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懶散初唐 作者:北冥老魚(已完成)

 
mk2258 2016-6-26 17:54:2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83 1096791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6 07:08
第271章 魏徵

     李休本來想看看裴寂這邊怎麼樣了,順便再給他介紹一下紅薯或玉米的一些詳細情況,卻沒想到剛來到紅薯地時,卻是嚇了一跳,只見這片不大的田地周圍竟然站滿了人,甚至還有人蹲在地邊正在挖紅薯,這讓他自然是大喊住手。

    不過等到話出口之後,李休這才發現站在田邊的都是一些熟人,因為今天早上他還在太極殿見過這些人,只見這些人一個個穿著或紫或紅的官服,正是今天朝會時的那些官員,裴寂也同樣站在這些當中。

    「裴相,你們這是做什麼,紅薯的數量不多,一共也就這麼點,日後我還想靠著它們推廣呢,你們這麼亂挖豈不是糟蹋糧食?」李休這時快步走過來,看著田邊已經被挖出的一些紅薯暗叫可惜道,這些大臣不知道紅薯藤是可以插扦的,結果挖的時候也不知道保護,扔的遍地都是,看著都讓人心痛,幸好數量不多,否則他真可能翻臉了。

    「這個……嘿嘿,其實也不能怪大家心急,有不少人都是下了朝會就來了,本來想等你來了再挖,可是一直等不到你,所以我剛才就擅自作主,讓大家挖幾顆出來看看產量!」裴寂這時也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因為挖紅薯的決定是他做出來的,畢竟李休去的也太久了,他以為李休不會再來了。

    「既然大家都親手挖過了紅薯,想必也親眼看到了紅薯的產量,不知各位可有什麼想問的嗎?」李休看了看地面上被挖出來的紅薯,幸好數量不多,只有十幾棵的樣子,所以也就沒有計較,而是抬頭看了一下眼前這些興奮的大臣們問道。

    「李休,產量我們都深信不疑,只是有個問題我想不明白,這個紅薯要怎麼吃啊,而且你看它的就像是水果一樣,裡面全都是水,這東西應該存儲不了多長時間吧?」沒等別人開口,裴寂就率先問道,其實這個問題剛才他和其它大臣也都討論過了,雖然有些人提出自己的意見,但誰也不能肯定自己說的就是正確的。

    「哈哈~,這個簡單,紅薯和水果一樣水分很高,看起來很容易腐爛,但只要挖個地窖存儲起來,一般可以保存相當長的時間,至於吃紅薯的方法就更簡單了,它可以生吃,也可以煮熟或燒熟了吃,十分的香甜可口。」

    李休說到這裡時,看到地面上已經挖出來的紅薯,當下吩咐公主別院的下人拿著紅薯去河邊清洗乾淨,然後分給了在場的眾人,雖然紅薯的數量不多,但至少也要讓這些大臣們嘗一嘗味道,否則根本沒有說服力。

    裴寂等人看著手中拳頭大的紅薯,一個個面面相覷誰也沒敢先下嘴,畢竟他們對這東西的瞭解全都靠李休一個人的解說,誰也不敢保證這是不是真的能吃,萬一有毒那豈不是糟糕了?

    看到裴寂他們猶豫的樣子,站在旁邊的張十一這時有些看不下去了,當下拿過一個紅薯一下子塞到嘴裡咬了一大口,邊嚼邊開口道:「你們這些當官的還真是多疑,告訴你們,這紅薯是我和父親不遠萬里從美洲運回來了,那邊的土人很多人都吃這個,這個生吃不太好吃,如果烤熟了那才叫一個香甜可口!」

    張十一邊吃邊說,嚼著的紅薯白沫亂噴,不過這也讓這些大臣們終於放下心來,有些人先是輕輕的咬了一口,結果發現這東西沒什麼怪味,反而還帶著一股清甜,最關鍵的是它特別的脆,吃起來十分的爽口,有不少大臣都是空著肚子上早朝,剛一下朝會就跑到這裡,這時根本沒來得及吃飯,現在也是餓的厲害,當下幾口把紅薯啃下肚,感覺差不多能混個半飽。

    不過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歡紅薯,比如有幾位年紀比較大的大臣,牙都掉得沒幾顆了,這時吃起紅薯自然十分的費勁,其中就包括那位楊農楊尚書,李休都擔心他會把僅剩的幾顆牙給磕掉了。

