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仙武至聖 作者：騎豬南下 (連載中)

第三十章下馬威

吃完早飯，周笑獨自一人前往藥坊總閣。

總閣外聚集著眾多學徒，正在圍觀前方的玄門。

玄門中的畫面分成四列，最上方分別四名導師的名字，導師名字下緊跟著已經選定的學員。

第五閣閣主青松道人，擁有五十多名學員，而報名道武選拔的學徒也就百來人，青松道人一人便占據了半壁江山。

接下來分別是往年畢業生鎮山道人和寒鴉道人，兩人各招了將近二十名學員。

最慘的當屬第十二閣閣主畫骨道人，身為天鷹學院藥坊時任閣主，他招收到的學員還不如兩名受邀前來的畢業生多，只有區區六人。

學徒們聚集在玄門前，議論著那幾名還沒有選定導師的閣首，尤其是李廣君和劉玄舟這兩大奪魁熱門。

周笑走近總閣，并沒有引起太多關注，只除了一個人。

洪秀兒正要進閣，余光發現周笑，眼神一變：“這個陰險小人，他也來提交道論了”

“怎么了秀兒，你發什么呆這兩天輪到你去總閣值日，可千萬別遲啊。”旁邊一名女學徒拿手在洪秀兒眼前晃了晃。

“呵呵，沒什么。遇到一個狂蜂浪蝶，又一個死皮賴臉追求李師姐的小鬼頭，可他卻要比別的追求者卑鄙下流，手段陰險。”

洪秀兒腦補想象，添油加醋地描繪了一番，聽得幾名女學徒義憤填膺。

“真是卑鄙李師姐可是仙子一般的人物，怎能被這種陰險小人迷惑”

“他因為嫉妒心境破碎，修為天賦倒退，被精英學堂退學。要本事沒有，人品也夠敗類，連劉玄舟師兄的一根小手指都比不上要是被劉玄舟師兄知道，他該有多傷心。”

“我們光在這里說有什么用，既然遇上，那就好好教訓他一頓讓他再也不敢對李師姐起非分之想”

周笑剛走上臺階，身前多出五名女學徒，站成一排攔住了他的去路。

“周笑，我們又見面了。”為首的洪秀兒雙手叉腰，站在臺階上方，居高臨下，冷笑著道：“你現在是不是很得意你不要以為沒有人知道你昨晚做了什么，更不要以為你能得逞”

另外四名女學徒也已進入“戰斗狀態”，氣勢洶洶，一副吃定周笑的架勢。

周笑抬起頭，瞥了眼洪秀兒。

“首先，你們的李師姐并沒有被我迷惑。”

“其次，憑你們的修為教訓不了我。”

“最后，讓開。”

洪秀兒和那四名女學徒全都愣住，難以置信地看著周笑。她們私下里放的狠話全都被周笑頂了回來，頓時有種被人掐住脖子啞口無言的感覺，可她們之前和周笑隔著足足二十多步，除非是道士境，否則怎么可能聽見她們的竊竊私語。

直到周笑錯身而過，洪秀兒仍沒有回過神。

不少男學徒將這一幕看在眼里，心中暗喜，以為英雄救美的機會來了。

“住手”

“喂，站住，你對秀兒師妹做了什么”

洪秀兒反應過來，下意識喊道：“攔住他，別讓他跑了。”

周笑在臺階上停下腳步，轉過頭，冷冷掃過那幾名蠢蠢欲動的男學徒。

接觸到周笑冰冷的目光，幾名初級學徒心底一寒，身體僵硬，停下腳步，場面尷尬。

“是他他就是周笑，昨晚在飯堂一鳴驚人的十二閣初級學徒。”

“聽說他連敗墨靈飛和精英學堂天才項宇戈，爆了一個大冷門。”

“道徒六階擊敗道徒八階估計只是全身而退，被人添油加醋了不過就算這樣也夠勁爆了，可惜最近的勁爆消息太多，這要放在平時，這絕對能上頭條。”

聽到人群中的議論，幾名女學徒表情古怪、復雜。

洪秀兒臉一紅：“不可能，誰都知道他修為倒退，這才來到藥坊。墨靈飛是僅次于十大高級學徒的厲害人物，怎么可能輸給他”

“不對，他身上有一股說不清的氣質，這種氣質我曾在一名閣首身上感受到。”一名女學徒搖頭道。

另一名女學徒更是直接表示懷疑：“秀兒師妹，你是不是搞錯了他似乎沒你說的那么不堪吧追求李師姐的人多了，多他一個不多，李師姐都沒說什么，我們何必多管閑事。”

四名女學徒走到另一邊，有意無意和洪秀兒保持距離。

“你們哼，一群墻頭草，真是討厭。”洪秀兒暗暗跺腳，恨恨地盯著周笑的背影：“他能打得過墨靈飛和精英學堂天才就憑他鬼才會相信這個卑鄙陰險的小人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來假裝高手。你等著，等遇上劉師兄，你就會被打回原形了”

總閣一層，周笑進行著登記。

“你來自十二煉藥閣畫骨道人的弟子”負責登記的學徒眼中閃過一絲興致，笑呵呵道：“多問一句，假設師弟的道論同時被幾名導師看中，你會選擇誰做導師”

“你有什么建議”周笑問道。

“總之，你肯定不能選畫骨道人，沒有人比你們更了解本閣閣主的情況。如果成為畫骨道人的學員，那可真就一點希望也沒有。”學徒老氣橫秋道。

周笑沒有說話，依照指示，走進一層的等候大廳。

剛進等候大廳，周笑便發現一絲不對勁。

等候廳中，十來名高級學徒的道能場此起彼伏，正在暗中較量。

天地精華，日月靈氣，說到底，都是能量。能量聚合擴散，便會形成能量場。

而修煉之人憑借體內道能，也能形成能量場，俗稱道能場。在修行的初始階段，修士的道能場無形無質，看不見摸不著，可卻能相互試探，用來估摸對方的修為和道能儲量。

只要不刻意抵抗，道徒境修士的道能場，并不會對人體構成太大傷害。

周笑剛一現身，數片道能場窺探而來。一馬當先的那片道能場更是來勢洶洶，咄咄逼人，像是要給新來者一個下馬威。

周笑本能地做出反應。

兩股道能場相撞在一起。

對方修為雄厚，高出至少兩階。周笑道徒六階的道能場被完全壓制，無力抵抗，瞬間潰敗。

就在這時，另一股能量從周笑體內升起。

咆哮聲從血脈中傳來，血能涌出，匯聚成第二片能量場這片血能場不僅爆發力實足，還暗藏著一股狂暴的情緒波動

等候大廳的另一邊，一名眉宇鋒銳、面有劍疤的光頭少年正在和身旁人說著什么。他坐在幾名高級學徒之中，眾星拱月，地位不凡。

陡然間，他身體難以察覺地一晃，眼神劇變，強行壓下體內上涌的氣血。

第三十一章靈泉共鳴

看向周笑，光頭少年眼角閃過驚駭。

對方的道能場弱得可憐，剛一接觸瞬間坍塌。就在他滿懷不屑，準備欺負一下新人時，對方的道能場突然變了。粗暴、兇猛、張狂，仿佛一頭覺醒的骨獸，憑借一股瞬間爆發的力量擋住了他的能量場，之后還反咬一口，令他遭受反噬

對方的修為明明在他之下，可那種仿佛來自黑暗深處的未知危險，卻令光頭少年心生警覺。

就在剛剛的短暫沖突中，他已經受了暗傷。

周笑抬起頭，迎向光頭少年的目光。他的修為比光頭少年低很多，可眼神中卻沒有一絲一毫的退讓。

光頭少年本能大怒，可周笑冷漠的目光卻讓他回想起道能場交鋒時的兇險感覺，心頭一沉，不由自主撤回目光。

在這一場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的無聲較量中，修為遙遙領先的光頭少年完全落于下風。

“謝閣首，你是不是有些不舒服”旁邊的高級學徒討好問道。

第七閣閣首謝譽，十大高級學徒之一，十大里面排名中游，可“名氣”卻不輸李廣君和劉玄舟。他手段暴力，好勇斗狠，是那種人見人怕的狠角色。圍坐在他身旁幾名高級學徒也都不是善茬，平日里沒少惹事生非，言行舉止間匪氣十足。

“我怎么可能不舒服你亂想什么呢”光頭少年兇狠地瞪了眼那人，注意力重新回到周笑身上。

身為十大高級學徒之一，他對藥坊也算了如指掌，可卻從未見過眼前這個帶給他危險感覺的年輕學徒。

“好弱，什么時候連初級學徒也有資格參加補考了。”

“那個小鬼的修為最多不過道徒六階，之前也沒見過，該不會是新來的吧，難怪不懂規矩。”

“居然就這么坐下了，看到謝老大都不來請安，看來得好好教一教他這里的規矩了。”一名高級學徒嘴角露出冷笑，站起身，指著周笑：“新來的，你給我過來”

他還沒說完，謝譽的聲音從身后響起。

“坐下。”

