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五章 耳光
首爾時值深秋，今年的陰雨天氣，彷彿比往年要多的多。
夜幕降臨，淅淅瀝瀝滴著細雨，沿街路燈逐漸的盞盞亮起，昏暗光芒，拉長著過往行人的影子。
推開咖啡廳的玻璃門，李在玟站到外面的台階上，仰頭看看茫茫雨霧的天空，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而心中卻更加壓抑。
「在玟，你要去哪，我送你一下？」
渾厚嗓音從背後傳來，李在玟回整臉上表情，往旁邊站開兩步，他對隨後走出來的一個中年男人謝意道，「安部長，不用麻煩了，我約朋友在附近見面，沒多遠。」
「那好。」安部長點下頭，打開雨傘往停車走去。打開車門，看到送到路邊的李在玟，他遲疑的停下腳步，把手裡文件袋一揚，「你真決定好了，李在奎導演新年准備上一部mbc新劇，他從泰……泰妍那看過你的這首歌曲，表達過想和你簽約的傾向。你知道，金社長聯合其它公司封殺你的音樂工作室，所以他有些猶豫，但也不是沒有一點機會。」
「謝謝你。」李在玟恭敬的彎腰致謝。作為sm公司作曲部的部長，這時候還能對他說這些，真的很不容易。這幾年裡，他在公司也受安部長很多照顧，後面因為和泰妍交往，給安部長添了很多麻煩和壓力，從始至終，都一直感激著！
「這首歌現在賣給公司，真是可惜了。」安部長把文件袋放到撐傘的手裡，伸手拍了拍李在玟的肩膀，長吁的嘆氣。
要不是因和泰妍交往與公司起了衝突，這年輕人肯定能在作曲界嶄露頭角，再憑藉他作曲上的天賦和才華，過上幾年，一定會成為公司當家作曲人。
這年輕人以前在公司裡任職，是如此，到外面獨立門戶，又繼續被金英敏聯合多家經紀公司和各音樂公司，聯手給封殺。最後，即便有好的作品，仍不得不賣給公司。而公司經過包裝後推出，歌曲的詞曲作者，自然也會換成公司力捧的旗下作曲人。
「謝謝你關心，我決定了。」李在玟往那文件袋望一眼，轉回臉，躬身的對安部長道，「合約的附加條件，就拜託你了。還有，請不要告訴她，就說是公司的決定吧。」
「好，沒問題，這首抒情歌曲作為ost，會有更大把握選泰妍來唱。」安部長點頭，收傘坐進了車裡，在關車門時，他對路邊的李在玟又道，「如果工作室做不下去，就回來吧。金英敏是社長，但在作曲部，還是我說了算。」
「謝謝，我記下了。」李在玟幫忙的把車門關上，沖車窗裡人影微笑的揮揮手，看著汽車離開，他轉身向不遠處的公交車站走去，微笑在臉上變得苦澀。
這趟公交車是環線，會途徑汝矣島。坐在後座的靠窗位置，李在玟靜靜望向窗外。
今年四月，櫻花盛開，和泰妍來過這裡遊玩，那天的情景歷歷在目。
櫻花大道因季節變遷而蕭索，望著籠罩在茫茫雨中的一棵棵櫻花樹幹，他收回視線，看著手中滴著水珠的雨傘。
sm公司宣佈四月在新加坡舉行少女時代演唱會，臨到啟程，新加坡方面出現變故，演唱會被推遲到五月份，然後是六月份……
到下半年，這場原定的新加坡演唱會，最終被取消。為此，sm公司還要因「違約」，而賠償不菲的違約金。同時，少女時代也因演唱會幾次時間推遲，乃至最後單方面發佈消息取消，被很多新加坡粉絲不理解的anti。
李在玟再次轉臉望向窗外，櫻花大道已漸漸遠離視線。
允兒她們全都清楚新加坡演唱為什麼被取消，也沒人怪他和泰妍。
明白真像的李智緣，利用林易南對付李雲庭夫婦，從而控制倫敦李氏企業，這也讓新加坡林家和李氏企業成了死敵。
李智緣牢牢掌控了李氏企業，又和新加坡林家拼的算是兩敗俱傷，後便一直呆在韓國。他和李智緣的事，後面鬧的人盡皆知，少女時代裡又一個是他女朋友，一個是他妹妹，還有一個非常親近的「朋友」，林家拿李智緣沒辦法，遷怒他乃至少女時代，就理所當然起來。
也是有這原因在，他才從sm離職，出來自立門戶開了一家音樂工作室。而明天，這家工作室就和他再沒有一點關係。
公交車響起的報站聲，讓李在玟從沉思中醒來，抬頭發現，已經到了地方。
雨不知何時變小的，霧氣濛濛，就算不打傘，也沒有什麼關係。
下了站台，李在玟向小區的廣場走去。一下午的小雨，讓路面變得濕漉漉，好在沒什麼積水。繞過豎起攔網的小型網球場，一個纖弱的身影映入眼簾，見她身穿米黃色的長款風衣，撐著一把玫紅雨傘，悄然的站在昏黃路燈下。
「來多久了？」李在玟走近，不由望了眼著前方通往少女時代公寓的必經車道，心中刺了刺。
