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路人甲修仙傳 作者：神馬星（已完成）

第十章　築基失敗

　　葉沐的心跳頓時漏了好幾拍，好不容易才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破了元陰就沒辦法築基？這是怎麼回事？」雖然她更想問築基的辦法是什麼，但是還是強忍了下去。

　　「你們道一宗不是有一條破宗規說什麼女弟子在築基之前破了元陰就會被逐出師門嗎？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雖是在發問，花影影卻沒有等葉沐回答就繼續說了下去，「那是因為你們的天一心法天生有缺陷，破了元陰之後就不能築基啦！」

　　這原本是道一宗的秘密，要不是她身份特殊，無意中得知這一點，其他人根本不會知道的。

　　這就是為什麼當初她會設計將仙夢草送給段冰綠的原因，原本她以為段冰綠是留給自己用的，那麼一旦段冰綠被逐出道一宗，她就有辦法把人擄過來專門為自己種植靈藥了。

　　她覬覦道一宗的催生術，但是這種催生術只有他們的內門弟子才能修習，而道一宗這種名門大派的內門弟子她自然是不敢動的——被逐出師門的就另當別論了是吧？

　　沒想到陰差陽錯被逐出師門的是葉沐，而更令她沒想到的是葉沐在種植靈草這一點上竟然還頗有天賦，所以說老天爺果然是站在她這邊的，自從得到這芥子空間之後她真是越來越幸運了！

　　花影影一時得意忘形將話說了出來，絲毫不顧慮葉沐知道真相後會心生忿恨。不過依照葉沐的情況，就算忿恨也奈何不了什麼，所以花影影雖然意識到這些話不應該說，但是既然說出來了，也沒什好顧忌的了。「不過你放心，別人沒有辦法，我有！只要你好好幹，我不會虧待了你的。」

　　葉沐悄悄用指甲掐了一下掌心，輕聲問：「是什麼辦法呢？」

　　「你問這幹嘛？」花影影終於提高了警惕，隨口說，「反正到時候你自然就知道了。」

　　葉沐暗自磨牙，乖巧地點頭：「是。」她雖然看不出花影影的修為，但是也能肯定她還沒有到結丹期，但築基期到結丹期豈是容易的事情？要是這一兩年就能突破還好，如果拖上個十年八年的，按照空間內外的時間對比，她到時都元壽耗盡了，還築什麼基啊？

　　花影影離開後，葉沐如被抽干了全身力氣般癱坐在地上，一顆心「噗通、噗通」直跳，竟然比她剛剛得知自己已經永遠都不可能築基的時候還要緊張。

　　許久，她慢慢拿出黑色玉石，摸著它喃喃道：「不要著急，千萬不要著急，要等，要耐心地等……」

　　怔忪半響，她才輕聲嘆氣：「外面才剛剛過去不到兩個月吧，不知道夙師兄出關沒有？」一般閉關築基，少則半月，多則一兩年，也不知道夙師兄會花多長時間，結果會如何。

　　而等他出關之後，要找到自己，又需要多長時間呢？

　　閉上眼，葉沐握緊手上的玉石，繼續喃喃自語：「要耐心，要等……」

　　………………

　　道一宗宗主峰。

　　一看見陳沖出來，段冰綠就急忙忙地沖了上去：「大師兄，夙師兄怎麼樣了？」

　　「放心，他的情況已經穩定下來了，筋脈損傷也不嚴重，休養一陣子就會好了。」

　　段冰綠這才松了一口氣，然後開始跺腳：「好好的，怎麼會築基失敗呢？夙師兄那麼厲害的人……」

　　陳沖拍拍她的肩膀：「好啦，沒事的，夙師弟畢竟才二十歲，現在築基確實還早了點。反正這次筋脈損傷也不算嚴重，休養幾年再閉關也不遲。」

　　段冰綠撅嘴，還是有些悶悶不樂：「不是說已經下降到練氣九層了嗎？要重新練到練氣期大圓滿，不知道還要多長時間呢！再說了，夙師兄遭受這麼大的打擊，一定很傷心……」

　　「那不是正好，你再加把勁，到時候跟他一起閉關築基，出來就求掌門和師父成全你們，趕緊成親，豈不是美事一樁？」

　　女兒家的心思被這麼赤裸裸地道破，段冰綠滿腹的糾結頓時被打散了，紅霞滿面的嬌羞不已地跺腳：「大師兄取笑我！」

　　「好啦，不說就是，你也趕緊回去休息吧。」

　　段冰綠扭了扭身子，有些不情願：「我要在這裡等夙師兄醒過來。」

　　「我看夙師弟一時半會也醒不過來，你在這等也沒什麼用，難道你想讓夙師弟一醒過來就看見你的黑眼圈？」

　　段冰綠咬了咬下唇，終於點頭了，然後小心翼翼地抬頭：「大師兄，你說要是夙師兄醒過來，問……問起葉沐怎麼辦？我怎麼跟他說啊？」

　　「這……」陳沖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被打斷了。

　　「直接說葉沐違反了門規，被我逐出師門了就是！」劉樺走出來，面容嚴肅地瞪了段冰綠一眼，「哼，我倒要看看，他敢不敢來跟我當面對質！」

　　段冰綠自知這是自己闖的禍，也不敢多說，灰溜溜地走了。

　　待她離開，劉樺的面色更是陰沉：「怎麼，還沒找到那個丫頭的下落？」

　　陳沖低頭：「是，突然就消失了，沒有半點痕跡。」

　　「葉晴教出來的好『徒弟』！」劉樺有些咬牙切齒，但很快就恢復了冷漠的神情，「繼續追查，她畢竟從來沒有離開過宗門，在外歷練的經驗不足，躲不了多久的。」

　　「是。」

　　正說著，山門那邊的弟子忽然傳出信號，煙火如花般在空中綻開。

　　看見煙火的形狀，陳沖面色一變：「掌門回來了！」

　　劉樺面色一沉：「終止對葉沐的追蹤，把之前的痕跡也給我掃乾淨了。」

　　陳沖毫不意外，馬上領命：「是。」

　　劉樺調整了一下表情，御風飛起，向剛剛返回宗門的段靖之迎去。

　　………………

　　「你怎麼搞的？我不是告訴過你先不要急著閉關築基嗎？」太華殿內，莊重肅穆的雲理石都沒能壓制下段靖之的怒火。

　　夙謹淵雖然神色蒼白，但是神情卻依然平靜，說話也是不疾不徐的：「當時丹田靈氣有決潰之勢，沖擊四肢筋脈，徒兒不得已才匆忙閉關。」

第十一章　處罰決定

　　「怎麼會這樣？」段靖之大驚失色，站了起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給我說清楚！」

　　夙謹淵於是將段冰綠下藥、他去找葉沐解毒的過程講了一遍。段靖之越聽臉色越難看，最後忍不住一掌將金剛木制作的座椅拍碎，渾身顫抖不已：「這個孽女！孽女！」

　　「師父息怒。」眼見段靖之就要沖出去找段冰綠算賬，夙謹淵語氣平和地勸了一句。

　　段靖之多年來修身養性的成果也顯現出來了，盡管還是臉色難看，但終於還是克制住了自己：「你放心，此事為師一定會為你主持公道的！」

　　事已至此，再說什麼主持公道的話恐怕已經晚了，夙謹淵沒有多說什麼，轉向其它話題：「我當初匆忙閉關，也不知道葉沐怎麼樣了？」

　　段靖之面色沉得都能捏出水來：「她那邊我自然會好好補償，你不用管了，先回去養傷吧。」

　　「是，徒兒告退。」夙謹淵靜靜退下。

　　段靖之站在原地，神色變化無定，終於仰天長長嘆了一口氣。他沒有告訴夙謹淵，不管葉沐現在情況如何，她的未來都不會好過——終身築基無望，對於一個修道之人來說，無異於已經是半個廢人了。

