
「弱智……癡呆……還是怪物嗎？」
許薇用只有自己能夠聽到的聲音喃喃低語著，她印象中根深蒂固的那個弱智白癡，那個讓她童年被羞辱長大的罪魁禍首，在這一刻形象模糊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