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史上最強師兄 作者：八月飛鷹 (已完成)

1711.穩坐釣魚台的燕趙歌

　　針對戊己杏黃旗，各家勢力一同展開爭奪。

　　雖說局面混亂，但其中風頭最勁之人，始終還是睥睨群雄的孔雀大明王，絕大多數時候，仍然是其他眾人聯手一起對抗他一個。

　　然則五色神光太過霸道，近乎所向披靡，縱使陸壓道君這樣的頂尖強者也儘量避免正面相碰。

　　若非素色雲界旗的存在，很難阻擋孔雀大明王前進的腳步。

　　燕趙歌在一旁看了片刻，又轉而看向另一邊真假哪吒的大戰，笑道：「這時候還要看乙木之魔你的啊。」

　　假哪吒一笑：「少天尊說笑了，我雖能化作孔宣道友的模樣，但五色神光獨一無二，沒有這個，我就算變了，又能起什麼作用？即便現在，三壇海會大神寶蓮仙身的諸般神妙，我也變不完全呢。」

　　真正的哪吒聞言冷哼一聲，他寶蓮仙身除了防禦力驚人以外，不懼諸般邪門異術，乃他一大優勢。

　　乙木之魔如影成真變作他的模樣，其他都可以復刻，但寶蓮仙身的諸般妙用則復刻不完全。

　　但用來跟他對敵已經足夠，反正哪吒本身又不擅邪門異術。

　　另一方面，他寶蓮仙身雖能防諸般邪術，但防不了影魔這如影成真的手段，對影魔來說也等於無用。

　　是以影魔這話叫哪吒聽了，只感覺刺耳至極。

　　本就怒不可遏的他，當即攻勢更急。

　　不過除了寶蓮仙身以外，他有什麼本事，影魔現在也是一樣不缺，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見招拆招化解哪吒一波又一波攻擊。

　　「說來倒是少天尊你才是眾望所歸呢。」假哪吒一邊抵擋真哪吒，一邊沖燕趙歌笑道：「若說在場的人裡誰能真正跟孔宣道友抗衡，不是唯有少天尊你嗎？」

　　他所言，自然是指燕趙歌等人叫齊天大聖真身重現。

　　影魔說話半真半假，固然是由衷之言，但也不乏試探的意思。

　　「我們頂住孔雀大明王，打得累死累活，然後便宜你們取走戊己杏黃旗嗎？」燕趙歌嗤笑一聲：「閣下算盤未免打得太精了吧？」

　　影魔言道：「現在群英薈萃，也未必就是我輩成功，但若是少天尊再做保留，怕是終歸會給孔宣道友得手。」

　　「那也無妨，反正我輩有青蓮寶色旗，你們有素色雲界旗，貴我兩家不用太過發愁。」燕趙歌聳了聳肩膀。

　　影魔哭笑不得，九幽確實已有素色雲界旗，對戊己杏黃旗不是必需不可。

　　然而這次參與爭奪，乃是為了同西方極樂淨土做交易，換取九幽真正必須的存在。

　　雖說燃燈上古佛謀九幽這一局，最終到頭來還是要成全九幽，但不給自己搾取到足夠多的好處，那就不是燃燈上古佛了。

　　沒有戊己杏黃旗，九幽就可能要付出更加高昂的代價。

　　「說起來戊己杏黃旗本是玉清嫡傳，少天尊這麼說，不合適吧？」影魔又好氣又好笑的說道。

　　燕趙歌則哂然：「要按這麼算的話，我道門得戊己杏黃旗正是物歸原主，你們來瞎攪和，更不合適吧？」

　　兩人唇槍舌劍，你來我往的同時，其他人其實也在關注燕趙歌，甚至包括孔雀大明王本人，還有陸壓道君、原始心魔他們。

　　「你如此推三阻四，莫不是當年爭奪誅仙陣一戰，損耗過度，今日齊天大聖真身仍然無法再現？」旁邊正跟無當聖母交手的一頭大妖，索性直白的問道。

　　燕趙歌轉頭看向那大妖，盯著對方九個腦袋：「世事艱難，每多豺狼阻道，可憐我道門根底薄，不富裕，想幹些什麼事，總要精打細算，能省則省，以預防隨時可能突然掀起的風浪。」

　　「比方說，某人這些年來一直躲在辰山星海，難得出來一趟，我想幹掉他，就必須考慮萬一陸壓道君或者雲程萬里鵬這些更強的妖族大聖阻攔時，該怎樣才能如願？」

　　九頭蟲聽了大怒，冷笑道：「嘿，虛張聲勢，我便站在這裡，看你如何來殺？」

　　燕趙歌笑而不語，看了看孔雀大明王，看了看戊己杏黃旗，再看看陸壓道君等人，似乎若不是顧忌這些人在場，又有戊己杏黃旗要爭奪，還真就要當場給九頭蟲一個好看。

　　然而他這番做派，落在其他人眼裡，未免顯得有些色厲內荏。

　　眾人不禁心中思慮：「看來當年爭奪誅仙陣那一戰，齊天大聖真身重現，雖然擋住孔雀大明王，但果然損耗過度，以至於三百年時間過去，都仍然沒有恢復，燕趙歌此子現在不過是在虛張聲勢。」