那名高級學徒驚訝地轉過頭。

“說你呢，給我坐下我們是來準備道論補考的，管別人做什么。”謝譽淡淡說道。

幾名高級學徒驚訝地看向謝譽，不去找人麻煩也就罷了，居然還講起道理來，這完全不是謝老大平日里的作風啊

“謝譽，第七閣閣首，道徒九階，積分榜第六，家族在無善城經營買賣。在天鷹學院橫行霸道，惡名遠揚，曾經因為一言不合率領學徒和精英學堂群毆，重傷過一名精英學堂頂尖弟子，被記大過。”

周笑腦域中閃過謝譽的信息。

他的道能場不如謝譽，卻因血能場的特殊性質而讓謝譽無功而返。

謝譽的反應也在提醒周笑，血能場太過特殊，極容易引起猜疑，不到萬不得以還是不要輕易顯露。

就在這時，懸掛在等候廳頂端的玄門突然變亮，畫面里出現了位于總閣二層的匯報廳。

周笑、謝譽等人所在的等候廳位于總閣一層，而總閣二層的匯報廳則是進行道論評估的地方，暫時還沒輪到他們。

只見匯報廳上方的黑暗區域中，坐著四名導師。而在匯報廳的圓臺下方，站著十名高級學徒，其中有幾人雖看不清面容，可隱隱顯露出非同一般的氣度，各有風采。

“快看，倒數第二輪開始了。這倒數第二輪，估計也是最激烈的一輪。”

“是啊，有五名閣首都將在這一輪中出場。這次補考道論的頭名估計也就在這一輪中決出，又是劉玄舟和李廣君之間的較量”

“據說這次補考道論的前十名都能獲得積分獎勵呢，前三名的積分獎勵最多，是四到十名的數倍。”

畫面中，第一名高級學徒走上圓臺，宣讀道論。

五百字的道論很快念完，進入導師流程，幾名導師各抒己見，發表看法，進行評分。

很快，評分出來，連前二十都沒進入，想要獲得積分獎勵更成奢望。

緊接著便是導師表態，在那名學徒期待的目光中，兩位導師抬起手，表示愿意選擇他作為自己的學員。最東邊的青松道人紋絲不動，那名學徒有些失望，隨后果斷地選擇了中間的鎮山道人。

接下四名高級學徒的道論也都乏善可陳，沒有一篇進入前十，其中有兩人被青松道人挑走，另外兩人分屬鎮山道人和寒鴉道人。

坐在最西邊的瘦削老者，從頭到尾他都沒有說過哪怕一句話，雖然每次都會抬手，卻沒有一名高級學徒會去選他。整整一個上午，他的錄取名單都是空的，他也不介意，手里捧著一部經書翻得津津有味，仿佛只是來走個過場，應付差事。

匯報廳中的高級學徒們假裝看不到這一幕，等候廳的里的學徒們卻議論開。

“這次道武選拔居然讓畫骨道人來當導師，是專門來搞笑的嗎哎，也不知學院高層是怎么想的。”

“到目前為止，他所有的六個學員只有一名高級學徒，其余都是純粹來湊熱鬧的。誰都知道成為畫骨道人的學員有多么沒前途。”

“據說畫骨道人也曾有過輝煌，如果沒有當年的意外，他現在或許不提了，都是陳年舊事了。”

周笑獨坐一邊，閉目養神。

聽完前五名高級學徒的道論后，他心中有些詫異，沒想到藥坊高級學徒的道論水平竟然低到這種程度。

接下來，終于輪到五名閣首登場。

按照順序，前三人分別是第二閣閣首，第六閣閣首，和第八閣閣首，他們的道論水準明顯在前五名高級學徒之上，評分也都進入前十。

四名導師同時抬手，都表態愿意成為他們的導師。最終，他們都選擇了青松道人。

而就在這三名閣首宣讀各自道論的時候，一層等候廳中卻是另外一番景象。

一名名學徒或立或坐，或是緊繃著臉，或是微微顫抖，強忍著腦域中的靈泉共鳴。

道經里面，就有“高人講道，醍醐灌頂”的說法。放在今天，也可以用來形容道論的沖擊力。

一些高水平的道論往往會牽動修士的靈泉，精神意識受到刺激，繼而做出種種超乎常理的過激生理反應。

俗稱靈泉共鳴現象。

一名學徒終于忍受不住，單膝跪地。他跪地的方式很奇特，邊跪邊向前挪動，有點像鴨子走路。

“啊”另一名學徒甩頭呼喝，鼻子中噴出兩股長長的白氣。

“哈哈哈哈”也有學徒放聲大笑，口水亂噴，笑得抱著肚子在地上打滾，完全控制不住。

“還好還好，比我的道論高明不了多少也就強那么一丁點。”

謝譽臉龐抽搐，壓制著體內的反應。

連續聽了三篇論點獨到、水平頗高的道論，他的靈泉也產生了共鳴。

雖說藥學是他的弱項，在十大高級學徒中墊底，可也遠強過普通的高級學徒，因此他的反應是最輕微的。

就在這時，他的余光不經意間落向另一邊的周笑。

“什么”謝譽臉色大變，不可思議。

狂魔亂舞般的等候大廳中，那個穿著一襲白衫的少年紋絲不動，心平氣和，云淡風輕，完全沒有任何反應

沒過多久，白衫少年睜開眼睛，嘴巴動了動，似乎嘀咕了聲什么。

出身無善城世家的謝譽自幼學習唇語，瞬間讀懂了那兩個字好弱。

第三十二章巋然不動！

聽完三名閣首的道論，周笑明白過來。

并不是學徒們的道論水平太低，而是他在入侵了藥坊仙網后，無論藥學眼界、藥理知識還是藥道感悟，都在不知不覺間完成了相當于旁人數十年的累積和升華。

單單在藥學理論層面，如今的他已經不輸藥坊任何一名閣主，更別說藥坊學徒了。

忽然間，周笑對于自己昨晚只花了一個小時寫出的道論充滿信心。這篇道論純粹是他拿來應付補考，根本沒有用心，只求過關。可眼下一比較，他信手所寫的道論，水平還在那三名首席學徒之上。

過了好一會兒，等候廳中的高級學徒們才恢復正常，一些學徒面露尷尬，大部分學徒則裝作什么事都沒發生，等待李廣君和劉玄舟這兩名奪魁大熱的登場。

道論引起靈泉共鳴會讓修士產生劇烈的生理反應，很多反應極其不雅，可每一次共鳴過后，或多或少，都能幫助積累天賦，對日后天賦的提升大有好處。因此，絕大多數修士寧愿當眾出丑，也不想錯過一篇高水平的道論。

謝譽也在等待李廣君和劉玄舟的道論，可他的注意力幾乎都在周笑身上，時而困惑，時而深思。

畫面中，一名身材高大的少年走上圓臺。

他的年紀尚不滿二十，渾身上下卻透著成年男子才有的陽剛之氣，面龐線條硬朗，濃眉大眼，鼻梁挺拔，眉宇間透著一絲由內而外散發出的堅毅氣質，站在臺上時給人一種十分沉穩的感覺。

“第二閣首席學徒，十八歲，三級天賦，道徒十階，出身京城道場世家。十六歲前，通過選拔，進入天風國骨獸騎修行，曾上過荒野戰場。”

周笑腦域中閃過一段信息，他也終于看到了藥坊十大高級學徒之首，雙榜第一人……李廣君。

“無懈可擊。”

周笑注視著李廣君。

作為不久之后道武選拔上最強對手之一，李廣君不僅擁有道徒十階的修為，光是站在臺上的身姿，便給周笑一種如山岳聳峙的錯覺，找不出絲毫破綻。

隔著玄門畫面，周笑竟也能感受到來自修為的巨大差距。

境界等階，代表著不同的生命層次。

神秘的血能，幫助周笑兩次越階擊敗對手。然而越過兩階，擊敗八階道徒，這已是周笑目前所能達到的極限。

和謝譽的道量場交鋒，周笑氣勢上雖不落下風，可道量場卻遠不如對方。一旦真正動起手，即便血能再給力，瞬間爆發力再強，可也注定無法撕開高達三階的重障。

這是來自生命不同階段的碾壓。

道徒九階尚且如此，更別說道徒十階。十大高學徒里的前四名，可都是道徒十階的高手，剩下的也擁有道徒九階的實力。

“李廣君，十六歲前就曾離開道國壁壘的保護，跟隨骨獸騎進入荒原血野和妖魔作戰。擁有這樣的非凡經歷，即便在道徒十階里，他也絕對是頂尖存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我得繼續提升，盡快突破才行。”

也只有周笑的注意力放在李廣君的實力上，其余學徒都在期盼李廣君的道論。

按照慣例，幾名導師先對李廣君進行了一番勉勵。此前不茍言笑的青松道人面對李廣君時和顏悅色，更是不吝夸贊。只有畫骨道人還是老樣子，微微頷首，隨后低下頭，繼續讀著他的經書。

