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異界] 水銀之血 作者:不祈十弦(已完結)

 
xxray 2016-4-18 16:12:04 發表於 遊戲競技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77 466353
xxray 發表於 2016-4-19 07:49
第一百六十章 分享
    但是,就算是分屍也是有技術含量的。

    羅蘭首先銷燬掉的是那個年輕巫師的屍體。

    因為他現在已經被黃昏感染,羅蘭只是舉起杖劍將他散落在地上的一塊塊身體挨個刺穿,銀灰色的聖火就將他直接吞沒,燃成灰燼。

    在羅蘭把地上那凍成冰沙的血跡連同灰燼一同掃起、倒入下水道之後,大廳內剩下的就只有被凍成一團的那個中年人的屍體了。

    因為他在羅蘭到來之前就已經失去了抵抗能力,所以羅蘭只是讓杖劍從他的後腦沒入前額刺出,乾脆利落的將死亡賜給了他。

    “如果死後有知的話,你一定會感謝我的。”

    羅蘭憐憫的看著那個中年人屍體上浮現的蛛網狀的暗黃色紋路,有些驚異的嘆了口氣。

    這是蛇血之軀——很少的一部分希格斯的信徒會自然覺醒這個超自然能力。

    從得到這個能力的那一刻起,他的血液就會逐步轉化成希格斯眼中的那種蛇。

    這種蛇的毒堪稱詛咒,除非是擁有毒素免疫特性或類似超自然能力的人,否則一旦被咬中便是必死無疑,死前還會受到極大的折磨。

    能覺醒這個天賦,說明這個小巫師的靈魂中存有毒液、麻痺、衰亡之類的起源。

    要不是他和安若思天然不和而且把羅蘭惹火了的話,以他的個性和能力相當適合跟著羅蘭。

    比起那些秉承大義而戰的“好人”,羅蘭反倒更希望自己手底下能多來一些各有欲求的人。

    如果能滿足這些人的欲求,他們甚至比那些崇高的衛士要忠誠的多。

    無論他們要的是財富、權利、女人——甚至是王座或是人們的崇拜,羅蘭都有辦法弄得到。

    反倒是那些無形無質、連描述都會出錯的願望不太好解決。

    比如說約瑟。

    羅蘭隱約能感受到,他的願望似乎就是想看著羅蘭成為某種人。但正因如此,羅蘭反而感受到了他的危險。

    約瑟的這種思想雖然能讓他聽從羅蘭的大部分指令,可一旦羅蘭的某個指令和他的方法相違,他很有可能用自己的方式對羅蘭進行“糾正”。

    究其根本,這就和把羅蘭當成是一個牽線木偶、一個傀儡或是一個正待養成的寵物沒有什麼區別。

    羅蘭無論如何也不能認可這種反客為主的情況。

    況且相比較約瑟來說,卡卡里特要靠譜的多。

    如果羅蘭沒有看錯的話。卡卡里特很有可能持有“工具”或是“武器”之類的特性。這讓他非常渴求他人的指揮和率領,是比克勞迪婭極端很多的服從型人格。

    對於他來說,羅蘭的“需要”本身也是他所需要的。羅蘭對他所要求的個人崇拜某種意義上正是各取所需。

    事實上,在卡卡里特臨走之前,羅蘭專門跟他強調過——

    他這一支悼亡者,拜羅蘭不拜導師。

    在卡卡里特會對信徒們講,羅蘭聖者與導師且為一身。

    等羅蘭在白塔撈到了足夠的資本立為教宗之後。也不會將卡卡里特喚回,而是在暗中資助他。讓他向南方發展,而羅蘭則是往東西兩個方向發展。

    在他編寫的教義中,羅蘭會成為長眠導師的化身。

    羅蘭沒有成神的野望,他只是想活的稍微長遠一點而已。

    但是,長眠導師對羅蘭太好了,好到了讓羅蘭心慌的程度。因此可以說,這是羅蘭對長眠導師的試探。

    反正不管結局如何,羅蘭最多隻會被罵幾句。萬一這要是踩到了長眠導師的底線,也至少有一個卡卡里特作為背鍋的。能讓羅蘭下來臺。

    而如果導師連這也能忍……那麼羅蘭的行事就可以更加肆無忌憚了。

    想到這裡,羅蘭深深吸了口氣,一把將凍成冰塊的中年人的屍體抓了起來,拖向了洗手間。

    可惜的是,現在的旅店還沒有廚房——不過也正因如此,羅蘭的計劃才有實現的可能。

    “導師,您在看著我吧。”

    羅蘭輕聲道。

    從進入鐵幕市開始。羅蘭就徹底脫離了卡拉爾大結界。這樣的話,他和長眠導師之間的聯絡也不會再受到干擾。

    換言之,現在長眠導師應該正在注視著羅蘭才對。

    說來慚愧——身為長眠導師所眷顧的選民,羅蘭竟然一次都沒有對導師祈禱過。

    “我在。”

    一個清冷而慵懶的女聲從羅蘭身後傳來。

    但是羅蘭沒有回頭。

    因為他知道,雖然聽起來似乎導師就在身後,可自己就算猛然回過頭去也絕對不可能看到導師。

    長眠導師還沒有回到這個世界。她現在依舊在蓋亞之壁外面。就連化身也很難降臨。

    如果自己的感知屬性再高一點,到達十八點之後,倒是能以幻覺的方式“看到”導師站在自己的身後。不過和現在相比,無非就是幻聽和幻視的區別而已。

    “榮光盡歸於您,”羅蘭一邊隨口跟導師對話,一邊把那個中年人的屍體扒了個乾淨,“話說。您應該不反對我褻瀆死者的屍身吧?”

    “我應該反對……但現在,我很期待。”

    羅蘭身後慵懶的女聲發出了一聲若有若無的輕笑。

    羅蘭卻只是笑著搖了搖頭,掏出蒼藍之牙,衝著他開啟了許久沒有使用的超自然能力內臟占卜。

    只用了十幾秒的時間,這個人所有的內臟全部都乾乾淨淨的被剝離了出來,而羅蘭過了好幾分鐘才從這個主管者近一個月的記憶中慢慢清醒過來。

    隨後,羅蘭便用灰燼纏繞術把那些內臟統統烤成了扭曲成一團的焦糊物質,扔進了下水道。

    接下來,羅蘭用霜覆禱言將他的腦袋冰住切了下來,又掏出了杖劍,灌入神恩將鋒銳度提到了最高,便是把仔仔細細的將他連肉帶骨頭切成了許多的小份,隨手扯過桌上的幾個花瓶便把它們扔了進去。

    羅蘭把其中一個花瓶放在了杖劍的劍刃上,用雙手輕輕把杖劍連同一個人的重量擡離桌面,架在了窗臺上。

    下一刻,銀灰色的聖火從劍刃上升了起來。

    “哈……”長眠導師終於笑出了聲,愉悅的笑聲從羅蘭身後傳出,“你果然有意思……其他神明的信徒絕不敢這麼做。”

    “我要是其他神明的信徒,的確不敢這麼做。”

    羅蘭意味深長的回答道。

    如果是在地球上,羅蘭遠遠不會像現在這樣費力。

    假如羅蘭殺了人,那麼他只要把這個傢伙丟進浴缸,加入生石灰和鹽滷再注水,等上一會把水放掉,那具屍體就會只剩下少量的肌肉、內臟和完整的骨骼。

    接下來,只要重複三四遍,浴缸內就會只剩下骨頭架子。

    然後再把骨頭架子從浴缸中拿出來,向下水道倒入大量的酸性物質和潔廁劑,將骨頭砸斷丟進高壓鍋,稍微燉一會就能把骨頭壓的脆脆的,隨後用錘子雜碎後沖走就能弄得乾乾淨淨。

    退一步來說,就算羅蘭弄不著鹽酸或是鹽滷之類的東西,把他切成肉沫混在肉餡或是飼料裡,餵給其他人、家畜甚至是野狗都沒有問題。

    別看接近兩百多斤的成年男子有多少肉,把內臟和骨頭一去,也剩不下多少肉量。

    但在法恩斯世界,羅蘭連個身份證明都沒有,很多鍊金藥劑根本買不到。

    ——而且他也沒有高壓鍋。

    “但是,你這樣有什麼意義呢?”

    長眠導師那慵懶而清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羅蘭感覺自己的耳朵癢癢的,就像是有人在身後吹起一般:“你難道還能把它們全部煮熟吃掉嗎?”

    “的確。我是吃不了這麼多。”羅蘭淡然回道。

    “——但是,我卻可以請這家旅店的其他人一起享用這頓美餐。
xxray 發表於 2016-4-19 07:53
第一百六十一章 熱心腸的赫爾蘭
    在羅蘭將這一切弄完之後,就將切斯克奧夫的巫師外袍中掏了個底朝天。

    順便一提,切斯克奧夫就是卡爾在廢棄物品開發局裡的那個上級巫師。他是一個標準的蘇澤漢子,心智堅韌——但在羅蘭那直接搜尋記憶的內臟占卜面前,他那堅韌的意志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一個月的記憶資訊量非常多——就算一些沒有注意到的細節的畫面模糊不清,也已經能告訴羅蘭很多事了。

    通過他的記憶,他巫師長袍上的密碼鎖被羅蘭輕易解開。排除掉那些無用的施法材料和一些零錢,羅蘭一共從中找到了四枚冥幣,六枚銀幣。

    這對羅蘭的計劃來說已經足夠了。

    雖然冥幣肯定是花不出去,不過這些銀幣著實不是一筆小錢。

    北地的多數國家的貨幣都是按照埃爾卡特的標準打造,就算有一些含量差距基本也差不了太遠。畢竟只有重量差不多的金銀幣才能作為施法材料。

    這是埃爾卡特的先哲與聖者們定好的規矩。一枚金幣相當於十三枚銀幣,一枚銀幣是三十個銅板,而大約三百枚銀幣的銀含量便相當於一磅銀——這個換算比率與年月日之間的換算比例相當,也正因如此,這三種貨幣也被聖者賜福,得到了各自獨有的特性,讓他們能夠作為施法道具而存在,不會被各國任意修改鑄幣純度。

    一般來說,一個黑鐵階的精銳步兵一年十三個月的軍餉也就六十個銀幣左右。六個銀幣不算多,也絕對算不上少。

    羅蘭捏著這六個銀幣,沉思了一下,然後把切斯克奧夫的巫師外袍裹著他被冰凍住了的腦袋塞進了床底,把盛滿了肉湯的花瓶用霜覆禱言稍微冷卻了一下,放回原位便從窗戶跳了出去。

    隨後,羅蘭繞了一圈,用掉兩個半銀幣,買了一條黑色的紗巾、一個精緻的手籃和一張鑲滿了寶石碎的髮網。

    接下來羅蘭走到人煙稀少的地方。從後面打暈了一個套的嚴嚴實實的女人,讓長眠之擁吸了一些她的血,然後將黑色長袍的外形做出了一些細微的調整,使其讓羅蘭的身形顯得更加纖細。

    然後羅蘭便轉頭重新走進了那家旅店。

    在從正門進入旅店之後,羅蘭終於意識到了為什麼這裡沒有魔力塵的汙染。

    只見這家旅店的天花板上,以魔力塵為原料的水晶燈密佈在整條走廊著,牆壁上更是掛滿了蘊含魔力的活壁畫。

    羅蘭不禁慶幸。還好自己剛才沒有出門。

    誰能想到好死不死的正好撞上巫師旅店?

