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大妖通靈 作者:羽的法術書(已完成)

 
BloomCaVod 2016-3-30 17:41:09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43 554111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3-30 18:22
第十章 玲瓏心

    「呼風。」青衣男子翻手倒了一杯酒,一抿而盡,說道:「已經一百六十多年沒見了吧。」

    周越緊張地看著自酌自飲的青衣男子,凝氣勁灌注到全身,雖然他知道反抗根本沒有任何作用,但也不想就這麼束手就擒。

    「怎麼?沒膽來見我?」過了半晌也不見呼風出現,那男子眉頭一挑,一抹手上戴著的一枚戒指,取出另一個小杯來,隨後倒了一杯酒,就這麼連杯帶酒一起甩向周越!

    酒杯在空中飛速旋轉,但彷彿有一道無形的屏障將之罩起,即使如此動作也沒有灑出一滴酒液!

    周越正不知如何應對,卻忽然感到丹田一動,那黑霧盡數透體而出,掀起一陣狂風,緊接著那風與霧中伸出了一隻粗糙的大手,一把抓住了空中的小杯!

    「我有何不敢?」光頭大漢一步踏出,狂風裹挾著黑霧向他衝去,不一會兒就被他全部吞下,他那虛幻的身軀漸漸變得凝實起來。

    正是那大妖呼風!

    呼風看了看四周,就反客為主地坐在那桌子上,大刀金馬地叉開雙腿,挑釁似地望著窗檯上的青衣男子,眼中滿是凶蠻與桀驁。

    「你又找我何事?」呼風將杯中的烈酒一飲而盡,隨手就將那酒杯反擲了回去,看那聲勢似乎比來時還有盛上幾分。

    青衣男子嘆了一口氣,接住那飛回的小杯,說道:「你就這麼對待老友?」

    「誰和你是老友!那群星秘境的寶物不都歸了你!」

    「那又怪誰?我有說過那是一位人族大能留下的秘境吧?那流雲法我不也抄了一份給你麼。」青衣男子搖了搖頭,一指呼風身後的周越道:「我不與你理論,今日卻是有事找這位小友。」

    兩個幾百歲的老怪不知道有什麼齷齪,周越本不欲參合,但奈何那青衣男子隨手一指,只好上前一步,硬著頭皮行了一禮,道:「晚輩周越見過前輩。」

    青衣男子卻不答話,只是從窗檯上跳了下來,翻手將那酒壺與小杯收起,圍著周越轉了一圈,隨後手一揮取出了一把上品靈石,雙手結印,那靈石呼嘯著向酒樓的各處飛去,接著光芒爆閃,一道道潔白的光線將那些靈石連起,青衣男子卻是瞬間布下了一方大陣!

    呼風皺了皺眉,卻沒有阻止他,而是滿不在乎地說道:「流雲劍陣?你什麼時候這麼膽小了?」

    青衣男子一指身邊漂浮的那把四尺長劍,那長劍驟然爆發出一道耀眼的光芒,分裂成無數的小劍,每一塊上品靈石之上都懸停了一把小劍,最後一把則輕輕地落在青衣男子手中,他這才松了一口氣,謹慎地說道:「妄帝傳承,不得不小心。」

    「妄帝傳承!他?」呼風睜大了雙眼,猛地從桌子上跳了起來,不可置信地看著周越。

    「不是他,但和他有關。」青衣男子雙手下壓,示意呼風稍安勿躁,待到對方冷靜下來才接著說道:「我懷疑他能看見妄帝的記憶。」

    「眾所周知,妄帝將一塊石碑留在這方天地的中心,隨後不知所蹤。」青衣男子開始了講述,他的聲音很有磁性,很輕柔,卻又很堅定:「那塊石碑上刻著一篇凝氣訣,從此凡人開始了修煉,無數的法訣法術被研究出來,形成了現在的修行界,但,那凝氣訣卻並不是妄帝修行的功法。」

    周越心中疑惑,他看見的那個少年所修的真氣卻正是那凝氣訣!難道這妄帝之後改修了其他的功法?可他又從哪裡得來的功法?

    「這一篇凝氣訣,自靈動始,到元嬰結束,可妄帝的修為卻應當在化虛之上,說不定就是真仙!」青衣男子接著說道:「我人族屹立至今,有大能無數,自然有不少人曾經試圖掌握妄帝的秘密,可他們一致得出了凝氣訣是絕對完整的結論!」

    「也就是說,這篇法訣的極限就是元嬰期!」青衣男子雙目中閃過一絲精芒:「可他的之後的法訣是哪來的?和這凝氣訣一般是自創的?還是先賢遺留的?亦或者是天地演化的?」

    隨後話鋒一轉,問道:「呼風,你壽命悠長,應當聽過他的傳說吧,說說看,妖是怎麼說他的?」

    「殺神,在那個妖統治的世界裡硬生生殺出一條血路。」光頭大漢的聲音帶著一絲畏懼與尊敬,用一種奇異的語氣說道:「是個值得尊敬的人類。」

    「可妖類有天賦神通,他如何能在那在那個群敵環伺的時代殺出一條血路?若是普通功法怕是連同層次的妖都鬥不過!」青衣男子最後一指周越,回到了最初的話題:「所以我要讓人幫忙看看妄帝的記憶,而那個人毫無疑問就是這位小友!」

    「為此,我悄悄地從原版石碑上敲下一塊製成這石碑搨本,放在流雲坊中央讓人日夜觀看,只為了找到那一位能看到石碑上妄帝記憶的人!」

    「等等,你怎麼知道有人能回溯物品的記憶?」呼風疑惑道:「如果我記得不錯的話……這個能力不是妖獸『磨』的天賦神通麼?」

    「正因為我找不到『磨』!我所知道的唯一一隻『磨』是元嬰境的大妖!你以為我能抓來一隻元嬰境的大妖麼?」青衣男子的眼中滿是狂熱,他翻出了一塊玉簡,顫抖著說道:「但是『修仙異聞詳解‧仙骨篇』有這樣的記載:仙骨玲瓏心,一種加強溝通能力的仙骨,可以通曉獸語,可以模糊地感知他人的意圖,可以看到物品上殘留的記憶。」

    似乎天地也不忍看到人類在這大妖橫行的世界苟延殘喘,於是賜予了一部分人類似於天賦神通的能力,仙骨就是承載這些能力的器官,通常具有種種神妙,或避水,或防火,或千里眼,或天生神力,有這樣擁有仙骨的人,人族才可以與那些天賦神通逆天的大妖們抗衡!

    「向這玉簡上滴一滴血,可以測試人的仙骨。」

    這下不等青衣男子再說什麼,呼風朝著周越隨手一指,周越便看到自己的手心「滲」出了一滴鮮血,呼風再一指,那滴鮮血就慢慢悠悠地向玉簡飛去,隨後被那玉簡「哧溜」一聲像是吸面條一般吸了進去。

    許是那鮮血與普通血液不同,周越感到一陣疲憊襲來,腦中不由自主地胡思亂想:「這法術倒是神奇!若我也能掌握豈不是以後都可以不割傷放血了麼?」

    但呼風似乎看穿了周越的狀態,猛然大喝道:「排除心中雜念,什麼也不要想,什麼也不要做!」

    周越亂轉的心思似乎隨著光頭大漢這一聲去了大半,他驟然清醒過來,連忙止住心中亂七八糟的念想,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心神沉靜下來。

    恍惚間,周越似乎聽到人聲鼎沸。

    與街道上那些叫賣砍價聲不同,那些聲音相當混亂,而且往往只是在重複同一句話而已:

    「方才我在空中看見一個奇怪的人!奇怪的人!」

    「人類!人類!不是都很奇怪麼!奇怪麼!」

    「明天去覓食!覓食!」

    「看!我抓住了黑色的魚!黑色的魚!」

    周越心中好奇,這究竟是何方傳來的說話聲?怎麼談論的內容這麼奇怪?又是「人類」又是「覓食」的,還不停的重複,好像這些說話的人並不是人類似的。

    就在這時,遠方忽然傳出一聲怒吼:「雜碎鳥!去死!」

    「是那隻傻大貓!傻大貓!」

    「救命!救命!」

    「快飛起來!飛起來!」

    「別怕!他不會飛!不會飛!」

    「不!還是下水!下水!」

    本就吵鬧的說話聲隨著這一聲怒吼頓時亂作一團,各種亂七八糟的信息盡往周越的腦中鑽去,擾的他一時無法穩住心神,一不留神就離開了那種奇妙的空明狀態,才一睜開眼,周越就感到一陣虛弱,光芒種子中的真氣竟然在盞茶時間內消耗了一小半!

    一旁的青衣男子摸出了一粒藥丸,隨手一彈便落入周越口中,周越頓時感到疲勞盡散,只是他的心臟卻高速地跳動起來!

    「如何?」呼風有些緊張,一轉身卻發現那原本萬分隨意的青衣男子居然比他還緊張。

    「玲瓏心!」青衣男子發出一聲驚嘆,隨後閉上雙眼,穩定了一下心神才說道:「常言道,知人知面不知心。」

    「人心難測,但若有心通靈,可通獸語,可知人性,可回溯本心。」

    「此心名為:玲瓏心!」

    「成了!那我們什麼時候去那石碑那裡?」呼風一拍巴掌,恨恨地說道:「南宮老兒休得猖狂,待我得了你們人族的傳承再與你大戰三百回合!」

    「莫急,我還要準備一二。」青衣男子此時卻冷靜了下來,一指周越道:「何況這位小友區區靈動境的修為也是不夠,這仙骨回溯物品記憶需要催動真氣,他這點真氣若是不足以回溯完整的妄帝記憶又如何?萬一那石碑只能回溯一次呢?」

    青衣男子沉吟片刻,朗聲道:「如此,不如讓這小傢伙在我這修煉好了。」

    「那可不行!」呼風眼中凶光一閃,身後黑色的霧氣蒸騰,他惡狠狠地說道:「你若是舍了我獨自去接受那傳承可如何是好?」

    「依我看,還是跟著我才好!」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3-30 18:23
第十一章 鬼面墓地苔
               
    周越無奈地看著爭吵的兩人,清了清嗓子,問道:「你們為何認為妄帝一定留下了傳承?說不定他就只傳下了凝氣訣呢?」

    「不,他一定留下了傳承。」青衣男子這時反而沉默了片刻,但他很快又接著說:「妄帝留下石碑後,曾隱晦地提到他留下了傳承,以他的性子也絕不該不留下傳承!振興人族也是他的願望,他應當知道凝氣訣是無力與妖族對抗的。」

    「希望他的傳承不只是干巴巴的一篇功法。」光頭大漢撇了撇嘴,似乎想到了什麼不好的回憶:「如果再是那群星秘境之主一樣的窮鬼,你可要賠償我的損失。」

    「妄帝一代豪傑,又豈會如此苛待後輩?我群星一脈需要苦修方能成功,自然也就不留下些天材地寶了,免得後輩驕傲。」青衣男子眉頭一皺,似乎對呼風如此評價他的師門有些不滿,但他很快一擺手,說道:「尋那妄帝傳承之事日後再說,你我皆是不放心對方,此子究竟由誰帶著?」

    周越聽得分明,這二位估計都不是什麼心地善良之輩,不說那大妖呼風揮手之間便是伏屍千里,這位青衣男子能有此份修為大概也是屍山血海中爬出來的人物,想到這,他心中苦澀,分明遇到了如此修為精深之人卻還是不得解脫,也不知什麼時候能重獲自由。

    「我有一法。」

    青衣男子沉吟片刻,一摸手上戒指,取出了一個玉盒,他小心翼翼地打開那玉盒,裡面卻是放著一團發出淡淡螢光的綠色苔蘚,才一接觸空氣就止不住的蠕動,剎那間就黯淡了不少。

    青衣男子趕忙將玉盒合上,不待他解釋,那大妖呼風卻如見鬼魅,足下一點就離了青衣男子數丈之遠,身上黑霧蒸騰瞬間做好了防禦準備,驚呼道:「鬼面墓地苔!」

    「鬼面墓地苔?」周越有些畏懼地看向青衣男子手中的玉盒,能讓呼風如此忌憚,這苔蘚絕對不是什麼好東西。

    只是周越卻無力抗拒,那青衣男子只隨手一招,他就瞬間飛到了青衣男子身邊!