隨著李廣君開始宣讀道論，等候廳中的學徒們情緒再度崩潰！

之前三名閣首的道論也一度令學徒們產生種種過激反應，可都是聽到一半后才控制不住。

而李廣君的道論恐怖之處在于，他剛讀完開篇五句，還不到一百字，學徒們便已忍受不了。

聽到動情之處，高級學徒們靈泉產生共鳴，有的原地轉圈，有的又哭又笑，有的把自己想象成猴子來回翻筋斗，更有的全身扭動像是在跳舞的泥鰍……每個人靈泉共鳴時的生理反應都不會完全相同，也算是個人標志。

等候廳中，鬼哭狼嚎，群魔亂舞，儼然道經所記載的古老荒野深淵里聆聽火魔講道的妖魔眾生相。

謝譽牙齒咯吱咯吱作響，面龐顫抖抽搐，在產生靈泉共鳴的學徒中，只有他還在苦苦支撐。

厲害！不愧是李廣君！比之前三名閣首高明太多，完全不是一個檔次……比我的強太多，可惡！

第六句時，謝譽也有些支撐不住，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轉頭望去。

“這……”

不看還好，一看之下謝譽目瞪口呆，腦域瞬間停止運轉。

穿著初級學徒白袍的少年靜坐于群魔亂舞的大廳一角，面無表情，淡淡地看著畫面中的李廣君，聆聽道論，巋然不動，靜如石佛。

“怎么可能……什么怪物……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活見鬼了！”

謝譽心中震驚，只見白袍少年忽然向他看來，嘴唇翕動，似乎在默默念叨著什么。

自幼學習唇語的謝譽一眼看去，頓時氣得臉色發白，渾身顫抖。

“快，快，快啊……快變身啊大光頭。”

滿腦子里回蕩著少年無聲唇語，謝譽再也壓制不住靈泉的共鳴。

“呵呵呵……”謝譽雙腿一蹬，猛地站起身，紅光滿面，露出奇怪的笑容，抱住身后一根柱子，拿腦袋使勁去撞。

啪！啪！啪！啪……謝譽的劇烈反應讓周笑看直了眼。

“他的反應居然是這樣的，難怪會變成大光頭。這樣鑿腦袋，頭發能長出來才怪。”

好奇心得到滿足，周笑收回目光。

李廣君的道論雖然遠勝之前的高級學徒，可仍沒有引起周笑的共鳴。不僅如此，周笑感覺自己隨手寫的道論并不比李廣君的差。

一篇道論讀完，學徒們大都仍沒有回過神，還處于昏昏沉沉的狀態中。謝譽蹲在柱子旁，抱著腦袋，紅著眼看向淡定自若的周笑，表情詭異。

評分出來，李廣君毫無懸念的高居第一，并且遙遙領先。

然而接下來的導師環節卻有些出乎意料，李廣君并沒有選擇實力最強、學員最多的青松道人，他瞥了眼角落里悶頭看書的畫骨道人，沉默片刻，選擇了一旁的鎮山道人。

始終關注畫面的周笑發現，李廣君做出選擇的一剎那，青松道人眼中閃過一抹怒意和陰騭，很快散去，恢復平靜，甚至還微微頷首，露出贊許的微笑。

李廣君向臺下走去，最后一名學徒走出，錯身而過時，兩人相視一眼。

李廣君神情不變，目光波瀾不驚，而那名面如冠玉、唇紅齒白的少年則露出笑容。

那是一個身高不輸李廣君的俊美少年，和龍行虎步、毫無破綻的李廣君不同，他風度翩翩，一身銀色洗月袍好似濁世佳公子，不像是來參加道論補考，倒像是去燈會花園閑游賞月，渾身上下滿是破綻。

兩人眼底同時閃過一抹電光，正是“金機生電，虛室化白”，昭示著兩人距離道士境都只有一步之遙。

第三十三章眾里尋他千百度

“劉玄舟，第五閣首席學徒，十七歲，道徒十階……李廣君，劉玄舟，他們就是藥坊排行榜上最強的兩人嗎。”

周笑打量著畫面中的兩人。

劉玄舟玉樹臨風，卓爾不群，渾身上下透著破綻，可不知為何卻給人一種無從入手的感覺。隔著玄門畫面，一股強橫的道能場波動撲面而來，相比起李廣君如山河般穩重的道能場，劉玄舟的道能場更多出一股捉摸不定的神秘感覺。

道徒十階，已經站在道徒境生命層次的頂端，俯瞰一到九階，立于不敗之地。

兩人眼中也只有彼此，除了對方，藥坊其余五百號學徒似都不被他們放在眼里。

導師們一番勉勵后，劉玄舟取出道論。

他剛念了三句，還不到五十個字，周笑眉毛挑起，眸中閃過一抹驚異。

周笑并不是對劉玄舟的道論產生共鳴，之所以感到詫異，是因為周圍人的反應再度上升到了一個層次。三句不到，高級學徒瘋狂淪陷，群魔亂舞，動作幅度比起之前還要夸張。四句過后，苦苦支撐的第七閣閣首謝譽又開始用柱子削腦袋，用力之猛，幅度之大，看著令人好生心疼。

不僅是等候廳里的眾人，匯報廳中其余的高級學徒除了李廣君外，也都生出劇烈反應。一篇道論，洋洋灑灑，接近千字，念到最后時，就連李廣君眼神也開始變化，忍耐著靈泉共鳴帶來的反應。

青松道人、鎮山道人和寒鴉道人頻頻點頭，交口稱贊，只有畫骨道人依舊老樣子，隨手打了一個最高分，繼續埋首經書。

“看起來，劉玄舟是第一無疑了。不過我如果稍微認真寫上一篇，絕對能穩壓他一頭。”周笑看著畫面中神采飛揚的年輕學徒，低聲道。

劉玄舟的這篇道論已近尾聲，學徒們激烈反應所發出的噪音，穿透樓板，傳遍五層總閣。

總閣共有五層，前兩層在今日用于道論評估，三四層空著。

第五層上，白衣女子睜開眼睛，一只骨雀飛了進來，落入掌心。

她緊握骨雀，一道道宛如電流的青色光波從骨雀體內鉆出，憑空升起一幅幅畫面，畫面中所呈現的天鷹學院外的雪鷹鎮景象。

白衣女子將畫面中的所有少年一個個仔仔細細逐一看過，最終露出失望之色。

“精英學堂，天才學堂，雪鷹鎮，殺神廣場……方圓百里的少年都排查了一遍，找過上千個少年，可就是找不到他！該死，他難道會隱身不成！”白衣女子握緊拳頭，有些憤怒。

那個會煉清心丹的少年離開后，她就開始不分晝夜地搜尋起來，藥坊仙網里沒有記錄，那顯然不是藥坊學徒。然而她找遍天鷹學院，甚至連臨近的城鎮都沒放過，卻沒有任何進展。

“你到底在哪！”

白衣女子咬牙切齒，那個少年莫名其妙的出現，卻又消失得徹徹底底，短短兩天，卻令她有些煎熬。

噪音從一層和二層傳來。

白衣女子皺了皺眉，滿臉不悅：“鬼叫什么。”

侍立一旁的洪秀兒小心翼翼道：“坊主，今天是提交補考道論的日子。應該是某位學徒宣讀道論時引起靈泉共鳴的反應太過劇烈。”

“哦？這樣……”天殘藥師神情稍稍緩和，隨口道：“如此共鳴，這篇道論還算馬馬虎虎。”

“坊主高見，弟子也覺得是這樣。坊主若想知道那名學徒是誰，弟子這就……”

“不用了。”天殘藥師背對洪秀兒，眸底閃過一抹淡淡的厭煩。

“是。”洪秀兒聞言，微微失望。身為見習執事，她自然知道最后上臺的是劉玄舟，好不容易逮到機會能為劉師兄美言一番，可天殘藥師的反應卻讓她的心愿落空。

在藥坊乃至整個天鷹學院，天殘藥師都是超然的存在，不僅因為她的修為和藥學成就，更因為她的不管事。對于天鷹學院來說，她更像是一個招牌，平日里都在忙自己的事，別說藥坊學徒了，就算是閣主們也很少見她。洪秀兒暗中觀察，隱約猜測到坊主正忙著找一個少年……一個擁有超凡天賦的少年。

坊主為什么不從藥坊里找呢？她一定不知道藥坊里還有劉師兄這么一號天才，要是知道她根本就不會去外面找。若是我把劉師兄推薦給坊主，既能哄坊主開心，又能讓劉師兄更進一步，那可真是兩全齊美了……我得想個辦法才行！

洪秀兒暗下決心。

“又開始了。”天殘藥師身體一顫，仿佛收到某種信息，抬起頭，淡淡道：“我要出去一趟。”

“是。”洪秀兒口中應道，卻使了個心眼。

她走在前面，像是要為天殘藥師開門，趁著天殘藥師不注意，她伸手碰向門旁的柱子。

空氣中道波痕蕩起，仿佛有什么被觸發。

玄門開啟，一副畫面出現在半空中。

“啊，弟子一時失手，請坊主責罰。”洪秀兒一臉驚慌愧疚，隨后假裝下意識看了眼畫面，目光再也移不開：“原來宣讀這篇道論的是藥坊第一天才劉師兄，難怪……”

