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大陸] 星河帝國 作者：深藍椰子汁 (已完成)

第五十節

超維世界，一座同樣的青銅門外。

兩個高大的身影正冷冷地注視著那座大門。

「門要開了。」

東墟的眼中泛過一絲異色。

「這是一個好機會。」

阿屠冷笑道：「羅老虎他們最近被困在了天之柱裡，我們完全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吞掉母河。」

「要我說，泰爾蘭德終究還是太過小心了，總是用一些麻煩的辦法，遠不如我們直接。」

「不如我們再下點血本，乾脆把她那邊的世界也毀滅掉算了，反正總歸能回本的。」

東墟皺眉道：「泰爾蘭德下界之前已經和我們有所約定，如果你輕易違反，恐怕討不了好。」

阿屠不以為然道：「難道她還真的會和我們反目成仇？別忘了，她和我們是同族……」

「她會的。」東墟打斷道：「不要節外生枝。」

「這些天你被羅老虎煩的還不夠？如果你惹惱了泰爾蘭德，她可不介意把你的致命弱點告訴羅老虎。」

阿屠終究是色變，而後重重地哼了一聲。

「好了，動手吧。」

「之前在外層空間收穫的果實並不多，好在母河的源頭已經被摩多一族同化了，我們聯手，應該可以給那些螻蟻帶來一些驚喜。」

話音未落，東墟的手上就泛起一層濃濃的霧氣。

阿屠也同樣有所動作，兩人身邊的武器漸漸融為一體，最終悄然滲透了青銅門，進入了那未知的空間中。

「難得找到了那邊的位置，不如我們過去看看？」

阿屠舔了舔嘴唇：「我可是對那個有著三條生命之河的宇宙好奇的很呢。」

「看看可以，不經過我的允許，不要亂來。」

東墟顯然比較謹慎，不過他略一思考，還是同意了阿屠的建議。

「在確認泰坦神族已經死完之前，我們還是要避免這種跨界的舉動，不過這次行動很關鍵，為保萬無一失，我們還是親自過去比較好。」

「萬一遇到什麼意外情況，也好親自動手。」

說話間，兩人的身影漸漸消失在了青銅大門的面前。

星河世界。

母河之水從青銅門中飛流直下。

圍繞在四周圍的巫師們都感受到了一股龐大的生命之力，他們只覺得自己渾身上下所有的毛孔都開始舒張。

他們潛在基因深處的本能開始渴望那股強大的力量，他們不由自主地響應著進化的召喚，開始瘋狂地湧向了那條河流。

母河的水並非普通的水，而是一種沉重而迅捷的液體，它能在虛空之中按照既定的軌跡，不偏不倚地前進著。

很快的，便有興奮的巫師按捺不住渴望，衝入了母河之水中！

遠方有人在觀望。

他們想要看看，這強大的河水會對巫師造成怎樣的影響。

然後他們就看到了永生難忘的一幕——

那名巫師的身體衝入母河之中，然後他發出淒厲的尖叫聲，他的每一寸皮膚都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腐蝕，然後是骨頭和內臟！

眨眼間，那名巫師就被融化成了一團帶著鮮血的粘稠物體！

更加令人感到恐怖和絕望的，他們竟然看到了那巫師的靈魂，它滿臉驚恐，瘋狂地尖叫著。看得出來，它飽受折磨、非常痛苦，它想要逃離母河的範圍，卻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生生束縛在裡面。

短短幾個呼吸的時間，靠的比較近的一些巫師群體，都遭遇了如此血腥而淒慘的境遇！

驚恐和茫然的情緒瞬間爆發！

「這是怎麼回事！」

「不可能！不可能！這是生命之門，為什麼生命之門裡會流出如此滅絕生機的東西？」

「快疏散我們的人！」

不遠處的一艘艘飛船上，泰坦巫師的首領開始瘋狂地發號施令！

他的臉上充滿著愕然。

事實上，他的內心深處仍然有些餘悸。

因為就在母河流出的那一瞬間，他也有一種巨大的渴望，想要投入母河的懷抱之中！

只不過他忍住了。

作為一名嚴謹的巫師，他認為在沒有經過嚴密的確認之前，貿然接觸可能是來自另外一個世界的東西是非常不安全的。

這種有些古板的思維救了他和他的部下一名。

紀律嚴明的泰坦巫師們沒有像其他聚集在此地的巫師們一樣一擁而上，而是圍繞在一旁等待機會。

然而面對這樣突然的情況，很多泰坦巫師因為靠的實在太近了，根本沒有辦法閃避。

一艘艘巫師飛船被母河吞沒。

更令人驚恐的是，母河的奔流速度正在逐漸加快！

它一口氣席捲了兩個星球。

那兩個星球原本雖然稱不上特別繁華，但也人煙鼎盛，充滿了生機。

但是母河流過之後，頓時變成了一片死地！

這哪裡是生命之河，這分明是一條亡靈河！

泰坦星域頓時變得混亂無比，一艘艘巫師飛船在撤離的時候甚至出現了嚴重的擠壓和滯塞，有的來不及逃跑，就被亡靈河席捲而入，最終整個飛船的巫師都淪為了河中的一縷亡靈！

伴隨著母河流經的地域越來越多，河水裡禁錮的亡靈也越來越恐怖。

這些亡靈似乎是失去了生前的理智，變得充滿了憤恨和怨懟，他們沖在河水的最前頭，瘋狂地攻擊著生者！

毀滅的氣息開始瀰漫。

然而更可怕的是，泰坦星域的大部分巫師仍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很多人都在往青銅門附近趕過去。