    這些活壁畫都是詛咒巫師們的傑作。除了不能離開畫框和活人沒有任何區別,一個個的就和活體監控攝像頭一樣。

    不過。現在就沒有問題了……

    只要羅蘭多要一點熱湯,然後把自己煮的人肉湯一併混進去,請其他房間的人吃,甚至讓外面那些臉上長滿石斑的苦力一起吃,輕輕鬆鬆一個人的肉量就沒有了。

    不算內臟和骨頭的話,人體真的沒有多少肉的。

    不過羅蘭放在桌子下面的那個頭骨,他倒是沒有煮了。

    為了給“食腦妖赫爾蘭”小姐準備一些出場道具,一個完整的頭顱是必須的。而且一個頭也不大,羅蘭可以輕鬆裝出去帶走。用完了之後掛在地鐵裡就可以了——相信廢物局的人沒那麼快找到它。

    看到羅蘭走進旅店,一個打扮的乾乾淨淨的侍者便立刻向羅蘭走來。

    這是白塔外面的旅店所不可能有的。別說侍者了,就算是酒店老闆也不可能天天洗澡,那是貴族和神官的專利。

    唯有在白塔官方在各城市裡下設的巫師旅店裡,那些專門伺候那些愛乾淨的巫師老爺們的優秀侍者,才會這樣打扮的乾乾淨淨的。

    “這位客人,請問您是住店還是……”

    “我找人。還有來一份肉湯,謝謝。”

    輕柔的聲音從斗篷下傳出。

    是個女孩子,年紀不大——

    雖然形形色色的客人都蒙著臉,但侍者僅憑聲音便做出了正確的反應。

    他立刻皺起了眉。

    ……不會又是那些企圖傍到有錢巫師老爺的夜鶯吧?

    “你先說清楚,你找誰?還有你到底是……”

    還不等他說完,羅蘭就將兜帽拉下。露出了清秀的面容。

    一枚銀幣悄然放入了他的手中。

    兩手接觸之時,花草的自然香氣從對方身上傳來,侍者的心跳頓時加速了幾分。

    一位貴族小姐?

    那麼,身體強壯的自己是不是……

    但就在他聽到那個容貌高貴的少女面色冰冷的輕聲說出下一句話時,剛剛火熱起來的心便迅速冷卻了下來:“我是赫爾蘭,赫爾蘭.阿歷克斯耶芙娜。我找切斯克奧夫那個蠢貨……如果我的訊息沒錯的話,他應該在一樓。”

    切斯克奧夫.伊里奇.別里亞克這位蘇澤籍的巫師。這位侍者是認識的。

    那是廢棄物品開發局的正式科員,一位突破了人類極限,達到了青銅階的強大巫師。而且聽說他剛從東邊的戰線過來,手上的血腥氣恐怕都還沒有散去。

    能清除的知道切斯克奧夫巫師的名字,而且以這樣不客氣甚至說是輕蔑的語氣直呼其名,恐怕這個黑衣少女的身份是自己根本無法碰觸的。

    “尊貴的小姐,我是去叫切斯克奧夫.伊里奇先生出來,還是帶您去找他?”

    侍者試探性的問道。

    “嚇到你了真是抱歉。請你帶我去找他吧。”

    大約是意識到了侍者在擔心什麼,“赫爾蘭”小姐露出了略帶歉意的笑容,那種讓人全身透涼的冰冷表情為止一收,聲音也變得柔和了許多。

    突然,她好像意識到了什麼一樣,又遞給侍者一枚銀幣:“給我帶一壺熱湯,我得暖暖身……對了,儘量多一點,如果有剩下我也可以施給門外那些買不起棉衣的窮苦工人們。讓他們也暖一下身體。”

    “……赫爾蘭.阿歷克斯耶芙娜小姐,您真是太慷慨了,”侍者頓了一下,真心實意的說道,“其他城市裡施粥的貴族夫人我見多了,但這座城市裡,您可以說是第一個。”

    “因為食物會被汙染吧。”

    超乎侍者的想象,這位身披黑衣,比起巫師更像是牧師的貴族少女毫不避諱的說出了他之間顧於身份沒敢說出來的這一點。

    “但那又如何呢?”

    “赫爾蘭”小姐擡起頭,銀灰色的目光遠遠的向前望去,彷彿透過這個城市看到了整個白塔一般。

    侍者懷著某種莫測的情緒,眼中閃動著光靜靜的注視著她。

    “白塔律法規定,在四環以外的區域,無職業無家人無貢獻的三無人員即為工人。你看看這座城市,這些人總不可能是抱著對未來的希望才努力工作的吧……或者說,他們真的有努力工作嗎?隨便一個人來看,都能看到這座城市死氣沉沉,這些人不過是在混日子而已。”

    “相比較收取自己勞動報酬工人,他們更像是被判處勞役的犯人吧。”

    聽到“赫爾蘭”這麼說,侍者不禁點了點頭。

    似乎正是如此。

    “那麼,對於這些在重汙染環境裡勞動一天,得到的報酬卻只有一根黑麵包的人,大約也不會在意自己到底還能活十天還是半個月。”

    “他們沒有親人,沒有娛樂,也沒有活著的動力。這一碗沾染了魔力塵的肉湯大約會讓他們本就不多的壽命減去三四天。可比起在這座城市裡痛苦的活著,我想,他們也許會更希望能痛痛快快的吃肉喝酒然後脹破了胃笑著死去。”

    侍者的腳步猛然停下。

    他擡起頭來看著赫爾蘭,眼中閃爍著意義不明的光芒。

    在那一刻,他想起了很多人。

    “……您真是一個熱心腸的好人。”

    侍者從沒有一刻痛恨自己的文化水平不夠,千萬思緒最終也只能匯聚成這樣一句話。

    如果他有那些吟遊詩人的嘴皮子,他一定會高聲朗誦對赫爾蘭小姐仁慈心腸的讚美。

    “如果你肚子餓了的話,你一會得空也可以來我們房間吃。”

    赫爾蘭就溫和的說道:“熱心腸倒是沒有,熱湯倒是會有很多。”

    侍者沒有聽出赫爾蘭言外之意,只是以為這是赫爾蘭處於貴族的謙卑,習慣性的謙虛了一下。

    因為他對赫爾蘭油然而生的敬重感擾亂了心緒,他甚至沒有呼喚裡面的切斯克奧夫先生就直接幫助赫爾蘭打開了門鎖。

    “切斯克奧夫先生的房間就是這裡……我這去為您準備肉湯。”

    侍者的身後,赫爾蘭的眼裡滿是溫柔的笑意。

    可惜,他卻沒有聽到最後一句話,這幾乎救了他一命——

    “我的確是一個熱心腸的人,只是不小心熱糊了而已。
xxray 發表於 2016-4-19 07:53
第一百六十二章 蟻穴
    當羅伯特好不容易找到“赫爾蘭小姐”的時候,她正在鐵幕巫師旅店前給那些受到魔力塵汙染的苦工們施粥。

    “不……不是施粥。”羅伯特輕輕嗅了嗅。

    這個味道,似乎是在施肉湯?

    “赫爾蘭小姐!你在幹什麼!”

    羅伯特踮起腳尖擡起頭,高聲呼喊道。

    但“赫爾蘭小姐”早已被層層疊疊的人圍了起來,她雖然聽到了羅伯特的呼喊,卻只能回過頭衝著羅伯特露出一個歉意的笑容。

    羅伯特不禁皺起了眉頭。

    在貧民區施粥在班薩周邊國家的貴族圈子裡是一件墨守成規的事。每隔一段時間舉行一次的話,不僅可以增強領地的安定性,還能表現出自己足夠的仁慈。

    但是,施肉湯就不一樣了。

    在重視傳統的班薩貴族圈子裡,他們堅持“尊卑分明”這條原則一定要適用在生活的每一個細節中。其中也包括了飲食和建築規模等等。

    “不知其卑,便不知敬畏——”

    在班薩立國的時候,泰爾的這句名言就被刻在了王冠的內部,並作為班薩的國訓一代代的傳了下來。

    班薩的貴族很好的教育了自己的領民們從各種方向上學習到了這句話的精髓。事實上,他們甚至認為自己是對他們好。

    蒙希維爾仁慈,戰爭教會逢年過節的時候都會分給貧民們白麵包和牛奶。這兩樣東西在泰爾一系的神明教義中,都作為“神聖的食物”和“神聖的飲料”而存在,被牧師們日常食用,讓泰爾一系的牧師一個個都變得身高體壯,面板細膩雙目炯炯有神。

    但是,那些卑賤的貧民們一旦食用了這些被神賜福的食物,反而很容易出現腹瀉的情況。這更是讓班薩的貴族們認為,低賤的血液是無法染指高貴之物的。

    下者歸下,上者歸上,尊卑分明。

    嚴苛的等級觀念、基於民族自傲感的強大向心力和全國統一的信仰。這正是班薩的立國之本。卡拉爾作為從班薩中分裂出去的一部分,自然也從一開始就有相同的思想。

    在西方和南方兩個國家的影響下,蘇澤在近十幾年內也開始產生了類似的思想。

    羅伯特露出了一個若有所思的表情。

    蘇澤的貴族和每天都有新思想、每日都有新腦洞的緹坦貴族不同,蘇澤的貴族從很久以前就分成了兩個派系。

    一個是喜歡在暗中開展一些禁忌的實驗,豢養私人鍊金顧問,鼓勵鍊金術師開發新技術、新武器的皇都派貴族;一個是常年呆在邊境因此受到了班薩和卡拉爾的思想影響,希望能掀起復古浪潮的邊塞派貴族。