天殘藥師抬起頭，淡淡看了眼畫面中的劉玄舟。

洪秀兒一喜，察言觀色，卻很快落空，只見天殘藥師神色平靜，近乎淡漠，并沒有露出她期待中的反應。

洪秀兒打開的是監控總閣的畫面，共分四格，一層到四層都在其中。

天殘藥師眸中閃過一抹嫌惡，她是何等人物，洪秀兒的這點小心機如何瞞得過她，她懶得計較不代表愿意忍受。

正當天殘藥師準備廢除洪秀兒見習執事資格時，她的目光無意中落向左上角的第一幅畫面。

咚！咚！咚！咚……天殘藥師明顯聽到自己的心臟蹦得越來越快，她的目光鎖定在總閣一層，雙眼死死盯著那個獨坐瘋室之中，巋然不動的安靜少年，白皙的雙頰泛起紅潮，牙齒磕擊微微作響，眼神一變再變。

旁邊的洪秀兒心頭猛地一跳，只覺空氣凝固，整個五層的氣氛瞬間變得詭異。

忽然間，天殘藥師仰頭大笑。

“終于給我找到了！是你！是你！就是你！你居然就在藥坊！就藏在我眼皮底下！哈哈哈哈……”

此時此刻，天殘藥師心中仿佛有一萬頭骨獸在歡呼奔騰，狂喜的感覺沖沖刷著全身血脈，這就好像在最窮困潦倒的時候被從天而降的金餅砸中，除了驚喜還是驚喜。

第三十四章天驕

“可是……你搞什么呢？居然還跑來提交補考道論？以你的天賦能力不覺得這種事很低級嗎？”

“有撞墻的，有跳舞的，有原地轉圈的，竟然還有拼命削腦袋的……我的蒼天，和他們在一起你就不覺得有辱自己的天賦嗎？”

“我真是很好奇，像你這等天驕之才跑來天鷹學院到底圖謀什么……為何每次發現你的時候我都要有事！這次可千萬不能再讓你溜走了！唔……不行，不能讓你太得意，我這樣自降身份下去找你，你的尾巴豈不翹上天了，日后更不可能聽我的。”

天殘藥師逐漸恢復平靜，她思索片刻，轉向洪秀兒。

此時洪秀兒的心中也有一萬頭骨獸在歡呼奔騰，果然，坊主果然看上了劉師兄！反應比我想象中還要劇烈，劉師兄這是要一飛沖天了呢！都是秀兒的功勞，嘻嘻！

“我們藥坊果然有人才。”天殘藥師輕咳一聲，淡淡道：“你去把他……把這次道論補考的名冊拿來。”

“是。”洪秀兒心里偷笑，坊主明明看上了劉師兄，嘴上卻不承認，還想掩人耳目，真是要面子呢。

劉玄舟的道論已經宣讀完畢，等候廳中參加最后一輪道論補考的學徒開始向二層走去，周笑落在最后一個。

天殘藥師一把拿過名單，目光直接落到名單最后……周笑，道徒六階，第十二閣初級學徒。

“走在最后的那個小鬼，叫周笑？”天殘藥師有些不確定，謹慎問道。

聽到“周笑”二字，洪秀兒心中又是一喜，在玄門畫面中找到周笑，指給天殘藥師看，又拐彎抹角、見縫插針地將周笑的“惡行”挑重點說了一遍。

原來叫周笑……終于找到你了，你居然還是我藥坊學徒。好，好，好，既然你這么執著于道武選拔，那暫時應該不會離開藥坊了。

天殘藥師心頭石塊落下，她既不方便把周笑帶在身邊，又怕這么現身嚇跑周笑，索性道：“如此，你替我去轉告青松道人，這次補考道論的第一名獎勵翻倍……本主要出一趟遠門，等過些日子我回來，讓今次補考道論的第一名單獨來找本主。”

“是！”

看著天殘藥師離去的背影，洪秀兒笑成一朵花。

劉玄舟的這篇道論毫無疑問壓過李廣君，獲得今日最高分，身為第五閣首席學徒，他也理所當然選擇了本閣閣主青松道人當導師。

“李兄，這一次承讓了。”劉玄舟走到李廣君身前，風度翩翩。

“我一直有個懷疑，現在終于可以確認。”李廣君道。

“是什么。”劉玄舟笑呵呵道。

“你劉玄舟，擁有通靈藥道的隱藏天賦。天賦，努力，運氣，能夠決定命運和成敗。這其中，天賦最關鍵。你在藥道的天賦得天獨厚，可道武選拔，卻是先道后武，接下來的離院修行以及之后的日子里，我等你的挑戰。”

李廣君拍了拍劉玄舟的肩膀，朝著四名導師行了個禮，率先向外走出。

“唔，就算加上這一次的積分，還是沒你多。可是非要說挑戰，未免有些過了。好吧，這次道武選拔，便當是你我之間權杖的交接。“

劉玄舟俊美的臉上露出一抹瀟灑的笑容，玩世不恭，朝向四名導師彎腰行禮，隨后趕上李廣君，并肩而行。

兩人無愧為藥坊雙驕，一樣的驕傲，一樣的充滿自信，仿佛除了彼此再沒有第二名學徒能進入他們眼界，就這樣旁若無人地走出匯報廳。

直到兩人的道能場散去，紋絲不動的學徒們方才松了口氣，呼吸恢復順暢，前一批陸續離開，最后一批學徒依次走進。

“道徒十階，果然是這一境界中大圓滿的一階，好比食物鏈最頂層的存在，就算沒有刻意針對也會讓周圍人心驚肉跳，倍感壓力。”

周笑腦中回現過兩人從身旁經過時的感受，無形無態的道能場散發而出，周笑仿佛陷入深淵大海，又好像背負著千仞雄山，呼吸困難，氣血不通，脈氣道能的運行也變得緩慢……這是一種全方位的壓制！最可怕的是，這還只是兩人的道能場彼此針鋒相對釋放出的余波，很難想象，如果直面李廣君或是劉玄舟，又會被壓制到什么程度。

該不會都無法出手吧？

周笑忽然覺得，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對于道徒六階的他來說，實在太短太短。他和這兩座選拔道路上的攔路大山之間，可是有著足足四階的差距！

“李廣君說的好，道武選拔比的是道和武。光有藥道天賦，光會寫道論，沒有實力還是沒有用。你一個修為不到七階的初級學徒，藥坊有至少一百人在你之上，為什么要來參加道武選拔？道武選拔，光明正大，用不了其它的小手段。以你的實力根本沒有勝算，只會自取其辱。”

周笑身后響起一陣冷沉的聲音。

轉過頭，周笑看到了謝譽。

謝譽注視著周笑，目光凌厲，像是要將周笑從外到內全部看透。

不明身份，道能場的挫敗，已讓謝譽這位藥坊前十甚至前七人，對周笑心生好奇。而周笑在等候廳里的表現，才真正令謝譽感覺到震驚。

因為道能場的沖突，周笑對謝譽并無好感。

“喂，我問你話呢？”謝譽不滿地皺起眉頭。

“以你道徒九階的修為，進不了前五，更得不了第一名。照你的說法，你也會成為他人的陪襯，自取其辱。你又為何要來參加。”周笑盯著謝譽通紅的大光頭，說道。

謝譽臉一紅，心知之前的窘態全都被周笑看光，哼了一聲，冷冷道：“可是不試一下，怎知道自己的極限在哪里？不和李廣君他們過招，怎知差距在哪里？明知也許只能成為陪襯，可也要拼盡全力一試！因為只有這樣才能不斷變強，終有一日，成為一方修行道場的權杖級人物！”

周笑微微搖頭。

“怎么，你覺得我說的不對？”謝譽面露不善。

“對你來說或許是對的，可對我而言卻大錯特錯。”周笑看了眼臉色沉下來的謝譽，道：“我來不是為了尋找差距，也不是為了挑戰極限。對我而言，只有一個目的。”

“你的目的是什么？”謝譽冷笑一聲，半開玩笑半嘲諷道：“難道你還想奪第一不成？”

周笑深深看了眼謝譽。

謝譽一怔，隨后張大嘴巴吃驚地看著周笑，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個瘋子：“你難道真的想……不會吧？”

“快開始了。”周笑轉過身，不再理會謝譽。

這一會兒功夫，導師們已經喝完了茶，即將開始最后一輪道論選拔。

周笑隱隱感覺青松道人似乎朝他望了一眼，當他抬起頭來時，青松道人已和一旁的寒鴉道人閑聊起來。至于畫骨道人，他仿佛沒有察覺到周笑的到來，自始至終翻看經書。

第三十五章匯報廳中的震驚

最后一輪開始，等候許久的高級學徒們輪番走上圓臺宣讀道論。

有了劉玄舟那篇不到百字便引起靈泉共鳴的道論在前，學徒們心知肚明，第一名的積分獎勵非劉玄舟莫屬，而前幾名也定然會被眾閣首收入囊中，自然也都不抱希望。

進行到一半時，一名女學徒走進匯報廳，來到青松道人身后耳語著什么。青松道人眼睛一亮，隱露喜色。

周笑認出那是此前莫名其妙找他麻煩的洪秀兒，聽覺世界擴散，然而相隔太遠，他也只聽見寥寥幾個字……獎勵翻倍……第一名……劉玄舟……

很快輪到謝譽上臺，謝譽并不以藥學見長，雖也引起了在場大部分學徒的靈泉共鳴，可評分卻只有第九，勉強進入前十。

“第九名嗎……馬馬虎虎。”謝譽原本就沒有抱有太大希望，這個排名在他接受范圍之內，可很快他看到了正在向臺上走來的周笑，臉色一變：“對了，還有他，該死！那我豈不是只能排第十？”