    「呵呵,小友莫要緊張。這鬼面墓地苔可是一等一的天材地寶,你若是吸收完其中藥力,至少也是個立鼎境修士。」青衣男子的臉上看不出喜怒,只是用一種舒緩、詭異的語氣說道:「只是,這鬼面墓地苔有個小小的弊端。」

    「這鬼面墓地苔常年生長於鬼魂遊蕩之處,本身也就沾染了一絲至陰之氣,這一絲陰氣每隔一段時間會發作一次,愈加痛楚,若是你撐不住的話,也就只能找碎滅境修士代你抵擋。」

    周越臉色一變,正欲掙扎,那青衣男子卻不理會,只是打開玉盒,那苔蘚卻自己蹦著向周越飛射而去!

    周越瞬間感受到一股霸道蠻橫的力量將他猛地壓制住,卻是來自那苔蘚!

    「嘎吱吱——」

    那苔蘚發出了恐怖的嘶鳴,瞬間貼上週越的眉心,一個半邊骷髏半邊腐肉的猙獰鬼面憑空顯現,周越頓時感到頭痛欲裂,一種難以言喻的疼痛湧上心頭,幾乎不可阻擋地慘叫出聲!

    「咔咔咔……」鬼面發出陰冷的笑聲,漸漸隱去,疼痛隨之消失。

    周越恐懼地抓撓著自己的眉心,他能感覺那裡已經多了一團活物,順著血液不斷地流向全身各處,他試著用真氣驅散那團活物,卻驟然感到一股鑽心劇痛!

    仔細一看,他體內的真氣竟然不知何時突破了靈動二層的屏障,達到了靈動三層,離那靈動中期只差臨門一腳!但周越卻高興不起來,他知道這並非是修煉所得,而是拜那鬼面墓地苔所賜。

    青衣男子盯著周越許久,雙目露出一絲精芒,這才緩緩開口:「這鬼面墓地苔本身不會要了你性命,但疼痛的時間會越來越長,到最後你每日都會活在痛苦中,最後神智消散,無意識地將自己埋入地下化作一座新墳,接著養育那一株鬼面墓地苔。」

    「所以,你最好快些修煉吸收那藥力。」

    周越聞言只有冷臉以對,那青衣男子卻不理他,自顧自地對著光頭大漢喊道:「如此,讓此子跟著你也是無妨。」

    「哼,流雲坊主卻只會用這下三濫的招數逼迫一個靈動境的少年。」呼風有些不喜,冷哼一聲,道:「這就是我討厭你們這些人類的原因。」

    「轟!」

    就在這時,酒樓忽然一陣搖晃!

    青衣男子與呼風俱都臉色大變,二人對視一眼,瞬間解除這酒樓中佈置的大陣,從窗中飛了出去!

    周越雖不知發生了什麼,但他只是仔細檢查了一下自身,接著就一運凝氣勁,三兩步跳上窗檯,足下全力重踏,奪路而逃!

    就在這時,流雲坊上空迴蕩起了一個威嚴浩大的聲音:「柳賊子!你與那妖物勾結,該當何罪!」

    是那個老人!

    周越看得分明,流雲坊上空立著一人,頭戴斗笠身披蓑衣,手中持一把長劍,可不就是那越池宗的大長老!

    「南宮前輩!我敬你長我百年,平日裡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如今你卻欺人太甚,你越池宗是想與我流雲坊開戰麼!」老者對面升起一人,正是那青衣男子,四尺長劍在他身周飛速旋轉,身上顯露出與越池宗大長老相同的氣勢!

    就在這時,空中狂風大作,那呼風一步從狂風中走出,狂笑道:「哈哈!南宮老兒,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以一敵二!」

    周越收回目光不敢再看,他周圍的人群俱是一愣,不少眼中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接著幾人面上凶光一閃,揉身向周圍的店舖撲去!

    只不過半柱香的時間,流雲坊的街道上早已亂作一團,本該維持秩序的流雲坊守衛此時也震驚地望著空中的三人,不知該如何是好。

    「衝啊!搶那些法寶!」

    「流雲坊主與妖孽勾結!」

    「看那個光頭大漢!好像是傳說中的大妖『呼風』!」

    「那老人好像是越池宗的大長老?」

    一個馬臉男子發瘋似地衝進一家店舖,剛搶到一瓶丹藥卻忽然被遠方飛來的飛劍斬了首級。一位身穿長衫的老者取了那瓶丹藥卻又沒多久就被一道流光轟飛,撞斷了兩根立柱生死不知。流雲坊的守衛們互相對峙,有些吵著要幫那青衣男子,另一些則說他們助紂為虐,兩方不一會兒就打作一團。

    街道上到處上演著殺戮與搶奪,周越則飛快地在這混亂的街道上疾馳,以他靈動境初期的修為絕對算得上最弱者之一!但他必須跑,這座城池已經在一瞬間活了過來,化作了一隻噬人的猛獸,任何心懷僥倖的弱者都會被它大口吞噬,在人類那瘋狂的慾望下化作殘渣!

    他越過幾個亂作一團的店舖,有幾個店主早已死於非命,還有幾個則加入了那些暴亂的人群,周越隨手撈起一把看上去湊合的飛劍,他不會御劍術,只好就這麼拿在手中做普通兵器使用。

    凝氣勁一運,周越一步數丈,地面寸寸碎裂,不一會兒就穿過了數個戰團,看著周圍飛舞的霞光與法寶,周越心底有些發毛,好在可能是他修為太低沒什麼好東西的緣故,也沒有什麼修士盯上他。

    「小子!交出你全身的東西!」然而周越終於還是被人發現了,那是一個身材瘦弱的男子,看上去就像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但此時他眼中閃爍著嗜血的光芒,揮舞著一桿血色大旗,捲起無數血氣,顯然是沒打算留活口!

    「淇水宗!」周越臉色一變,他深知這血色大旗犀利,只好腳下方向一變,向一座店舖中猛然躍去!

    「咯咯咯……愚蠢!你往哪裡跑?」那淇水宗弟子發出了一串陰森的笑聲,身上血氣一湧就往那店舖處追去,期間還不忘連連揮動大旗,催動十數道血氣向那店舖中轟去,就連周圍戰鬥的幾個修士也被這血氣的威力震懾,紛紛舍了對手怪叫一聲四散飛逃!

    「一個都別走!留下儲物袋,都是我的!都是我的!」淇水宗弟子向那血色大旗噴出一口鮮血,狂亂地發出無數道血氣,瞬間貫穿了六個正欲飛走的修士,緊接著一口血箭又射下來兩個!

    周越一個懶驢打滾躲過幾道飛來的血氣,最後一道卻眼看就要躲不過,他手中一捏法印,舌綻雷霆,喝到:「火來!」

    周越的手心猛然亮起一絲火焰,他來不及將火焰彈出,就這麼直接將手伸出,擋在那飛射而來的血氣前!

    「嗤嗤嗤……嗤……」

    那血氣不斷被火焰蒸發,發出沸騰的聲音,周越手中的火焰卻也在血氣中搖搖欲墜,幾欲熄滅!

    「喝啊啊啊啊!」

    他將全身靈力灌注到那火焰之中,消耗了大半靈力之後,那血氣終於在空中緩緩消散,發出陣陣讓人聞之慾吐的怪味。

    周越感到一陣不安,心底一驚,腳下的大地忽然搖晃起來,這店舖遭到如此之多的血氣轟擊早已搖搖欲墜,直到現在才轟然崩塌。

    淇水宗的那個男子看了過來,他手中提著四五個染滿了鮮血的儲物袋,身後血旗招展,數十道血氣在空中不斷飛旋,宛如地獄中爬出來的魔神!

    周越心中暗暗叫苦,他一咬牙,正欲提起凝氣勁與那淇水宗弟子拚命,卻見到天際飛來一道流光,那強大的淇水宗男子只看了流光一眼就被斬成了一團飛灰,在那流光中灰飛煙滅!

    周越頓時心底一寒,如此厲害人物都被一道大修士們戰鬥的餘波斬殺,他這靈動初期的小角色簡直就是在死中求生,想到這裡,他腳下不停,凝氣勁全開,體內真氣飛快的流失,從那些修士戰團的夾縫中穿過,繼續向那流雲坊外狂奔而去。

    就在這時,天空中卻傳來一聲爆喝!

    「南宮……老兒……接……我……」

    周越心中一驚,抬起頭向著那聲音的方向看去,頓時亡魂大冒!

    那蓑衣老者與青衣男子對峙,兩人身上俱是劍痕纍纍,卻死死地盯著對方,而一旁的光頭大漢呼風則全身青筋暴起,雙手上托,舉起了一個有半個流雲坊大的,由狂風與黑霧組成的巨型風團。

    天賦神通‧呼風!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3-30 18:25
第十二章 碎滅境之亂!
               
    「南宮……老兒……接……我……」

    光頭大漢全身肌肉鼓脹,一根根青筋從他的身上顯現出來,雙手上托做扛鼎狀,一顆無比巨大的由黑色霧氣與狂風組成的風團在他的上方緩緩形成。

    周越瞪大了雙眼,雙目無神地望著那天空處恍若天災降臨的異象:呼風手上的那個風團竟然不到盞茶時間就鼓脹到接近半個流雲坊那麼大!

    「呼風!你要做什麼,毀了我的流雲坊麼!」青衣男子又驚又怒,但眼見蓑衣老者提劍就上,他只好一指那把四尺長劍,分出無數小劍化作一座大陣,將自己包裹起來。

    「反……正……也毀的……差不多了!」

    周越茫然地看著那猶如浩蕩天威的風團,忽然腦中一個激靈,他終於想起了自己應當做的事情!

    跑!

    幾乎在周越做出反應的同時,所有的修士都動了起來,人們放下了掠奪,放下了恩怨,放下了仇恨,在這恐怖的風團之下飛速逃遁!

    「讓開!」

    「弱者!別擋路!」

    「救……」

    無數的修士如同山崩海嘯一般向著坊市的出口逃竄,互相推搡,瘋狂地向周圍的人發出一道道攻擊,偶爾也有那麼幾個想要阻止呼風的金丹境修士,但他們連飛都飛不起來,直接就被這由修士組成的洪流徹底淹沒,只能隨波逐流。

    可能是因為跑得較早的緣故,周越離那出口並不遠,他伏低身子,在那些胡亂飛舞的修煉者底下穿行,為此躲過了大部分攻擊,只是受了點輕傷。

    「快,落地!跟著那小子跑!」就在這時,周越聽見身後傳來了一人的呼喊,他回頭一看,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

    越來越多的修士意識到擠在空中是飛不出去的,不少修為不濟的修煉者都落在了地上,然後一邊發足狂奔一邊不斷向前斬出,將擋在這修士洪流前的一切都徹底摧毀!

    這時候周越已經快要真氣耗盡,若是沒有凝氣勁加持,他絕對無法在風團砸下之前跑出流雲坊!於是他在狂奔中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哪裡能得來真氣?丹藥?沒有。靈石?恢復太慢。瞬間吐納法?不會。天材地寶?沒……不!天材地寶!」周越忽然想到,自己眉心還有一團鬼面墓地苔!吸收那東西絕對能得到真氣,足夠他成為立鼎境修士的真氣!於是他不再驚慌,穩住心神將僅有的真氣運到眉心處,試著吞噬那團鬼面墓地苔!

    「嘎嘎嘎吱!」恐怖的嘶鳴聲響起,空中浮現出一張半生半死的恐怖鬼面,周越只覺得眉心彷彿被人重重地砸了一錘,整個人都有些眩暈,但他很快甩了甩頭,再次聚氣真氣向眉心處全力一戳!

    「啊!啊啊啊啊啊!」

    然而那鬼面墓地苔卻反饋回來一陣令人窒息的疼痛,他捂著頭,跌跌撞撞的往前奔了幾步,一頭撞上了身旁的立柱,順勢一滾就進了一家店舖。

    周越望著壯大了一絲的真氣欲哭無淚,這吸收鬼面墓地苔的恢復的效率幾乎與吸收靈石相當!

    「怎麼辦?怎麼快速抽取出真氣?」

    就在這時,周越心中陡然想起了一句話:

    「人心難測,但若有心通靈,可通獸語,可知人性,可回溯本心。」

    玲瓏心!

    周越滿懷不安,將最後那些靈力一股腦地擠進心臟,事到如今只有行險一試了!

