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路人甲修仙傳 作者:神馬星(已完成)

 
TATAIR 2016-3-31 21:11:01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05 203996
TATAIR 發表於 2016-6-5 17:56
第二百四十章 編寫故事

  葉沐連忙追上去:「那是什麼?」

  「『烏邪』創造的幻境,在這個幻境裡,它設下前提條件,讓你續寫。而根據它設定的前提,不管最終是你殺了我還是我殺了你,都免不了在你心裡留下心理陰影,影響日後的修行。不過算你聰明,最後寫出了一個出人意料的結局,贏過了它。」

  葉沐聽著有點明白又有點不明白:「你的意思是,這個結局,是我潛意識裡寫出來的故事。」

  「嗯,只有這個結局,能讓你從幻境中走出來,又不會產生心魔不是嗎?」夙謹淵頓了頓,「頂多跟我鬧一下彆扭,算起來,這個代價不算大。」

  夙謹淵說的很肯定,理由又很有說服力,葉沐不由連連點頭:「還是你比較聰明,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你運氣好,這『烏邪』之氣還沒有成氣候,不能完全控制幻境的情節發展,讓你鑽了空子。」夙謹淵站定,轉身面對她,「以後再發生這種事,你千萬小心,不要輕舉妄動。」

  「『烏邪』之氣?你是說那股黑色的邪氣嗎?你知道那是什麼東西?」葉沐接連追問。

  夙謹淵沒有回答轉身繼續走,於是葉沐只好繼續追問:「那你知道什麼是滅天道嗎?這『烏邪』是不是跟滅天道有關係?」

  夙謹淵腳步頓了一下:「你知道滅天道?」

  「卞泰跟我說了一下下什麼生天道滅天道之類的,大概意思就是生天道厲害的時候風調雨順,滅天道厲害的時候民不聊生之類的。」

  夙謹淵點頭:「這『烏邪』確實跟滅天道有關。它是滅天道的探路先鋒,通過它的蔓延速度滅天道可以試探出人間現在的一些情況。」

  「例如?」

  「人和人之間的關係、人群中佔主導地位的情緒——越是負面的情緒,對滅天道的盛行就越是有利。」

  葉沐似懂非懂地點頭:「聽起來還挺複雜的。」

  「所以這就不用你操心了,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夙謹淵就此事加了個句號。

  葉沐撇撇嘴。將思緒拉到另外一件事情上面:「也不知道天歌他們怎麼樣了,還有卞泰……」

  「你想他幹嘛?」

  這語氣,明顯不悅。葉沐吐吐舌頭:「沒什麼沒什麼。不想了。好了,那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烏邪已經被你給滅掉了。接下來當然是回修仙界了。」夙謹淵停下腳步,「那個一直跟你在一起的笨蛋?」

  笨蛋?葉沐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啊,林葉!」

  他們要回修仙界,當然要帶上他了。

  她連忙往林葉所在的方向跑去:「等我一下,我馬上回來。」

  夙謹淵看著她離去的背影,一直隱藏著的陰冷情緒終於慢慢顯露了出來。

  葉沐所經歷的幻境,當然不是他所說的那麼簡單,他必須好好想想這其中隱藏著的信息。

  兩個故事之間的最大差別就在於他當年有沒有及時將葉沐救出。而決定這一點的關鍵因素是——宋瑤。如果不是宋瑤當年「不小心」透露了某些信息給他,他恐怕不會那麼快就猜出段靖之的心思。而在另外一個故事裡,宋瑤也是死了的。

  怪不得最開始的時候,宋瑤總是能事先預知一些事情。他啟唇,低喃了一句:「重生者?」抬頭看了一下天,「我還以為你已經被打趴下了呢,原來,你還是掙扎了那麼一兩下的。」

  「轟隆隆——」長空之上,傳來不滿的悶雷轟鳴。

  他沒在意,冷笑一聲。繼續等待葉沐的歸來。

  ……

  「你是說,你們要帶我回瀟神界?」林葉不敢置信地問。

  「是啊。」

  林葉先是驚喜,然後神色再次暗淡下去:「可是。我已經被列入了修真協會的黑名單,如果被人發現,我會死得很慘的。說不定,還會連累你們。」

  「沒關係的。你已經好了,不會對瀟神界產生什麼影響的。至於黑名單……」她聳肩,「這個應該不是什麼大問題,換個身份就好了嘛。」

  「你說的簡單。」林葉苦著臉,「雖然瀟神界天大地大,碰上熟人的機率小得很。但是我一向很倒霉的,說不定真會碰上。」

  「哎喲。還真是同病相連。」葉沐真想摸摸他的頭,感嘆一下終於遇上同類了。這些年儘是跟夙謹淵天歌宋瑤這些幸運兒混在一起。她都快憋屈死了。「沒關係的,那個……『脾氣很差』的前輩會幫你搞定的。」這種小事,夙謹淵辦起來不要太順手。

  「真的?」林葉半信半疑。

  「走吧。」葉沐拉著他往夙謹淵所在的方向走去。

  走著走著,林葉卻嗚嗚哭了起來。

  「你幹嘛?」葉沐連忙離他遠一點,「要真不想回去那就算了,我不會勉強你的,不用哭吧!」

  「不是,嗚嗚……」林葉抹著眼淚,「只是長這麼大,從來沒有人對我這麼好。嗚嗚,謝謝你啊,前輩。」

  這娃娃,比她笨、比她傻,還比她衰,葉沐無緣無故地忽然覺得他既可憐又可笑。「行了行了,怎麼說也是個修仙者,連死都不怕,居然為這種小事哭,丟不丟臉吶?」

  林葉連忙在臉上用力擦了擦,把眼淚憋回肚子裡:「嗯,不哭了。」

  看見葉沐帶林葉過來,夙謹淵不待她開口就說:「讓他去神皇島就行了。」

  葉沐一想也是,神皇島那樣的地方,屬於新興勢力,而且裡面的人員是各個大洲、人妖魔三界混雜在一起,在那裡給林葉安排一個新身份再合適不過了。

  「神神神……」林葉又開始結巴了,「那個傳說中的海遺族聖地?」

  「是啊。」葉沐看他,「你願意去嗎?」

  林葉瞪大眼睛,已經激動得說不出話來了,猛點頭。

  夙謹淵感嘆:「還真是人以類聚物以群分。」這兩個笨蛋的性格智商都很靠近啊!

  葉沐踹了他一下:「別以為我聽不出你是在嘲笑我!」

  夙謹淵嘖了一聲搖搖頭:「越來越囂張了。」

  「那也是你寵的。」葉沐毫不客氣地嗆回去。然後扮了個鬼臉。

  夙謹淵不再多說,勾起唇角:「走吧。」

  回到瀟神界,將林葉扔在神皇島之後。夙謹淵馬不停蹄地帶葉沐趕往妖界。

  「去那裡幹嘛?」葉沐奇怪。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那裡會有一場好戲。」夙謹淵故意賣關子。

  葉沐不得不傷腦筋苦思冥想:「跟天歌和扶桑有關?」

  「他們兩個……應該也會湊一下熱鬧。」

  那還能有誰?葉沐咬了咬下唇。然後想起:「卞泰?!」倒吸一口氣,「他要去找孟藍兒算賬了嗎?可是你們不是一直都沒有找到她的下落嗎?」

  「有執念在,想順藤摸瓜或引蛇出洞,還不是手到擒來?」

  葉沐這才想起來她曾對卞泰說過的那些話:「我還以為他會忍不住一見到那兩個人就出手殺了他們呢。」

  「怎麼說都是繼承了幾世記憶的人,沒那麼笨。」

  葉沐不由偷偷看了他一眼:這傢伙,還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他!想到這裡,她脫口而出:「敖泳去哪了?」

  「跟宋瑤在一塊呢。」宋瑤做事細緻但行事過於拖沓,敖泳果斷激進但缺乏謀略。兩人互補之下,辦事效率倒是提高了很多。

  從他的語氣裡,葉沐聽不出什麼不對勁來,難以推斷出他現在知道敖泳預言者的身份沒有——不過,以他的精明程度,恐怕這個秘密也瞞不了多久。

  嘆氣:如今敖泳對夙謹淵充滿了防備和敵意,真希望這兩個人不要因此而鬧翻才好。

  正說著,一頭白鶴降臨,同上次一樣張開嘴巴吐出一張傳音符。

  夙謹淵查看完,微微挑眉:「居然先找我?」

  「什麼?」葉沐莫名其妙。

  「天歌受傷了。」夙謹淵召出黑色飛船。將葉沐拉上去,加速前進。

  葉沐皺眉:天歌之前繼承魔王印的時候已經受了傷,她也想過在這種情況下。天歌登上魔王的為主恐怕不會太順利,可沒想到,居然到了需要請夙謹淵出手的地步。

  要知道,天歌跟夙謹淵可是死對頭,一直鬥到鄰近飛昇……不對,那是幻境裡的內容。葉沐甩了甩頭,發現自己竟然無法完全將幻境的記憶與現實記憶分開,不由苦笑了一下。

  「怎麼了?」夙謹淵問。

  「沒什麼。」葉沐連忙回答,「有沒有說天歌的情況怎麼樣了。嚴不嚴重?」其實不用問也知道情況不容樂觀,但她還是忍不住想問個清楚。

  「放心。她死不了。」夙謹淵相對淡定多了。「你這個朋友,命長著呢!」

  這語氣怎麼聽怎麼像「禍害遺千年」之類的調侃。葉沐撅嘴,心卻一下放鬆了——也是,憑天歌的本事,就算不能全身而退,保住性命肯定是沒有問題的。

  「也不知道她為什麼那麼著急,繼承了魔王印,再等幾年,有了實力再去爭奪大權不可以嗎?」她咕噥。

  「也不是不可以,只不過她心裡憋著火,想找個東西發洩而已。」夙謹淵嘴角微諷。

  「憋著火?誰欺負她了?」葉沐好奇。

  夙謹淵斜睨她一眼,回道:「你兒子。」

  葉沐愣了一下才明白過來他指的是扶桑,想起扶桑失去記憶,沒有認出天歌——也是,天歌雖然表現得很瀟灑,但心裡肯定不痛快,一來當年扶桑真人還沒說明白心意就「魂飛魄散」了,而來天歌多年心心唸唸、為了救他吃了多少苦頭,回過頭他卻非但什麼都不知道,還把以往的記憶給忘了,換了誰都會憋屈的。

  「你說,要是我跟扶桑說他跟天歌前世是戀人,他會相信嗎?」

  「當然相信。」夙謹淵語氣篤定,「不過,天歌會恨死你的。」

  這一句話將葉沐的蠢蠢欲動打得灰飛煙滅,她撇嘴:「那算了吧,我還是看熱鬧就好了。」她可不想成為這兩個人中間的炮灰。忽然,她倒抽一口氣了:「我還沒告訴天歌我現在的身份呢!」

  夙謹淵絲毫不意外,帶著笑意調侃了一句:「那你保重啊,扶桑他娘。」

  葉沐苦著臉,長長嘆氣,萬般無奈地咕噥:「這什麼世道啊,天歌怎麼就成了我兒媳婦了呢?!」
TATAIR 發表於 2016-6-5 17:57
第二百四十一章 開始相信

  一個面容普通的修真者帶著他們到了一處毫不起眼的院落,夙謹淵帶著葉沐進去,拂手解開結界,露出傳送陣,然後通過傳送陣到達了深處的摺疊空間裡。

  天歌就被安置在那裡,直到他們進來,她也沒醒。

  一直負責照料她的人起身給夙謹淵行了個禮,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葉沐二話不說上前替天歌檢查了一遍,果然如夙謹淵所預料的,傷勢不輕,但沒有生命危險。只是原先在大虛空受的傷沒好完全,如今舊傷添新傷,如果不能好好調理,恐怕會影響日後的修行。

  葉沐先是試著替她順一下靈力的流轉,但很快她的手就像觸電般縮了回來,皺起眉頭。

  「怎麼了?」夙謹淵過來問。

  「這個嘛,」葉沐一時也不知該如何解釋,有些苦惱地抓抓頭,「當初天歌繼承魔王印之後情況不是很好,是我強行替她調順了靈力運轉,結果,我自己沒守住,讓她的靈力一衝,陰差陽錯突破到了煉虛期。現在,好像我的靈力跟她的有了相通之處,她的身體又太過虛弱,控制不了靈力流轉,所以只要我一打開自己的筋脈,她的靈力就會不受控制地流入我的體內,我擋都不住……唉,這樣的話我根本沒法替她療傷嘛!」

  「靈力相通?」夙謹淵眯起眼睛,握著葉沐的手試探性地輸入一股靈力,佯裝攻擊。葉沐體內的靈力反射性地予以防禦性反擊,將他的靈力震了出來。

  夙謹淵收回手,看了看掌心慢慢握緊——「魔王印?」

  「什麼?」葉沐忽的有些發毛,「你的意思是,我身體裡也有魔王印的力量?」

  「不過是些殘留。不要緊的。」夙謹淵安慰了一句,「按照你原本的心法繼續修煉,慢慢地它就會被你消化掉的。」

  「那好吧。」葉沐對自己是放心了。可是,「天歌怎麼辦?」想了想。「要不,我教你療傷的手法,你來做?」

  夙謹淵心念如電,想起一件事,笑道:「好啊。」

  「你突然變得這麼好心的,讓我好不習慣吶!」葉沐念叨了一句,然後專心地教他療傷的手法——雖然按道理這療愈術一時半會是學不會的,但一方面葉沐儘量教了最直接最簡單的方法。另一方面夙謹淵本就是天才,很快就舉一反三掌握了方法。

  「行,我知道該怎麼做了,你上去好好休息吧。」

  葉沐瞪大眼睛:「那怎麼行?我肯定要在這裡看著的。」使用療愈術可不是什麼小事,萬一出了什麼意外那就麻煩了。

  「放心,不會有事的。」夙謹淵不由分說將她推入傳送陣,「上去之後好好休息,不許亂跑。」

  「可是……」

  「自從你上次離開我之後,你去大虛空、救天歌、對付烏邪、突破煉虛期、經歷心魔幻境,哪件不是勞心勞力的?有好好休息過嗎?」

  葉沐卡住。因為答案很明顯——沒有。

  「那就給我好好休息去,過兩天我們還進妖界看熱鬧呢。」夙謹淵啟動傳送陣,將葉沐送走。待閃光過後。他轉身回到天歌旁邊,看著依然昏迷不醒的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妖王印和魔王印結合之後才能召喚人王印?那就別怪我拿你們當試驗品了!」

  ……

  第二天,休息過後的葉沐來檢查天歌的情況,結果比她預想中的還要好,照這麼下去,過幾天天歌就沒什麼大礙了。

  這都什麼體質啊!還有,夙謹淵這個半路徒弟是不是太厲害了點?