一切都在往壞的一面發展。

快速奔流的母河正在吞噬第三個泰坦星域的星球，就在這個時候，兩個身影在星球上空徐徐浮現出來。

「效果不錯。」

「畢竟是成熟的惡之種果實的屍體，哪怕是只是一些粉末，也不是這些螻蟻能承受的。」

阿屠微笑著說：「唯一有點遺憾的是，我們還是沒辦法進入門裡，不然吞噬掉母河的源頭的話，事情就變得簡單許多了。」

東墟沉默地看著遠方。

就在這個時候，幾個人影出現在了青銅門附近。

「這不是預言中的生命之門，就算是，也只會給我們招致禍患！」

「羅恩，這次你闖禍了！」

「先別管這些，我們必須把這扇門堵上。諸位，拜託了！」

一名名米雅級別的巫師悉數現身。

裁決議會的人終於到了。

第五十一節封印

情況十分緊急，裁決議會的巫師們在收到母河異變的消息之後，已經是以最快的速度趕到現場。

然而由於沒有時空之門的幫助，單單依靠巫師飛船的速度，依然是耽擱了許久。

這就導致了，至少三個星球的無辜淪陷。

大量的生靈為此而死去。

泰坦巫師的領袖自然是最為苦澀的一個，本來想到是一個天大的機緣，想要讓自己人多佔點便宜誰曾想到這竟然是一場天大的災禍！

亡靈之河攜裹著萬千無辜怨靈，正在瘋狂地吞噬著他們的星空。

就算隔著老遠，巫師們也能感受到母河裡混雜著兩個神秘的氣息，這兩股氣息分別代表了生命和毀滅，只不過目前來看，毀滅的氣息似乎佔據了上風。

「必須把這個門封上！」

一名穿著時光巫師法袍的巫師冷冷地說：「你們泰坦巫師不是有上古流傳下來的五龍級別的封印捲軸嗎？」

「這種時候就不要藏著掖著了！」

羅南面色通紅，最終在其他人目光的壓力下，還是點了點頭。

畢竟對於其他巫師來說，泰坦星域發生的悲劇只是有可能波及到他們的地盤而已，只有他們泰坦巫師，是現在真正的受害者。

封印青銅門，刻不容緩！

當是時，來自五大星域的十一名米雅開始聯手施法，他們聚集在了生命之河的旁邊，啟動了封印青銅門的儀式和秘術。

「怎麼會這樣」

偵測飛船上傳來的一幕幕慘絕人寰的畫面，讓躲在第四顆星球遙遙觀望的羅南也大驚失色。

生命之河變成了亡靈河！

大量的巫師無辜慘死，雖然這和他們過於貪心也有些關係，但終究是無妄之災。

更恐怖的是，羅南居然從河水中感受到了一股顫慄的氣息。

他體內的種子變得灼熱無比。

剎那間，他明白了河水中毀滅氣息的來歷

「那是惡之種的力量！」

「這難道不是生命之河？」

他驚魂未定地看著米雅們倉促地展開了施法準備。

而就在這個時候，他的耳邊忽然響起一個嫵媚的聲音：「這就是母河。只不過被人動了手腳。」

羅南悚然一驚。

不知從何時起，原本只有他和青青的費南號主駕駛艙裡，出現了第三個人。

那人一身火紅色長裙，皮膚白皙如雪，眼神看似嫵媚實則冷冽。

烈焰女皇凱瑟琳！

「你是誰？」青青皺眉，她心中十分驚訝，這個女人居然能憑空出現在費南號上，這可不是一般人能辦到的。

機械族的警戒措施居然對她毫無作用！

「看起來你的帝國夥伴找到了你。」

凱瑟琳悠然道：「而且這些日子裡，你也經歷了很多奇遇。」

羅南沉默以對。

他的確得到了一些奇遇，來自圖靈的餽贈那滴已經和他眉心融為一體的母河源頭水是這世間最珍貴的寶物。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在灰塔內部的時候，就有可能成為傳奇，直接抵達二階生命的層次。

只可惜，凱瑟琳扣押了他的武道之身，讓他的晉級失敗了。

在那個時候，凱瑟琳也暴露了她的一些企圖，讓羅南不得不開始提防起來。

這世上果然沒有無緣無故的幫助。

然而說到底，如果凱瑟琳的傳奇再生術，羅南現在恐怕還躺在輪椅上虛度年華呢。

所以他現在對烈焰女皇的態度有點矛盾和複雜。

費南號上的氣氛有些尷尬，羅南緩緩開口道：

「你說是有人對母河動了手腳？什麼人有那麼大的本事？那可是母河，凡夫俗子恐怕沒那麼容易辦到吧？」

也怪不得羅南沒辦法相信，按照圖靈的說法，生命之河乃是泰坦神族贈送給星河世界的瑰寶，是邪神以及其他類似生物夢寐以求的寶物。

生命之河雖然沒有靈智，但本身卻擁有強大的力量，想要染指生命之河甚至改變其屬性，的確不是普通人可以想像的。

不過他心中仍然有些疑惑。

因為他也感覺到了那條亡靈河裡傳出來的生命氣息，這和它產生的效果相矛盾，但是羅南相信自己的感知是不會欺騙自己的。

這裡面一定有些問題。

「的確不是凡夫俗子。」

說到這裡，凱瑟琳的面色有些嚴肅：「是上面來的人。」

「上面？」

羅南微微一驚。

「具體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只是之前通過占卜巫術獲得了一些少之又少的信息。」

凱瑟琳輕輕一嘆：「如果真的是上面來的那些怪物，這一次聯盟恐怕要損失慘重了。」

羅南聽出了她的話中意思，意外道：「你要出手？」

「暫時不用。」

凱瑟琳默默地看著那些米雅：「但很快了。」

羅南也感受到了一股沉重的壓力。

半晌，凱瑟琳施施然道：

「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

「或許，現在是兌現你承諾的時候了。」

羅南毫不猶豫：「什麼忙？」

「走進那條河裡。」

凱瑟琳認真地說。

青銅門外，亡靈河河水滔滔不絕，整條河流已經被拉得很長，最遠端的河水已經跨越了第三個生靈聚集的星球，衝著第四顆星球飛快的奔馳而去。

儘管疏散工作已經開始，但是對於大部分的生靈來說，巫師飛船是絕對不夠的。

如果沒辦法阻止這一切，會有更多的人類和巫師無辜慘死！

這一幕，絕對是裁決議會不願意看到的。

河流旁的星空中，米雅們懸浮而立，虛空飛行術讓他們擁有了在虛空中來去自如的能力，事實上，也只有米雅級別的巫師，才能安然和亡靈河保持著安全的距離了。

「差不多了！」

羅恩一張老臉憋得通紅。

他的胸口，一枚青色的捲軸徐徐張開，隱約間，能聽見風的呼嘯聲。

「森默級封印法陣已經準備完畢。」

旁邊的米雅附和道：「可以開始封印！」

「好！」

「所有人準備動手！」

伴隨著一聲號令，準備已久的米雅們終於開啟了封印法陣。

淡黃色的光芒在青銅門上閃爍不已，一個個重疊著的六芒星從虛空中滲透出來，衝著青銅門緩緩地壓了過去。

「哈哈，有點意思。」

不遠處的黑暗之地，阿屠輕蔑地笑了：

「這群人居然想封印生命之門？」

「真是痴心妄想吶」

第五十二節守護者

「下河？」

飛船上的羅南有點愕然。

青青更是生氣地說：「你到底是什麼意思？那條河根本不是人類可以靠近的，誰進去都會死亡！」

凱瑟琳冷漠地看了她一眼：「我好像沒有讓你開口。」

青青皺眉，她剛想說些什麼，卻忽然發現自己居然不能說話了！

她有些驚恐地看著凱瑟琳，後者給了她一個溫和卻險惡的笑容。

「你可以無知，但最好別無畏，不要試圖挑戰我的耐心。」

凱瑟琳輕聲道。

羅南揮了揮手，示意青青先離開主駕駛艙。

他知道，以凱瑟琳在無盡之塔的地位，向來都是說一不二的，這個女人擁有恐怖的實力，現在和她發生矛盾衝突，實在不明智。

「說具體點，你到底要我做什麼。」

羅南認真地問道：「你應該看到那條河的恐怖了吧？那麼多巫師都死在了裡面。」

凱瑟琳欣然道：「當然。但你要清楚的一點是，你不是普通人。」

「你身上攜帶著善之種和自然之印，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比你更能受到母河的包容和歡迎了。」

「那條河被惡之種的力量污染了，但是本質上還是母河。你的身體不會受到惡之種的傷害，這是你能夠進入母河的關鍵。」

「我希望你能順著母河，逆流而上，最終……進入那道青銅門。」

進入青銅門？

羅南微微一愣。

「青銅門背後有什麼？」他問。

「我也不知道。」說到這裡，凱瑟琳的眼中閃過一絲狂熱，然而她的語氣裡又隱隱透著一股失落的意味：「其實，青銅門並不是第一次在聯盟星空出現，很多年前，有一個人曾經走進過那扇門。」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座門裡，存在著母河的源頭。我需要你找到母河的源頭，找到傳說中的源頭水。」

「我的身體……非常需要它，可以說，它是我唯一的希望了。」

凱瑟琳咬著嘴唇。

羅南默然。

當初他連人帶秘境被凱瑟琳吞下去的時候就曾經進入凱瑟琳的專屬世界中，和正常的傳奇巫師不同，她的世界寸草不生遍地焦土，顯然是在晉陞傳奇的時候出了點問題。

按照圖靈的說法，她雖然打開了自己的人之印，但是為了衝破人之印，對身體造成了更可怕的傷害。

這種傷害是永久性的，是無法逆轉的，想要彌補這些已經造成的傷害，唯一的辦法就是得到同樣充滿生機的母河之水。

「給我源頭水，我會把你的武道之身還給你。」

凱瑟琳鄭重地說：「這算是一次交易吧，之前你欠我的人情，從此一筆勾銷！」

「這個條件，怎麼樣？」

羅南嘆氣道：「為什麼是我？只因為我有種子嗎？尋找源頭水這種事情的話，應該還是你自己進去比較靠譜吧？」

凱瑟琳苦笑一聲：「你以為我不想？」

她素手一揮，遙遙指向了青銅門：「這是一場戰爭啊……」

羅南有些疑惑，而此時此刻，無人偵測飛傳回來的畫面顯示，米雅們的封印法陣似乎已經起到了效果！

無數六芒星如繁星般簇成一團，緩緩地壓在了青銅門的縫隙上。

近乎無形的河水瞬間凝滯了。

原本奔流不息的河水，似乎也因為縫隙被堵上，流速大大下降，甚至隱約有了斷流的意思！

米雅們疲倦的臉上泛起了喜悅的笑容。

雖然比預料中花費了更多的法力和材料，但是只要能堵上這扇災厄之門，那麼一切都是值得的。

接下來，就是處理一些善後工作就好。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他們耳旁忽然聽到一聲「咦？」。