　　所以，當務之急，是趕緊找出一個能代替葉沐的人，不然……

　　想到這裡，段靖之又是一頓捶胸頓足：沒想到他不過是離開了幾個月，這宗門裡就能發生這麼多事！這綠兒……

　　唉！

　　………………

　　「師兄息怒，綠兒自然是要罰的，但你現在怒氣未消，恐怕會行事過激，還是先緩一緩吧。」劉樺柔聲勸阻，心裡卻暗恨不已。

　　沒想到段靖之竟然在這關頭回來了，她也沒來得及敲打夙謹淵，導致這件事這麼快就露了餡。如今段靖之震怒，她說什麼也要先安撫下去，讓綠兒避過風頭。

　　「還有你！」段靖之指著她的鼻子怒罵，「你不要把我當成傻子，你那麼著急把葉沐趕出去，不就是怕這件事被我知道嗎？慈母敗兒，你這是要毀了我們道一宗啊！」

　　劉樺紅了眼圈：「師兄，我知道你現在只是在氣頭上，不會把你的話當真的，但是，我哪裡又會有本事毀了道一宗呢？」

　　「你！」段靖之怒極而笑，「好啊，我到今天才發現你這狡辯的功夫絲毫不下於綠兒，難道你到現在也沒覺得自己做錯了嗎？」

　　「我是錯了！」劉樺的眼淚落了下來，「我知道自己大錯特錯，可是我能怎麼辦？綠兒是我的女兒，我不護著她誰護著她？是，這件事我是處置得不公允，可是我唯一不公的地方就是沒有處置綠兒！可是……」她閉眼，眼淚掉得更凶了，「可是師兄，綠兒是我們的女兒啊，一旦這件事傳揚出去，你叫綠兒以後怎麼做人？怎麼在道一宗立足？」

　　段靖之冷笑：「你還有理了你？」

　　「我是沒理，」劉樺擦擦眼淚，「師兄，我知道你生氣，你可以處罰綠兒，只要不傷害她的性命，只要不把這件事說出去，你怎麼處罰她我都沒有怨言！」

　　「你……」雖然知道劉樺只是在強詞奪理，但是偏偏段靖之說不出反駁的話來。雖然他是一宗之主，但他同時也是一個父親，劉樺如今有恃無恐，無非也是因為她清楚他也捨不得。

　　段靖之無奈地揉了揉太陽穴：「行了，多說無益。既然如此，我便罰綠兒在北岩礦場面壁十年，由汪師弟監管，期間你不得派任何人探望或者是給予任何資助，否則刑罰加倍！」

　　劉樺心一驚：「這……」

　　段靖之冷眼：「你還有什麼意見？」

　　劉樺心神有些不寧：「可是，以什麼理由呢？無緣無故把綠兒罰到那樣的苦寒之地，外人一定會亂加揣測的。」

　　「還用什麼理由？就說讓她到那裡去監管礦石的開采，順便靜靜心，好好修煉！」段靖之煩躁地揮揮手，「自從停了她的丹藥，你看她的修煉成什麼樣子了？真是不像話！」

　　劉樺委屈不已：綠兒修煉進度慢還不是因為他執意要斷了她的丹藥供給，修煉沒有丹藥的幫助如何能行？這些年，他對綠兒真的是越來越差了……

　　段靖之站起來：「還有，我會派人將葉沐找回來，這件事本來就是綠兒不對，葉沐受的就是無妄之災，你竟然還把人逐出師門，真是……」

　　「對葉沐的處置我問心無愧！」劉樺冷了臉，「不管她有什麼樣的苦衷，她就是違反了門規！師兄，這件事一旦開了先例，萬一有後人競相模仿，那還了得？！要是……要是天一心法的這個缺陷傳了出去，那你我就成了道一宗的千古罪人了！」

　　「說得這麼好聽，其實還不是因為你的私心？」段靖之冷笑，「葉沐唯一的錯，大概就是她是葉師妹的徒弟吧？」

　　劉樺霍地站起來，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段靖之，你在師父面前答應過我永遠不在我面前提起她的！」

　　段靖之已經懶得跟她多說了，拂袖而去，到了門口停下腳步，頭也不回：「劉樺，你知道為什麼你在結丹後期停滯了這麼久卻始終不能結嬰麼？嫉妒已經讓你失去了理智，忘了自己是什麼人了！」說完，大步離去。

　　劉樺呆呆坐在椅子上，悲痛不已。

　　這能完全怪她嗎？早在成親之前他就了解她的性子，當初還在師父面前信誓旦旦地保證此生都不會再見葉晴，也不會在她面前提起那個人的名字，可結果呢？他坐穩了宗主的位子之後對她是越來越冷淡，甚至連她生綠兒的時候他都不在身邊！

　　別人不知道，她是知道的。在葉晴下山之前，他曾經偷偷地去找過她。而葉晴下山一年之後，莫名其妙地抱回了一個女嬰，還在遣散門人多年之後硬是將這個女嬰收於門下，這麼古怪的事情，她不過多問了一句，他就勃然大怒，讓她以後不得再打探落泉山的事情。

　　後來門內傳出葉沐是他和葉晴的私生女的傳聞，他罕見地利用宗主之力以鐵腕手段將謠言鎮壓了下去，甚至還繼續讓葉沐留在了葉晴身邊——那時葉晴明明都快死了，給葉沐另外找一個師父才是明智的選擇，他做出這麼不合情理的決定，竟然也沒有給她一句解釋！

第十二章　植物魂魄

　　葉沐自認是一個很能耐得住寂寞的人，但是在一個空曠無人，甚至連蟲鳴鳥叫都沒有的地方生活了那麼久，真的讓她開始覺得壓抑了。

　　饒是她將閱讀的速度放到最慢，書架上的書已經被她翻閱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又潮又髒，估計連前任主人都沒看過的。

　　於是她只能注入更多的靈力以維持這些書籍的形態。

　　今天，在看書的時候她發現自己竟然突破到練氣九層了！

　　她不由得驚嘆，雖然每天耗盡靈力這種修煉方法確實能加快凝氣的過程，在加上她每天都以靈穀為食，但是在這個地方畢竟靈氣不夠濃郁，也沒有修煉所需的丹藥，能夠這麼快就讓她突破確實是一件令人感覺意外的事情。

　　而且這次突破沒有半點預兆，竟然就在她分心看書的時候悄無聲息地完成了。

　　這算是因禍得福嗎？

　　葉沐有些哭笑不得，按照這樣的速度，再過七八年都能築基了！然後想到自己現在還不能築基，也不知道後面會怎麼樣，不由輕聲嘆了一下氣。

　　「在這裡待久了，我不會瘋掉吧？」葉沐自言自語。雖然修道之人閉關十年八載乃是常事，到後面修為越高，閉關時間就有可能越長，元嬰期的長老閉關個百來年都不稀奇，但是她現在的狀態與閉關的入定狀態畢竟不能相提並論，每天面對同樣的風景、重復相同的事情，還沒有任何一個可以交流說話的對象——真的會讓人崩潰啊！

　　敲敲自己的頭：「別胡思亂想了，日子還長著呢。」雖然她在空間裡住了快兩年，但是按照外面的時間來看，夙師兄可能都還沒有出關呢。

　　她最近是越來越容易浮躁了，這可不是什麼好現象啊。

　　定神，將神識集中在手上的書本。這是一本講述民間四時時令和風俗的書籍，而她現在正在看的一章，講的是「稻魂」儀式。

　　葉沐心念一動，如果稻子真的有「魂」，那應該所有的植物都應該有「魂魄」才是吧。想起自己說的「找棵靈草聊天」，也許真的行得通也說不定。

　　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葉沐很快就將之拋在腦後了。

　　看了一會兒書，葉沐又重新回到藥田裡，給需要澆水的靈草施了個法訣，然後開始一一檢查靈藥的生長情況。

　　前幾天花影影又找了些四階靈藥的種子回來，不過據說五階靈藥的種子不好找，恐怕還要再等一段時間。正如葉沐預料的那樣，那些種下去的種子發芽的情況並不大好。看來下次還要教教花影影怎麼挑選靈種，要不然她每次都找些劣質種子回來，讓她怎麼種啊。

　　還有上次她帶回來的綠色種子，長得奇慢無比，到現在也只有小小的嫩芽冒出來，這讓葉沐越加好奇了——明明是沒有靈氣波動的普通種子，在這種有靈氣的環境下竟然還能長這麼慢，不知道長成以後會是什麼樣子。

　　在藥田裡走了一圈，最後檢查的地方是最早她整理出來的那一塊，上面種著的是原本芥子空間的主人留在這裡的凡間藥草。凡是藥齡不過百年的都被葉沐捋掉了，剩下的要麼是藥齡還不夠，要麼是年份夠久遠，值得繼續花費精力種植。