  「你怎麼給她療傷的?這也好得太多了吧?」她疑惑地問。

  「山人自有妙計。」夙謹淵挑起眼角笑了笑。

  「神秘兮兮的。」葉沐啐了他一聲,開始替天歌處理另外的一些小傷。

  沒過多久。就見天歌慢慢睜開了眼睛。葉沐面上露出喜色:「天歌,你醒了?」

  天歌還有些迷糊。看了看她沒有反應,但當她的視線掃到一邊的夙謹淵時。頓時神色大變,臉上因為極度的憤怒而扭曲,不顧身體狀況一掌擊打出去,鋒芒直指夙謹淵。

  不算狹窄的空間因為天歌的這一掌而再次扭曲,葉沐猝不及防之下被掃了一下,不由低呼了一聲正想避開,下一瞬,已經被夙謹淵拉入懷中,長袍的寬袖擋住視線,堪堪要碎裂的空間瞬間回覆平靜,彷彿剛才那一下只是幻覺。

  葉沐拉下夙謹淵的衣袖,只看見天歌憤恨中帶著不甘的神色,但這次,她並沒有再出手。

  發生什麼事了?葉沐一頭霧水,看看天歌,再抬頭看看夙謹淵——後面這個傢伙倒是一臉淡定,沒有任何異常。

  「你幹了什麼了?」她問。

  「沒什麼。」

  「沒什麼?!」天歌幾乎是在尖叫,「夙謹淵,你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

  天歌的怒吼讓葉沐不由瑟縮了一下,感覺頭有點發昏。

  夙謹淵的手搭在她肩上,安撫性地輕輕拍了拍,對著天歌的神色終於露出不悅:「你發什麼瘋?」

  「我發瘋?!夙謹淵,別以為你做的那些缺德事沒人知道!」天歌激動地想要站起來,但卻被一股無形的壓力死死壓制住,而且全身的靈力提不起半分來。

  「我做什麼了?」夙謹淵卻十分坦然。

  「你!」天歌臉憋得通紅,但最終卻只能咬牙繼續瞪著他,說不出話來。

  葉沐一個頭兩邊大:這什麼情況?!是天歌傷勢未痊癒,把幻境中看到的東西當真了,還是夙謹淵真的對她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

  「那個,」她弱弱地舉起一隻手,「需要我參加嗎?」

  「你出去!」天歌直接給她一句,明顯不想讓她摻和這件事。

  夙謹淵也輕輕推了她一下:「你先出去吧。」

  儘管很不情願,但葉沐知道如果她繼續留在這裡。只會妨礙他們把話講清楚,只好憋著滿腹疑問先行離開了。

  出了密室,她越想越覺得一團糟。不住地在原地打圈圈,腦子裡不由自主地開始幻想密室裡會發生的事。例如兩人沒談攏,大幹一架之類的。

  可如今天歌傷勢未癒,夙謹淵的修為又明顯在她之上,別說贏了,能不加重傷勢就算不錯了。

  只希望兩人能保持以往的睿智和冷靜,不要在這時候動手才好。可看天歌的態度,貌似真的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葉沐嘆氣,心裡越發焦急。步子也越走越快。出乎意料的是,沒過多久眼前一花,夙謹淵已經出來了。

  「怎麼樣了?天歌呢?」她連忙上前詢問。

  「我怎麼覺得你緊張她比緊張我多啊?」

  「那當然,她還帶著傷呢!」葉沐脫口而出,瞄到夙謹淵略顯不悅的目光,連忙追加了一句,「而且,我對你的本領還是非常有信心的,跟天歌鬥法,肯定是你贏啊!」

  夙謹淵伸出食指點了一下她的額頭:「言不由衷。」

  葉沐甩了甩頭。抓住他的手:「好了好了,快說,天歌怎麼樣了?你沒對她怎麼樣吧?」

  「當然沒有。」夙謹淵姿態悠閒地往外走,「雖然她很沒禮貌,但我總得看你的面子,不是嗎?」

  「那你到底幹了什麼,讓她那麼生氣?」葉沐緊緊跟隨。

  「要是我跟你說我什麼都沒幹,你信嗎?」夙謹淵停下腳步,很認真地問。

  葉沐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這麼說,是天歌誤會你了?她受了傷,神智難免有些不清楚。你別介意。」

  夙謹淵沒說話,眼睛一直盯著她。眼神越發深不見底。

  「你怎麼了?」葉沐莫名其妙。

  夙謹淵忽然開顏一笑,滿目的春意撲面而來。惹得葉沐的心一陣亂撞:「幹嘛呀?」本來就長得好看,還露出這麼招惹人的笑,還想不想好好聊天了?

  「我只是高興……」夙謹淵低頭輕咳了一下收斂笑意,但嘴角依然不受控制地上揚著。

  「高興什麼?」葉沐更莫名其妙了。

  高興你終於願意無條件相信我了。夙謹淵沒有說出口,只是摸了摸她的頭,道:「天歌生氣,是因為我找來了扶桑為她療傷。」

  這話承載的信息有點多,葉沐愣了一下:「不是你替她療的傷嗎?扶桑來了?什麼時候?還有,為什麼扶桑替她療傷她會這麼生氣?」

  夙謹淵一一回答她的問題:「不是我替她療的傷;扶桑一直都在這裡,比我們還早到;至於天歌生氣的原因,不是因為我讓扶桑替她療傷,而是……她知道了我跟扶桑之間的關係。」

  「你跟扶桑之間的關係?」葉沐更糊塗了。

  「扶桑跟我之間訂立了從屬契約,也就是說,扶桑實際上是我的契約靈獸。」

  葉沐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早在熔岩湖底的時候,你就已經跟他簽訂了契約?」

  夙謹淵點頭。他一向喜歡未雨綢繆,這種事情,當然要趁著對方還沒有成長起來、具備實力的事情做,效果才能事半功倍。

  葉沐認真想了想,雖然如此一來,他們幾個人之間的身份就有點複雜了,但考慮到夙謹淵這傢伙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腹黑屬性,這好像也不是什麼特別意外的事情。

  「你之前怎麼不告訴我?」

  「怕你反對。讓扶桑做你兒子已經夠讓你為難的了,身為天歌的朋友,你肯定不能忍受她愛的人成為我的契約獸。」

  「那你現在為什麼要告訴我?」

  「因為你現在已經可以理解我了。」

  葉沐有些頹然地垂下雙肩:「其實,我還是不能理解。」他為什麼一定要得到扶桑?為了掌控妖界的勢力?可是,那對他來說真的有那麼重要嗎?重要到,不惜讓她的「兒子」成為他的契約獸?

  她嘆氣:「不過,事已至此,我就當是你們幾個人之間鬥法,目前你暫時佔領上風好了。反正如果有一天你被天歌和扶桑反攻了,我也不會出手幫你的,就像我們今天沒有出手幫天歌和扶桑一樣!」

  夙謹淵摸摸她的頭:「乖,就應該這樣想。」
TATAIR 發表於 2016-6-5 17:57
第二百四十二章 兩印融合

  葉沐勉強笑了笑,忽然問:「你是不是傷得很重?」

  夙謹淵的手頓了一下,放開:「怎麼突然這麼問?」

  「如果你不想讓我聽見你和天歌之間的談話的話,可以直接把我送入空間裡的。而且,自從我們這次見面以來,你就沒再讓我進過你的空間。」昨天他讓她到外面去休息的時候她就覺得有些不對,但也沒多想,畢竟他的表現毫無異常之處。直到剛才,為了不讓她夾在天歌和他之間為難,他讓她從傳送陣出來,她才意識到不對勁。

  除了空間出現問題,她想不出別的原因。

  明明她最擅長的就是替人療傷,他可倒好,每次受傷都想方設法瞞著她,而且一次比一次做得好——「是不是在大虛空的時候受的傷?」

  夙謹淵長長的睫毛垂下,擋住了漆黑的眼珠:「混元空間最近確實有些不穩定,但不是因為我受傷了,而是五行變異鋸齒鱷出了問題。」

  「小金?」葉沐詫異,「它怎麼了?」上次不是說被他強制閉關提升修為去了嗎?

  「他在強行化身。」

  「不會吧。」獸類能否化成人身的分水嶺在化神的時候,如果能當時沒有化身成功,就會被列入異獸類,終身不可能再獲得化身的機會——所以菠蘿和異人當初才會那麼糾結。小金原本早已化神,但夙謹淵留著它是作為生靈鎮住混元空間的,所以它當時並沒有化為人身,如今它竟然強行化身,這是老太太上吊嫌命長了嗎?「那它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不知道,反正混元空間還沒有恢復穩定。」

  「那……」

  「這事不用你操心,不管它能不能成功。都不會有什麼特別的影響。」

  「話是這麼說……」葉沐不得不再次嘆氣,小金跟了夙謹淵那麼久,又是混元空間一個重要的元素。要是它出了什麼事,真的很難令人不介懷啊!「當初它化神的時候。你是不是沒聽它意見直接就宣判它不得化為人形了?」

  夙謹淵皺眉:「他是我的靈獸,當然要聽我的!要是靈獸都能自己做決定,不顧主人的命令,這還能叫靈獸嗎?」

  葉沐吐了一下舌頭:也是,不是所有修真者都像她這麼沒用的,別說靈獸了,連法寶都能騎在她頭上。

  「混元空間出問題,你應該也很難受吧。我替你看看。」她伸手想拉他。

  夙謹淵輕輕避開了:「放心,我的身體還不至於受到一頭畜生的威脅。」

  葉沐正想反駁,忽然想到:「你還是受傷了對不對?」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差點就被你騙過去了,你剛才只說空間的波動不是因為你受了傷,可沒說你沒受傷!」

  夙謹淵無奈:「你真想看?」

  「嗯!」葉沐用力點頭。

  「那好吧。」夙謹淵握著她的手,「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慢慢看。」

  這話說的……葉沐臉上頓時有些發燒:「你少轉移話題啊,有傷病就得看大夫,我就是大夫,你別想矇混過關!」

  「不敢不敢。」夙謹淵將她帶到房間。讓她給自己做了一次徹底的身體檢查。

  結果顯示,他確實帶傷未癒,不過幸好傷勢沒有葉沐想像中那麼嚴重。只是,也是需要好好調理一番的。根據他的傷勢制定了療傷方案,葉沐將治療他這種傷的療傷心法教給他之後就離開了。

  待房門被關上,夙謹淵臉上的笑意慢慢隱匿,伸出雙手。只見他的兩個手掌分別顯現金色和黑色的印記圖案,如果葉沐看見,就能認出這分明就是妖王印和魔王印。

  也不知他是如何做到的,竟然將這兩股力量取出了一部分,並在自己身體裡實現了融合。

  「人王印?」他喃喃自語。「也差不多是時候出現了吧。」

  離開夙謹淵的房間,葉沐回到密室查看天歌的情況。卻發現扶桑也在那裡。

  看見葉沐,扶桑後退半步。端端正正地行了個禮:「母親。」

  葉沐點頭,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聽見天歌不敢置信的聲音:「母親?!」

  葉沐頓時冒了一額頭冷汗,乾笑了一下:「哈哈,是啊。」

  「哦!」天歌拍了一下額頭,整張臉皺了起來。

  「這個,原因有點複雜,我以後解釋給你聽哈。」葉沐安撫了一句,對著扶桑,「你還有什麼事嗎?」

  扶桑低頭:「沒有。」

  「那你先出去吧,我等一下回去找你。」

  「是。」

  待扶桑出去,葉沐連忙將當初在熔岩湖底發生的事情講了一遍,然後不忘伸冤:「其實我也不想當什麼妖王的母親,可是,當時形勢所逼,不得不應承。再說,雖然說我名義上是扶桑的母親,但我們的關係也沒那麼親密,頂多就是他必須對我維持最起碼的恭敬罷了。你不要介意了好不好?」

  「原來是這樣。」天歌臉色依然帶著蒼白,她笑了笑,「為了幫我和師……和扶桑,你也吃了不少苦,我謝謝你都來不及,怎麼還會介意呢?再說,我們修仙之人,本來就不必在意什麼輩分之類的。就算別人在意,也與我無關。」當初扶桑還是她師父的時候都不能阻止她愛上他,更何況是現在?