    前者掌控著皇家鍊金學會。後者則手握軍政大權,哪個都不是好對付的。

    現在看來……恐怕赫爾蘭的家族應該是皇都派的貴族。

    突然。羅伯特恍然大悟。

    他還記得,赫爾蘭的父姓是阿歷克斯……而皇都派的貴族中倒是的確有一個是叫阿歷克斯的。

    他便是天鵝公——也就是當代蘇澤女皇的哥哥。

    因為身體裡流淌著一半的冬精靈的血液,他在獲得了長久的壽命的同時,成功生.育的機率也大大降低,因此雖然他的妻子有很多,卻唯有一對孩子,還皆是由一個半妖精侍妾一胎所生。

    這位擁有黃金階實力的劍舞者以前是他的護衛長,現在則是一對雙胞胎女孩的母親……現在想來,那大約就是赫爾蘭小姐的母親吧。

    羅伯特不禁為自己看穿了真相而雀躍。

    隨後。他的野心也逐漸燃了起來。

    沒錯,赫爾蘭純黑色的長髮無疑證明了她皇室的血脈。

    赫爾蘭小姐的父親如果是那位的話,就說明她的血統甚至比下一代的蘇澤皇帝都要高貴——她的血脈裡流淌著四分之一的冬精靈的血液,還有四分之一的妖精血液。也難怪她這麼迷人,大約是遺傳到了妖精的天然魅惑能力吧。

    而且更關鍵的是,她並非如羅伯特一開始想的那樣是庶出,而是有一半機率能繼承天鵝公爵之位的嫡女。

    羅伯特突然有點捨不得把赫爾蘭讓給安若思那個小子了。

    天鵝公唯有兩個女兒。如果自己能娶到了赫爾蘭,就等於是有一半的機率能贏得公爵之位——

    如果迎娶了一位血統高貴的妻子,再加上自己在白塔潛伏數年的功績,說不得自己還能去競爭一下早就已經放棄了的帝皇之位——

    一石二鳥,也不由得羅伯特不動心。

    “沒錯……安若思已經有娜塔莉亞了。況且以他的身份,和赫爾蘭小姐是不可能有結果的……我是為了他好……”

    羅伯特喃喃道。

    因為赫爾蘭之前突然急匆匆的衝出了那個充滿詭異氣氛的旅店。羅伯特便開始為她擔心。

    雖然看上去赫爾蘭小姐是一位很強大的牧師,但身為女孩子,一個人冒冒失失的衝出去總歸不太好。

    於是羅伯特主動請纓,沿著赫爾蘭衝出去的方向一點一點找她。

    本來他們是約定好,當羅伯特找到赫爾蘭之後就立刻返回的來著。但現在羅伯特卻決定,他要晚一會再回去。

    起碼要打聽好赫爾蘭和安若思是怎麼認識的。如果能和赫爾蘭單獨吃一頓飯就再好不過了。

    因為赫爾蘭的身份,他不指望能用強迫的手段。可就算公平競爭。安若思也肯定爭不過自己。

    安若思有的,自己都有;反倒是自己有的安若思那個傢伙大多都沒有。

    只要把安若思先認識赫爾蘭小姐的優勢抵消掉,那個臉皮薄的要死的木頭又有什麼好怕的?

    羅伯特充滿了自信。

    “羅伯特先生,要喝一點嗎?”

    突然,赫爾蘭那清冷而柔和的聲音從身前傳來,頓時把羅伯特嚇了一小跳。

    “……啊,好啊,謝謝。”

    他擡起頭來,發現赫爾蘭雙手環抱於胸靜靜的看著自己,身後的橡木桶已然空空如也。

    “別擔心……我在看到你之後就給你留了一些。”

    “那還真是謝謝。”

    羅伯特從赫爾蘭手中接過了湯碗,帶著感激的表情喝了一大口。

    ……什麼怪味。

    他差一點就皺起了眉頭。

    那肉湯基本已經涼了個透,裡面的肉也沒有煮的很爛,鹽也放的不多,香料就更不用了。

    不過此刻被赫爾蘭小姐盯著,羅伯特只要留著冷汗把一碗肉湯全部灌入了肚。而且也分毫沒有感到多暖。

    “味道還可以吧?”

    “……說實話,味道一般。”

    羅伯特躊躇很久,才決定實話實說。

    他相信赫爾蘭肯定也喝了肉湯,萬一要是她認為自己喜歡撒謊反而不妙。

    “這恐怕是你接下來的半輩子都不會嚐到的味道。”

    赫爾蘭意味深長的說道。

    隨後,她彷彿突然想起來了什麼,看著羅伯特眼睛一亮,聲音也高了幾分:“對了……你是緹坦的貴族對吧?”

    “……是啊。”

    羅伯特反倒有些迷茫。

    他不知道赫爾蘭此刻問這件事有何意義。

    “你先借我十個銀幣……我要給你看一個神奇的事。”

    赫爾蘭將雙手背在身後,微微彎著腰,一臉神祕。

    羅伯特毫不猶豫的掏出了一個金幣,卻被赫爾蘭搖搖頭拒絕了。

    “十個銀幣正好。不能多也不能少。”

    “到底是什麼事?”

    羅伯特也被赫爾蘭提起了幾分興趣。

    “我可能找到了一條渠道,”赫爾蘭卻語焉不詳,“你不要管我怎麼操作的……總之,你給我十個銀幣,我後天還你十一個。”

    羅伯特若有所思,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
xxray 發表於 2016-4-19 07:54
第一百六十三章 處理痕跡
    羅蘭在和羅伯特與眾人匯合之後,便換了一家旅店重新入住。

    他從進入到房間以後連禱告都沒有,就立刻脫了衣服拉開被子睡了下去。待到銀月過了天空的中線,羅蘭才從床上悄無聲息的爬起,穿戴好從窗戶跳了下去。

    還好羅蘭現在是是赫爾蘭的身份。

    這樣的話,羅蘭因其偽裝,不能和安若思和羅伯特一起睡;但因為克勞迪婭和安若思都清除羅蘭的真實性別,也不能讓他和克勞迪婭住在一個房間。

    好在羅伯特進入了某種名為“凱子模式”的特殊燒錢形態。在得知羅蘭不想和其他人住在一個房間之後,立刻腦補出了一堆的原因和設定,然後痛快的交錢給每個人都開個了單間。這也為羅蘭起夜外出做好了鋪墊。

    至於羅伯特的那個局,只是一個引子而已。安若思羅蘭之後還有用,現在給羅蘭在白塔的騙局牽線的話,他的下半輩子就毀了。

    比起安若思,羅蘭坑剛剛認識的羅伯特倒是沒有什麼壓力。

    在敏捷屬性的支援下,羅蘭從自己三樓的房間窗戶中躍出旅店,平穩的落在了地上。隨後,他便悄無聲息的潛回了之前那個巫師旅館,藉助長眠之擁,如同蜘蛛一般掛在了自己房間外面的窗戶上。

    他輕輕推了推窗戶,卻發現上面已經上了鎖。

    ……有人進房間了?

    羅蘭不由得心中一緊。

    他倒是沒想到會有人敢在沒有得到迴應的時候直接把切斯克奧夫的門開啟。

    這個蠢貨也不想想,萬一要是切斯克奧夫在凝神靜氣做實驗沒空回他怎麼辦?這種時候打擾了巫師老爺,被隔空一刀切成抽象派藝術作品的也不是沒有。

    按理說,這些在巫師旅店內工作已久的侍者應該都不會出現這種冒冒失失的情況才對……

    羅蘭眉頭緊鎖。

    確實也出現過一些剛從其他旅店調來的侍者驚擾了巫師結果被幹掉的先例。

    那麼問題就來了——到底是真的有人發現了這個房間的不對,還是隻是單純的有個實習生把這裡當成普通旅店打掃了呢?

    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對於羅蘭都很麻煩。

    不同之處在於,如果要是後者的話,羅蘭只需要把那個人找出來殺掉就可以了。

    而如果是前者的話,就意味著這裡很有可能被人設了伏。

    羅蘭一臉嚴肅,右手指尖安靜的燃起了銀灰色的聖焰。在掌心的遮擋下,倒也沒有人注意到這裡異常的閃爍著光芒。

    只是輕輕一捅。窗戶上的鎖就被羅蘭直接捅開。羅蘭輕輕推開窗戶跳了進去。

    這畢竟只是一個旅館。為了在貴族夫人暫住時方便“個別人”爬樓以及節省經費的原因,也沒有窗戶上佈置一個警報結界什麼的。

    從客觀角度上來說,這才給了羅蘭可乘之機。

    要是這裡有警報姐姐,羅蘭光是無聲無息的殺掉卡爾都做不到。就算他用最快的速度殺死卡爾,也絕對沒那個時間去偽裝現場。

    還好這家旅店是巫師旅店,而這裡是白塔——沒有人會冒著被白塔追殺的風險殺死一個巫師。羅蘭這相當於是走了一個思維盲區。

    畢竟在白塔傾塌以前,星象巫師的預言實在是太可怕了。

    能在精確性上超越星象巫師的。只有天祈衛士的洞悉未來;而能與星象巫師比拼預言資訊量的,更是隻有已經被列為禁術的內臟占卜。

    羅蘭保持戒備。提著杖劍無聲無息的進入房間,為了防止驚擾外面的人,他也不敢開燈;可不開燈的話,他又擔心有人設伏。

    這時候,他突然有些懷念起了德魯伊的自然感知。

    如果有了那種類似紅外線夜視儀的目光,羅蘭也不至於糾結至此。

    不過在找到了切斯克奧夫的長袍和腦袋之後,羅蘭終於是舒了一口氣。

    ……看來是後面一種情況。

    這樣就好辦的多。只要把那個人找出來並且殺死就好了。

    這點羅蘭擅長。

    於是,羅蘭便用切斯克奧夫的長袍把腦袋一裹,抱著它重新從窗戶跳了下去。自然。在下來之前他沒有忘記把窗戶掩上——雖然此刻窗戶已經徹底鎖不住了,但只要讓他虛掩住就可以。

    為了防止自己聖火的痕跡暴露,羅蘭在跳出來之前就用注滿神恩的杖劍從房間裡面將鎖徹底切斷,偽裝出了切斯克奧夫兩人從窗戶逃走的跡象。

    當然,至少有一個人知道,窗戶肯定不是切斯克奧夫切開的。因為他在下午關上窗戶的時候,這裡的窗戶還是正常的。

    那個人就是自作主張的進來收拾房間的侍者。也是羅蘭一定要悄無聲息的殺死的人。

    根據羅蘭觀察,那個給自己造成的巨大麻煩的見習侍者只是按照慣例將桌面上的東西收拾了一下、把床鋪整理了一下然後換了一下洗手間的水就直接退了出去。

    因為屍體本身就會暴露很多資訊,羅蘭是不太希望自己用暴力手段殺掉那個人的。

    最好的情況,就是讓他也一起“失蹤掉”。

    讓他失蹤掉可比讓切斯克奧夫和卡爾失蹤簡單多了。畢竟兩個廢棄物品開發局的職員和一個被魔力塵淺度汙染的侍者,這兩個身份的人一旦失蹤,尋找力度必然不同。

    羅蘭甚至都懶得毀屍滅跡。只要棄屍荒野就可以了。

    他腋下夾著人頭。匆匆走在街上。

    羅蘭花費了大約五分鐘的時間,找到了一叢不顯眼的野草,並把裹著人頭的巫師袍埋入了其中。

    於是他回過頭,重新走向了巫師旅店。

    現在已經過了零點。自己最多還有三個小時。

    羅蘭眼中寒芒一閃而過。

    以防萬一,一切都要在這個夜裡結束——

    “導師必與我同在——”

    羅蘭輕聲禱告。身上的長眠之擁漸漸改變質地,最終走回到旅店的時候,羅蘭已經重新變成了赫爾蘭。

    “赫爾蘭小姐”輕輕的敲了敲門。被正在打掃旅店的侍者的迎接下重新走進了旅店。

    “……您回來的好晚……請您務必注意身體。”

    侍者的語氣有些微妙。

    在赫爾蘭小姐請他們一起美美喝了一頓熱乎乎的肉湯之後,侍者們便對赫爾蘭充滿了好感。

    “赫爾蘭. 阿歷克斯耶芙娜小姐,您可是要回房間嗎?”

