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懶散初唐 作者：北冥老魚（已完成）

第251章 李承道洩密

     甘露殿中，李淵與裴寂相對而坐，面前擺放著一桌簡單的酒菜，兩人邊喝邊聊，今天李淵召集幾個重臣議事，事後卻把裴寂留了下來，因為他有時也需要一個朋友交流一下。

    「陛下，太子那邊我已經去過了，也把您的意思傳達了過去，太子對於自己犯下的錯誤十分自責，已經再三向老臣保證絕對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了！」這時只見裴寂主動開口道，李建成雖然已經被解除了軟禁，但這段時間卻很少與人外人接觸，估計也是擔心再惹李淵不高興，所以這段時間的李建成可謂是十分的謹慎。

    「哼，光保證有個屁用，如果不是這次的事情爆出來，我恐怕還一直被蒙在谷裡！」李淵聽到這裡卻是冷哼一聲道，甚至連髒話都說出來了，這也就是在裴寂面前，否則絕不會這麼不顧形象。

    「陛下生氣也是應該的，不過在我看來，太子蓄養私兵一事其實也很正常，要知道秦王手中精兵猛將無數，可是太子手中卻沒多少兵力能夠調動，自然會讓他感到不安全，所以我敢肯定，他蓄養私兵其實也只是為了防備萬一！」只見裴寂卻是笑著替李建成開解道，他早在之前就已經決定要支持太子，所以現在也是竭力的替李建成開脫。

    聽到裴寂的這些話，李淵倒是沒有再發脾氣，當下只見他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這才再次開口道：「難道我就不知道秦王手中的兵權太大了嗎？之前我已經同意分析天策府了，只要他耐心的等上一兩年，就可以把秦王手中的兵權分拆出來，到時我再把朝政一點點的交給他就行了，可是你看看他，竟然這麼的沉不住氣，實在讓我太失望了！」

    雖然李淵話中說的嚴厲，不過語氣卻變得柔和了許多，這也讓裴寂暗自鬆了口氣，以他對李淵的瞭解，這也代表著李淵已經不再生李建成的氣，只是單純發幾句牢騷而已。

    「陛下，太子也只是一時糊塗，日後絕對不會再犯這種錯誤，不過現在當務之急還是分拆秦王手中的兵權，上次陛下派秦王去慶州平叛，不但讓秦王又多了一樁功績，而且手中的兵權也更加穩固了！」裴寂這時轉移話題道。

    李淵聽後果然皺緊了眉頭，本來分拆天策府的事進行的很順利，可是現在經過楊文幹事件後，李世民手中的兵權反而比之前更加穩固了，這讓他最後也是無奈的嘆息一聲道：「再等等吧，秦王剛剛立下平叛之功，聲望也是極高，如果現在再提分拆天策府的事，恐怕只會引起更多人的不滿。」

    「陛下所言極是，不過秦王的權力也不能不限制，現在不方便分析天策府，還可以從其它方面想辦法，比如將一些政務交給秦王處理！」裴寂這時忽然笑眯眯的道，只是這個笑容怎麼看都有些陰險。

    「把政務交給秦王？」李淵聽到裴寂的話卻不由得皺緊眉頭，隨後一臉疑惑的道，「裴監你是不是喝醉了，秦王手中掌握著兵權，如果再把政務交給他，那太子日後怎麼辦，恐怕以後連我都無法遏制秦王了？」

    「呵呵，陛下怎麼忘了，這個世上有句話叫『欲先取之、必先予之』，秦王一心的想取代太子，可是現在陛下襬明了支持太子，這其實並不是一件好事，因為這可能會讓逼秦王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比如像這次的楊文幹事件，老臣就懷疑這背後可能有秦王的影子，可惜卻沒有證據。」

    裴寂說到這裡時，只見他頓了一下接著又道：「在這種情況下，臣覺得陛下大可不必這麼急著表明支持太子的態度，反而可以將一些政務交給秦王來處理，不過一個人的精力其實是有限的，秦王把注意力放在政務上，自然就會對兵權方面有些疏忽，這也能讓陛下有更大的空間來削弱秦王的兵力，從而不會引起反彈。」

    裴寂的手段不可謂不老辣，這招『欲先取之、必先予之』之計還兼有聲東擊西的效果，李世民雖然精明，但對皇位卻太過熱心，這也會導致他容易被一些假象所矇蔽。

    李淵聽完後也不禁露出沉思的表情，過了片刻這才終於開口道：「這倒是個不錯的辦法，十分值得一試，說起來太子和秦王都是我的兒子，而且也都同樣優秀，不過我要為後世子孫立個規矩，所以只能對不起秦王這個兒子了！」

    說到最後時，李淵臉上也露出黯然的神色，不過坐在他對面的裴寂卻是心中暗笑，他知道李淵有時雖然會為親情而發出一些感慨，但是卻絕不會因為親情而影響他要做的事，否則任何親情都會被他踩在腳下，不過也正是李淵的這些特質，才能讓他在隋末諸雄中脫穎而出，有人說李淵建立大唐主要是靠他那三個出色的兒女，但是他們也不想想，做兒女的都那麼出色，更何況他們的父親了？

    不過也就在這時，忽然只見宮人小跑著進來稟報導：「啟稟陛下，安陸郡王求見！」

    「哦？承道怎麼來了？」李淵聽到這裡也不由得一愣，不過李承道是他最寵愛的孫子，特別是在兩個兒子不斷爭權後，讓他十分的心煩，這也讓他把感情慢慢的轉移到這些孫子身上，所以李淵沉吟片刻立刻吩咐道，「讓承道進來吧！」

    不一會的功夫，就只見李承道大步走進了大殿，然後向李淵十分恭敬的行了一禮道：「孫兒拜見皇祖父！」

    「哈哈~，承道不必多禮，你可吃過晚飯了嗎？」看到乖巧的李承道，李淵也不由得大笑一聲道，每次見到這個孫子，他都感到從心底裡高興。

    「啟稟皇祖父，孫兒還沒有吃飯，只是有件事想要稟報皇祖父！」李承道回答道，哪怕是他，在面對李淵時也感到有些緊張。

    「沒吃飯剛好，快點坐過來陪祖父吃飯，咱們邊吃邊聊！」李淵聽到李承道的話立刻開口道，隨後就吩咐人去準備碗筷，而且就放在他旁邊，讓李承道與自己同食一桌。

    看到這裡，裴寂也不由得有些驚訝的看了李承道一眼，這種恩賜哪怕是在皇孫中也十分罕見，據他所知，恐怕也只有李承道才有這個待遇，這也證明了李淵幾乎是鐵了心的要把皇位傳給李建成，看來自己的選擇並沒錯。

    李承道十分乖巧的坐在李淵身邊，謝過祖父後絲毫不客氣的拿起碗筷吃了起來，因為在他看來這是一件很自然的事，自從他懂事起，只要是來祖父這裡，遇到吃飯時都會讓他陪著一起吃，不過他並不知道除了他之外，他的那些兄弟或堂兄弟並沒有這樣的待遇。

    「祖父，今天我去先生那裡了，而且還幫先生收穫了一批白菜種子，據先生說，只要這種白菜培育成功，就可以存放一冬天，到時咱們大唐的百姓在冬天就又多了一種綠菜吃了。」李承道飛快的吃了個半飽後，這才抬頭對李淵道。

    「哦？竟然還有這樣的白菜，那豈不是和蘿蔔一樣耐儲藏嗎？」李淵聽後也驚訝的問道，不過驚訝歸驚訝，蔬菜畢竟不是糧食，所以他也沒有太放在心上。

    「是啊是啊，先生還說這個白菜叫大白菜，長得特別巨大，和人頭差不多，當初還是我和承乾他們一起幫著先生做人工授粉的。」李承道說到最後時，也不禁露出自豪的表情，一想到天下百姓日後都會吃上自己親手培育出來的大白菜，他就止不住心中的自豪之情。

    「哈哈~，我的孫兒就是了不起，不過李休也真是個人才，整個大唐恐怕也只有他才有這個本事！」李淵聽以這裡再次大笑一聲，隨後也誇讚了李休一句，說起來他上次逼著李休成了婚，日後也不用擔心他和平陽公主的事，這讓李淵也在考慮著是不是要給李休找點事情做，否則就太浪費他的才華了？

    「還不止如此呢，今天我在先生那裡，不對，確切的說應該是姑母家的蔬菜大棚那裡，見到一種名叫紅薯的作物，據先生說這個紅薯十分的高產，畝產甚至在千斤以上，如果日後推廣開來，那麼我大唐將再無缺糧之憂了！」李承道這時興奮的小臉通紅的道。

    不過聽到李承道上面的這段話，李淵和坐在下面的裴寂卻都露出奇怪的表情，只見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十分的懷疑，過了好一會兒才見李淵問道：「承道，你不會是記錯了吧，這世上哪有畝產千斤的糧食？」

    「孫兒絕對不會記錯，先生的確是說畝產千斤，而且以孫兒對先生的瞭解，沒有把握的事他是絕對不會亂說的！」李承道卻十分肯定的道。

    他已經明白糧食對於一個國家是多麼重要了，所以在知道紅薯的產量後，這才迫不及待的跑來告訴李淵，可惜他卻不知道，李休並沒有做好把這件事告訴李淵的準備，說來也要怪李休疏忽了，之前忘了叮囑李承道替他保密。

第252章 出門沒看黃曆

     「這不可能，小麥畝產不過一二百斤，最好的田地也不過兩百多斤，水稻的產量雖然高一點，但哪怕是最肥沃的水田，種上最好的稻種也不過三百多斤的產量，至於畝產千斤，恐怕連神仙也做不到！」李淵聽到李承道的話卻是搖了搖頭道，他根本不相信這世上有畝產千斤的糧食。

    「真的，皇祖父我不騙您，那種紅薯的產量真的很高！」看到祖父不信，李承道這時也十分著急的道，小小年紀的他心思十分單純，只是想讓自己的皇祖父重視紅薯，從而早點造福天下百姓。

    「好吧，也許這個叫紅薯的作物的確產量高一些，日後有時間的話，我會派人去向李休證實一下的。」李淵看到李承道著急的樣子，當下卻是笑呵呵的道，不過他心中根本不相信這世上有畝產超過千斤的作物，否則他這個做皇帝的不可能不知道，這樣想也有一定的道理，只可惜李淵並不知道這些作物來自遙遠的美洲。

    「可是……」李承道看出自己祖父只是在敷衍自己，想要再次爭辯卻又不知道說什麼，最後只是有些頹喪的低下了頭，他知道自己祖父是個十分固執的人，想要說服他除非是拿到切實的證據，否則說什麼都沒用。

    「好了，承道你外出一天也累了，你父親肯定也在擔心你，所以你還是回去吧，我與裴監還有些事情要談！」這時李淵再次開口道，他可不想和一個孩子爭辯這麼不可信的事，在他看來，要麼就是李承道聽錯了，要麼就是李休在哄孩子玩，結果李承道竟然信以為真了。

    李承道不敢違抗祖父的命令，最後只得默默的轉身離開，只是小臉卻還帶著幾分不甘，甚至還有些委屈，來的時候他是激動萬分，以為可以靠著紅薯拯救萬民，卻沒想到祖父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話。

    看著自己這個孫子一臉委屈的離開，李淵卻是笑著搖了搖頭，這個孩子的性格哪都好，就是有些倔強，不過這倒是很像自己，而且他年輕時可比李承道還有倔強，有時候連長輩的意見都不願意聽。