　　「還是說，他故佈疑陣，騙我等先拼盡全力，他好收漁人之利，作最後一擊？」

　　雖然這麼想，但沒誰打算以自身來主動驗證一下猜想。

　　齊天大聖真身不現世，自然最好不過，哪怕孔雀大明王也不想節外生枝。

　　更何況，除了齊天大聖真身以外，其他人同時還在提防封雲笙是否隱藏一旁。

　　如今境界的封雲笙偷襲出手，便是孔宣也要小心，否則一著不慎，難保不翻船。

　　燕趙歌神色平和，淡然處之。

　　既然孔雀大明王也到了，那他就沒必要再繼續唱空城計，虛張聲勢反而替孔宣分擔火力。

　　叫其他所有人都把注意力一起集中在這位孔雀大明王身上才是正經。

　　孔雀大明王在西方極樂淨土這麼多年，始終獨樹一幟，燕趙歌可不信燃燈上古佛會一點準備都沒有。

　　他又不是掌握了全部釋迦舍利，怎會不提防今天的狀況發生？

　　上次爭奪釋迦舍利，西方極樂淨土還有青蓮寶色旗在手，可以不在意。

　　但這次他們沒了青蓮寶色旗，怎可不提防孔雀大明王突然參戰？

　　還來爭奪戊己杏黃旗，是為了長遠打算。

　　新的辦法多半只能應付一時，所以才看重戊己杏黃旗，但即便只能應付一時，眼下也該可發揮作用。

　　面對孔雀大明王，佛門，或者說佛門跟九幽這次聯手，必然沒有燕趙歌他們能沉得住氣。

　　這不是能力的問題，還是那句老話，道門已經有青蓮寶色旗和離地焰光旗打底了，家有餘糧心不慌。

　　所以燕趙歌穩坐釣魚台，不怕對方不先出招。

1712.准提遺寶

　　感覺燕趙歌像是在虛張聲勢，齊天大聖真身很可能暫時難以現世，孔雀大明王也暗自寬心。

　　他自有驕傲，不懼齊天大聖，但如果少這樣一個強敵攔路，行事自然順遂許多。

　　雖然其他人大多數時候都聯起手來針對孔雀大明王一人，但這頭老孔雀視若無睹，向戊己杏黃旗靠近。

　　眼見孔雀大明王終究最為強勢，即將把戊己杏黃旗收入囊中，一旁西方極樂淨土的大勢至菩薩不由嘆息一聲，沖原始心魔點點頭。

　　原始心魔見狀，當即在此祭起素色雲界旗。

　　他這次展開素色雲界旗，卻是叫陣陣氤氳香氣，索性包圍戊己杏黃旗所在的那片散碎星雲，籍此避免被孔雀大明王得手。

　　孔雀大明王也不著急，灑落五色神光，朝原始心魔刷去。

　　此刻沒有素色雲界旗護持自身的原始心魔，連忙向一邊避讓，以免正面直攖五色神光的鋒芒。

　　「我拿不到，你也別想將東西帶走，大家都守在這裡一直耗下去吧。」孔雀大明王淡然說道：「莫非大自在天魔要親自出手不成？」

　　原始心魔微微一笑：「大自在天魔並無意出手。」

　　雖然各大勢力都在姑息縱容甚至暗中相助九幽成事，但不意味著九幽可以肆意行動。

　　其他幾位道祖大都有各自的對頭，彼此爭鋒不斷，形成牽制，大自在天魔如果自由行動，那無疑無往而不利。

　　這自然不為他人所容，是以近些年來九幽行事雖然高調自在許多，但大自在天魔本身反而愈發低調，少有現世，以免遭到其他幾位道境大能的聯合針對。

　　大自在天魔不親自出手，作為道境之下數一數二的存在，孔雀大明王在眼下的局面裡，自然強勢至極。

　　但原始心魔並不著急，只是令素色雲界旗遙遙封鎖戊己杏黃旗所在方位，叫孔雀大明王一時無法得手。

　　而在另外一邊，大勢至菩薩則雙掌合十：「明王，得罪了。」當即開始誦唸佛經，而周圍其他佛門強者也都是相同動作。

　　原本混亂不堪的虛空裡，這時道道金色的祥雲匯聚，雲層裡裂開一道縫隙，金光從中灑落。

　　孔雀大明王皺眉，心中隱隱起了預感，定睛細看，就見那雲層裡，彷彿扭曲了時空，通往佛國淨土。

　　朦朧的光霧裡，有普賢菩薩的身姿，於佛國淨土內安坐。

　　卻並非普賢菩薩要降臨於此，而是他身處西方極樂淨土內，布下一方大陣，同此地的大勢至菩薩他們溝通。

　　普賢菩薩同樣雙掌合十低喧佛號。

　　自他身邊，忽然有一道流光湧現，從西方極樂淨土飛出，通過大陣之力，橫渡虛空，降臨此間，向孔雀大明王頭頂壓下！

　　仔細看去，卻是一根佛門的加持神杵。

　　「這東西當真在燃燈手裡？」孔雀大明王神情有些奇特，感慨唏噓多過驚訝憤怒，五色神光迎上去，轉動間擋住那根從天而降的加持神杵。

　　但是，此前無往不利，無物不刷的五色神光，此刻卻無法將那加持神杵刷落。

　　相反，加持神杵上浮現密密麻麻的無數符印，光輝流轉間不斷下落，倒是讓孔雀大明王隱隱然有不堪重負的感覺。

　　老孔雀並不惱怒，淡然說道：「燃燈有一手，當真給他尋到此寶，看來今天我是拿不到戊己杏黃旗了。」

　　五色神光滾動間，護住週遭，讓其他人難以近身，沒辦法趁機佔更多便宜。

　　那根加持神杵在半空裡起起落落，壓住孔雀大明王，使之暫時無法移動，但是沒有造成任何傷害。

　　隨著時間推移，加持神杵上密佈的眾多符印，開始漸漸消退。

　　長此以往，用不了多久，孔雀大明王自可恢復行動自如。

　　「果然有所準備。」燕趙歌看著那桿加持神杵，心中瞭然：「傳聞中，當年准提道祖上古紀元降伏孔宣的時候，便是用一根加持神杵將孔宣打回孔雀原型，現在看來，就是這根了？」

　　准提道人之後化作如來佛祖，於中古紀元末年超脫。

　　這根加持神杵，就似道門的三寶玉如意和青萍劍一樣，遺留於這世間。

　　燃燈上古佛等人得到此寶，也難以主動駕馭寶物做些什麼。

　　不過這件寶貝昔年跟孔雀大明王有一層緣法在，是以在西方極樂淨土失去青蓮寶色旗的情況下，今日被燃燈上古佛當作對抗老孔雀的後手。

　　眼下果然發揮作用。

　　只是正如燕趙歌所料，這法子不似青蓮寶色旗和戊己杏黃旗那樣能長期反覆奏效。

　　今日擋得孔雀大明王一陣後，就會落入孔雀大明王手裡了。

　　孔宣固然也駕馭不得這件寶貝，但寶貝入了他手，自然少了一個能妨礙他的存在。

　　於燃燈上古佛而言，此寶或許珍貴，但最大價值，還是在於能壓孔雀大明王一次。

　　有這加持神杵暫時鎮壓孔雀大明王，現場局面頓時大變。

　　陸壓道君和太乙真人、南極長生大帝等人都紛紛向戊己杏黃旗衝去。

　　九幽和西方極樂淨土動作更是迅捷，原始心魔收了素色雲界旗，衝著陸壓道君等人一揚，陣陣氤氳香氣阻攔眾人。

　　燕趙歌這時卻忽然動了！

　　他先祭起混元錘打向九頭蟲，幫無當聖母解圍。

　　無當聖母也不多言，合身一劍，斬向素色雲界旗所生的道道香氣。

　　劍光也不如何凌厲，似流水般蜿蜒輾轉，結果卻當真在氤氳香氣裡開出一條通路。

　　無當聖母同素色雲界旗原主人瑤池西王母有舊，能化解素色雲界旗的防護，是以先前只有道門和九幽兩家爭鋒交手時，九幽也不亮出素色雲界旗。

　　果不其然，現在連陸壓道君腳步都阻住的素色雲界旗，卻擋不得無當聖母。

　　在無當聖母開路下，燕趙歌等人快速衝向戊己杏黃旗。

　　原始心魔和大勢至菩薩他們對此也早有預料，一邊分人攔截，一邊也衝向戊己杏黃旗。

　　孔雀大明王和妖族失了先手，局面似乎又重新變成道門和九幽的爭鋒。

　　只是這一次大勢至菩薩等佛門大能也加入進來，氣勢洶洶。

　　燕趙歌一邊衝向戊己杏黃旗，一邊也是手一揚，亮出一面青色旗子。

　　瞬間只見白氣懸空，金光萬道，正是青蓮寶色旗！

1713.誰輸誰尷尬

　　燕趙歌一揚手裡青蓮寶色旗，頓時白氣金光遮攔虛空，將一眾九幽大魔和佛門尊者去路攔住。

　　見了青蓮寶色旗，大勢至菩薩等佛門強者，都臉色微變。

　　這本是他們西方極樂淨土的寶物……

　　「各位佛陀、菩薩，得罪了。」燕趙歌笑道：「不過阿彌陀佛祖眼下應該正在幫燃燈上古佛善後，暫時怕是沒心思管咱們這邊，且容燕某今日鑽個空子。」

　　哪怕身處西方極樂淨土內，面對楊戩，燃燈上古佛一個人也很難應付。

　　整個淨土上下，只有阿彌陀佛祖和孔雀大明王能幫他阻攔楊戩。

　　孔雀大明王人就在這裡，自然不可能幫到燃燈上古佛。

　　其實就算他還在西方極樂淨土，沒有釋迦舍利在手的燃燈上古佛也沒辦法使喚得動他。

　　如此一來，能幫燃燈上古佛的人自然便只有阿彌陀佛祖了。

　　若非如此，燕趙歌不至於這樣無所顧忌的拿青蓮寶色旗對付一眾佛門大能，畢竟這行為實在太嘲諷了。

　　饒是大勢至菩薩等佛門大能一貫心境平穩，此刻看著燕趙歌手裡的青蓮寶色旗，也是一陣陣的窩心。

　　「佛門諸位道友，老朽等人得罪了。」原始心魔這時則說道：「若能因此得回青蓮寶色旗，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青蓮寶色旗對原始心魔的防禦，其實較為有限。