  葉沐鬆了一口氣:「那就好。我一直都不敢告訴你,就怕你生氣呢。」

  「這有什麼好生氣的,你又不是那種會虐待孩子的後媽。」天歌好笑,「我剛才那樣,只是覺得很意外而已,不是生氣。」

  葉沐輕吐了一下舌頭,再次替她檢查了一番:「你的身體恢復狀況很好啊,基本上過兩天就能行走無礙了。到時候我編一套專門用來給你療傷的練功心法,你照著煉,把其他隱患也一併除去。」

  天歌點頭:「這個時候,當然聽你的了。」

  葉沐笑了笑。小心翼翼地問:「魔界那邊?」

  天歌冷笑了一下:「沒什麼,恰逢身體狀況不佳又不小心著了道而已。那些傢伙,我總有一天會跟他們算清楚這筆賬的。」

  「你也別太衝動的。畢竟,如今你的實力還沒有進入瀟神界的頂層呢。」葉沐輕聲勸。

  天歌垂眸。點頭:「你說的對,這次是我衝動了。」

  「扶桑的事情……讓你煩惱了?」

  「我不知道。」天歌有些疲憊地閉上眼,「葉沐,我現在反而越來越害怕他想起以前了。」

  葉沐先是不解,想了想,「你怕他會怪罪你?」

  「我也不知道我在害怕什麼。」天歌嘆氣,「有時候我會害怕他怪我當初害死了他,有時候我會害怕他想起以往。卻告訴我他不愛我了……葉沐,從他死在劍陣之下,到我們再次重逢,中間空白了太長的一段時間,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你說,我們還能回到從前嗎?」

  「……」葉沐一時也無言以對。不管是扶桑當初為天歌所做的,還是天歌這些年為扶桑所做的,就稱得上感天動地,但是,感情這種東西。誰能保證它永遠不會變呢?

  更何況,經過這些年,兩個人無論性格、身份。都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人都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人了,感情還能回去嗎?退一萬步講,他們的感情復甦了,可是就算是在當年,他們也不曾明確過那段情感吧?

  兩人沉默一段,葉沐說道:「我覺得,其實,扶桑能不能想起從前並不是最重要的。」

  天歌睜開眼有些茫然地看著她。

  「我們能肯定的事實就是你現在還愛著他。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試著跟他重新開始呢?不管他能不能想起從前。兩個人能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頓了頓。她又補充了一句,「當初你一心一意要救他回來的時候,有介意過救回一個不記得你的扶桑嗎?」

  天歌搖頭:「只要能救他,我才不管他變成什麼樣子、會不會記得我,我只要他活著!」

  「現在夢想成真了,不是嗎?」

  「可是,夢想成真了,我卻變得更貪心了。」

  「你沒有變得更貪心,你只是還像從前一樣,希望能跟他在一起而已。」葉沐安慰,「如今,再沒有師徒的身份和東皇派橫槓在你們中間,沒有任何事情可以阻止你們在一起了。」

  天歌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要我主動去追求他?」

  「誰追誰很重要嗎?」葉沐聳肩。

  「當然不重要!」天歌如醍醐灌頂,噗嗤一聲笑了,「我真是個笨蛋,當初本來就是我主動的時候比較多,現在又有什麼好矯情的!他就是扶桑,我就是要跟他在一起,誰也別想阻止我,就連他也不行!」

  「你想通了就好。」

  天歌的神情終於放鬆了,重新露出了笑容,但沒多久,她的笑容再次消失了。

  「葉沐,」她拉著葉沐的手,「我有很重要的話要跟你說。」

  葉沐心一動:「是關於夙謹淵的?」

  「嗯。」天歌鄭重地點頭,問「他有沒有告訴你我剛才生氣的原因?」

  葉沐囁嚅了一下:「他說,你是因為發現了他把扶桑收做靈獸,所以才會那麼生氣的。」

  一說到這個天歌就眼睛冒火:「他有什麼資格?扶桑明明是個人,為什麼要做他的靈獸?!他根本就是趁人之危,簡直卑鄙!」

  「……」葉沐嘆氣——她能說什麼呢?也跟著罵一場?

  天歌依然憤憤不平:「當初老妖王要扶桑認你做母親,就是為了避免扶桑在還沒有成長起來的時候被夙謹淵吃乾抹淨,可沒想到他竟然連你的面子也不給!」

  罵了幾句,天歌終於稍稍冷靜了下來:「我承認,他把扶桑當成了靈獸是讓我生氣的最重要原因,但還不止這點。」

  葉沐眼神飄了一下,不由屏住呼吸:「還有什麼?」

  「他趁著扶桑替我療傷的時候,偷走了一部分妖王印和魔王印的力量!」

  葉沐有些糊塗:「啊?」

  「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天歌抓緊她的手,「在他偷這兩個印符的力量的時候,他被印符所傷,我無意中入侵了他的識海,看見……」說到這裡,天歌皺起了眉頭,「看見了宋瑤。」
TATAIR 發表於 2016-6-5 17:58
第二百四十三章 掌控世界

  葉沐更糊塗了:「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夙謹淵能通過他的靈獸,看見他的靈獸所看見的東西。」天歌放慢聲音,「夙謹淵是不是把自己的靈獸送給了宋瑤?」

  葉沐眨眨眼,想起來了——「熔岩蚊?」

  所以,當初他把熔岩蚊送給宋瑤,不僅僅是為了幫她贏得比賽,也是為了監視她的一舉一動?

  一股刺骨的寒意從葉沐的背後竄起。

  夙謹淵的靈獸有多少她不知道,但最起碼包括了扶桑和曾經的卞泰,再加上送給宋瑤的熔岩蚊——怪不得他的消息那麼靈通,幾乎無所不知,有了這麼多雙眼睛和耳朵,想知道什麼不可以?

  他剛才還說空間不穩定是因為巨齒鱷強行化形,可如果他能看見自己靈獸的一切狀況,他會控制不了巨齒鱷嗎?這麼說,他剛才是在騙她?

  「葉沐?葉沐!」天歌搖了搖她,「你還好吧?」

  「我?」葉沐懵懂地回神,「我沒事啊。」

  天歌也很糾結:「其實我們都清楚夙謹淵不是什麼良善之人,但通過這一次,我真的覺得很寒心。他的手段太多,太沒有底線了……葉沐,如果你真的還想要跟他在一起,有些事不得不防啊。」

  「你是說,他會不會也在我身上下了什麼法術,然後監視我?」

  「我以前也覺得這不可能,」天歌坐直身子,「可是,他都敢對扶桑和宋瑤下手了,還有什麼不可能的呢?」

  葉沐也覺得不確定。像她這樣整天「找死」,哪天惹惱了他。真說不定他會做出些什麼來。

  「唉,看來我以後要更加惜命一點了。」她喃喃。

  「什麼?」天歌疑惑,「我們不是在說夙謹淵的事情嗎?」

  葉沐嘿嘿一笑。搖搖頭:「沒什麼。」

  「少跟我裝傻!」天歌狠狠點了點她的額頭,「你知道我在說什麼的!」

  「我知道。你想告訴我,夙謹淵他在變,而且變得越來越不擇手段,越來越可怕了,對嗎?」

  「難道我說的不對嗎?」

  「對。」葉沐低頭,「你說的太對了。」心底再次茫然了:這早已經不是別人第一次勸他防備夙謹淵了。

  從敖泳到天歌,接下來跟她說這種話的人又會是誰呢?

  夙謹淵,你又到底想做什麼呢?

  看見葉沐陷入糾結之中。天歌又有些不忍,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她的神色,「葉沐,你會不會因為這件事跟夙謹淵鬧翻?」

  「要鬧翻早鬧翻了。」葉沐苦笑,「就我這性格和智商,在他面前只有被碾成渣的份。不管我說什麼做什麼,他總有辦法應對,把關係扭轉回去。」

  天歌撇嘴:「也是,雖然我越來越覺得他是個混蛋,但他對你確實是一片真心。」

  這話非但沒能讓葉沐放輕鬆一點。反而更鬱悶了——這正是讓她最糾結的一點啊!夙謹淵為她做的越多,她越是感覺不踏實。「天歌,你有聽說過。『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這句話嗎?」

  「有啊,你怎麼突然問這個?」

  「那——你相信嗎?」

  天歌認真想了想,點頭:「我對扶桑不就是如此嗎?」

  「也對。」葉沐吐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雖然很奇怪,但也是有可能的。」既然如此,那她就暫且相信著夙謹淵的這個理由吧。

  ……

  也不知道夙謹淵和天歌之間是如何達成協議的,葉沐只知道兩人在那次「爭執」——天歌單方面發火——之後。又迅速恢復了表面上的和平。

  只是天歌的糾結她也看在了眼裡:她想告訴扶桑,夙謹淵正在暗中監視著他的一舉一動。但卻不能,因為一旦露出什麼破綻。夙謹淵會很快察覺,到時候要麼夙謹淵想出別的辦法加強對扶桑的控制,要麼夙謹淵和扶桑徹底決裂。

  可如今,扶桑在妖界的勢力有大部分處在夙謹淵的控制之下,一旦與夙謹淵決裂,這對於在妖界才剛剛站穩腳跟的扶桑來說,絕對會是毀滅性的的打擊。

  這就是夙謹淵的可怕之處,當他想要達成一個目的的時候,是不會在乎他的計劃會不會洩露出去的,他要的效果就是:哪怕你明知道我在做什麼,也無力反抗我。

  幾天之後,天歌已經能夠走動了,幾個人出發趕往妖界。

  也是到了這個時候,葉沐才瞭解到關於孟藍兒更多的信息。原來,當初孟藍兒獲得朶婪家族的相助,靠的可不僅僅是一張嘴。實際上,為了爭取朶婪家族的信任,她曾提供了幾處寶藏所在的地址,而經過朶婪家族的驗證,確實挖出了不少寶貝。這也正是朶婪家族一躍成為妖界最富有的家族之一的最重要原因。與此同時,孟藍兒還預言到,有一天朶婪家族將會遭受滅頂之災,因此她提出朶婪家族必須以傾族之力給她提供庇佑,讓她堅持到朶婪家族出現危機的那個時候,否則,沒了她扭轉乾坤,朶婪家族將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

  如今,作為扶桑登上王位的跳板之一,朶婪家族早已四分五裂,距離「徹底消失」也不遠了,因此,卞泰的這最後一擊,也算是應驗了孟藍兒的部分預言。

  而此番天歌和扶桑去「湊熱鬧」的原因是,根據孟藍兒當年所透露的,她還知道另外一處寶藏的所在,而如果能得到這座寶藏,朶婪家族不但會獲得重生,還將會借助這筆財富稱霸妖界。朶婪家族能不能復興大家當然不在乎,但是寶藏這種東西,沒有人會嫌少。

  而現在不管是扶桑還是天歌,都很需要錢——要登上並坐穩王位,沒錢一切免談。

  孟藍兒和卞泰之間誰勝誰負對他們來說影響不大,但如果能從中得知寶藏的下落,分得一杯羹。那這個熱鬧還是很值得去湊一湊的。

  葉沐挨著夙謹淵:「你這次去,也是為了得到那個寶藏的下落?」

  「這個只能算是順帶的目的吧。」

  「那你的主要目的是什麼?」

  「帶你去看熱鬧啊,」夙謹淵一臉理所當然。「你應該很關心這個結局吧?」

  那倒也是。

  雖然她不是很贊成這種冤冤相報的方式,但卞泰的生死關繫到聖女能否被救出——一想到那個為三界犧牲卻被親人拋棄的聖女。葉沐心裡就有一股說不出來的難過。

  不管怎麼說,孟藍兒……不,辛女也是聖女的妹妹,也不知道如果聖女在的話,她會不會同意卞泰這麼做?

  如果換做是她——她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能說,幸好她不是那個什麼聖女,不然,拋開別的事情不說。單單就這件事,就夠糾結到半死了。

  她想了想:「至臻堂那兩個人,叫什麼來著?」

  「女的叫清塵,男的叫清遠。」

  「哦對,」葉沐想起來了,當初在市集上她聽過他們稱呼彼此的。一個是執念化身,一個是勇士轉世,「他們看起來確實挺恩愛的。」她撇嘴,想起上次不過遠遠見了一面就讓她陷入夢魘之中,這次又去見這兩個人。也不知道會怎麼樣?

  夙謹淵看透了她的心思,道:「放心吧,這次就當是驗證好了。如果你沒有再做噩夢。就說明他們對你的影響已經消失了。」

  「如果我又做噩夢了呢?」

  「那也沒關係,」夙謹淵十分淡定,「反正他們這次是死定了。」

  這話聽著好沒良心啊。葉沐卻不禁勾起了唇角:「也對。」反正不管她的態度如何,卞泰都不會放過這兩個人的,所以,對她這個外人來說,那些雞毛蒜皮的影響完全可以忽視了。

  「天歌跟你說什麼了?」夙謹淵卻忽然飛來一句,嚇了葉沐一跳。

  「什……什麼?」

  夙謹淵頓時笑了:「你也太沉不住氣了吧,這麼激動。豈不是露餡了?」

  葉沐先是有些咬牙切齒,最後乾脆自暴自棄:「露什麼餡?是。天歌是跟我說了些事情,但我就不告訴你。怎麼滴?」

  「不怎麼的。」夙謹淵移開視線,明明是被葉沐嗆聲了,嘴角的笑意卻越來越深。

  「你笑什麼?」葉沐莫名地有些心虛,說話也越發不客氣起來。

  「笑你撒嬌的時候還挺可愛的。」

  葉沐臉上頓時一紅:「誰撒嬌了?」她這明明是因為心虛而無理取鬧好吧,這傢伙「腦迴路」有問題!