    修士組成的洪流碾過流雲坊的街道,各式各樣的法術法寶將那殘破的地面犁過,石磚、獸皮、車輪、儲物袋,任何在這片街道上的東西都被拋飛起來,然後在那道洪流中被撕得粉碎。

    除了街邊的店舖!大概是因為不斷撞碎牆壁需要不少的真氣,絕大多數修士都不會選擇對那些店舖攻擊。

    周越恰好躲過一劫,他止住心中的一切念想,將心神完全投入到對心臟的感應中。

    恍惚間,他聽見驚慌失措地慘叫。

    正是那些怪異且雜亂的聲音,不斷重複同一句話,發出陣陣慘嚎。

    「看天上!天上!」

    「那是什麼?是大球嗎?是大球嗎?」

    「快!快飛!飛!」

    周越忽然知道這是什麼聲音了,是那些湖泊中的水鳥!他強迫自己不去聽水鳥的慘嚎,大喊道:「鬼面墓地苔!」

    雖然只是短短數息時間,但周越卻彷彿等待了萬年,直到一個小女孩的聲音幽幽地響起:「你是誰?」

    「我是你的宿主。」周越頓時大喜,他壓抑住心中的喜悅,急迫地說道:「我現在有危險!你能分我一點真氣麼?不然我們都有危險!」

    小女孩卻沉默了,似乎在沉思,片刻之後才說道:「我怎麼知道你不是在誆騙我?你應該是想除掉我吧……」

    周越一窒,他卻沒有想過,如何向一團苔蘚證明自己所說不虛,他試著按住心臟,努力傳達出一種真摯的感覺,但那小女孩卻沒有說什麼,彷彿認定了他準備圖謀不軌似的,只是從眉心散發出一陣不安與躁動。

    他正心中焦急,耳中卻突如其來的傳來一陣異響,起初還如同山泉小溪的涓涓細語,彈指之間卻又猶如瀑布飛流直下,再過了一會兒,那異響卻猶如風暴中的大海,憤怒地狂嘯起來!

    「轟!轟!轟!轟!轟!」

    周越心中咯噔一響,他走出那座店舖,看到了他最不想看到的事情。

    天空中,一個無比巨大的風團向流雲坊緩緩壓來,風團之下則是一個蓑衣老者,他一人一劍強行阻住了那風團!

    老者手中的長劍止不住地顫抖,他怒喝一聲不斷地快速劈出一連串的劍氣,但在那浩浩蕩蕩的風壓下老者還是被緩慢而又堅定地推著向地面墜落,雖然他竭盡全力,但卻還是無力阻止這風團落下!

    周越大急,他顧不上疼痛,運起真氣一敲眉心,怒吼道:「你快出來一看!」

    他的心臟一陣亂竄,緊接著瞬間一停,周越頓時感到一陣窒息感,他呆滯地望著天空,眼中早已失去了光彩,然而只一瞬間他就重新醒來,發出一聲驚呼,隨後使勁晃了晃腦袋,大吼道:「現在你相信我了!」

    小女孩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卻沒有什麼多餘的字句:「快跑!」

    周越不再言語,他忽然感到一股暖流從眉心流出,直接灌入他的丹田,化作了點點星光,他的真氣再次充盈,緊跟著逃命的修士洪流向流雲坊外奔去!

    有了近乎無限的真氣供給,周越毫無顧忌地將所得的全部真氣灌注到雙腿內,整個人幾乎化作了一陣狂風,在地面與牆壁間飛速跳躍,不過一柱香的時間就跑到了流雲坊的邊界,而那巨大的風團離地面只有不過百丈!

    「轟!」

    就在周越堪堪奔出流雲坊之時,卻在那連綿不覺得異響中,聽到了來自大地震顫的聲音,回頭一看,那風團已然接觸到了地面!

    房屋被狂風捲起,連大地也不可避免地被侵蝕,隨著風團的下壓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流雲坊的一切都在瞬間被這浩蕩的天威撕成了碎片,好在那狂風似乎被束縛住了,並不往周圍擴散,使得這流雲坊中七成左右的修士都逃出一命。

    「這真的是金丹境後期的修士能做到的嗎?」

    「要不怎麼說妖有天賦神通,非有大機緣者不能匹敵呢?」

    「南宮前輩呢?」

    「那流雲坊主柳望星與那妖孽逃了?」

    「那是大妖呼風!我曾在南雲山脈有幸見過南宮前輩與他戰鬥。」

    人群當中,幾個金丹境的修士議論紛紛,周越則乘機混入人群,他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可不想再被什麼大修士抓住了。

    「金丹境,好厲害!」周越心底響起了那個小女孩的聲音,似乎從周越將她喚出「看」那一眼後,小女孩就可以直接與周越對話了,也不需要再刻意凝神。

    周越也沉下心,默默地說道:「那並非普通的金丹境修士,而是縱橫無敵的大妖。」

    他還沒想好怎麼和這位「鬼面墓地苔」相處,也許本該將她除去,但此時她卻沒表現出任何敵意,反而通過反輸真氣救了他們兩個一命。

    於是他嘆了一口氣,輕柔地說道:「你若不胡來,我也不傷你。我是你的宿主,你叫我周越便是。」

    「我……我不會故意傷害你的,你不像那個身邊帶著鐵條的人,好像是個好人。」小女孩的聲音帶著一絲緊張,她像是討好似的,在周越的眉心中放出一縷微弱的真氣:「我可以把我找來的氣分給你一點!」

    周越莞爾一笑,誰能想到那凶名昭著的鬼面墓地苔,居然是個才剛剛生智不久的小女孩?看她這樣子,要修煉成妖怕是還要無數歲月吧。

    他此時倒是不那麼緊張了,找了幾個劫後餘生的修士問了方向,向那寶山邊緣走去。

    不多時,周越小心翼翼地從人群中摸了出來,找了一處飛禽騎乘點,高價買了一隻飛空鶴,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座懸浮在天空之上的寶山。

    沒有大妖,沒有碎滅修士,周越望著四周柔和壯麗的雲海,頓時感到一身輕鬆,張口一聲長嘯,只覺得一陣快意。

    從此,便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3-30 18:25
第十三章 鈴鐺
               
    陰森昏暗的洞窟中,周越盤膝而坐,手中捏著一塊玉簡,雙目微閉,口中唸唸有詞:「這烈陽功當真精妙。」

    「烈陽功是什麼?」周越腦海中響起了小女孩的聲音,她顯得很好奇,什麼都想問問,似乎與那些人類小孩也沒有什麼區別。

    「是一種功法,只能由人類學習,你是鬼面墓地苔,學不了。」

    「我就是鬼面墓地苔嗎?」小女孩的聲音聽上去不是很高興,周越的眉心一陣蠕動,似乎是她在表達對自己這個名字的不滿。

    「你不知道?那我那天喊你的時候為什麼你卻應了呢?」周越心中感到有些奇怪,他還記的那一天在巨大風團下,正是向小女孩「借」了不少真氣,這才逃出生天,此時這小女孩卻說她並不知道自己如何稱呼。

    「你喊完我見到沒人回應,就想會不會是在叫我……」周越的眉心傳來一陣癢癢的感覺,小女孩小聲說道:「如果沒人理你的話,不是太可憐了嗎?以前就沒有人理我!」

    周越沉默了,鬼面墓地苔這種植物,生長在陰暗的墓穴當中,基本上很難遇到同族,也不會移動,像小女孩這樣開了智後勢必要面對長達數十上百年的孤獨,而在被人發現之後,卻要與宿主鬥爭,最後要麼重新深埋地底,要麼被吞噬消化。

    與人類相比,這種生物實在是太過不幸了。

    周越小心地運起真氣,碰了碰眉心處:「我會陪著你的,以後就不會孤獨了。」

    「謝謝……你比那個身邊帶著鐵條的人好多了。」小女孩好像很開心,她分出一縷真氣,甜甜地說道:「送給你!」

    周越微微一笑,也翻出一塊下品靈石,將其中的天地靈氣向眉心渡過去一些,小女孩有些驚喜,自己慢悠悠地吸收天地靈氣去了,他也不再分神,重新看起那本五行法訣「烈陽功」來。

    烈陽功是修行界流傳最廣的功法之一,因為具有簡單易上手、廉價、威力不俗等種種優點,不少散修都會選擇修行這門法訣。

    周越雖然不打算修煉烈陽功,但瞭解一下也是好的,若是以後遇到修煉烈陽功的對手也好做出應對,而更關鍵的是,這門法訣中記載了不少火屬法術的修煉方法,比如他此時看的這門法術『焰槍』,就是一種不錯的攻擊類法術,可以對十餘丈開外的目標進行打擊,從真氣的運行結構可以看出,這門法術應當是從那法術『引火』衍生而來。

    周越心神沉浸在玉簡之中,將那『焰槍』的細節一字不落地記下,然後他深吸一口氣,丹田內真氣一提,手上捏了個法印,口中喝道:「火來!」

    一撮細小的火苗在他右手手心憑空浮現,但與往日不同,這火苗卻不穩定,而是在不斷顫抖,看上去幾欲熄滅。周越不敢怠慢,手上法訣一變,左手憑空一捏,那火苗猛地一顫,卻漸漸穩定下來,他將心神凝聚在火苗之上,迅速一拉。

    「轟!」

    周越右手間的火苗發出了一聲爆鳴,隨著他左手的拉動化作了一桿熊熊燃燒的火焰長槍,將昏暗的洞穴照耀的如同白晝。他一把握住火焰長槍,隨手揮舞了一下,一不小心劃到地面,卻帶出一道光滑的焦痕,那地面似乎先被利器切割又遭受了火焰的燒灼,周越看了看焦痕,再一運凝氣勁,將那火焰長槍向著洞外全力一擲!

    「嗤——轟!」

    周越跟著跑出山洞,卻見到洞外一地的碎石!

    一塊巨石被長槍瞬間洞穿,隨後在高溫的作用下瞬間炸裂,而那把火焰長槍最後傾斜著落在地面,轟出了一個巨大的扇形焦灼範圍,並且留下了一個完全由結晶體構成的傾斜孔洞。

    「嘶……」周越倒吸一口冷氣,這法術『焰槍』不愧是『引火』的衍生法術,比起單純使用那團微弱的火苗威力大得多,可以當做武器使用,也可以擲出進行遠距離攻擊,當真是靈活多變。

    他一時來了興致,手中又是一搓,重新凝聚出一把火焰長槍,感受了一下體內的真氣消耗,這種火焰長槍以他靈動境三層的修為大概能使用十餘次,並且與『引火』不同,周越甚至可以向一支『焰槍』中灌進全部的真氣,使這一槍真正地用盡全力,而『引火』的火焰增幅則有一個上限,一旦達到那個上限就無法接著灌輸真氣了。

    「不愧是能一直用到立鼎境的法術……」周越心中讚歎,這有傳承的衍生法術不愧是無數前人總結經驗所得,比起那些基礎法術要強大的多。

    「法術之間都有如此差距,那功法、靈器、符籙、法寶之間想必也有所不同,有道是大樹底下好乘涼,看來還是尋一宗門倚靠比較好。」周越望著手中得來的儲物袋若有所思,即便是那邪道淇水宗的血色大旗也是一門犀利的神通,那流雲坊遇見的淇水宗弟子還不是隨意斬殺了些與之修為相差不大的散修?

    越池宗在這南雲部只能算一方小宗門,在整個修行界則根本排不上號,但那大長老卻可以一人一劍以一敵二,殺得那流雲坊主與大妖呼風肝膽俱裂,甚至那天威般的風團也不過只能讓他受些輕傷罷了。

    修行界步步都是危險,若不能提前決斷,到事發之時可就追悔莫及了,說不得哪日著了道,就要被那些邪修攝拿魂魄練什麼邪法,就連死後也不得安寧。

    所以周越準備找上這麼一棵大樹,暫且歇息也順便躲躲那流雲坊主與大妖呼風,待到修為足夠之時再外出行走,畢竟靈動境的修士實在是太過弱小,甚至都無法飛行,遇到什麼天災人禍連逃都沒法逃。

    想到這,周越不再遲疑,從儲物袋中找出那修仙異聞詳解,運起凝氣勁,向著越國東部越池的方向奔去。

    越池宗,就是他給自己挑的那棵遮風擋雨的大樹!