    「陛下，您說真的有畝產千斤的糧食嗎？」不過也就在這時，忽然只聽一直沒有開口的裴寂說道，而李淵扭過頭時，卻是看到對方一張臉上滿是疑惑。

    「哈哈~，裴監你不會真相信小孩子的話吧？」李淵聽到這裡卻不由得大笑一聲道。

    「陛下，安陸郡王剛才也說了，李休培育出一種新的蔬菜，不但個頭很大，而且還可以保存一冬天，雖然我們感到驚訝，但卻並不懷疑，既然李休有這樣的本事，為什麼他不可能培育出一種畝產千斤的糧食呢？」裴寂最後反問道，相比之下，他對李休似乎更有信心，只不過他卻有些高估了李休了，紅薯可不像白菜那樣能夠人工創造的。

    「這個……」李淵聽完之後也露出沉吟的表情，他與李休接觸過幾次，又從各個方面收集了許多關於李休的情報，可是對於李休的瞭解依然有限，不對，應該是李淵每次以為自己都足夠瞭解李休了，可是他總能做出讓他意想不到的事情，這也使得他總感覺李休身上籠罩著一層讓他看清真相的迷霧。

    「可是這世上真的會有畝產上千斤的作物嗎？」李淵沉思了半天，最後還是有些不敢相信的問道，即是問裴寂又像是問他自己。

    「陛下何必如此糾結，剛好明天我有空，不如就代陛下走一趟，親眼看一看安陸郡王口中的那個紅薯是什麼！」這時只見裴寂忽然一笑道，之前他已經見過李休兩次，不過每次都會有不一樣的感覺，特別是上次親眼見到李休不顧禮法的與平陽公主拜堂之後，更對他產生了極大的震撼。

    「也好，那裴監你就替我走一趟吧！」李淵聽後也贊同的點了點頭，自從做了皇帝后，就不能像以前那樣隨意外出了，這也使得裴寂幾乎成為了他的眼睛和耳朵，也只有裴寂的話，才能讓他完全相信，這點連李建成和李世民都無法與裴寂相比。

    第二天一早，裴寂就離開長安城，直奔李休家中而去，現在春光正好，裴寂難得外出一趟，於是就打開車窗，一邊走一邊欣賞外面的春色，只見道路兩側全都是綠油油的麥苗，去年冬天雖然很冷，但也下了不少的雪，這讓田地裡的墑情很好，甚至不用再費力灌溉，所有麥子都長得很好，做為這個龐大帝王的宰相，裴寂也感覺心中十分的充實。

    眼看著已經到了李休家不遠的李家莊子，前面過一條小河再走上幾百步，就是李休的家了，這也讓裴寂開始盤算著等下見到李休時該說些什麼？雖然昨天他對李淵說是來替他打聽紅薯的情況，不過實際上他來見李休可不是那麼單純。

    「咦？」不過也就在這時，裴寂的目光無意間掃過河邊的一片田地時，卻驚訝的發現田地中長著一種他根本不認識的作物，更讓人驚訝的是，大部分的麥苗也不過才長到筷子那麼高，可是這種作物卻已經長到超過膝蓋了，在周圍的麥田映襯下，顯得有些鶴立雞群，十分的顯眼。

    「停車！」裴寂看到這種奇怪的作物當下也不由得開口吩咐道，他雖然不是農戶出身，但年輕時也吃過不少苦，再加上他這大半生閱歷十分豐富，對於農作物也十分熟悉，可是他卻從來沒有見過眼前這種作物，而且他知道附近要麼是李休家的田地，要麼就是公主家的田地，所以他懷疑這個就是傳說中的紅薯。

    帶著幾分好奇，裴寂跳下馬車，因為怕踩壞莊稼，所以他也沒帶下人，獨自沿著田壟來到這片陌生作物的面前，低頭認真的打量起來，只見這種作物根莖粗壯，旁邊的麥苗根本沒辦法比，而且葉子又寬又長，看起來像是一柄柄利劍似的，而且看這些作物的樣子，似乎還會長得更高。

    「看起來倒是和高粱有些像，但紅薯這個名字中既然有個『薯』字，應該是下面的根可以食用，難道說下面的根另有玄機？」裴寂這時自語道，薯這個字本就是對地下根莖可以食用人所有作物統稱。

    只見裴寂說完之後，猶豫了片刻終於還是蹲下來，挽起袖子打算挖開下面的泥土看看這種作物的根莖，以便驗證一下他的猜想，可惜他卻不知道眼前這種作物根本不是紅薯，而是玉米。

    「偷糧賊，別跑！」不過也就在裴寂剛一動手，忽然只見遠處傳來一聲斷喝，緊接著只見一個老農揮舞著鋤頭就向他這邊衝了過來，看樣子是他把當做小偷了。

    「我……我不是……」裴寂本能的想要解釋，不過看到對方怒火衝天的氣勢，簡直恨不得要把他一鋤頭砸死，這讓他也不由得暗罵一聲，這些農戶把莊稼看得比命都重，你動人家的莊稼，被人打死了都活該，甚至連官府都會輕判。

    「跑吧！」裴寂知道這時候解釋什麼都沒用，更何況他的確是想挖人家的莊稼，手上的泥土就是鐵證，如果他堂堂一個宰相被一個老農給打了，那才叫沒臉見人，所以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逃回路上的馬車裡。

    幸好那個揮舞著鋤頭的農夫離裴寂比較遠，而且他又怕踩壞莊稼，跑的也不快，所以裴寂很容易就跑回自己的馬車上，然後高聲吩咐道：「趕快離開這裡！」

    也許是看到裴寂竟然鑽進了路上的一輛豪華馬車裡，那個老農這才停下了追趕，不過就算是這樣，他依然叫罵個不停，那些玉米可是極受李休和平陽公主的重視，事實上李休已經告訴李家莊子的人，要日夜不停的照顧這些玉米，絕對不能受到任何傷害，有李休和平陽公主在背後撐腰，所以李家莊子的人腰板都硬了起來，哪怕你是長安城的貴族，動了玉米也別想好過。

    坐在馬車裡的裴寂這時卻是苦笑連連，沒想到自己堂堂大唐宰相，竟然會被一個老農追的這麼狼狽，當然以他的胸襟，也不會和一個鄉下老農計較什麼，否則只會讓人更加恥笑。

    馬車過了小河上的木橋，終於來到李休家的門外，隨後他上前親手敲門，然後一個陌生的侍女打開門，上下打量了一下他這才詢問道：「這位客人有何事情？」

    「請問你家老爺可在家，老夫裴寂，前來拜訪！」裴寂微笑著道，上次他來過李休家裡，不過卻不是這個侍女接待的。

    「裴寂？啊，我想起來了，你是我家夫人的父親？」這個侍女聽到裴寂的名字，先是一愣，隨後又一臉恍然的道，不過她的記性顯然有問題，把裴寂和裴矩的名字給搞混了，而且說完之後，只見這個侍女臉色一板道，「對不起，我家老爺和夫人都不在，所以你還是請回吧！」

    侍女說完就「呯~」的一聲關上了門，這讓門外的裴寂也不由得苦笑連連，看來自己今天出門沒看黃曆，先是被一個老農追趕，現在又困為對方搞混名字吃了閉門羹。

第253章 愛信不信

     「咚咚咚~」雖然吃了閉門羹，不過裴寂卻不是那麼容易放棄，當下再次敲門，結果這次過了好一會兒，才看到剛才那個侍女打開門，對方看到他時明顯有些不耐煩的道，「我剛才不是說了嗎，我家老爺和夫人都不在家，所以你還是請回吧！」

    「你誤會了，你家夫人的父親叫裴矩，我叫裴寂，雖然有些相像，但絕對不是同一個人！」裴寂這時哭笑不得的解釋道，想他裴寂在長安城中幾乎是無人不知，卻沒想到竟然會被一個小小的侍女如此刁難，不過也不奇怪，看對方的年紀不過才十四五歲，這裡離長安城又有些距離，沒聽說過自己的名字也很正常。

    「裴寂？裴矩？真的不是一個人？」侍女歪著頭重複了一下，然後又有些懷疑的確認道。

    「當然不是一個人，而且裴矩的年紀可比我大多了，如果下次你見到一個白鬍子、白頭髮的老頭自稱姓裴，那他肯定就是裴矩了。」裴寂耐心的微笑道，宰相肚裡能撐船，至少到了他這種身份，已經不會因為一些小事而動怒了，反而會比一般人更加的寬容。

    「原來是這樣！」只見這年侍女終於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臉上也露出幾分不好意思的表情。

    「那我現在可以進去了嗎？」裴寂這時整了整衣服道，名字是爹媽給的，他這個宰相也沒辦法改變，所以只能自認倒霉，誰讓他攤上裴矩這麼一個同宗？

    只見對面這個侍女甜甜的一笑，不過隨即就再次板著臉道：「還是不行，我家老爺說了，姓裴的都不是好人，所以不管裴寂還是裴矩，都禁止踏入到我家大門之中！」

    侍女說完就要把門再次關上，這下裴寂終於沉不住氣了，立刻伸手擋住門道：「我來找你家老爺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辦，如果耽誤了你這個小丫頭可吃罪不起！」

    「哈哈~，裴相何必和一個小姑娘計較，難道你今天又是來傳旨的？」不過也就在這時，忽然只聽門後傳來一聲長笑，隨後只見李休一臉笑容走過來，說來也巧，剛才他正準備出門，結果就遠遠的看到裴寂，於是就和他開了個小玩笑，剛才那個侍女叫小夏，最是伶牙俐齒不過，那也話也是李休故意教她那以說的。

    「你……」裴寂看到李休時先是一愣，隨後就明白自己是被李休給耍了，當下沒好氣的冷哼一聲，隨後又有些惱火的道，「剛才的那個老農是不是也是你安排的？」

    「呃？什麼老農？」李休聽到裴寂的話卻有些不明所以的道，他真的不知道裴寂之前的遭遇。

    「算了，老夫這次前來是有要事與李祭酒談，難道就不請我進去嗎？」裴寂看到李休不像是說謊，當下無奈的搖了搖頭道，他可不想站在門外與李休交談。

    「呵呵，說來也巧，剛才我正打算出門釣魚，不知裴相可有興趣陪我這個閒人消磨一下時間？」李休這時微笑道。

    今天李承道和李承乾沒來，七娘和小丫則跟著衣娘學習刺繡，這是衣娘和平陽公主強烈要求加入的課程，因為在她們看來，刺繡是女子從小就要掌握的技能，對此李休幾次反應都無效，只得無奈同意，不過想想也對，在這個紡織極不發達的年代，刺繡等針線活的確需要女人來完成，畢竟大部分男人都不能像東方不敗那麼有勇氣。

    「釣魚！」裴寂聽到李休的建議也不禁露出懷念的神色，過了好半天才有些感慨的道，「以前我與陛下在太原時，偶爾也會外出釣魚，擺上一桌小酒，暢談天下大勢，可惜自從陛下起兵後，我與陛下每日都忙的不可開交，算起來已經好多年沒有再拿過釣竿了，既然你有這個雅興，剛好我也能重溫一下舊日的生活！」

    看以裴寂同意，李休也立刻讓人拿來兩根釣竿，另外還有一個食盒送了過來，他本來就是準備釣魚的，所以東西早就準備好了。

    為了來見李休，裴寂把今天的事情都推掉了，所以他有足夠的時間，當下兩人來到河邊坐下，在魚鉤上掛上魚餌放下，李休知道裴寂肯定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所以他也不急著說話，而是十分悠閒的等著魚兒上鉤。

    「李休，上次你與平陽公主拜堂的事，我並沒有告訴陛下！」只見裴寂沉默了片刻，忽然說出這麼一句不相關的話。

    李休聽到這裡也不禁驚訝的看向裴寂，其實這件事他也有所猜測，那天成親之後，李淵那邊也沒有任何反應，所以他就懷疑裴寂沒有把這件事告訴李淵，現在總算是從他口中證實了這件事。