傑西卡轉身，那張清瘦臉龐，或許因朦朧燈光照映，顯得有些蒼白。看到李在玟手裡拿著潮濕的雨傘，她也把玫紅色雨傘放下摺疊起。
旁邊兩顆大樹的枝葉，遮著路燈蔓延，這麼小的雨霧，站在下面倒也感覺不到有什麼雨水。
「我剛到。」掃眼看下，四周沒人經過，傑西卡放心的把衣領放下。她輕柔的笑笑，示意李在玟彎下腰，替他把頭上沾的點點雨絲給撫落，然後看了下他另一隻空空的手，猶豫的問，「你真的……」
「嗯！其實，這幾個月來，工作室一直經營不好，欠了一大筆的款。呵，私下，泰妍悄悄給還了很多！」李在玟看傑西卡臉上的神色，他反過來寬慰的笑出聲，灑脫的拍拍手，望向頭頂的路燈，「現在好了，工作室有jyp收購，那首歌也賣給了sm，安部長給開很高的價！這下全還清了，省下的那些，也打到泰妍的賬戶裡。欠了她很多呢！」
「是這樣，怎麼不告訴我，我那裡有……」傑西卡頓住話，隨後生氣的鼓起臉頰，「你告訴允兒也行！」
「本來就沒什麼啊！」李在玟笑笑，轉而避開傑西卡的視線，聲音有些低沉，歉意的說，「這次我……」
「沒關係，只有我最合適！」傑西卡輕笑的和李在玟並排站到一起，看著地上微微交疊在一起的影子，她輕聲低語，「泰妍已經很討厭我，再討厭點，又能怎麼樣。可你，你真的決定好了嗎？」
李在玟身形凝住，而後重重的點頭。
「那兩次去酒會，都是公司前輩帶她去的，告訴她會有很多音樂人到場，她也是……」李在玟和泰妍前段時間爭吵的厲害，傑西卡是知道的，
「我知道，那時也只是在生自己的氣。」李在玟轉頭笑著，心像被撕裂。
為了自己，為了自己的音樂工作室夢想，泰妍付出了太多太多。聽到能繞過公司幫自己推介工作室和新歌曲，她甚至拋下以前最引以為傲的那份驕傲，甚至去拜託最不喜歡的李智緣幫忙，只為了自己……
隨著公司、媒體給予的壓力，還有李智緣無處不在的影響，甚至包括少女時代本身，發生事情，雖然沒誰去責怪泰妍什麼，但她不可避免會產生出壓力。看著笑容漸漸變少的臉，這份本應是甜蜜的感情，已漸漸成為她負擔了吧！
短信鈴聲響起，傑西卡拿出手機打開，她抿抿嘴唇，抬眼向李在玟說，「助理發短信，酒會結束，她們出來了，在回宿舍的路上，應該很快到這裡。」
李在玟點點頭，擔心而愧疚的看向傑西卡。馬上要傷害最心愛的人，同時也傷害著另一個喜歡他的人，而自己，別無選擇。
回望李在玟眼睛，傑西卡露出寬慰的笑容。這本是她最期盼的，只要泰妍離開他，而那個讓人厭惡的李智緣，她才不在乎！這樣，應該高興才對，可為什麼一點開心不起來。
「來了。」
背對空闊車道，聽傑西卡出聲提醒，李在玟回過神的低下目光，餘光裡，那輛保姆車中的視線。保姆車像發現了兩人，隨後在遠處的路邊停下，瞥見一個嬌小的身影遲疑的從裡面跳下來，他向跟前的傑西卡靠近。
驀地，脖子上的圍巾兩端被握住，見傑西卡丟下雨傘，拉著了他的圍巾，李在玟停住張開的雙臂，商量好只是做做樣子，好像動作有點出入？！
隨後脖子上圍巾受力下拉，他跟隨的低下頭，下一刻，嘴唇被溫潤的柔軟貼住。
李在玟驚愕，望著傑西卡近在咫尺的臉龐，望著微閉雙眼漸漸泛出水光。
這個吻似乎很漫長，瞥見那個嬌小身影孤零零地停在遠處的路燈陰影下，捧手無聲的摀住嘴巴，李在玟感覺心在一片片碎裂。
那個嬌小身影猛地的轉身跑開，李在玟默然的閉了閉眼睛。結束了吧！
吻還在繼續，李在玟醒然的抬起頭，脖子上圍巾卻被傑西卡像無意識的拉得更緊，他拍拍傑西卡後背，示意泰妍已經走開。傑西卡鬆手開圍巾，卻轉而緊緊攬住他脖子，吻也變得瘋狂起來，不等他伸手推開，就覺得嘴唇刺痛。
放開手臂，傑西卡仰臉盯著李在玟，嘴唇沾著猩紅血跡，她咻咻喘著氣息，冷冷的道，「你要離開，又想逃走了，對不對？！」
李在玟避開傑西卡冰冷而嘲諷的目光，無言以對。忽聽背後響起急匆腳步聲，轉頭，眼前黑影一晃，臉上挨了狠狠的一記耳光。
看著臉上掛滿淚痕，眼中裡卻清明而堅毅著的泰妍，李在玟沉默。
泰妍用力咬著嘴唇，臉上是冰冷的漠然，忽而，她轉過身，手臂再次揚起。
抓住泰妍打過來的手，傑西卡微眯起眼睛，靜靜望著泰妍筆直看來的目光，她抿起沾著血跡的嘴唇，垂下眼簾，慢慢鬆開泰妍的右手。
「啪～」
耳光的響聲，再次在廣場的上空迴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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