  夙謹淵不再多說什麼,葉沐的心卻懸浮在半空,有些七上八下的。「夙謹淵,你是不是想要成為那個新界神啊?」

  「新界神?」夙謹淵先是有些疑惑,考慮了一番之後,點頭,「有可能。」

  「什麼叫有可能?」葉沐拉著他轉向自己,「難道連你也不知道你自己想要什麼?」

  夙謹淵垂下眼簾,沉吟:「掌控。」

  「什麼?」葉沐沒明白。

  「我想要掌控這個世界。」

  這是什麼目的?葉沐難以理解:「為什麼呀?」

  「你為什麼要修仙?」夙謹淵非但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問了這麼一句。

  「我?」葉沐想了想,「追求長生?」仔細想想似乎也不是,「沒有為什麼,就是,要這麼做而已。」她從懂事開始就知道這輩子的終極目標就是成仙,哪裡問過為什麼?「你怎麼忽然這麼問?」

  「我想要掌控這個世界,也沒有為什麼,就是要這麼做而已。」

  葉沐想起天歌說過的一個詞語:「本能?」也是,掌控一切的這個追求不但他有,天歌也有——這也正是大多數修仙者追求的目標不是嗎?

  「我最近有點犯傻。」她有些懊惱地敲了一下腦袋。換做以前,她肯定不會糾結這種無聊的問題的,最近也不知道怎麼了,她變得越來越不像她自己了。

  原來,不只是夙謹淵在變,她也在變嗎?

  「這是好事。」夙謹淵笑,「修仙本就是一個不斷入世和出世的過程,你犯傻,只是因為你受到了身為人的情感困擾而已。」

  「啊?」葉沐完全沒聽懂。

  夙謹淵摸摸她的頭:「我的意思是,你只是變得更像一個人了而已。」

  葉沐十分不能認同他的這個觀點:「拜託,在我們這群人當中,我是最像人的那個好吧?!」在她認識的修真者中,就她最喜歡往凡間跑,跟各類凡人產生糾葛,而且,還具備了一些修仙者不應該具備的人類特質,最突出的一點就是「聖母」。

  天歌說了,「聖母」這性格,若是個凡人還好,但修仙者最忌諱這點了。

  夙謹淵輕佻眉,敷衍了一句:「你若堅持這麼認為,我不反對。」

  葉沐頓時卡了一口氣在喉嚨——他這話分明表達的是「反對」和「不認同」嘛!

  幸好夙謹淵沒有讓她卡太久就抬了抬下巴指向前方:「到了。」
TATAIR 發表於 2016-6-5 17:59
第二百四十四章 生死相隨

  寸草不生的連綿的群山中,包圍著一處不起眼的橢圓形山谷,山谷的中間,昂身佇立著的,正是卞泰。

  清塵在他手中,清遠手持長劍對著他,站在他的對面,儘管已經是筋疲力盡、狼狽不堪,雙眼依然凌厲逼人:「放了清塵!」

  「清遠!」清塵如今已經是婦人裝扮,看見清塵為了她一路追至此地吃盡苦頭,心裡萬般不忍,「快走,不要管我。」

  「不行,你我夫妻二人,生同襟死同穴!」山風吹起了清塵鬢邊的亂髮,卻絲毫不減他那舉世罕見的個人風采。

  清塵熱淚盈眶,用力點頭:「好,生同襟死同穴,我們來生還要做夫妻!」

  「哼,來生?」卞泰冷笑,「你們以為,我還會給你們來生的機會嗎?」

  聞言,夫妻二人雙雙變色。清遠憤恨得臉龐都扭曲了:「你這奸賊,我們夫妻二人與你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為何要如此趕盡殺絕?!」

  「無冤無仇?」卞泰的笑意越發冷冽了,「這話說得可真好。」說著,將清塵往地上一扔,負手而立。

  「清塵!」清遠過來將清塵扶起,「你怎麼樣了?」

  清塵搖搖頭,與他相擁在一起放聲痛哭。

  卞泰抬頭看四周:「你再不出來,我可真要讓他們魂飛魄散了!」

  「你敢!」一聲清脆的女聲響起,一座山的山頭忽然轟然炸開,從中飛出一個身穿粉色衣裳的絕色女子,立在雲端,眉目含煞卻依然難掩其美色。「疏喀,我是古罹族聖女,你身為勇士。非但不忠心於我,反而屢屢害我夫婦性命,其心可誅!」

  「少廢話!」卞泰踏上羅盤飛到半空中。抽出一根形狀古怪的鐵杵對著孟藍兒,「你做過什麼事你自己清楚。我懶得再說。我們千萬年的恩怨,今天就來個徹底了斷吧!」

  孟藍兒長長的秀髮隨風輕輕搖曳著,眼眸的殺意卻越發濃烈,她冷哼一聲,揮手,只見還與清遠擁抱在一起的清塵瞬間消失,化作的輕煙一路往上,最後完全融入了她的身體。

  清遠先是一愣。茫然地看著忽然空了的雙臂,反應過來之後頓時目眥欲裂,仰天大喊了起來:「啊——啊——」其聲之悲愴,遠在戰場之外的葉沐都感覺不忍卒聽。

  「還給我,把清塵還給我!」那撕心裂肺的吶喊,糅雜了最深刻的憤怒和哀求,讓葉沐鼻子一陣發酸,不由移開了視線。

  這兩個人固然千錯萬錯,但他們的感情確實也稱得上銘心刻骨、感天動地。

  感覺到葉沐正悄悄往自己身後躲,夙謹淵挑眉:「你覺得。卞泰應不應該殺了他們,並讓他們永世不得超生?」

  「我不知道。」葉沐躲在他背後,手不由自主地捏著他的衣角。「我原先覺得這是卞泰跟他們兩個人之間的恩怨,而且,他們確實也做錯到了事情。可是……」

  「可是真要看到一對有情人被這麼拆散,又覺得不忍了?」

  葉沐懊惱地將臉埋在他背上:「我果然太聖母了。」

  「還好。」夙謹淵意有所指地應了一聲,繼續觀戰。

  「誇難,那不過是我的執念化成的幻影,我還在呢。」孟藍兒忍不住提醒了一聲。

  「清塵,清塵!」清遠卻無法聽進去,繼續充滿悲傷地呼喊著。

  「誇難!」孟藍兒忍不住大喊了一聲。但卻依然無法叫醒被悲痛掩埋的清遠。更糟糕的是,清遠因為過度的悲傷。已經失去了理智,舉起長劍就要自刎。

  「誇難!」孟藍兒連忙阻止。而卞泰早就盯準了機會,趁機從背後偷襲。

  「攔!」孟藍兒根本沒管他,只喊了一個字,她和卞泰之間就瞬間結成了一張堅固的大網,將卞泰攔住了。

  葉沐從夙謹淵背後露出的雙眸驀地瞪大:「這就是咒術嗎?」無需運轉靈力、無需打手結、無需走步法、無需法寶武器,只要喊一聲就什麼都有了?

  夙謹淵點頭:「巫咒之術需要以執念為引,沒了執念就沒有了施展咒術的基礎,所以孟藍兒才必須先將清塵身體裡的執念收回。可如此一來,清遠所受打擊就太大了。」而這一切,應該都在卞泰的預計之中。

  不愧是覺醒了幾世記憶的人,一步一步的謀算,比起之前那個「卞泰」,不可同日而語。

  夙謹淵說著,那邊的狀況很快又發生了變化。孟藍兒雖然成功制止了清遠的自刎,但清遠雙眸無神,已經陷入了半癲狂狀態,她無奈,只好咬破手指,點在清遠額頭上,開始念起古老的咒語,企圖喚醒他前世的記憶。

  可如此一來,她對卞泰的防守就相應減弱了。卞泰早料到這一切,冷笑一聲,鐵杵再次揮動,「轟」一下就將孟藍兒的防禦給打破了。然後雙手握緊鐵杵,舉過頭頂。

  四方靈力匯聚於鐵杵之上,速度之迅猛不但捲起了風沙,更響起了一陣尖銳的嘯聲。

  葉沐不由摀住耳朵,但眼睛依然一眨不眨看著場上的局勢,那不斷往卞泰的鐵杵彙集的彩色線條讓她莫名地心慌意亂,一顆心撲通撲通亂跳,幾乎要蹦出胸膛。

  眼看卞泰就要攜萬鈞之勢一擊而下,夢蘭兒的眼神不禁露出濃厚的悲痛:「誇難,快醒醒啊!」除非誇難能夠覺醒,否則單靠她如今一人之力,根本無力對抗卞泰的攻擊。

  千鈞一髮之際,忽然從遠處傳來一聲吶喊——「住手!」

  聞言,葉沐腦子瞬間空白了一下,身子不由自主地飛了出去,拚勁全力甩出薄刃企圖擋下卞泰這一擊。

  然而她此舉無異於螳臂當車,薄刃打在鐵杵形成的光幕上,眨眼間成了碎片,四散飛出,就連她自己也被反擊的力道狠狠打飛出去。

  夙謹淵及時出手接住了她,柔和的靈力包裹。免了她摔個四分五裂的下場,但遭此重擊,她內府重創。「噗」一聲噴出了一口鮮血。

  緊隨她之後的是另一道光波,目的也是阻止卞泰的動作。但這次也僅僅是讓卞泰的鐵杵稍稍停頓了一下,隨後前來阻止的人也遭受了跟葉沐差不多的下場,被反彈的力道打了出去。

  葉沐猛地抓緊夙謹淵一隻手,大叫:「阻止他!」

  夙謹淵抬起另一隻手凌空抓下,彷彿在試圖抓住卞泰的鐵杵,而另一邊,卞泰的動作果然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所擋,擊打孟藍兒和清遠兩人的力量凝在半空。遲遲沒有落下。

  僵持之後,那股力量猛地炸開,形成的光波將在場的人統統打飛出去,就連夙謹淵也被這股巨大的力量掀飛,一連後退了百餘丈才堪堪停住,腳下的土地因承受了他轉移出去的力量而轟然裂開幾條裂縫。

  塵埃洋洋灑灑,瀰漫了這片不算大的地方,塵埃後面,露出隱隱綽綽的各張臉。

  一邊是卞泰略帶陰沉、在一片混亂中越發妖豔得攝人心魄的臉;一邊是敖泳剛剛從地面上爬起來、塵土混雜血水雙眸卻依然帶著閃光的臉;還有一邊,是。孟藍兒和清遠依然貼在一起、不離不棄的兩張臉……

  葉沐本就受了傷,胸中血氣翻湧,如今更加迷糊了。只能呆呆看著這一切。夙謹淵靜靜擦掉嘴角的血,與遠處的卞泰對視了一眼。

  卞泰眸內寒光一閃,並沒有多說什麼,但對夙謹淵的防備意味明顯加強。

  平靜並沒有維持多久,另外一個方向忽然傳來充滿痛苦的嘶喊。

  「啊——」

  緊接著是天歌焦急的聲音:「扶桑!」

  葉沐抬頭看去,只見扶桑捂著自己的腦袋,露出極為痛苦的神色,而天歌則在他的旁邊束手無策。

  這是怎麼回事?

  她心裡一著急,想要自己站起來。眼前卻一陣暈眩。夙謹淵扶住她,「沒事。是孟藍兒的咒術打中了他。」

  什麼?

  她抬頭看他,這才發現夙謹淵的純色有些蒼白——看來剛才與卞泰對抗。他也不輕鬆。

  她抬頭擦掉他嘴角遺留著的一絲血紅,輕聲問:「你怎麼樣?」

  夙謹淵輕輕摟了下她的肩膀:「沒事。」看向扶桑的方向,後者依然處在痛苦的掙扎中,「陰差陽錯,受孟藍兒的咒術影響,扶桑可能會想起前世的事情。」

  「嗯。」葉沐有些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反正只要沒有生命危險,管他發生什麼呢。

  一道綠色的光暈從她的手腕緩緩升騰而起,將她因受傷而流血的虎口慢慢療愈。

  她頓時一喜:「小木,你醒了?」突破煉虛期之時,小木為替她渡過天劫受到重創,陷入了沉睡之中,她還以為這次小木又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醒來呢,沒想到這次這麼塊就好了。

  「笨……」小木有氣無力地罵了一聲,在替她進行初步的治療之後,再次沉睡了。

  經過小木的治療,葉沐終於有力氣自己站起來了,看著眼前混亂的一大片,她頭都大了,搖搖頭,索性拋開一切,先替夙謹淵查看了一下身體。

  幸好只是皮外傷,沒有傷及根本,休息幾天調理一下就沒有什麼大礙了。但根據之前的經驗,也不排除這個傢伙用了什麼特別的手法掩蓋傷勢的可能。但這種時候,葉沐也管不了那麼多了,根據診斷結果先給他療了傷,然後擺擺手走向扶桑。

  「你們要打就繼續吧,我不管了。」

  夙謹淵沖卞泰勾了個意味不明的笑,似嘲弄又似警告,然後邁步跟在她身後:「說話要憑良心,這次可不是我主動出手的,而是你要求的。」

  「我……」葉沐頓時啞口無言。可是剛才那一瞬間她真的是大腦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做出那個舉動。

  她不由偷偷看了一眼孟藍兒和清遠,然後迅速收回視線,訥訥道:「我也不知道剛才是怎麼了……」

  「都是敖泳的錯,他突然出現吼了那麼一聲,嚇壞你了。」夙謹淵把話說得冠冕堂皇。

  「……」葉沐無語地看了他一眼:這麼理直氣壯地把錯扣在別人頭上真的好嗎?
TATAIR 發表於 2016-6-5 17:59
第二百四十五章 葉沐求婚

  「走吧。」夙謹淵拉著她飛到扶桑和天歌那邊,而這時,扶桑已經停止了哀嚎,有些虛弱地躺在天歌懷中。

  「葉沐……」天歌也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嚇到了,看見葉沐的神色認同看見了救星。

  葉沐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蹲下去仔細檢查了一番,柔聲道:「他沒事……就是識海震盪了一下,休息一會就好了。」

  「可是……」如今扶桑臉色慘白,眼神渙散,哪裡是「沒事」的樣子?