    「味道不錯,估計煮熟後會更好吃,不過紅薯的產量這麼大,總不能都存在地窖裡吧,特別是朝廷想要大量儲存的話,那麼多的紅薯堆在一起,恐怕很快就會壞掉。」裴寂這時也把紅薯吃完,當下稱讚一聲又提出一個疑問道,如果無法大規模儲存的話,那產量再高也沒有意義,比如山東那邊的水果產量很高,但冬天之前就會爛掉大半,根本不足以讓百姓靠吃水果過冬。

    「想要大規模儲藏那就只能把紅薯曬乾了,比如這些紅薯收穫之後,用刀把它們切成片,攤在地上曬成紅薯干,相比小麥和稻米,紅薯干可以直接吃,也可以扔到水裡煮或者蒸,味道也不錯。」李休笑呵呵的解釋道。

    他記得小時候倒是吃過紅薯干,很硬,牙口不好的根本咬不動,等到他大一點後,基本上就很難見到紅薯幹了,不過再後來在超市裡倒是可以見到包裝精美的紅薯干,不過那個紅薯干是軟的,而且加了糖之類的調料,味道自然不是那種天然的紅薯干可比的。

    「我明白了,難怪你之前說紅薯有干重和濕重之分。」裴寂聽到這裡終於點了點頭,他身後的其它人也都是議論紛紛,討論著紅薯的好處。

    不過也就在這時,忽然只見一個方臉的中年大臣手捧著紅薯走過來,一臉嚴肅的對李休道:「多謝李祭酒為我等解惑,不過我看這裡的紅薯種植面積還是太小,以我的估計,最少也要積累數年時間才能有足夠的紅薯推廣,所以這個紅薯我就不吃了,還是留著做種子吧!」

    這個方臉中年人說著把手中那個完好的紅薯交到李休手上,周圍的大臣看到這裡,一個個也面帶尷尬之色,而李休更是用一種看傻子的目光盯著對方,心想這傢伙腦子是不是有問題,別人都吃了就他不吃,而且還說什麼留作種子的話,這不是讓周圍的人都下不來台嗎?

    「那個……這位先生如何稱呼?」李休呆愣了半天,這才反應過來問道,眼前這個方臉中年人要麼是真的心繫天下蒼生,所以才忍心吃這個紅薯,要麼就是真傻,根本沒想過這麼做會得罪人,不過好像朝堂上應該不會有傻子才對,更何況眼前這個傢伙身穿紫袍,絕對是三品以上的重臣,這樣的人絕對不可能是傻子。

    「本官太子洗馬魏徵!」只見這個中年人一板一眼的回答道,說話之時,有些干瘦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變化,絕對的不苟言笑,讓人望而生畏。

    「瞭解,原來是魏洗馬,下官早就聽聞洗馬的大名,只是一直無緣相見,今日一見,魏洗馬果然是心憂天下之人!」李休聽到對方的身份,立刻露出恍然的表情,大名鼎鼎的魏徵他自然知道,這個人是個出了名的倔脾氣,平時誰的面子也不給,能夠說出剛才的話也就不奇怪了。

    「不過魏洗馬不用太擔心紅薯的種植問題,紅薯與其它作物不同,它不但可以靠地下的紅薯根莖繁殖,而且還可以用紅薯藤來插扦種植……」

    「何為插扦?」沒等李休把話說完,就被魏徵給打斷道。說來也有趣,魏徵在後世以直諫李世民聞名,不過現在他卻是個不折不扣的******,而且極受李建成的信任,上次李建成去山東用兵爭軍功,就是聽取了魏徵的建議。

    「插扦就是……就是……」雖然李休老是把插扦掛在嘴上,但如果讓他真的解釋他還真不知道怎麼說,不過幸好這裡就是紅薯地,所以他靈機一動從地上掐了一段紅薯藤演示道,「插扦就是這樣,把一段紅薯藤插到地上澆上水,過段時間就成活了。」

    「原來如此,這個紅薯就像是桃樹一樣,用一截樹枝插在地上就可以成活,這麼說來,這些紅薯藤都可以做為種子,那麼也許用不了多久,紅薯就可以大規模推廣了!」魏徵聽到這裡也不由得兩眼放光的道,他雖然倔強,但也是一個心繫天下的人,特別是經歷了隋末的亂世後,他更是一心的想盡快為天下人帶來一個盛世,而這個紅薯的出現,無疑會讓他心中的盛世提早到來。