    突然,一個頂著一頭亂糟糟棕紅色頭髮的小個子侍者對羅蘭疑惑的發問。

    “我不在這裡睡,”赫爾蘭輕笑道,“我只是來找切斯克奧夫要一件東西。”

    “但那位巫師先生已經走了呀。”

    小個子侍者理所當然的對赫爾蘭說道。

    赫爾蘭露出了歉意的笑容:“是……這樣嗎?那麻煩你帶我去看看。”

    真順利……這麼快就找到了。

    先做好不在場證明。然後下一步就是讓他閉嘴。

    毒蛇已然亮出了毒牙,而獵物卻渾然不知—
xxray 發表於 2016-4-19 07:55
第一百六十四章 子夜(上)
    “你還記得切斯克奧夫是什麼時候走的嗎?”

    並肩與小個子侍者走向切斯克奧夫的房間,赫爾蘭不經意的問道。 +◆,

    “不太清楚,”小個子侍者無奈的攤了攤手,“我在一個多小時以前才發現他們房間裡已經沒人了。我只知道他們不是從正門走的……因為在收拾房間以前我一直在門口值班。”

    “那可不一定,說不定他們用了隱身的巫術呢。”

    赫爾蘭輕笑著說道。

    於是小個子侍者也為之釋然:“也是。巫師大人什麼都能辦的到,區區隱藏身形又算得了什麼呢。”

    “話說,切斯克奧夫沒有退房就直接離開了這件事你有跟你的同事們說過嗎?”

    “沒啊。我一直忙著打掃衛生呢。”

    “這樣啊……”

    說話間,很快兩人就走到了切斯克奧夫的房間前。小個子侍者嘩啦啦掏出一長串鑰匙,將門開啟。

    然後他便是先進了房間。

    “這裡太暗了……”

    小個子侍者聽到了身後赫爾蘭小姐把門帶上,掛上了鎖,發出了輕聲的抱怨。

    於是他隨口答道:“您需要開燈嗎?我們這裡的魔素燈是第一工廠新出品的,絕對不會洩露魔力塵可以放心使用。”

    但就在這時,他卻察覺到赫爾蘭小姐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個堅硬而冰冷的東西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鋒利的刃面甚至將他的脖子切開一個小口。

    “已經不需要了。”

    “等等,尊貴的赫爾蘭. 阿歷克斯耶芙娜小姐。我應該沒有知道什麼不該知道的……”

    小個子侍者吞了口唾沫,聲音顫抖。

    但他還沒說完。就被身後的“赫爾蘭小姐”打斷。

    “聲音放低,別做蠢事。”她悅耳卻冰冷的聲音在小個子侍者身後傳來,“我是白銀階的刺客,殺你只需要一眨眼。”

    “您……您……”

    他哆嗦著,說不出一句話。

    但就在他打算高聲呼喊的時候,他卻驟然感受到自己的脖子一涼。

    那一個瞬間,他幾乎魂飛天外。

    但就在這時,“赫爾蘭”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才意識到自己並沒有死。

    “如果我是你,我就會放棄這個愚蠢的念頭。”

    那比刀刃還要冰冷的聲音在他耳邊幽幽傳來。

    一個念頭如同閃電般劈在了他的心中——

    “您……您不是赫爾蘭.阿歷克斯……”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身後那冰冷的嘲笑聲逐漸變得低沉:“我自然不是。”

    很快,那嘲笑聲就變成了一個男子的聲音。

    那聲音低啞如同低語,帶著近乎瘋狂的輕顫。

    “我只是一個瘋狂的人……你可以叫我奧蘭多。”

    小個子侍者的眼睛突然瞪大。

    “瘋狂的奧蘭多?燒掉財富之城的那個瘋……”

    他說了一半,終於意識到自己在說什麼,連忙閉上了嘴。

    但已經晚了。他身後的瘋子已經起了好奇心:“哦?我這麼出名嗎?”

    “……劇院裡有您的故事改編的話劇。我之前和……去看過。”

    得知了瘋狂的奧蘭多的大名,小個子侍者終於意識到自己已經逃不掉了。

    為了保自己一命,他決定還是老老實實的跟著這個瘋子的指示去做。但為了保護女友,他在提到她名字的時候聲音猛然變的含糊了幾分。

    好在“奧蘭多”先生並沒有在意這些細節。他只是輕輕笑了幾聲,然後就將短刀從小個子侍者的脖子上抽走。改為放在了他的後心。

    “如果你知道我的故事……你應該知道,我隔著你的衣服也能娶你性命,”那種瘋子一樣帶著顫音的聲音依舊低沉而穩定,“我想知道的東西很簡單……”

    他說到這裡。突然拖起了長音,聲音變得不慌不忙。

    “奧蘭多”那冰冷的短刀在小個子侍者背後輕輕划著圈,力度剛好能壓著衣服。在小個子侍者後背的面板上出現細微的形變。

    小個子侍者的後背早已被冷汗浸透。隨著短刀慢慢的劃過,一道道冰冷的痕跡如同錯覺一般滲在了他的後背上。讓他一動也不敢動。並感到了徹骨的麻痺。

    “你現在明白我想要什麼了嗎。”

    身後“奧蘭多”聲音中的顫音突然消失,他就如同跟好友耳語一般。將頭埋入小個子侍者的頸邊,用極輕柔、極溫和的聲音低語著。

    但很遺憾——小個子侍者並不明白奧蘭多究竟想要什麼。他只感到這個傢伙是個確確實實的瘋子。

    “您……請您明說。”

    “好,我只問你一件事,”奧蘭多頓了頓,這片刻的沉寂甚至讓小個子侍者覺得自己的心臟已經跳了一千多下,“切斯克奧夫的水晶球在哪裡?”

    “已經碎了。那個水晶球真的已經碎了。”

    小個子侍者壓低了聲音,急促的說道:“他就在我房間裡藏著……我本來想賣出去的,但是……”

    “閉嘴。這就夠了。”

    奧蘭多極輕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卻讓小個子侍者禁不住打了個冷顫。

    “聽好了。看在你身體裡流淌著孤山長者之血的份上,我也不打算隱瞞你。”

    “出了這個門你直接上樓去你自己的房間。期間不要和任何人說一句話,神情要儘可能的正常。”

    “而你進了自己的房間就先把門從裡面上鎖。我出去旅館之後會到旅館側面。你在看到我出現在樓下之後就開啟窗戶再關上它,重複三次,來告訴我你房間的位置。”

    “然後我會爬到你的房間裡,把水晶球取走。記住了嗎?”

    “記住了……但那之後……我……”

    小個子侍者欲言又止。

    奧蘭多不禁低聲笑道:“你又在奢求些什麼?”

    “人類最大的幸福便在於無知。”

    “你知道了這麼多,還想和那些什麼都不知道的人活在同一個世界上,未免也太傲慢了吧?”

    小個子侍者不禁顫抖了:“可、可這樣的話,我為什麼要幫你……”

    “你幫的是你自己。”

    奧蘭多的聲音低沉,卻斬釘截鐵。

    “想想你的父母、你的未婚妻,還有你在這座城市裡的朋友們……想想他們吧。”

    “現在知道我的人只有你一個,可如果你自作聰明……我可就沒法把他們一個個找出來了呢。”

    聽到這裡,小個子侍者心中不禁升起了一分希望。

    可隨後,希望便迅速被打碎變成絕望——

    “——你認識我,就應該知道財富之城吧?”

    “你知道財富之城發生了什麼事嗎?”

    奧蘭多的聲音在他耳邊喃喃,如同正在孩子講睡前故事。

    小個子侍者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止不住的顫抖著。

    “如果鐵幕市被引爆,會死的不只是你的小女友、鐵幕市的市民們還有你。”

    “魔力塵會向西蔓延,卡拉爾、法拉若和緹坦三個國家會有超過十萬平米的土地被魔力塵汙染,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失去種植作物的能力。”

    “失去糧食的國家會幹什麼呢……對了,死人。”

    “首先崩潰的國家將會是法拉若。當孤山的植物全部枯死,蟲豸滅絕,動物便會一批批的死掉,國土本就不大的法拉若會引來前所未有的巨大災荒。”

    奧蘭多如同魔鬼的低語在小個子侍者耳邊不斷響起:“和法拉若相鄰的國家唯有卡拉爾和白塔——所以法拉若唯有向同樣受災的卡拉爾入侵。”

    “班薩女王等待卡拉爾陷入動亂已經很久了。緹坦帝國的皇帝已經衰老不堪,他的孩子們一個個野心勃勃,想必不會忽視這個轉移國人注意力的機會。而沒有任何損失的蘇澤肯定也會來摻一手,以此打壓班薩和卡拉爾。”

    “換言之,白塔以西,死海以東的幾個國家會陷入前所未有的動亂,死傷無數。”

    “——而這,統統都是你的一句多嘴引起的。人們會想找出你的屍體鞭撻,死後施以絞刑。可他們並找不到。於是他們只會在你的衣冠冢上惡狠狠的寫到:這裡埋著一個無名的、可恨的旅店侍者,戰爭的導火索,數十萬人死亡的根源,願他死後在地獄受到折磨,直到永遠——”

    “……夠了!夠了!我不會和別人說的!”