    「多謝裴相的好意！」只見李休這時沉默了片刻，然後這才開口道，雖然他不怕李淵知道這件事，而且裴寂幫他們隱瞞也可能有其它的目的，不過至少人家幫他減少了許多的麻煩，所以還是應該感謝他。

    「你也不必謝我，當時我也是進退兩難，一方面是不敢欺瞞陛下，一方面卻又擔心得罪平陽公主，最後我終於還是決定與公主保持良好的關係，免得日後沒有好下場！」裴寂這時苦笑著道，他說的是實話也是心裡話，不過像他這種人，真話假話只在他的一念之間，一切都是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李休已經見過太多這樣的人，比如李世民，比如虯髯客。

    「不管如何，裴相你總算是幫了我和公主，這個恩情我日後一定會報答的！」李休這時神色堅定的道，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這也是他信奉的人生準則。

    「你太客氣了！」裴寂聽到這裡卻是笑了笑道，其實說真的，他對李休的話甚至有些不以為然，以他現在的地位，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助，而且他現在選擇支持李建成，只要李建成順利登基，那麼他就有擁立之功，別的不說，保持現在的地位還是沒有問題的，哪裡還需要別人的幫助，更何況李休雖然有才華，卻不喜歡做官，日後恐怕也不會進入到朝堂之中。

    「對了，老夫這次前來，其實是因為昨天安陸郡王向陛下提起過一件事。」裴寂這時終於提到今天來的主要目的，當下繼續道，「據安陸郡王說，你這裡有種名叫紅薯的作物，可以畝產千斤，不知是真是假？」

    聽到裴寂竟然是因為紅薯而來，這讓李休也是一愣，同時也有些後悔昨天應該叮囑李承道保密的，可惜現在已經晚了，不過這倒也不是什麼大問題，畢竟這件事遲早都要讓李淵知道。

    想到這裡，只見李休沉吟了片刻回答道：「不錯，的確有畝產千斤的紅薯，甚至我可以坦白的告訴您，畝產千斤的產量其實已經很保守了，事實上可能會更高，另外紅薯最大的優點其實並不是它的產量，而是它的適應性，無論是鹽鹼地還是貧瘠的山地，紅薯都可以在上面生長，而且幾乎不需要太多的人工照顧，當然產量會受到一些影響，所以如果紅薯推廣開來，那麼我大唐將再無缺糧之憂！」

    李休的話就像是一記記重捶，每一記都重重的擊打在裴寂的心口上，因為李休對紅薯的描述簡直太讓他震驚了，這種不挑地、不用照顧，而且產量還高的作物，以前只在他夢裡出現過，可是如果李休說的都是真的，那麼他就已經夢想成真了。

    「你……你不是在開玩笑吧？」裴寂在震驚過後，卻忽然又用一種狐疑的目光盯著李休道，剛才他就被李休戲耍了一次，雖然無傷大雅，但卻讓他對李休的話不得不產生幾分懷疑，畢竟這種夢想中的作物怎麼可能這麼輕易的就出現在現實中？

    「你也可以認為我是在開玩笑，反正我暫時也沒有辦法證明我剛才的話。」李休這時卻是聳了聳肩無所謂的道，反正他已經把實話說出去了，信不信就是裴寂和李淵的事了。

    「那它到底是不是真的？」裴寂這時卻有些糊塗的道，同時也有些惱火，這種關係到天下興亡的大事，李休竟然用這麼一種無所謂的態度，實在讓他無法接受。

    「你看，我說的實話你會懷疑，讓你自己判斷你又拿不準，這也太讓人為難了！」李休再次雙手一攤道，他才懶得解釋那麼多，反正愛信不信！不過估計李淵肯定不怎麼相信，否則也不會只派裴寂來，而不是親自跑一趟了。

    「你……我……」裴寂也被李休這種無所謂的態度搞的心中惱火，但他卻又拿李休沒有任何辦法，最後只得無奈的搖了搖頭道，「算了，我會如實向陛下稟報，到時看陛下如何裁決，不過我覺得這倒是一個讓陛下重用你的契機，難道你還打算放棄？」

    「裴相，人各有志，你就不要難為我了！」李休都懶得解釋自己不想進入朝堂這些話了，也就在他話音剛落，忽然手中的魚竿一沉，這讓他猛然提起，一條活蹦亂跳的黑魚就已經上了鉤，這也讓李休興奮的大笑一聲，將它取下來放到魚簍之中。

    看到因釣上魚而一臉興奮的李休，又聽到剛才他的回答，裴寂也不由得猶豫起來，不知道是否要把今天來的真正目的講出來？

第254章 警示裴寂

     來了不一會兒，李休就釣上一條肥大的黑魚，這讓他也大為驚喜，春天裡其它的魚兒大都很瘦，但這條黑魚卻例外的很肥，估計這段時間它沒少吞吃其它的魚，說起來對於後世的養魚人來說，黑魚是他們最怕的魚了，因為幾條黑魚可就可能把一池的魚苗給吃掉。

    不過也就在這時，只見裴寂猶豫了片刻終於再次開口道：「李休，你不願意進入朝堂也就算了，不過我知道你是個很有見地的人，對於現在朝堂上的局勢，不知你可有何看法？」

    「咦？裴相你問錯了吧，我只是遠離朝堂的閒雲野鶴，而您則是號稱大唐第一相，對於朝堂上的局勢，恐怕沒有人比你更清楚了，所以這個問題應該是我來問你才對啊？」李休聽到這裡卻是驚訝的扭頭道，他不知道裴寂問這個問題到底是什麼意思？

    「呵呵，正所謂當局者迷，我雖然處於朝堂之上，但有時也會被朝堂上的局勢迷住雙眼，另外也有太多的東西干擾我的判斷，所以我想聽一聽你這個局外人的意見！」裴寂這時卻是溫和的笑道，似乎真的只是虛心向李休請教。

    如果是別人這麼問，李休肯定會拒絕回答，不過裴寂替他和平陽公主隱瞞了拜堂的事，這也讓他欠對方一個大人情，人情這東西看不見摸不著，但卻是最難看的，有時候你甚至不知道做什麼事才能還清？

    「好吧，既然裴相想聽，那在下就獻醜了！」李休最終還是無奈的嘆了口氣，人情難還，於是長吸了口氣道，「對於裴相來說，朝堂上能夠引起你關注的，無非就是秦王與太子之爭，之前秦王藉著楊文干的事大佔上風，但實際上他卻失去了陛下的支持，現在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陛下是鐵了心的要支持太子，這段時間我雖然沒怎麼關注朝堂上的事，但想必有不少人正在向太子表忠心吧？」

    「哈哈哈哈~，你說的不錯，現在朝堂上的局勢已經明朗，不少本來中立的人也開始把寶押在太子身上，可以說秦王已經大勢已去，現在就看他的態度了，是徒勞的掙扎還是現在就放手，不過無論秦王如何選擇，最後的結果都無法改變。」裴寂聽到這裡也是大笑道，身為朝堂之外的人，李休能把局勢看到如此清楚，也是極為難得了。

    「呵呵，那裴相是如何選擇的呢？」李休這時忽然有些好奇的道，他隱約間感覺裴寂來找自己好像並不是單純的只為紅薯而來。

    「嘿嘿，老夫本來也是持中立的態度，不過在前段時間，老夫覺得太子比之秦王更加合適，一來太子的長於政務，我大唐立國以來，幾乎有近半政務出自他之手，二來太子身為長子，如果他繼位，那麼也就為我大唐立下長子繼承的規矩，免去了日後皇位的紛爭！」裴寂這時很是自得的回答道，他是在局勢沒有明朗之前就暗中支持李建成，直到現在，也很少有人知道他和太子的關係，但他卻是李建成在朝堂上的最大助力。

    「我明白了，沒想到裴相竟然已經支持太子，難怪秦王會輸的這麼慘！」李休聽到這裡也露出驚訝的表情道，他還真不知道裴寂竟然已經選擇支持李建成，這麼一來，李世民就更沒有機會通過正當的途徑登上皇位了。

    「呵呵，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別看老夫現在風光，可那全都靠陛下看重，但陛下的年紀已經不小了，而且我們裴家上下也有好幾百人，我自然也要早做打算啊！」裴寂說到最後時，臉上也露出唏噓的表情，他也難得把心裡話告訴別人。

    不過李休這時卻露出猶豫不決的表情，因為他不知道是否要提醒裴寂不要把事情做的太絕，否則等到日後李世民翻盤，恐怕他也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據他所知，裴寂好像在李世民登基後沒兩年，就被免官削邑，估計很可能就是受到李建成的牽連。

    只是讓李休萬萬沒想到的是，還沒等他開口，卻只見裴寂再次開口道：「李休，現在太子的地位已經穩固，接下來秦王手中的權力會進一步削弱，我知道你平時與秦王有些來往，但並不是秦王的人，但別人也許並不會這麼想，不過只要你日後不再與秦王有任何來往，那麼我可以向你保證，日後絕對不會有人因為這件事而找你的麻煩！」

    「哦？裴相專程跑來我這裡一趟，難道僅僅是來提醒在下的嗎？」李休聽到裴寂的話卻忽然淡然一笑道，他感覺裴寂並沒有把話說完。

    「呵呵，當然不僅僅如此，另外我也希望你可以說服平陽公主，只要平陽公主能夠站在太子一邊，那麼秦王就更加沒有反抗之力，日後太子登基，老夫也可以勸他同意你與公主在一起的事，你看如何？」裴寂這時終於露出了他的狐狸尾巴，他來見李休其實主要是做說客，而且目標卻是平陽公主。

    「哈哈哈哈~，原來如此，看來裴相還真是賣力啊，為了讓太子能夠順利登基，竟然不惜自降身份做說客！」李休這時也不由得長笑一聲，不過隨在笑完之後，他卻忽然又搖了搖頭道，「裴相，你想借我拉攏公主，不過恐怕你要失望了，我現在就可以替公主表態，她絕對不會捲入任何關於太子和秦王之間的爭端，另外我也希望太子明白，他們兄弟之間的爭鬥，最為痛苦的就是公主，所以他就不要再增加公主的痛苦了！」

    李休說到最後時，臉色也變得十分嚴肅，甚至還有些憤怒，裴寂來見自己，事先肯定與李建成商議過，也就過說，拉攏平陽公主這件事肯定是經過他的同意，他卻根本沒有考慮過平陽公主的感受，對於公主來說，無論支持哪一個，她都會倍感痛苦。

    「你……你不要這麼武斷好不好，也許公主會有其它的想法呢？」裴寂看到李休竟然替平陽公主做出決定，當下有些不甘心的道，在他看來，現在局勢都已經這麼明朗了，平陽公主手中掌握著娘子軍這支精銳，所以也是時候表態了。

    「裴相，你幫過我與公主，所以我也不會說太過的話，不過你要知道，公主十分看重兄弟姐妹間的親情，所以她絕對不會偏向任何一個，另外我也不會允許別人用什麼辦法強迫公主做什麼她不喜歡做的事！」李休這時一臉認真的道，這些話他即是說給裴寂聽的，也是說給他背後的李建成說的。

    「你……」看到李休的態度這麼堅決，裴寂也有些無可奈何，最終只得無奈的搖了搖頭道，「算了，不過你要知道，太子登上皇位只是遲早的事，如果你和公主錯過這個機會，日後太子出於種種考慮，可能並不會同意你與公主公開在一起！」