「原來是那頭蠢龍留下來的封印捲軸。」

「我說你們這些螻蟻渣滓，怎麼可能關的上生命之門。」

「原來是那頭蠢龍的後裔，哼，什麼東西，也敢自稱泰坦？」

充滿輕蔑和鄙視的呵斥聲在這片星空中久久迴蕩。

米雅們愕然回頭，卻發現泰坦巫師羅恩的額頭上突然沁出一滴濃濃的血珠！

「羅恩！」

幾個和他關係要好的米雅頓時睚呲欲裂！

一個身材修長的年輕男子，出現在了青銅門上空。

他的神態高傲冷漠，宛如神明。

所有人都憤怒地看著他，瞭解羅恩實力的人，內心深處更是充滿了恐懼！

這個人，居然能無聲無息地殺死一名米雅？

這是怎樣可怕的實力啊！

「東墟，你讓我不要在低等世界出手，但是我現在已經出手了，你會怎麼做呢？」

阿屠輕笑道。

黑暗中，另外一個身影緩緩浮現出來，他的神情有些不虞：「你這個傢伙，每次都是這麼無賴，我當然只能幫你善後了。」

「這些看到我們的人，統統都殺死吧。」

「好。」阿屠點頭。

米雅們怒極反笑：「什麼人口氣這麼大？居然想把我們都殺死？」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冷冽的聲音遠遠地傳來：

「你們讓開吧。」

「我來。」

凱瑟琳有些單薄的身影出現在了米雅們的身前。

「凱瑟琳……你果然成為了傳奇。」

「這兩個人是誰？」

「我們西方星域終於又有傳奇了！」

裁決議會的米雅們驚喜不已。

然而凱瑟琳的臉上卻無喜無悲。

阿屠頗有興致地看著她：「難得這個世界又誕生了一個二階生命，不過你的人之印好像出現了很大的問題。」

「你快要死了，你自己都不知道嗎？」

米雅們大吃一驚，剛想問些什麼，卻被凱瑟琳揮手喝退。

她認真地說：「這裡不是你們應該來的地方。」

「哪怕你們是上面來的，也不該做出這種舉動。」

阿屠冷笑道：「像這種低級世界，我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能奈我何？」

「別以為成為二階生命就有資格和我們平起平坐了，你自己知道你的情況，如果敢和我們動手，你就死定了！」

凱瑟琳深吸一口氣，目光堅定無比：

「或許我可能快要死了，但是作為這個世界上可能的最後一個傳奇，我依然需要履行我的義務。」

「根據古老的祖訓，最後的傳奇便是最後的守護者。」

「你們肆意地殺害這片星空下的無辜生靈，作為守護者，我必須和你們一戰。」

「這是我的職責所在。」

第五十三節 火源世界

「超維世界的人嗎？」

羅南鄭重地看著屏幕上那兩個高傲的人影，有些出神。

儘管這兩個人現在是以人類形態出現的，但是他們的神情冷漠到了極點；他們看著那些生靈被捲入亡靈河之中，臉上並沒有任何的憐憫或者同情。

他們身上根本就沒有人性。

因為傳音法術的緣故，他們之間的對話，羅南也聽得清清楚楚。

這就是凱瑟琳沒有辦法自己進入青銅門尋找源頭水的原因。

這一切都是由眼前兩個超維世界的強者一手造成的，他們恐怕和當初的邪神以及滅世之神一樣，對這個世界存有歹心。

凱瑟琳的語氣裡充滿了決絕，似乎這是她最後一戰。

雖然不知道之前她為什麼會扣留自己的武道之身，但是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也不能說是一個壞人。