　　不過在燕趙歌身旁，自有南極長生大帝這樣的道門大能，協助攔截，讓原始心魔一時片刻間也難越雷池。

　　於是原始心魔在不客氣，抬手向著青蓮寶色旗一指。

　　虛空在這一刻彷彿洞開，聯通了晦暗不詳的九幽魔海深淵。

　　漆黑一片，但澄澈潔淨的海水從中湧出，在原始心魔指引下，向青蓮寶色旗落去。

　　九幽魔海之淵的海水，看似潔淨透明，也無腥臭異味，但卻是天地間至污至穢之物，被這海水沾染，便是青蓮寶色旗這樣的寶物，都會失去神妙作用。

　　這個局面，多少也在原始心魔預料之中。

　　道門無當聖母能破他們的素色雲界旗，他們也自有辦法破青蓮寶色旗，能把妖族和孔雀大明王攔在外圍的寶物，對他們雙方而言，就是互爆的結果，誰也防不住誰。

　　當初正是相助妖族同西方極樂淨土為敵的九幽大魔，利用這海水污了青蓮寶色旗，方才使得妖族成功奪取那枚釋迦舍利，同時燕趙歌等道門中人趁機得了這寶旗。

　　如今悠悠多年時光過去，青蓮寶色旗得到清潔後重新恢復往日光彩，而當年敵對的九幽和西方極樂淨土卻成了盟友，並且重施故技，對付青蓮寶色旗，叫人不得不嘆一聲造化弄人。

　　大勢至菩薩等佛門尊者看著污水潑向青蓮寶色旗，心中難免感覺有些怪異，但每個人動作絲毫不慢，緊跟上前，欲要趁青蓮寶色旗被污後難以發揮作用的時刻，趁機奪回青蓮寶色旗。

　　能把青蓮寶色旗奪回來，於他們而言，戊己杏黃旗其實也不是那麼必要了。

　　燕趙歌看著那墨水似的淵海海水朝自己潑來，嘴角輕輕一勾。

　　他一手持著青蓮寶色旗，另外一隻手手掌則向外一翻。

　　只見他掌心裡浮現道道符印，複雜而又玄奧，其中更隱現邪厲凶惡之相。

　　原始心魔一瞅見那符籙模樣，就心頭微動。

　　怎麼看，怎麼像是當初燕趙歌利用九幽魔海之淵海水，幫助封雲笙對抗九幽裡聶驚神和影魔時所書寫符籙的模樣。

　　那一戰之後，原始心魔等九幽大魔都有深入揣摩燕趙歌當時的手段。

　　如果同樣的事情再來一遍，九幽已有信心化解。

　　但今日原始心魔仔細一看燕趙歌掌心符籙，就發現比起當初，又生出許多變化。

　　「他也一直在進步，而且速度極快……」原始心魔目光閃爍一下。

　　然後果然就見，自燕趙歌掌心符籙裡閃動黑光，然後也有九幽魔海之淵的海水沖出，在半空裡飛速勾勒成道道符印，然後化作符陣。

　　這流光簇擁九幽魔海之淵的海水變成符陣，阻擋在了原始心魔所催動的海水前方。

　　頓時，彷彿一座無形的堤壩築起，擋住洶湧澎湃的黑水。

　　黑水沾不到青蓮寶色旗，青蓮寶色旗則繼續彰顯神通，演化道道白氣與金光，擋住九幽和佛門眾人的去路。

　　原始心魔目光很快恢復平靜，手下不停，越來越多的海水從虛空裡湧出，朝燕趙歌跟青蓮寶色旗席捲。

　　當初燕趙歌得到的九幽魔海之淵海水畢竟只是有限的一些，原始心魔這是要以量取勝，靠數量壓垮燕趙歌的防線。

　　堤壩雖然堅固，但高度厚度不會變，潮水無休止的上漲，總能超過堤壩的極限。

　　更何況原始心魔這些年也在研究揣摩燕趙歌的手段，總有收穫，此刻以勢壓人，眼看那阻攔海水的符陣，開始漸漸瓦解。

　　但燕趙歌不急，他本就只需要爭取很短的眨眼功夫就足夠了。

　　於是原始心魔、大勢至菩薩等人眼睜睜看著太乙真人和無當聖母，趁機飛快衝到戊己杏黃旗跟前。

　　太乙真人直接伸手，一把抓住戊己杏黃旗。

　　朵朵金蓮盛放的同時，隱約可見旗子庇護下，還有人的屍骸遺蛻，想來該是戊己杏黃旗的前主人。

　　不過，太乙真人一碰旗子，金蓮周圍頓時升騰起一道道凶厲的劍氣。

　　無當聖母出劍，將劍氣一一接下，跟太乙真人對視一眼，都搖搖頭，神情有些唏噓，有些悵然。

　　那劍氣路數，在場的大能強者基本都熟悉，正是道門上清嫡傳。

　　燕趙歌和哪吒見狀，也都暗自嘆氣。

　　先前的猜想成為現實，昔年擊破玉清戊己杏黃旗防禦殺人者，看來果然是上清多寶天尊。

　　無當聖母拆解那一道道殘存的劍氣後，太乙真人袍袖一揮，便把戊己杏黃旗連同此地其他東西一起捲了。

　　同一時間，南極長生大帝屈指連續三彈。

　　太虛空雷、不朽恆雷、剎那神雷一同炸響，頓時在這片宇域裡破開缺口。

　　無當聖母當即補上一路險仙劍，在那缺口裡打出縱深。

　　太乙真人伸手一點，白光繚繞間，在縫隙裡繼續深入。

　　三位都精擅時空變化的道門大能聯手，一起在混亂的戰場裡打出一條通路，然後道門眾人齊齊遁身衝入其中。

1714.燕趙歌的影子

　　無當聖母精通陷仙劍經，太乙真人精通宙光天書和虛空天書，南極長生大帝同樣精通虛空天書，且九天仙雷裡的太虛空雷、不朽恆雷、剎那神雷皆如臂使指。

　　三位道門大羅天仙，在長於時空變化之道，一個很直觀的體現就是他們都擅長遁法，「速度」不慢。

　　一眾高手大戰，此地時空紛亂，使得大羅層次強者都很難自如挪遁。

　　不過借助燕趙歌青蓮寶色旗擋了一擋，南極長生大帝三人當即聯手，打開一條通路。

　　這是他們來此之前，便預先做過一些準備，是以此刻方可一擊功成。

　　只是道門正宗此次遭遇的對手，也都非等閒。

　　且不說還在跟那桿加持神杵較勁的孔雀大明王，陸壓道君和原始心魔就首先飛速追上前來。

　　青蓮寶色旗對原始心魔的阻攔本就有限，他雖然來不及阻止道門中人取走戊己杏黃旗和破開缺口跑路，但卻也在第一時間追入那道時空縫隙內。

　　陸壓道君則是身化虹光，比其他人來得都快，幾乎不比原始心魔稍慢。

　　此刻道門已經取走戊己杏黃旗，成為暫時的贏家也是其他人共同的對頭，原始心魔自然不需要再用素色雲界旗阻擋陸壓道君去路，兩人開始聯手一起追擊燕趙歌等人。

　　佛門、妖族還有九幽的其他強者，也都連忙跟上。

　　哪吒擺脫影魔，同燕趙歌等同道一起入了那時空縫隙，這時眼見身後追兵不斷，便說道：「你們且先走，我擋他們一擋。」

　　「道兄勿憂，早有準備。」燕趙歌傳音笑道。

　　話音未落，本就不穩定的虛空裡，突然亮起一抹刀光！

　　身後陸壓道君速度極快，已經越過原始心魔，幾乎就要趕上燕趙歌等人。

　　但正當此時，刀光毫無徵兆忽地亮起，無聲無息間，赫然直劈陸壓道君面門！

　　「羅淵末法天尊！」以陸壓道君之能，也沒能提前察覺這暗中埋伏，待到刀光臨頭，才生出感應，通體冰涼。

　　封雲笙雖然沒趕上先前關於戊己杏黃旗的爭奪，但稍晚一步的她及時來到太乙真人等人預先準備之地，進行接應。

　　忽然暴起一刀，叫陸壓道君在這瞬間，心頭都浮現一層死亡陰影。

　　總算封雲笙如今名聲在外，陸壓道君等人再是大意，心底深處都忌憚提防她的暗殺突襲。

　　所以驟然遇伏，陸壓道君也還來得及反應。

　　恐怖的刀鋒破開虹光，但陸壓道君已經及時顯化大日如來之相。

　　金身防禦提升到極致的同時，他頭頂一輪圓滿的大日佛光籠罩全身。

　　刀光仍然強勢破開大日佛光，更劈裂了佛陀金身頭頂。

　　但這麼緩了一緩，陸壓道君已經重新化虹，朝相反方向飛速後撤，總算險之又險避開這當頭一刀！

　　只是此刻重化道人模樣的陸壓道君，頭頂魚尾冠被斬得裂開，整個人看上去狼狽不堪。

　　而封雲笙一刀之後，勢頭不絕，繼續斬落。

　　這本就不穩定的虛空縫隙，頓時呈現瓦解之相。

　　眼看燕趙歌等人要揚長而去，自己一行人的追擊要失去線索，陸壓道君顧不得方才的狼狽，連連揮掌。

　　一道又一道霞光在虛空裡交織，使得原本無形的時空通道，這一刻看上去彷彿變為真實有形的存在。

　　眼見封雲笙又要揮刀破壞通道，陸壓道君一咬牙，搶先雙掌一錯。

　　漫天夏光頓時碎裂飄零，竟然是帶動著通道整體破碎。

　　陸壓道君等人固然身處其中，但燕趙歌等道門強者同樣尚未離開。

　　破碎的時空在這一刻化為亂流，顛倒不清。

　　所有人捲入其中，然後又各自散落。

　　九幽、妖族、西方極樂淨土眾人同樣分散，開始各憑本事，嘗試搜尋持了戊己杏黃旗的太乙真人下落。

　　道門中人深知原始心魔和陸壓道君的本事，原也料想過沒那麼容易脫身，此刻同樣安下心來，在紛亂的時空裡周旋突圍，尋找同道匯合。

　　局面更亂，而且波及範圍更廣闊。

　　燕趙歌置身其中，神色認真但不緊張。

　　正琢磨著尋找封雲笙、太乙真人、哪吒等人，燕趙歌忽地心中一動，轉頭看去，就見紛亂的時空裡，忽然有魔氣滋生晃動。

　　然後，便見一個唇紅齒白的少年出現，分明是哪吒的模樣，但是目光裡分明泛著邪意，且魔氣四溢。

　　「影魔嗎？」燕趙歌饒有興趣的上下打量，就見此刻的影魔雖然還是哪吒模樣，但是頸上的乾坤圈，腳下的風火輪，臂上的混天綾，手裡的火尖槍都已經消失不見。

　　不僅如此，他本身也開始變得越來越模糊，似乎在褪去人形，變成一個模糊黯淡的黑影。

　　到了最後，燕趙歌面前就只有一個影子，不需本體，憑空存在於虛空裡。

　　「想找太乙道友沒找到，不曾想卻又遇見少天尊了。」影子晃動間，從中傳出聲音。

　　燕趙歌笑道：「實在不行，你們就把素色雲界旗讓給西方極樂淨土唄，想來西方極樂淨土很樂意拿你們想要的東西來換。」

　　「少天尊說笑了。」影魔言道：「你拿阿彌陀佛祖的東西來擋西方極樂淨土的道友，就算阿彌陀佛祖一時間抽不開身，事後也肯定要收回青蓮寶色旗的，你們打算為此就動用誅仙陣跟佛門死拼嗎？」