    隨著奧蘭多的輕語,毀滅絕望的畫面一幅幅的從小個子侍者眼前閃過,他的聲音顫抖,幾乎崩潰。

    奧蘭多輕輕笑了一聲,將短刀收起,也不怕他跑掉或是呼喊。

    這種程度完全足夠了。甚至他都覺得自己有些多此一舉。

    狂徒特性可不是鬧著玩的。

    他將小個子侍者的肩膀緩慢卻有力的扳了過來,溫柔的用指尖擦掉了他眼角的淚水。

    “別哭啊。我的小英雄,你會阻止戰爭的,對嗎?”

    “記住——這座城市中所有人的生命,以及卡拉爾、法拉若和緹坦三個國家的未來此刻都握在你的手裡。”

    充滿惡意的笑容從“赫爾蘭小姐”的臉上浮現,優雅美麗而充滿血腥氣。

    “那麼,來交換吧……用你的生命換他們的。”

    “你換還是不換?
xxray 發表於 2016-4-19 07:57
第一百六十五章 子夜(下)
    雖然羅蘭給出了兩個選項,但正確的答案唯有一個。

    沒有任何懸念的,小個子侍者便在羅蘭的恐嚇下屈服了。

    這和他的性格如何軟弱並沒有關係。

    只是因為他並非職業者,意志屬性不夠高而已。

    畢竟在狂徒特性的加成下,羅蘭的恐嚇會自動被視為一次威嚇術。

    因為羅蘭的最高屬性早已超過十點,他施展的威嚇術就連一般的黑鐵階職業者都承受不住。更不用說羅蘭不止威嚇了一句。

    況且,羅蘭並非只是用暴力進行威脅——他只是心平氣和的,把所有可能性都告訴了那個侍者,秉承自覺自願的原則讓他選擇而已。

    在和那個小個子侍者分別以後,羅蘭沒有任何憂慮的若無其事的走回了前臺,滿懷遺憾的向前臺說出了切斯克奧夫等兩位巫師早已離開、並且房間都已經被那個小個子侍者收拾好了這兩件事。

    之後旅店方對“赫爾蘭小姐”做出安慰,並給予了一個鐵幕市的特色石雕作為紀念品。不過那個紀念品羅蘭剛出門就隨手捏碎扔在了角落裡。

    要是別的旅店送出的石雕,羅蘭也就收下了。

    畢竟鐵幕市別的不多,就是“石頭”多——這些過秩序化的生物遺體作為鍊金原料也能賣出不低的價。融掉之後用來配置對伊斯魔的猩紅獠牙也沒問題。

    但是,巫師旅館送的“禮物”……羅蘭是真的不敢收。

    不說它完全有可能作為詛咒巫術的定位,用占星術定位這種清楚細節的小東西,可沒有一點難度可言。

    值得一提的是,羅蘭還得到了一些銀幣作為入賬。

    這是羅蘭以赫爾蘭的名義退了他們兩個房之後拿到的押金。

    他倒是沒有想到,切斯克奧夫兩人在這裡一口氣就交了三個月的押金。

    不過,這個數額也說明了這兩個人正是鐵幕焚燒廠的維護巫師。

    這樣的話……

    羅蘭眼中寒芒一閃。

    ……事情似乎有點糟了。

    在白塔的領地裡,巫師失蹤、失蹤中死亡、遇襲死亡這是三種完全不同的情況,也代表了白塔高層處理方式的不同。

    但是,切斯克奧夫他們作為維護巫師。其存在意義就不同了。

    哪怕只是失蹤,也必然會有上級巫師下來巡查。

    唯一的好訊息是,在羅蘭對屍體的完好處理之下,占星術會受到極大的干擾。這能給羅蘭拖延一定量的時間。

    羅蘭也不指望能拖多久。只要有一個月就足夠了。

    不是說羅蘭認為白塔會在一個月內傾塌,而是隻要給羅蘭一個月的時間,他在白塔內的地位就不可能被區區幾個廢物局的職員動搖了。

    以羅蘭對白塔的瞭解,他甚至有五種方式可以做到這一點。

    這邊按下姑且不提。但說羅蘭離開旅店之後,並沒有像他在切斯克奧夫的房間內所說的那樣。在下面等待著那個侍者開啟窗子看到自己然後發出訊號。

    別的不說……以鐵幕市的空氣狀況,在晚上沒有燈光的情況下,一個普通人他怎麼可能看得見一身黑的羅蘭呢?

    羅蘭能夠正常視物全靠他的超凡感知。這裡畢竟和晦光叢林那邊不一樣,感知屬性不會被壓制。

    羅蘭正是憑藉這身衣服濃郁的大霧才能一路潛行而來。要是隨便就能看得見,羅蘭下午爬樓的時候就會被人注意到了。

    所以羅蘭直接用纏繞術攀登向上,避過了所有的視窗來到了頂層,一躍翻了上去。

    就在這時,旅店最高層的一個窗戶開啟,一個有著亂糟糟棕紅色頭髮的腦袋探了出來向下望去。

    羅蘭沒有絲毫猶豫。

    只見數條藤蔓從他的十指間長出。破開濃霧迅猛的鉤向了那顆頭顱,緊緊的將脖頸纏住。

    不等他做出任何反應,羅蘭便猛然發力,小個子侍應生直接就被羅蘭拖了出來。

    脖頸被緊縛,他的面色頓時漲的發紫。

    好在他在被羅蘭強行拖出視窗的時候,脖頸就已經因為自己的重量而被拉斷,不用再承受窒息的折磨。

    羅蘭先是把他的屍體安置在了樓頂。然後用手扒住房間,轉身躍入了他的房間。

    低頭一看,一個盛滿了碎水晶的布袋就放在窗戶旁邊。

    羅蘭伸手把袋子抓在了手裡,便向房內走去,用藤蔓四處翻動著房內的物品。

    以防萬一。他必須確定一下那個侍應生會不會在臨死前留下什麼關於自己的記載。

    結果果然不出意料——

    【殺死我和赫爾蘭. 阿歷克斯耶芙娜小姐的人是瘋狂的奧蘭多】

    【奧蘭多能夠變成他人】

    【很有可能殺死切斯克奧夫和卡爾兩位巫師的也是他】

    【他還有在財富之城使用的那種炸彈】

    【他自稱是白銀階刺客】

    【他有一把冰冷的短刀】

    【他想要切斯克奧夫的水晶球】

    ……

    這個在侍者被子裡找到的紙條,上面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和羅蘭短暫的接觸中得到的資訊。

    羅蘭都有些驚訝了。

    不過他想了想。還是把它重新塞了回去。並且在旁邊放了一小塊水晶的碎渣來增加可信度。

    因為這其中唯獨沒有提到羅蘭的樣貌。

    聯絡到第一句話,羅蘭似乎想到了什麼。

    “大約是以為我殺了赫爾蘭,然後戴上她的臉皮吧……”

    羅蘭嘴角一抽。

    又是被吟遊詩人的故事誤導了的孩子。

    人皮面具哪有這麼好弄……

    他要是會做人皮面具,哪還要這麼費勁,為了幾個銀幣費心費力的。

    不過這張紙條倒是有其他的用法。

    比如說,可以用它來解釋赫爾蘭的死訊。畢竟等到羅蘭找到了艾斯特,他就不用以赫爾蘭的身份在白塔內行走了。

    等他把奧蘭多的身份給了艾斯特。他同樣可以用艾斯特原本的身份繼續他的生活。

    如果是裝成其他男人還好,扮成一個女人對羅蘭的演技無時無刻都是一個考驗。

    雖然這張紙條不在羅蘭的佈局內,卻也能轉化成巨大的便利,也能帶來不可忽視的危機。

    一切就要看羅蘭怎麼操作了——

    羅蘭再在房間內詳細找了一圈,再沒有任何發現之後,便立刻翻出了窗戶,在空中用藤蔓將自己蕩回到了房頂。

    他將那個侍者因為窒息而大張的嘴巴掰的更開一些,然後用藤蔓把那些水晶球的碎片全部塞進了他的喉嚨裡。

    好在他剛死每幾分鐘,屍體還沒有僵硬。最後羅蘭硬是把左右的碎片全部塞了進去,順手把那個盛過水晶球的布袋也一同塞了進去,並用藤蔓用力捅了捅,確定不會露出來之後再把嘴巴合上。

    羅蘭看著屍體高高鼓起的肚子,眼神冰冷。

    他從來就沒有想要這個東西。

    這只不過是一個讓他露出頭來的藉口而已。

    順便的……還能誤導廢物局的人。

    羅蘭一把扛起了他,用藤蔓作為輔助在房頂上跳躍著。目標是自己一行人來到鐵幕市前經過的一個半枯的水池。

    只要把他丟進去就好。

    現在才過去了半個小時,羅蘭離開房間大約不會有任何人發覺。

    “說不定……回去禱告完了還能睡一覺。”

    羅蘭為事情進展如此順利而感到慶幸。(
xxray 發表於 2016-4-19 07:59
第一百六十六章 窗外有人
    (我昨天查了一下,結果不說別的瀏覽器,單說uc的d版搜尋量已經是水銀收藏的兩倍了,訂閱更是不用說……好桑心qaq如果可以的話,請大家來支援一下正版可好?十弦拜謝……)