    ……

    ……

    這一日風平浪靜,一艘小船晃晃悠悠順著白水向下游駛去,船頭站了個漁家老翁,船艙裡則稀稀疏疏地坐著幾個人,周越也裝作凡人混在其中。

    「小哥,你也是去那越池尋仙的?」漁家老翁看向周越微微一笑,道:「要我說,越池雖然寬廣,但又哪裡有那仙人?老頭子駕船也有幾十年了,連那對岸異國『衛』都去過,卻從未見過什麼神仙。」

    周越卻不回答,指了指遠方初現的那寬廣水面,反問道:「老人家,這越池之名從何而來?」

    遠遠望去,那湖水接天,最近處還只是濃淡分明的兩塊,那遠處卻水汽蒸騰,天與水朦朧成一片,只留下一道淺淺的白線,倒是有幾分仙家景象。

    「傳說幾千年前,這越地還未有國家,我等先祖在此生活,他們的船隻無力渡過這片湖面,所以將這片無限寬廣的湖水稱作東海。」老翁很會講故事,他用一種奇異的語氣將這越池的傳說娓娓道來:「有一日,這東海來了一位奇怪的旅人。」

    「他穿著奇裝異服,看上去氣度不凡,一開口便是要去那東海看看,先祖們自然應允,於是那旅人點了點頭,忽然憑空飛起,不過半個時辰便回轉海邊。」

    「那旅人落地後卻說了一句:哪有什麼東海,不過一池而已。」

    「先祖們大驚失色,將那旅人奉為上仙,欲隨他修行,那旅人見推辭不過,便在這東海之濱開宗立派,自號越池上人。」

    老翁緩了一口氣,慢慢悠悠地說道:「至此,這東海便改名喚作越池。」

    船艙中幾人不禁對那仙家門派產生了無限嚮往,老翁卻是微微一嘆,苦笑道:「這些年來尋那仙家的旅人沒有幾千也有幾百,卻也沒見到誰真個尋到仙的?」

    於是船艙中幾人都是隨之搖頭嘆息,他們本就是來這越池遊玩,也不真個在意有沒有那神仙,聽老翁如此說法也就不再深究。

    周越卻是心中一動,這故事怕是真的!

    那些旅人只以為那越池有仙不過是先祖傳說,周越可是知道這越池附近真的有那麼一個龐然大物——越池宗!那凝氣境弟子萬侯,可不就會那飛空之法麼?在凡人眼中他們二人也能稱作神仙了吧。

    於是周越讓老翁停船靠岸,他準備試試莫清寫在修仙異聞詳解上的聯絡法,也不知過了這麼幾月還能不能溝通那些越池宗的接引者。

    「這是什麼?」忽然,周越心底傳來了小女孩的聲音,她似乎剛剛睡醒的樣子,聲音有些迷迷糊糊的感覺。

    雖然她並沒有形體,但周越卻知道她問的是什麼:「這是越池,是一片湖,一片寬廣到了極致的大湖。」

    「地底下沒有湖,湖是由水組成的嗎?」小女孩彷彿被這碧波萬頃所震撼,她只是小聲地喃喃道:「真漂亮。」

    周越微微一笑,用真氣碰了碰眉心,笑道:「說起來,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嗎?我……我沒有名字。」小女孩愣了一下,隨後幽幽地說道:「地底下也不會有人喊我的名字。」

    周越沉默,卻忽然聽到遠方傳來一陣船鈴聲,抬頭一看卻是那船上老翁在向他揮手告別。

    小女孩很快就不去糾結,而是像個好奇寶寶似的問道:「那是什麼聲音?好好聽!」

    周越卻心中一動,輕聲問道:「好聽麼?」

    「好聽!」

    「如此,你的名字就叫鈴鐺吧。」

    說完,周越只感到一陣溫暖的感覺湧上眉心,小女孩聞言輕輕嗯了一聲,她歡快地將那個名字重複了兩遍,聲音很輕柔:

    「鈴鐺……鈴鐺……我記住啦!」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3-30 18:26
第十四章 池中之海
               
    「從此,你的名字就叫做鈴鐺!」周越摸出一塊下品靈石,將其中的無主靈氣分給鈴鐺,笑道:「這塊靈石就算做有了名字的慶祝吧。」

    「好多靈氣!」鈴鐺放出幾道真氣,將那無主靈氣一卷,發出一陣喜悅的感覺,歡快地吸收起來。

    周越四處張望了一下,見四下無人,他便從儲物袋中取出那本修仙異聞詳解,翻到越國那一頁,卻看到一張越池的地圖,旁邊被畫了一個圈,寫著一句話:站此圈內,雙手按住地面,將真氣注入地面,自然有人接引。

    他將信將疑地圍著越池走了起來,因為此時越池邊遊人不少,他又不會障眼法,也不敢就這麼運起凝氣勁狂奔過去,走了有將近兩個時辰,周越才總算到了那莫清標註之地,卻是一片樹林。

    此時已是夕陽西下,周越獨自一人站在林中,丹田內光芒種子釋放出道道真氣,他雙手往地上一按,真氣猛地向地面灌去!

    「……」

    許久,卻是一絲反應也無。

    周越用真氣吹飛手上沾著的泥土,撓了撓頭。

    「不該啊,難道是方位不對?」他取出那張地圖,重新研究了許久,發現那個圈所指的地方就是這片樹林,周越在林中換了一處,雙手按住地面,將真氣注入。

    一陣晚風吹過,大地紋絲不動。

    「怎麼沒有效果?」周越撓了撓後腦勺,他又換了一處地面,卻也沒有任何反應。

    就在這時,林中忽然有一道光芒亮起,凌空打開了一扇門,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腳踩飛劍,瞬間衝出,口中還大笑著:「哈哈!卻是師兄你輸了!」

    周越心中一訝,那少年與他不過一般年紀,卻有這等修為?正驚訝間,又一個少年從門中衝出,口中大喊一聲:

    「別跑!你這……你這是擅離職守!」

    仔細看去,周越頓時一樂,這後來飛出的少年身後負著一輪光環,可不就是那被大妖呼風踢飛的越池宗弟子萬侯麼?他沖那萬侯朗聲道:

    「萬道友,又見面了!別來無恙?」

    萬侯先是一怔,而後面露喜色,舍了那少年落在周越面前,笑道:「周道友也從那大妖手下逃得一命?了不得!以靈動境之力從比擬碎滅境的大妖手下逃生,周道友足可自傲了!」

    「還是多虧了南宮前輩。」周越搖了搖手,說道:「他在流雲坊一人一劍引走了那大妖呼風,否則我還得接著做苦力。」

    周越對這位嫉惡如仇,誓要斬妖除魔的大長老倒是有些好感,若不是他幾次三番地找呼風的麻煩,怕是周越此時還被控制著。

    他將兩人分別之後的事情說出,只是隱瞞了妄帝傳承,隨後聽了萬侯講述才知道,原來那一日萬侯只是被那呼風一腳踢飛,沒多久就被好心人救走,養好傷後就回越池了。原來那位大長老南宮卻是在越池宗弟子身上施了追蹤術,如果當時萬侯真的被呼風擊殺的話,大長老就會第一時間趕到,所以有這追蹤術護身倒也不怕弟子折在歷練的路上。

    這時,那先前飛出的少年腳踩飛劍,三旋兩轉落在了兩人面前,與周越互相行了一個修士禮,問道:「萬師兄,這位是?」

    「這位是準備入門的周道友。」萬侯狠狠地瞪了那少年一眼,直到後者心中發毛的時候才解釋道:「周道友本該隨我入門,但卻因為我們遇上了那大妖呼風,這才不得不分散逃走。」

    「但師兄你不是說你只是被踹……」看到萬侯凌厲的眼神,那少年才急忙轉過身,改口說道:「見過周道友,在下越池宗左勝。」

    「見過左道友,在下周越。」

    待到兩人打過招呼,萬侯一指空中的那扇門,說道:「好了,事不宜遲,我們回宗門。左師弟你有飛劍,便由你帶周道友一程吧。」

    左勝點了點頭,將飛劍橫置於空中,自己先踩了上去,隨後一拉周越,兩人都站在了飛劍之上。

    腳下的飛劍一陣搖晃,看的周越心驚膽顫,好在左勝略一思索手上連捏了幾個法印,那把劍才堪堪穩住,慢悠悠地穿過了空中的那扇門——

    海。

    那門中是一片海。

    周越是在山鎮長大的,這大概是他第一次見到海的模樣,當帶著鹹味的海風吹拂過他的鬢角,他的心中不可抑制地湧起一道熱流。

    他瞬間就明白了,這是一片真正的海。

    不是池,不是湖,而是海。

    那吹拂的海風,是它的呼吸,那奔湧的海浪,是它的心跳,滔滔江河因它而奔騰,萬千細流因它而匯聚,這就是海,神秘、寬廣、深邃、偉大的海!

    「這個湖好大!比之前見到的那個湖還大!還有種鹹鹹的味道!」鈴鐺的聲音在周越心底響起,小丫頭很興奮的樣子,歡快地喊道:「快轉轉眼睛!我想看看這個超大的湖!」

    「這不是湖啊。」周越喃喃自語:「是海……」

    那海面之上,卻有一片神仙居所,遠遠地望去,只見那亭台樓閣、遊廊水榭隨著海浪上下漂浮,一座座建築通過浮橋連起,在那建築之間,人們三五成群,或踏風而行,或駕馭飛劍,或隨意漫步,當真是仙家景象!

    萬侯雙手掐訣,將身後那扇大門關閉,笑道:「如何?我越池宗的宗門,可還入得了周師兄的眼?」

    周越腦海中忽然浮現出那個越池的傳說:

    哪裡有什麼東海?不過一池而已。

    「周道友應該聽說過越池的故事吧。」左勝看上去則有些得意,似乎對自家宗門的樣貌很是滿意,他自豪一笑,指了指腳下的大海,說道:「這便是那故事中所說的東海。」

    周越目瞪口呆地望著腳下的大海,這越池宗竟然建在傳說中的東海之上!那越池上人,究竟有何等偉力,能偷天換日、移山倒海,將那東海硬生生地藏在現在的越池之中!

    原來,並非無海,只是海在池中罷了。

    「我們的開山祖師,可不是元嬰境修士,而是一位化虛境真修!」左勝眼中滿是嚮往,腳下的飛劍也止不住興奮之意,時快時慢起來。

    化虛境!

    周越有些驚訝,萬侯與他說過的最強大的修士也不過只是元嬰罷了,倒是那流雲坊主和大妖呼風似乎談論過妄帝,稱他應當在化虛之上!

    此時周越卻對這大能有了一絲瞭解,他心中滿是肅穆,能將山河挪位,將大海從天地間攝出,那究竟是何等宏偉之力!

    「周道友與我們去見過雲伯師叔吧。」萬侯向下落去,招了招手,示意二人跟上,左勝一催腳下的飛劍,帶動周越慢悠悠地落在一處樓閣旁,一指飛劍將其收回儲物袋,隨後三人一同向那樓閣走去。

    「左小子來的挺快,老夫本以為你要貪玩耽擱些時辰,這次卻被萬小子逮住了?」迎面走來一位高大老者,鶴髮童顏,穿一身青色長衫,倒是看起來有幾分仙風道骨。

    「回雲伯師叔話,有人叩門小子自然不敢怠慢,若是其他門派之人,豈不是要說小子無禮?」左勝侃侃而談,對萬侯的瞪視卻是視而不見。

    周越一樂,這位左道友是個睜眼說瞎話的主,方才分明駕著那飛劍一陣亂竄,卻說自己不敢怠慢,倒是有趣的緊。

    老者微微一笑,也不接話,轉向周越道:「你可就是那欲入我越池宗的周越?」

    「小子正是!」這老者身上沒有半點靈光露出,顯然是修為高深之輩,周越不敢怠慢,躬身一禮道:「小子數月前曾想加入越池宗,卻被那大妖『呼風』擄走,做了數月的苦力,替他開一條山中通道,直到前些日子在流雲坊恰好遇到南宮前輩與那呼風激戰,小子才拼盡全力逃了出來。」

    「原來如此……」雲伯微一沉吟,身後真氣一顯,向周越罩去。

    霎時間,周越產生了一種完全被看透的感覺,彷彿他全身上下都被剝光了,就連丹田中也無法倖免,完完全全的暴露在老者的觀察下!