    回答了裴寂和魏徵的問題後,李休本以為不會再有人對紅薯有什麼問題了,但是讓他沒想到的是,這些大臣們對紅薯和好奇遠在他估計之上,接下來又有不少人圍著他問個不停,而且什麼樣的問題都有,特別雖那位楊農楊尚書,更是對紅薯的種植十分感興趣,從紅薯生長的土壤、季節、旱澇等等問個不停,李休也只能耐心的一一回答。

    好不容易介紹完紅薯之後,裴寂又拉著他去看玉米,結果楊農和魏徵這些大臣們也是「呼啦」一聲全都跟著去了,當看到高大的玉米時,也都是嘖嘖稱奇,有不少人都說難怪玉米長那麼大,原來玉米的植株就長得比人高。

    相比紅薯,玉米就正常多了,至少它和小麥之類的傳統作物一樣,都是提供種子讓人食用,所以裴寂他們也更容易理解,而且玉米這時都已經成熟了,裴寂等人興起之下,竟然還親自下地掰了些玉米棒子放在地頭,算是中原大地上第一批收穫玉米的人。

    看完了玉米,這時也都已經是下午了,李休早就已經感覺飢腸轆轆了,要知道他也是早上天沒亮就出了家門,根本沒空吃早飯,直到現在也是滴水未進,裴寂等人也差不多,哪怕剛才吃了塊紅薯,但這時也都餓的厲害。

    做為主人,李休再怎麼也不能讓這些朝廷重臣餓著肚子離開,更何況有些人平時請都請不到,所以李休當下請裴寂等人到家裡飲宴,這也正合了大家的心思,於是一群人亂哄哄的來到李休家中。

    這些人都是朝廷的重臣,不少人還有許多政務要處理,所以都是匆匆吃完就告辭離開了,這些人在離開時,對李休家中的飯菜也都是讚不絕口。不過其它人都離開了,卻唯獨有一個人留了下來。

    「楊尚書今天下午無事?」李休看著眼前這個白髮蒼蒼的老頭好奇的問道。

    留下的人正是那位戶部尚書楊農,這個老頭看起來得有快七十了,走起路來都是顫顫巍巍的,讓人擔心會不小心摔倒,不過這個老頭的來頭卻是不小,據說出身於弘農楊氏,也就是前隋楊堅出身的那個家族,當初前隋時,弘農楊氏可是天下氏族之首,現在雖然衰弱了,但依然不能小視,否則楊農這個老頭也不會佔據著戶部尚書這個要職。

    「呵呵,老夫年紀大了,所以戶部的事大都交給下面的年輕人去做,我這個尚書還算清閒,剛才老夫聽李祭酒侃侃而談,似乎對於農事十分的瞭解,說來也巧了,老夫也對農事頗為精通,說出來你可能不信,老夫現在家裡還開墾出一小塊田地耕種,可惜現在年紀大了,平時也只能由兒孫們幫忙照顧,再也不能親自下田了。」楊農笑呵呵的開口道,看著李休的目光也滿是讚賞。

    「楊尚書謬讚了,其實在下在農事……」李休本想謙虛一下,說自己對農事所知不多,這也是事實,畢竟前世他可沒真正種過地,不過一想到紅薯和玉米都是自己搞來的,這麼說已經不是謙虛而是虛偽了,這讓他也不由得無奈的道,「在下對農事也只是略知一二,當不得楊尚書的誇獎。」

    「當得!當得!」楊農這時卻是笑得更加燦爛的道,「說起來老夫也早就聽聞李祭酒之名,只是沒想到李祭酒對農事也如此瞭解,農是立國之本,咱們中原無論是哪朝哪代,都是以農立國,不過老夫卻有個問題想要向李祭酒請教一下!」

    「呃?楊尚書言重了,小子才疏學淺,恐怕難以回答楊尚書的問題!」看到楊農最後一本正經的向自己請教,李休也不由得急忙謙虛道,不過這時他也感覺有些奇怪,楊農無緣無故的留下來,而且還和自己攀談這些到底是為了什麼?或者說他有什麼目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6 07:09
第272章 楊農的打算(上)