　　現在整片藥田基本上都已經被葉沐利用上了，要是花影影再繼續拿新的靈種回來，那這片藥田就要被清理出來了。

　　檢查完之後葉沐也有些累了，直接就在藥田旁躺了下去——反正木屋裡那張床她是不敢用的，就算經過都會放慢腳步，就怕不小心刮起一陣風直接就把那搖搖欲墜的木床給吹散了。

　　輕輕打了個呵欠，葉沐睡眼朦朧地想，那原主人也真是奇怪，桌子和床用的都只是些普通木料，倒是書架用的是上好的硬木，擱著那麼多書，又過了那麼多年，還是穩穩當當的……

　　迷迷糊糊間，她仿佛聽見耳邊有細細的呢喃，凝神仔細聽，又什麼都聽不見了，她只當自己是睡迷糊做夢了，翻個身又繼續入睡。

　　「喂，起來啦！」睡夢中的葉沐被一腳踢醒。

　　葉沐揉揉眼睛起身，邊打呵欠邊說：「主人，你真是越來越粗魯了。」

　　「胡說！」花影影神色一變，嬌柔地扭了扭身子，「妹妹我脾氣最溫柔了，人見人愛，花見花開。」

　　怎麼看花影影都不可能比她年輕，但是葉沐對於她自稱妹妹已經很習慣了，於是她很淡定地問：「主人這次進來是有什麼事的嗎？」

　　「哦，對了，嬌顏花好了嗎？」花影影這才想起正事。

　　葉沐取出一個玉盒：「第一期的產量並不高，不過這花的藥效更好一些，你可以適當提高一下價格。」

　　花影影喜滋滋地接過來：「既然是好東西，當然要留著自己用啦！你再加把勁，多種些出來，這東西有多少要多少！」

　　這嬌顏花是煉制如花丹的主要材料，服用這種丹藥並不能提升人的修為，但是能讓人皮膚更嬌嫩，身體散發出一種有催情作用的香味，是最受歡喜門女修歡迎的丹藥之一。

　　趁著花影影在，葉沐趕緊跟她說讓她下次帶些空白玉簡進來，她把一些分辨種子的方法錄入進去，免得花影影上當受騙，老是買些不合格產品。

　　待花影影離開之後，葉沐站在原地發了一下呆，想起剛才在睡夢中好像有聽到一些特別的動靜。

　　蹲下身，葉沐盯著眼前這株藥齡超過一千五百年的人參，動了動它的枝葉：「難不成，你也有魂魄？」

　　想了想，葉沐分出一縷神識繞著人參的枝葉轉了幾圈，然後順著上面的小孔慢慢鑽入其內。可惜找了半天都只看見綠色的汁液，沒有發現別的什麼東西。

　　難道真是自己做夢了？

　　葉沐不死心，順著枝條慢慢往下，來到人參的根部。根部的汁液是淡黃色的，而且明顯比枝條上的要輕盈許多，葉沐在裡面盤桓了許久，直到識海開始刺痛才收回來，卻沒有任何發現。

　　顧不得失望，葉沐連忙打坐調息恢復神識。

　　………………

　　另一邊，玉林長老化神飛升的時辰終於到了，他帶著五個「一派三宗」挑選出來的練氣期弟子，一路往上，於金色的霞光中消隱在東洲大陸。

第十三章　識海受創

　　書架的最底層，書冊子因為受潮比較嚴重都已經開始腐化了。葉沐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拿出一本又黑又黏的小冊子，因為怕不小心弄壞了，一直用靈力將其均勻包裹起來。

　　這麼破的冊子，擅動一下都有可能化成碎片。葉沐屏著呼吸，直接就半跪在地上看起來。

　　這個小冊子講的是五行八卦陣法之術，只不過這畢竟是凡人的東西，在葉沐看來並沒有什麼稀奇的，畢竟當初剛剛開始學著種植靈藥的時候，她為了布置除蟲陣法，也研究了一些粗淺的陣法原理，後來她學會用植物相生相克的遠離布置藥田後，那些陣法也被她遺忘在了腦後。就是那些粗淺的入門知識，也比凡人研究的要通透深入了。

　　不過也正是因為凡人研究的陣法極為基礎，葉沐倒是重新認識了一下陣法的最原始的模樣。師父曾說最簡單的才是最接近本質的，如此說來，這上面介紹的那些道理和演示的幾個陣法倒也值得好好揣摩一番。

　　當然，主要目的還是打發時間。

　　跪了許久，葉沐才慢吞吞地將小冊子翻閱完畢，就在她要合上冊子的剎那，她仿佛看見上面的字體都扭曲了起來。

　　葉沐一怔，凝神看去，卻沒看出任何異樣來。

　　不會是跪太久氣血不通眼花了吧？

　　這本小冊子這麼破，放回去也保存不了多久了吧。反正閒著也是閒著，眼看今天就要過了，她本想到外面轉幾圈以耗盡靈力，不如直接在這裡解決好了。

　　想到這裡，葉沐開始往書頁裡持續輸入靈力。剛開始沒有任何反應，慢慢的連葉沐都開始奇怪了——這不過是普通的紙張，現在她輸入了這麼多靈力竟然還沒有半點變化。想到這，她不由分出一縷神識探了進去。

　　只見裡面白光一閃，葉沐發現自己身處迷霧之中，伸手不見五指，不由緊張起來，只覺得這個景象有些熟悉。

　　忽然，身邊的白霧開始慢慢流動，接著速度越來越快，在她面前劃出了一個古怪的符號，葉沐正要看清楚，便覺得渾身乏力，識海劇痛，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靈力耗盡、識海受創，抹了一把噴薄而出的鼻血，葉沐連罵髒話的時間都沒有就昏了過去。

　　而等到她好不容易醒過來，已經過去了一天一夜，因為中間有一天她沒有耗盡靈力，控魂符的劇痛來襲，讓她差一點再次昏過去。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啊！

　　筋疲力盡地將這些風波一一化去，葉沐坐在地上好半晌都沒能動彈。最後，她動了動酸痛不已的身子，感覺全身的骨頭都在「咯吱咯吱」響。心有餘悸地將那本小冊子裝進乾坤袋裡，她有些吃力地爬起來走到了木屋外面。