    他差點嚇出一身冷汗,鬼面墓地苔鈴鐺,仙骨玲瓏心,都不是什麼好見人的東西。

    好在,老者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收了真氣,笑道:「你身上倒是沒有呼風留的小法術,可能是他為了與南宮師兄對峙,無力再去管你吧。」

    周越心中一緩,心底響起了鈴鐺的聲音:「這個老爺爺,好厲害!但是我藏得很好,他沒有發現哦~」

    他剛剛鬆了一口氣卻又被小丫頭嚇了一跳,趕忙招呼她繼續藏好,這才問道:「請問,我需要做些什麼才能入門呢?」

    雲伯翻出一塊玉簡,交與周越,緊接著手一揮,就帶著周越三人來到了一座大殿之中。

    「你只需對著祖師畫像磕三個頭,上一炷香,再將自己的名字留在這玉簡最後就是了。」雲伯對那大殿正中的一幅畫像行了一禮,待到萬侯、左勝二人也跟著行完一禮後,才將周越拉到大殿中央。

    周越看了看那畫像中的人物,那人鬚髮虯結,一雙星目炯炯有神,身披一件蓑衣,看上去有些邋遢,身後負著一把二掌寬的大劍,又給他帶來了一絲英俊的氣質。

    周越趕忙跪在畫像前的蒲團上,老老實實地磕了頭,再點起一炷香,不偏不倚地插在香爐之中。

    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3-30 18:26
第十五章 大妖東海
               
    周越跪在越池上人畫像前的蒲團上磕了頭,點起一炷香,不偏不倚地插在香爐之中。

    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天地忽然開始了扭曲,無數空間的碎片剝離下來,整座大殿都變得支離破碎,看不見香爐,看不見桌案,看不見雲伯三人,無邊的黑暗中只留下那一幅越池上人的畫像。

    「好詭異……」鈴鐺的聲音響起,小丫頭似乎有些畏懼,支支吾吾地說道:「我……我感覺到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在看著我們……」

    周越沒有說話,他也有這種感覺,不知何處,有一雙眼睛用威嚴而神秘地目光審視著他與鈴鐺,那種目光讓他很不舒服,就好像獨自一人在野外被遊蕩的狼群盯上一般,而他的心臟卻猛然跳動起來,忽快忽慢,恍若潮起潮落。

    「嘩——嘩——」

    忽然,黑暗中響起了海浪的聲音。

    潮濕、腥鹹的海風拂過他的臉龐,數之不盡的水流聲、浪花聲,在這片黑暗中匯聚,然後——

    黑暗中亮起了光芒。

    那吹拂的海風,是它的呼吸,那奔湧的海浪,是它的心跳,滔滔江河因它而奔騰,萬千細流因它而匯聚,這黑暗中的亮光,是海,是越池之中的這片大海!周越漫步海上,他憑空而立,好似成就了凝氣修為,但他卻知道,這不過是因為空中本就有一層看不見的地面罷了。

    「少年人,是你在喊我嗎?」一個沉悶卻又充滿了生機,平靜中帶著一絲激昂的聲音響起。

    很輕,卻直擊心靈。

    周越卻不回答,只是默默地環顧四周,這片海面上一望無際,卻沒有一人,那個聲音則彷彿憑空出現,從四面八方來,又在四周的空間中迴蕩,他只好將目光落在了海面上唯一的神異之物——那張越池上人的畫像上。

    那張祖師畫像就那麼懸在海面上空,無論那海風如何吹拂,畫像都紋絲不動,畫中的越池上人卻變了,那虯結的長鬚皆是消失不見,再看那畫像,卻是畫的一位面白無鬚的英俊少年。雖然相貌與那越池上人一模一樣,但周越心中有一種預感,這畫像所畫的少年絕非僅是年輕的越池上人,說不定就是此時將他招來之人。

    「晚輩周越,不知何方高人喚晚輩來此?」周越謹慎地行了一個修士禮,卻沒有輕舉妄動,只是暗中運起凝氣勁。

    「奇怪……我分明嗅到了非人的氣息,為何你卻是人類?」那個聲音再次響起,這次卻帶著一絲疑惑,問道:「你的眉心……」

    周越心中一凜,連那位越池宗的雲伯師叔都沒有發現鈴鐺的存在,此時卻被這個聲音一口叫了出來!

    「你是誰?」鈴鐺見狀不再隱藏,而是主動向海面發出了一道真氣,隨後將這一道真氣炸散開來,將自己的意念向四面八方傳去。

    那個聲音沉默了,似乎正在回憶什麼,過了半盞茶的時間才緩緩說道:「我……曾經叫做東海。」

    東海!

    這個聲音竟然自稱自己為東海!

    周越心中一驚,難道這片池中之海,成妖了麼?

    「海?海都是你這樣的嗎?」鈴鐺小心翼翼地用真氣碰了碰腳下的水面,那水面卻起了變化!

    「我不知道……」那個聲音戛然而止,那張憑空矗立的畫像發出了耀眼的光芒,一個與越池上人無比相像的少年一步從畫中走出,他的全身迴響著海浪的漲落聲,口中呼出潮濕的海風,身後負著一把由海水構成的兩掌寬的大劍。

    少年輕輕一笑,低聲道:「我……從來沒有見過其他的海。」

    「就是你們將我喚醒的吧。」少年微微一笑,淡淡地說道:「自從他將我封印在這,已經很久沒有人和我說過話了……」

    他?

    周越心中一動,將這東海搬進越池之中的那人,可不就是越池宗的開山祖師,那位化虛境大能越池上人麼!

    鈴鐺發出好幾道真氣,感同身受地說道:「我從出生開始就沒有人和我說話!」

    「呵呵……我等妖修,皆是如此。」少年似乎陷入了回憶,他喃喃道:「開智之後,海中第一個妖誕生之前,我一個人渡過了九億年……」

    周越一驚,這是何等悠長的壽命!

    即便是那與天地爭鋒的碎滅境修士,也不過只有萬載壽元罷了,可對於海來說,時間並沒有意義,九億年也不過彈指之間。

    但這樣一片「活」過了無數年歲的海,卻被那越池上人封在一池之中。

    就在這時,少年的身體中忽然響起了急迫的潮鳴聲,他微微一嘆,搖了搖頭,隨後一指點出,正按在周越的眉心處。

    周越還沒來得及反應,忽然感到一陣磅礴精純的水汽撲面而來,他正欲掙扎,卻聽見耳邊傳來一個浩瀚宏大的聲音:「閉目,放開心神……」

    他愣了一下,心道自己這點微薄修為在那活過無數歲月的大海面前毫無意義,於是放開自己的心神,那水汽就這麼「擠」進了周越的眉心,那裡有一株不斷扭動的青苔,正是小女孩鈴鐺。

    「好多靈氣!」鈴鐺發出一陣歡呼,放出幾道真氣向那水汽飛去,但水汽卻不管她這種緩慢的吸收,堅定、沉穩地點在鈴鐺的本體之上。

    「啊!煉神!咳咳……」

    「怎……怎麼可能!煉神境!」

    就在這一刻,鈴鐺的身上傳來兩聲慘叫,一道黑霧和一道劍氣從周越眉心飛出,隨後被那浩瀚的水汽一把掐滅。

    周越頓時心底一沉,那慘叫的聲音正是大妖呼風和流雲坊主!鈴鐺能躲過那雲伯師叔的檢測,所以呼風與流雲坊主就想出了這個方法繼續監視他,若不是遇到這少年,只怕他剛剛超過凝氣境就會被兩人再次抓去找那妄帝傳承!

    這東海所化的少年隨手之間便改變了他的命運,真正給了他自由。

    「啊,什麼時候!」鈴鐺後知後覺地停下了吸收,她望著消散在空中的兩道真氣,氣呼呼地說道:「附在我身上,不要臉!」

    少年的身影漸漸透明,從足部開始化作了點點氣泡,數息之間就完全消失不見了,空中只留下一個疲倦的聲音:「如此,我幫小友一個小忙,小友若是日後修為足夠之時,也幫我一個小忙可好……」

    雖然少年沒有說什麼事情需要幫忙,但周越卻心有所感,他彷彿知道了少年所說的事情,鄭重地點了點頭,隨後一拜不起,直到一盞茶後,周圍只餘下寂靜。

    一片海,怎麼可能願意困在池中呢?

    畢竟,他是海啊。

    「若有一日晚輩有幸化虛,定來相助!」

    周越留下了他的承諾,隨後雙目微閉,再睜開時卻重新站在那座大殿之中,手中扶著一炷香,看那香的長度,只過去數息而已,抬頭望去,那幅越池上人的畫像卻彷彿在向他微笑。

    「周小子,如今你就是我越池宗弟子了。」那雲伯走上前來,交給周越一塊玉簡。

    周越心神沉入玉簡之中,卻發現這玉簡中已經記下了上千個名字,他微微運起真氣,試著在那最後的空白處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越池宗,周越!

    雲伯點了點頭,袖子一揮就來到大殿之外,手上儲物袋一翻取出一件白色長衫,與那萬侯、左勝身上的有些相似,隨後又拿出一塊玉簡,說道:「這是我越池宗的制式長衫,玉簡裡則是入門功法『瀚海真法』,你隨萬小子一同去找一住處吧。」

    萬侯與周越皆是點頭稱是,那左勝卻道了聲別,駕著飛劍向空中飛去。

    「周師弟,你隨我來。」

    離了那左勝的飛劍,萬侯卻是不好就這麼提著周越飛行,兩人只好老老實實地通過浮橋往居住區走去。

    「萬師兄好!今日也去藏書閣嗎?」

    「萬師兄,這次又有新弟子入門?」

    「萬師兄!大師兄說我這凝氣篇修的有問題,什麼時候你給我看看?」

    周越驚訝地發現,這位萬侯師兄人緣竟是出奇的好,這一路走來,上至凝氣,下至靈動,有足足十餘人與他們問好。

    要知道,修士之間的關係多半都是點頭之交,即便是門派中也是如此,甚至在那些競爭激烈的大門派中,弟子與弟子之間的關係非但不會親如兄弟,還會分成好幾個派系,之間的競爭不斷。

    這越池宗倒是比較團結,或者說,這位萬侯師兄實在是比較會做人,和那些師兄弟們打成了一片。

    「呵呵,一路上耽擱了不少時間,倒是讓師弟見笑了。」萬侯爽朗一笑,指了指前方一片浮在海上的石室道:「那便是我越池宗的弟子居所。」

    可能是因為祖師是一位化虛境真修,這越池宗的弟子居所格外的寬敞氣派,遠遠望去,猶如一座海上的石城,不少石室都是空的,卻也有不少弟子在石室間來來往往。

    「哇!好多石頭!」周越聽到了鈴鐺的歡呼聲,聽起來很高興的樣子:「我們以後就要住在這些石頭裡嗎?」

    周越微笑稱是,也不去管她,由得她興奮地歡呼,眼睛一轉東張西望起來,好給小丫頭鈴鐺提供更寬敞的視野。

    「傳說,我越池宗祖師取了一塊無比巨大的石山,用那石山雕成了這數萬石室。」萬侯眼中充滿了嚮往,感慨道:「他老人家是化虛境的大修士,取山化城大概也只是舉手之勞吧。」

    「翻山倒海!」

    鈴鐺的聲音再一次響起,她悄悄地讚歎道:「這就是人類所謂的翻山倒海嗎?」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3-30 18:26
第十六章 三千大道
               
    鈴鐺悄悄地讚歎道:「這就是人類所謂的翻山倒海嗎?」

    周越不禁莞爾一笑,那位越池上人還真的是做到了「翻山倒海」,將一海裝入池中,將一山化作一城,這便是化虛境之能!