    「多謝裴寂的好意提醒，不過我也有句話想提醒裴相！」李休這時忽然長吸了口氣，欠人情的滋味並不好受，所以他決定還是早點把這個人情還上，免得老是覺得心裡不踏實。

    「什麼話？」裴寂抬頭問道。

    「太子畢竟還只是太子，日後的局勢發展誰也預料不到，所以在我看來，裴相的選擇有些太早了！」李休這時沉聲道。

    其實有些話他沒說出口，以裴寂的身份，完全可以保持中立，這樣日後無論誰登基，他至少可以保住一個朝廷重臣的位子，但他太貪心了，一心的想要保持大唐第一相的位子，從而凌駕於諸臣之上，所以才如此冒失的提前做出了選擇，可惜卻還押錯了寶，最後只能失去所有。

    「你……你什麼意思，難道在你看來，秦王日後還有翻身的可能？」裴寂聽到這裡也不由得一臉嚴肅的追問道，如果是別人說這些話，他恐怕根本不會理會，但李休的話卻讓他不得不重視，要知道李休之所以能夠聲名在外，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就是因為他的目光毒辣，對事情的預判十分準確，這也是秦王一直想要拉攏他的主要原因。

    「我可沒有說秦王日後可能會翻身，只是想告訴裴相，做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李休再次微笑著道，如果裴寂能夠聽得進他的警告，那麼日後他與李世民就還有緩和的餘地，不至於像原來歷史上那麼慘，這也算是報答他的人情了。

    「那你還不是說日後秦王會翻身？」看到李休淡定的樣子，裴寂卻更加著急了，如果日後李世民真的翻盤，恐怕他的下場可能比李建成還要慘，特別是想到之前自己對李建成的支持，以及暗中對李世民的打壓，恐怕李世民也已經感覺到了，一想到這些，他額頭上的冷汗都下來了。

    「朝堂上的事我不懂，不過我卻知道在朝堂上沒有永遠的友誼，只有永遠的利益，言盡於此，接下來就看裴相怎麼做了！」李休再次微笑著道，說完他就開始專心釣魚，任憑裴寂再怎麼追問，他也不肯再多說。

第255章 王珪

     「李休真的是這麼說的？」甘露殿內，李淵有些不敢相信的反問道。

    「的確如此，按他所說，紅薯不但產量高，而且還不挑地，無論是鹽鹼地還是山地，都可以生長，而且種下後不需要太過照顧，當然產量會低一些，但比之小麥卻還要強得多！」裴矩一臉鄭重的開口道，他在李休那裡呆了大半天，直到天色將晚才回來，不過李休除了對他警告了一句外，之後再也沒有說出什麼有價值的東西，這也讓裴寂很是無奈。

    「不挑地，又不嬌氣，而且產量還這麼高，可是這世上真的會有這種糧食作物嗎？」李淵這時撫著鬍鬚再次不敢相信的自語道，他總感覺李休這次的話不怎麼靠譜。

    「對此我也有些懷疑，特別是李休說畝產千斤只是保守的估計，實際產量只會比這個多不會比這個少，我本想提出親眼看一看所謂的紅薯，但是李休對我懷疑的態度很是不滿，之後甚至連解釋都懶得說，所以我也不好再提出要求。」裴寂再次回答道。

    「畝產千斤還只是保守估計，恐怕就連神仙也不敢說這種大話吧？」李淵聽到這裡卻是輕笑一聲，更加懷疑李休是不是在這件事上撒謊了，畢竟這已經大大超出了他的認知常識。

    「陛下，臣倒是覺得李休不像是撒謊，比如反過來想的話，李休撒這種謊言根本沒有任何的好處，反而只會讓他的名聲蒙羞，甚至還可能招來陛下的怪罪，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應該沒有人會去做吧？」裴寂這時卻是替李休說話道，這也是他在回來的路上才想通的。

    「呵呵，裴監你可不要被李休給騙了，這個小子奸滑無比，而且絲毫不在乎自己的名聲，上次我逼他成親，主要就是想日後重用於他，估計他也感覺到了，所以才想用這種辦法自污，甚至故意惹我生氣，以為這樣就可以逃脫我對他的任命，這種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做了，比如上次聳和李靖鬧翻落個不孝之名，我就懷疑他是故意的。」李淵這時卻是笑呵呵的道，他自問已經看透了李休的把戲，卻不知道實在是冤枉了李休。

    「這個……以李休的性格，倒也真有可能做出這種事。」裴寂聽到這裡也露出沉思的表情，不過隨後他又有些不甘心的道，「可萬一這個紅薯是真的怎麼辦，那咱們豈不是錯過了一個解決缺糧的大好機會？」

    「哈哈哈~，裴監你怎麼糊塗了，就算紅薯是真的，李休也只能把紅薯種在咱們大唐的國土上，而且以他和平陽的性子，日後肯定會把紅薯推廣開來，所以這件事倒也不用著急，等到日後紅薯的產量出來了，自然會見到分曉！」李淵這時也不由得大笑道，裴寂也是關心則亂，否則不會提出這麼傻的問題。

    「呃，臣失策，竟然忘了這一點。」裴寂聽到這裡也不由得一拍額頭，當下有些懊惱的道，其實並不是他失策，而是和李休相處這大半天的時間裡，他一直考慮著李休對他的那句警告，直到現在還沒有回過神來。

    天色已晚，李淵再次讓裴寂陪自己吃了晚飯，然後這才放他離開，只是裴寂在回去的路上一直緊急眉頭，回到家裡也立刻把自己關進了書房裡，並且吩咐下人說誰也不見。

    不過裴寂進入書房沒多久，正坐在書桌後苦思李休對他的警示之時，忽然只聽外面有人敲門，這讓他很是生氣的斥道：「混賬，我不是說過誰也不能打擾嗎！」

    「啟稟老爺，王中允求見！」只聽外面敲門的下人低聲稟報導，雖然裴寂說過誰也不見，但來人的身份非比尋常，所以下人也只得硬著頭皮稟報。

    「王珪來了！」裴寂聽到下人的稟報也露出沉吟的表情，所謂王中允其實是指太子中允王珪，說起來王珪不但是他的好友，同時還是李建成的心腹，之前他與李建成接觸時，也大都通過王珪，現在對方前來拜訪，很可能是李建成派他來打探今天他去李休那裡的消息的，畢竟這件事還是李建成向他提議的。

    王珪的身份特殊，而且又是他的好友，所以裴寂也不能不見，當下站起身來到前面的客廳，進到裡面時，剛好看到一個頭髮花白的老者坐在那裡品茶，當看到裴寂時，對方立刻舉著茶杯向他笑道：「裴相你這裡也用這種炒茶了，味道著實不錯！」

    「呵呵，沒想到叔玠兄也喜歡這茶，日後有時間了，咱們倒是可以以茶會友！」裴寂看到對方當下也笑道，眼前這個頭髮花白，國字臉，五官端正的老者正是太子中允王珪。

    說起王珪就不得不提前段時間的楊文幹事件，本來這件事就和太子有牽連，只是在事發之後，李淵不捨得怪罪李建成，反而把氣撒到王珪身上，因為王珪身為太子中允，有教導太子之責，現在太子出了事，自然是他教導不利，結果李淵一怒之下把王珪貶出長安。

    不過也算王珪好運，很快李淵就轉變心意開始偏袒李建成，之後更是慢慢恢復李建成的自由和權力，結果在這種情況下，剛剛離開長安沒幾天，還在趕往外地的王珪竟然又被調了回來，並且官復原職，光是從這件事上，就足以看出李淵對李建成的偏袒。

    王珪在朝堂上的影響力雖然不及裴寂，但兩人的交情不錯，事實上他們在前隋時就是舊識，只是當時交情不深，後來兩人同在大唐為官，來往慢慢的多了起來，而且王珪為人方正，從來不會因為裴寂的身份而巴結他，這也讓裴寂對他十分的敬重，算是他難得的一個知心朋友。

    只見王珪和裴寂寒暄了幾句，隨後就直入正題道：「裴相，不知你今天去見李休的結果如何，他是否同意去勸說平陽公主？」

    王珪雖然為人方正，但他也是李建成最得意的心腹之一，同時也一直積極的幫他拉攏各方勢力，平陽公主手中的娘子軍雖然人數不多，但卻極為精銳，另外娘子軍無論是在軍中還是民間，都擁有極大的聲望，如果平陽公主能夠公開支持太子，那麼就可以抵消李世民那邊的軍事壓力，更不用像李建成之前那樣讓楊文干招募私兵。

    只見裴寂聽到這裡卻是苦笑著搖了搖頭道：「叔玠，我們都太小看李休了，他根本不願意去勸說公主，而且還直接替公主做出了決定，根本不會介入太子和秦王之間的爭鬥，所以你和太子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李休幫公主做了決定，他怎麼能幫公主做決定？」王珪聽到這裡即疑惑又有些不解的道，李休和平陽公主的關係只有李淵父子，以及裴寂、馬爺等少數幾個人知道，哪怕連王珪這種李建成身邊的心腹，都不知道這件事，不過他們倒是知道李休對平陽公主有很大的影響力，甚至比那個又臭又硬的馬三寶還要有影響力，所以王珪才把主意打到李休身上。

    「這個……叔玠你就不要打聽了，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李休的確有這個資格替公主做決定，另外以我的估計，就算太子親自去勸說平陽公主，恐怕公主也不會同意站在太子這邊，所以這件事還是算了吧！」裴寂猶豫了一下再次開口道，本來這件事成功的可能性就不大，現在更是徹底的沒戲了。

    聽到裴寂如此說，王珪也不由得有些洩氣，在他看來，只要平陽公主站在太子這邊，那幾乎所有問題都能迎刃而解，可惜卻是白忙一場。

    「裴相，既然拉攏平陽公主不成，那麼現在只能寄望於削弱秦王手中的兵權了，昨天你不是告訴太子，說可以用欲擒故縱的辦法轉移秦王的注意力，從而更方便削弱秦王手中的兵權，今天我們與太子商議了一下，覺得此計十分可行。」

    說到這裡時，只見王珪頓了一下接著又道：「剛好今年開春之後，山東一帶雨水過多，當地官員擔心引發水災，所以不如借這個機會，將巡視河務這件事交給秦王，以往這些政務秦王根本插不上手，現在肯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到時等到秦王忙於河務之時，裴相就可以勸陛下削弱秦王手中的兵力，當然不能做的太明顯，但卻可以調動軍隊、整頓軍務等慢慢削弱秦王對軍隊的掌控，不知裴相意下如何？」

    「這個……」王珪所說的計策本來是他想出來的，但現在裴寂卻有些猶豫了，因為李休的那句警示一直在他腦子裡盤旋，這讓他不知道是否該繼續鐵了心的跟著太子走下去？

    看著裴寂沉默不語，王珪也是心中奇怪，其實剛才見到裴寂時，他就感覺對方心事重重的，好像心中藏著什麼事情似的，這讓他不禁再次問道：「裴相你在想什麼，難道覺得此計不行嗎？」

第256章 偷玉米

     東邊天色剛剛發白，劉老大就已經披著衣服來到院子，劉家嬸子天不亮就起床，這時已經做好了早飯，看到他出來時，立刻招呼他吃飯，早飯是小米粥加粗面饅頭，就著水煮的青菜劉老大一連吃了好幾碗，以前他可不敢這麼放開了吃，不過現在莊子裡有錢了，哪怕所有人敞開了肚皮吃，也吃不窮家裡。

    早飯過後，劉老大一抹嘴，丟下飯碗去牆邊拿起一把鋤頭扛在肩膀上就出了門，天氣越來越熱，但距離麥收還有一段時間，所以現在算是農閒時節，不過農閒並不意味著沒活幹，事實上田地裡的活根本是干不完的，比如光是鋤草這件事，哪怕你天天鋤，但也沒有野草長的快，所以勤快的農夫在農閒時幾乎天天泡在農田裡。