  葉沐沒有多說什麼,將手放在扶桑額頭上,閉上眼睛,運用療愈術將扶桑依然在震盪不已的識海一點點平復下去。

  這個過程絕對算不上輕鬆,要牽制對方的識海,她就必須運用自己的神識,雖然扶桑那邊的狀況已經有所緩和,但那如同巨浪拍岸般的湧動還是讓她自身的識海也一陣鈍痛。

  幸好葉沐法術雖爛,神識的修煉卻還算出類拔萃,因此能夠牽引著那翻湧的波濤慢慢平息下去。

  睜開眼,她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他怎麼樣了?」天歌迫不及待地問。

  不用葉沐回答,扶桑也睜開了眼睛,伸手輕輕覆在天歌的之上。

  天歌渾身一顫,不敢置信地看著他:「你……」

  扶桑有些疲憊地微微合上眼睛,輕喚了一聲:「天歌。」

  這熟悉的聲調讓天歌頓時熱淚盈眶,她緊緊抱住懷中的人,淚水一顆一顆滾滾落下,嗚咽不已:「師父……」

  見此,葉沐起身,卻因眼前的一陣昏暗而踉蹌了一下。

  夙謹淵伸手扶了她一下。沒多說什麼。

  葉沐抬頭看去,那邊,敖泳不知道對卞泰說了些什麼。卞泰眉頭緊鎖,但並沒有再動手。孟藍兒和清遠死裡逃生。依然癱軟在那裡不敢輕舉妄動。

  「發生什麼事了?」她問。

  「不知道。」夙謹淵的神色帶著點興緻盎然,又有點漫不經心,「卞泰設置了結界,我聽不到他們說的話。」

  不管怎麼樣,看樣子他們暫時不會再像剛才那樣大打出手了。葉沐鬆了一口氣,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而等到她再次醒過來,看見旁邊的人的時候。不由愣了一下。

  「發現不是夙謹淵,很意外是嗎?」敖泳問。

  確實有點。不管怎麼說她是在夙謹淵面前暈過去的,按照慣例,這種情況下醒過來第一個看見的人一定是他。

  但因為之前與敖泳之間有過一段不怎麼愉快的談話,葉沐也沒多說什麼,坐起來,直接轉移話題:「你怎麼會在這裡?為什麼要阻止卞泰殺那兩個人?」

  「我是預言者,努力的目標是使得事情往它應該發展的方向而去。所以,阻止卞泰,自然是天道的意思。至於到底是為什麼。說實話,我也不知道。」說到最後,敖泳苦笑了一下。

  葉沐皺眉:如此所來。所謂的預言者不過是天道為實現自己的目的而設下的一顆棋子。

  「葉沐,我留下來是想再次勸告你一次。」敖泳忽然轉移了話題,「離開夙謹淵。」

  又是這個話題。

  葉沐對著他強顏笑了笑:「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是……」

  「但是你就是離不開他,對嗎?」

  「不是。」葉沐垂眸,「就算離開了他,我也依然能活得很好,只是,我們還沒有到必須要分開的地步。」

  「你是覺得。我的預言有可能是錯的?這個理由遠遠不夠?」

  「不是。我相信你。」葉沐也很矛盾,「但與此同時。我也相信夙謹淵。」

  敖泳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確實看到了夙謹淵殺我的那一幕,但只要這件事沒有真正的發生。我們就不會知道他殺我的真正原因。」葉沐眉宇間閃過一絲倔強,「就算有一天我會死在他的手上,我也必須要知道原因。」

  敖泳沒有言語,良久,他才嘆息:「沒想到經過我這麼一攪合,你們之間的感情反而更深厚了。」

  有麼?葉沐不是很清楚,在她看來,他們兩個人之間的感情一直都是一個樣子的呀!

  「既然你心裡已經有了決定,我再說什麼都是枉然。」敖泳站起來,「我先走了,你自己要保重。」

  「等一下!」葉沐連忙叫住他,「天歌告訴我,夙謹淵有可能在通過熔岩蚊監視宋瑤。」

  敖泳神色複雜地看著她:「為什麼要告訴我這個?」

  葉沐發現他的神色中並沒有意外:「你早就知道?!」

  敖泳笑了下,認真地說:「我是一個預言者。」

  「那,宋瑤知道嗎?」

  敖泳搖搖頭。

  「你為什麼不告訴她。」

  「還不到時候。」他是天道的執行者,只能依照天道的安排行事。天道不讓他透露給宋瑤,他也只能苦苦隱瞞——儘管這個過程非常的痛苦和艱辛。

  宋瑤是他的妻子,也是他最愛的人,可就算是面對她,他也必須保留一肚子的秘密。這對於一個生性衝動、純樸正直的海遺族族人來說,尤為折磨。

  他的掙扎,葉沐看在眼裡,腦內靈光一閃:「據說,天道有二,一為生天道,二為滅天道。你為天道行事,聽的是哪一方的話?」

  敖泳沉默了一下才道:「是生天道。」頓了頓,「這也正是我再次勸你離開夙謹淵的原因。既然生天道有預言者,那很有可能滅天道也有。」

  葉沐先是有些莫名其妙,然後心猛地被紮了一下,不由倒抽一口冷氣,微微顫抖著問:「你是懷疑,夙謹淵有可能是滅天道的預言者?」

  「雖然現在還沒有證據,但,不能排除這一點。不是嗎?」

  葉沐搖頭:「不,這是不可能的。」

  敖泳看著她的眼神裡瀰漫上了悲傷:「葉沐,不要讓感情矇蔽了你的雙眼。」

  「我沒有。」葉沐低頭。「行,我知道了。回頭我會好好想想的。」

  敖泳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將心底那注定會傷人的話說了出來:「葉沐,如果夙謹淵真的是預言者,那也就意味著,他之前為你所做的一切『犧牲』,都是假的,是他的預謀。」

  「……」葉沐捂著胸口,慢慢收緊雙手。用力地嚥下喉嚨中的梗塞,語調略帶空洞,「我知道。」

  敖泳離開了,而葉沐還沒能回過神來。

  對夙謹淵的懷疑,並非空穴來風,畢竟,他是那麼料事如神的一個人。以往,她總願意將原因歸之為他的才智,可如今「他有可能是預言者」這種說法一經提出,她竟然再無法將之趕出腦海。

  明明在這個世界上。最不應該懷疑他的人就是她,可這一刻,她必須承認:她在懷疑他。

  如果他對她的好。從一開始就在算計中,那她……

  葉沐將臉深深埋在雙膝中間,蜷縮成一團,努力將那種從心底泛起的寒意驅走。

  「葉沐。」夙謹淵走了進來。

  葉沐連忙跳起來:「啊?」

  她雖然動作夠快了,但剛才那個樣子還是被夙謹淵收在了眼裡。他深邃的眼眸閃過不悅:「敖泳又跟你說什麼了?」上次他們談了一次,葉沐離開了他,這次談完話,葉沐又是這麼一副樣子——他開始認真考慮將敖泳列入拒絕往來戶的可能性了。

  「不關他的事。」葉沐也察覺到自己有些刻意了,慢慢坐下。「你剛去哪了?」

  「扶桑那裡。」他坐在她旁邊,「他恢復記憶了。」

  儘管早有預料。但真的成真了,葉沐還是有些意外:「真的?」這還真是夠陰差陽錯的。「那他和天歌怎麼樣了?」

  夙謹淵回想了一下:「挺好的。」最起碼,還沒有打起來。

  這話聽著怎麼那麼不對勁:「挺好的是什麼意思?」葉沐追問。

  「扶桑醒來,罵了天歌一頓;天歌不服,罵了回去。簡單地說,就是兩人吵了一架,但我去了之後,他們就和好了。」

  葉沐眨眨眼:「為什麼?」

  「因為我現在是他們共同的敵人。」夙謹淵聳肩,語氣洋洋得意到讓人想揍他,「所謂『兄弟鬩於牆,外御其侮』,情侶之間大概也差不多吧。」

  儘管心事重重,葉沐還是被他的語氣逗樂了:「你真是好偉大啊,為了撮合他們倆,不惜犧牲自己。」

  「那是。」夙謹淵驕傲地挑眉,然後嘆氣,「沒辦法,他們一個是你兒子,一個是你好朋友兼未來兒媳婦,我總要給點面子的。」

  葉沐噗嗤一聲笑了,然後,笑容驀然暗淡下去,伸手抱住他的脖子,將頭靠在他肩膀上。

  難得見她有如此依戀乖巧的時候,夙謹淵雖然很想問發生什麼事了,但終究不忍打破這難得的親暱,只靜靜坐著,做她的依靠,眼神慢慢柔和下去。

  「夙謹淵,在你眼裡,我是不是真的特別笨?」葉沐喃喃問。

  「是挺笨的。不過,已經比大多數人聰明了。」很多時候,她只是不爭,但這不代表她看不懂,從這一點上,她已經比一般人有智慧多了。

  葉沐忽然感覺鼻頭髮酸,問了另外一個八竿子打不著邊的問題:「夙謹淵,你什麼時候娶我?」

  這已經不是她第一題主動提到這個問題了,但這是她第一次如此認真。

  夙謹淵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快了。」

  「你在等什麼?」

  夙謹淵微微勾唇:「等你真的明白的那天。」

  葉沐側頭看他:「要我明白什麼?」

  夙謹淵回望她的眼睛:「到那一天,你就懂的。」

  葉沐撅嘴,不悅地推開他:「都這種時候了還賣關子!」

  夙謹淵摸摸她的頭安撫了一下:「我是在給你機會。」

  「什麼機會?」葉沐睜大眼睛。

  「一個,證明你比我想像中更聰明的機會。」

  葉沐鼓起嘴巴,憤憤然撇開臉,哼了一聲。

  「喲,說你脾氣越來越大了真沒冤枉你。」夙謹淵悶笑。

  葉沐轉身趴在床上,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夙謹淵,你不會不想娶我了吧?」

  「傻氣!」

  葉沐轉頭瞪他。

  他嘆氣,攤手:「我都是你的人了,能怎麼辦呢?」

  「滾!」葉沐撈起枕頭砸他。

  夙謹淵假意往外走。

  看見他的背影,葉沐莫名地慌了一下:「夙謹淵!」

  「嗯?」夙謹淵回頭。

  葉沐用力咬了咬下唇,道:「如果在我飛昇之前你還沒有娶我的話,我就把你給忘了,自己做一個逍遙神仙去!」

  夙謹淵的眼睛忽然蕩漾起前所未有的柔情,唇上的笑容如春日裡最甜蜜的花香,沁人心脾——「好。」
TATAIR 發表於 2016-6-5 18:00
第二百四十六章 擺脫夙謹淵

  夙謹淵走後,葉沐的神色再次變得沉重複雜。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葉沐,冷靜一點,你一定能想清楚的……」用力閉上眼睛,她不斷為自己打氣,「冷靜一點,不要被夙謹淵牽著鼻子走,你一定能想清楚的……」

  許久,她慢慢睜開眼睛,眸內已經是一片清明。仔細將自己的推論再次梳理了一遍,她忽然嗚咽了一下,然後緊緊摀住嘴巴,強忍害怕和悲痛,只是身子仍不可抑止地顫抖著。

  「夙謹淵……」她再次將臉埋在雙膝中間,「你個混蛋!」

  兩天後,葉沐的身體總算好轉了一些。走出房門,重新看到陽光的瞬間,她不由抬頭,迎著陽光笑了笑。

  「都快忘了……」

  「忘了什麼?」夙謹淵出現在她身後。

  「忘了天空原來是多麼美好的一樣東西。」葉沐看著他,揚起燦爛的笑,「你的空間還沒弄好?」

  「快了。」夙謹淵一語帶過,然後轉移話題,「你去哪裡?」

  「我去找天歌。」葉沐豎起食指,「不許跟著我!」

  夙謹淵攤開雙手。

  葉沐衝他扮個鬼臉,走向天歌的房間。

  進了房間之後,她臉上的輕鬆愉悅慢慢銷匿。

  「葉沐,你怎麼了?」天歌自然看出來了。「跟夙謹鬧彆扭了?」

  葉沐搖搖頭,身體微微顫抖著,抓緊天歌的手臂:「天歌,幫幫我。」

  天歌皺眉:「什麼?」

  「幫我擺脫夙謹淵。」

  「你……」天歌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你是腦子燒壞了還是被人奪舍了?」

  葉沐靜靜看著她,神色悲傷:「天歌,我總覺得夙謹淵要出事了。」

  天歌一怔。拉著她:「你坐下來慢慢說。」然後給她倒了杯熱茶,塞到她手裡,「慢慢說。我聽著呢。」

  葉沐坐下,喝了一口茶。握著杯子的手依然顫抖,但語氣總算比之前平靜了一些。「你說,你在夙謹淵試圖搶奪妖王印和魔王印的力量的時候,進入了他的識海,發現他在利用熔岩蚊監視宋瑤?」

  「對。」

  「夙謹淵是故意的。」

  「故意?你是說,他是故意讓我發現了這一點?為什麼?」

  「為了轉移我的注意力。」葉沐將茶杯放在桌子上,握緊雙拳,「敖泳是預言者這件事。能瞞得過所有人,但肯定瞞不過他,但他還是故意給了我們一個單獨說話的機會……你,扶桑,敖泳,宋瑤,都是他用來轉移我的注意力的。」

  「你慢點說。」天歌有些糊塗了,「敖泳是預言者?夙謹淵在試圖轉移你的注意力?這什麼跟什麼啊?!」

  葉沐冷靜了一下,將敖泳之前跟她的談話以及她在幻境中的所見所聞一一道來。

  「原來你上次離開夙謹淵真不是跟他吵架了……」天歌想了想,「可我還是不明白。這兩件事之間有什麼聯繫嗎?」

  「首先,我從來沒有懷疑過敖泳所看見的預言。第一次聽敖泳說的時候,我以為是因為我跟夙謹淵的『野心』之間產生了衝突。所以他才會殺我。可後來跟你談完,我又想明白了,如果我從一開始就努力去避免,我和夙謹淵的『野心』之間不一定會產生矛盾的,所以,這個理由並不成立。」

  天歌點頭:「是啊,我記得那個時候你的態度已經轉變了。」

  「可是後來,我經歷了那個心魔幻境,才發現。我完全想錯了。」葉沐緊閉雙眼,「我跟夙謹淵的『野心』之間不可能產生矛盾。」

  「因為在那個幻境裡。哪怕你只是一個幻影,夙謹淵也願意為你去死?」天歌皺眉。「可是,那不是你編寫的『故事』嗎?」

  「我編寫的『故事』?」葉沐淒然一笑,「是啊,我也差點這麼以為。夙謹淵這麼說的,所以我當時毫無疑問地就相信了。」

  「不是你編寫的『故事』,那是什麼?」

  「那是真的,是屬於『夙謹淵』的心魔。」葉沐抬頭看著她,「天歌,幻境裡的那個夙謹淵,是真的。」她相信自己的感覺,她不會認錯,那個人,就是夙謹淵。

  「你是說,那個時候夙謹淵也在經歷心魔?而你則是被那股力量打入了他的心魔?」不會吧,如果真是這樣,那夙謹淵豈不是已經死於心魔之手了嗎?