    「周師弟不妨去挑一石室,先修那瀚海真法,此法可至元嬰大道,我越池宗曾有兩位祖師將此法修到元嬰境。」萬侯指了指那些空著的石室,接著解釋:「當然,你若想要做劍修,門中也有一門名為『滄瀾劍譜』的法訣,亦是可直通元嬰境。法修、體修、符修等體系,我越池宗卻是不太擅長,最好不要去選。」

    修行界有一句話,叫做大道三千,條條皆能通天。就是指修士繁雜豐富的修煉體系,其中最大的流派非古修莫屬,也就是只依靠真氣,憑藉各種各樣的手段戰鬥的修士流派,因為歷史最悠久,所以被稱為古修。如萬侯、此時的周越皆屬於古修士,那瀚海真法就是一門典型的古修法訣。

    當然,除了古修以外,還有一個流派也是人數眾多,那就是劍修,劍修與古修截然不同,這個流派摒棄了一切多餘的手段,講究此生唯劍,一劍破萬法,論起攻擊能力要比古修強得多,因為可以御劍而行,所以速度也是極快。如那莫清、左勝、南宮長老等人皆屬於劍修士範疇,越池宗歷史上也曾出過三位劍修祖師,滄瀾劍譜就是劍修術,不講究閉關煉氣,卻要與人爭鬥,在戰鬥中磨練劍心,才會有所進步。

    其餘流派如體修、法修、符修、陣修、丹修的修士也不少,各有獨到之處,只是因為種種侷限性,很容易被全能型的古修士和專一型的劍修士針對,如果沒有特殊功法或法寶彌補弱點,就會在戰鬥中很被動。

    最後一類則是那雜七雜八的小流派,或許是有些亮點,歷史上也出過一些所向披靡的大修士,但受限於人數,很少有能彌補自身弱點的體系誕生,這種小流派多半是以師徒相承的形式存在,到如今已經幾乎只有散修才會修煉了。

    「周師弟可想好了?日後要走哪條道路?」萬侯一時間腦海中思緒萬千,他不禁想起自己當初選擇修行之道的情景,於是微笑道:「古修與劍修各有千秋,古修擅長修行,將一切資源轉化為自身的實力,劍修則擅長戰鬥,很少借助外力。」

    「劍就是身邊會飄的鐵條嗎?那個青衣服的壞人曾經拿鐵條砍過我的根!」鈴鐺有些氣憤,似乎想起了難過的回憶,她放出幾道真氣張牙舞爪道:「你也要用那個鐵條嗎?人類真奇怪。」

    「哪裡奇怪了?」

    「哪裡都奇怪!」

    周越不和小丫頭胡鬧,他略作思索,說道「我還是做古修士吧。」

    劍修雖然戰鬥力強大,手段卻太過單一,橫豎就是一劍而已。古修士同樣可以使用飛劍,論起攻擊能力雖不如劍修,卻有諸多手段,可謂是最均衡的流派,最關鍵的:古修士人數眾多,這南雲部隨便尋一洞府、秘境就有六成可能是古修士傳承,若是有這奇遇,就算不能改修功法也可以得些法寶,可謂是先人栽樹,後人乘涼。

    「如此,我修煉的也是瀚海真法,師弟若是有什麼疑問不妨來問我。」萬侯點了點頭,給周越安排了一座石室,就獨自一人飛走了。

    「咳咳……這越池宗的住宿條件倒是不錯。」周越忍著空氣中的灰塵,開始檢視自己的住所。

    一張草蓆,一個蒲團,以及一個專供築基境以下弟子使用的灶台,這就是整個石室的全部家當,不過對於周越來說,這條件實在是比他這些時日住的樹屋、山洞之流好上太多,這石室雖然久無人居儘是些灰塵,不過至少草蓆和蒲團應當是新換的。

    「那是什麼?」鈴鐺又開始對著灶台好奇了,小丫頭也不嫌累,每到一處看到些新鮮事物總是拉著周越問個不停。

    「那是灶台,生火做飯用的。」周越揮了揮手,打開石門,鼓動真氣將這石室內的灰塵吹出,在真氣的作用下,整個屋子很快就變得光潔一新,而門外則積了一個人頭大小的灰球。

    他真氣一動,手中招出一撮火苗,揮手將那火苗彈入灶台,又取了些之前獵到的兔子、山雞等野味,就在這石室做起燒烤來。

    ……

    ……

    平靜溫和的大海上,無數石室隨著海浪搖擺沉浮,朝陽緩緩升起,將光芒灑在海面上,映照出波光粼粼。

    從周越入門至今,已經過去了一個月,他的修為也水漲船高,此時他正端坐在自家的石室頂上,對著那初升的陽光吐納天地靈氣。

    進入那個無數光點飛舞的世界,周越看著遠方那磅礴浩大的星河,比起他身體周圍那一圈小星河要耀眼的多,也凝實的多,他知道,那是太陽的方向。

    日月初升之時,就會出現這樣的天地靈氣潮汐,此時修煉起來可謂是事半功倍,所以不只是周越,幾乎所有住了人的石室頂上都有幾個弟子,或坐或立,對著朝陽吐納起來。

    此時的周越全身的真氣鼓動起來,他全力從那太陽方向的星河中搜取光點,向丹田中的光芒種子注入一道道的靈氣。

    恍惚間,陽光照射在那顆光芒種子上,種子前端逐漸破碎,一根光芒閃爍的細小幼苗從那種子中生長而出,將根牢固地紮在周越的丹田中央。

    就在這時,周越抽出一道真氣,在經脈中按照順時針流轉,那光芒世界中漸漸出現了一點點藍色光芒,並被那一道真氣吸引,最後重歸於那光芒幼苗。

    他將整個過程重複了六十四回,才將最後一道真氣收回丹田中的幼苗,那幼苗上染上了一絲藍色,彷彿得了水汽滋潤,看起來長勢喜人。

    「呼……」周越吐出一口濁氣,收了法訣,站了起來。

    「恭喜。」

    「周師弟,恭喜了。」

    四周石室頂上已經收功的弟子們紛紛與他道賀,因為周越此番不僅修成了『瀚海真法』,還成就了靈動境四層,周越拱了拱手,謝過

    「人類修煉好快!」鈴鐺有些驚訝,她從沒見過人類修煉,卻也知道自己修煉的速度遠遠比不過這些壽命短暫的生物。「你這一會兒得到的真氣我要努力收集好幾年呢!」

    周越問過小丫頭的修煉方法,結果答案是與那凝氣訣差不多,不過是找到天地靈氣,然後用真氣收集回來罷了,凝氣訣好歹突破境界後還能大幅增長真氣,妖的修煉方法連「突破」這種概念都沒有,純粹就是緩慢地積累真氣,只有突破自身血脈桎梏的時候才能稱之為「突破」

    妖有血脈一說,最強的血脈便是天地大妖與真龍古鳳,如那大妖東海,雖然成妖極難,但血脈天生沒有限制,且壽元無盡,可以慢慢積累。其次便是鈴鐺這種天材地寶、洪荒靈獸出身,比如鈴鐺就可以一路無阻地修到立鼎境,再修煉就要渡過化形雷劫,才能幻化人身,從此再無血脈桎梏。

    再次則是大妖後代以及普通的木石化形,前者成妖易,修煉難,後者則成妖難,修煉易,皆是要渡那化形雷劫,比如那樹妖老者就屬於木石化形。

    而最慘的那種,就是普通野獸成妖,這種妖,可謂是步步艱難,從開智這一步開始就是在與天爭命,拼盡一生幸運才能尋得一絲機緣,從此踏上修行道,比如那大妖呼風,這一路修到金丹境也不知道歷經幾番磨難。

    「你比起那些說書人說的蛇精啊狐狸精什麼的要幸運多了,人家可是能修煉到金丹境化成人形呢。」周越捏碎一塊靈石,分給鈴鐺。

    「那是編出來的呀,再說為什麼要化作人形呢?」鈴鐺收集起那些無主靈氣嗎,好奇地問道:「就這麼保持原樣不是也挺好的嗎?」

    周越一怔,他卻從來沒有想過為何妖要化作人形,原先他以為這只是說書人編排的故事而已,隨呼風去那流雲坊後後他又認為這是容易混進人類修士當中,但直到這一個月借閱了不少書籍他才知道,原來妖不能化作其他的東西,唯獨只能化作人形,並且化作人形還能突破血脈桎梏。

    照理說,妖顯出本體修煉顯然體積更大,能接觸到更多的天地靈氣,應當是更加有利的,但他卻從來沒見過那呼風變成原型修煉,光頭大漢多半都是隨意坐下,以人形修煉。

    「可能人類的身體有什麼特殊吧。」周越決定暫時不去想這個問題,反正鈴鐺要修到立鼎境還早的很呢。

    既然修為突破了,當然是看看有沒有什麼提高戰鬥能力的方法,那法術『焰槍』可是一門火屬法術,他此時改修了水屬的瀚海真法,自然不能接著用焰槍了。

    越池宗有一處專門用於測試法術、互相比試鬥法的地方,喚作鬥法場,去那兒準能找到一幫好鬥分子,通過鬥法可以有效直觀地瞭解一門法術的優劣,也有些師兄喜歡講解鬥法雙方手段的高低,聽一聽那些講解,也能積累一些與人鬥法的竅門。

    於是周越理了理衣服,用真氣將身上清理了一下,穿過錯綜複雜的浮橋群,向著鬥法場走去。

    劍修也好,古修也罷,身為修士,怎能不會爭鬥之法?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3-30 18:28
第十七章 鬥法場
               
    周越理了理衣服,用真氣將身上清理了一下,穿過錯綜複雜的浮橋群,來到了鬥法場所在的浮島。

    他改修了瀚海真法,一身真氣轉化成了水屬,法術『焰槍』就不那麼好用了,自然需要挑選一門新的主修法術。去鬥法場看那些凝氣境築基境的師兄們鬥法顯然比去藏書閣獨自鑽研更容易瞭解一門法術,也可以看看那些師兄們在戰鬥中是如何反制對方的手段的。

    不過半個時辰,鬥法場就出現在周越的眼前。

    那是幾個用石塊築起的高台,四周與地面有碎滅境大能佈置的禁制,可以防止鬥法的弟子誤傷到其他人,還能在場中弟子生命垂危之際將之保護起來。

    此時所有的高台上都有弟子在捉對廝殺,一時間法術亂舞劍氣縱橫,打在禁制上發出連綿不斷的轟鳴,台下則黑壓壓的圍著一片弟子,其中幾個身上靈光閃耀,似乎在講解台上弟子的戰鬥。

    「為什麼他們都在打來打去呢?」鈴鐺的聲音帶著一絲疑惑,對小姑娘來說,這種爭鬥既不能得來好處,還會浪費時間和真氣,實在是一種很奇怪的行為。「明明就算打贏了也不會有什麼好處!」

    「可以練習鬥法啊,以後若是再遇到差不多的敵人就知道如何取勝了。」

    「好奇怪,怎麼會遇到一樣的敵人啦!」

    周越正欲解釋,卻聽見小丫頭一聲驚呼:「啊!是那個用劍的左勝!」

    一座高台上的弟子分出了勝負,周越定睛看去,其中一人竟然是熟人,正是那帶他飛過一程的左勝。

    「樞師兄,承讓了!」左勝向對手行了一個修士禮,將飛劍舞了個劍花,向空中一拋,隨後伸出一隻手,手中持著劍鞘,那飛劍在空中轉過兩圈後精準地還劍入鞘,襯得左勝瀟灑不凡,引來不少女弟子的竊竊私語。

    「左師兄好帥啊!」

    「不僅帥還是天才呢!這才二十歲不到就凝氣境二層了。」

    「而且還很平易近人!」

    左勝一轉身,向那些女弟子微微一笑,隨後朗聲道:「還有哪位想要來試試手?」

    一個彪形大漢腳下升起一團霧氣,兩三步就飛踏到台上,口中大喝一聲:「我來!」

    周越眼前一亮,這彪形大漢渾身上下籠罩著一層水霧,顯然是那瀚海真法修到高深處才有的異象,卻不知他與左勝孰強孰弱。

    左勝眼中閃過一道熾熱的戰意,他微微抱拳,笑道:「廖師兄,還請多多指教。」

    兩人互相行了一個修士禮,幾乎同時出手!

    左勝眼中精芒一閃,剎那間一種人劍合一之感透體而出,他的身子猛然向前一步,手中飛劍接連劈出,數道劍氣憑空生成,直取廖師兄咽喉。

    那彪形大漢廖師兄則不急不忙,揮手打出幾個水團,手上法印不斷,不斷地給自己加上一層層的防護,隨後一拍儲物袋,一片烏黑的龜甲滴溜溜地漂浮在他頭頂,釋放出一面淺黑色的霧牆。

    「叮!叮!叮!轟!」

    那些劍氣撞在廖師兄布下的防護上發出一聲尖銳的爆鳴,數層防護瞬間破裂,但當劍氣撞在龜甲發出的霧牆之上,卻轟然爆開,被龜甲詭異地吞噬。

    左勝眉頭一皺,正欲再劈出幾劍,卻見那廖師兄足尖一點地面,驟然凌空飛起,身後的那幾個水團齊齊地冒出了湛藍色的光芒!

    「嗤!」

    水團中釋放出無數水箭,轉瞬即至,左勝面色一變,一指手中飛劍,身體猛然後仰,馬上就是一個鐵板橋!

    飛劍阻住了射向左勝的幾道水箭,他這才松了一口氣,剛一抬頭,卻見到那彪形大漢身後的水團又一次發出了藍色光輝。

    左勝一咬牙,將飛劍擲出,那飛劍在空中瞬間加速,直接向廖師兄斬去!

    「御劍術!」

    台下發出陣陣驚呼,周越眼前一亮,這便是那劍修士的常用手段:御劍術。

    以心御劍,心劍越強,則飛劍越強!