    羅蘭在把那個侍者的屍體丟入湖中之後,便立刻返回了旅店。

    並非是自己入住的那個旅店,而是切斯克奧夫被羅蘭殺死的那個巫師旅店。

    他可是還沒有忘記,切斯克奧夫的腦袋還被自己丟在旅店下面呢。

    但在看到那個侍者的紙條之後,羅蘭突然又不想扮成食腦妖了。

    他有了個新計劃。

    羅蘭本來是想裝作食腦妖吃掉切斯克奧夫的腦漿,把鍋都推到“食腦妖赫爾蘭”身上,然後讓赫爾蘭理所當然的退場。

    但既然這張紙條已經給了赫爾蘭一個退場的理由……那麼把所有的鍋都丟給奧蘭多背不就好了嘛。

    反正等到羅蘭找到艾斯特,就可以和他交換身份。到了那時,就算羅蘭給“奧蘭多”這個身份開個火鍋店也不關羅蘭的事。

    羅蘭雙眼半閉半睜,只用感知去感受周圍的環境,以藤蔓作為輔助在城市裡急速穿行著。

    他已經和一週前剛剛來到這個世界上不同了。

    羅蘭現在的敏捷已經高達8.0,如果是在林子裡,他甚至可以輕鬆在樹杈上跳躍前進。那就更不用這些磚石結構的建築物了,羅蘭在上面跑酷的難度約等於散步。

    對於羅蘭來說,纏繞術製造出的藤蔓已經開始失去存在的意義了。

    因為羅蘭必然不會把德魯伊系的職業等級推到白銀階,這將意味著羅蘭不可能擁有任何對藤蔓進行加持的神術。

    而纏繞術提供的立體機動力,現在對羅蘭來說也基本是個笑話。

    有8.0的敏捷打底,一旦羅蘭開啟衝鋒,五倍的瞬間移動速度可以讓他沖垮大多數陣型。

    他只要依靠攻擊架勢和聖火的即死效果進行無防禦的瘋狂攻擊,然後不斷用無傷詠唱治療自己就好了。

    簡單用一個字形容就是莽。

    就目前這個等級。羅蘭憑著選民模板少有莽不過的敵人。而那些莽不過的敵人,羅蘭也完全可以在用其他特殊手段讓他無暇對付羅蘭。

    羅蘭從來不介意使用一些局外手段。

    就像現在羅蘭要給奧蘭多栽贓,卻不想讓廢物局太早就盯上自己,那麼羅蘭只要讓別人把切斯克奧夫的腦袋擊碎就可以了。

    ……而這一點,在這座濃霧籠罩的城市簡直是太好做到了。

    羅蘭無聲的落在旅店的樓下,警惕的四處望了一下,撿起了那個達成了包袱、盛著人頭的巫師袍。就立刻返回了自己所住的那家旅店。

    但他沒有就這樣提著人頭回來。而是先來到了羅伯特所住房間的視窗正對著的那個樓下的位置,用力揮舞著盛著人頭的巫師袍包袱不停砸向地面。

    先是一聲脆響——這是羅蘭裹在頭上的薄冰被砸碎的聲音。隨著悶響便一聲接著一聲。

    羅蘭沒有絲毫留手。

    他戰士的等級是黑鐵巔峰,就算看上去比較瘦弱,力量也絕對低不到哪去。

    再加上羅蘭如同使連枷一般的手法——先是將盛著人頭的包袱在空中轉上幾圈再砸向地面,這種力道就算是堅硬的顱骨也承受不住。

    僅用了五秒多一點的時間,灰色的巫師袍便開始大量往外滲血。頃刻間就將整個巫師袍染成了紅袍。

    羅蘭“以頭搶地”的聲音絕對不小。至少一樓是聽得見的。

    但還不等旅店方反應過來,羅蘭就已經拎著一滴一滴往下滲血的包袱,向樓上的窗戶躍去。

    他的目的地是羅伯特的窗戶。在藤蔓的輔助下,羅蘭輕易的就把自己掛在了羅伯特窗戶的外面。

    聽著腳下逐漸響起的喧囂聲,羅蘭如同吊死鬼的一樣晃晃悠悠地在天上飄著。冷冷的向下瞄了一眼。

    隨後,他便把被血浸透的包袱抖開,露出裡面碎的跟沙拉一樣的腦仁。

    沒錯,羅蘭對這個的第一印象便是沙拉——碎骨和豆腐碎一樣的腦漿摻雜著眼珠和鮮血扮成一坨,五彩繽紛。

    別說是認出切斯克奧夫了,就算想認出這是“一份”人恐怕都得從眼珠上分析一會。

    羅蘭有些噁心的挑了挑眉毛,激活了最小威力的灰燼新星。

    暗紅色的火光一閃而過。這一坨“沙拉”一樣的不明物質便被羅蘭燒焦,凝固成了一團,粘在了巫師袍的兜帽裡面。

    然後羅蘭便把它掛在了羅伯特的窗戶外面。

    因為那坨巫師的兩顆眼睛都在。不經意的一看,就像是一個面容被燒燬的血袍巫師飄在外面一樣。

    這就像是晚上有時候會把自己的衣服當成是一個人一樣。

    一個個沉默的黑衣人站在落地窗前或是門後,再或者乾脆就是床邊——有多少人在半睡半醒間會被“它們”嚇得一個激靈,頓時睡意全消?

    雖說這種普通幻覺會隨著意志超過十點而永久免疫。但羅蘭完全可以確定,羅伯特的意志屬性絕對不到十點。

    “也差不多了……”

    羅蘭喃喃道。

    羅伯特不是安若思這種從小就在安逸的地方成長起來的巫師。身為一個間諜,他不可能向安若思那樣總能睡得的安安穩穩的。

    樓下的喧鬧聲雖然傳到三樓已經不太大了,但對於羅伯特,也已經足夠把他叫起來了。

    “也許還得加點料……”

    羅蘭臉上浮現出了惡作劇的笑容。

    這麼想著,羅蘭在羅伯特房間的窗戶上輕輕敲了敲,便立刻向旁邊退了出去。

    果不其然。

    還不等羅蘭回到自己的房間。他就聽到羅伯特的房間裡傳來了一聲極力壓抑的驚呼,隨後無數刀光便立刻憑空浮現,將那個“面容被燒燬的血袍巫師”切成了粉碎。

    甚至還不等它落下,一道雷光便從天而降,劈在了它上面。

    頓時巫師袍便燃起了熊熊大火,化作灰燼掉落下去。

    至於切斯克奧夫的頭顱——早在一開始刀光綻放的時候它就散成了一堆肉泥,被雷一打什麼都找不到了。

    真是順利。比預想的還要順利。

    羅蘭滿意的點了點頭,聽著羅伯特房間裡傳來的驚魂未定的粗重喘息聲,爬到了隔壁自己的房間。

    但就在他的手碰到窗戶的瞬間,他的身體都僵住了。

    ——窗戶關上了。

    因為這家旅店的窗戶是自鎖的,為了防止自己回不來,羅蘭專門把窗戶開啟然後卡死。

    ……是誰?

    吱——

    就在這時,窗戶被人從裡面開啟。

    羅蘭用手扒著窗沿,擡頭望去。

    只見克勞迪婭表情複雜低頭看著自己。尤其是那雙因為剛剛抖開血包袱染滿鮮血的雙手。

    “……你回來了。”

    “……我回來了。”

    然後兩人便陷入了詭異的沉默當中。

    就算是羅蘭,突然遇到這種情況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迴應。

    他明明記得自己出門前鎖了門才對……

    也就是說,克勞迪婭也是從窗戶進來的?

    別逗了,現實中怎麼可能用女孩子夜襲這種劇情的發生?

    這就好像是一個男人在與自己好友的老婆啪啪啪的時候好友突然下班,然後他鑽進衣櫥,發現裡面已經藏了一位一樣的尷尬……

    “外面冷,你先進來吧。”

    兩人沉默的對峙了一段時間,然後克勞迪婭若無其事的向羅蘭伸出了手。

    “事先聲明,不是我自己想過來的……是導師非要讓我過來給你‘看家’……我之前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過來之後才知道的。”

    似乎是在強調什麼一樣,克勞迪婭的聲音不由得弱了幾分。

    聽著身後傳來若有若無的愉悅笑聲,羅蘭當時就崩潰了。

    我說怎麼長眠導師一晚上都沒說話……

    我已經很忙了您老人家就別瞎添亂了好嗎啊喂!(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援,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ps: 劇情分支——

    1、“我自己來吧……手有點髒……”

    羅蘭尷尬的笑了一聲,舉起沾滿了血汙的左手向克勞迪婭示意了一下。

    隨即他雙手用力一撐,便直接翻進了自己的房間。

    2、羅蘭猶豫了一下,然後把手遞給克勞迪婭。

    克勞迪婭接過羅蘭的手,稍微一用力便把羅蘭拖進了屋中。

    直到這時,她才發現羅蘭的身體竟是如此之輕。
xxray 發表於 2016-4-19 08:00
第一百六十七章 朱庇特四世
    班薩,聖城法蘭克福。

    太陽才剛剛升起,泰爾的十三位樞機主教便已齊聚一堂。

    他們平靜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沐浴著晨光低聲禱告。

    若是常日,他們絕不會在進行晨禱以前出門。這可說是大不敬之罪。

    身為泰爾的牧師,每天最重要的服從儀式便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晨禱以後方能外出,晚禱之後便要入睡。

    但唯有這裡——唯有法蘭克福的穹頂大教堂,他們卻會在夜裡出行、欣然前往。

    因為這裡是最接近泰爾上神的地方。這便是班薩女王的教父、教宗朱庇特四世日夜守護的聖居。

    對於一個泰爾的牧師來說,再沒有哪裡比這更為神聖了。

    哪怕是樞機主教也絕不能自行前往這裡,否則便會被脫下紅袍。沒有任何寬恕的餘地。

    而泰爾的教典規定,樞機主教唯有十三位,分別代表了一月到十三月,這是神聖之數,不可增也不可少,生前就是教宗也不可罷黜。

    換句話來說,哪怕是樞機主教妄自闖入這裡也必是死罪。

    唯一的寬恕便是他們可以被祕密處死,帶著樞機主教的身份進入泰爾的神國,而非是以叛教者的身份打入地獄。

    只有當樞機主教在前天夜裡收到教皇的密信邀請之時,他們才會得到進入這裡的許可權。

    他們會在太陽升起之前穿上自己最莊重的衣服,在大約凌晨兩三點的時候出門,前往法蘭克福中心,不使用任何神力加持,一步一步的登上聖城中心那佔地近千平的螺旋上升的階梯,向著最接近太陽的地方前進。

    在這道名為“洗禮之座”的數千階螺旋樓梯最高處,便是法蘭克福的穹頂大教堂。

    遠遠一看,整個洗禮之座就像是一個狹窄的數百米高的香檳杯一樣。這種高度,若無神力維持必然搖搖欲墜。

    但這裡是泰爾的選民——也即是他們的教宗朱庇特四世所居住的地方。

    每當太陽升起、太陽升到最高、太陽落下,那香檳杯的最上方便會升起一輪耀目的光冕。那便是朱庇特四世禱告時自然發出的光輝。整個法蘭克福擡頭便可望見。

    ——這是泰爾注視的城市。

    人民祥和安樂,貴族謙遜守禮,騎士公正勇敢。

    他們沒有蘇澤的鍊金技術,也沒有白塔的附魔科技,更沒有緹坦的歌劇和角鬥表演。但他們依舊愛著這裡,享受著自己平和的生活。

    正如朱庇特四世說過的,所謂生命。是隻要有陽光、大地、詩歌就能完整的東西。

    這便是聖城法蘭克福。

    再沒有比這裡更聖潔的城市了。

    而如今。繼每年一度的至高集會之後,十三位樞機主教再度齊聚一堂。圍坐在教堂的中心的圓桌上。

    他們只是低聲做著晨禱,同時為自己夜行的事祈求寬恕,靜靜地等待著朱庇特四世晨禱結束。

    在他們的圍坐的圓桌略微靠南數米的地方,朱庇特四世跪在地上,衝著太陽升起的方向不疾不徐的禱告著。

    他的鬚髮皆白,散發著濛濛的金色微光如同融化在光中,身體則閃爍著琉璃般的色澤。

    晨光灑在他的身上,便融化開來,如同光冕一般升到空中。

    他的聲音蒼老卻慈祥。舒緩而平和。

    “……因此,我將在人群中再次高呼我的喜悅。”