  葉沐搖頭。

  「那是什麼?」天歌第一次覺得自己的智商如此不夠用。

  「你說過,你是穿越者。」葉沐忽然道。

  「是啊。」天歌更糊塗了——這跟這件事有什麼關係嗎?

  「我師父也是穿越者……」葉沐低語,「而你們都曾告訴過我,除了穿越者,還有另外一種類似的存在,你們叫他們『重生者』,對嗎?」

  「對。」此時,天歌也只好乖乖跟著葉沐的思路走了。

  「而宋瑤,就是重生者。在另外一個故事裡,她已經死了,死在段冰綠的手下,而且,她沒有告知夙謹淵關於我的消息,所以,夙謹淵沒有來得及救我。這也導致了夙謹淵在經歷最後的心魔時,沒能撐過去。」

  天歌漸漸有些明白了:「而這一世,宋瑤重生了,她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所以提前將你的事透露給了夙謹淵,徹底改變了你們兩個人的命運,對嗎?」

  葉沐點頭:「在最初的一段時間裡,宋瑤一直擁有一種神奇的力量,彷彿能預知未來。這種力量,一直維持到……我在迷蹤海遇上她。夙謹淵對她的控制,也是在那之後才進入了實質性階段。」因為宋瑤再也無法「預知」,能力減弱,所以夙謹淵才能趁虛而入。

  雖然她自己也是穿越者,但天歌還是花費了好一段時間才慢慢將葉沐的「故事」消化完。

  所以,葉沐所經歷的那個心魔幻境,既是她的。也是另外一個平行空間裡的「夙謹淵」的?

  既然都是「夙謹淵」,那他們總會有相通之處。

  天歌總算明白為什麼葉沐會說她跟夙謹淵的「野心」之間不可能產生矛盾了——如果幻境是真實的,也就是說。在夙謹淵心中,葉沐遠遠比他自己的性命要重要得多。他又怎麼可能會因為那些虛無縹緲的「野心」而傷害葉沐呢?

  「在敖泳第一次告訴我夙謹淵會殺了我的時候,我害怕了,正是因為這種害怕,讓我迷了路,被夙謹淵牽著鼻子走,把很多事情看錯了。」葉沐雙手環抱住自己,「我也是前兩天才想明白,其實。我怕的不是死,我怕的是……如果夙謹淵真的要親手殺了我,他得多痛苦啊?!」

  天歌聞言,不由鼻頭一酸,這兩天她和扶桑每次回憶從前,想起他滿懷不捨卻還要將她趕出東皇派的時候,總不由滿腹辛酸、淚眼朦朧。光是那樣就夠折磨的了,如果有一天,因為某個原因,她和扶桑必須要互相殘殺……

  她不由打了個寒戰。道:「葉沐,事情也未必會發展成那樣……」

  「不,一定會發展成那樣。」葉沐語氣沉寂。「我有一萬種方法讓自己不成為夙謹淵的絆腳石,但我沒有任何辦法,讓夙謹淵放棄保護我。」

  天歌深深嘆氣:「所以呢?你打算怎麼辦?你說,讓我幫你擺脫夙謹淵?」

  葉沐點頭:「雖然我現在看起來像是明白了很多,但還有更多的疑惑需要我一一去解答。可是夙謹淵一直在試圖控制我的思維,讓事情按著他的計劃走。」葉沐搖搖頭,「我不能任由事情這樣發展下去。」

  「可是……」天歌遲疑,「以前,你不是總願意讓夙謹淵替你做決定的嗎?」

  「那是以前。」葉沐微微抬起下巴。「以前,他有能力將事情處理得完美無缺。我自然任由他去。可現在,我不能忍受他安排的結局。」她將目光移向天歌。「他必須要保護我,可這並不代表,我就不能反過來保護他了。」

  天歌怔了好一會才喃喃驚嘆:「哇,我才發現你也有如此霸氣的一面。」

  葉沐苦笑了一下:「別急著讚歎我,能不能成功還兩說呢。」畢竟跟夙謹淵鬥,她從來都沒贏過。

  「那——你的計劃是什麼?」

  葉沐搖頭:「沒有計劃。待在他旁邊,我不能將事情想得太明白,不然讓他看出端倪來,我就功虧一簣了。所以,我得先離開他,尋找更多的線索,找到機會將事情徹底梳理清楚。」她嘆氣,「我之前太過於依賴夙謹淵,遺漏了好多東西,現在得一一撿回來。」

  「俗話說,亡羊補牢,尤未晚矣。開始去做彌補了,總比什麼都沒做強。」天歌握著她的手,「葉沐,這條路一定會很辛苦的。而且,如果說那件事一定會發生,也就意味著,你和夙謹淵之間一定會有一個人受傷……葉沐?」夙謹淵所做的一切都是為她好,而她如今要去破壞他的計劃,這豈不是意味著葉沐在試圖「自殘」?!

  「我知道。」葉沐打斷她的勸告,垂眸,語氣堅定,「我很明白自己這麼做意味著什麼,可我必須去做。」

  「……」天歌看著她,許久,「我會幫你。」

  葉沐終於抬頭,對著她笑了一下,眼眶泛紅,握緊兩人交握著的雙手。她的這些朋友,是她「鬥贏」夙謹淵的最大憑恃。而她要做的,就是比夙謹淵想像中的「更聰明一點」。

  「天歌,你要幫我第一件事,就是跟扶桑成親。」

  天歌愕然:「為什麼?」

  「我是你的好朋友,同時也是扶桑的母親,你跟扶桑成親,我是一定要參加的。」

  「所以?」天歌還是不明白。

  「到時候,我會跟你們一起走,然後在魔界和妖界之間來回奔波,為你們的婚禮事宜忙碌。也只有這個理由,能讓夙謹淵放棄強制我必須留在這裡『調養身體』。」

  「難道夙謹淵不會跟你一起去嗎?」

  葉沐搖頭:「他必須留在這裡。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他的空間出了問題,而且,是大問題。說是讓我『調養身體』,其實真正必須調養的人是他。」

  天歌不忍:「他受傷了,你非但不陪著他,替他療傷,反而要急著擺脫他?」

  葉沐咬著下唇:「那也是他自作自受!」

  天歌頓時不說話了。

  得,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葉沐算是徹底染上夙謹淵那睚眥必報、斤斤計較的小氣鬼氣質了!

  話說回來,葉沐生氣的時候,還挺可怕的!
TATAIR 發表於 2016-6-5 18:02
第二百四十七章 聖女的詛咒

  另一邊,正在打坐的夙謹淵忽然輕咳了一下,然後猛地吐出一口紫黑色的血。他抬手緩緩擦掉嘴角的血跡,並沒有顯得多麼痛苦,只有眼神比往常更深沉了。

  「滅天道,」他喃喃,「空間是我的,你休想染指!」雙手打了幾個繁複的手結,閉上眼重新開始打坐調息。

  聽聞天歌要和扶桑成親的消息時,夙謹淵的神色並沒有太多意外,瞄了一眼興緻勃勃要去策劃婚禮的葉沐一眼,他微微勾起唇角。

  這丫頭,果然比他原先預料的更聰明一點。

  一處人跡罕至的山峰之上。

  天歌落下,看著那個背對自己的男人:「你找我?」

  夙謹淵轉身:「葉沐的計劃是什麼?」

  天歌「哈」了一聲:「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夙謹淵神色坦然:「你應該明白,怎麼樣做才是對她好。」

  「我當然明白!」天歌頗有些咬牙切齒,「如果葉沐和你之間注定要死一個人的話,我當然會選擇你!」

  「那你就告訴我。」

  天歌搖頭,轉身走開:「葉沐是我朋友,我必須尊重她的選擇。」

  「如果她的選擇會讓她萬劫不復呢?」

  這句話成功地讓天歌停下了腳步。夙謹淵對她的態度難得地帶上了溫和:「身為她的朋友,你忍心看她灰飛煙滅嗎?」

  天歌磨牙,轉身瞪著他,然後忽然勾起了一抹極為妖豔的笑:「夙謹淵,在操控人心方面,你確實是個天才。」他永遠都能快準狠地拿捏住一個人的弱點,然後毫不留情地猛烈攻擊。直至達成自己的目的。

  「多謝誇獎,」夙謹淵神色不變,「說吧。她到底想要做什麼?」

  …………

  當一個魔族修女擋在自己的面前的時候,敖泳不由愣了一下。

  「我是葉沐。」那人開口了。

  「葉……」敖泳吃驚。「你不是正在魔族跟天歌在一起呢嗎?」如果說最近修真界有什麼爆炸性的新聞,那非天歌和扶桑即將結為夫婦這一條了。這兩個人本來就是眾人矚目的閃亮之星,當今當之無愧天之驕子,兩人的結合,勾起了修真界所有人的胃口,近日來,所有的新聞頭條都是用來討論這段婚姻的。

  是為了愛情,還是為了權勢?

  討論的結果是壓倒性的。幾乎所有人都認為這段婚姻是建立在利益的基礎上的。首先,兩個人目前的地位都同樣尷尬,扶桑繼承了妖王印,天歌繼承了魔王印,但兩個人都沒有真正成為一界之王,可以說,這個「王」的位子處在一個隨時有可能被代替的尷尬地位。

  而兩個人的結合,使得他們的權力以最快捷簡單的方式擴張,這無疑能夠最大限度地取得互惠互利,對於他們雙方來說。都是百利而無一害。

  雖然如此,兩個俊男美女的結合還是讓很多對愛情依然保有幻想的人羨慕有加。以上各種原因的綜合結果,就是兩個人的婚姻成為了萬眾矚目的一大盛典。

  而葉沐。這個被天歌和扶桑同時放在最重視位置的人,竟然不在他們身邊?!

  葉沐沒回答敖泳的提問,而是給他旁邊的卞泰使了個眼色。

  卞泰意領神會,不經意地揮手,佈下陣法,使得外界的人看見的是另外一種景象。然後眸光一閃:「你在躲著夙謹淵?」

  「是。」葉沐承認,然後看向敖泳,「但是不是你想的那樣。」

  敖泳剛要說出的話生生憋了回去。

  卞泰雙手抱胸:「什麼意思?」

  「你們要去哪裡?我要一起去。」葉沐說完,舉手打斷他們的提問。「趕緊走吧,有問題路上慢慢說。」

  卞泰沒有囉嗦。帶著他們兩個一起上路。避開所有人的視線之後,他問:「你要跟我們一起走。總要給我們個理由吧?」

  「理由?我也說不清楚。」葉沐苦笑了一下,「但是,我想問,那天敖泳是用什麼理由說服你放棄殺了孟藍兒和清遠的。」

  卞泰的眼神瞬間鋒利如刀:「你問這個做什麼?」

  「因為我想弄清楚,那天我為什麼要阻止你。」

  卞泰挑眉:「這麼說,你那天突然間出手,連你自己都不知道原因?」

  葉沐點頭。

  卞泰冷笑了一下:「看來,我沒看錯。」

  敖泳瞪大眼睛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他好歹也是那天在場的人之一,至於這麼忽視他的存在嗎?

  「你看到什麼了?」葉沐不由屏住呼吸。

  「早在你出手之前,夙謹淵就已經有了準備。就算你不出手,他也會出手阻止我的。」

  敖泳倒吸一口氣:「這麼說,那天葉沐突然間失去理智,很有可能是受夙謹淵的控制?」

  「那怎麼可能!」葉沐駁斥。

  「那有什麼不可能的,」敖泳認真分析,「他想要阻止卞泰,但是又不想露餡,所以乾脆控制了你,讓你先動手,這樣他就找到理直氣壯的藉口出手啦!」

  「那他要阻止卞泰的原因是什麼?」

  敖泳頓時有些悻悻然:「那我怎麼知道,總之,不安好心。」

  葉沐無奈——自從敖泳「預言」到夙謹淵有一天會出手殺她之後,他對夙謹淵的敵意就沒有消減過,還越積累越深,導致不管夙謹淵做什麼,他都先以最大的惡意去推論。

  而夙謹淵明明知道這一點,卻從來不解釋,反而故意創造機會讓她和敖泳接觸,這不是在借用敖泳之手給她洗腦嗎?