　　「說來我也很苦惱呢，佛門得回了青蓮寶色旗，我們還怎麼跟他們做交易啊？」

　　影魔語氣平和，彷彿跟燕趙歌是老朋友一樣閒談。

　　「得了吧，大家心裡都清楚。」燕趙歌則嗤之以鼻：「阿彌陀佛祖當時沒有出手，事後多半也不會再出手，換了大自在天魔，我才真要小心些。」

　　影魔語氣不變：「那自然再好不過，這樣的話，我輩尋不到戊己杏黃旗，從少天尊你這裡幫西方極樂淨土拿回青蓮寶色旗，也能達成目的。」

　　說話聲中，那黑影的模樣便開始拉伸變化。

　　原本黯淡的影子，也漸漸有了色彩。

　　轉眼間，燕趙歌面前就出現一個青年男子，跟他一般無二的衣著打扮，完全一樣的外貌長相。

1715.假貨終究只是假貨

　　一身白衣，外罩藍袍，袍服邊緣輥著黑邊，頭髮雖然也梳好束起，打理的整整齊齊，但比常人短了不少。

　　五官俊朗，風采照人，嘴角還帶著幾分似有若無的笑意。

　　「方才青蓮寶色旗，多少應該還是被我九幽淵海之水所染，在重新淨化前，該是用不得了吧？」對方開口說道，連聲音也同燕趙歌本人一般無二。

　　燕趙歌此刻看著自己面前的人，就像是在照鏡子。

　　「如影成真。」他不禁呵呵笑起來：「對著我一個太虛元仙，你堂堂大羅之境，沒必要如此吧？」

　　對面的「燕趙歌」同樣笑著說道：「少天尊這話，還是跟紅焰幢王佛還有定光歡喜佛說吧，我怎都不會當你是尋常太虛元仙看待。」

　　「那真是太可惜了。」燕趙歌無所謂的聳聳肩膀：「我其實蠻感興趣你除了如影成真以外，還有沒有其他手段？畢竟從來沒見你用過。」

　　「少天尊成我九幽同道，很多事情自然就知道了。」影魔微笑答道。

　　「那太麻煩了。」燕趙歌一邊說著，一邊於虛空裡抬腳邁步，向影魔走去：「我還是習慣用這種方法跟人問話。」

　　前進過程中，他一隻手掌已然向上高高抬起，隨著邁步的動作，然後朝跟自己一般模樣的影魔當頭劈落。

　　燕趙歌一掌落下，掌底現出兩股氣流不停交織。

　　兩者交織在一起，闡述天地除開，陰陽微分之妙理。

　　一招之間，彷彿同時蘊含玉清陰陽天書，太清太極陰陽掌，還有上清赤明劫經三大絕學的道理，然後共同融會貫通於番天印裡。

　　只是那兩道氣流，既非黑白，也非赤白，而是一道氣流昏昏暗暗，令一道氣流熠熠生輝。

　　古往今來從不曾有過的一式絕學，此刻在燕趙歌手上使來，叫見多識廣的影魔也暗中讚歎。

　　「三清同修，果然神妙！」這大魔心中暗道：「而且難得此人不僅天資卓絕，出手更沉穩老辣，遠非面上那麼輕狂。」

　　燕趙歌雖然主動出擊，但這一式全新的掌法，霸道雄渾之餘，更暗含機巧，變化無窮。

　　就似紙上作畫，豪邁潑墨，但是畫面上滿是留白，令人充滿回味的同時，也給自身留下繼續變化的空間。

　　「雖然都說三清一體，但武學道理發展至今，已經有很大分別，便是同時修煉三清絕學，能將之融會貫通，兼收並蓄，那是何等艱難的事情？」影魔看著燕趙歌這一掌，腦海中瞬間閃過念頭：「更別說像這樣，竟似乎熔於一爐，再生新變化。」