　　趴在泉眼上咕咚咕咚喝了一肚子靈泉水，感覺一股暖流從丹田處冉冉升起，慢慢滋潤她四肢*，她這才長長舒了一口氣，放鬆下來。

　　這種情況再發生幾次，她的小命就要搭進去了。

　　恢復元氣之後她起來查看了一下靈藥的生長情況，幸好只是過去了一天，並沒有什麼大的影響，施了一次法訣之後就都恢復了元氣。

　　坐在泉眼旁邊砌好的青磚上，葉沐皺眉仔細思量在這件事。那本冊子不簡單，但是她也不敢再冒然探入神識一看究竟。而且裡面的迷霧怎麼看怎麼覺著眼熟，到底是在哪裡見過呢？

　　眼睛瞥見靈泉上空裊裊升起的氤氳靈氣，她心念一動，分出幾縷神識嘗試著用它們畫出那個古怪的符號，但是靈氣極為飄渺，輕輕一碰就會消散，不一會兒她的識海又開始疼起來。

　　葉沐倒吸一口涼氣，揉揉自己的太陽穴，看來這次識海是真的受傷了，她又沒有凝神丹，想要恢復過來不知道還要等多久呢。

　　自從這天過後，葉沐仿佛就患上了強迫症，看見白霧就忍不住分出神識去操控，靈泉的靈氣比較稀薄不好控制，就潛入靈藥內部去動那些比較濃稠的霧氣。

　　彈彈眼前這株清靈果小樹苗的葉子，葉沐嘆氣：「唉，為什麼什麼進展都沒有呢？你說我要不要再進那個小冊子一次？可是我的神識到現在還沒完全恢復呢，而且真的很疼啊……」

　　花影影進來看見此景嚇了一跳：「哇，你真的開始跟靈藥聊天啦？」

　　葉沐站起來，很無賴地回答：「是啊，現在我跟這些靈藥都交上朋友了，這是小靈靈，你要不要跟它打聲招呼？」

　　「神經病！」花影影嗤笑一聲，找了個空地鋪了一張極為華麗的毯子，然後躺了上去。

　　「咦，發生什麼事了？」葉沐奇怪。

　　這花影影好像很不喜歡這個空間，除非必要否則很少在這裡逗留，現在看她這架勢是要在這裡呆上一段時間了。

　　「別提了！」花影影郁悶，「我最近閒來無事，跟幾個人結伴去尋寶，結果還沒找到呢就因為相互猜忌而打了起來，所以我就躲了進來咯！」

　　葉沐明了。

　　歡喜門修習的是雙修之術，並不擅長斗法，所以遇上這種情況，當然是有多遠躲多遠，以免自己被誤傷。

　　「真是太討厭了！」花影影翻身，「看樣子我最起碼要過三天才能出去，也就是說我要在這個破空間呆三十天呢，那不得悶死我。」

　　原來外面一天相當於空間裡十天。

　　葉沐迅速得出結論。

　　「三十天也不算很久吧，打個坐就過去了。」

　　花影影白了她一眼：「哼，我們除了雙修之後需要打坐穩固修為之外，其他時候從不修煉的！」

　　這莫名的優越感讓葉沐啼笑皆非。怪不得歡喜門在原先的「一派三宗五門」中一直處在底端，這教導弟子以打坐修行為恥，又怎麼能提升弟子修為，鞏固門派地位呢？

　　她大概也能明白為什麼花影影會不耐煩呆在空間裡了。對於她來說，留在空間裡沒有任何好處，只會是浪費她的時間讓她衰老吧。

　　幸好花影影還沒有養成把男修擄進來雙修的習慣，要不然……

　　葉沐默默打個寒顫，決定此生都不會向花影影提出這個建議。

第十四章　翻找垃圾

　　才過了四天，花影影就開始坐立不安起來，一副蠢蠢欲動想要出去看看情況的樣子，葉沐連忙阻止了她。現在外面一定正在打得如火如荼呢，花影影就這麼冒然衝出去，很容易出事的。

　　雖然花影影對她也不算好，但最起碼她頭腦簡單、情緒外顯好操控，要是這個空間換了一個主人，葉沐可能就沒有現在這麼清閒了。

　　所以她說什麼也不能讓花影影做傻事。

　　「可是我在這裡面幹什麼呀？發霉嗎？」花影影跺腳。

　　「小心皺紋。」葉沐簡短地提醒，馬上讓花影影換上的笑容——現在葉沐是越來越佩服歡喜門**弟子的手段了，如此孜孜不倦地追求美貌，真是令人感動啊！

　　為了讓她乖乖留在這裡等外面的風波過去，葉沐只得絞盡腦汁想辦法。「你上次不是跟我說過你們門派有美容養顏的敷臉秘方嗎？趁著有時間敷敷臉吧！」

　　聞言花影影頓時笑逐顏開：「好啊好啊，不過秘方我不大記得了，你等一下啊。」在乾坤袋裡一陣翻檢，好不容易才找到記錄了秘方的玉簡。

　　葉沐接過來看了之後嚇一跳，沒想到這簡簡單單的敷臉也能搗鼓出這麼多方子來。她挑了幾個材料齊全的方子，撿著空間裡有的藥材開始制作起藥泥來。

　　這歡喜門也真是閒的，這麼珍貴的藥材居然用來敷臉。

　　葉沐一邊默默吐槽，一邊努力搗藥。而花影影則是做起了甩手掌櫃，就在旁邊邊喝靈茶邊等著。看著花影影興致勃勃的樣子，葉沐暗自嘆息。

　　這花影影資質不差，乃是金火雙靈根，這種靈根多適合仗劍走天涯，路見不平拔劍相助啊，奈何偏偏進了歡喜門。所以有時候花影影的性子就會顯得很別扭，一時暴躁一時嬌柔的，常常人格分裂。

　　唯一的優點就是性格直來直往的，很容易就能摸透她的心思，就連葉沐這種菜鳥都能很好地操控她的情緒。

　　敷完臉之後，花影影喜滋滋地掏出一把靈鏡左看看右看看，十分自戀的樣子。看著那把明顯是中階法寶的鏡子，葉沐再次無語，看來歡喜門不但修煉的功法跟別人不太一樣，對法寶價值的評估標准也不太一樣。

　　好不容易拖過了一天，第二天花影影又開始煩躁，葉沐只好說：「你昨天找枚玉簡都花了那麼長時間，不如整理整理你的乾坤袋吧。」

　　花影影嗤笑：「你是說像你一樣傻傻地把裡面的東西全倒出來然後再一件一件地裝回去嗎？」

　　想到自己當初的那個舉動，葉沐也覺得很傻，但她還是堅持：「整理一下，有什麼用不上的就清理到別的地方去，用的上的放在順手的地方，免得要用的時候還要慢慢找。」雖然神識在乾坤袋裡掃一圈也花不了多長時間，但是放置的東西多了，要查找的時候難免費勁些。

　　花影影想想也有道理，在加上自己實在無聊得緊，於是拿出一個乾坤袋「嘩啦」一下將東西全都倒了出來。

    看見那堆雜物，葉沐眉毛抽了一下：「這不是你的袋子吧？」

　　「不是，不知道從哪個倒楣蛋那裡順來的，能賣的都賣了，就剩這些垃圾。」那些被花影影勾上手的男修通常都會被吸乾，身上的財物也會被她順手拿走，賣掉那些值錢的之後，剩下的就被花影影丟在一邊了。

　　說完，花影影不知道又從那個地方拿出了幾個乾坤袋，「嘩啦嘩啦」倒了一大堆稀奇古怪的東西出來。

　　葉沐都開始懷疑她將乾坤袋藏哪裡了，明明身上布料少得可憐，一眼就能看完的呀！

　　「喏，給我清理好。」花影影倒完，重新躺回去。

　　「我？」葉沐滿頭黑線，「你就不怕我順了你的東西？」

　　「我不會看著你嗎？」花影影掏出精緻的小剪子開始修理自己的指甲，「再說了，這些都是賣不出去的垃圾貨色，順就順了唄。」

　　葉沐頓時有一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花影影大概把自己當小狗，把這些垃圾當小球，「咻」一下扔出去，然後讓自己追著咬用以逗樂解悶。

　　沒等她從發呆中醒過來，丹田就一陣灼熱，她連忙求饒：「好好好，我撿我撿。」說著連忙蹲下去開始整理，生怕控魂符發作起來又是一陣折騰。

　　花影影扔出的這堆東西不愧是連賣都賣不出去的，不是一些已經破損到不能使用的低階法寶，就是一些功能怪異到常人都不可能拿出來用的法器符紙，甚至還有不少不帶任何靈氣屬性東西，真不知道那些修真者帶這些東西在身上是幹什麼用的。

　　「這些東西你為什麼不直接扔掉呢？」葉沐無奈了。

　　「想著或許哪天會碰到一兩個識貨的，再從裡面找出些寶貝來嘛。」花影影漫不經心地回答。

　　「那你拿給別人看過嗎？」

　　說到這個花影影就來氣了：「開始的時候還偶爾拿一下，哪知道被人取笑個半死，後來我就再沒管過它們了，這次要不是你提醒，我還想不起它們來呢。」

　　堂堂一個築基期的修真者竟然拿出這些垃圾來，不被取笑才怪呢！

　　葉沐不說話了，挑出一包東西扔到旁邊。

　　「哎哎，那是什麼？」竟然還真的被她挑出東西來了，花影影有些好奇的問。

　　葉沐木著臉：「凡間的菜種，留著給自己加餐！」天天吃靈穀，還真有點膩味了。以前在道一宗，哪怕一直吃辟谷丹她都沒有覺得怎樣，看來果然是這裡的生活太痛苦了，她都開始挑剔起吃食來了。

　　花影影笑哈哈的：「不錯不錯，繼續努力，看看能不能找到果樹種子，種出幾棵果樹來！」

　　果然是被當成小狗了啊！

　　葉沐只能繼續苦哈哈地翻找，花影影拿出花汁開始染指甲，繼續漫不經心地跟她聊天：「你別嫌辛苦，我之前有一個乾坤袋裡還裝滿了凡鐵呢！那個窮鬼，連最低級的精鐵都買不起，所以買了一座山那麼多的凡鐵，想要從裡面煉出精鐵來……我看著實在不像話，就把那袋子直接扔了，要不然，你今天還有的翻呢！」