至少她有自己的原則好和底線。

「相信我，你身上的種子是連超維世界都非常罕見的珍貴之物，區區惡之種的粉末，根本不可能傷害到你。」

「現在的你，是唯一一個可以順著河水而上，走進青銅門的人。這兩個人出現不僅僅是為了毀滅我們的宇宙，更是為了青銅門背後的東西。」

「我不知道他們是否有能力走進生命之門，但是我會盡一切力量拖住他們。拜託了。」

凱瑟琳鄭重的聲音在羅南耳旁響起。

下一秒，黑暗的虛空中亮起一點星星之火。

火光越來越大，無數的複雜符文從凱瑟琳體內紛紛飄了出來——亡靈河的流域乃至於青銅大門，還有附近的人，全部被這滔天的火光所籠罩。

熾熱的氣息，席捲了這片星空。

巫師們愕然抬頭，卻發現四周圍的一切都燃起了熊熊的火焰。

「這是……」

「這是你的火源世界？」

東墟微微一皺眉，旋即鬆開：「我明白了，你是想要保護那幾個螻蟻麼？是了，像你們這種世界，人之印開啟程度到這種的存在，倒也不多。」

米雅們吃驚地看著凱瑟琳。

「在我的世界裡，沒有人可以肆意殺人。」

「想要殺死別人，只有先殺死我。」

此時的凱瑟琳，渾身上下已經開始一種詭異的**。

她彷彿一隻永遠也燃燒不盡的火鳥鳳凰，以一己之力，照亮了這片亙古黑暗的宇宙。

在她的示意下，米雅們識趣的後退。

主戰場的中央，只剩下阿屠、東墟和凱瑟琳三人。

「女人，你高看了你自己。」

阿屠輕蔑地說：「我會殺死你，不會超過一分鐘。」

「這是那個出現問題的小世界嗎？」

羅南看著四周圍的異變，眼神中出現了一絲擔憂。

凱瑟琳的狀況遠遠沒有她看上去那麼好，她在晉陞傳奇的時候就有隱疾，如今直接打開自己的火源世界，表面上是為了保護那些米雅和巫師，實際上是在為羅南可能的行動而打掩護。

畢竟兩個超維世界的強者在這裡，如果沒有凱瑟琳的火源世界保護的話，羅南一旦進入亡靈河中，就會被直接發現。

主戰場上，阿屠和凱瑟琳已經展開了一場怪異而驚險的戰鬥。

他們的身影時而出現，時而消失，很顯然，二階生命的戰鬥方式已經遠遠超出了這個世界的正常認知。

只不過細心的羅南發現，凱瑟琳每一次出現，臉色都會比之前慘白幾分。

儘管她身上的火焰似乎永遠也燃燒不盡，但局勢似乎對她並不是很妙。

「羅南先生，你該不會是想……」青青有些擔憂地看著羅南。

「我這才剛剛找到您，如果您出了事情，我怎麼向諾婭主人、還有孔雀小姐交代？」

看到羅南眼裡越發堅定的神色，青青不由勸說道：「我們離開這裡，返回帝國好不好？」

羅南輕輕搖頭：「有些事情，是沒辦法逃避的。」

「那兩個人是想要毀滅這個宇宙，而不是西方星域；更何況，就算凱瑟琳不說，我也會往青銅門裡走一趟。」

「因為我真的很好奇，那扇門裡究竟有什麼。」

「你也不用為我擔心，凱瑟琳沒有任何欺騙我的必要。我自己也能感覺到，那條亡靈河對我沒有太多的威脅。」

青青咬了咬牙，最終只能點頭：

「我在這裡等您回來。」

青銅門附近的戰鬥仍然在繼續，凱瑟琳兌現了她的諾言，她的確以一己之力拖住了阿屠和東墟。

而亡靈河畔，羅南整裝待發。

他先是用自己的頭髮在河邊試探了一下河水，然後是左手小拇指，最終確定這條河的河水的確不會對自己造成任何傷害之後，他才整個人鑽了進去。

在他進入亡靈河的那一瞬間，他就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歡愉！

他的身體內部，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慢慢覺醒。

只不過還沒等他享受這種感覺，那些被困在亡靈河之中的怨靈們，便兇惡無比地湧了過來。

然而羅南並不畏懼，他知道這些魂靈並沒有實體，他們只能通過恐嚇的方式給人視覺刺激。

他無視了這些魂靈，試著在亡靈河中移動，然而卻發現有點費力。

亡靈河和普通的河水不同，羅南在其中並沒有感受到什麼阻力，但也很難借力游動。

就在他這麼想著的時候，他忽然覺得背後有點癢。

下一秒，他的腦海裡忽然感應到了這麼一副畫面——他的背後彷彿天使一般生出雙翼，只要他一個念頭，雙翼猛然拍動，整個人便迅速地往亡靈河的上游而去！

「我居然長翅膀了？」

「是幻覺，還是真實？」

羅南吃驚不已，他能感受到，那對翅膀應該是源自於種子的，只要他想，隨時可以收起來。

這也是種子的力量之一麼？

他默默適應著這一全新的身體器官，快速地在亡靈河中游動。

很快的，他就順利地抵達青銅門附近的流域。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聽到類似玻璃破碎的聲音。

河流附近的火光，忽然收斂了下去。

「咦？有個試圖渾水摸魚的。」

一個冷漠的聲音在他耳旁響起。

羅南心中暗呼糟糕。

凱瑟琳的火源世界，居然碎了！

第五十四節 歸來

就在火源世界破碎的那一瞬間，原本寧靜的亡靈河河水忽然開始沸騰起來。

羅南只覺得自己的身體被一隻無形的手牢牢在抓住了。

下一秒，他只覺得眼前一陣天昏地暗，他的身體生生被抓出了亡靈河！

出現在他視野裡的，是一張冷漠的臉。

那是一個穿著藍色奇異服飾的男子，他的聲音略帶一絲空靈，沒有任何人性：

「差點被你矇騙過去了，只可惜，你的火源世界也不過如此。」

東墟的雙眼直直地注視著羅南，彷彿要在一瞬間將他徹底看穿。

羅南的心瘋狂跳動著，在那一刻，他忽然感受到了死亡的莫大恐懼。

眼前的這個男人，絕對擁有將自己瞬間殺死的能力。

甚至他只需要一個念頭，自己的意識就會直接消失！

這就是低等級生命面對更高階生命的天然畏懼。

不遠處，米雅們苦苦支撐著封印法陣，然而一個人影笑著飄過，只是輕飄飄地念了幾個咒語，原本固若金湯的封印法陣居然開始有了碎裂的痕跡！

大量的亡靈河水再次從青銅門中流出，原本依稀有些被止住的河流朝著泰坦星域那些充滿生機的星球奔襲而去！

「可笑。」

阿屠淡淡地說：「如果這就是你們這個世界最後的守護者的力量，那麼你們的世界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我早就說過，超維世界，只要一個就好了。」

「毀滅吧！」

下一秒，無數神秘咒文自青銅門內部爆發出來，封印法陣陡然炸裂！

米雅們紛紛吐血後退，如果不是仍在凱瑟琳的保護之下，恐怕這一下，大部分的米雅都有可能直接喪命。

凱瑟琳的臉色也難看到了極點。

她沒有想到自己賭上性命，打開自己原本就殘破的火源世界，試圖矇蔽這兩個超維世界強者的感官，卻仍然失敗了。

而且是敗的如此迅速，居然都沒有辦法掩護羅南進入青銅大門之中！

難道這片星空，真的已經走到盡頭了嗎？

她面色灰白地看著那條源源不斷的河水。

原本它意味著生命和機遇，蘊藏著前古未有的進化契機；但是現在，它是一條只會為人間帶來死亡的恐怖河流。

這一切，僅僅因為兩個二階生命的插手。

她的內心深處，忽然湧現出一種無法抗拒的無力感。

她還能做什麼呢？

傳奇法術？她的火源世界已經被擊潰了，她自己的生命都已經危在旦夕。

對方兩人完全是一副好整以暇的樣子，這是一場根本沒有希望的戰爭。

「他走的還是早了。」

凱瑟琳眼中閃過黯然的神色，她摀住咳血的嘴巴，眼中閃過一絲決絕之色。

而與此同時，剛準備下手擊殺羅南的東墟卻停住了之前的動作。

他的眼裡露出了饒有興趣的神色：

「能不受惡之種的粉末影響，讓我猜猜，難道你不是凡人？」

「不對，你的人之印還沒打開齊全……咦，那你是怎麼做到的？」

「不說話？哈，我看到了！」

他的聲音忽然拔高了一個八度，彷彿發現了什麼絕世寶藏似的，臉上也露出錯愕和驚喜的狂歡之色：

「你身上……居然有……」

然而他的話音未落，遙遠的未知之地，忽然傳來一聲綿長的龍吟聲！

東墟和阿屠都愕然抬頭。

在他們的認知中，曾經庇佑這個宇宙的五龍都已經離開超維世界，前往更加神秘的時空中樞尋求最終的解脫之路了。

這個地方，怎麼可能還有龍吟聲？

下一秒，在巫師們驚訝忐忑的目光中，一扇閃爍著光輝的大門和青銅門遙相對應，出現在了黑暗的星河中。

更神奇的是，自從那扇大門出現之後，原本奔流不止的亡靈河，居然停止了前進。

第五個星球上的巫師們還有人類們原本已經做好了等死的打算，畢竟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乘坐巫師飛船逃離原先的居住地的。

但是這扇門帶來了希望。

阿屠和東墟眉頭緊皺，他們死死盯著那扇大門，心中湧起不好的預感。

而剛剛鬆了一口氣的羅南卻依稀認出了這扇巍峨的大門。

「這是……天門？」

他的腦海裡回憶起那天在費南號上看到的一切。

一個嬌小而霸道的身影忽而自他心底閃過。

是你回來了麼？

諾婭。

他有些出神地看著那扇門。

然而從天門之中出現的，並不是那隻預想中的可愛小獸。

而是一隻巨大的爪子！

金燦燦的五趾巨爪從天門中探出，伴隨著煌煌霸氣的龍吟聲，亡靈河水直接倒流！

強大的氣息散佈整片黑暗的星空，哪怕在最黑暗的地方，也依稀閃爍起了些微光芒。

一條巨龍，穿越天門而來，橫亙於亡靈河上，遙遙看著青銅門，還有門邊的東墟與阿屠。

這條巨龍身材頎長，氣勢巍峨，羅南此前從未見過。

和黑暗巨龍的邪惡不同，這條巨龍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令人舒適的氣息，他的眉眼雖然兇狠，但卻給羅南一種熟悉的感覺。

「這條龍是什麼來歷？」

「難道這是傳說中的五龍之一？從超維世界中回來了？」

羅南這樣胡思亂想的時候，巨龍的背上，忽然出現了一個嬌小的身影。

她還是和以前一樣，看著有點呆呆的樣子。

「小安？」

羅南有些無法置信地看著那個從超維世界回來的女孩兒。

如果她是小安的話，那麼這條巨龍……

「去吧，燒餅，幹掉那個欺負過你的王八蛋。」

小安的聲音很輕，卻傳遞到了每一個人的耳中。

龍吟聲暴起。巨龍橫跨天際而來，直接殺向了阿屠！

阿屠臉色驟變：「是你這個小畜生！」

「你身上的詛咒……」

「啊！」

他的話音還未落，一隻金色的爪子直接從他背後抓了出來，直接將他的上身撕裂！

慘叫聲響起。

他的雙目中充滿了不可思議之色，畢竟那條巨龍明明距離他那麼遠，怎麼可能突然偷襲到他的身邊？！

「別犯傻了！」

東墟果斷將羅南丟在一旁，身體陡然消失在原地。

阿屠的身體開始緩緩自我重塑！

「殺掉這條小龍！」

金燦燦的鱗片開始覆蓋阿屠和東墟的身體，恐怖的殺意開始醞釀。

小安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們，右手輕輕一點：

「克魯因人，你們……有罪！」

第五十五節 青銅門後

青銅門附近的情況簡直是瞬息萬變，當天門打開的時候，羅南一度以為是諾婭歸來了。

只是，歸來的是其他人。

小安和燒餅，當初羅老虎屠盡陳家剩一人之後，他們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離開了這個世界。