　　「妙，實在是妙！不過……」

　　影魔雖然讚歎不已，但面對燕趙歌攻勢臨頭，手底下動作絲毫不慢。

　　他也沒有其餘動作，而是鏡像一般，照著燕趙歌出手，依樣葫蘆，一掌擊出。

　　「……不過，雖然難以理解你怎麼做到的，但落入我眼中，就是我跟你共有的東西了。」

　　霎時間，就見影魔的掌心，赫然也現出彷彿陰陽太極交匯的景象，一明一暗兩道氣流盤旋交融。

　　彷彿跟燕趙歌一模一樣的的掌勢，筆直迎向燕趙歌的手掌。

　　兩招完全相同的掌法，這一刻在虛空裡對撞。

　　磅礴恐怖的氣勢，僅僅餘波彷彿就能將這裡的虛空擠壓成原始的陰陽兩儀，一切都碾作塵埃，不復存在。

　　影魔全神貫注，關心的其實倒並非燕趙歌這一掌。

　　他手裡暗藏一件魔道至寶，隨時提防燕趙歌的混元錘、登天鼓等大羅仙兵。

　　畢竟除了像哪吒那幾件特殊的隨身之寶以外，他難以復刻別人的物品。

　　但是當雙方雙掌真正接觸時，影魔臉上神情陡然一變。

　　燕趙歌掌握兩儀乾坤，仍然不變。

　　但他掌底，卻陡然生出變化。

　　那原本一明一暗周轉的陰陽二氣，抖動間忽然變了模樣，拆解分為六道更細小的氣流。

　　兩黑兩白，分別代表玉清陰陽天書和太清太極陰陽掌，一紅一白則代表上清赤明劫經。

　　原本和燕趙歌一模一樣的掌法，忽然就還原拆分成三種道理相同但彼此不同的道門絕學。

　　莫說融為一爐，別出機杼的新景象，就連融會貫通彼此關聯，都變得支離破碎。

　　而更然影魔心悸的是，還原拆分後的這三門道門絕學，竟然也都快速消亡。

　　三重陰陽交匯之相，快速散盡，瞬息間如湯沃雪，消失不見。

　　影魔一時間也感受不到天地道理的共鳴和震動，唯有一片空蕩蕩。

　　他就彷彿真的只是模仿燕趙歌動作，抬手打出一掌。

　　但這一掌，只是徒有其表的花架子，空殼子。

　　風吹一吹，都會因此搖晃。

　　可是，他此刻要面對的卻不是微風拂面，而是燕趙歌驚天一掌！

　　一招判斷失誤，影魔等同不閃不避，不擋不防，白挨這次攻擊。

　　他原本意圖用來壓制燕趙歌手裡大羅仙兵的魔道至寶，這時被迫展開來防禦自身。

　　但燕趙歌頭頂也同時響起登天鼓的鼓聲，反過來牽制影魔之寶，讓燕趙歌這一掌打了個結結實實！

　　「假貨終究只是假貨。」燕趙歌輕聲笑道。

　　影魔則一聲悶哼，直接被打得向後倒飛出去！

　　他身上復刻燕趙歌的模樣特徵，飛快褪去，重新變回黯淡黑影，赫然被燕趙歌一掌給打回原形！

　　饒是他登臨大羅，太虛難傷，這一刻也被打得眼冒金星。

　　先前他復刻太虛層次的燕趙歌，在一定程度上，等於將自身部分特質也降到了太虛層次。

　　如果他完美復刻燕趙歌的戰鬥力也就罷了，跟相當多大羅強者正面硬碰也不至於吃虧。

　　可是方才燕趙歌一掌打下來，不僅叫影魔的攻勢土崩瓦解，也讓其防禦變得像紙糊一樣，直接一掌打爆！

　　影魔不作如影成真變化成燕趙歌模樣倒還未必會這麼狼狽，方才這一變，當真把他自己狠狠坑了一回。

　　踉踉蹌蹌，影魔身形向後飛退，而燕趙歌毫不放鬆，一掌之後便即又是一掌，朝影魔當頭打來。

　　影魔定睛看去，只見燕趙歌周身上下造化景象凝聚，合成世界之基，高抬手掌顯化混沌開闢，天地鼎定的氣勢，闡述混沌開元之妙理。

　　元始先天三書和後天六書在這一刻完美結合，竟然隱約有渾然為一，萬法歸宗之意！

1716.追著捶！

　　燕趙歌參與爭奪戊己杏黃旗一役的表現，讓影魔不擔心會有齊天大聖現身。

　　影魔自問，已經把自身姿態放得很低，已經儘可能重視燕趙歌。

　　他是打定主意，憑如影成真變作燕趙歌的模樣，然後憑近乎相若的實力，跟燕趙歌打消耗戰。

　　消耗的不是耐力，而是看誰更耐打！

　　雖然他復刻太虛層次的燕趙歌，會將自身很多特質也降至太虛層次，但畢竟仍有大羅不朽自在之身的底子。

　　真要是以傷換傷不停硬碰下去，不可能有太虛元仙真能跟他死磕到底。

　　燕趙歌實力驚人，防禦強大，甚至很多大羅強者也傷不到他。

　　但他自己的攻擊呢？

　　影魔就是打著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主意，借此挫敗燕趙歌。

　　單獨擊殺燕趙歌，他甚至都不抱希望，只希望能在最短時間內結束戰鬥，奪下燕趙歌手裡被九幽魔海之淵海水污了的青蓮寶色旗。

　　如果能有更多收穫，全算作意外之喜。

　　退一萬步講，就算不成功，影魔自問也能全身而退。

　　燕趙歌實力再是驚人，能勝過他這個老牌魔尊，天地間最初的幾位古魔之一，但他也能那麼容易勝過另一個他自己嗎？

　　然而真正交手之後，影魔才發現，自己似乎錯得離譜。

　　此刻看著燕趙歌的身姿，看著那元始先天三書和後天六書隱約合一，道法返元歸一的景象，影魔恍若黯淡影子般的身軀不禁微微晃動。

　　他視線絲絲盯著燕趙歌頭頂。

　　在那裡，似乎有一朵難以描述的祥雲存在，朦朦朧朧，混混沌沌。

　　同燕狄的太易華雲酷似，但是又有不同。

　　這混沌祥雲若隱若現，一會兒形象變得具體，一會兒變得模糊，一會兒又消失不見。

　　祥雲輪廓清晰具體，又或者索性徹底消失的時候，影魔其實並不在意。

　　但是當這祥雲朦朧模糊，似虛還實，彷彿無邊無際，又彷彿塌縮為難以描述難以言喻的一點，影魔的目光就頓時變得銳利。

　　「還不穩定完善，只是個雛形，但是……」影魔深吸一口氣，身形飛退閃躲，避免跟燕趙歌接觸，堂堂十二都天神魔之一，被一個太虛元仙攆得到處逃竄。

　　「但是，已經有了玉清無極的影子了！」影魔臉色難看：「九書集齊，三清同修，難道這能復返無極，得見元始？」

　　眾所周知，元始天書後九書集齊，無法倒推得到元始天書第一卷的無極天書。

　　但其他九卷天數，都發源自無極天書，一脈相承。

　　而在燕趙歌之前，從來沒有過三清同修能達到這麼高境界的人。

　　三清一體，互通有無，雖然已經分門別類，但三清同修的燕趙歌，可能是這世上除了老君以外，對三清絕學之間關聯研究揣摩最深刻的人。

　　他雖然沒有修煉混滅元經，但通讀過內容，又精通太清太易之拳。

　　因此，近些年來，很多人都在猜測，三清同修推開仙門的燕趙歌，有沒有希望憑藉後九卷天書，逆推出十書之首的無極天書。

　　「他……真的成功了？」影魔此刻見了燕趙歌頭頂若隱若現的混沌祥雲，心頭疑竇叢生，也隱隱感到震撼：「他是身懷完整無極天書一直秘而不宣，還是真的自己成功推導出了不完整的無極天書？」

　　「如果再給他一些時間，他是不是就能推導出完整的無極天書了？」

　　方才他剛剛施展如影成真復刻燕趙歌的時候，就已經察覺異常。

　　復刻別人，例如哪吒等人，影魔在復刻成功後，都可以在第一時間靈活自如施展對方絕學。

　　但是方才復刻燕趙歌，雖然外貌模樣復刻成功，但卻要等到燕趙歌出招，他才能如法炮製。

　　幾乎相當於見一招方才學一招。

　　燕趙歌如果不動手，局面甚至可能會變成兩人大眼瞪小眼乾站著。

　　當時影魔以為這便是燕趙歌三清同修的神妙，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自己的如影成真。

　　但現在看來，或許有這方面的原因，卻還遠遠不止。

　　另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燕趙歌竟似乎漸漸逆推出了無極天書的部分奧妙，只是還不完全。

　　所以，他無法像索明璋的截天書那樣，從一開始就截斷影魔的如影成真。

　　如影成真仍然可以發揮一定的作用，但卻變成虛有其表。

　　真實與虛假切實接觸的那一剎那，假貨便被徹底打回原形。

　　這對影魔來說，可能還不如像面對索明璋那樣一開始就復刻失敗。至少那樣一來，他不至於看似胸有成竹，其實傻乎乎自己送上去挨了燕趙歌一下狠的！

　　方才因為復刻燕趙歌把自身降至太虛的影魔，挨了燕趙歌一掌，打得他現在都還感覺痛徹心扉。

　　要不是底子終究還是大羅魔尊，方才那一下他可能就直接被燕趙歌當場打死。

　　一步錯，步步錯，此刻影魔落在下風，完全被燕趙歌壓著打，再想仗著境界壓人跟燕趙歌周旋，都困難重重了。

　　燕趙歌此刻則是越打越輕鬆，自己控制著頭頂混沌祥雲忽明忽暗忽隱忽現的變化，同時腳踏連環，掌劈乾坤，對影魔窮追猛打。

　　登天鼓敲得震天響的同時，他另一隻手也拎著混元錘，冷笑著朝影魔劈頭蓋臉打去。

　　影魔無奈嘆息，只得轉身奔逃。

　　就像面對索明璋一樣，他此刻徹底沒了念想，繼續鏖戰下去，恐怕當真要栽在燕趙歌手下了。

　　先前紛亂的時空，此刻漸漸有平復的徵兆。

　　時空恢復正常，則似影魔這樣的大羅強者，挪遁時空自然要遠比太虛元仙便利。

　　不過燕趙歌針對影魔展開追擊，有登天鼓和混元錘兩件大羅仙兵相助，讓影魔一時間難以快速脫身，只能被燕趙歌追著捶。

　　這還多虧了影魔再同境界強者中本也擅長遁法挪移，否則失去無處不在神妙的他，還未必能跑過同樣精通遁法速度的燕趙歌。

　　虛空中漸漸有了其他人的蹤影，結果大家目瞪口呆看著當世最古老的魔頭之一，乙木之魔，被一個太虛元仙追得四下逃竄，面子全無。

1717.大羅挑戰太虛

　　虛空裡，漸漸現出原始心魔、陸壓道君等頂尖大能強者的身影。

　　此刻，不論九幽魔道，還是妖族，又或者西方極樂淨土的佛門尊者，盯著燕趙歌的視線，都有些不善。

　　若能除掉燕趙歌，自然是最好。

　　眼前燕趙歌追著影魔一頓好打的場景，對照燕趙歌此前的經歷和戰績，在眾人心中，他越發顯得刺眼。

　　尤其看著燕趙歌頭頂那朵若隱若現的混沌祥雲，一眾大羅強者，都目光微微閃爍。

　　退一步來說，即便不能留下燕趙歌本人，他手頭暫時被污不能使用的青蓮寶色旗，對現場眾人而言，同樣深具吸引力。

　　太乙真人帶著戊己杏黃旗，終究還是跑了。

　　等大家花費一些時間重新找到他，哪怕沒有索明璋等其他道門強者接應，身為玉清嫡傳大能的太乙真人怕也已經成功煉化本為玉清傳承的戊己杏黃旗了。

　　雖然九幽魔道有辦法破解戊己杏黃旗，但想要再堵住太乙真人，也困難重重。

　　還不如眼前的青蓮寶色旗來得方便。

　　妖族希望能有自己的一面寶旗，多一個應對孔雀大明王的手段。

　　九幽希望得到旗子，以此來跟佛門作交易。

　　西方極樂淨土更是希望能重新得回青蓮寶色旗。

　　一群人自然而然盯上燕趙歌。

　　不過，與此同時，也有封雲笙和哪吒等道門高手趕來。

　　彼此雙方隱隱形成對峙的姿態。

　　孔雀大明王倒是不曾再現身，似乎戊己杏黃旗沒了後，便不打算繼續停留，已然離開。

　　眼下因為青蓮寶色旗的原因，其他幾方隱隱形成聯合之勢，道門倒是顯得勢單力孤，但對手們也沒有因此輕忽大意，道門的楊戩、索明璋人雖未到，但要足以叫眾人忌憚提防。

　　原始心魔沒有上前相助影魔。

　　眼下時空亂流已經漸漸平息，影魔作為老牌大羅強者，一心避戰只想著遁逃的話，兩件大羅仙兵只能阻攔他一時。

　　短時間內燕趙歌打不死他，隨著時間推移，大羅強者無處不在的神妙漸漸重新彰顯，影魔至少有退走的希望，雖然可能要再付出些鮮血代價。

　　原始心魔反而要幫影魔小心封雲笙和哪吒他們突然出手。

　　影魔先前一著不慎傷在燕趙歌掌下，就算對上其他人想要行駛如影成真，復刻對手，也不再那麼便利，會遲緩滯澀許多。

　　一邊被燕趙歌追擊，一邊再被道門其他頂尖大羅強者突然襲擊，影魔才真有可能飲恨當場。

　　此外，原始心魔就是盯著燕趙歌頭頂那模糊的混沌祥雲，若有所思。

　　「元始後九書齊集，又有太易之拳和混滅元經，三清同修推開仙門之人，果真能逆推出玉清無極天書嗎？」陸壓道君同樣在觀察燕趙歌：「還是說，他早就已經有了無極天書，只是一直深藏不露？」