　　葉沐暗自翻個白眼，無語了。

第十五章　走火入魔

　　之後花影影又要求葉沐邊收拾邊給她講故事，就差沒讓葉沐給她唱歌跳舞了，饒是如此，她也只堪堪堅持了十天就要出去了。

　　「那這些東西怎麼辦？」葉沐指著那堆被她翻找了幾天都沒找到任何值錢東西的垃圾。

　　花影影厭惡地皺眉：「那種東西怎麼可以放在花容月貌的我身上呢？反正這裡空間這麼大，就賞給你好了。」

　　拜托，這些東西已經放在你身上很多年了！

　　葉沐幾乎要抓狂，只能瞪著花影影消失的地方，哼哧半天蹦出一句：「我謝你了哈！」

　　撿起一塊破損嚴重，已經沒有辦法使用的法寶，神識習慣性地探入，發現裡面竟然還殘存了一些微薄的靈氣，反射性地想要畫出印象中那個符號，結果恍惚間竟然真給她畫成了，而她還沒反應過來，那符號就閃出一道刺目的金色光芒。

　　葉沐慘叫一聲，捂著腦袋倒了下去。

　　呀呀的，識海又受傷了！

　　………………

　　葉沐面色蒼白，表情呆滯地在藥田裡勞作著。前幾天那無意間的一次嘗試讓她好不容易才恢復了一點點的識海差點崩壞，這讓她再也不敢亂來了——她可不想喪命或是變成瘋子。

　　現在她除了痛根本沒有別的感覺，只是行屍走肉一般每天整理藥田、按照平時的習慣烹煮靈穀然後吃下去。

　　要是花影影再進來，她說什麼也要跟她要幾顆凝神丹過來，一直這麼疼下去她真會瘋掉的。可憐她一點煉丹的經驗也沒有，這裡也沒有丹爐，要不然憑著手上的材料她就可以自己煉制丹藥療傷了。

　　她的手頓了一下，看著手上的歸元草，這是煉制凝神丹的主要材料，因為需求量大，所以儘管品級不高，花影影還是一直讓她種著。

　　葉沐遲鈍的腦子終於轉了一下，掏出鐮刀刷一下割了一大把靈元草，然後到旁邊采了一株千年人參，再取了其它一些有助於恢復神識的草藥，掏出鐵鍋扔進去，加水，最後開始煮。

　　她現在是死馬當活馬醫了。既然煉成丹藥可以治療識海受傷，那煮出來的效果就算沒那麼好，應該也還會有一點點吧。

　　煮熟之後，看著那一汪綠油油的湯水，她嘴角抽了抽，終於還是鼓起勇氣閉眼咕咚咕咚喝了下去，然後死死捂著嘴巴，憋得雙眸含淚，那種噁心古怪的味道讓她差點連昨天吃下去的東西都吐了出來。

　　真不知是煮出來的那鍋東西真的有效果還是被噁心的，總之葉沐居然真的恢復了一點精神，想了想，重新抓了一把藥，然後到綠色種子種出的嫩芽那邊掐了幾根：這些嫩芽沒什麼特別的，就是很甜，說不定能讓那藥稍微好喝一點。

　　喝下去之後，葉沐靜靜等了一會兒，感覺一道清涼的氣息慢慢滋潤了千瘡百孔的識海，雖然沒有馬上修復，最起碼讓她沒那麼疼了。

　　葉沐松了一口氣，拿出黑色的玉石：「小黑啊，你說回靈術、回血術學得那麼好有什麼用呢？這些靠著吃丹藥也一樣管用啊！要是有什麼回神術，那該多好啊！神識受傷是最難恢復的，要是我能施展什麼回神術，那豈不是發財了……」

　　往後一躺，她呆呆地看著上方的天空。空間裡不管什麼時候都是亮晃晃的，沒有太陽，沒有雲，也沒有風，她都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過藍色的天空了。

　　「小黑，要是睡一覺時間就能過去，那該多好啊……」

　　………………

　　十年後。

　　藥田裡，清靈果的長勢十分不錯，一個個飽滿水靈，果林上方靈氣裊裊，芳香四溢。

　　葉沐仔細地挑選成熟的果子放入玉盒，時不時扔一個到嘴巴裡「嘎嘣」一下咬開，再任由其化成清甜的汁液流入喉嚨。

　　這清靈果也是溫養神識的好東西，雖然生吃效果不如煉成丹藥的好，但是耐不住葉沐一直拿它當零嘴吃得多啊。再者說，就這麼吃，還不用擔心丹毒的問題，多好。

　　也虧得花影影對這種事一竅不通，根本弄不清楚藥田的產量到底是多少，又或者她確實打聽過，不過那是別人種出來的產量，跟葉沐根本沒辦法比，所以這麼多年她一直沒有發現葉沐的中飽私囊。

　　忽然，葉沐的臉色一陣白一陣紅，低低叫了一聲後連忙原地盤膝坐下開始調息。這些年她沒有刻意去修煉，但是靈力還是一直在增加，早在四年前就已經到練氣期大圓滿了，後來隨著靈氣的繼續累積，她的丹田卻始終無法將體內的靈氣凝結，所以靈氣只能在丹田與筋脈四處流竄，就像走火入魔一樣，每次都能將她折磨得死去活來。

　　這次也不例外，靈氣如同怪獸般撞擊她的丹田與筋脈，每一下都如同重錘擂鼓，撞擊在她最脆弱的地方。

　　葉沐咬緊牙關，汗如雨下，苦苦用已經很脆弱的筋脈將靈氣困在其中，以免其沖爆出來直接將自己炸成碎片。每一次都是艱難無比的死裡逃生，要不是她的靈癒術也取得了重大突破，恐怕她早就筋脈盡斷而死了。

　　挨過這一次危機之後，她趕緊對自己施用靈癒術修復被損傷的筋脈，一直到靈力耗盡才松了一口氣。

　　這日子是越過越提心吊膽了，要是哪天她走火入魔的時候控魂符突然發作，那就真的糟糕了。

　　她也試過每天一開始就將靈力耗盡，避免控魂符發作，結果就是靈力增長的速度居然加快了，現在靈力增長對她來說可是最大的噩耗，所以她很快就放棄了這個蠢辦法。

　　上一次花影影進來的時候已經向她許諾，等她結丹之後就幫她築基，可是她經過旁敲側擊也了解到，當初花影影抓到她的時候才剛剛突破築基中期，現在算起來外面也才過了一年而已，要等到花影影結丹，還不知道要多久呢。

　　清靈果林子的旁邊，種著一小塊才及腰高的小苗子，那是當年那綠色種子種出來的，到現在也沒弄明白到底是什麼，但是看在它味道清甜的份上，葉沐就留下了它們，當成調味的糖用了。

　　葉沐走過去隨手摘了一片葉子放到嘴巴裡，那甜滋滋的味道讓她的心情稍微輕松了一點點。

　　「小黑，你說，我還能不能活著出去？」

第十六章　採補不成

　　這天花影影一進空間就被水澆了滿身，不由尖叫起來：「你在幹什麼呀？！」

　　葉沐滿臉無辜：「我在給藥田澆水啊。」

　　「那用得著連旁邊也一起澆嗎？」花影影給自己施了個避水訣，連忙掏出鏡子查看自己的妝容有沒有花掉。

　　葉沐更無辜了：「想順便洗個澡。」

　　在經歷了葉沐跟石頭靈草講話、在泥地裡睡覺等等事情後，花影影對她的忍耐程度已經有了很大提高，所以也懶得再罵她，只是翻個白眼瞪了她一下：「真是越來越傻了！」

　　被關在這個地方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能不傻嗎？

　　葉沐暗暗吐槽，打起精神問：「主人，想要什麼靈藥靈草？」

　　花影影很乾脆地提完要求，接過葉沐交過來的玉盒，然後說：「我已經盯好了一個家伙，如果順利的話，這次就能結丹，到時候你就等著吧！」說完用一種意味深長的目光看著葉沐，直將她看得毛骨悚然。