    聽到這一句,所有的樞機主教一同起立。

    他們同時伸出右手點向前額,然後在胸前畫了一個圓按在心臟的位置,然後同時讚美道:“一切榮光歸於泰爾。”

    隨著禱告結束,絢爛的虹色光暈漸漸消散,老教宗如琉璃般透明的身體重新變成了實體。

    他擡起頭來。

    “坐吧,孩子們。”

    老教宗平和的聲音響起。在他坐下之後,其他樞機主教便也一同落座。

    “今天我召集你們過來,是為了說幾件事。”

    他的聲音緩慢低沉,卻響徹在其餘十三人的耳邊。

    “首先,祭禮司接到了希維爾殿下的預備樞機主教克洛德的死訊。”

    樞機主教們並沒有露出訝異的神色。顯然。他們也同樣接到了這條資訊。

    “他一生為泰爾冕下與希維爾殿下征戰,斃敵超過三萬人。等到胡可主教逝世,克洛德必將繼承第九主教的殺伐之戒……換言之,我們可以視作這是一位樞機主教逝世。應告知信徒,舉行光葬。”

    十三位樞機主教聞言一驚。

    坐在教宗左手邊第八位的紅衣主教站起了身,向教宗恭敬的施了一禮,才低聲說道:“……請恕我直言。這似乎有些不妥。希維爾殿下已然接引克洛德主教進入神國,再將其請下來重新進行光葬是否有些勞煩英靈……”

    “無需猶豫,”教宗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轉變,依舊慈祥而溫和,“克洛德在13月5日逝世。他本應進入泰爾冕下的神國。如今只是請他下來主持一下自己的葬禮而已,算不得什麼。況且他將被追封為聖徒,塑像立於泰爾冕下的殿中,這將是他的榮耀。”

    “但是,希維爾殿下那邊……”

    “我親自去解釋。祭禮司那邊的事你處理的不錯,無需多言。”

    老教宗微微一笑,聲音寬厚:“劍從光中生……她會理解的。”

    “是。”

    聞言,第八主教鬆了口氣,再次施禮坐了下去。

    “第二件事……”

    老教宗的身體微微前傾,十三位紅袍主教頓時感覺到了一股莫大的壓力撲面而來。

    “莫倫,卡薩卡,賽爾,站起來。”

    他話語落下,從左邊數順位的第三、第九和第十三主教滿頭大汗的站了起來。

    他的聲音依舊如剛才一般緩慢而平淡,卻充滿了驚人的壓迫力:“莫倫,解釋一下,為什麼黎明之盾騎士團會離開哈爾堡去罪惡之都?”

    “……那是,因為我聽卡薩卡說,我們的一位正式騎士在那裡受到了迫害……”第九位主教光是直視教皇就已全身僵硬,聲音微微顫抖,“恰逢那裡發生大動亂……所以……”

    “是的,天視司發現那裡已陷入了一片火海……按理說應該不會……”

    第三位主教也回過頭來,低下頭顱用極低的聲音辯解道。

    反倒是坐在老教宗右手邊的那位紅衣主教徑直跪在地上,用帶著尖利、厚重和悅耳的三重回音的聲音一字一句說道:“賽爾願接受一切懲罰。”

    老教宗也不說話,只是將原本就微眯著的雙眼閉上,原本交握的雙手分開,從腹上拿開往桌子上一放,頓時卡薩卡和莫倫就停止了辯解,全身僵硬的站在原地。

    沉默大約持續了十數秒,老教宗才用自言自語般的聲音低聲說道:“黎明之盾騎士團覆滅,比如有人為此負責。”

    沒有任何人敢在此刻說話。就連坐著的十位主教也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好。”

    沉默再次延續了十數秒,教宗才說出一個乾脆利落的單詞。

    “那麼,莫倫你除去殺伐之戒,給……昔拉主教吧。卡薩卡你回去抄二十遍慎言錄,並在天視司作出公開檢討……”

    “請您寬恕……”

    老教宗還沒說完,就見莫倫顫抖著跪在地上,爬向老教宗,親吻他的鞋尖。

    “求您憐憫如同晨光普照大地惟願昔日……”

    “莫倫。”

    老教宗只是低下頭,面無表情的輕聲說了一個詞,莫倫主教就全身僵硬,嘴巴張了張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你應該知道,這是我給你最大的寬恕。”

    “……蒙您厚恩。”

    莫倫主教欲言又止,最終重重的垂下了頭,啞著嗓子低聲應道。

    “而賽爾,”老教宗將溫厚慈祥的目光看向了自己右手邊的第一人,“你親自去一趟罪惡之都,討伐受難之樹阿卡瑪-莉姆,取回它的橡木之心。”

    “遵命。”

    賽爾站起來,帶著刺耳的三重回音的聲音平淡無波。(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援,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ps: 對了,有人問我那個分支劇情是不是多線結局的意思……於是這裡統一解釋一下,

    不是的。

    所有沒有選擇的分支劇情,都通向死亡結局。

    所以硬要說的話倒是有多線結局的……但只有一個是te,其他都是be啊233
xxray 發表於 2016-4-19 08:01
第一百六十八章 自古黃雀不食蟬
    “歡迎……吱——白……這裡是七環……鐵幕市……請……嗡……2號線……”

    那種接觸不良的尖利噪聲依舊從街道兩邊傳來。

    灰色的沉重的塵埃充斥在空氣中,其厚重足以遮蔽陽光。灰暗的光隱隱照耀之下,整座城市都回蕩著黑白默片一般詭異的靜謐。

    好在,羅蘭他們現在要離開這裡了。

    在昨天晚上,羅蘭最終還是選擇把手遞給了克勞迪婭。

    不過他們倒是沒有發生什麼奇怪的事。正如長眠導師所說的,克勞迪婭只是過來給羅蘭看家的而已。

    羅蘭倒是也能理解這一點。畢竟如果發現羅蘭不在房間的不是克勞迪婭,而是旅店的服務員、安若思甚至羅伯特,那麼事情就麻煩了。

    但是能理解不代表能接受——

    “你知道嗎克勞迪婭小姐,昨天晚上差點嚇死我……”

    “怎麼了?”

    “昨天晚上,我睡著睡著覺,一股實質般的危機感瞬間將我從夢中驚醒——你猜怎麼著?我往窗外一看,一個身穿血袍的戰鬥巫師就浮在我窗外……”

    “……血袍?”

    “對,他的巫師袍已經浸滿了血。以戰鬥巫師那種粗魯的戰鬥風格,恐怕他已經手撕了好幾個住客了。”

    “你怎麼知道他是戰鬥巫師?”

    “嗨……除了戰鬥巫師,還有誰能在白銀階以前就得到滯空能力呀……”

    羅蘭面色沉默的看著走在身前不斷對克勞迪婭說著什麼的羅伯特,眼神複雜。

    要說他對克勞迪婭一點感覺也沒有,那是不可能的。

    畢竟他出現在這個世界上之後,第一個見到的人就是克勞迪婭。也多虧她給羅蘭處理了一下傷口,才讓羅蘭能以瀕死的狀態活下來,而不是被當成黑袍被老爺子一刀剁了或是乾脆在野外失血致死。

    從這一點來說,克勞迪婭說是羅蘭的恩人也不為過。羅蘭可以說一開始就是對克勞迪婭抱有感激之情的。

    再加上克勞迪婭那金色的長髮、細膩的面板和精緻的面容,要是羅蘭一點都不動心,那肯定是羅蘭有什麼難言之隱……

    要是還在地球上,按羅蘭肆無忌憚的行事風格。克勞迪婭昨天晚上就別想走了。

    但是,現在羅蘭沒有兒女情長的時間。

    羅蘭認為,安逸使人退化。人一旦溫柔下來,就連劍都會鈍掉。

    白塔最多還有一個月就會傾塌,再過三個星期就是瘟疫復興。

    那將是羅蘭最後一段能夠自由行動——或者說打怪練級的時間。羅蘭的等級至少要達到真理殿堂的水平才有最起碼的建立教派的可能性。

    不,真理殿堂也只能自保……為了組建和平議會,羅蘭至少要在一年內達到至高尖塔的水平才行。

    泰爾的選民兼教宗朱庇特四世、喚星者帕爾布奇科、教授維克多、再加上只要從起源暴走中解脫下來就能晉級的馬可。可能與羅蘭為敵的至高尖塔級別的boss就有四個。

    而羅蘭能拉攏到的只有一個艾斯特,至多再加上一個教授。

    就算自己能進階到至高尖塔。也只能使局勢暫時僵持住而已。

    現在羅蘭最需要的就是爭取時間……在白塔裡的一個月,羅蘭必須積存足夠推到黃金階的經驗,然後復活之後立刻幹掉受難之樹覺醒起源。

    這樣的話,等到瘟疫復興過去一半,差不多自己就能從覺醒之路里闖出來了。這是最節省時間的方法。

    當瘟疫復興結束以後,所有種族的種族鎖被解開,普通人再也不會被限制在黑鐵階無法晉級。到了那時,便是青銅滿地走白銀不如狗的年代,唯有覺醒起源進入了真理殿堂。羅蘭才有不被人海戰術擊破的起碼的自信。

    他大約估算了一下,他現在的經驗池裡的而經驗足夠把他的等級推到白銀巔峰。但是一旦進入黃金階,提升一級的經驗甚至比白銀階六級的經驗都要多。

    於是又要boomboomboom了嗎……

    ……不,不行。

    白塔和財富之城的情況不同……萬一要是羅蘭玩的太過火了,那很有可能羅蘭就不是被公開審判注銀而死,而是直接被廢物局刺殺了。

    所以說,經驗到底該從哪……

    羅蘭猛然擡起頭。定定的把目光投向了羅伯特。

    “……然後我就將切裂術進行了複寫,那個巫師沒有任何反抗能力的就被我攪成了肉餡,”羅伯特對著克勞迪婭滔滔不絕的說道,“之後,雷擊術應該可以把他的靈魂也一同劈碎……”

    羅蘭看了很久,突然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是的。羅蘭反悔了。

    羅伯特還有其餘的用途。因此不能讓冒冒失失的克勞迪婭和他接觸。

    必須得讓“赫爾蘭小姐”自己親自來才行。

    於是羅蘭走上前去,用溫柔的聲音低聲說道:“羅伯特先生,能詳細說一下嗎?關於昨天晚上,您的英勇事蹟……”

    一旁的安若思不禁打了個寒顫,克勞迪婭也深深嘆了一口氣,後退了一步給羅蘭讓開了空間。

    雖然羅蘭把那個煩人的蒼蠅從自己身邊弄走這一點很讓克勞迪婭開心,但看著羅蘭異常的表情。她就突然有了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那預感——或者說直覺正不斷提醒她,羅蘭現在絕對沒安好心。

    “赫爾蘭有興趣嗎?”