　　「有史以來第一個三清同修踏足仙境，甚至五氣朝元的人，真是偶然？」陸壓道君稍微眯縫一下眼睛：「雖然，按理來說身懷無極天書或者混滅元經也無法造就一個三清同修的登仙之人，但是……」

　　和混滅元經一樣，無極天書重現於世，固然叫其他強者忌憚在意，但對於已然位居世間頂點的少部分頂尖大能而言，要說多麼懼怕，並不至於。

　　相較於無極天書本身，陸壓道君更介意燕趙歌此刻無極天書的來歷，以及這背後可能蘊含的深意。

　　換個其他人得到無極天書，陸壓道君等大羅強者會更輕鬆一些。

　　本就開闢三清同修新道路，實力超絕的燕趙歌得到無極天書，強上加強，會讓其他人更頭疼許多。

　　尤其是設想燕趙歌他日登臨大羅後的景象，就真的叫他們有些寢食難安了。

　　幾方人馬對峙，大家各有心思，一時間都靜默無言。

　　唯有場中，燕趙歌旁若無人，追打影魔。

　　影魔也沒有向原始心魔等同道求助，拼著又生生挨了燕趙歌混元錘一擊，創造出脫身的機會。

　　混元錘下，影魔那件魔道至寶，化作和他本身相似的一團暗影。

　　兩重暗影相合後，被混元錘打得潰散，但是散而不滅，扭曲飛舞后重聚，借此同燕趙歌拉開距離。

　　然後那暗影一閃，彷彿存在於天地間各個角落。

　　如同人的幻覺一般，影子閃動，最後只剩下一個，浮現於原始心魔身旁，像是本來就一直站在那裡。

　　暗影扭動一下，氣息比方才更加微弱，整體也更加黯淡。

　　「少天尊，名不虛傳。」影魔連連咳嗽。

　　燕趙歌則收了混元錘說道：「除了如影成真，尊駕果然還是有其他神通的，這一戰，我也算得償所願，看見自己想見的東西。」

　　影魔聞言，不禁苦笑。

　　陸壓道君等人盯著燕趙歌，目光都微微晃動。

　　不過，不待他們開口說話，反倒是燕趙歌的目光先掃過全場，最後在妖族陣營裡停留下來。

　　「九頭蟲，此前有言在先，你就站在那裡，看我如何來殺你？」燕趙歌注視九頭蟲，笑道：「方才忙著戊己杏黃旗的事情，現在我來了，你別跑。」

　　九頭蟲聞言，怒極反笑：「嘿，你這小輩，夠狂。」

　　雖然剛剛目睹燕趙歌同影魔交戰，但九頭蟲並不畏懼，影魔情況畢竟太過特殊。

　　「九頭大聖還請讓我一讓，讓我先跟這位燕施主了斷因果。」不過此時，突然有另一個聲音響起。

　　妖族陣營裡，現出一朵白蓮。

　　白蓮綻放開來，上面端坐一個身著僧衣的青年男子，一頭柔順黑髮披散在身後。

　　眾人對他也都不陌生，識得是六道劍子瞿蘇。

　　九頭蟲看向瞿蘇：「你是說你師父寶劍王佛？」

　　「我佛法修持不夠，叫諸位見笑。」瞿蘇平靜說道：「家師因這位燕施主而隕落，我為人弟子，這段因果，必然要替家師了斷，否則必墮地獄。」

　　「彌勒尊佛祖那邊……」九頭蟲皺了皺眉頭。

　　瞿蘇雙掌合十：「我佛慈悲，知我來此。」

　　「隨你好了。」九頭蟲點頭說道。

　　瞿蘇轉身看向燕趙歌：「燕施主而今尚未踏破元天劫，按理說我不該厚顏邀戰，不過恕我不能繼續等下去，今日特向燕施主挑戰一局，還望成全。」

1718.你沒機會

　　雖然已知瞿蘇來意，但聽到他明確開口挑戰，現場眾人還是微微騷動。

　　不管出身何方，六道劍子瞿蘇，都是證了佛果，修成自身淨土佛國的大羅強者。

　　仙境四重，大羅天仙近乎道，可以說最為特殊。

　　大羅天仙體，不朽自在身，踏破元天劫登臨大羅之境，意義最是不同凡響。

　　瞿蘇雖然外道出身，但公認天縱之才，實力之強，幾乎不遜色證就正道佛國的西方極樂淨土佛陀。

　　身為劍修的他，更是擅長鬥法搏殺，叫人刮目相看。

　　而燕趙歌，尚未踏破元天劫，仍然是太虛元仙。

　　現在，卻是大羅境界的瞿蘇，挑戰太虛境界的燕趙歌。

　　當然，此前燕趙歌借助大羅仙兵之力，曾經擊殺紅焰幢王佛，擊敗定光歡喜佛，甚至就在剛才還打的影魔大敗虧輸，無不證明他非尋常太虛元仙可比，便是大羅強者面對他，也難以輕易言勝。

　　但那都還可以算作狹路相逢，不得不戰。

　　眼下瞿蘇卻是鄭重其事，以大羅之身，正式挑戰太虛層次的燕趙歌，而且姿態擺得很低。

　　不管此戰誰勝誰負，甚至不管燕趙歌是否應戰，瞿蘇這次都把臉面捨出去了。

　　只不過，看著燕趙歌，現場眾人又都隱隱覺得，眼前景象，似乎並不那麼令人驚奇。

　　原始心魔看向陸壓道君：「這應該是有史以來第二次吧？自上古時還是太虛元仙的楊戩之後，今日以前似乎再沒有出現過。」

　　陸壓道君聞言點點頭，沒有應答，只是以探究的目光看著燕趙歌和瞿蘇。

　　「今日不戰，你的劍就要越來越鈍了？」燕趙歌倒沒有以雙方境界差距為由拒戰，只是先上下打量瞿蘇，臉上露出饒有興趣的神情。

　　「現在，是我劍鋒最利的時刻。」瞿蘇坦然答道。

　　燕趙歌玩味的笑道：「我欣賞你的坦誠，不過我們不但不是朋友，反而有仇怨，是敵人，我幹嘛一定要在你最強的時候跟你交手？既然你會越來越弱，那你越弱，我勝你越輕鬆，越往後對我越有利，我為什麼不等一等？」