    劉老大扛著鋤頭來到河邊，這裡是莊子裡最肥沃的田地，以前都是當做菜地來種，等到菜長成後，就可以運到長安城裡換點錢，可別小看了這項收入，以前村子裡家家戶戶的針線鹽油都得從這菜地裡出。

    當下劉老大穿過河邊的菜地，最後來到一片大概三四畝的肥沃農田邊，只見這片農田裡種的並不是蔬菜，而是一種高大的作物，長的筆直舒展，看起來像是一棵棵小樹似的，這些作物正是李休交給他的玉米。

    看著這些生長旺盛的玉米，特別是玉米桿上那沉甸甸的玉米棒子，劉老大也不禁上前摸了摸這些玉米棒子，之前他曾經偷偷把棒子外面的包衣打開一點，可以看到裡面飽滿的種子，每個都有黃豆大小，以他的估計，這玉米的收成絕對要比小麥高出好幾倍，如果以前就有這種玉米的話，恐怕他們莊子裡的人也不會天天發愁吃不飽飯了。

    當下劉老大沿著玉米田轉了半個圈，前面的田地邊有一片空地，一個小窩棚搭在那裡，劉老大還沒走過去，就聽到窩棚裡呼嚕聲震天，這讓他氣的衝進窩棚，一腳把上面睡覺的傢伙踹了下來。

    「誰！誰偷糧食！」被踹下床的傢伙也一下子跳起來，摸起一根木棒跳起來大叫道，一雙沒睡醒的眼睛上還掛著兩顆眼屎。

    「混帳東西，讓你是來看糧食的，不是讓你睡覺的，再偷懶信不信老子一巴掌抽死你！」劉老大這時立刻開罵道，別看他平時挺和藹的，但是對於犯錯的晚輩也是絲毫不客氣，否則也不會在村子裡樹立起來威望。

    「大伯，是您啊，我就是看天亮了才眯了一會，晚上絕對沒有偷懶！」被踹醒的年輕人看到一臉怒火的劉老大時，身子立刻矮了下來，然後一臉討好的笑道，他是劉老大的親侄子，昨天晚上輪到他在地裡守夜，主要是防止有人或山上跑下的野獸糟蹋了玉米。

    「哼，我還不知道你小子的德性，快點給我滾回去，下次晚上我會來看看，如果讓我發現你偷懶，仔細了你的皮！」劉老大再次一瞪眼睛道，其實他也知道這個侄子晚上沒偷懶，剛才他在田壟邊見到不少新鮮的腳印，而且玉米也沒倒一棵，不過在值夜時睡覺還是得罵。

    「嗯，我這就滾，您可千萬別告訴我爹，否則他非打死我不可！」年輕人一臉嬉皮笑臉的道，說完抓起衣服就跑了出去，順便還躲過了劉老大的臨門一腳，這也讓劉老大笑罵一聲，心中估摸著這小子也該成親了，可整天還是個沒正形的樣子，要不是莊子裡現在不缺錢，恐怕還真不好給他媳婦。

    當下劉老大沿著玉米田再次轉了一下，直到發現所有玉米都完好後，這才放下心來，然後沿著田壟開始鋤草，其實玉米因為長得太高，一般的雜草對它的影響已經很小了，不過劉老大卻還是很認真的把雜草鋤掉，免得它們與玉米爭肥。

    也就在劉老大剛剛鋤完一壟地，忽然只聽外面有人叫，當下他鑽出玉米地，卻看到李休笑呵呵的站在外面，這讓他急忙上前道：「主家您怎麼來了？」

    「呵呵，我估摸著玉米也快成熟了，所以想來看看情況。」李休笑呵呵的道，這段時間朝堂上還算平靜，而他也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到玉米和紅薯這些高產作物上，希望今年能夠得到大豐收，這樣來年才能有更多的種子。

    「主家放心吧，玉米的長勢很好，而且我安排的人不分晝夜的巡視，絕對不會出差子的！」劉老大這時挺起胸膛保證道，做為一個沒有什麼見識的農夫，他也許不明白朝堂上那些大人物的爭鬥，但卻明白玉米對於普通百姓意味著什麼，所以他對這些玉米的愛護甚至還在李休之上。

    「那就好，有勞劉叔你了！」李休說著走上前拍了拍劉老大的肩膀，然後走到一棵玉米前摸了一下上面的玉米棒子，哪怕隔著外面的包衣，也可以感覺到裡面飽滿的玉米粒，甚至好像隨時可以撐破外面的包衣似的。

    「主家，之前我剝開一個看了看，裡面的的玉米粒十分飽滿，估計再過一個月左右就可以收穫了。」劉老大看到李休的樣子，當下再次上前稟報導，一張黝黑的臉上也帶著興奮的笑容，他現在做夢都想著明年讓莊子裡的所有人都種上玉米，這樣一來，恐怕光是種地就足夠他們莊子裡的人不愁吃喝了。

    看到劉老大興奮的樣子，李休當下再次誇獎了幾句，最後這才再次道：「那劉叔您忙吧，我去摘點辣椒，對了，村子裡的人如果喜歡的話，也可以讓他們自己去摘，反正我一個人也吃不完。」

    李休把辣椒也種在河邊的菜地裡，而且還種了不少，現在每天都有新鮮的辣椒吃，不過他種得有點多了，哪怕送給李世民和馬爺一些，平時依然吃不完，有不少辣椒只能曬成干辣椒儲備起來。

    「不用，主家您還是自個留著吃吧，村子裡有幾個半大小子之前偷摘了您的幾個辣椒，結果咬了一口就鼻涕眼淚流個不停，哭了好半天才緩過勁了，從那之後就沒人敢靠近您的辣椒地了。」劉老大聽到李休的話卻是急忙擺手道，其實他也嘗過那個辣椒，不過被辣的舌頭都麻了，之後就再也不敢嘗了。

    「哈哈哈哈~，誰也沒讓你們幹吃啊，辣椒其實算是種調料，你做菜的時候加一點進去，慢慢的就會喜歡上的！」李休聽到這裡也不由得大笑道，不過同時他也有些鬱悶，誰能想到後世人見人愛的辣椒，現在竟然這麼不受待見，看來人的口味一時間還真不容易改變。

    接下來李休又與劉老大聊了幾句閒話，這才轉身離開去了菜地，而劉老大看到他走遠後，這才轉身再次進到玉米地裡勞作，只是他卻沒有發現，李休只是在菜地裡轉了一圈，並沒有摘辣椒就離開了。

    只見李休離開菜地後，腳步匆匆的穿過河上的小橋，最後這才偷偷摸摸的來到一處小樹林外低聲道：「出來吧，外面沒人！」

    隨著李休的聲音，只見李承道和李承乾兩兄弟鬼鬼祟祟的從樹林裡探出頭來，當看到李休時這才松了口氣，然後兩人抱著衣服的下襬跑出來，一臉興奮的低聲道：「先生您看，我們摘了好幾個，而且是摘裡面的，應該不會被人發現。」

    李承道和李承乾說著打開胸前的衣服下襬，露出裡面幾根碧綠的玉米棒子，這也讓李休興奮的叫道：「很好，孺子可教也，咱們找個地方升火，不過這件事你們記得保密，誰也不許說，特別是七娘，她可是你們姑母的小間諜！」

    「知道，我們又不傻，不過這個玉米真的好吃嗎？」李承乾這時也眨著一雙大眼睛問道。

    「連先生都唸唸不忘，肯定十分好吃，不過剛才承乾你也太笨了，逃跑的時候竟然差點掉河裡。」沒等李休開口，旁邊的李承道就搶先道，順便還吐槽了一下李承乾。

    「我……我那是沒看見！」李承乾這時漲紅著臉道，剛才他跑的時候沒看路，一腳踩空差點翻到河裡，幸好被李承道一把拉住，否則可就糟糕了。

    「哈哈，好了，你們兄弟就別吵了，等下你們嘗嘗玉米就知道它的味道了！」李休聽到這裡也不由得笑道，本來李承道和李承乾因為他們父親的事，使得他們堂兄弟之間已經有了一些隔閡，甚至好長時間都沒有說過話，為此李休才想出這麼一個辦法，讓他們結伴去偷玉米，現在果然讓他們兄弟之間的隔閡化解了許多。

    玉米雖然是李休種的，但之前平陽公主早就警告過他，要把這些玉米都留作種子，所以李休想吃也只能偷偷的來，甚至還拉上了李承道兄弟，這樣萬一被發現，他也有兩個擋箭牌。

    當下李休帶著李承道兄弟在樹林裡找了片空地，然後升火開始烤玉米，不一會的功夫，玉米外面的包衣就被烤焦了，空氣中也充滿了一種玉米的香氣，這讓李休也不由得食指大動，扒開外面的包衣露出裡面焦黃的玉米，大口啃了起來，李承道兩兄弟也是有樣學樣，抱著滾燙的玉米邊吹邊啃，不一會的功夫，臉上就吃的滿是黑灰，看起來像是兩隻小花貓似的。

    「好啊，你們竟然在這裡偷吃玉米，我去告訴公主去！」不過也就在李休還沒把一根玉米啃完，忽然只聽一聲斷喝道，這讓他嚇的差點把手中的玉米給扔出去。

第257章 太子反擊了

     李休和兩個小傢伙正在偷吃烤玉米，忽然聽到背後一聲斷喝，嚇的他差點把手中的玉米給扔到火堆裡，李承道和李承乾這兩個小傢伙更是嚇的跳了起來，結果等到他們扭頭時，卻發現馬爺笑呵呵的站在那裡。

    「咳咳~，馬叔您能不能別這麼嚇人，我差點被你給嚇死！」李休捶著胸口咳嗽幾聲道，剛才他嚇的差點把玉米粒給吸到氣管裡，在這個年代，說不定這種小事也是會死人的。

    「呵呵，這個就是玉米？聞起來倒是挺香的！」只見馬爺沒有理會李休的報怨，當下邁步走過來笑道，他本就是來找李休的，但是去了李休家裡卻發現七娘和小丫兩個小丫頭正和衣娘學刺繡，李休卻帶著李承道兩人出去了，於是他在外面找了找，結果在外面聞著香味就找到了。

    「馬叔您要吃自己烤，現在是玉米最嫩的時候，再不吃可就老了。」李休撿起一根玉米棒子遞過去道，李承道兩人一共也就掰六根，本來每人兩根剛好，現在馬爺來了只能讓出自己的了。

    馬爺也不客氣，當下學著李休找了根細棍把玉米串上，然後放在火堆上烤，不過邊烤他還邊問道：「我記得公主不是說過要把所有玉米都留做種子嗎，你現在偷著吃就不怕公主怪罪？」

    「怕啊，所以我們不讓公主知道就是了！」李休一臉理所當然的道，結果他的話卻引得李承道兩個小傢伙一起竊笑起來，估計他們也是第一次看到有人這麼怕自己的姑母。

    「笑什麼笑，你們要知道，咱們其實是在替整個中原的人試吃玉米，畢竟玉米是個外來的物種，之前誰也沒吃過，萬一有毒怎麼辦，所以咱們要有神農嘗百草的精神，知道了嗎？」李休看到李承道兩人竊笑的樣子，當下卻是一板面教訓道，前世他也好歹是商場上混過的人，一張能顛倒黑白的嘴這是最起碼的要求，否則怎麼踩著別人上位？