藥坊學徒中最強的十人之一，第七閣閣首，并且出身于黑＊道世家，謝譽在藥坊也是一個誰也不服的狠角色，可今日周笑兩次三番讓他驚訝，尤其最后那一句話更是令謝譽深受觸動。

一個十四五歲，修為不足道徒七階的小鬼說出這樣的大話，放在平時早被謝譽一腳踹飛。

“你如果真的有本事，為何之前從沒聽說過有你這么一號人物。既然你想當第一，那就來證明一下你的實力，先從這場補考開始吧！”謝譽抬頭看向已經上臺的周笑，低聲喃喃。

除了謝譽外，臺下再沒有第二名學徒如此關注周笑。

然而高臺上，卻有一雙眼睛密切注視著周笑的一舉一動。

洪秀兒侍立于四名導師身后，沒有立刻離開。

陰險小人，終于輪到你了……我就不信，你能寫出多好的道論來，終于可以看你出丑了。可惜，無法和劉師兄同場比較，不然一個天一個地，看你還有什么臉繼續囂張！哼！

洪秀兒盯著周笑，腦中不斷泛起劉玄舟宣讀道論時周笑痛哭流涕跪地求饒的畫面，眉飛色舞，別提有多帶勁。

鎮山道人正要開口勉勵，青松道人突然道：“你叫什么，來自哪一閣？”

“第十二閣，周笑。”說著，周笑取出道論。

“周笑？有點印象……你就是那個因為心境不穩，天賦修為同時倒退，從精英學堂貶落為藥坊初級學徒的周笑？你來藥坊這才幾天，你確定要參加這次道武選拔？”青松道人掀起茶盞，淡淡問道。

鎮山道人和寒鴉道人聞言，一個神情怪異，一個暗暗搖頭，已無開口說話的欲望。

“確定參加。”周笑道。

青松道人審視著周笑，擺了擺手：“那好，你念吧。”

最后一輪的學徒人數比較多，且都已經順利通過，定下導師，此時要么急著回去，要么還在回味李廣君和劉玄舟的那一場交鋒，除了謝譽外幾乎沒人關心臺上的周笑。

周笑抬頭看了眼坐在角落的矮瘦老者，畫骨道人低頭看書，對于周笑視而不見。

翻開紙頁，周笑目光落回道論，張口宣讀：“藥武有形跡，陰陽無蹤辨，虛能為證，空室化劫……

剛開始時臺下的學徒們都還在各忙各的，然后周笑的第一句還沒念完，他們的注意力已經全都被吸引過去，眼中透著意外。

謝譽身體一晃，微微驚訝。

站在導師身后的洪秀兒也張大嘴巴。

“好老成的道論！”鎮山道人猛一拍桌子，驚嘆道。

“雖說立意沒有劉玄舟和李廣君新穎，甚至有些簡單老套，可路數卻足夠老成。嘖嘖，如果十句過后還能引起靈泉共鳴，那或許有機會進入前十。”寒鴉道人評價道。

青松道人一聲不吭，面無表情。

畫骨道人還在看他道經，可身形卻抬高了一個幅度。

第一句結束，進入第二句時，周笑道論文路突然一變，直接進入核心要義，藥武兩道結合在一起，思路明確，闡述清晰。

“太玄武學，陰陽藥餌，內外人丹，證道空明……”

鎮山道人和寒鴉道人表情變得精彩起來，隱露興奮。

“哈哈哈哈……”圓臺下，一名學徒突然仰頭大笑。

他的笑聲似乎有著某種感染力，身旁的幾名學徒也開始做出激烈反應。

這才第二句，不少學徒的靈泉便已被引動。

“果然……好厲害！”謝譽強忍著靈泉共鳴帶來的撞頭沖動，臉龐漲得通紅。

“這……這么快就讓高級學徒產生共鳴了？”寒鴉道人瞥了眼身后那名不知何時扭動起來的值日女學徒，眼中閃過一絲期待。

周笑念完三句時，在場所有學徒都陷入崩潰。

洪秀兒扭到最后直接跪坐在地，眼圈發紅，涕淚橫流，口呼饒命。

包括謝譽也開始拿頭去撞身前的圓臺，圓臺邊緣鋒利，謝譽頭皮雖硬，可砸了幾下之后也是滿頭鮮血，血流滿面。

鎮山道人和寒鴉道人越聽越感興趣，他們無論天賦還是藥武水平都處于另外一個層次，自然不會因一篇學徒道論而引起靈泉共鳴，可周笑道論卻足以和今日之前任何一篇出色的道論相提并論，甚至是劉玄舟的那篇。

“不愧是天鷹學院藥坊，這么多年了，依舊人才濟濟。”

“這篇道論也不知花了他多少心血。據說劉玄舟和李廣君二人的道論都是閉關三天三夜的杰作，周笑修為不如二人，進藥坊學習時間也短，就算天賦再出色，這篇道論至少也得花上十天，少說三百多次的試驗推敲，真是用心了。”

“沒錯，可以打分了。”

鎮山道人和寒鴉道人交換完意見，提筆打分。

當周笑念完時，四名導師也都打出分數。

學徒們也漸漸恢復正常，大多數人腦袋依舊有些昏沉，可目光卻充滿好奇與期待。

周笑這篇道論精彩程度，足以和藥道天才劉玄舟分庭抗禮！道武選拔尚未正式開始，就已經冒出一匹黑馬！

沒過多久，分數統計完畢，總分出來。

陣陣冷吸聲回蕩在匯報廳上下。

“怎么可能……怎么會這樣……這不公平！”洪秀兒擦干淚水，紅著臉，無比屈辱地盯著記分牌。

“居然和劉玄舟一樣高……導師們果然夠公平，不偏不倚。”謝譽腦袋綁上繃帶，暗暗點頭，隨后面露好奇：“如此道論，四名導師肯定都想要。也不知他會選擇哪一位導師。”

若從實際考慮，周笑應該選擇青松道人，然而鎮山道人和寒鴉道人都周笑評價頗高，幾次對周笑進行暗示，而周笑又是十二閣閣主畫骨道人的弟子，這么一來還真有些難選。

所有人都在等待著最后選擇導師的環節，學徒們低聲議論，進行猜測。

鎮山道人和寒鴉道人數次目光交鋒之后，誰也沒有妥協，索性轉向周笑，正當他們準備發出邀請時，一旁的青松道人突然開口。

“等一等。”

第三十六章廢除

青松道人站起身，走向圓臺。

學徒們面露驚訝，看向周笑的目光中有贊嘆，也有羨慕。

誰也沒想到，從頭到尾一言不發的青松道人竟然為了周笑親自下場，這在劉玄舟和李廣君兩大天才宣讀道論時都未曾發生。

藥坊十二閣主中，青松道人實力穩居前三，掌管藥坊仙網大半權限，在藥坊可謂一人之下，風頭鼎盛。

除了不管事的天殘藥師外，就只有一個人能和青松道人分庭抗禮，那就是同樣掌管一部分仙網權限的畫骨道人。可自從那件事后，畫骨道人變得與世無爭，幾乎不再插手藥坊大事。

再加上青松道人又是這次的首席導師，他如果放下臉皮強搶學員，沒有人能爭得過他。

鎮山道人和寒鴉道人都有些不滿，可誰也沒說什么。

青松道人在周笑身前站定，上下打量著周笑。

與此同時，周笑在打量青松道人。

周笑的道論被青松道人吸了過去。

青松道人掃過道論，嘴唇上的兩撇胡子挑了挑，蒼白的臉龐上露出一抹譏誚。

所有人都還沒反應過來時，青松道人突然伸手，將周笑的道論撕成兩半，甩在地上。

“你，給我滾出去。”青松道人指著周笑，冷冷道。

大廳陡然安靜。

周笑抬起頭，看向青松道人：“為什么撕我道論？”

“還敢問為什么？”青松道人盯著周笑，冷笑一聲：“我都還沒問你，這篇道論從哪來的？又或者說，是誰幫你寫的？你這種敗類根本沒資格參加道武選拔！滾！”

嘩然聲四起。

學徒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鎮山道人和寒鴉道人相視一眼，一個蹙眉，一個面露深思。

“我就說，這怎么可能是他寫的！他哪有這個本事，一定是抄襲的！”洪秀兒長舒口氣。

“這是我自己寫的。”周笑道。

“你再說一遍？”青松道人似有些惱火。

“就算再說一萬遍，還是一樣。”周笑在青松道人的審視下表情平靜：“這是我寫的，憑什么不讓我通過？”