　　「謝謝主人，那您快去忙吧。」葉沐做出一副受寵若驚迫不及待的樣子。

　　「嗯。」對於她的奉承，花影影很是滿意，點點頭離開了。

　　才一年多時間就能從築基中期到結丹？！葉沐咂舌，怪不得那麼多人明明知道歡喜門不是什麼名門正派還是願意拜入那樣的師門，看來這個門派確實有過人之處。

　　想到自己築基有望，葉沐有些按耐不住狂亂的心跳，在原地轉了幾圈之後才平靜下來。

　　築基，掙脫這個牢籠，是她現在必須解決的兩個問題，不管是哪一個都不容易。

　　十年前她識海受創，在靈藥的滋養下過了將近一年才復原，然後她驚訝地發現自己的神識竟然增長了不少。原先她可以感知方圓十丈的事物，到神識恢復之後增加了一倍不止。

　　自那之後，她又試圖通過「自殘」的方法增加神識，只是小心翼翼地把握好度，不讓自己太過於激進而傷了根本，如今她的神識范圍早已能覆蓋整個空間，如果不是因為空間大小的限制，她甚至還能感知更遠。

　　所以這些年她是承受著身體和精神的雙重折磨，脾氣難免急躁起來。偏偏顧及自己還不是自由之身，有氣也撒不出來，只能偶爾捉弄一下花影影排解一下，可也萬萬不敢過分，要是讓花影影察覺了，按她那暴脾氣一怒之下殺了她也是可能的。

　　一想到這樣的日子就快要過去，她就忍不住欣喜，不管怎麼樣，能讓自己不要時不時忍受分筋錯骨之痛也是一樁大好事啊。

　　結果她耐心等待了一個月之後，卻聽見一聲慘叫，然後看見花影影狼狽不堪地摔倒在地上，身上衣不蔽體，神色倉惶慘白，氣若游絲。

　　她連忙跑過去：「你沒事吧？」

　　還沒碰到花影影，就發現自己渾身不能動彈了。

　　花影影冷笑：「你不要以為趁著我受傷就能對我怎麼樣，告訴你，你身上還有我種下的控魂符呢，我……」

　　「主人你想多了，」葉沐平靜地看著她，「我只是想替你看看傷勢。」

　　花影影狠狠瞪著她，終於還是因為氣力不濟不得不鬆懈下來：「你要是敢動什麼手腳，我就讓你永世不得超生！」

　　葉沐沒多說什麼，搭上她的手脈替她查看了一下。

　　元陰潰散、修為減損，明顯是花影影採補不成反被別人當成了爐鼎。

　　在那麼一剎那，葉沐很有衝動出手將她殺掉逃出這個她被困了十幾年的地方，但是她很快就收回了心思。

　　儘管花影影受到了重創，但因為她及時躲進了芥子空間，所以還不至於要喪命，修為減損也不會讓她跌回到練氣期，現在她一方面需要防備身上的控魂符，另一方面也需要向花影影打聽築基的事情，所以，她不能見死不救。

　　於是她當機立斷給花影影施展了一個靈癒術，身上的靈氣幾乎瞬間被抽空，她整個人也跌坐在了地上。

　　花影影驚訝不已。她當然知道有療癒術的存在，一般有木屬性靈根的人會修習木癒術，有水屬性靈根的人修習水癒術，可剛才葉沐施展的分明不屬於以上任何一種，效果更佳、速度更快。

　　感覺到自己元陰潰散的速度慢了下來，花影影收整心思，盤膝打坐開始療傷，慢慢止住潰散的態勢。

　　而經過十幾年不間斷的反復淬煉，葉沐的靈氣恢復速度比起別人要快得多，當她發現花影影的靈力已經不足以支撐她繼續自我療傷時，又順手施了一個回靈術。

　　一天過去後，花影影終於睜開了眼睛。看見葉沐正在給靈藥澆水，一個漂亮的法訣，就能均勻而精準地料理好一塊藥田。

　　她的眼神頓時有些複雜。

　　回頭看見她，葉沐笑了笑：「怎麼，感動了？」

　　「呸！」花影影斥了一聲，站起來，「你別以為我會心軟，不怕告訴你，從抓你進來的第一天開始，我就不可能再讓你有機會活著走出去。」

　　「我知道。」葉沐眉毛都沒有動一下，十分平靜。她又不是笨蛋，能擁有芥子空間這種法寶，不論是誰都會死死守住這個秘密，芥子空間，不單單是用以種植靈藥、閉關修習那麼簡單，它更是修真者最後的保命法寶。既然花影影擁有一個芥子空間這種事被她知道了，那花影影就不可能留她活口，以免秘密洩露。

　　哪怕她立下心誓，為以防萬一，花影影也還是不會放她走的。

　　花影影從乾坤袋裡拿出新衣裳換上，問：「你的療癒術還挺不錯的嘛！」

　　「是啊。」葉沐轉身繼續施雨，「那是我自創的靈癒術，天下只此一家，別無分店。」說到這個，她的語氣裡是極為淡然但依然存在的自傲。

　　花影影沒再吭聲，不止是靈癒術，還有她後面用的回靈術，她不過才練氣期，可施展出來的效果竟然不弱於築基強者。

　　看來，這個傢伙並沒有她之前想的那麼簡單。

　　見她沒說話，葉沐轉開話題：「外面發生什麼事了？你怎麼這麼狼狽？」

　　「我哪裡狼狽？！」花影影反射性地開始緊張起自己的外形來，祭出一面比她還高的靈鏡左看看右看看，生怕自己的形象有哪裡不對。

　　好吧，完全雞同鴨講了。

第十七章　幻影流年

　　儘管葉沐搶救及時，花影影的修為還是跌至了築基期三層，這導致她十分暴躁，而當她照完鏡子發現自己的容顏老了好幾歲時，暴躁更是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水平。要不是僅存的一點理智拉住了她，她早就跑出去跟那人算帳了。而當葉沐知道她這次下手的對象竟然是一個金丹期的散修時，驚訝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那有什麼，我又不是第一次對金丹期的下手，哪裡想到這次會這麼倒楣啊！」花影影咕噥。

　　「可是你穿成這樣，誰都能猜出你是歡喜門的吧？要是這樣還願意上你的當，那就說明一定有鬼啊！」葉沐無語了。

　　花影影輕蔑地看了她一眼：「我又不是笨蛋，要去採補人的時候怎麼可能也穿成這樣？你不知道我們歡喜門有一門專門的功課就是學習怎麼扮演名門正派的女弟子的嗎？」

　　我是不知道。

　　但是看花影影的樣子，她真的很難想像她一本正經、循規蹈矩的樣子。

　　花影影忽然一拍手：「我突然消失，那個混蛋一定還等在外面。反正我現在也還不能出去，不如找點樂子好了。」

　　一聽見她說這樣的話，葉沐就開始毛骨悚然：「什麼？」

　　花影影在乾坤袋裡又是一陣翻找，然後拿出一塊玉簡遞給葉沐：「《幻影流年》，歡喜門獨門秘法。」

　　葉沐接過去看了一下，發現這是一門類似於易容術的功法，但是出了修改容貌之術外更注重於改變一個人的行為方式，通過氣質的改變達到偽裝的效果。

　　「這……」

　　花影影打了個響指：「給你一天時間，把你變成我！」看見葉沐的臉色頓時變得紅綠相間的，她笑得更開心了，「這可是歡喜門的鎮門之寶，便宜你了！」

　　葉沐咬牙，將每個字拉長：「謝謝主人恩典！」

　　花影影滿意地揮揮手：「好好學，不要辜負我的期望！」

　　………………

　　「啪！」細長的鞭子狠狠抽在葉沐背上，那不帶任何防御屬性的袍子頓時裂開一條縫。

　　「嘶！」葉沐敢怒不敢言。

　　「屁股抬高之後再扭！眼睛裡面要含水！看人的時候從下往上慢慢抬眼皮！」花影影側身躺在粉色紗帳的**床上，身姿曼妙，但出手十分狠辣。

　　那細鞭子看著平常，但是打人時疼痛入骨，十分滲人——據說這還是用於**的法寶，關於這一點葉沐十分不能理解。

　　看見葉沐因為疼痛而瑟瑟顫抖，雙眸凝水，步履帶怯的樣子，花影影終於滿意地點了點頭，「不錯，總算有點樣子了。不過，還差一點點……」說著玉手一抖，「啪啪啪」就是幾鞭子抽打過去，直將葉沐打得傷痕累累，渾身布滿血條。

　　葉沐氣急，不由抬頭狠狠瞪她。

　　花影影不但沒有生氣，反而哈哈大笑：「對對對，就是這樣，渾身帶傷，楚楚可憐，偏又透露出不屈和堅貞，這個樣子最能引起男人的保護欲，對付那些自詡正義的名門弟子，一抓一個準！」