  卞泰插了一句:「所以你才來問我們那天敖泳為什麼要我?」

  這一句提醒了敖泳,他皺眉:「如果夙謹淵也是預言者,那不是連他都知道了?那他為什麼還要阻止你?」

  「先別管夙謹淵是不是預言者了,我就想知道理由,那天讓你放棄報仇的理由到底是什麼?」葉沐追問。

  敖泳剛想說話,卻被卞泰阻止了。

  卞泰看了看敖泳。再看看葉沐,最後還是將視線放在了敖泳的身上——相對來說,從他身上套話貌似更方便些。「你們海遺族向來敬奉夙謹淵為恩人。是什麼原因讓你對他產生了那麼大的敵意。」

  葉沐來不及阻止,敖泳已經脫口而出:「因為我看見夙謹淵有一天會殺了葉沐!」

  「嗖——」一陣冷風颳過。卞泰的神色幾乎瞬間蒙上了寒霜。

  葉沐瞪了敖泳一點,不自然地咳了一聲:「那個,可能他是有什麼原因……」

  「不可饒恕!」卞泰從牙縫中間擠出一句,眼神陰森,「我曾說過,若日後夙謹淵敢欺負你,我一定不會放過他!」

  敖泳頓時瞪大眼睛看著他們兩個——還有這事?那不是意味著,這兩個人之前還有過一段姦情?

  葉沐自然看出了他的心思。再次瞪了他一眼,然後將視線轉向卞泰:「事情還沒有發生呢,誰知道是不是真的?就算是真的,我們也總得知道理由吧?」

  卞泰冷冷地看著她,葉沐有一瞬間的畏縮,但很快挺起胸膛:「不管怎麼樣,我相信他!」

  「哼。」卞泰移開視線,「那你最好祈禱他能拿得出一個足夠說服力的理由,否則,你若少了一根汗毛。我定會讓他百倍奉還!」

  葉沐無語望蒼天:很顯然,卞泰把對聖女的感情轉移了一部分在她身上,所以才會對「背叛」這種事尤為上心。可如果那天卞泰也插手的話,無疑會讓局面變得更為複雜。2400

  但是,卞泰的偏執她也是見識過的,現在勸阻他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糕,所以她只是嘆了一口氣,道:「事後報仇有什麼用,事先做好應對,杜絕事情的發生不是更好嗎?」

  「這怎麼可……」敖泳剛想說話,就被葉沐斜過來的一記眼神生生瞪了回去。嚥了嚥口水,他乖乖閉上嘴巴。

  「所以你才會想瞭解夙謹淵想要做什麼?那麼做的原因是什麼?」卞泰瞭解。雙手背在身後,「可那天發生的事情是機密。我不能告訴你。」

  葉沐差點脫口而出罵人的話——跟他們兩個扯了那麼多,就換回來「機密」兩個字?開什麼玩笑!

  閉了閉眼睛,她冷靜了一下:「卞泰,其實那天我的出手在敖泳出聲之前——或者說,是跟敖泳的出聲同時。你有沒有想過,如果那天我的行為並不是被夙謹淵所控制的,那也就意味著,我跟這件事真的有關係。」

  卞泰深深皺眉:「有什麼關係?」

  「我也不知道,我很肯定那天我出手的時候確實被一股力量所控制了。但是夙謹淵不可能為了那麼可笑的理由控制我,讓我去冒險。」葉沐定了定,「所以,唯一的解釋就是,我是被另外一股力量控制的。你覺得……那會是什麼呢?」

  敖泳眼珠子轉來轉去,但依然一頭霧水,只好把充滿希望的眼神投向卞泰。

  卞泰想了許久:「難不成是孟藍兒?畢竟她的執念在你身體裡存在了那麼久……」

  「不是。」葉沐咬了下下唇,「說到孟藍兒,你不覺得更奇怪了嗎?為什麼她會選擇我當載體?而且,當初那股執念明明可以藉由人體重生,可孟藍兒的執念存在在我身體裡面的那段時間裡,我有很多次瀕臨死亡,她為什麼沒有趁虛而入,完全佔據我的身體?」

  她的話一說出口,猶如一記重擊打在卞泰胸口。

  葉沐繼續:「執念是古罹族力量的源泉,所以,小彩魚可以說是孟藍兒最強大的力量所凝結起來的,可為什麼這麼強大的力量,非但沒有能夠徹底毀滅我,反而只能在我的身體裡困於一隅,甚至要借助小木作為介質,以儘量避免我的影響?」

  「夠了。」卞泰打斷她的話,終於不得不認真看著她的臉,「看來,以前是我小看你了。」

  換做一個旁人,要看清這些問題已經是極為不易,更何況作為當事人的她。葉沐,確實有一雙極為澄澈明朗的眼睛,和敢於剖析自身的勇氣。

  「你可知道,若你的推論成真,會有什麼後果?」

  葉沐喉嚨微哽:「我不知道。但是,事情總要弄清楚的。」有些事,容不得人做縮頭烏龜。

  「那好。」卞泰抬手,緩緩畫出特屬於古罹族的咒語符號,然後輕輕一按,落在葉沐額頭。

  七彩的光芒快速凝結,然後瞬間爆開,照亮了葉沐還有些懵懂的臉。

  卞泰先是靜靜看著她,而當他終於消化了剛剛接受到了這個信息時,臉上頓時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震驚、狂喜、不敢置信,所有的情緒在他臉上交織著,以至於整個人都開始顫抖起來。

  「是聖女的詛咒,」他低喃,想要碰觸葉沐卻又充滿畏縮,「你身上有聖女的詛咒。」
TATAIR 發表於 2016-6-5 18:03
第二百四十八章 海遺迷蹤

  敖泳嚇一跳:「葉沐被詛咒了?」

  卞泰根本沒有聽到他的問題,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看著自己的掌心兀自出神。「這怎麼可能?為什麼會這樣……」

  三個人之中,唯一還保持冷靜的竟然是作為當事人的葉沐。雖然這個消息確實驚人,但她早在之前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所以竟然沒有太多掙扎就接受了這個事實。

  詛咒就詛咒吧,反正目前對她還沒有什麼影響,不過:「是什麼詛咒?」她問卞泰。

  卞泰這才稍稍回神,認真想了想,搖頭:「我也不清楚,詛咒的印記非常模糊,倒像是已經應驗之後留下的痕跡。」

  「已經應驗了?」葉沐訝異,「我沒感覺啊。」

  「難不成就是因為這個詛咒,所以你才會一直那麼倒霉的?」敖泳大膽假設。

  「聖女才不會做那麼無聊的事情!」卞泰駁斥。

  葉沐努力從記憶中搜尋相關的信息,但卻沒有太多收穫。「要不,你再看看?」她建議。

  卞泰點頭,握了握因為激動而有些顫抖的手,冷靜了一下,才再次畫出咒印按了下去,但這一次並沒有再出現七彩光芒,而是一片寂靜。

  三人同時呆住了。

  「這是什麼意思?」敖泳糊塗極了。

  「沒了?」卞泰看著自己的掌心,難以置信,「怎麼沒了?!」

  「你先別激動。」葉沐真擔心他一時失去控制會一掌打死自己,連忙安慰了一句,同時腦子極速運轉,終於等到了那一記閃光:「彩色?!」

  彩色的魚,彩色的光,還有——彩色的霧氣!

  「你們古罹族的咒術施展的時候。是不是會出現彩色的光或霧氣?」

  卞泰回過神,一臉訝異:「你能看見。」

  「我當然能看見。我想想,在你和孟藍兒對戰的時候我見過。在天歌給扶桑招魂的時候我也見過……」話沒說話,看見卞泰露出激動的神色。她連忙解釋,「哦,也就是從名靈獸那裡見過,你不要緊張。」

  卞泰的激動頓時消減許多:名靈獸作為聖女一手養大的靈獸,確實會使用一部分咒術。

  回想起當初跟名靈獸搶奪扶桑的魂魄時的情景,葉沐自言自語:「難不成,是名靈獸的影響?」

  卞泰沒有說話,但心裡清楚葉沐的這個推論很有可能就是真相。這也就意味著。葉沐身上殘留的詛咒印記不是來自聖女,而是來自名靈獸。

  氣氛頓時有些低迷,敖泳這次不敢再多說什麼,乖乖在一旁保持安靜。

  「對了!」葉沐忽然叫了起來,「還有一次,在毒霧海。」當初她在毒害進行修煉,後來白霧忽然變成了彩色,迫使她不得不提前離開那個地方。她記得當時是小木提出了警告,因為它感應到了危險。

  可如今小木狀況不佳,處於昏睡狀態中。她也沒辦法叫醒它來問個清楚。

  「毒霧海?那是什麼地方?」

  「離我發現羅盤的地方不遠。」葉沐想起來了,「我發現羅盤的地方就是毒霧海的邊緣。」

  卞泰神色嚴肅起來,指揮羅盤加速前進。

  「當年我獲得信息。去尋找傳說中的祭封之地,結果……因為傷勢過重,死在了途中,五星天啟盤也就遺落在了那裡。如果你在毒霧海所見到的確實是古罹族咒術所形成的彩色霧氣的話……那個地方,很有可能就是祭封之地的所在!」

  「祭封之地?」葉沐低語。

  「當年聖女以自身為祭,將顛離獸封印在一處獨立的大陸,而進入那個大陸的唯一入口,就是祭封之地。」

  也就是說,聖女把自己弄成了一扇門。將顛離獸鎖在了世界的另一頭?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把聖女救出來也就意味著將會把這扇門打破。那顛離之亂豈不是會再次降臨三界?

  葉沐頓時糾結起來,但很快她就將這些雜念拋在了腦後——能不能找到祭封之地還難說呢。更別提救出聖女了,現在就開始操心顛離獸的事情,確實太杞人憂天了。

  「說了這麼多,你們還沒告訴我,為什麼要放過孟藍兒和清遠這兩個人呢?」

  在卞泰的默許之下,敖泳終於找到機會開口了:「因為辛女和聖女之間存在著天然的靈魂聯繫,覺醒了辛女記憶的孟藍兒,能夠以靈魂為引找尋到聖女的所在。」

  「所以,你們之前是在通過孟藍兒找尋聖女的下落嗎?」

  卞泰搖搖頭:「歷經了太多的轉世,辛女的記憶中除了她和誇難的部分,其餘的早已模糊不清——她甚至已經不記得自己有一個姐姐。所以,想要通過她尋找聖女,就必須先想辦法喚醒她更多的記憶。我們原本是想去東洲大陸找名靈獸的,可如今你既然說有了祭封之地的消息,我們就先去祭封之地吧。說不定,根本不用辛女,我們也能救出聖女。」

  「通往東洲大陸的通道不是已經被毀了嗎?」葉沐記得當初東洲聯盟甚至都沒有辦法將下一任的先知閣閣主傳送下去,以至於他們對東洲大陸的控制越來越薄弱。

  「那個通道本就是我弄的,再弄一個就是了。」

  「我有一個問題。」敖泳舉起一隻手,「封印名靈獸應該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吧?你為什麼會把它封印在東洲大陸呢?」

  卞泰奇奇怪怪地瞥了她一眼:「你腦子壞掉了?我當年封印名靈獸的時候,東洲大陸還不是東洲大陸呢,它是整個蠻荒的一部分。只不過後來歷經天崩,它才散落成一處底層地界罷了。」

  「那,在蠻荒時期,也有海遺族嗎?」

  「沒有。」卞泰眉頭皺得更厲害了,一副不願意多說的樣子。

  「我知道,『海遺族』這個名稱的由來是在神皇下了詛咒之後。我們族人再無法飛昇成仙,所以才會被成為『遺族』。我的意思是,海遺族成為海遺族之前的那個族。存在嗎?」

  「沒有。」儘管敖泳的問題很拗口,但卞泰還是聽懂了:「你問這做什麼?」

  「海遺族一直生活在迷蹤海。而迷蹤海的漩渦能帶葉沐通往祭封之地;迷蹤海是東洲大陸的一部分,而名靈獸被封印的地方,恰好散落成為東洲大陸……」

  「說重點!」卞泰打斷他。

  敖泳無辜極了:「我也不知道什麼是重點,就是覺得這幾件事之間可能會有聯繫。」那只是一種直覺,誰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看見卞泰冷冷的目光,敖泳嘆氣:「好吧,我閉嘴。」

  葉沐忽然開口道:「名靈獸忠心於聖女,自然希望能離她越近越好。如果它真的如你所說的那麼厲害。設計你將它封印在一個它留下的地方應該不難。」

  卞泰眸光一閃。

  「看來祭封之地真的很有可能在東洲附近……」葉沐自言自語,「迷蹤海?」神秘莫測的迷蹤海啊,你到底還藏著多少秘密?

  瞥見敖泳的臉,葉沐皺起眉頭百思不得其解:「如果在蠻荒時期並沒有『海遺族』的話,那海遺族是在什麼時候開始出現的呢?」

  卞泰蹙眉:「我也沒有注意到……或許海遺族一直存在,只不過我並沒有留意到而已。」

  葉沐不滿地看向敖泳:「你怎麼說也曾經是海遺族的王,難道對於族人的由來也一無所知嗎?」

  敖泳沒好氣:「我有什麼辦法?父王在我成年之前就去世了,根本沒來得及將王族的傳承全數教予我。」

  「連長老他們也不知道嗎?」

  敖泳搖頭:「他們要是知道,不會不告訴我的。」

  「不對勁吧,哪有一個族群會將自身的由來當做秘密的?而且居然連位高權重的長老都不知道。」葉沐咕噥。

  「神皇大人不是留了很多玉簡給你嗎?那裡面有沒有記載?」敖泳反過來問她。

  葉沐搖頭。

  卞泰不悅:「我們原先討論的不是如何找到聖女的問題嗎?」怎麼突然間轉到海遺族的由來這上面去了?