　　不管燕趙歌先前是否擊敗紅焰幢王佛、影魔、定光歡喜佛這些跟瞿蘇一樣同為大羅層次的對手，燕趙歌本人終究仍然是太虛元仙，不接一個大羅天仙的挑戰，天經地義。

　　「我會讚賞我的敵人，但我沒有資敵的興趣。」燕趙歌看著瞿蘇，攤了攤手。

　　瞿蘇靜靜說道：「燕施主自是沒有一定要成全我的理由，我別無他求，只希望家師的因果，由我親手了結，不論成功還是失敗。」

　　他抬頭，同燕趙歌對視：「我證了佛國，燕施主仍是元仙，不論燕施主你在太虛層次如何特殊，這確實都對燕施主你不公平。」

　　說著，他從白蓮上站起來，原本橫在膝頭的長劍，被他扔在蓮台上，而其本人卻縱身一躍，就此下了蓮台。

　　「燕施主有幾件大羅仙兵，皆可用上，我就憑一雙手掌，向你挑戰。」瞿蘇言道：「不論任何地點。」

　　哪吒性情桀驁，先前聽得瞿蘇挑戰燕趙歌，雖然對燕趙歌有信心，但仍免不了想要譏刺瞿蘇幾句。

　　但此刻聽了瞿蘇之言，他目光略微鄭重幾分。

　　實力頂尖的太虛元仙，有大羅仙兵在手，尤其是不止一件大羅仙兵在手，未必不能跟赤手空拳的大羅天仙周旋。

　　更別說像燕趙歌這樣異類中的異類。

　　而且瞿蘇實力，終究還是比不上哪吒這樣的頂尖好手，哪怕他再是天縱奇才，外道的先天侷限始終存在。

　　何況，瞿蘇現在不僅僅是讓了燕趙歌兵器之利，連地利優勢也都要讓了。

　　這樣的態度，不是自恃本領有必勝把握，那就是抱著決死之志了。

　　對於瞿蘇來說，並不是非走這條路不可，哪怕劍鋒鈍了，修為實力減退，最多泯然眾人，但仍然是外道大羅之尊，最多不能親手報仇，但未必沒有見到仇人授首的機會。

　　可他依然還是來了，除卻自身以外的一切外力盡皆捨棄，只求一戰。

　　在場眾人看著瞿蘇，都微微默然。

　　燕趙歌則再次上下打量瞿蘇，半晌後突然笑起來：「你的挑戰，我接受了。」

　　「你也無需自縛手腳，你是劍修，劍器性命相關，這一戰對你來說，既然要求個全力以赴不留遺憾，那你還是帶上你的劍比較好。」

　　燕趙歌淡淡說道：「至於我用不用兵器，那是我的事情，地點也無需特意挑選，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就在這裡好了。」