“你這個敗類！還敢頂嘴？你給我跪下！”青松道人面生寒意，卻依舊保持一閣之主的懔然氣度。

“你為何要針對我？”周笑突然問道。

“胡說八道，本道人對事不對人。你休要強詞奪理！”青松道人冷冷注視著周笑，眼底深處閃過異樣。

周笑絲毫不讓地迎向青松道人，這青松道人，正是學院監察口里三番兩次想要將他趕出學院的那個人。

只是周笑沒想到，青松道人竟然如此卑鄙，當眾顛倒是非！

鎮山道人輕咳兩聲，打著圓場：“青松閣主，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也罷，我就當著幾位導師的面把話說清楚。”青松道人眼中閃過厭惡和鄙夷，淡淡道：“這個人，我也是剛剛才想起來。他原本是精英學堂的弟子，卻因嫉妒心境破裂，走火入魔，本來是要被趕出天鷹學院的，最終被藥坊某位閣主收留。到了藥坊，他非但不去洗心革面，還四處散播造謠，污蔑烏越才……他之所以走火入魔，是因為嫉妒兒時伙伴烏越才成為萬眾矚目的天才。如此心境，如此品行，能寫出什么道論來？更別說他來藥坊還不到一個月，這篇不是抄襲來的是什么？”

鎮山道人和寒鴉道人聞言，都不再作聲。學徒們面色怪異，目光復雜。

“你不相信是我寫的，那你可以隨便拷問。如果這樣還不行，我可以當場再寫一篇。”周笑聲音平穩冷靜，距離獲得道武選拔的資格只有一步之遙，他不想搞砸。

經歷了前兩次暴走，周笑也已經有意控制情緒。

“再寫一篇？看來你還準備了一篇，果然是準備充分，心機深沉啊。”青松道人語氣冷淡：“由你這種敗類繼續呆在天鷹學院，實在有辱污天鷹學院的名聲。你從這里出去后，給我滾出藥坊，滾出天鷹學院，不要讓我再看見到你！從現在起，你已不再是藥坊學徒，不僅如此，我還要收回你在天鷹學院所學，廢你修為，告誡弟子勿要像你一樣不分尊卑，不懂禮數！”

直接廢除學徒資格？廢除修為？

大廳沉寂，誰也沒想到青松道人火氣竟然這么大，以他如今在藥坊的地位權利，他若是真想廢了周笑，也不會有人反對。

“周笑，他是我第十二閣的學徒。”

這時，低沉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周笑抬頭看去。

這似乎是畫骨道人第一次開口，他的視線也終于離開了手中經書。

青松道人皺眉，轉頭朝向畫骨道人：“畫骨閣主這么說是何意？”

畫骨道人終于抬起頭，迎向青松道人：“未經本道人同意，你沒有資格廢除我閣中學徒。更何況，你又有什么證據證明他作弊？”

“你……呵呵，畫骨道人太悲憫了。此子本性頑劣，卑鄙無恥，當初被趕出精英學院時就不該收留他。”青松道人皮笑肉不笑道。

畫骨道人飄然而起，仿佛一道拉長的電光，剎那間落在周笑身旁，面朝青松道人，一股渾厚的道能場釋放而出：“青松，為何要對一個孩子咄咄逼人？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學徒，至于讓你如此大動干戈？”

青松道人身體一晃臉色難看，同為道士境，可畫骨道人修為卻比他高出兩階，距離道師境只有一線。

“畫骨，你是想用資歷來壓我嗎？今非昔比，如今藥坊第一閣主是本道人。從你失去武技的那天起，你也就只剩下資歷了。”青松道人的聲音并不大，一旁的周笑卻聽得一清二楚。

畫骨道人面無表情，連眉毛都沒抬一下，淡淡道：“本道人宣布，十二閣學徒周笑以前三名的成績，通過補考，正式成為本道人的學員。青松，到此為止吧。”

兩股道能場交鋒在大廳中央，兩道目光對峙著。

半晌，青松道人散去道能場，臉上閃過一抹怪笑：“既然畫骨道人非要護著他不可，本道人也無話可說，公道自在人心。不過，畫骨道人可別忘了，道武選拔之前，每一名學員離院修行的內容，都由本道人安排。”

畫骨道人眼神微微一變：“你想做什么？”

“此子品行惡劣，人盡皆知！你畫骨卻一直護著他，實在令人費解！”青松道人冷笑一聲，轉向周笑：“本道人雖無證據，可在座諸位早已心知肚明，他的補考道論是作弊所得。既然如此，就別怪本道人給他的離院試煉加點量了。”

第三十七章妖獄咒谷

說完，青松道人開啟玄門，大廳中央浮現出了水影般的畫面。

畫面中是七幅風景圖片以及一連串數字，每一幅圖片都代表一個試煉地點，那些數字則是各個試煉的淘汰率。

“這是……天鷹學院淘汰率最高的那七個試煉？以前只是聽說，這還是第一次見識到。”謝譽自言自語。

“七大最兇險試煉，淘汰率最低的也近七成！周笑，看你還怎么得瑟！”洪秀兒眉飛色舞。

“青松，你太過了。”畫骨道人目光漸冷。

“本道人一切行為，都遵循規矩。”青松道人注視著周笑：“周笑，這些都是你的候選試煉，按照規矩，你將被隨機安排其中一項。當然，你現在承認過錯，還來得及。”

“何錯之有。”周笑面無表情。

青松道人嘴角浮起一抹得逞的笑，轉瞬即逝：“冥頑不靈，開始！”

玄門畫面中的七幅圖片碎裂成千萬顆粒，聚集在一起，飛快旋轉。

所有人都緊盯著玄門畫面，等待最終的結果。

當千萬顆粒再度聚合時，畫面中就只剩下一幅圖片。

看清楚那張圖片，所有學徒都愣住，很快，一張張面孔上浮現出駭色，就連洪秀兒也是面色泛白。

“周笑，你真是倒霉……不，這是你應得的懲罰。仙網都如此安排，還有誰會相信你沒有作弊？”青松道人長嘆口氣。

周笑抬頭看去。

試煉等級：天鷹甲等。

試煉淘汰率：百分之九十三。

試煉名稱：妖獄咒谷試煉。

試煉合格標準：在天鷹學院外，龍印湖延伸而成的深谷中，平安度過十日，便算通過試煉。

“本道人解釋一下。妖獄咒谷試煉，原本是藥坊和精英學堂共同擁有的試煉，難度僅次于天才學堂的三大甲等試煉，并稱為天鷹學院四大試煉。可在藥坊歷史上，參加這項試煉的學徒，沒有一個成功。”青松道人看著周笑，意味深長道：“這些年來，妖獄咒谷試煉漸漸成為精英學堂的專屬試煉。也不知仙網是怎么想的，竟然安排你參加這項試煉。”

學徒們壓低聲音議論著，妖獄咒谷在藥坊也算一個禁忌話題。這是因為在傳說中，參加妖獄咒谷試煉的藥坊學徒，下場都很慘，非瘋即傷，甚至出現死亡。

所有藥坊學徒都被淘汰，回轉藥坊之后也都失魂落魄，不少學徒因為心境受損，導致修為下降……當藥坊方面發現這一切并非偶然，便不再安排學徒去參加妖獄咒谷試煉。

青松道人似乎還不滿意，瞥了眼畫骨道人，淡淡道：“妖獄咒谷的可怕還在于，一旦試煉開始，便無法停止。即便是藥坊閣主，也沒有權利中止試煉。”

畫骨道人看向青松道人：“青松，你這是要將他至于死地嗎？”

青松道人轉頭看向周笑。

“周笑，按照仙網權限條例，你必須參加這場試煉……除非，你承認作弊事實，自愿接受懲罰，并且退出藥坊，離開學院。”青松道人盯著周笑：“這場試煉，可是有接近兩成的死亡率，無一例外都是藥坊學徒。你雖為人卑鄙，行為無恥，可本道人卻不想看你白白丟掉性命。”

周笑面無表情，剛要說話，耳邊響起畫骨道人的聲音。

“周笑，你可知道，那天我為何留下你？”畫骨道人問道。

“一直想知道。”周笑道。

“呵呵，孩子，那一日我問你，你回答我說不甘心。曾經的我也很不甘心呢。”畫骨道人摸了摸周笑的腦袋，笑道：“我改變不了我的命運，可是，我至少能讓你留下來。只要能留下來，那就還有一絲希望，不是嗎？”

周笑驚訝地看著畫骨道人。

畫骨道人適才摸的那個地方，正是周笑被烏越才扎入金針的孔穴。就是那一針，讓周笑修為倒退，天賦被廢，落地成蟲！

原來早在那一天畫骨道人就已經發現，發現他是受人迫害！

烏越才天賦飆升，跳級進入國道院，假以時日，就連天鷹學院也需仰仗烏越才。那種形勢下，畫骨道人竟還愿意收留他，這是何等善良悲憫！換成另外一個人，即便察覺到真相，也會離得越遠越好，避免招惹麻煩。

周笑朝向畫骨道人，一拜到底，動作一絲不茍：“多謝閣主。”