羅南以為他們永遠也不會回來了。

因為從他們身上的氣息來看，他們怎麼都不屬於這個世界。

只是沒有想到，燒餅回來了。

它不僅回來了，而且一改之前的模樣。

那條懨懨的土狗消失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條威武高大的巨龍！

那巨大的鱗片彷彿恆星一般閃耀，舉手投足之間，附近的星球都會受到可怕的影響。

這是真正的巨龍！

時光巨龍。

「你果然出現在這裡。」

小安飄忽的聲音出現在了羅南身邊。

不遠處，重傷的凱瑟琳驚魂未定地看著從維世界歸來的兩人，化身為巨龍的燒餅已經和阿屠戰成一團，而東墟則是更為警惕地看著小安。

這一次回來，她身上明顯有了什麼不同。

羅南能感覺到，她身上有一股力量被解放出來了，那股力量是如此強大，以至於她正在努力地壓制這股力量，否則可能會出現一些預想不到的結果。

「這次上去，我弄清楚了很多事情。」

小安的眼神之中，充滿了複雜的神色：「我還是不太敢相信，他們會這麼做……不過既然你現在出現在這裡，那麼我猜測的那些東西，都應該是真的了。」

她的話比以前多了，而且也說的更加利索。

但是內容卻讓人一頭霧水，根本摸不著頭腦。

羅南眉頭一皺：「能說清楚些嗎？」

小安沉默了一會兒，剛想說些什麼，一旁眉頭緊皺的東墟忽然開口道：「傳說果然是真的，泰爾蘭德的預言並沒有錯。」

「當年的泰坦神族並不是死絕了，他們還在這個世界上留下了監察者，不是麼？」

「只不過我沒有想到，監察者會由你這種骯臟的混血生物擔任，泰坦果然是沒落了。」

小安的眼神變得犀利了許多：「克魯因人，遲早有一天，你們會為你們做的事情付出代價。」

「代價？」東墟狂笑道：「當初的泰坦都沒能讓我們付出代價，你一個擁有泰坦神族血脈的雜種又能奈我何？」

「別以為撿了條時光巨龍就能和我們抗衡了，這條小龍擁有天生的缺陷，不然當初五龍遠走的時候也不會拋下他！」

「不管怎麼說，龍族、泰坦……這些東西早就應該消失在我們的世界裡了。」

「至於泰坦神族的監察者，也沒有存在的必要！」

東墟的身體開始霧化。

恐怖的殺氣幾乎凝聚為實質。

小安不為所動，她只是定定地看著那團霧氣：「你害怕了。」

霧氣一陣抖動。

「你心裡一定在想，泰坦既然在這個世界留下了監察者，那麼他們有可能並沒有放棄這個世界。」

「他們遲早會回來，如果他們回來，你們又該如何面對呢？」

小安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令人心悸的力量。

霧氣裡傳來東墟含混不清的怒吼：「這個世界早就是我們的了！」

「就算是泰坦，也不能阻止！」

「更何況，他們已經走了，他們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小安的雙目中綻放出睿智的光輝：「不！」

「他們會回來的。」

「我有一種預感，有朝一日，他們會重新歸來；昔日因他們而斑駁瘡痍的大地，也會重新變得綠草如茵。」

「我雖然只是個監察者，不知道他們的行蹤，但是我能感覺得到這一點。」

「不過，在泰坦們回來整頓這個世界之前，就讓我來修正當初他們犯下的錯誤吧。」

下一秒，小安的身影忽然變得無比高大起來。

她低頭，目光凝視羅南：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那扇門後面，可以解答你一部分的問題。」

「至於剩下的，如果有機會，我會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你。」

「快去，再晚一些，可能就來不及了。」

羅南深吸一口氣，眼睜睜地看著東墟和小安站在一起。

青銅門附近，戰火連天，看似激烈無比，卻沒有傷及附近的星球或者生靈。

他知道，這是燒餅運用時光之力在控制的緣故。

二階生命之間的戰鬥，不是凡人可以插手的。

他看了一眼遠方的凱瑟琳，後者的面色非常灰白，只不過她依然目不轉睛地看著這一場曠世大戰。

或許整個西方星域，也只有她能看清楚這些維世界的強者們的戰鬥細節了。

她終究是半隻腳踏入二階生命的西方守護神，只可惜在晉陞的時候出現了問題。

源頭水。

羅南想起了她的囑託。

「不管為了凱瑟琳，還是為了我自己，亦或是為了小安口中的那些答案，我似乎都得往門裡走一趟了呢。」

他自嘲一笑，沒有任何猶豫，果斷再次衝入亡靈河水中。

在惡之種力量的激下，那對翅膀再次出現。

羅南揮動翅膀，度極快，直接衝入了青銅門中！

在那一瞬間，他看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奇異世界。

那是一個由無數個曲面組成的……夢幻一般的世界。

青銅門後，母河源之地。

在這裡，時間失去了所有的意義，你可以從一塊曲面上的某一個點，突然移動到另外一個曲面上的角落裡。

五色琉璃一般的顏色包裹著這些水晶般的曲面世界，羅南依稀能看到一個個不同的世界的影像。

有些景象，和圖靈在聖盃裡記錄的頗為相似。

這是一個神奇的世界。

羅南在曲面世界裡默默行走著，他不知疲倦，不曉光陰。

他為曲面世界裡映射出來的圖像感到震撼，那是一種源自於生命本身的美麗。

他看到一條條河流從荒涼之地奔騰而過，很快的，河邊長出了野花，各種小動物層出不窮……生命，從此開始醞釀。

這就是母河的力量。

但是他始終沒有找到源頭水。

他甚至沒有看到母河的本身。

羅南沒有氣餒，他就這麼一直前進著。

終於，他看到了一條前所未有的開闊的大河。

河水是透明的，泛著夏日早晨一般美好的波光。

河邊站著一個女子。

她身影姣好，面容熟悉，笑容溫和。

第五十六節 神廟

那個女子就這麼站在河邊，彷彿遠遠地凝視著什麼。

她的眼角含笑，總是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夫人」

羅南輕聲呢喃了一句。

只不過他知道，眼前的這個女子，和當初他在二號基地裡看到的人影類似，只不過是一個幻影罷了。

不，二號基地起碼還有夫人的留影術，雙方起碼還能溝通，但是現在在母河世界裡，這只是一個純粹的虛影。

羅南明白，這是這個奇異的世界獨有的能力。

很多曾經在這裡發生過的地方，會因為一些神秘的力量重現一遍。

或許有一天，不知道多少年後的人闖進母河世界中，也能偶遇正在茫然尋找源頭水的羅南。

他站在那條滔滔不絕的河邊，身邊是夫人思索的樣子。

她的聲音很好聽，應該是在自言自語：

「克魯因人吞掉了第二條河，哪怕是他也沒能阻止這一切。」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源頭水已經乾涸了，母河源頭的核心應該被克魯因人的追隨者守護者不過，這些都不是關鍵。」