  「可我也覺得海遺族跟這件事有關係……」葉沐終於表明立場。「不如我們先回海遺族居地看一看吧!」

  「不行。」卞泰斷然拒絕。尋找到並救出聖女,永遠是他的第一要務,他才不會無聊到為了知道海遺族的由來而在這種關鍵時候分心。

  葉沐和敖泳無奈地對視了一眼。

  羅盤在卞泰的手上格外給力。很快就將眾人帶到了迷蹤海上。

  可眼前,一片平靜,哪裡有漩渦的影子?

  葉沐很淡定:「放心,只要我一踏上去,漩渦就會自動出……」最後一個「現」自卡在了她的喉嚨。

  因為,此時眾人已經隨著羅盤沒入了海水中,而他們眼前,依然是平靜得有些詭異的海水。

  葉沐不信邪,踏出羅盤轉了幾圈。而這次,漩渦並沒有響應號召出現在她腳底下。與之前截然不同。

  「這是怎麼回事?」葉沐訝異不已,抬頭。「羅盤,帶我們去毒霧海!」

  卞泰皺眉:「它說它根本不知道毒霧海怎麼走,之前每次去都是你帶領的。」

  「開什麼玩笑,我才沒有!」葉沐斷然否決,「我只不過隨隨便便踏入某個漩渦,然後羅盤就會帶我去了好不好……不會吧,真是我帶它去的?」在原地轉了兩圈,「可是,漩渦怎麼沒了呀!」

  「你最後一次出現在毒霧海,是什麼時候?」

  「就是出現彩霧的那次……」葉沐懊惱,「我還以為灰霧海、白霧海和火山海是同一個地方呢。」現在才知道,羅盤能帶她到火山海,但卻沒辦法主動帶她去毒霧海——那根本就是兩個地方。

  她想了想:「你之前不是已經到達了毒霧海的邊緣了嗎?再重新回到那裡不就行了?」

  卞泰閉目與羅盤溝通了一下,睜開眼:「這裡就是天啟第一次遇見你的地方。它說,是你把白霧帶到了這片海域,原本這裡是沒有那東西的。」

  葉沐張大嘴巴:完了,事情貌似越來越複雜了。更可怕的是,她有一種跳河裡也洗不清的冤枉感——「我什麼都不知道啊。」

  她不由張望四周,茫茫大海,萬里晴空,那裡有白霧灰霧的影子?「那個,我們這樣,算迷路了吧?」
TATAIR 發表於 2016-6-5 18:03
第二百四十九章 滅天道

  卞泰雙臂環胸:「當然不算。天啟一直都知道自己的方向,現在迷路的人只有你而已。」明明說什麼毒霧海就在這裡,可到了這裡卻什麼都沒有。

  葉沐頓時莫名地心虛了一下,嘖了一聲瞥了一眼頭頂:「別以為我不知道,肯定又是你在耍我!」這老天爺就沒有不跟她做對的時候對吧?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敖泳問。

  葉沐看向卞泰:「去海遺族居地?」

  卞泰瞪了她一眼:「去找名靈獸,我必須弄清楚你身上的詛咒印記到底是不是出自它的手筆。」

  都到家門口了還不能進去看一眼,敖泳頓時有些失落。

  葉沐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反正都回到東洲了,會有機會的。」

  「你們兩個不要忘了正事。」卞泰提醒了一句。

  「我們幹的就是正事啊!」葉沐理直氣壯,「我們都覺得海遺族的存在跟這件事有關係,你偏偏不信。」

  「要我相信你們?可以,拿出證據來。」

  葉沐鼓起嘴巴:「沒有。」

  卞泰轉身:「走吧。」

  「等一下!」敖泳忽然大喊了一聲,飛身出去。

  葉沐隨著他離去的方向用神識掃了一下,儘管那人已經從一個少年長成了一個青年模樣,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莫多來?!」看見那個隨海浪慢慢漂浮著的人,葉沐連忙追上去,施了幾個療愈術。

  「他怎麼了?」敖泳問。

  「放心,沒有生命危險。傷勢看起來像是走火入魔了——你們海遺族也會走火入魔嗎?」

  「廢話。」敖泳沒好氣地應了一聲,然後皺眉,「可是莫多來為人一向沉穩自持。無緣無故地怎麼會走火入魔呢?」

  葉沐同意他的觀點:「不管怎麼說,我們先回去看看情況吧。」

  「沒有天啟,你們是離不開這裡的。」卞泰已經到了他們身後。

  「那我們就趕緊離開。」葉沐讓敖泳帶上莫多來。上了羅盤。「離開這裡之後,你要去哪裡隨你。我跟敖泳先回一趟海遺族居地。」

  卞泰瞥了她一眼:「可以。」啟動羅盤,很快離開了這片神秘的海域,回到了真正的迷蹤海上。

  跟卞泰道別之後,葉沐和敖泳帶著依然昏迷不醒的莫多來很快回到了海遺族居地。

  兩人的回歸令族人又驚又喜,但莫多來的狀況很快就沖淡了人們對他們兩個的關注。

  葉沐在人群中搜索了一番,皺眉:「莫麗莎呢?」

  「莫姐姐出去找莫長老了,還沒有回來呢?」有人回答。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敖泳問。

  眾人圍上來一陣嘰嘰喳喳,葉沐索性先帶莫多來下去繼續療傷。等敖泳瞭解完情況再來告訴她。

  替莫多來重新檢查了一遍,再次施展療愈術並喂服丹藥之後,葉沐靜靜守在一旁。不多久,敖泳走了進來。

  「他還沒醒。」

  葉沐搖頭:「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敖泳神色凝重:「最近迷蹤海裡接連有海獸失蹤了,其中有不少是震懾一方的霸主,因此造成的影響很大,就連海遺族內部也人心惶惶起來。而就在一個月前,大黑鯨也沒了蹤影。」

  「大黑鯨?」那頭「交通工具」?「後來呢?」

  「莫多來本來是想到外面去尋找的,結果沒了大黑鯨,海遺族居地附近又機關重重。一不小心他就被漩渦給捲走了。莫麗莎跟他是雙胞兄妹,感應到了這一幕,不顧勸阻外出找他去了。到現在也沒蹤影。」

  「原來是被漩渦捲走了,怪不得會出現在那片海域。可是,迷蹤海的漩渦不是一向不針對你們海遺族的嗎?」

  「誰知道現在是怎麼了?」敖泳苦笑,「事實上,迷蹤海的漩渦對大多數的海族都是無效的,但最近不知道怎麼了……唉!」

  「那,莫多來怎麼會受傷的呢?而且,這傷勢更像是自身走火入魔,而非來自外界的攻擊。」

  「看來。我們只能等他醒來再問個清楚了。」敖泳嘆氣,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在一旁尋了個椅子坐下。

  「怎麼這麼低落?」葉沐問。

  「海遺族……狀況不妙啊。」

  葉沐皺眉:「為什麼這麼說?」

  「原先我們海遺族能在迷蹤海獨善其身,是因為我們具有得天獨厚的『優勢』:我們是東洲大陸唯一一個就算到了化神期以上修為也不會飛昇上屆的種族。所以別的人不敢來打我們的主意。可自從詛咒被解除後,我們族人到達化神期以上的都走了,族內的力量被大幅度削減。雖然憑藉著居地外的陣法,我們也還能保持獨立,但……」敖泳嘆氣,後面的話不說葉沐也能猜到。

  沒有了絕對的實力,再厚實的防護牆也有被摧毀的一天。

  「有什麼辦法呢?這是必須經歷的痛。」葉沐安慰道,「你也不用太難過,往好的方面想,這也正是促使族人更加奮發向上的動力,不是嗎?就拿莫多來來說吧,他現在都已經到了元嬰期大圓滿了,這修煉速度,比起各位長老還在的時候,不是快了很多嗎?」海遺族的壽命跟一般人的壽命不同,因此他們的修煉總「慢悠悠」的,莫多來用了幾百年時間從金丹期修煉到元嬰期大圓滿,這個速度對於他們來說已經是非常驚人的了。

  敖泳的心這才舒展了一些:「你說的對,是我鑽牛角尖了。」

  雖然安慰了敖泳,但葉沐的心裡卻沒有輕鬆多少:海遺族的族人個性太過於天真淳樸,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修真界,很容易就會吃虧,沒有了絕對性的實力壓陣,他們以後的日子恐怕會越來越不好過。

  她只希望,吃過虧之後的海遺族能夠把握住機會涅槃重生。將族群生生不息地傳承下去。

  這時,一直昏迷不醒的莫多來終於睜開了眼睛。

  看見眼前的兩個人,他不由愣住。以為自己尤在夢中。

  「別發呆了,是我們。」敖泳在他眼前揮揮手。

  莫多來這才回過神來。連忙下床要行禮:「葉沐姐姐,陛下。」

  「好了,」敖泳將他按回床上,「少弄這些繁文縟節,快說,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莫多來想了想,有些迷糊地搖頭:「您問什麼?」

  「族人說你去找大黑鯨,卻被漩渦捲走了。後來呢?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你會受傷?」

  莫多來的神色更加充滿迷惑。皺眉想了半天,道:「我也只記得自己被捲走了,至於怎麼受的傷……」他搖搖頭,「我也想不起來了。」

  這麼奇怪?

  葉沐問:「這麼說,從被漩渦捲走以後的記憶,你都沒有了?」

  莫多來點頭。

  葉沐和敖泳對視了一眼,同時湧上一股不詳的預感。

  然後,外面一陣騷動。敖泳側耳一聽,神色一整:「莫麗莎回來了。」說完出去將莫麗莎接了進來。

  「葉沐姐姐!」看見葉沐,莫麗莎衝了過來。

  當年的小丫頭如今已經亭亭玉立。只是臉上的神色依然帶著稚氣。看見葉沐,她顯然很高興,但葉沐還是看出了不對勁。

  「你的臉色很蒼白。」她握著她的手把了一下脈。「你在害怕?」

  莫麗莎縮回手,神色有些緊張:「嗯。」

  「怎麼回事?」敖泳也看出不對,冷著臉問。

  莫麗莎嚇得臉色更加蒼白了,默默低頭:「我……我沒怎麼回事啊。」

  「莫麗莎,你在撒謊。」做了長老之後,莫多來越發沉穩,哪怕對著自己的妹妹也多了幾分威嚴。

  莫麗莎有些慌張地瞥了他一眼:「哥哥……」

  葉沐輕嘆,拉著她的手柔聲道:「別怕,我和你們陛下都在呢。把問題告訴我們。我們才能幫你解決。」

  莫麗莎聞言,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我真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就是哥哥失蹤之後。我好像……好像聽見他跟人說話的聲音了。」

  「我跟人說話了?」莫多來站起來,「說什麼了?」

  莫麗莎躲在葉沐身後。偷偷看了他一眼:「你不記得了?」

  「你……」莫多來正想上前問個清楚,卻被葉沐的一個眼神定在原地。

  葉沐拉著莫麗莎走到一旁,拍拍她的手背:「你哥哥已經不記得了。」

  莫麗莎十分驚訝,再次看了莫多來一眼,若有所思:「忘了?」

  「嗯,你能不能告訴我,你聽見什麼了?」

  「我也沒聽清楚……就是,有個聲音告訴哥哥,說能讓他掌握天地之規則,在修仙路上再沒障礙。」

  「啪!」敖泳手邊的椅子頓時粉碎。

  莫麗莎本就是驚弓之鳥,聞聲更是嚇得瑟瑟發抖。

  「你真聽見有人這麼說了?」敖泳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嚴厲。

  「敖泳!」葉沐斥了一聲,「坐下。」莫麗莎的膽子本來就不大,再加上之前受了驚,要是再真麼嚇她,恐怕會嚇出個好歹來。

  「可是……」敖泳還是很激動。

  「坐下。」葉沐不由分說。想瞭解清楚狀況,就得先保持冷靜,現在就急著嚷嚷,只怕反而會漏掉重要的信息。她轉頭對著莫麗莎,「你還聽見什麼了?」

  莫麗莎搖頭,害怕得渾身發抖:「那個聲音好像還說了些什麼,但我沒聽清。後來,哥哥很生氣,跟人吵起來了。」

  莫多來跟人吵架?!

  這也太匪夷所思了——就莫多來那個個性,能跟人紅臉就已經很了不得了,還能吵起來?那個人到底說了什麼?!

  眾人先是不由自主看了看莫多來,然後將目光重新移到莫麗莎臉上,後者囁嚅道:「我就聽見了一點點……那個聲音好像要哥哥對付陛下和葉沐姐姐,哥哥不同意。再後來,我聽見哥哥慘叫了一聲,就什麼都沒有了……」

  敖泳咬牙切齒:「我果然沒猜錯!」

  「你猜到什麼了?」葉沐問。

  「那個跟莫多來說話的聲音,是滅天道!它想將莫多來立為新的預言者,以對付我們!」

  「他傻了嗎?」莫多來的修為跟他們相差那麼遠,能起什麼作用。

  「身為預言者,修為根本不是問題——你有沒有被天道恩賜過?」

  「還真沒有。」這個問題,深深刺中了葉沐的內心:生活在一堆天道寵兒的中間,她被襯托得無比悽慘。

  敖泳冷笑:「只要你肯乖乖聽天道的話,想要什麼修為不可以?所以,如果之前莫多來聽從了滅天道的話,作為內應打入我們中間,後果將會不堪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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