    御劍術的出現代表左勝已不再是使用飛劍的半吊子,而是與那把劍產生了一種心靈相通的感應,真正的踏入了劍修的大門。

    彪形大漢廖師兄卻沒有什麼驚異的神情,只是沉穩地一揮手,空中不斷釋放出水箭的水團驟然一停,隨即發出耀眼的藍光,直接迎上了斬來的飛劍!

    「轟!」

    飛劍貫穿了一個水團,帶起驚人的轟爆聲,卻一刻不停,速度幾乎不減緊接著又撞上了一個水團。

    「轟!轟!轟!」

    彪形大漢招出的那些水團在飛劍面前毫無阻擋之力,但那把飛劍在絞滅最後的一個水團後,上面的靈光出現了一絲晃動,廖師兄窺準機會,腳下水汽驟然爆發,一步邁出數丈,整個人如同一支離弦的箭,全力撞在飛劍之上!

    「鏘!」

    那飛劍晃動兩下,終於還是無法穿透黑色龜甲釋放的那層黑霧,哀鳴一聲飛回了左勝手中,左勝卻一陣頭暈目眩,真氣一陣不穩,險些跌落。

    彪形大漢做了一個修士禮,笑道:「左師弟,承讓了。」

    「還是師兄厲害,待我練成凝氣三層再來向師兄討教。」左勝還了一禮,就跳了下來。

    才一落地,左勝就發現了不遠處的周越,連忙招了招手:「周師弟,你也來這鬥法場?」

    「我改修了瀚海真法,此時已是靈動中期修為,自然是想來看看有什麼法術好學了。」周越想了想,這位左師兄雖然有些少年意氣,但修為擺在這,應當是對法術的優劣有些心得的,於是問道:「師兄可有什麼法術推薦嗎?」

    「原來如此,讓我想想……」左勝摸了摸下巴,略一思索便侃侃而談道:「如果要選水屬法術作為攻擊手段,那麼首選的就是那雲水散手,便是方才擊敗我的廖師兄所修的法術。施展起來聲勢浩大,消耗卻很微小,那水團一旦形成便可以從空中抽取靈氣補充,不斷地發出水箭進行攻擊,也可以一次性將水團擲出直接攻擊。」

    周越方才看得分明,那水團本身所放的水箭威力不小,沒想到竟然是抽取天地靈氣運作,消耗的真氣並不如他所想的多。

    這便是有人講解的好處,若不是左勝這麼一提點,說不定他以後遇到使這法術之人還以為這法術消耗甚大,就這麼與人比拚耐力呢。

    「缺點是抽取天地靈氣需要一段時間,所以你看方才廖師兄讓了我一波攻擊,然後才用這水箭和我消耗。當然——我看耗不過他就直接運起全身真氣施展御劍術了,可惜……」左勝撇了撇嘴,雖然他的戰術很正確,但最後還是沒能取勝。

    「還有水魄術也不錯,此法取水無定形千變萬化之意,講究真氣在手便可為武器,可為甲冑,可為萬物,似乎曾經是某個法修宗門的真傳,雖然失了法修的法門配合,但用我越池宗的瀚海真法使用威力也是不俗,還可以用作防禦,門中也有不少師兄選擇修煉此法。」

    左勝說完,四處觀察了一下,頓時眼前一亮,一指遠處一座高台說道:「看那高台處,就有一位師兄用的是水魄術」

    「好漂亮!」周越還沒望見,鈴鐺卻先喊了出來:「是蝴蝶!」

    周越凝神望去,卻看見高台之上,兩人隔空對峙,一少年做書生打扮,面如白玉,一雙桃花眼滿目風流,身體周圍環繞著無數的水蝴蝶,另一人則是個冷面青年,看上去就像是一塊萬年不化的堅冰,身後負著一把長劍,身邊傳出陣陣劍嘯聲。

    少年書生嘆了一口氣,淡淡地說道:「南宮全,又是你?」

    冷面青年卻沒說一句話,只是緩緩地抽出那把長劍。

    左勝仔細一看兩人相貌,撇了撇嘴,道:「原來是那幫眼睛長在頭頂上的修仙家族子弟。」

    「修仙家族子弟?」周越有些訝異,這修行界也有舉家修煉的?

    「據說修士的後代擁有成為修士資質的可能性較大,所以就有這麼些修仙家族出現了,這幫人天生就有人教導,各種靈藥靈器都是不缺,所以自認為比咱們這些凡人出身的弟子高上一籌。」左勝一指那冷面少年,說道:「那一位使劍的,便是越國南宮家的繼承人,咱們越池宗大長老的親孫子南宮全。」

    「說起來,他還算好的,畢竟是劍修,冷漠孤傲些也是正常,平日裡倒也沒有仗勢欺人過。」

    周越臉上的神色古怪,他看了看這位自來熟的左勝左師兄,一點也想像不出來為什麼冷漠孤傲對於劍修來說就正常了。

    左勝又指了指那個少年書生,不屑道:「這就是仗勢欺人的那個,喚作范辰,雖然確實很強,但也就是仗著祖輩賞賜的靈器罷了。他使用的就是那水魄術,只不過他自認風流,所以才幻化出蝴蝶來。」

    「兩人都是凝氣後期修為,只差一步就可築基!可以說修為在這一代弟子中僅次於大師兄。」

    周越心中一動,他想起了臥牛鎮中遇到那位莫清公子,聽說他在臥牛鎮的時候受了點輕傷,修為差點跌落。

    說起來入門後還沒謝過這位引路人,倒是有些不該,於是他問道:「那大師兄,可是莫清師兄?」

    「正是,莫清師兄同樣也是修仙家族出身,卻比台上這兩位和善得多。莫清師兄早已晉陞築基境了,而且還是一名劍修!」左勝談到這位大師兄,眼中滿是崇拜之色,幾乎滔滔不絕地介紹起來:「你知道麼?大師兄曾經在那大妖呼風手下逃得一命!還能力戰立鼎境的師叔們……」

    只是他還沒說完,那高台上就傳來了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3-30 18:29
第十八章 水魄術
               
    山崩海嘯一般的轟鳴聲不斷震顫著高台,少年書生范辰搶先出手,一隻隻水流化成的蝴蝶在空中飛舞,一時間水蝶漫天,真氣縱橫,形成了一道雄厚宏大的浪濤!

    「劍修?不過是只知道發狂的野獸罷了!」

    范辰的眼中顯出一絲狂傲,他雙手掐了一個法印,那浪濤攜著不可阻擋之勢向南宮全撲去,竟是一點死角也無,避無可避!

    雖然同為凝氣境,但這少年書生范辰的手段顯然比那彪形大漢強過不止一點半點!

    冷面青年南宮全只是靜靜地看著那浪濤成型,就彷彿那只是一朵微不足道的水花,就算那浪濤已成滔天之勢,將他層層包圍。

    就在范辰露出勝券在握的笑容時,南宮全開口了:

    「三個月了,你卻只有這點本事嗎?」

    話音剛落,那滔天狂瀾卻忽然分成兩段,正好避開了紋絲不動的南宮全!

    「劍意!」台下的左勝猛然躍起,也不顧周圍人什麼看法,不可置信地驚叫道:「他……他竟然領悟了劍意!」

    只是卻沒有人指責他莽撞,那浪濤分成兩段之時,圍觀的人群中,至少有四成都或多或少發出了驚呼,甚至有人就地盤膝坐下,身上開始湧現出道道劍氣,最誇張的是附近的兩座高台竟然停止了鬥法,雙方都齊齊地向這南宮全望去!

    「劍意?」周越有些不解,這劍意究竟是何物?為何這些凝氣境的師兄們都做如此反應?

    「劍意!劍意啊!」左勝喊道:「這可是築基境才能領悟的劍意!有些立鼎境劍修連劍意的邊都沒有摸到!」

    「無論是什麼劍意,只要有劍意,他就可以真氣化劍!就算拿起一片葉子,就算是憑空開口,就是出劍,就是出一口絕世神劍!在他真氣耗盡之前,沒人能夠擊敗他!何況不同的劍意還有種種神異,領悟了劍意的劍修和沒有領悟的戰鬥力天差地別。」左勝的眼中滿是狂熱,他激動地說道:「就連大師兄都沒有做到,在凝氣境後期領悟出劍意!」

    范辰沉默片刻,輕蔑一笑,道:「劍意?你真以為劍意就無敵了嗎?」

    他翻手取出一把半個巴掌大的金色小錘,隨手一揮,小錘發出一陣耀眼的金光,朝那南宮全電射而去。

    南宮全仍然不閃不避,並指成劍,朝那金光一指將其斬開,又隨手朝著那小錘一指。

    「叮!」

    金鐵交鳴,那小錘上卻驟然出現了一個小點,周越仔細看去,那小錘竟是被這一道劍意斬出了一絲缺口!

    「我的碎心錘!」那少年書生范辰痛呼一聲,臉上浮現出一絲不自然的蒼白,身子搖晃了一下,差點墜落在地,但他翻手取出一顆丹藥吞下,看起來頓時好了不少,至少不至於就此跌下高台,他眼中凶光一閃,就欲再取出些法寶來。

    「你,太懈怠了。」

    南宮全卻不給他機會,一道劍意直接凌空將他斬下高台,那劍意甚至激起了高台四周的禁制,釋放出一道道光芒阻止少年就此被斬於劍意之下。

    「這一場卻是南宮師兄佔了劍意犀利的優勢。」左勝此時也不再隨意評價,而是恭恭敬敬地用上師兄來稱呼那冷面青年。

    「他有劍意在身已是立於不敗之地,只是那范辰不知,還一味猛攻,兩波攻擊下來俱是無功而返,平白折了銳氣,被南宮師兄一劍斬落。」左勝摸了摸下巴,接著說道:「乍一看南宮師兄似乎是不懂變通只是以力取勝,但實際上他並未馬上展露劍意,而是在范辰全力出手已經無從收力之時才一劍斬出,用最小的力量解決了范辰的全力一擊。」

    「這都歸功於他以前與這范辰拚鬥時那悍不畏死的風格,使得范辰落入了圈套,不然若是那范辰決定要打消耗戰,憑著法寶多樣南宮師兄還不見得能佔優勢。」

    周越頓時一凜,這便是鬥法的經驗了,若那范辰不是如此對敵,此時怕是另一幅光景。

    「不止哦。」就在周越默默記下這鬥法的經驗時,鈴鐺忽然開口道:「那個用劍的哥哥手裡捏了什麼東西,好像散發出不少靈氣的樣子。」

    「我感覺那個東西可以給他恢復真氣!」

    周越一怔,不禁微微一笑,鈴鐺對於天材地寶的感覺很敏銳,至少比周越自己敏銳得多。原來這位南宮師兄早就做好了消耗戰的準備,就算那范辰不上當怕是也討不了好。

    想到這,他有了一絲明悟:戰術的豐富是需要手段支撐的,若是那范辰也能與鈴鐺溝通,豈不是就不會如此衝動?於是周越與左勝別過,向鬥法場旁的藏書閣走去。

    ……

    ……

    「水屬法術?」藏書閣的大堂內坐著一個赤髮紅須的中年男子,穿著一身破破爛爛的長衫,身上髒兮兮的,身上還傳來一股怪味,如果不是周越見多識廣,多半會把此人歸在乞丐一類。

    但見識過各種特立獨行的修士之後,周越已經不會用異樣的目光盯著他們了,反而會以一個修士的目光觀察他們——嗯,這個人身上看不出靈光,樣貌是個中年人,估計是立鼎境以上的師叔,髮色很奇怪,大概是修煉有什麼特殊的功法。

    「老夫擅長火屬法術啊,你自己去找吧。」赤髮中年人揮了揮手,示意周越自行尋找,便不再言語,悠然自得地閉目養神起來。

    也不知道越池宗這等水屬宗門中為何會有人修行火屬法術,周越行了一禮,便向那藏書閣二樓走去。

    據萬侯說,這藏書閣有四層,一層都是些奇聞異志,就像那修仙異聞詳解一樣的書,二層則儲存有不少法術、符籙、陣法、煉器、煉丹的教本,三層是功法,四層則不清楚,據說只有親傳弟子才可以入內。

    周越、萬侯、左勝等人都是普通的內門弟子,即便是方才見到的南宮全也不過是內門弟子罷了,雖然左勝說他有劍意在身很快就能被收做親傳弟子,而且十有八九是跟著大長老修行。他們這一代弟子中,目前只有那莫清才是親傳弟子,曾經上過這四層,帶下來了一本書,一本特殊的紙制書。