說到這裡，她的眼中充滿了憂慮：「生命之河受到的損傷是無法彌補的，就算找回了核心，也只能拖延上幾百年而已。」

「我必須走！」

她的眼中略有一絲無奈和糾結。

羅南這才注意到，此時的她，小腹微微隆起。

夫人找到母河世界的時候，已經是懷著自己了麼？

羅南有一種荒謬而神奇的感覺。

從羅老虎那裡，他知道當年的事情並不是那麼簡單。以夫人的超強實力，又怎麼可能被巫師裁判所的人打敗？

整個宇宙，恐怕也只有來自超維世界的強者才能對她造成一點威脅。

比如，她口中的克魯因人。

「克魯因人」

「之前的時候，小安也提到過這個名詞，難道是指滅世之神、邪神、阿屠他們？」

羅南心中猜測著。

他沒有急著去找源頭水，而是一直跟隨著夫人的身影前進。

直覺告訴他，夫人一定是找到了母河的源頭的，否則自己身上也不可能會有種子以及自然印記那些神秘的東西。

河水滔滔不絕，但是少了一股生氣，羅南偶爾能看到惡之種的顆粒在空氣中拂過，不過似乎是畏懼羅南體內的種子的力量，很快就自動散開。

夫人前進的速度並不快，她時常駐足思考，然而羅南卻發現，她走的每一步都至關重要。

因為這是一個由許多曲面組成的神奇世界。

一步走錯，就有可能陷入一些奇怪的輪迴當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們的前方突然出現了大片大片的荒漠。