“然而，這一場試煉，你就不要參加了。包括這次道武選拔，你也一并退出吧。妖獄咒谷試煉太過邪門，不適合藥坊弟子。”畫骨道人轉頭看向青松道人：“青松，取消周笑的試煉資格吧。”

青松道人搖了搖頭，嘆息道：“畫骨道人啊，你老糊涂了嗎？只有擁有藥坊仙網最高權限，才能在簽訂契約之前取消試煉資格。坊主把仙網權限分別給了你和我，除非你我二人權限合一，才能取消周笑的試煉資格。”

畫骨道人愣了愣，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眼神變了變：“原來這才是你的真正目的。”

“這樣吧，既然最高權限分別屬于你我，那么，我們就來一場賭斗。贏的一方，將擁有所有權限。”青松道人微微一笑：“你若接受，我們就上龍印臺，進行道武對決。放心，身為多年同僚，我不會對你下狠手。”

學徒們低下頭，假裝聽不見。另外兩名導師也將目光轉向另一邊，掩飾著眼中的不自然。

龍印臺是天鷹學院的一個超權之地，由來已久，專門用來解決個人恩怨，一旦進入龍印臺，生死不限！畫骨道人修為道士九階，青松道人道士七階，可真的動起手來，畫骨道人必敗無疑……只因為，他無法運用武技！

只要畫骨道人輸給青松道人，交出剩余的仙網權限，藥坊權杖將會徹底落入青松道人之手。

“你刁難周笑，布下此局，逼他參加這場試煉，原來是為了從我手中奪取仙網權限。”畫骨道人啞然失笑，搖了搖頭：“真是好算計……”

畫骨道人話音未落，周笑的聲音響起。

“不用這么麻煩。”

周笑上前，伸出拇指，按上玄門畫面。

玄門畫面變亮，一排玄文從畫面中飛出：妖獄咒谷試煉，五日后開啟……新增成員藥坊學徒周笑，契約已成，無法退出。

鴉雀無聲。

誰也沒想到周笑竟然主動和仙網簽訂契約！

無論是試煉、探險、拍賣、論道還是比斗，只要和仙網有關，都需修士簽訂契約。如果違背契約，哪怕是一方霸主，絕代強者，都會失去進入仙網的資格。

凡人皆一死，永恒唯仙網。在《道經》的描述中，仙網就如同天道，不僅因為它的永恒不朽，更是因為它對于每一個生靈都一視同仁，公平至極。

學徒們看向周笑，就像在看一個瘋子。

畫骨道人意外地看著周笑，眼里流露出復雜的神色。

青松道人臉色陰沉，眼底充滿憤怒，正如畫骨道人所言，他看似刁難羞辱周笑，實則是以周笑為棋子，給畫骨道人下套！

眼看畫骨道人已經落入圈套，他垂涎已久的藥坊權限即將到手，這個該死的小學徒卻不按常理出牌，破壞了他的精心布局！

第三十八章隱藏試煉！（求票票）

“簽訂契約？好啊，現在就算權限合一，也無法取消這場試煉了。”

青松道人皮笑肉不笑地看著周笑：“昔日參加妖獄咒谷試煉的，不乏藥坊各屆首席學徒。他們每一個人，都比你優秀無數倍，可每一個都慘敗而歸，甚至有的瘋死在谷中。周笑，你既然不肯承認作弊，那就用這場試煉來證明自己的清白吧！”

青松道人臉上掛著笑，心中卻已恨透了周笑。

從一開始安排周笑和黃榮成為舍友，到后來步步下套，他的目的便是為了逼出畫骨道人，以便奪走藥坊仙網最高權限。而隨著計劃失敗，他的想法也完全變了……他只想周笑死！

妖獄咒谷，它原本并不屬于天鷹學院，在一份古老契約記載中，天鷹學院對妖獄咒谷只享有監護權。

也不知從何時起，妖獄咒谷成為了天鷹學院的試煉地，劃分給藥坊和精英學堂。妖獄咒谷試煉淘汰率奇高，對于藥坊學徒似乎有著某種魔咒，十多年來竟沒有一名藥坊學徒通過試煉，甚至還出現了死亡率，修為越低，死亡率越高。

由于妖獄咒谷的特殊性，學院高層也找不出原因，只好限制藥坊學徒參加試煉。

那些年去參加妖獄咒谷試煉的藥坊學徒，十階以下的全瘋了，無一例外！而八階以下開始出現死亡率！周笑……哼，你既然不安心作一顆棋子，那就別怪本道人心狠手辣了！

青松道人眼底閃過殘忍之色，看向周笑仿佛在看一個死人。

周笑指尖按上畫面，沒有立即收回。

在和仙網簽訂契約之前，他就已經提前侵入仙網，搜尋有關妖獄咒谷的信息。

可他獲取的信息都很普通，和公開信息沒什么兩樣。

就在周笑思索如何應對時，突然間，一段完全不同的信息傳入腦域：……青龍妖液……湖中青龍……帝宗……

信息很零碎，卻讓周笑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味。

青龍妖液，不就是徐守云口口聲聲尋找的東西？而湖中青龍莫非就是今早看到的青龍幻影？帝宗……難不成在妖獄咒谷藏著某個連天鷹學院都不知道的秘密？

以他如今入侵仙網的能力，還無法獲得完整信息，除非他先和仙網簽訂試煉契約，這樣一來才能更進一步尋找出妖獄咒谷的秘密。

道武選拔是他的第一步，近在咫尺，他豈會放棄？

青松道人卑鄙無恥，為獲權利顛倒是非分，陰謀算計，不擇手段，他又怎能眼睜睜看著青松道人得逞！

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任何伎倆手段都是渣。

周笑清楚，他的絕對力量，便是入侵仙網的能力！

“滴滴……發現隱藏信息……是否接收？”

隱藏信息！

周笑眼睛一亮：“接收。”

零碎信息漸漸變得清晰、完整，傳入周笑腦域。

一個隱藏在天鷹學院歷史大河中的秘密，也隨之浮出水面！

“這是……隱藏試煉？”

“妖獄咒谷中，居然還有另外一個隱藏試煉……準確來說，那才是真正目的。”

“難怪妖獄咒谷試煉的淘汰率會那么高，連試煉目的都搞錯，怎么可能不被淘汰？”

周笑越發覺得，他冒險和仙網簽訂契約的這一步，是走對了。

在妖獄咒谷中，有兩個試煉，表面試煉和隱藏試煉。

表面上的那個試煉，就是學院弟子一直以來參加的試煉，淘汰率奇高，卻有通過的竅門。

至于那個隱藏試煉，它才是妖獄咒谷存在的真正意義所在。可笑的是，這么多年來，天鷹學院竟沒有一個人發現。

“滴滴……等級不夠……入侵終止……”

信息中斷。

“如果我有道徒七階的修為，或許就能獲取全部信息了。不過也夠了，只要不去觸碰隱藏試煉，在谷里度過十日，簡直是輕輕松松。”周笑松開手指，心中暗道。

話雖如此，可一想到那個神秘的隱藏試煉，周笑便覺心里癢癢的。

“你其實無需這么做。”另一邊，畫骨道人長嘆一聲，表情微微復雜，對周笑道：“去外面等我，我有些話要對你說。”

周笑行了一禮，向外走去。

匯報廳外，周笑沒走出幾步，便被幾名高級學徒圍住。

“喂，你那篇道輪到底是誰幫你寫的？我就說，你一個剛進藥坊的初級學徒，怎么可能寫出那種道論來！”

“青松道人也太仁慈了，換成我，怎么也不可能讓你這樣的卑鄙小人參加道武選拔。”

“居然憑借一篇抄襲的道論成了前三，獲得積分獎勵，真是不公平！哼，一個月后的道武選拔，竟要和這種小人同臺競技，想想就惡心。”

周笑沒有抬頭：“讓開。”

為首一名高級學徒冷笑道：“怎么，怕了？不想挨揍也行，只要你承認作弊，自己退出道武選拔，并且把積分獎勵還給被你擠出前三的莊閣首，我們就不為難你。”

“我再說一遍，讓開。”周笑緩緩道：“我不想動手。”

眾高級學徒面面相覷，愣了愣，旋即爆發出一陣大笑，看向周笑的目光中有揶揄，有嘲諷，也有一絲憐憫。

每個修行道場內部都奉行力量主義，大吃小，強壓弱，一切的話語權都建立在力量主義基礎上。

在他們看來，周笑的嘴硬更顯心虛。

“不想動手？哈哈哈……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你是誰。曾經的精英學堂弟子，因為走火入魔修為倒退，居然還這么囂張？你倒是動手啊！我倒想看看你動手又能怎樣！”