    羅伯特驚喜的轉過頭來:“其實,我昨……”

    此刻他們一行人正好走進二號地下傳送廳。

    這是類似地鐵的城市功能設施。用可控的地動術將劃定區域內的土地如同波浪般捲起,將大批的民眾在不影響地上路面交通的情況下運到其他區域。

    就在羅伯特低頭對羅蘭說著什麼的時候,被魔力塵干擾的嘈雜廣播聲突然從羅蘭一行人頭上響起:“歡迎……二號……白……五環……”

    那聲音如同受到了極嚴重的干擾,不禁聽不清楚,而且還發出尖利的噪聲,讓乘客們一個個皺著眉頭把耳朵捂住,面露痛苦之色。

    羅蘭用手一把將自己的面罩扯了下來,衝著羅伯特嘴脣微動,然後兩人笑著點了點頭。

    在混雜著刺耳噪音的廣播聲中,羅蘭最後看了一眼二號地下傳送廳的承重牆,進去找了個位置,坐在了羅伯特的身邊。

    他不經意的回了一下頭,掃視了一下克勞迪婭和安若思。

    在他們莫名其妙的目光中,羅蘭的嘴角微微翹起,露出了一個不加遮掩的愉悅笑容。

    “好了,到了這裡就可以把面罩摘下來了……”

    羅蘭一臉正色的說道。

    除了羅蘭之外,並那個沒有任何人注意到,一直沉默著跟在最後的約瑟不知何時已經從隊伍中消失不見——(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援,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xxray 發表於 2016-4-19 08:02
第一百六十九章 請問你是廢物嗎
    夕光如血。

    羅蘭一行人剛剛從地下通道走出,便不由得眯起了雙眼。

    酒紅色的光暈灑在臉上,幾乎讓他們睜不開眼。

    這裡是白塔的五環西北部,按區劃分的話也可以叫它青泥區。

    在進入眺望白塔的內五環之後,就不再有城市與城市的劃分了。因為白塔從五環往裡的部分,完全可以稱其為是第一個巨大的城市。

    除去佈滿守備和檢測儀——這些佈防的地區自然也包括地下——的整個六環區域,再往裡的白塔是一個完全超乎時代的城市,且越往裡越先進。

    在五環的白塔,已經可以隨處見到四五層的高樓。

    當然,在克勞迪婭看來,這裡的建築風格可能有點奇怪。

    大樓四四方方如煙囪一般的立起,外牆底色是白色與棕色成塊相間、再配上黑色的符文一樣的紋路——這些建築物的裝飾風格讓人聯想到蛋糕或是護身符,反正是不像人住的地方。

    那雖不能用醜陋來形容,但也絕對算不上精緻。

    比起居民的住所,更像是某種巫術的基座。

    而街邊的店鋪的裝飾風格則與附近的居民區截然相反。

    那是用莊重來形容也稍遜幾分的華貴裝飾風格。

    暗金色或是棕紅色的基調,在配上咬在招牌上的不知名的墨綠色植物,路過時往裡一看,就能看到裡面的座椅和杯具都鋥光瓦亮,閃爍著水晶般的色澤。

    “那不是水晶的……實際上,那些都是玻璃的。”

    羅蘭衝著一臉驚歎的克勞迪婭,兩手攤開,露出了無奈的神色。

    但克勞迪婭反而露出了更為驚歎的表情:“玻璃的桌椅?”

    羅蘭卻只是搖了搖頭。

    “我可愛的聖女大人……這裡是白塔。再沒有什麼比玻璃更便宜的東西了。”

    “……我可愛的赫爾蘭姐姐,不用你說我也知道。”

    克勞迪婭氣鼓鼓的哼道,並在“赫爾蘭姐姐”一詞上專門加重了讀音。

    在白塔,最貴的東西無疑是木料。尤其是翼樹的木料。

    巫師們每天都要耗去數以萬計的金幣,若不是梅林賢者發明出了用翼樹製造冥幣的構思。白塔巫師幾乎能將市面上的貴金屬全部丟進虛空中。

    而這些“冥幣”熔鍊出的結果,只要稍微一擡頭就能看的見——

    “那是……什麼?”

    突然,一直眯著眼適應好幾天未見的陽光的安若思臉上猛然露出了一絲茫然。

    安維利亞和羅伯特下意識的看過去,瞳孔不由得為之一縮。

    只見遠方的天邊,深紅髮紫的濃稠光暈讓雲朵扭曲著塌陷開來,形成了規模龐大的空洞。

    按距離算,那應該是白塔的最中心。

    一個大約數千平的圓洞就這樣出現在了天空之上。

    那雲洞的最中心的地方是彷彿閃爍著鋒利光芒的紫色光暈。隨著向外擴散,紫色漸漸變成了酒紅。然後又變成了血紅,最後血紅色的雲朵在天空中自由飄散著,形成了規模巨大的、不斷變化的巨大血紅色法陣。

    光是從羅蘭這裡就能看得到。

    在白塔最中心的區域,四座參天的高塔上都帶著巨大避雷針一樣的尖端。其中一座高塔上面的避雷針已然沒入了雲層之中。

    青紫色的細密雷電從被撥開雲層中打下來,沿著那已經被染成了青綠色的尖端向高塔外側滑落,將整座高塔的外層染成了絢爛的青紫色。

    數以千計的符文在那座高塔周圍的空氣中不斷浮現、閃爍隨後破碎、消失。

    羅蘭微微眯起了眼睛。

    他不是巫師。

    但正因如此,他卻能感受到那邊的空氣中有何等程度的神力招蕩著。

    是的,神力——

    與約瑟失控時的那種神力類似,數量級上卻是數萬倍的差距。

    一旦這些約束著的神力失去控制。整個白塔都將瞬間化為廢墟。

    那是將奧姆的法則從奧姆之壁上剝離下來的時候逸散的神力。

    如果將這些法則直接打入一個人的身體,那個人就會像那位痛苦與欺騙之神一樣,直接擁有神的位格,高舉王座升入到星界。這些神力也將成為這些偽神們的起始資金。

    讓任何一個神明看到這一幕的話,都會意識到這是不容置辯的瀆神之舉。

    ——同時,意識到他們的神並非他們所想的那般神聖。

    這就是第六環的意義。

    白塔第六環密佈的各種檢測裝置足以讓那些可能導致白塔設定毀壞的邪惡之徒、瘋子、神明信徒和極.端分子被挑出來,不讓他們看到這一幕。

    這並非是每天都能看到的場景。

    羅蘭非常清楚。這也並非是白塔裡有人想要成神。

    這是為了讓喚星者在短時間擁有神性身軀,使他能以肉身、肉眼在星界內穿行而做下起碼的準備。

    他所做的與艾斯特曾經做過的在本質上沒有任何區別。

    因為要欺騙的是奧姆法則,現在喚星者簡直就像是要成神了一樣。

    甚至就連眾神都將目光投了過來。為自己的新同伴做著考量。

    就連羅蘭都是無比專注的看向這裡。

    雖然羅蘭清楚,喚星者並非是想要成神,但那他卻這意味著一件無比重要的事即將發生——

    “劇情……開始了。”

    羅蘭喃喃道。

    喚星者那為白塔帶來毀滅之災的星際旅行,終於開始了。

    而另一邊。

    在鐵幕市。一個披著厚重斗篷、身著棉衣、棉手套和麵罩的懶散男子正倚著身後的巨大圓柱坐在地上。

    這裡是二號地下傳送廳的等待室。

    一旁的傳送帶操作員也不禁暗暗著急。

    按照平時的工作時間,他們這個時候早就該鎖上大門,坐著波浪一樣的傳送帶回家了。

    他們也非常清楚。

    在鐵幕市待得越久,身體就越受傷。

    因此他們就這樣急迫的、不耐煩的看著等待室裡密密麻麻的人,忍不住便罵罵咧咧的隨便找個人吵上幾句。

    不知為何。從今天夕陽時分開始,這邊突然多了好多人要去五環以內的地方的。

    從地上走的話,倒是不用排隊做傳送帶。但是地面上一是有濃重的魔力塵。二則是要跑上幾次單子,湊集幾個部門的簽名才行。

    不經許可進入六環地區的下場,唯有被抓起來,送到學院做試驗品這一條路。

    “你這個土鱉會不會走路?!你瞎……”

    一個年輕的傳送員被旁邊的人推了一下,踉踉蹌蹌的險些磕在門上,於是毫不猶豫的回過頭去就開始罵他。

    但還不等他罵夠兩句,隨著那個人亮了一個證件,那個傳送員彷彿被突然掐住脖子的鴨子一樣,噶的一聲就沒動靜了。

    就在這時,那個懶散男子突然睜開了眼。

    他的眼中一片平靜。那是一種近乎死寂的平靜。

    他懶散的站起來,用行屍一般拖著身體走路的行走方式靜靜的走到那個亮出證件的神祕男子的身後,跟著他一起進入了傳送站。

    “勞駕,問一下。”

    他用充滿疲憊感和無力感的聲音,極輕極輕的出聲問道:“請問你是廢物嗎?”

    “……啥?”

    前面那個人一臉疑惑的轉過頭來,臉上是明顯的不耐煩和一絲快要按耐不住的火氣。

    但懶散男子卻絲毫不以為意。

    他只是強行睜開那快要閉上的雙眼,用平淡到完全失去生機的語氣,背課文一般的出聲問道:“抱歉,我這麼問可能有點突兀了。但為了防止你生氣,我提前聲明,包括下一句話在內,全部都是我的主人命令我說的。與我本人的意願無關。”

    “這一句話就是——請問你是廢棄物品開發局的……廢物嗎?”

    懶散男子打了個哈欠,用無比真誠的態度向那個已經完全懵了的男子深鞠一躬。

    “又罵了你真是抱歉。”

    “還有,麻煩你去死一下,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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