    「是！多謝先生的教訓！」李承道聽到這裡立刻嚴肅的道，不過旁邊的李承乾卻有些擔心問道，「先生，那萬一我們中毒了怎麼辦，這個玉米不會真的有毒吧？」

    「笨蛋，玉米是瑪雅人的主要糧食，先生家裡不是有位曲依姑娘嗎，人家以前就天天吃玉米，怎麼可能有毒！」沒等李休開口，李承道就小聲訓斥道，不過他的話也間接拆穿了李休剛才那番大義凜然的謊言，讓李休感覺很沒面子。

    「哈哈~，真是有其師必有其徒，安陸郡王可是真來越像你了，這個滑頭勁簡直是一模一樣！」旁邊的馬爺看到這裡，當下也不由得大笑道，其實他也早就發現了，李休對李承道的影響是最大的，如果太子真的繼位，那麼李承道就是未來的太子，這對李休來說也是件好事。

    不一會兒，馬爺手中的玉米也烤好了，當下他把外面烤焦的包衣剝去，學著李休的樣子啃下上面的玉米，結果一股香甜的味道溢滿了嘴巴，這讓馬爺也不禁連聲讚歎好吃，幾大口下去就把上面的玉米粒給啃光了，然後拿著剩下的玉米芯子對李休問道：「這個能吃嗎？」

    「這個能……」

    李休本想說「這個能給牲口當飼料吃」，結果他剛說了前面三個字，馬爺就把玉米芯子塞到嘴裡咬了一口，然後邊嚼邊道：「裡面的不太好吃，有點磨牙，不過也還好，至少比樹皮好吃。」

    李休目瞪口呆的看著馬爺把玉米芯子嚼了半天嚥下去，後面的半句話卻怎麼也說不出來了，說起來玉米芯子的口感雖然差了點，但吃下去也沒什麼大的影響，就當是補充纖維素了，說不定還利於通便。

    看到馬爺連玉米芯子也吃了，旁邊的李承道哥倆也十分好奇，拿起自己剛才啃過的玉米芯子咬了半天，卻還是咬不動，畢竟他們可沒馬爺那麼好的牙口，最後只好放棄，繼續烤自己的第二根玉米。

    玉米吃完後，李休讓兩個孩子用泥土把火蓋滅，隨後又讓他們兩先回家裡複習功課，因為他知道馬爺來找自己肯定有事，剛才他也示意自己讓兩個孩子離開，估計肯定是和朝堂上的事有關。

    果然，等到李承道和李承乾離開後，馬爺立刻一臉沉重的開口道：「太子終於開始反擊了，這次秦王吃了大虧，丟失了寧州的一部分兵權，本來北方邊疆的軍隊一向都是秦王掌管，現在寧州的兵權一丟，相當於被太子在北方邊疆打開一個缺口，日後恐怕會失去更多！」

    「怎麼這麼快，秦王難道就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手中的兵權流失嗎？」李休聽到這裡也不由得驚訝的道，距離楊文干的事才過去短短半年時間，可是現在李世民就再次開始走下坡路，這種變化也太快了。

    「秦王也是大意了，前段時間陛下忽然把一部分政務交給他打理，這讓秦王誤以為陛下的態度有所變化，於是把所有精力都放在政務上，結果卻被太子一系的人找到機會，一舉拿下寧州的兵權，秦王在寧州的心腹全都被調離了，另外朝堂上還發生了一件大事，對秦王造成了致命的打擊！」馬爺緩緩的開口道，這些事情他也只能和李休聊一聊。

    「什麼事情？」李休聽到這裡也不由得好奇的追問道，這段時間他也一直沒見過李世民，沒想到朝堂上竟然發生了這麼多事。

    「裴寂終於表態了，而且在朝堂上公開支持太子，這次秦王在寧州的兵權被奪，裴寂也是出力甚多，以裴寂在朝堂上的威望，他這一表態，立刻引得不少中立派轉向太子，現在朝堂上幾乎是太子一家獨大，秦王一系的人根本站不住腳跟！」馬爺沉重的道，裴寂號稱大唐第一相，甚至在某種程度上，他的態度比李淵還要重要。

    「裴寂他還是選擇了支持太子！」李休聽到這裡也不由得嘆息一聲，看來自己之前的警示他並沒有放在心上，不過想想也不奇怪，畢竟裴寂之前已經在暗中支持太子，這時想要抽身而退已經太難了，恐怕也只能硬著頭皮跟著李建成了。

    「很正常，太子畢竟是正統，而且又得到陛下的支持，現在連裴寂都表態了，可以說朝堂上的局勢已經明朗，接下來就看如何一點點剝奪秦王手中的兵權了！」馬爺這時也有些感慨的道，他是個武將，雖然不是天策府的人，但對李世民也十分敬佩，更何況他們娘子軍中有一半都支持秦王。

    李休聽到這裡卻是沉默不語，局勢越對李世民不利，他的心中就越發沉重，當然不是擔心李世民，事實上他才不關心李世民和李建成的死活，只是隨著局勢的不利，李世民很可能提前發動政變，到時長安城血流成河，平陽公主又該如何自處？這些都是讓他頭痛不已的事情。

    「小子，秦王失利，我估計你又得準備酒菜了，說不定他就跑到你這裡大醉一場，到時你可要有分寸，千萬不要和秦王說什麼不該說的話！」馬爺說到最後時，也不由得露出嚴肅的表情道，他知道李休心軟，所以才提前警告。

    「馬叔您放心吧，秦王他們的事與我無關，我也不會捲入他們的紛爭！」李休這時笑著保證道，只是在這個笑容之下，卻掩藏著一股無比的沉重。

    「對了，你大伯什麼時候回來，他的宅子可都要蓋好了？」馬爺這時忽然想到一件事，當下開口問道，張十一要住在長安，李休答應給他建座宅子，不過這件事最終還是交給了馬爺，畢竟公主府裡有的是蓋房子的工匠，遠比李休自己找要簡單的多。

    「快了吧，我估計曲依也快生了，大伯和十一兄應該會趕在她生之前回到長安。」李休這時也有些不確定的道。

    虯髯客只在他家裡住了不到十天就走了，一方面他要回去把美洲帶來的東西從南洋押送到長安，另外也要把張十一帶到這裡成親，結果這一去就是幾個月，到現在也沒回來，而曲依的肚子也一天天的大起來，對此李休也是干著急沒辦法。

    「那個叫曲依的美洲女子孤零零的一個人呆在長安，說起來也真是可憐，虯髯客辦事也太不靠譜了！」馬爺平時也經常見曲依，因為她和平陽公主關係不錯，老是和衣娘一起去公主那裡聊天，一來二去也就熟悉了。

    「這倒也是，說來倒怪張十一這個混蛋，把人家的肚子搞大了就跑了，還差點惹下大禍，幸虧了大伯他臨危不亂從化解了那場風波。」李休聽到這裡也不由得有些抱怨道，現在曲依住在他家，平時也由他操心照顧，搞得好像是他把人家的肚子搞大似的，這也讓他對張十一充滿了怨念。

    不過說到這裡時，李休忽然想到一件事，當下忽然爆笑出聲，搞得馬爺有些莫名其妙，隨後李休強忍著笑容在馬爺耳邊低聲說了幾句，結果馬爺聽後也是一臉震驚的道：「此事當真？」

第258章 張十一來了

     「父親，您能不能先把我放開，這個繩子勒的好緊啊！」搖晃的馬車上，張十一一臉苦笑的對面前的橫眉冷目的虯髯客哀求道，只見他身上緊緊的綁著一根拇指粗的繩子，雙手背在後面，甚至連手掌都被合在一起綁得緊緊的，根本不可能掙開。

    「哼，放開你？你再給老子逃了怎麼辦？」虯髯客這時卻是眼睛一瞪道，他之所以一去就是幾個月，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張十一這混蛋提前接到了消息，竟然躲到倭國去了，結果虯髯客不得不親自跑到倭國把他給抓了回來。

    「父親，在您面前我哪敢逃啊，而且您都綁了我一路了，現在馬上就要到長安了，所以您是不是也該給我鬆綁，否則讓人看到我多沒面子啊？」張十一再次苦著臉道，這一路上他幾乎都是被綁著，而且一天十二個時辰都被父親盯著，連上廁所都得先請示，吃飯也只能讓別人喂，這種嚴密的監視下，他早就死了逃跑的心了。

    虯髯客聽到這裡也沉吟了片刻，然後打開車窗看了看外面，估計最多有半天就可以到達李休家裡，這讓他終於放下心來，伸手把張十一身上的繩子解開道：「你小子做了錯事就得去承擔後果，那個曲依你必須給我娶了，另外最好是多生下幾個孩子，日後好從中挑選出來繼承我在美洲打下的基業！」

    「父親，您真的打算捨棄築紫島那裡近十年的打拚，把所有家業都搬到美洲去嗎？」張十一抖下身上的繩子，然後活動了一下手腳問道，這一路上他聽了不少虯髯客關於美洲的構想，只是直到現在他還是覺得自己父親的想法有些不太切合實際。

    「廢話，如果沒有這樣的決心，我會逼著你成婚嗎？」虯髯客再次沒好氣的道，本來他去了南洋運一些美洲帶來的東西，然後派個人去通知張十一在登州與他會合就行了，卻沒想到張十一躲在倭國不回來，這讓他無奈之下只能親自跑一趟，耽誤了不少時間，算下來曲依好像也快生了。

    「可是父親您就沒想過，瑪雅人有自己的信仰和生活方式，您想要把那裡推行咱們的華夏禮儀，甚至把那裡打造成一個小華夏，這種想法雖好，但其中的困難卻是數不勝數，恐怕就算您傾心全力，也很難成功啊！」張十一這時有些苦口婆心的勸道，一方面他真的不想這麼早成婚，另一方面他對自己父親這個有些異想天開的計畫也不怎麼贊同，因為他感覺其中的困難實在太大了。

    聽到兒子的這些話，只見虯髯客卻是沉默了片刻，隨後忽然嘆息一聲拍了拍張十一的肩膀道：「十一，在你們兄弟之中，你算是最有才能的了，甚至比我這個父親也差不多，只是你可知道你與我最大的差別在哪裡嗎？」

    「呃？」張十一聽到虯髯客的這些話卻是一下子愣住了，因為他從小到大，還是第一次聽父親誇獎自己，甚至還拿他和自己相比，這讓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看到張十一呆愣在那裡沒有回答，虯髯客卻是自顧自的開口道：「你的性格太過輕佻，遇事也不夠沉穩，特別是遇到困難時，很容易就會心生畏懼而退縮，而我與你最大的不同，就是我不但不怕困難，反而還喜歡給自己製造困難，只有當把這些困難一一戰勝之後，我才會感覺到莫大的喜悅，這些你能體會到嗎？」

    「這個……哪有人喜歡給自己找困難的？」張十一聽完父親的話卻有些不贊同的低聲道，隨後又再次開口道，「父親，就算您喜歡挑戰困難，可是你想過沒有，該怎麼把改變瑪雅人的習俗，讓他們變成華夏人，難道你打算奪得瓦哈克通的政權後，強制他們全都說漢話、穿漢服嗎？」

    「哼，你以為我會那麼愚蠢嗎？」虯髯客也知道自己一時半會根本無法讓自己這個兒子改變本性，不過他還是解釋道，「想要改變一個種族的習俗，自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過我也不會硬來，第一步自然是取得瓦哈克通的政權，然後遷移一些中原的百姓過去與他們雜居，特別是獎勵漢人男子娶當地的女子為妻……」

    「等一下！」還沒等虯髯客把話說完，就被張十一打斷道，「父親，現在中原的人口也不多，大唐官府對百姓的戶籍管理也十分嚴格，根本不允許百姓遷移，你從哪找漢人遷到美洲去？」