說話間，那名高級學徒伸手推了一把周笑，豈料周笑紋絲不動。

高級學徒暗暗吃驚，只覺自己在推一座萬仞大山，對方只是初級學徒，修為也比他低，按理說不該如此。

周笑抬起頭，目光透著譏誚。

高級學徒心頭仿佛被針戳了一下，寒意生出，下意識地釋放出一股渾厚脈氣，抓向周笑。

周笑手臂一動，如鞭甩出，劃出一道殘影。

普普通通的一招，看似平常無奇，可在場的高級學徒們心跳同時變快。

周笑的出手實在太快，快得遠超他們的想象，不僅快，周笑出手的一瞬間，一股驚人的力量瞬間爆發！空氣似被壓縮！周圍的高級學徒們沒來由的地陷入窒息般的緊張之中！

骨骼折斷的聲音首先響起，刺激著眾學徒的耳膜。

緊接著，那名道徒七階巔峰的高級學徒橫飛出去，重重撞上三十步外的大廳石柱，沿著石柱滑落在地，眼中透著痛苦和驚駭。

震驚！

鴉雀無聲！

一眾高級學徒愣在當場，誰都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幕。

在他們心目中弱得可憐的初級學徒周笑，竟然隨手打爆一名七階巔峰的高級學徒！

“說了讓開。”周笑也不看一眼，向前走去。

“還敢出手傷人！太猖狂了！”

“別讓他跑了！”

“抓住他。”

高級學徒們口中嚷嚷，卻沒有一個人上前。

他們來時也聽到了一些傳言，有關周笑昨日在飯堂的所作所為，被他們嗤之以鼻，沒有一個相信。

直到這一刻，他們這才意識到，傳言恐怕是真的，就在眾人焦點都集中在李廣君和劉玄舟身上時，眼前的少年卻已悄無聲息地邁入那個爭奪道武選拔出線權的最強行列！

周笑剛邁出兩步，突然停下，一股道能場從背后席卷而來，將他籠罩。

第三十九章合作

對方的修為和謝譽處于同一層面，可實力隱約要比謝譽高出一籌，至少謝譽的道能場沒有如此氣勢。

啪！啪！啪！啪……掌聲響起，一名十七八歲的年輕學徒從門后走了出來，銀袍金帶，面如冠玉，英俊瀟灑，渾身上下透著一股文士氣息。

“第十二閣新任閣首，原來是這么一號人物，莊某算是長見識了。你說你沒作弊，那就證明給我們看，否則就是名不正言不順，既沒資格參加道武選拔，也沒資格成為一閣之首。”

周笑轉過身，看向說話之人。

莊逆古，道徒九階，第六閣閣首，藥坊雙榜的排名還在謝譽之上，僅次于李廣君和劉玄舟。除此之外，他是文道莊家在天風國的分家弟子，和項宇戈一樣，都出身于歷史悠久的道場世家，比起沒有獨立道場的瑯琊城周家還要高出一個層次。

“我有必要向你證明？”周笑看了眼莊逆古。

“當然有必要，因為你偷了我的名次和獎勵。如果不是你作弊，我的道論便能進入前三。這對我的意義，超乎你想象。”莊逆古伸手指向周笑：“承認作弊，退還獎勵，我便饒了你。否則，不僅是你，連你背后的十二閣都不會有好日子過。”

匯報廳的門打開，畫骨道人走了出來。

“在爭吵什么。”畫骨道人問道。

眾學徒上前參拜。

“沒事就都散吧，回去好好準備三日后的離院修行。”畫骨道人道。

“弟子想向第十二閣的首席學徒周笑，發起權杖約戰，地點在龍印臺。”莊逆古拱手道。

“本道人沒記錯的話，周笑是初級學徒，怎么可能是一閣之首。不是一閣之首，無法進行權杖之戰。”畫骨道人淡淡道。

“原來如此，別人告訴弟子的消息是假的了，第十二閣首席學徒還是原來的嚴子聰。”莊逆古看了眼一直默不作聲的周笑，眼中閃過譏諷：“畫骨道人待周笑親如子侄，真是令人羨慕。告辭。”

其余高級學徒也不再糾纏，只是眼神閃過幾分輕蔑。

“周笑，你不要怪我，你道徒六階，他道徒九階，相差足足三階，絕非對手。”畫骨道人撤去壓制住周笑的道能場，輕嘆一聲：“三日后，你就要參加試煉了。你隨我來，我把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你。”

周笑看了眼莊逆古的背影，沉默著跟上畫骨道人。

另一邊，剛剛走出匯報廳的青松道人將這一切收入眼底，目光閃爍，冷笑一聲，轉身離去。

周笑辭別畫骨道人走出總閣時，已近傍晚。

畫骨道人告訴了周笑他所能知道的一切，可真正有用的信息少而又少。三日后的妖獄咒谷試煉，周笑唯一能依仗的依舊只有自己。

落日黃昏下，一道肥長的人影出現在周笑眼前。

“東西到手。”徐守云向周笑眨了眨眼，嬉皮笑臉道。

“拿來。”周笑伸出手。

“別急，這里不是地方。對了，你跟哪個導師？”徐守云像是隨口問道。

“畫骨道人。”周笑道。

“他……罷了，反正離院修行也只是走個過場。”徐守云話鋒一轉：“周笑，你給我的清心丹究竟是何人煉制？”

“你不需要知道。”周笑向前走去。

注視著周笑的背影，徐守云道：“周笑，我們這是在合作，既然合作，最好坦誠相待。你如果不讓我知道丹丸來歷，我們的合作，也許就只能到此為止了。”

周笑停下腳步，看向徐守云：“你是在威脅我？”

徐守云肥厚的嘴唇彎開一道弧線，悠哉悠地走向周笑：“周笑，你有沒有想過，一旦你有丹丸的秘密曝光，會發生什么？你將會成為眾矢之的，天鷹學院甚至天風國，誰不想得到你？從某種角度來說，你的處境比我更危險。”

“你說出這番話，我們的合作本該到此為止。看在你曾幫我善后的份上，胖土財，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周笑道。

徐守云怔了怔，臉色由白變紅，再由紅變紫，最后變成鐵青。

“不準再喊我胖土財！你可以侮辱我的人品！卻不可以羞辱我的品味！”徐守云氣得直發抖，身體劇烈顫抖，臉上的胖肉都跟著抖動，就仿佛一條氣急敗壞的大肥蟲。

“你這套路我早看透，不用演戲了。”周笑注視著徐守云：“這一次，我可以當你是被丹丸沖昏了頭腦。如果再有下一次，你失去的將不僅僅是與我合作的機會。”

徐守云眼睛深處閃過一絲異色，瞇起眼睛細細打量周笑，臉色瞬間褪回原樣，沉穩安靜，仿佛什么也沒發生過。

兩股道能場升起，在風中碰撞交匯，轉眼散去。

“呵呵，開個玩笑而已，你還認真了。”徐守云打了個哈哈，滿臉熱情，姿態優雅：“你有貨源，我有銷路，都知道彼此的秘密，是天然的合作伙伴。出賣對方，對我們誰都沒有任何好處。”

“你的臉竟能變得這么快，居然還會變色？”周笑像看怪物一樣打量著徐守云。

“哈哈，這是天賦，家族天賦，雕蟲小技罷了。”徐守云摸著后腦勺，“憨憨”一笑：“對了，往后丹丸拍賣或是交易，我們五五分賬。你放心，每一筆交易我都會記在賬上，不會坑你。”

“一九分賬。”周笑道。

徐守云露出夸張的驚訝，隨即羞澀一笑，摸著頭道：“分我九成這么多，那怎么好意思呢……”

“你一我九。”周笑道。

“我一你九？”徐守云眼底閃過一抹厲光，笑呵呵地看向周笑：“你開玩笑吧？這么做，未免太過分了。如果沒有我……”

“你不想要青龍妖液了？”周笑問道。

徐守云身體一顫：“你說什么！”

周笑注視著徐守云：“青龍妖液，是取青龍心血和真淚為主打材料，輔佐七十種材料，炮制而成。可即便如此，它也只是一道藥方，不值得你徐公子千里迢迢趕來。你跑來天鷹學院，恐怕不止為了妖液配方，更是為了它背后那個秘密吧。”

妖獄咒谷的隱藏信息中，就有關于青龍妖液的信息，雖是只言片語，并不完整，卻讓妖獄咒谷愈發顯得神秘。

徐守云的反應，也間接證明了隱藏信息的真實性。

“一九分賬，沒得商量。”周笑伸出手：“丹爐給我，你可以走了。”

徐守云無奈交出丹爐，看著周笑遠去的背影：“這個周笑，不就是瑯琊城一個普通世家弟子，怎么知道這么多，感覺比那個李伊人還深不可測，難道調查出了錯？不可能，仙網怎會有錯……不過，能遇到周笑，那也是我徐美男人品過硬，不愧是品味人品絕佳的財神世家第一美男子。為了家族跑這么遠，幾個月瘦了五十幾斤，真是好心疼自己。”

月上樹梢時，周笑來到第十二閣，一頭鉆進第十二閣最大的煉藥室。

“馭火丹。”

周笑腦域中閃過一道丹方，馭火丹的配方比清心丹要復雜許多，煉制的時間也會更長，好在藥材都是現成的。

成為了第十二閣首席學徒后，周笑已有資格調用一些分配給十二閣學徒的藥材。

清凈，寬敞，暗沉的藥室中，周笑雙手抱爐，三圓而立，口中默念丹決，開始煉制馭火丹。

他不關心馭火丹的價值和功效，也不關心煉制成本和效率，他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血能和煉丹本身上。

他要做的，就是用煉丹來快速提升修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