　　「這不是你的樣子！」葉沐叫。她昨天明明是讓她扮演成她的樣子，可憐她練了那麼久，花影影卻又改變了主意。

　　花影影滿不在乎地回答：「這是我**人的樣子。」

　　「你……你**人的時候是什麼樣子我怎麼知道！」葉沐狠狠擦掉因為疼痛而落下的眼淚。

　　「我**人的時候什麼樣子都有。」花影影理直氣壯地，「所以，我要你裝什麼樣你就得裝什麼樣！」

　　「你……」

　　「啪！」一鞭子抽在她臉上，頓時留下一道醒目的猩紅。「再多嘴小心我絞爛你的舌頭！反正種東西也用不著舌頭，你說是吧？」

　　看著花影影有些扭曲的笑容，葉沐只能忍下怒氣，乖乖聽命行事。畢竟花影影又是遭人算計又是修為下跌容貌受損的，正是脾氣不穩定的時候，這個時候最好不要招惹她，免得不小心連性命都丟了。

　　接下來的一個月，葉沐受到了花影影非人的折磨，幾件袍子都被打成了破布，上面的血跡用避塵術都不能完全清理干淨。更可怕的是，那條鞭子不愧是一件中階法寶，就算用靈癒術讓傷口癒合了，疼痛感也很長時間不能消除。

　　不過可喜的是，大概是怒氣終於撒得差不多了，花影影的態度逐漸緩和起來。

　　「說實話，你演戲還是很有天分的。」花影影撐著下巴，「這《幻影流年》我學了整整三年才出師，可你才學了一個月就已經有模有樣了。唉，你當初真不應該加入什麼道一宗的，加入歡喜門多好啊！」

　　葉沐不置可否，用從花影影那裡借來的靈針繼續縫補衣服。

　　要是你的師父也天天用鞭子抽你，估計你也能很快出師。

　　「嘖嘖嘖，這縫補衣服的嫻靜樣子，多賢妻良母啊！雖說你容貌普通，但眉眼清秀，眼神寧和，反而最能迷惑人。我記得榮師叔就最喜歡收像你這樣的弟子，看著不打眼，反而更容易獲得信任……就你這樣**金丹修士是不大可能，可是那些名門正派的練氣期弟子或者築基期弟子，只要套好關系，再適時表現一下個性，跟那些矯揉造作的嬌嬌女區別開，就很容易鉤到小魚兒……」

　　嗡嗡嗡，嗡嗡嗡。

　　好吧，嘮嘮叨叨講話也是一種解壓方式，她就姑且聽著好了，總比挨揍來得舒服吧。

　　最後，花影影大概也說累了，迷迷糊糊倒頭就睡。葉沐看著她搖頭嘆氣，不斷翻白眼，但終究還是無可奈何，不得不受這份氣。

　　想起過去一個月被花影影折磨得不成樣子，藥田都沒有精神好好打理，過去查看了一下，發現不少靈藥已經蔫了下去，連忙開始對受損的靈藥進行補救。

　　大概是被花影影折磨得頭昏眼花了，看見靈藥的樣子都不由自主地開始聯想起形態問題。這一株像個少年、這一株像個老頭、這一株像個新嫁娘……

　　少年多加點靈氣，老頭多鬆鬆土，新嫁娘多澆水……

　　葉沐越忙越暈，看這些靈草都帶了好幾重影子，仿佛真的化成了一個個人站在自己面前，恍惚間再次聽到了來自遙遠地方的噪雜聲音，仿佛真的有人在跟她聊天。

　　如果我也是一株草……

　　這個念頭模糊閃過，葉沐眼前一黑，倒在了藥田裡。

第十八章　空間升級

　　「喂，你怎麼又在地裡睡覺？髒不髒啊？」花影影一腳把她踹醒。

　　葉沐揉揉眼睛起身，眼神呆滯：「要不你把床給我？」

　　「想得美！」花影影啐了她一聲，「我悶了，想個法子給我解悶！」

　　說得還真夠理所當然的！

　　「我都在這裡呆了十幾年了，每天過的生活都一樣，有什麼好說的。」葉沐沒好氣地說。

　　花影影「咦」了一聲：「你在這裡都過了十幾年了？我怎麼沒看出來啊？你怎麼一點都沒有變老？」

　　葉沐愣了一下，順口道：「我好歹也是修道之人，哪裡會老得那麼快呢？」

　　花影影狐疑地上下打量了她幾眼：「看你的骨齡，也有三十多了吧？」

　　葉沐含糊其辭：「哪有那麼老！」隨即轉移話題，「我要煮靈穀吃了，你要不要？」

　　花影影果然沒再繼續這個話題：「那好，也給我煮一點吧。」然後看著葉沐離開的背影，「不管你想什麼辦法，總之給我解悶，不然小心我抽你！」

　　葉沐揮揮手表示知道了，然後在引水的時候偷偷往泉眼裡瞄了一下自己的形象——沒有變老嗎？好像是。不過自己畢竟是修真者，衰老速度慢也是應該的。

　　不過，皮膚好像真的比以前還好了，這是怎麼回事呢？

　　還有，剛才在自己昏迷之前她好像聽到了什麼？是植物的魂魄嗎？

　　儘管有疑問，但是畢竟花影影還在這裡，她不得不按耐下心中的激動，等花影影離開之後再仔細查探。

　　在空間裡待了三個月之後，花影影將葉沐身上所有的靈草和靈藥都帶走，聲稱要儘快恢復修為，報仇雪恨。臨走前，她扔給葉沐一塊玉簡，一副施捨的口吻道：「這好像是一本藥典，我本來想拿出去賣錢的，但看你這麼多天辛辛苦苦給我解悶的份上，賞給你了，省得你抱怨在這裡面待得煩。」

　　我什麼時候這麼抱怨過，明明是你好吧。

　　看著花影影離開，葉沐知道短期內她恐怕是不會再來了，深吸一口氣，轉身面對這片被她打理了十幾年、比她自己的身體更讓她覺得熟悉的土地，握了握拳頭：「不管怎麼樣，我一定要找到是誰在說話。」

　　找了個位子躺下，平緩呼吸，慢慢閉上雙眼，將神識四散開來，尋找上次聽見的聲音來源。

　　儘管沒有睜開眼，但是她還是能清楚地「看見」空間裡的每一片葉子、每一朵花、每一滴露水，順著植物的葉子探入神識，看見的仍然是一片迷茫，順著根莖往下，白霧彌漫，不辨方向……

　　許久之後，葉沐睜開眼，有些懊惱地敲了敲脹痛的腦子，居然還是沒有什麼發現。

　　那到底是誰在說話呢？

　　接著她又重復試驗了好幾天，仍然沒有進展。難道說話的不是靈藥，而是另有他人？可是這裡除了靈草靈藥是有生命的，就沒有別的東西了呀！

　　感覺自己有點浮躁，葉沐連忙坐下調息，默念靜心法訣。睜開眼時她想起剛剛開始練習吐納的時候，師父為了讓自己能夠靜下心來，通過秘法將靜心法訣錄入一枚玉簡，每次她打坐的時候握在掌心，當心氣浮躁時，耳邊就會響起師父念法訣的聲音，然後她就會慢慢平靜下來。

　　剎那間，猶如一道閃電劃過葉沐的腦海——不僅僅是有生命的東西能夠說話，事實上，錄入了聲音的玉簡也能「說話」。

　　而空間裡能夠充當玉簡的東西有那些呢？

　　她首先想到了木屋裡的那些書，但是自從發現了那本破舊的小冊子之後，她已經用神識一一試探過那堆書了，並沒有任何發現。

　　如果不是書，那就有可能是木屋、床、書架等等這些東西，可是每次她能感應到說話的聲音都是在外面而不是在木屋裡面的時候，所以那錄入聲音的介質應該不是木屋，而是……

　　葉沐的目光慢慢往下移——那就有可能是這片土地，也就是說，這個空間本身就是玉簡一般被錄入了某些口訣的介質。

　　這次，葉沐不再仰躺，而是額頭著地，全身放鬆貼在地面上，舒緩呼吸，慢慢散開神識漫入泥土中。

　　剛開始只能感覺到屬於泥土特有的混沌，幾乎寸步難行。當葉沐將神識越加擴散時，厚重的迷霧開始變得輕盈，只是幾番尋找都沒有發現任何異樣。葉沐將要收回神識之際，一道急促而虛弱的聲音響起……