    周越來到二層,很快尋到水屬法術的擺放位置——事實上這二層幾乎六成的書架上都擺著水屬法術的玉簡,他隨意拿起一塊塊玉簡,凝神其中,就這麼看了起來。

    「凝冰法,將水凍結成冰的基本法術,靈動境限定。」

    「冰心術,冰心訣的配套法術,據說曾是某個法修小宗門的鎮派之寶,但因為沒有功法配合,只能使用至立鼎境。」

    「水月術,取鏡花水月之意,製造出水的分身,和本尊很相似,至少立鼎境以下無法分辨出區別。」

    周越不斷地翻過玉簡,終於,他發現了自己要找的法術『水魄術』

    「水魄術,傳說水中自有精魄,有大能者可將精魄自水中釋出用於戰鬥,但實際上則是利用水無定形千變萬化之意創造的法術,據說曾是某個法修大宗的鎮派之寶,但因為沒有功法配合,立鼎境之後威力會驟減。」

    「不愧是法修大宗的法術。」周越仔細研讀後才知道這法術不僅可以變化生靈,還可以變出一身水甲,同時可以作為防禦法術使用,也可以變出兵器近戰,很是全能。

    法修因為以法術戰鬥、修煉,所以他們的法術比起古修士創造的更加優秀,也更加全能,這樣才能達到一法多用的目的,從而節省下修煉法術的時間。

    而古修士因為有其他手段彌補,所以不太在意法術的質量,何況立鼎境之後的法術若沒有功法配合就會淪為雞肋,論起殺傷力遠不如法寶,論起多變性又不如符籙,故而即使是越池宗門中前輩自創的一些法術也遠不如這些法修宗門的傳承來的強大。

    周越越看越是入迷,情不自禁地伸出一隻手,釋放出真氣比劃起來。

    一道道水汽在他指尖凝結,遠比施展法術『焰槍』時的火苗要活躍的多,周越一手握住玉簡,另一隻手則捏出一個個法印,這水魄術的施法難度可比那焰槍高多了,幾乎是折騰了大半個時辰,周越才能將那水汽控制起來,隨著他心意緩緩流轉。

    他心中一喜,就待試試以水化靈之術,卻聽見樓下傳來一聲遲緩、懶散的呵斥,聲音猶如幾個月沒吃飯一般有氣無力:「那小子,要修煉法術去鬥法場去。」

    周越愕然,許久後才發現竟是說的自己,於是趕忙收了法術,向那赤髮中年男子道了聲歉,拿出一塊下品靈石,租下玉簡向鬥法場跑去。

    就在這時路邊忽然傳來一陣歡呼,周越心下好奇,便向那處走去。

    「是息流山秘境,聽說這次要……」

    「我聽說是我南雲部四個宗門聯合。」

    「據說這秘境是九千年前的飄渺道留下的,說不定還能找到飄渺道的傳承呢。」

    周越看那幾個弟子聊得火熱,於是見機湊上前去,問道:「諸位師兄,請問你們說的息流山秘境是什麼?」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3-30 18:29
第十九章 水中明月
               
    周越見路邊幾人聊得火熱,於是見機問道:「諸位師兄,請問你們說的息流山秘境是什麼?」

    「息流山是九千年前我南雲部第一宗門飄渺道的原址所在,據說裡面有不少獨立於世界的秘境。」一個弟子指了指不遠處的鬥法場,道:「這位師弟,鬥法場處張貼有詳細說明,你若想知道相應事宜不妨去看看。」

    周越謝過幾人,正準備向鬥法場走去,心中卻響起了鈴鐺的聲音:「息流山?這個名字好像在哪裡聽過!」

    周越一訝,小丫頭從出生起就沒有離開過地下,被挖出來以後也基本上都被關在那個玉盒中,直到附在他身上才算是開了眼界,她從哪裡得知的息流山?

    不過周越與小丫頭的溝通依靠玲瓏心,鈴鐺實際上並不懂得那些弟子說的是什麼,她「聽」到的只是周越聽過後已經被理解然後通過玲瓏心翻譯過來的語句,例如這「息流山」,鈴鐺只能聽到這個發音,還有周越對「息流山」的理解——某座山,據說曾經是一個大宗門的原址,有很多秘境。

    這樣很可能出錯,因為鈴鐺聽到的語句實際上已經帶上了周越的判斷,比如周越想像中這息流山應該是一片荒山,鈴鐺「聽」見的語句就會自動附上「荒山」的判斷,但實際上別人並沒有說這是一座荒山,這就形成了一定的偏差。

    「你真的聽過息流山?息流山。」周越強調了一下讀音,儘量將不帶自己判斷的信息傳遞給小丫頭。

    「對!就是這個聲音!我想想……」鈴鐺陷入了沉思,片刻之後才說道:「是那個壞人!是那個什麼什麼坊主!他說過這個地方!」

    流雲坊主!

    周越心下一驚,這息流山竟然被碎滅境的大能提起,究竟有什麼特異之處?

    他快步走到了鬥法場,卻發現幾乎整個鬥法場的人都聚集在一座高台下,那高台上則立起一面榜單,定睛望去,上面寫的正是有關那息流山秘境之事。

    息流山由南雲部的四個小型宗門把持,是九千年前滅亡的南雲第一大宗飄渺道的原址,山中有十餘個大大小小的秘境,九千年來已經被探索過無數次。在秘境的天材地寶被搜刮殆盡後,四宗終於佔領了息流山,並每隔十年左右將門中弟子送進幾個小型秘境歷練,人為地佈置一些寶物用作賞賜,用以幫助弟子們適應修行界的法則。

    周越讀完那榜單上所寫的文字,心中有些激動,那參加的獎勵中竟然有四件上品靈器!

    要知道,這四宗內沒有一個器修宗門,上品靈器可謂是極度珍貴,要知道,一把好的上品靈器甚至可以匹敵法寶,若是有特殊法訣祭煉,甚至可以晉陞為法寶!

    也許築基境以上的修士不太看得上靈器,但對於周越這種靈動境的小修士來說,有這麼一把上品靈器基本上就能大殺四方了。

    想到此處,周越準備先將那水魄術修成,這樣也好歹有點戰力,參加那息流山秘境的歷練就算得不到靈器也能拿點丹藥符籙之類的獎勵,於是他擠出人群,向居住區走去。

    ……

    ……

    此時正是夜間,周越盤膝坐在石室頂上,手中不斷地變化著法印,一道道水汽在他手指尖纏繞,幻化出種種形體,他一指石室旁的海面,口中喝道:「起!」

    海中傳出了一陣莫名的波動,一團水流隨著周越的手指化作了一柄長劍,但緊接著一陣波動,很快就碎成了晶瑩的浪花。

    周越輕嘆一聲,收了法術,自言自語道:「看來這水魄術要比焰槍難練多了,光是將水魄凝出形體已是不易,如此威力怕是還不能用作對敵。」

    此時,一輪明月從海上緩緩升起,幽幽月光灑在黑暗深邃的海面上,幾聲異響,四周空曠的石室頂上瞬間立滿了越池宗弟子,卻是到了修行的時間。周越也不去想那水魄術,靜下心來開始吐納天地靈氣,將經脈中煉化的一縷縷真氣灌注給丹田中那顆藍色的幼苗。

    不多時,周越就結束了修行,他的幼苗已經無法承載更多的天地靈力,於是他突發奇想,在修煉狀態用真氣抓起了一把天地靈力,開始按著水魄術的法門練習起來。

    在修煉狀態下,一切真氣的運動都清晰可見,周越掐了一個水魄術的法印,卻只見到自己的真氣裹起了一團水屬靈氣,將其捏成各種各樣的形狀,但因為真氣不夠雄渾,那水屬靈氣卻並沒有多少,甚至不足以形成實際上的水流,只能以淡淡的水汽狀存在。

    他再一指海面,真氣裹挾著水屬靈氣衝入水中,吃力地舉起一團水流,那水流根據水屬靈氣的形狀自行化作了一把飛劍,卻超過了真氣的承載能力,不一會兒就碎裂開來,重新落入海中。

    周越頓時從修煉狀態離開,他重新翻看了一下記載水魄術的玉簡,卻發現了問題所在。

    玉簡中一直在強調與「水中之精魄」的聯繫,而他並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只是施展法印,控制真氣裹起水屬靈氣罷了。

    「可是門中的前輩們不是說過這門法術並不是真的與水中精魄有所聯繫麼?」周越若有所思,他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麼。

    「問問水不就好了?」就在這時,鈴鐺的聲音卻響了起來:「那位海前輩不也是水嗎?」

    大妖東海!

    周越忽然想起了他忽略的東西,那大妖東海的本質不就是水麼?

    這麼說,水中真有精魄!

    想到這,說做就做,他運起玲瓏心,心臟發出了一陣急促的轟鳴,隨後驟然眼前一黑,腦海中傳來無數雜亂的情緒!

    那些雜亂的情緒在一瞬間停止了波動,似乎察覺到了一位不速之客的到來,第一時間失去了蹤影,隨後傳來的是不斷重複的語句,那是游魚的聲音,再接下來則是各式各樣的自言自語:

    「唉……一個月了,這什麼時候能突破到凝氣境啊……」

    「今天修煉的不錯,看來要不了幾天就能達到靈動後期了吧。」

    「哈哈,突破了!這次息流山秘境歷練倒是更有了幾分把握!」

    周越一驚,他竟然聽見了四周石室上那些弟子的心聲!

    人心難測,但若有心通靈,可通獸語,可知人性,可回溯本心!

    他不由得一陣興奮,如此說來,他再也不用怕有人對他不利了,但隨即又是一驚,若是如此,豈不是能得知許多秘辛?萬一被心懷不軌的人得知他可以看穿人心,豈不是第一時間就要殺他滅口?

    好在,知道周越身負仙骨玲瓏心的人除了他自己也就只有流雲坊主、呼風、東海與小丫頭鈴鐺了。

    周越深吸一口氣,掩蓋住他的震驚,重新運起玲瓏心聽去,卻發現能被他看穿心思的多半是靈動境的弟子,那些身上華光閃耀的凝氣境弟子則一點音訊也無,反而有一位中斷了修煉狀態四處觀察起來,把周越嚇出了一身冷汗。

    「奇怪?方才分明有人在看我?」那人嘟囔了幾句,似乎不願浪費時間,又重新沉浸在修煉之中。

    周越捂著心臟若有所思,這仙骨玲瓏心怕是只能看穿修為不比他高出太多之人的想法,而且似乎還有距離限制,幾十丈外的幾座石室上盤膝坐著的弟子雖然是靈動境,他卻無法聽見那些人的心聲。

    「原來如此……還是有些限制的。」周越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幸虧他此時試出了玲瓏心的極限,否則若是以後對那些大修士使用就有點不知死活了。

    他沉下心,重新感受最初感受到的那些雜亂的情緒。

    然而與周越所見過的其他人不同,便是那飛鳥游魚也能說出隻言片語,但這些情緒卻很混亂。

    憤怒的情緒、喜悅的情緒、悲傷的情緒……萬千種情緒混在一起,攪成了一團剪不斷理還亂的亂麻,但周越有種預感,這情緒——是水。

    因為無論是何種情緒,其中都帶著一種怒火,一種憋屈,一種悲哀。

    那是大海不甘困於池中的怒號,是千萬年來被人囚禁起來的郁氣,是浪花無法縱情奔騰呼嘯的憂傷。

    周越彷彿明白了,他按住心臟,輕輕地說道:請再忍耐一下。

    於是那些紛亂的情緒中,又帶上了一絲希望。

    他放開心神,重新掐起水魄術的法印,真氣一點一滴地流出丹田,在空中縱情舞動。

    很快,一絲水屬靈氣被周越的真氣感染,向著那一縷真氣纏繞起來,緊接著越來越多的靈氣向著那一縷真氣投去,不過盞茶時間就聚集起了無比雄渾的一團水汽,幾乎就要化為水流!

    此時皓月當空,在他眼中似有無數幽藍色的精靈在這月光下飛舞,周越一指海面,手中的那團水汽猛然飛出,落在海水之中,然後他輕輕一提——

    那一輪明月竟被從海中提起,被他緩緩地舉到了空中,形成了一個小型的藍月!兩輪明月一高一低,一大一小,在空中互相輝映,在水面上投下了一白一藍兩個倒影。

    周越終於明白了,水中真的有精魄所在,這水魄術卻是以真氣通靈,號令天下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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