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六章 錯亂的溫暖
李在玟把掛在臂彎上的外套，披到傑西卡肩上，撐著傘，望向遠處被連天雨線籠罩的南山塔。
雨點漸大，淅淅瀝瀝下個不停，敲打著傘布，和傘下女生的哭聲，一同被四周落雨的沙沙聲所淹沒。
見面時，他就覺察到了。傑西卡雖然想表現的堅強，但實情卻恰恰正好相反。現在心中壓抑的那些情緒，能這樣宣洩出來，總歸是件好事。
雨有越下越大的趨勢，地面已經濕透，那悸動哭聲也漸漸變低，到最後，只剩下斷斷續續的抽噎。
李在玟這才蹲身下來，抬頭拍了拍傑西卡濕漉漉的腦袋，「好些了沒有？」
「嗯～」傑西卡抽搭的應聲，帶了濃重的鼻音，抬起的小臉上滿是水痕，眼睛也紅腫的有些厲害。
潮濕髮絲凌亂的貼纏在臉上，李在玟給她理了理遮住了視線的頭髮，示意讓她有心裡準備的忍住疼，隨後在腳踝四周輕柔摸索著，嘴裡認真問詢著，過後神情放鬆的收回手。
帶著外套和傘上來，遠遠就看到傑西卡縮著身體，呆呆坐在這茫茫雨中。他走跟前，第一眼就看到傑西卡捲起褲筒露出的一塊青腫肌膚，想著讓傑西卡儘量的宣洩出壓抑情緒，才等到這時來查看傷勢。
雨漸漸在路面匯成水窪，而後薄薄一層積水順著地勢，蜿蜒的四出橫流。
李在玟把傘落低，彎腰攙扶傑西卡的手臂。問，「還能走嗎？」
撐著李在玟用力托著的手，傑西卡嘗試的要站起身。馬上又跌坐回地上，褲子也被淌來的積水給浸濕。她搖搖頭，眉頭攏起的輕聲抽噎。身體像是恢復知覺，剛才被石塊墊到地方，鑽心似的疼。
泰妍她們這些人裡，也許是傑西卡總習慣冷著表情，也許是性格原因。突顯的傑西要成熟很多。也因此，他時常會把傑西卡當成同齡人來相處。此時見傑西卡仰著小臉，露出淚眼漣漣的小模樣。他不禁又是心疼，又感到反差巨大的好笑。
「到底什麼人，讓你……」李在玟點怨氣似的的念叨，瞥到傑西卡揉著眼睛望來。他忙地頓住話。把披到傑西卡身上的外套拉好，讓傑西卡伸手臂的先穿上。
平坡這裡離南山塔不是太遠，相對爬階梯，到那裡山下要好的多。而兩人全帽子墨鏡裝扮，傑西卡又頭髮、身上都是濕答答的，這樣一同坐電纜車下去，肯定會招惹別人注意。
這種雨天，石階多少會滑些。打橫抱著傑西卡的話，前方的視線會被擋住。肯定是不行。李在玟替傑西卡把外套的領子也立起，稍稍裹緊領口，再把傘交給傑西卡，然後反身在傑西卡面前蹲下。
看到李在玟再次在眼前出現的那刻，傑西卡就覺得情況變得失控了，本以為被抽離的空蕩蕩的心，瞬間又被他的身影給填滿，比之前還要實落。
她覺得自己的思緒，猶如一團纏繞的麻線，無從理起，或者是暫時的不想去理清。
忍著小腿的疼痛，傑西卡輕輕趴到李在玟的背上，腿下被溫熱手心托起時，泛白的臉上浮出若頭若無的紅暈。她輕吐著氣息，一手繞過李在玟脖子抓牢，另一手則側握的撐起雨傘。
白茫茫的雨霧中，小小的傘撐出一片獨立空間似的，濛濛天地間，彷彿只有傘下的世界是存在的。
傑西卡摒遮腦中紛亂思緒，額頭低垂的抵著，身體緊緊貼服在這寬厚的背上，那顆冰冷的心也慢慢回暖。不是要爭取什麼，她想自欺欺人的擁有這一刻，這一點點屬於只屬於她的時間，哪怕只是那麼一瞬！
下山的階梯很長，前後已經望不到什麼遊客身影，就算山上還有人，估計也都會趕去南山塔那邊坐電纜車下山。
雨傘四周掛著道道水簾，在細雨輕風中，像是這塊小小空間的守護者，護著兩人慢慢往山下移動去。
良久，拂面的冰涼雨絲，裹挾著聲音傳到耳邊，「oppa～」
身邊人都很清楚，傑西卡性格是有些冷，但一旦熟悉了，就會發覺她其實是個外冷內熱的女生。這樣撒嬌的喊聲，除了偶爾的玩鬧調笑，李在玟還從沒聽過。
轉過臉，入目的是傑西卡濕漉漉頭髮，見她臉埋在自己的肩膀上，看不到臉。李在玟怔了下，難道剛才是幻聽？又或者是傑西卡哭累睡著的夢囈？！
回頭望著台階，往下走時，忽又聽到傑西卡低微叫喊，李在玟才清楚剛剛不是幻聽，也不是傑西卡什麼夢囈，「嗯，什麼？」
傑西卡額頭在寬闊的肩上輕輕蹭著，眼睛又模糊起來，可心中卻縈繞著絲絲暖流。身上衣服已被雨水給打濕，而外面這件外套，去讓她感覺從內到外都是溫暖的。