    「笨蛋！」張十一的話音剛落，就被虯髯客一巴掌拍在腦袋上，隨後只見虯髯客這才開口道，「大唐雖然對人口的管理很嚴，但並非沒有空子可鑽，比如南方那裡，大唐官府的控制力就很弱，特別是李淵犯了一個大錯，竟然殺了南梁皇帝蕭銑，導致南方百姓對大唐很是不滿，特別是一些南梁的遺民，根本不服大唐的管束，這些都是可以爭取的對象，只要花點力氣，遷移幾千人還是不成問題的！」

    「才幾千人，是不是有點少啊？」張十一聽到這裡再次有些懷疑的道。

    「少什麼少，幾千人已經不錯了，加上我在築紫島和南洋的一些人手，再加上他們的家眷，最後也有上萬人，到時儘量都遷過去，瓦哈克通整個城邦也不過萬人左右，到時隨著這些人的遷入，肯定會對當地的瑪雅人形成巨大的影響。」

    說到這裡時，只見虯髯客再次嘿嘿一笑道：「說起來咱們也要感謝瑪雅人，他們為了利於統治，所有知識都掌握在祭祀手中，普通瑪雅人其實是十分愚昧的，對於咱們來說，糊弄這些瑪雅人其實是很簡單的，而且咱們可以從孩子抓起，從小教他們說漢語寫漢字，等到二十年後，估計當地的瑪雅人都只會認為自己是漢人，而不是瑪雅人了！」

    看到父親說到上面這些兩眼放光的樣子，張十一也不由得嘆息一聲，他知道只要是自己父親做出的決定，無論別人說什麼，他都不會輕易更改，看來自己這次是要結定婚了。

    等到下午的時候，虯髯客和張十一的馬車也終於到達了李休的家門前，得到消息的李休立刻出門迎接，當他看到虯髯客父子時，立刻高聲笑道：「大伯，您怎麼才回來，宅子早就已經幫您蓋好了，現在就等您回來住進去了。」

    李休向虯髯客說完之後，又轉向張十一笑著一拱手道：「多日不見，十一兄風采依舊啊，另外在下也要祝賀十一兄的新婚之喜，婚禮都準備好了，就等你回來拜堂了！」

    「那個……在下一路上十分辛勞，婚禮還是等兩天再辦吧！」張十一聽到李休這些話卻是神色尷尬的道，雖然他對曲依也並不是沒有任何感情，但依然不想這麼早的成親，哪怕多拖兩天也是好的。

    「等什麼等，既然婚禮都準備好了，那明天就成婚，算起來曲依還有一個月就要生了，再等下去成什麼樣子？」虯髯客這時卻是圓眼一瞪道，他是個風風火火的性子，而且也知道張十一心中的想法，所以根本不給他絲毫的機會。

    「好，就按大伯說的辦，快快裡面請，另外十一兄也需要去見一見曲依，說起來她這段時間可是每天都在念叨十一兄啊！」李休聽到虯髯客的話十分爽快的回答道，同時還用一種別有深意的目光看著張十一，如果細看的話，甚至能從他的眼睛中看出幾分掩飾不住的笑意。

    虯髯客和張十一當下進到客廳，李休也吩咐人去請曲依過來，自己則陪著他們父子喝茶，這時張十一總算是良心發現，當下向李休詢問道：「李兄，這段時間曲依怎麼樣，她肚子裡的孩子還好嗎？」

    「十一兄放心，曲依與賤內感情很好，平時也經常結伴去公主那裡遊玩，另外我還請了產婆住在家裡，據產婆說，曲依肚子裡的孩子很好，只不過……」

    李休說到最後忽然有些遲疑，這讓虯髯客和張十一也不禁都有些緊張的追問道：「不過什麼？」

    「不過我請大夫幫曲依號過脈，大夫說曲依懷的可能是個女孩，所以還請大伯和十一兄做好準備！」來到大唐後，李休才發現這個時代的重男輕女是多麼的嚴重，比如大部分女孩連個名字都沒有，如果一個女人連續生了幾個女孩，其它女人都會躲著她走，擔心她把身上的霉運傳到自己身上，而生了兒子的女人卻一個個都是趾高氣揚的，甚至還有其它的女人向他請教生育的經驗等等。

    「女兒？」果然，虯髯客聽到這裡臉色也有些失望，不過他很快就打起精神道，「女兒也沒關係，日後十一你努把力，多生幾個帶把的就行！」

    聽到父親的話，張十一臉上也不由得露出苦笑的神色，不過也就在這時，忽然只見剛才去通知曲依的月嬋快步走來，然後向李休低聲說了幾句，結果這讓李休也不由得一愣，隨後看向張十一的目光也帶上幾分的同情。

第259章 一個要求

     「十一兄，有個不太好的消息要告訴你！」李休揮手讓月嬋退下後，然後一向凝重的向張十一開口道。

    「怎麼了，不會是孩子出什麼問題了吧？」看到李休臉上的表情，虯髯客立刻搶先開口道，雖然曲依懷的可能是個女孩，但女孩在瓦哈克通那裡也是有繼承權的，萬一日後張十一和曲依實在生不出男孩，那也只能用這個女孩頂替了。

    「這倒不是，只是曲依說她在生十一兄的氣，所以不肯見他！」李休這時無奈的一笑道，只是他的笑容裡似乎還隱藏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這也不奇怪，雖然曲依這個丫頭平時心挺大的，但是十一這個混帳先把人家的肚子搞大，自己卻一個人跑了，而且在她懷孕的這段時間，十一卻連見都沒見過她，也難怪她會生氣，不過明天他們就成婚了，而且曲依也快生了，十一還是要見一見她，至少把話給說開了，免得明天再出問題！」虯髯客聽完後卻是理解的點了點頭，雖然曲依是個外族女子，但也不能太委屈了人家。

    「這個……曲依在哪裡，我去見見她，肯定能讓她回心轉意的！」張十一聽到這裡也開口道，總算他還有點良心，說話時臉上也露出幾分愧疚的表情。

    「十一兄，曲依剛才已經說了，她不想見你，除非……」說到最後時，李休忽然變得有些遲疑起來。

    「除非什麼？」張十一立刻搶先開口道，雖然之前他有些不情願娶曲依，但都到這時候了，而且曲依還懷著他的孩子，所以他也忽然開始關心起曲依來，很想立刻見到她。

    「呵呵，除非你答應她一個條件。」李休這時忽然一笑道。

    「原來只是一個條件，沒問題，別說是一個條件，就是十個我也答應！」張十一聽到這裡立刻鬆了口氣道，區區一個條件而已，而且以對曲依的瞭解，她應該也不會提出什麼太難的條件。

    「十一兄真是痛快，其實曲依的條件很簡單，就是希望用他們瓦哈克通那邊的習俗來生孩子，如果十一答應的話，那她就願意見你！」李休笑呵呵的開口道，只是他的笑容裡似乎夾雜著幾分憐憫，讓人有些摸不著頭腦。

    「瓦哈克通那邊的習俗生孩子？」張十一聽到這個條件也不由得有些摸不著頭腦，他雖然在瓦哈克通那裡呆了一段時間，但也沒見過當地的女人生孩子是什麼樣子，更不知道有什麼樣的習俗，所以最後他只得扭頭看向父親虯髯客，希望父親可以幫自己解答。

    不過虯髯客這時同樣也是一頭霧水，反而張嘴向李休問道：「李休，瓦哈克通生孩子的習俗是什麼樣的，難道有什麼禁忌嗎？」

    「父親，您也不知道嗎？」沒等李休開口，張十一就有些驚訝的問道，他知道父親每到一地，都會瞭解當地的習俗文化，方便與當地人交流，所以他本以為父親會知道的。

    「廢話，誰會沒事去問女人生孩子的事？」虯髯客沒好氣的瞪了張十一一眼道，說完又把目光轉向李休，希望他可以解答這個問題。

    不過只見李休這時卻是雙手一攤很是無奈的道：「大伯，連您都不知道瓦哈克通的習俗，我就更不知道了，只是我好奇聽曲依提到過一點，好像他們那裡女人生孩子時，需要丈夫在一旁幫助吧，而咱們這裡男人卻絕對不能進產房的。」

    「原來如此，這只是小事，十一你就答應吧！」虯髯客聽到這裡點了點頭，隨後就向張十一吩咐道。

    「這個……真的這麼簡單？」張十一卻有些懷疑的追問道，因為他總感覺李休說話時的神色有些奇怪，好像並沒有說實話，所以他才有些警覺。

    「那我就不知道了，如果十一兄不相信的話，可以親自去問曲依！」李休再次笑呵呵的道，其實他撒謊了，他知道曲依那邊的習俗是什麼，只是卻不想告訴張十一，免得把他嚇的連夜逃跑。

    「好，我答應！」張十一聽完之後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咬了咬牙道，隨後就站起來問道，「曲依在哪裡，我要去見她？」

    李休看到張十一答應，當下也不由得神秘一笑，隨後就站起來安排他們在一個客房裡相見，人家小兩口這麼久不見，肯定有許多的話要說，所以他們就不用湊熱鬧了。

    等到張十一離開後，客廳裡只剩下李休和虯髯客兩人，聊了一會閒話後，虯髯客忽然想起一件事，當下站起來興奮的道：「對了，我從美洲帶來的東西大都運來了，其中主要是一些種子，你看看有沒有什麼有用的？」

    李休聽到這裡也立刻站了起來，當下急忙催著虯髯客帶自己去看，之前虯髯客只帶了曲依過來，至於他從美洲帶來的東西都放在了南洋那邊，現在才總算帶來了。

    當下虯髯客帶著李休來到前院，隨他一起來的馬車這時都進到院子，正在把車上的東西卸下來，因為虯髯客已經知道張十一帶來了玉米、紅薯和辣椒，所以他帶來的都是一些新的種子，另外還有一些美洲那邊的工藝品，沒什麼用，但卻可以做為禮物。

    李休當下快步上前，打開從車上卸下來的一些麻包，露出裡出樣式各樣的種子，不過大部分種子李休都不認識，還需要虯髯客介紹，據他所說，這些種子大都是從瑪雅人那裡收集而來的，當然也不是所有種子他都要，而是瑪雅人平時種植的一些作物，很大一部分屬於蔬菜或調料類的，另外還有一些玉米之外的作物。

    李休把這些裝種子的袋子一個個打開，最後總算在一個袋子裡發現一種他認識的種子，當下激動的上前抓了一把這種種子，然後剝開一個把種子丟進嘴裡，頓時激動的無以倫比，過了好久這才開口道：「差點忘了還有這個東西，花生，真是個好東西啊！」

    李休說著再次抓起一把袋子裡的種子，這種種子正是後世十分常見的花生，對於大唐這個時代來說，食油永遠是少數人才能享用的，哪怕李家莊子在他的幫助下富裕起來，但平時劉老大他們也舍不得用油來炒菜，如果能把花生推廣開來，以花生的產量應該可以讓大唐的油產量大增。

    發現了花生，李休也不由得更加興奮，當下再次認真的檢查起這些種子，不過他雖然是農村出身，但其實沒怎麼幹過農活，對於作物的種子認識也不多，花生也是因為平時經常吃，所以自然能一眼認出，至於其它的種子他就認不出來了，當然可能把它們種出來開花結果後，他也許可能認出來。

    不過一想到種下這些種子，李休卻忽然又有些擔心一個問題，那就是外來物種入侵，要知道後世各個大洲都曾經遇到類似的問題，比如中國被巴西龜入侵，美國那被亞洲鯉魚入侵等等，這些植物同樣也會危害一個地區的生物平衡，特別是有很多種子他都不知道是干什麼用的？