　　葉沐睜開眼，倏然起身，滿臉震驚。

　　眾所周知，芥子空間十分稀少珍貴，每次出現都會引發極為血腥的奪寶狂潮。而芥子空間的等級有高有低。低級的芥子空間與乾坤袋相似，只是更高級，不僅具有更大的空間，更能容納生命體，且主人隱身其內時自成空間，外人無法看破。

　　中級的芥子空間則在於可能會有更濃郁的靈氣，或者與外界有時間差，這樣的芥子空間無論用於修煉還是用於種植靈藥都是極好的。

　　高級的芥子空間不但靈氣濃郁、時間差長，且隱身其內時可以同時查看外界情況，甚至可以根據主人的需求進行移動。

　　至於遠古神級芥子空間是什麼樣已經不可考究，傳說中其奪天地之造化，自成世界，十分神奇。

　　花影影這個芥子空間屬於中級，在葉沐看來已經很了不起。但是根據葉沐剛剛聽到的信息，這個芥子空間竟然是一個上古煉器大師仿造一枚神級芥子空間時的一個失敗品。

　　神級芥子空間是遠古之物，煉制方法到上古時已經失傳。那位大師畢終身之力，想要煉出一個神級芥子空間，可惜最後關頭功虧一簣，原因……葉沐隱約聽到是因為仇人趁火打劫之類的，總之神級芥子空間沒有煉出來，大師的心願也沒有達成，只能無奈將畢生最珍貴的財富——空間升級秘法錄入這個芥子空間內並把它放逐於虛無，希望如果有後人獲得這一空間，能夠通過升級讓它為高級甚至神級芥子。

第十九章　回神術

　　獲知這一驚天秘密的葉沐很快就淡定了下來——這空間又不是她的，能不能升級又關她什麼事呢？

　　後來實在無聊，她根據秘法，花了一個月時間將花影影留下的那一堆小山一樣的垃圾提取靈氣，融入空間。成果是藥田的角落多了一小塊指甲大小的空間，要不是葉沐的神識每天都要將空間掃好幾次，她都沒辦法發現這一變化。而且經過勘探，新出現的土壤極為貧乏，基本上只能養雜草。

　　好吧，雖然很傻，但最起碼證明那個秘法是管用的。

　　空閒下來的葉沐抽出時間開始看花影影留下的藥典，發現裡面竟然真的記錄了不少她從未見過的東西。

　　那藥典叫《南林佰草集》，看樣子是一個對藥材十分精通的散修記錄下來的，詳細記錄了在南方小獸林發現的各種靈草藥材，不時插入一些沿途的見聞，最後還附錄了一部分《南林異獸錄》。

　　葉沐不禁有些奇怪，她還以為在外歷練的修真者都很忙呢，沒想到還有人能有這樣的耐心詳細記錄一個地區的靈草和靈獸狀況，看著甚至不像是旅途見聞，更像是刻意去那裡探明以上情況的。

　　她注意看了一下，發現最後的署名是「地錄一二三」。

　　太奇怪了，居然還有人起這麼古怪的名字。

　　雖然署名奇怪，但是裡面記載的東西對她來說十分有用。葉沐忽然想起師父曾經說過，她在南林那邊歷練的時候曾經發現過一處地方，是一處大能隕落之地，但是裡面的東西都已經被取走了。當時師父一時興起，稍稍修改了部分陣法後留下了幾樣東西，想回到門派後挑選幾個弟子前去歷練，裡面的東西就算作為獎勵了。可惜之後不久，她就因為身受重傷命不久矣而遣散了門人，那個特意做出來的歷練之地就沒有用上。

　　當時師父還告訴她，希望她有一天築基之後能去一趟，把裡面的東西取出來。

　　如今，師父留給她的東西一件不剩，連留個念想的機會都沒有。葉沐暗暗下了決心：如果能離開這個空間，無論如何也要去一趟南方小獸林。

　　於是葉沐對這本佰草集和異獸錄格外用心，將之倒背如流後又仔細地收了起來。

　　經過一番折騰，日子又恢復了基本的正常——除了每隔一段時間靈氣就要出現混亂將她折騰個半死以外。而經過一次次的沖擊，葉沐對於筋脈受損已經開始淡定了，反正依據經驗，雖然很疼，但是一般疼不死。

　　這天，葉沐鼓足勇氣重新拿出那本千瘡百孔的小冊子，深吸一口氣，慢慢將神識探入其中。跟十年前一樣，剛開始迷霧重重，然後隨著白霧的移動慢慢畫出一個古怪的符號，沖撞而來的劇痛讓葉沐差點暈過去，但是畢竟經過十年的鍛煉，她的神識早已今非昔比，硬生生抗下這一次撞擊之後，迷霧散去，許久，就在葉沐以為不會再有別的東西時，再次慢慢移動，畫出另一個符號。

　　一道柔和的綠光閃過，葉沐感覺自己剛才被損傷的識海慢慢浸入冰涼之中，灼傷感慢慢消散，雖然傷害沒有完全消除，但是比起之前要好受得多。

　　又等了許久，確定沒有別的東西出現之後，葉沐才退了出來。發了好一會兒呆才長長吐出一口氣：「哇，居然真的有回神術吶！」

　　說是回神術其實並不準確，葉沐經過試驗發現那只是針對畫第一個符造成的神識傷害而畫出的療傷符，但是沒有關系，結合之前木癒術和水癒術及自己發明的靈癒術，在加上這個能對神識產生作用的古怪符號，她慢慢摸索出一種真的能治療神識受傷的法術。

　　反正她有的是時間，找點事情來做挺好的。

　　而當她終於摸出點門道來，已經過去了八年。經過八年時間的努力，專門用於溫養經脈的龍筋草終於成熟了，有了龍筋草，葉沐岌岌可危的筋脈終於又慢慢得到了修復。雖然這並不是長久之際，但最起碼稍稍緩和了一下她的焦慮。

　　但是，這八年裡，花影影一次都沒有出現過。雖然按照外面的時間計算也才過去不到一年，但是，這麼長時間都沒有進來過一次是從來都沒有發生過的。葉沐想到上次花影影吸人精元反被吸，不由有些擔心。她失蹤那麼久，不會跟那件事有關吧？

　　果不其然，又過了兩年，花影影才再次出現了。這段時間她一直跟師父在一起忙著四處躲避追殺，打探消息，因為怕在師父面前洩露芥子空間的消息，所以一直沒敢進來。

　　好不容易找到機會跟師父和門人分開，她連忙閃進了空間。

　　到了裡面她二話不說跑過去咕咚咕咚喝了好幾口靈泉，才長舒一口氣，靠在靈泉邊上休息。

　　上次進來已經夠狼狽的了，沒想到這次更狼狽，雖然修為沒有減損，但是鬢髮凌亂、衣衫帶污，外形如此邋遢，這對於歡喜門的人來說是比修為下降更嚴重的事情吧？

　　「發生什麼事了？」葉沐關心地問。

　　「別提了！」花影影沒好氣地說，「趕緊，把那片嬌顏花都給我鏟光了！」

　　葉沐一愣，問：「為什麼？」嬌顏花可是花影影要她種植的第一批靈藥，也是花影影最看重的靈藥啊，畢竟如花丹對於歡喜門女修來說如同辟谷丹至於練氣期修士，不吃不行啊！

　　「你知道我上一次為什麼會被算計嗎？原來有人發現一種低級靈蟲能辨別服用如花丹後散發出來的酥魂香的味道，而我們只要被這種靈蟲咬上一口，吸元*就會有一段時間發揮不出來。這段時間我們歡喜門的姐妹不斷遭殃，甚至有一些所謂的名門正派就借此圍攻了歡喜門，說要殺光我們為他們死去的師兄弟報仇……我呸，誰知道他們那些師兄弟是怎麼死的啊？算到我們歡喜門身上算什麼？」

　　「為了保證安全，掌門有令，讓我們這段時間都必須結伴而行，我怕洩露了空間，就一直沒機會進來。」花影影三句兩句講清楚了來龍去脈，掏出鏡子梳子花粉等物開始修飾妝容。

　　為什麼會這樣呢？

　　葉沐暗暗心驚——道一宗的基礎功法留有破門就算了，那畢竟十分偏門，算不得什麼。而如今歡喜門的基礎功法也爆出存在破門，這是巧合嗎？還是，另有玄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