她不想讓自己的思緒轉動，牢牢抓緊繞過李在玟脖子的手，穩穩撐著在雨中守護著兩人的小傘，「你、你知不知道……」
李在玟低頭看路，把傑西卡下滑的身體往上託了托，嘴裡不解的問，「知道什麼？」
灰白的世界，只剩下自己孤單一人，當雨點在頭頂消失，當看到那個之前才痛徹心扉送走的身影，那一刻心裡的衝擊，無以復加。傑西卡悄聲深呼吸，喃喃的低語，「知不知道……你這是作弊。」
「到山下，就開始滴雨了。公園旁邊的店裡有傘賣，不過人太多，只買到這一把。」李在玟回頭看一下，看到的還是對過來的濕漉漉頭頂，他淡聲笑了笑。
這樣突然跑上來，可不是為了看傑西卡哭。若是平日裡，傑西卡身上背了小包，又是這樣的天氣，他可能會認為傑西卡包裡裝了傘，但今天情況這麼特殊，況且傑西卡身上穿得略單薄些，下雨了，山上風又大，他這才買了把傘，有回車上取外套跑上來。
下著雨，天光又暗淡著，公園沿路的路燈，紛紛點亮起。
傑西卡無聲的抬起頭，藉著燈光，看著光線明暗掠過的那張堅毅臉龐，忽然很想再做那次醉酒後所做的事，想到唇齒相接的感觸，腦海不禁浮現吻他時的情形，一顆心頓時要跳出來似的。她呼吸變得急促，繞在身前的手緊緊攥握。
似乎覺察了什麼動靜，見李在玟回頭瞧了眼，臉上卻是懵然不知的表情，傑西卡心裡不由刺痛。她重新伏下身體，幽然的問，「oppa，我是個傻瓜吧？」
「要麼這樣。」李在玟停住腳步，回頭正聲的說，「你裝作是無意說漏嘴，告訴我那個人是誰。」
傑西卡心臟揪著，嘴裡呼著短促的熱氣，她眨著紅腫的眼睛望去。
「允兒她們肯定不行，就小秀晶吧。小傢伙不是還在學跆拳道，我和她一起。嗯，要找沒監控的地方，對了，還要戴帽子和口罩。然後找機會，把那人堵到沒人的地方，狠狠教訓一頓，給你出出氣……」
傑西卡腦袋落到李在玟肩膀上，呼吸了下，然後仰起臉望向頭頂的雨傘，視線由模糊變得漸漸清晰。送別一刻那痛徹心扉的感覺，會終生難忘，自己是否還有勇氣再來一次！或許、或許，這樣，也可以吧。
「要是什麼公眾人物，就更好。叫申靜多派些公司的人，開些貨車私家車，把他家裡門堵上。只要敢出門……」李在玟往下踏著腳步，繼續扯著「復仇」企劃，轉臉瞥見傑西卡瞄來的眼神有些古怪，「怎麼了？」
「沒什麼。」傑西卡目光移開，臉悄然的縮到李在玟腦後，過了會，她手指關節都被捏的泛白，聲音輕顫的問，「你來找我，泰妍怎麼辦？」
李在玟回頭，這次沒能看到傑西卡，回道，「泰妍已經趕完通告，通了電話，我讓申靜先過去接她。」
傑西卡默然的低下頭，腦袋縮進寬大的外套裡，嘴唇被牙齒緊緊咬著。明知不會是那樣，卻還在妄想的期待著什麼，自己真是不爭氣的好笑。
雨中，下山的路似乎格外漫長。
後面，李在玟說了些搞笑的話題，可惜背上的傑西卡只偶爾應付兩聲。再後來，他也放棄了努力，想傑西卡在山上情緒波動那麼大，這時好好的靜一靜，反而會更好些吧。
到山腳停車場裡，李在玟把傑西卡從背上放下，小心的扶她上車。後想到她在山上哭了那麼久，李在玟又轉身去外面商店買了瓶水，再回來時，發現她整個人縮在外套裡，已經靠著椅背睡著了。
小腿被石頭墊了下，沒碰到骨頭，有些浮腫，回去揉揉藥酒，快點的話，一兩天就能沒事。現在最擔心的是傑西卡身上被雨淋濕，要快點回家，讓她及時的洗個熱水澡換套衣服，否則很容易生病，她之前幾次生病的狀況，可讓李在玟心有餘悸。
汽車拐上城市主道，中途，李在玟給泰妍撥去電話，想說下會稍晚點回去，可泰妍手機一直不通，遂發了條短信過去。
到傑西卡家的小區，在裡面找好位置停車，傑西卡朦朦朧朧轉醒過來，李在玟沒再讓她撐傘，繞到車的另一端，抄著腿彎，攔腰抱起她，然後弓身往樓道快步跑去。
等傑西卡完全清醒，發現已經快到家門口了，忽覺察李在玟身形頓了頓，不由轉臉的跟著望過去。當看到門旁坐地上倚躺著的那個嬌小身影后，她雙手如觸電般，迅速的從李在玟肩上收回。
(未完待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