荒漠中，有一座突兀的神廟。

荒漠邊緣，是一棵碧綠色的樹木。夫人獨自一人在樹木下駐足，眺望遠方的荒漠。

「東西就在那裡面。」

「不過現在不是去取的時候。」

夫人喃喃自語，她的手不自覺地按在了小腹上，臉上閃過一絲猶豫和無奈：「不過那個東西，還是要拿回來。」

「我的孩子啊我知道這對你非常不公平，自你誕生之日，便可能肩負整個宇宙都無法承受的使命但是，有些事情，總得有人去做的。」

「希望你不會怪我。」

說完這些，她的身影便從樹下消失了。

遠方的荒漠爆發出一陣陣的轟鳴聲，然後傳來荒野怪獸的吼聲，彷彿有什麼東西丟失了。

當夫人的身影再次出現的時候，她的手裡多了一隻潔白的小獸。

「諾婭！」羅南驚呼出聲！

這個時候的諾婭，還處於明顯的沉睡當中。她睡得十分香甜，連一點睜開眼睛的**都沒有。

羅南終於明白，諾婭為什麼會出現在自己的身邊了。

「我知道你想要的只是種子用種子的力量來同化邪神，這是老虎他們都極力反對的。」

「但我，偏要試試。」夫人的聲音中多了一絲俏皮。

她若有若無地看了羅南這邊一眼，最終抱著諾婭離開。

她的身影再也沒有出現過。

荒漠依舊，樹木卻變得枯萎，最後只剩下一根單薄的樹樁子。

羅南站在樹樁上遠眺，不知怎麼的，那座荒漠中的神廟給他一種奇怪的感覺。

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裡面，但又充滿了危險。

「當初夫人似乎想要進入那座神廟拿走什麼東西，但是又說沒有到時候。」

羅南皺眉：「那現在呢？現在是不是最好的時機？」

「那座神廟裡，到底隱藏著什麼樣的東西？」

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發現了一個異常現象。

那片荒漠居然是獨立於母河世界而超然存在的！

是的，荒漠以外的區域，都是由一個個晶瑩剔透的曲面組成，唯有荒漠本身，和現實世界一般無二。

羅南站在荒漠邊緣，感受著荒漠裡那股蒼涼的氣息。

隱隱約約的，他感知到了一些熟悉的東西。

他有意識地看了看自己的右手。

「發燙？難道是錯覺？」

自從傳奇再生術之後，羅南的麒麟臂也就失去了效果，再也沒有類似的感覺。

但是在剛剛，他卻明顯感受到了一股力量正在澎湃。

不管怎麼樣，這座神廟一定是不同尋常的，他必須要進去看看！

荒漠之中，無邊無際的黃沙在天空中狂舞。

一切都安靜地令人心悸。

羅南大步流星地前進，目的地只有那座神廟。

他的腰間配著陳屠夫的殺豬劍，此時此刻，殺豬劍正閃爍著明亮的光輝，浩然的劍意無法壓制，直接爆發出來，整片荒漠都能聽到這柄劍的怒吼聲。

羅南沒有壓制這股力量，事實上，他也壓制不了。

殺豬劍的異常，更表明了這座神廟的非比尋常。

很有可能和當年陳屠夫決戰邪神有關係。

儘管這只是一種猜測，但是本能告訴他，這和事實應該非常接近。

還未進入神廟，前方出現大量的黃褐色的建築群。

一根根石柱衝天而起，帶著肅然殺氣。

而石柱上的花紋，更是令羅南渾身汗毛倒立！

每一根石柱上，都刻著一隻邪惡的眼睛。

這隻眼睛，羅南見過。

「摩多」

他的腦海裡回憶起那個腦袋化為星球的恐怖生物。

五十七節摩多一族

如果說這世上，有什麼東西是單純的邪惡的話，那麼羅南腦海裡第一個浮現出的東西，就是那枚曾經覆蓋在整個摩多星球上的邪眼。

邪眼的力量很強大，按照羅南現在的眼光來看，至少也是二階生命的層次。

儘管在羅老虎非人的實力面前，邪眼最終伏誅，但是那恐怖的凝視依然給羅南留下深刻的印象。

那是一種純粹的邪惡力量，只要看上一看，就永遠也不會忘記。

它會形成一個烙印，在你的腦海裡深深地紮根。

所以當羅南遠遠地看著那些石柱上雕刻著的眼睛的時候，摩多的影子便止不住地在他面前搖晃。

這座神廟，果然怪異，居然能和摩多那種級生物扯上關係。

羅南可沒有忘記，羅老虎對付的只是摩多的一個腦袋，如果它在全盛時期，又是如何的兇猛？

是不是舉手投足間，便能毀滅一片星域或者大半個宇宙？

羅南不知道。

他深呼吸，平靜心情。

四下里一片安靜。

摩多已經死了，他這麼告訴自己。然後繼續前進。

神廟群高大巍峨，除了最中央的那座建築明顯最為高大之外，四周圍的房屋也相當宏偉。

只不過在這時間凝滯之地，神廟群已經變成了一座空城。

羅南走在其中，只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還有腳步聲。

伴隨著羅南的深入，他四周圍的神秘石柱也越來越多。

漸漸地，石柱上的雕刻從一隻邪眼、衍生到三隻邪眼，越往裡走，邪眼的數量越多。

在摩多星球上，羅南曾經見過四隻邪眼合二為一，而第五隻眼睛，則被他借助種子的力量吞噬了。

雖然傳奇再生術後，摩多的眼睛已經消失不見……有可能被凱瑟琳藏在武道之身裡，但是羅南已經許久沒有感受到麒麟臂的力量了。

當然，因為之前武道重現的經歷，羅南也沒有直接排除那枚邪眼此時正潛伏在自己的種子之中的情況。

總而言之，遇到這種情況，必須分外小心。

快通過一道陰暗的長廊。

忽然間，一個碧綠色的影子出現在了羅南面前！

滋滋滋！

那是一條三頭蛇！

三頭蛇的腦袋是尖尖的，彷彿一隻隻圓錐，吐著令人厭惡的猩紅信子，腥臭的狂風捲著沙子撲面而來。

羅南退了幾步。

奇怪的是，這條蛇並沒有立刻起攻勢，它那令人厭憎的腦袋不斷打量著羅南，彷彿有些猶豫。

「難道是邪眼的原因？」

羅南能感覺出來，這條三頭蛇和邪神之間絕對存在某種不可知的聯繫，至少在氣質和氣息上，它和羅南曾經斬殺過的邪神非常相似。

想到這裡，他不由試探著向種子傳遞「邪眼」的概念。

沒想到這一次，向來高冷的種子居然給予了回應！

一股浩然的力量在羅南的手臂上凝結。

膨脹腫痛的感覺開始持續，羅南的右手臂再次泛起了邪眼的光輝！

久違的麒麟臂。

羅南露出一絲笑容。因為種子的存在，傳奇再生術的副作用幾乎都不存在了。

那些他曾經丟失掉的東西，無論是摩多的邪眼，還是苦苦修煉的武道功法，其實都儲存在種子深處。

就好像在雲端的服務器做了備份似的，非常方便。

邪眼出現之後，那三頭蛇立刻從防禦打量的姿態變成了跪地歡迎。

它從柱子上爬下來，用一種近乎卑躬屈膝的姿態，迎接羅南的到來。

「難道這個神廟真的是摩多建立的？」

「為什麼摩多能進入母河世界的內部？還在這裡建立了一座神廟？」

羅南有些疑惑。

就在這個時候，他的余光中忽然閃過一道疾影！

那是從曲面世界中衝出來的影子。

「是過去的時光麼？」

在曲面世界裡行走了這麼久，羅南已經非常習慣這些奇異的現象了。

他看到的這些影子，未必是真實存在的，而是很多年前的人經過此次，遺留下來的影像。

他湊了過去，卻愕然現兩個老熟人。

那是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還有一隻神情懨懨的老狗。

羅老虎和燒餅。

他們行色匆匆地走進了神廟。

羅南心中一動。

摩多之戰後，羅老虎曾經向小安「借」走了燒餅，並且有好一陣子據說連帝**部都找不到他。

難道那個時候，他就進入了母河的世界？

他心中的疑惑越來越多，但反正這條三頭蛇沒有敵意，就是這麼趴在地上跟著羅南，羅南只是保持了必要的警惕，然後一路前進。

終於，他們來到了一座古怪的大門前。

兩人嘀咕了一陣，最終，燒餅視死如歸的殺了進去。

而羅老虎，居然在門口點起了一隻雪茄……

這場景讓羅南看得頗為無語，順便也為燒餅曾經的經歷默哀了半分鐘。

過了一會兒，燒餅嘴裡叼著兩樣東西，瘋狂竄逃出來。

羅老虎二話不說，也是拔腿就跑。

兩人就這麼消失在神廟的時光幻境中。

羅南眼尖，一眼就認出了燒餅嘴裡叼著的那兩樣東西。

那是一隻圓球，還有一柄劍。

「原來那個時候，你們在這裡。」

他恍然大悟。

當初在二號基地的時候，諾婭化身邪神，如果不是燒餅及時送來了陳屠夫的殺豬劍，羅南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只不過令他感到困惑的是，這座大門裡到底有什麼東西，居然能讓羅老虎落荒而逃？

在羅南的印象裡，羅老虎應該是他見到過的最強大的存在了。

哪怕當初跨界而來的阿屠，都被他輕易擊敗。就算是在二階生命裡，羅老虎也是非常強悍的存在。

那麼那座門裡，究竟藏著怎樣的怪物？

羅南站在那道門前，躊躇不前。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那條三頭蛇忽然用非常蹩腳的人類語言說道：

「摩多之子，主人一直在等候您的歸來。」

「他已經等待了數千年，看到您安然歸來，他一定會非常高興的。」

「畢竟您的身上，肩負著摩多一族復興的重任；只要您能幫助主人完全吞噬源頭，克魯因人就再也不能驅使我們了。」

第五十八節 天外歸來

摩多之子？

羅南心中一動，他冷靜地觀察著那條三頭蛇，發現他自始至終的態度都非常謙卑。

沒有任何作偽的姿態。

難道是因為邪眼的緣故？

他這麼想著。

這些怪物可能缺乏分辨事物的能力，只能通過一些獨有的氣息來判定對方的身份。

羅南在小安的幫助下吞噬了摩多的一隻邪眼，身上自然也有了當初那顆星球上摩多的氣息。

不過摩多之子又是什麼意思？

不過事到如今，羅南也沒有辦法拒絕三頭蛇的邀請。

他只能故作冷漠，含糊地點了點頭。

三頭蛇恭恭敬敬地開始在前方帶路。

神廟的道路其實並不曲折，因為時間屬性出現了詭異的變化，所以看上去也沒有出現風蝕的情況。

整座神廟，除了空空蕩蕩之外，和全盛時期並沒有什麼太多區別。

三頭蛇帶著羅南一路前進，最終抵達了神廟的核心。

那是一個巨大的祭祀廣場。

廣場的中央，是一個非常宏偉的石雕！

那是一條奇長的蛇類動物。

之所以說是蛇類動物，是因為它的身體和普通的蛇並沒有什麼區別，但是卻擁有一個毒瘤似的巨大腦袋，腦袋和人類相似，只不過沒有鼻子。

更加令人感到驚悚的是，它的身上長著一顆顆恐怖的眼睛。

「邪眼……」

這一刻，羅南終於明白摩多的邪眼是怎麼來的了。

原來這些邪眼，居然是長在這種蛇怪的身體上的！

難道這條蛇，或者這種蛇怪，才是摩多的本體？

那個毒瘤一般的腦袋，有可能巨大到堪比一座星球？

一想到這個宇宙中還存在著這麼恐怖的種族，就算是羅南也有些不寒而慄。

只不過他有些想不通的是，自己進入的是生命之門，這裡是母河世界，為什麼會出現摩多一族的遺蹟？

這條三頭蛇明顯是這裡的守護者，它守護此地的目的是什麼？

而他剛剛說的那些東西，包括什麼主人，摩多之子，又是什麼含義？

這些問題困擾著羅南，他當然不可能直接開口問，只能憑藉自己的感官去觀察，同時快速思考。

就在這個時候，他忽然注意到雕像的一個異常之地。

在蛇怪小腹部左右的地方，閃爍著一團幽藍色的光輝。

如果說整個蛇怪給他一種非常不舒服的感覺的話，那麼那團幽藍色的光輝卻讓羅南如沫春風。

「那是……」

「蓮花？」

羅南有些驚訝地看著那團已經不算太閃耀的光輝，但見光輝之中，懸浮著一朵美麗到令人窒息的蓮花。

湛藍色的蓮花。

從缺口的樣子來看，原本應該一共有十二瓣，但如今卻只剩下了七瓣。

其餘五瓣去哪裡了？

沒等羅南想清楚，三頭蛇的口中忽然發出尖銳的呼號聲！

呼號聲淒厲而哀婉，彷彿在控訴著亙古不平的怨恨！

這一陣呼號持續了大約一分鐘，並且在空曠偌大的神廟中反覆迴蕩。

羅南聽得渾身發憷，一種非常難受的感覺油然而生，反倒是他右手掌心的邪眼顯得非常活躍。

「主人還在沉睡……他傷的太重了，當年那場戰鬥我們雖然得到了想要的東西，但是也失去了太多……」

三頭蛇的聲音顯得有些沙啞，它的動作看上去有些萎靡不振。

看起來，剛剛的呼號對他來說，也是一種巨大的負擔。

「生命之蓮太過頑強，這麼多年了，除了被克魯因人吞掉的那四瓣，以主人的力量，也只能吞噬掉其中一瓣而已，所以他恢復的非常緩慢。」

「好在您回來了，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有了意義……摩多一族，重新有了希望。」

「請耐心等待，主人會醒過來的，他響應了我的呼喚，他會醒過來的……」

恭恭敬敬地說完這些，三頭蛇悄然後退，離開了神廟的核心。

羅南抹掉額頭上的汗水。

這摩多一族的僕人還真是睜眼瞎啊……不過也是，這條三頭蛇明顯沒有眼睛，看不清也是正常的，自己身上的確擁有濃烈的摩多氣息，能忽悠過去也算情理之中。

不過等待那個所謂的主人甦醒，自己還想矇混過關就難了。

「必須搞清楚這個神廟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團幽藍色的光芒，就是生命之蓮了吧？等等，生命之蓮？母河世界？兩者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聯繫？」

羅南眼前一亮。

他覺得自己抓到了問題的關鍵。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眼前的這座石雕忽然發出極為細微的咔嚓聲！