    「算了，現在主要是解決民生的問題，這些外來物種入侵的事還有些太遙遠了，而且這些植物都是瑪雅人的食物，既然他們能吃，那我們自然也能吃，只要是能吃的東西，在中原就不會形成威脅！」李休考慮了半天，最終還是搖了搖頭自語道。

    當然話是這麼說，不過李休還是決定親自少量種這些種子，看看它們到底是些什麼，如果有用就留下，沒用就燒死，免得給中原的植被造成破壞。其實李休也知道隨著美洲被虯髯客發現，以及日後交流的加深，物種入侵這種事根本就是不可避免的，不過他不卻不想經過自己的手加快這一進程。

    等到李休把這些種子讓人送到倉庫裡後，這時也天色將晚，李休讓人準備酒宴，親自招待虯髯客，不過張十一和曲依那邊卻還沒有出來，估計兩人肯定有不少的話要說，所以李休也沒有去打擾，只是讓人給他們送去了一些飯菜。

    第二天一早，李休就被衣娘從床上拉了起來，因為她們已經知道了今天張十一和曲依要成親的事，因為虯髯客在長安沒什麼人手，所以整件事都由李休來操辦，對此李休早在虯髯客他們來之前就做好了準備了，再加上有平陽公主那邊的人手幫忙，所以他絲毫不擔心。

    李休為張十一他們修的宅子距離李休家不是很遠，大概有個兩三里路，從昨天晚上開始，就有人在宅子裡張燈結綵做準備，虯髯客更是在昨天晚上就住在宅子裡，當李休來到這裡時，發現虯髯客正指揮著他的人裝飾禮堂。

    李休看到這裡急忙上前幫忙，婚禮可不僅僅拜堂，另外還有酒菜、賓客的安排等等，沒點能力的人還真搞不定，不過虯髯客在長安的熟人的不多，而且曲依還挺著大肚子，在這種情況下成婚可不是什麼光彩事，因此虯髯客也沒請什麼人，不過除了李休一家和平陽公主外，卻還有一個讓李休有些皺眉的人。

第260章 雙喜臨門

     「他怎麼也來了！」看著紅拂女陪著一個中年男子走進客廳，坐在旁邊的李休也不禁咕噥一聲，因為來人正是他那位名義上的父親李靖，不過兩人自從上次鬧翻後，就再也沒有來往，上次他和衣娘完婚，事後也只有紅拂女親自跑來詢問了一下。

    「大哥，給你道喜了！」只見李靖一臉笑容的來到虯髯客面前行禮道，隨後只見紅拂女也上前盈盈一拜，他們夫婦也是昨天晚上才得到消息，今天匆匆忙忙的準備了一些禮物就來了。

    「哈哈~，二弟、三妹不必多禮，快快請坐！」虯髯客這時也大笑一聲道，今天他也沒請什麼人，除了李靖夫婦就只有李休一家了，至於平陽公主也被他歸入到李休家中，事實上兩家其實也是一家人，所以根本沒有外人。

    客人來齊了，拜堂的吉時也到了，於是在司儀的主持下，張十一和曲依緩緩走進禮堂，只是李靖夫婦看到穿著喜服，依然掩蓋不住大肚子的曲依時，臉上的神色明顯呆滯了一下，他們事先並不知道曲依已經懷孕的事，更不知道虯髯客去美洲的事，這倒不是虯髯客故意瞞著他們，而是這些事關系到李休，所以他也不知道怎麼和他們說？

    隨著司儀的主持，張十一與曲依也開始拜堂，李休也懶得理會李靖，就當沒看到他似的，拉著衣娘站在另一邊觀禮，而李靖估計也是同樣的想法，進來後連看都沒看他一眼，直接把他當空氣無視了。

    「夫君，我是不是要去給父親、母親行禮？」衣娘這時小聲對李休道，一張小臉上也露出為難的表情，按說她應該上前見禮，但又怕李休不高興，可如果不上前行禮的道，她又感覺自己有些太失禮了。

    還沒等李休說話，旁邊的平陽公主卻已經搶先開口道：「衣娘妹妹不必為難，你跟著我一起去就是了！」

    平陽公主說完向李休一笑，也不等衣娘同意，拉著她就走了過去，紅拂女也早就看到了李休一家，看到平陽公主走過來，擔心李靖尷尬，於是也主動迎了上來，衣娘也趁著這個機會向紅拂女行禮，而紅拂女對衣娘也很熱情，拉著她的手說了好多話。

    拜堂很快就完成了，挺著大肚子的曲依被送到洞房休息，虯髯客也請賓客落坐，幸好大唐這時實行的是分餐制，李休和李靖不用坐在一桌，而是被安排到客廳兩側，虯髯客與張十一身為主人，父子二來拿著酒杯挨個敬酒，不過虯髯客不能喝酒，所以只能讓張十一代飲。

    不過也就在李休這些賓客飲宴之時，忽然只見一個侍女慌慌張張的跑進來大叫道：「不好了，夫人要生產了！」

    「什麼？」這下不但虯髯客父子震驚的瞪大眼睛，李休和李靖這些人也全都站了起來，本來挺著大肚子成親就已經很難為情了，可要是在成親當天就生孩子，這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評價這件事，總不能說是雙喜臨門吧？

    「不是離生產還有一個月嗎，怎麼會這麼快？」李休這時反應過來，當下有些不解的問道。

    「有可能是成親讓新娘子太過興奮，所以動了胎氣，讓胎兒早產了！」只見紅拂女這時臉色焦急的道，在場的所有人中，唯獨她有生產兒女的經驗，所以也最先反應過來，當下立刻吩咐道，「快去找喜婆來，另外讓廚房準備好熱水！」

    聽到紅拂女的吩咐，虯髯客府中的下人這才醒悟過來，手忙腳亂的去準備了，而這時李休則立刻讓人去把喜婆找來，本來喜婆就一直住在他家裡照顧曲依，所以不一會的功夫，喜婆就匆匆忙忙的跑來了，然後一幫人全都來到新房外。

    不過眾人剛來到新房，卻只見幾個侍女扶著滿頭大汗的曲依走出來，只見她這時雙手捂著肚子，邊走邊痛苦的呻吟，這讓所有人都是嚇了一跳，隨後只見紅拂女上前對那些侍女斥道：「新娘子都要生了，你們還扶著她出來做什麼？」

    「夫人……夫人說要去產房生孩子，我們怎麼勸她也不聽！」其中一個侍女急得都快哭了，眼淚汪汪的回答道。

    「產房？什麼產房？」紅拂女聽到這裡有些奇怪的問道。

    「我知道，按照曲依他們老家的習俗，女人生孩子是需要一間特製的產房的，當初建這座宅子時，就已經按照曲依的要求建好了，就在花園那邊！」李休這時立刻站出來道。

    剛才曲依拜堂時蓋著蓋頭，所以紅拂女並沒有看到她的真實面貌，現在才發現這個女子竟然是個異族，她也知道這些異族都有些奇怪的規矩，當下也沒有說什麼，然後親自扶著曲依來到花園這邊，只見這裡已經有一座用竹子建造好的簡易房屋，面積不大，樣式瘦高，而且還是兩層，看起來頗為奇特。

    當下紅拂女扶著曲依要進產房，不過這時曲依卻一把抓住張十一的手腕道：「夫……夫君，你不是答應要陪我生產嗎？」

    曲依的漢語進步很大，哪怕這時十分痛苦，依然說的十分清楚，張十一聽到這裡卻是嚇的全身一哆嗦，當下苦著臉道：「能不能下次啊，我這次真的沒有做好準備？」

    張十一昨天見到曲依後，連哄帶騙的已經知道曲依那邊的習俗是什麼了，不過這也更讓他擔心，甚至在成親時，他還盤算著在曲依生孩子那天找個藉口躲出去一天，等到孩子出生後再回來，免得受那份罪，卻沒想到曲依竟然這麼會挑時候，竟然在成親這天早產了。

    「你……你不是答應我了嗎，而且只有這樣，才能證明你是真心的想和我成婚！」曲依雖然痛的汗如雨下，但依然面色堅定的對張十一道。

    「混帳東西，男子漢大丈夫當然說話算數，你既然答應了曲依，就一定要做到，快點給我進去，婆婆媽媽的像什麼樣子？」虯髯客看到張十一這時竟然退縮了，當下也是氣的抬起一腳，直接把他給踹進了產房，這才讓曲依面帶微笑的也跟了進去。

    等到曲依進去後，喜婆也「呯」的一聲把門關上，不過這時李休卻忽然湊到虯髯客身邊，當下笑嘻嘻的向他問道：「大伯，您知道曲依那邊生孩子的習俗是什麼嗎？」

    「不就是讓十一進去陪曲依嗎，雖然這與咱們中原的習俗不同，但也不是不能接受。」虯髯客很是隨意的道，中原女子生孩子時，一般是禁止男人進入的，但虯髯客久居海外，對一些習俗早就看開了，所以並不在意這些。

    「嗯~，據我所知，好像曲依那邊的習俗並不止於進去陪著！」李休這時猶豫了一下開口道，說完還看了產房一眼，目光中也充滿了同情。

    「什麼意思，難道還有什麼其它的習俗？」虯髯客聽到這裡也不禁有些擔心起來，雖然他經常罵張十一，但對方畢竟是他的兒子，而且還是眾多兒子中最看重的一個，他還真怕曲依那邊有什麼怪習俗，特別是想到瑪雅人殘忍的血祭，更讓他擔心起來。

    「這個……，小侄也不是很清楚了，只是在建造這座產房時，聽曲依提到一點，不過您也不用擔心，十一兄肯定不會有什麼危險的！」李休當下乾笑一聲，同時有些吞吞吐吐的道，這件事實在不方便對人明言，所以他也不知道怎麼解釋？

    不過就在李休的話音剛落，忽然只聽裡面傳出張十一的一聲慘叫，聲音十分的淒厲，好像是被人掐住脖子的公雞一般，聽起來讓人渾身不舒服。

    「怎麼回事？曲依生孩子，十一慘叫什麼？」虯髯客聽到兒子的這場慘叫，當下也不由得再次擔心起來，其實不但是他，旁邊的衣娘與平陽公主等人全都是面面相覷，搞不清楚產房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這個……也許是夫妻連心，所以十一兄感同身受吧！」李休看到所有人都看向自己，當下再次乾笑兩聲胡說八道道，本來如果只有虯髯客一個，那還好解釋一些，但平陽公主和衣娘都在這裡，那就不太好解釋了，萬一她們日後有樣學樣，那他豈不是要糟糕了？

    虯髯客精明過人，看到李休說話時老是看衣娘和平陽公主，也立刻知道他肯定在顧慮什麼，當下拉著他走到一邊，然後低聲問道：「到底怎麼回事，你給我解釋清楚！」

    「好吧，其實事情是這樣的……」

    就在李休剛想把曲依那邊的習俗告訴虯髯客，卻忽然只見馬爺興沖沖的跑進來，當看到李休時立刻大叫一聲道：「怎麼樣，開始了沒有，我沒有錯過好戲吧？」

    馬爺的話立刻引起了眾怒，畢竟人家在裡面生孩子呢，他竟然跑來看戲，這也讓平陽公主立刻不滿的道：「馬叔，您怎麼說話呢？」

    「呃？不好意思，馬某失言！」馬爺這時也立刻反應過來，當下對瞪著自己的虯髯客急忙道歉道，不過這時忽然只聽裡面的張十一再次慘叫一聲，這讓馬爺也不由得想要爆笑，幸好他反應快，急忙用手摀住嘴巴，但卻還是引得虯髯客和李靖是怒目而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