　　「此地有這麼多道友在，正可見證你我之戰。」燕趙歌看著瞿蘇：「不過，我也只能成全你到這裡了。」

　　「給劍佛報仇？你沒機會。」

　　說著，燕趙歌已然步步向前，朝瞿蘇走去。

　　一介太虛元仙，面對大羅天仙，燕趙歌一步步踏出，身形反而越來越高大，彷彿天神下凡，俯瞰世界。

　　「燕施主，請。」瞿蘇也沒有回身再取白蓮上自己扔下的長劍，而是同樣邁步向前，迎向燕趙歌。

　　兩人彼此交錯靠近，看似並沒有瞬息萬里，挪移蒼穹，反而像是兩個剛剛學武的人，踩在平地上，面對面而行。

　　但兩人之間的虛空，呈現明顯的扭曲交錯現象。

　　瞿蘇雖然無劍在手，但劍氣勃發，六色劍光泛起，彩芒如輪。

　　劍光轉動之間，時空彷彿扭曲，原本有形的事物存在，都變得虛無縹緲，更隨著劍光轉動，要主動投入劍光中去。

　　燕趙歌直面劍鋒，心神也微微恍惚一下。

　　他眼前彷彿呈現虛幻世界，光怪陸離。

　　輪迴六道盡數呈現，而燕趙歌感覺自身像是要投入其中一道。

　　瞿蘇將自身抽離於六道輪迴之外，斬魔拔業，欲將燕趙歌陷入輪迴。

　　對手平日所積業力越重，則瞿蘇劍勢越強。

　　遇強則強，是以瞿蘇常有能以弱勝強的驚人戰績！

　　一劍既出，燕趙歌應對稍有不當，則神魂立刻就被送入六道輪迴，頃刻間就是敗亡的下場。

1719.落盡煩惱絲，揮動輪迴劍

　　不同於寶劍王佛自身劍意演化六道輪迴，瞿蘇之劍，側重於挑動對手和天地造化輪迴之間相關的業力，借此將對頭陷入六道輪迴裡，讓這整個世界，都成為對手的敵人。

　　這一擊如果成功，則瞿蘇本人無異於置身事外，燕趙歌的敵人卻變成這方天地造化的輪迴道理，仿若同整個世界為敵。

　　周圍陸壓道君、原始心魔等人，都全神貫注觀戰。

　　雖然影魔剛剛敗於燕趙歌之手，但這一戰，仍然深具懸念。

　　牽扯因果越多，則業力越重。

　　一個人業力之重，源自其經歷，倒未必同個人實力完全掛鉤。

　　但現在這世上，能登臨大羅、太虛這等高位的強者，除了極少數人外，哪個不是一路披荊斬棘走到如今？

　　說實力越強，業力越重，卻也是大多數情況都符合的事實。

　　然則對手本身業力越重，瞿蘇這一路劍勢便也越強。

　　所以外界瞭解瞿蘇劍法的人，才常有他遇強則強的評價。

　　瞿蘇自成名以來，也多有以弱勝強的戰績，實打實鋪墊出他現在的名聲。

　　當然，業力越重，越容易被拖入六道輪迴，但不代表一定會萬劫不復。

　　同整個造化世界的道理規則對抗，凡是道境之下的人都會深感壓力，不過在那之前如果能避讓或掙脫輪迴束縛，則局面就大不一樣。

　　面對瞿蘇這一劍，燕趙歌長長吐出一口濁氣，頭頂亮起玄奧莫測的光華。

　　神之華聚於頂，他眼前生出豁然開朗的感覺。

　　因瞿蘇劍意所引而生出紛亂變化，光怪陸離景象的時空，仍然存在，不過已經變得穩定許多。

　　視野所及之地，有紅塵紛紛擾擾，有萬千厲鬼咆哮，也有無邊血海煉獄，種種景象不一而足。

　　燕趙歌低頭看去，就見自己身上生出一道道黑氣，彷彿無數絲線，糾纏盤繞，落入前方六道輪迴裡。

　　黑色的氣線，在試圖將他拖入輪迴。

　　這一切似虛似實，並非單純用力掙扎就能掙脫。

　　業力糾葛，往往越是掙扎，反而糾纏越深越緊，墮入輪迴越快越猛。

　　一旦真的被拖入其中，那燕趙歌需要面對的敵人就不再是瞿蘇，而是整個世間運轉無盡歲月的輪迴。

　　當初在玉泉界爭奪陷仙古劍，擊殺劍佛的那一戰中，燕趙歌等人也同瞿蘇交過手。

　　高清漩有戮仙古劍在手，方才險之又險避過瞿蘇一劍。

　　便是如意金箍棒在手的大聖金身，看似以力破巧，其實大巧若拙，除了強悍之極的力量以外，一招一式間奧妙無窮，否則光憑蠻力，也要小心積重難返。

　　此刻，燕趙歌看著那試圖將他拖入輪迴的道道黑氣，卻沒有反向掙脫，反而主動邁步，向那六道紛亂景象邁步前行。

　　瞿蘇心中微微一沉，定睛看去，卻見燕趙歌雙瞳裡，有淡淡碧綠光華在閃動，繼而籠罩周身。

　　一個個小光點之間，勾勒相連一道道碧綠絲線，彷彿輕霧，圍繞燕趙歌身邊。

　　同時，燕趙歌抬手，朝著六道輪迴，筆直一拳打出。

　　他的拳頭，彷彿覆蓋空間四方，充斥寰宇，填滿時光，佔據過去未來，飄渺無定，無處不在。

　　但是在燕趙歌抬手出拳的同時，又有一道道白色的劍氣穿梭湧動。

　　那絲絲劍氣看似輕柔，然而卻蘊含萬物凋零湮滅的恐怖意象。

　　不論虛實，世間存在的基礎，盡數崩滅，走向末路。

　　三重力量意境，這一刻完美交融，更生出全新變化。

　　燕趙歌整個人被碧綠的輕霧籠罩，彷彿藏身一團碧綠的星雲內，星光熠熠，朦朦朧朧。

　　星雲漸漸從碧綠，轉為純白。

　　隨著燕趙歌邁步前行，那團純白的氣霧雲團，也向前移動。

　　所經之處，六道輪迴的景象，赫然開始無聲無息的消弭湮滅。

　　沒有驚天動地的動靜，沒有激烈焦灼的碰撞。

　　只有白色的星雲，同瞿蘇劍意接觸時，低沉細微，但不絕於耳的「沙沙」輕響。

　　那是雙方於一瞬間，萬千次碰撞的結果。。

　　瞿蘇引動輪迴萬象，六道諸景的劍意，被燕趙歌以更巧妙手法，拆分成數以億萬計的細小節點，然後再分別一一擊破。

　　「玉清元天書、太清太易之拳、上清絕仙劍經……」影魔看著這一幕，低聲說道：「他未登大羅，已經創造不止一門道家全新絕學了。」

　　「正好克制化解瞿蘇的輪迴劍經。」原始心魔徐徐說道。

　　隨著燕趙歌身形被純白的星雲籠罩，牽引他入輪迴的那一道道黑色氣線，也都紛紛斷裂，被白氣星光隔絕於外。

　　瞿蘇見狀，目光無悲無喜，木然不動，宛若寂滅。

　　虛空裡，響起他一聲悠悠輕嘆。

　　下一刻，就見他頭頂柔順的縷縷青絲，竟然開始陸續脫落。

　　現場所有人，目光都驟然一凝。

　　瞿蘇靜靜站在原地，滿頭長髮落盡，配上他一直穿著的那身僧衣，模樣同其他僧人，再無不同。

　　其頭頂腦後，甚至更亮起一團圓滿的佛光。

　　而他一身劍氣，也達到前所未有的巔峰！

　　對仇恨的極度偏執，和對自身佛法道理的圓滿徹悟，再同一時間，都達到頂峰，相互矛盾，卻又同時存在，完美合於一身。

　　仿若劍鋒雙刃。

　　隨著瞿蘇雙手合十一禮，他劍意驟然猛漲！

　　水固然可以滅火，但水勢太小，火勢太大，則火同樣亦可滅水！

　　瞿蘇劍意一引，虛空中輪迴六道大門頓時重新開啟，氣象萬千。

　　同時有大量黑氣，彷彿龍捲風暴一般，朝燕趙歌席捲。

　　燕趙歌周身上下雖然有道道白氣星光環繞，但業力所化黑氣卻除之不盡，彷彿潮水一樣將燕趙歌整個人捲起。

　　那恐怖的六道輪迴，在黑氣牽引下，更彷彿張開嘴的巨獸，欲將燕趙歌一口吞下。

　　燕趙歌眼前景象再變，竟然浮現出一張張看似陌生，卻有似乎熟悉的面孔。

　　有些早已經湮沒在時間的長河裡，但此刻又都重新出現在燕趙歌面前，引得他回憶起當初過往種種。

1720.你一路走好

　　看著雙方交手的場面，在場眾人都全神貫注。

　　目睹瞿蘇三千煩惱絲盡去，頭頂腦後現出圓滿的佛光，彷彿大徹大悟，但自身劍意和執念也同樣上升到頂峰，觀戰的一眾人等，神情也隨之嚴肅幾分。

　　「有些門道。」九頭蟲喃喃自語：「如今的中央娑婆淨土，竟然還能出這等人物，當真是異數。」

　　他身旁的陸壓道君微微一頷首：「不錯。」

　　在他們眼中，此刻的新一代劍佛瞿蘇，單論鬥法搏殺的實力，甚至凌駕於部分證了正道佛果的西方極樂淨土佛陀之上！

　　便是紅焰幢王佛、那羅延佛、功德華佛他們，也遜色於這位白蓮淨土彌勒座下第一佛。

　　另外一邊，原始心魔同樣對影魔嘆息說道：「大破滅前也算上，自白蓮淨土現世以來到如今，數萬年光景，這應該是有史以來最強的外道大羅天仙。」

　　「他也應該是外道大羅天仙所能達到的最高頂峰，以鬥法搏殺論，不會有比他更強的外道大羅天仙了。」影魔同樣輕聲說道。

　　大勢至菩薩等佛門尊者觀戰，默然不語。

　　道門這邊，哪吒突然出聲：「可惜了。」

　　無當聖母出現在他身旁，半晌後嘆道：「是啊，可惜了。」

　　封雲笙沒有說話，相對於瞿蘇，她更關心燕趙歌。

　　恍恍惚惚，猶如走馬燈，燕趙歌面前閃過一張張面孔。

　　有全身佈滿火焰圖紋，憤懣不已的葉景。

　　有鼻孔朝天，眼角看人的趙昊。

　　還有林舟，在痛斥燕趙歌改變了那段他熟知的歷史。

　　有廣乘山上，絕淵之主同時也是宗門宿老的辛東平，一手引導九幽縫隙在八級大世界開裂。

　　有同廣乘山相爭多年的大日聖宗中人，黃光烈、黃旭、黃傑祖孫三代同自家廣乘山鬥得不亦樂乎，有曾經的大日聖人張焯，大家從八級大世界一直鬥到界上界。

　　到了界上界裡，也有光明宗，有大玄王朝，有鳳儀山梧桐坡的莊深、莊朝暉父子。

　　有真仙乾元子，有上方至尊陳乾華。

　　直到後來，又因為母親雪初晴的緣故，硬碰土曜鎮星上尊蔣慎一脈傳人。

　　追憶當年離開界上界時，相距如今，也已經四百多年過去了。

　　接下來浮現在眼前的人影，隨著時間越來越靠近，那久遠的陌生感也越來越淡，人越來越熟悉，燕趙歌反而不打算繼續看下去了。

　　「這麼多年了……」有些感慨的嘆息一聲後，燕趙歌頭頂光華聚湧。

　　神之華以外，氣之華也出現在燕趙歌頭頂上方。

　　他周身上下，澎湃仙元，猶如漲潮，也開始大幅度增長。

　　本來被業力所化黑氣包裹的白氣星雲，驟然以彷彿無盡的態勢，向四周圍膨脹擴張。

　　白氣和黑氣先前接觸時低沉的聲音，這一刻也開始變得高昂，震耳欲聾。

　　觀戰眾人耳邊彷彿響起雷霆萬鈞。

　　黑氣快速退散，六道輪迴景象也重新消弭。

　　只有燕趙歌本人的身形，越發高大，氣勢駭人。

　　雖然只是雙花聚頂，尚未踏破元天劫，化一身仙元為仙華。

　　但在場一眾大羅層次的強者，除了封雲笙、陸壓道君、哪吒、原始心魔等寥寥數人以外，其他人此刻面對燕趙歌，竟然都感到壓力重重。

　　那彷彿可以碾壓元天界限的恐怖威勢，動搖眾人認知中一貫的法理。

　　燕趙歌元天書、太易之拳、絕仙劍三大絕學合一，推陳出新，以自身所學，再創史無前例之奧妙。

　　煌煌星雲，白氣森羅橫掃四方，破去瞿蘇的輪迴劍經。

　　眾人甚至生出六道輪迴在這一刻有停頓逆轉的錯覺。

　　輪迴之力反噬，瞿蘇悶哼一聲。

　　他腦後圓滿的佛光，頓時黯淡。

　　琉璃般澄澈的劍意，隨之凋零。

　　如同劍鋒蒙塵，擦拭不淨。

　　點點閃光，白氣繚繞的星雲散開，燕趙歌從中一步邁出，霎時間就到瞿蘇面前。

　　「我也有一劍，請劍佛品鑑。」燕趙歌食中二指並立，朝著瞿蘇一點。

　　輪迴反噬，瞿蘇無力抵擋，只見迢迢劍光傾瀉而下，一式謫仙劍斬落，頓時將他打落太虛層次。

　　雖只一瞬，但燕趙歌另一隻手，已經伸出，覆蓋在瞿蘇頭頂。

　　下一瞬間，瞿蘇便可重返大羅。

　　但他知道自己沒那個機會了。

　　「命數。」瞿蘇輕嘆。

　　「走好。」燕趙歌同樣雲淡風輕，掌下用力，瞿蘇雙瞳光彩頓時黯滅。

　　外道有史以來最出色的大羅強者，綻放璀璨光彩後，轉瞬即逝，斃命於燕趙歌掌下。

　　燕趙歌甚至能隱約感覺到，寰宇微微震動，似有願力佛光隱現。

　　那該是源自白蓮淨土之主，彌勒尊佛祖。

　　只是礙於誅仙陣，他終究沒有出手。

　　燕趙歌目光環顧四周，在場觀戰的眾人接觸到他的視線，大多數人甚至微微感到刺痛。

　　瞿蘇圓寂，但身形未損，遺蛻保持完整。

　　他身形表面，漸漸泛起一層淡淡金輝，使得本身猶如一尊鎏金佛像。

　　佛像栩栩如生，表面沒有絲毫破損。

　　燕趙歌手指輕點，叫佛像飛向一旁。

　　在那裡，白色的蓮座孤單飄零，佛像落在上面後，旁邊的長劍於劍鞘內輕輕震動。

　　「此地沒有其他白蓮淨土的人在場。」燕趙歌再擺擺手，白蓮飄向陸壓道君：「只好煩請道君遣人，將這位瞿道友遺蛻送回白蓮淨土。」

　　陸壓道君接了，尚未答話，燕趙歌視線已然轉向另一邊。

　　「九頭蟲，現在該你我之間一戰了。」

　　燕趙歌頭頂雙花齊聚閃耀，足踏虛空，目光盯著九頭蟲。

　　其他人，聞言盡皆嘩然。

　　燕趙歌以太虛元仙之境，連戰影魔和瞿蘇兩個大羅層次對手後，馬不停蹄，立即繼續邀戰另一位大羅強者，妖族大聖九頭蟲！

　　「哪吒道兄挑戰燃燈上古佛，古佛避了幾百年，總算他們倆都是大羅層次。」燕趙歌也不提自己剛剛就接了瞿蘇的挑戰，只是用手指指自己，然後再指指九頭蟲。

　　「現在我一介太虛元仙挑戰你堂堂妖族大聖，你不會也要避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