羅南臉色一變。

「他說的主人，不會就是這條蛇怪吧？」

他的嘴裡發苦，如果真的是，那麼現在他就應該考慮跑路的問題了！

一半的人之印，絕對不夠應對如此強大的異界生命。

他能感受出來，眼前這座石雕絕對是二階生命以上的存在，遠遠不是現在的羅南能夠打敗的。

咔嚓咔嚓！

石雕表面正在開裂，一個邪惡而古老的氣息正在緩緩甦醒。

羅南腰間的殺豬劍忽然變得滾燙無比。

就在他準備戰術性撤退的時候，石雕上那七隻眼睛突然睜開！

每一道目光，都是那麼冷漠和陰狠。

「你……不是我的孩子……」

「狡猾的人類，你盜竊了摩多一族的天賦！」

「我會……吃了你。」

嘩啦啦！

石雕表面徹底粉碎，露出蛇怪真正的外形來。

羅南深吸一口氣，拔腿就跑！

誰知道還沒等他跑多遠，母河世界的方向忽然傳來一聲龍吟！

浩然的時光之力洋洋灑灑地湧了過來。

「卑鄙的時光竊奪者！」蛇怪怒吼。

然而在這股力量的作用下，他還是被定在了原地。

「燒餅？」羅南又驚又喜。

那傢伙不是還在外面和阿屠他們戰鬥嗎？

難道這麼快就贏了？

如果有時光巨龍相助的話，什麼摩多，應該都是小菜一碟吧？

一個身影徐徐出現在了母河世界的邊緣，卻在那裡停下、駐足。

「我不能走過來，因為我不在這個世界。」

「聽著，小子，我的時間並不多，很快的，你就將和這頭七眼摩多戰鬥。」

「所以，讓我們長話短說。」

羅南猛然瞪大雙眼。

來人不是燒餅。

居然是他？

第五十九節 戰魂

羅南沒有想到，再一次見到羅老虎，會是在這樣一種場景之下。

母河世界獨有的曲面世界上，佈滿了羅老虎的人影，他彷彿近在咫尺，羅南哪怕站在神廟邊緣，也能看的很清晰。

但是他卻明顯感覺到了一種遙遠的感覺。

羅老虎說他不在這個世界。

「你還在超維世界？」

羅南有些驚疑不定。

二階生命的能力，實在是出了常人的想像。

上一次聽說羅老虎的消息，還是他大鬧天都星，將陳氏皇族盡數斬殺的驚人消息。

然後他就離開了這個世界。

說實話，羅南心裡一直有很多話想要問羅老虎，可惜後者似乎一直都不願意給他機會。

又或者，命運總是喜歡讓人在團團迷霧中兜兜轉轉。

又比如現在，神廟裡的七眼摩多被一股神秘的時光之力定在了那裡。

整個母河世界以及附帶的空間中，只剩下了羅南，還有羅老虎的萬千虛影。

「你一定很好奇，為什麼母河世界裡，會存在這麼一個邪惡的遠古神廟。」

羅老虎的神情非常嚴肅：「其實你現在所在的地方，已經不是單純的母河世界了。」

「如果你從另外一個出口離開那座神廟，你會來到一個地方。」

「那個地方的名字叫……大漩渦。」

羅南愕然。

羅老虎的語很快，一些他所知道的塵封往事漸漸浮上水面——

原來，當初二代邪神和巫師、人類的聯盟生決戰之後，雖然陳屠夫斬邪神成功，巫師們也使用了黑龍計畫來確保萬無一失，但在此之前，他們仍然是失算了。

二代邪神已經在一定程度上完成了他想要做的事情。

母河源頭。

在巫師和人類的戰爭如火如荼的時候，他就已經利用陳屠夫對自己的信任，成功地進入了生命之門。

這個宇宙，有三條星河，現如今只剩下了兩條，東邊一條，西邊一條。

這是因為最中央的星河，已經被二代邪神吞噬了。

也正是因為生命之河龐大的力量，迫使二代邪神直接進化，在這個過程中暴露出了自己的身份，才會引陳屠夫以及巫師們的警覺。

不管怎麼樣，中央星河的被吞噬，導致宇宙的生命鏈出現了巨大的缺失。

這個宇宙為了自我保護，於是在中央星域，形成了一片足以吞噬一切的大漩渦。

這裡是生命的禁忌區域，因為沒有了母河河水的滋潤，這裡沒有任何生機。

巫師和人類也因此而被分割在宇宙的兩邊。

世人都以為大漩渦是因為巫師們的五龍卷軸而產生的——事實上並非如此，五龍卷軸固然強大，但也不可能造成如此巨大的影響。

這一切的背後，依然是二代邪神在破壞。

二代邪神被斬殺之後，陳屠夫原本以為事情已經塵埃落定。

但情況遠遠沒有他想像中的那麼簡單。

邪神是不死的，它蛻變為小獸，變成了一種沉睡的、無敵的狀態。

無奈之下，陳屠夫只能將小獸封印在大漩渦的深處，並留下了自己的殺豬劍和米雅們的封印法球來鎮壓。

那隻小獸，就是諾婭，也是後來的三代邪神。

根據羅南在母河世界裡看到的景象以及羅老虎的分析，小獸應該是在漫長歲月中一直沉睡下去的，一直到陳屠夫從維世界找到解決的辦法。

只可惜，中間出現了一些變故。

邪神的僕人們找到了它，並開始試圖令邪神復甦。

當初的最終之戰，二代邪神雖然戰敗，但是他依然偷走了對於母河世界來說最重要的東西——生命之蓮。

生命之蓮是母河源頭水的真正來源，失去了生命之蓮，母河也會日漸乾涸。

七百年以來，母河之所以遲遲不在人間出現，也和生命之蓮的缺失有關係。

陳屠夫並沒有在二代邪神的屍體上找到生命之蓮，是因為他將生命之蓮交給了一名值得信任的僕人手上。

「那位僕人……就是這頭七眼摩多吧？」

羅南遠遠地看了一眼，那頭七眼摩多的小腹裡，幽藍色的光輝持續閃耀。

用不著羅老虎提醒，他也知道那應該就是母河的生命之蓮了。

「這頭七眼摩多……非常厲害。」

羅老虎的語氣次出現了凝重：「我打不過他。」

羅南沉默。

他依稀記起，當初羅老虎帶著燒餅來到這座神廟的時候，似乎是通過燒餅的天賦異能從神廟裡搶到陳屠夫的殺豬劍和封印法球的。

等等……

「你打不過他？然後你說要我和他戰鬥？」

羅南覺得有點荒謬。

羅老虎聳了聳肩：「只不過是借一下你的身體而已。」

「我找了他很久了，我原本以為可以和他一較高下，只是當我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經變成了這樣。」

他的手心攤開，一團綠色的螢光明滅不定。

那是一隻蠟燭。

燭火之中，一個男人盤腿而坐。

羅南深吸一口氣。

這個男人，他見過。

事實上，整個帝國的人都認識他。

古往今來，只有一個陳屠夫。

羅老虎找到陳屠夫的時候，他已經戰死在了比維世界更高層次的戰場上。

但是他有未了的心願，於是他留下了自己的戰魂。

那隻蠟燭，就是陳屠夫的戰魂。

對於這名鋼鐵帝國第一位皇帝來說，他最大的心願就是平定邪神之亂。

邪神不死，他心不甘。

殺死邪神，殺死盜竊走生命之蓮的異世界怪物，是戰魂存在的最大意義。

綠色的蠟燭從曲面世界悄然飛來，落入羅南的左手心。

殺豬劍劍光暴漲，甚至傷到了羅南自己！

「這是他的戰鬥，也是你的。」

羅老虎頗有深意地看了羅南一眼：「你的命運會比你想像中的還要艱苦一些，沒辦法，誰叫你攤上了這麼一對能惹事的爹娘呢？」

「我也要繼續我的戰鬥，所以，再見了，羅南。」

無數個曲面之中，羅老虎的身影再次消失。

神廟裡，七眼摩多衝天而起，攜帶著毀天滅地之威，撲向羅南！

「殺！」

戰魂之中，只傳來這麼一個意念。

羅南手握殺豬劍，默默點頭：

「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