     「哈哈~,做為一個年輕人,李祭酒你未免有些太謙虛了!」聽到李休謙虛的話,楊農立刻大笑一聲道,隨後這才繼續道,「剛才老夫已經說了,無論哪朝哪代,中原王朝都是以農立國,不過你看朝廷的六部之中,有吏部、工部、兵部等等,但卻為何從來沒有農部?」

    「這個……」李休聽到楊農後面的問題也不由得一愣,他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的確,別說唐朝之前的朝代了,就連後面的朝代也都是以農業為立國之本,但卻從來沒聽說朝廷有什麼專業的農業機構,唯獨有個叫司農寺的機構,但這個司農寺主要是管理糧食積儲,以及官員祿米供應等職責,雖然與農業有關,但職能的範圍其實很狹小,與後世專門劃出來的農業部根本不能相比。。

    想到上面這些,李休也開始認真的考慮起楊農的這個問題,楊農似乎也不著急,就這麼靜靜的等候李休的答案,直到許久過後,李休這才猛然抬頭:「差點被楊尚書給誤導了,朝廷不是沒有設立農部,而是根本沒有設立農部的必要,就拿六部來說,它們其實全都是圍繞著農業來轉的,整個大唐的第一要務其實就是發展農業!」

    「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沒想到你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就能想明白這個道理,難怪秦王會三番五次的想要拉攏你!」楊農聽到李休的話也不由得大笑道,看著李休的目光中也滿是讚賞,這個問題他時常拿來考量家中的晚輩,但從來沒有人像李休這樣回答的這麼準確。

    對於楊農三番五次的誇獎,搞得李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再謙虛的話,甚至連他自己都感覺有些虛偽,最後只得笑了笑沒有說什麼,只是他總感覺楊農好像有什麼目的?

    看到李休笑而不語,楊農這時遲疑了一下終於再次開口道:「李祭酒,今天你向朝廷獻上紅薯與玉米兩種高產作物,我敢肯定,明天朝堂上就會開始為這兩種作物吵翻天!」

    「呃?吵什麼?」李休聽到這裡也不由得一愣道,他平時雖然會打聽一些朝堂上的事情,但對於朝堂的事情他其實還是個門外漢,比如今天他也是第一次參加朝會,更是第一次見到大唐的文武官員都是坐著,而不是像後世的影視劇那樣站著。

    看到李休一臉不懂的樣子,楊農也不禁呵呵一笑道:「看來你對朝堂上的事還是不怎麼瞭解,不過這也不能怪你,畢竟不在朝堂上的人,其實是很難明白朝堂上的事的,甚至哪怕是我這個在朝堂上混了一輩子的人,有時也看不明白朝堂上的一些事情。」

    說到這裡時,只見楊農頓了一下接著又道:「紅薯和玉米是所有人前所未見的高產作物,可以預見的是,隨著這兩種作物的推廣,中原將不會再有缺糧之危,這可是一件名留青史的功績,雖然最大的功勞會落在平陽公主身上,另外還有那位不遠萬里取來紅薯與玉米的虯髯客,也會被萬民敬仰,但是除了這兩個最大的功勞外,大唐官員也會爭搶剩下來的推廣之功,如果做得好了,日後也會藉著功勞被後世百姓銘記。」

    「楊尚書,我有一事想不明白,名留青史對於官員們來真的很重要嗎?」李休這時也有些奇怪的道,大唐的官員貪財的不多,確切的說初唐時期的官員還是十分清廉的,但是大唐的官員卻十分的好名,甚至為了名聲不惜發生內鬥。

    「名留青史不僅僅是對官員重要,確切的說是對所有讀書人都十分重要,正所謂雁過留聲,人這一輩子不過區區幾十年,總要留下點什麼才好,不過無論是錢財、房子、土地等等,這些東西日後都可能消失,唯獨名聲可以後世子孫中一代代相傳,說出來不怕你笑話,連我這個已經被黃土埋到嘴邊的人,也想給後世子孫留下點能說出去的功績。」楊農最後很坦白的道。

    聽到楊農的話,李休也露出沉思的表情,的確,讀書人對自己的名聲十分愛惜,對於他們來說,你可以殺了他,但卻不能毀了他們的名聲,甚至連虯髯客這種梟雄,也逃不過「名」之一字的束縛,這也是他願意冒著風險跑去美洲的原因之一。

    李休前世只是個普通百姓,在後世那個大環境下,他只想過好自己的日子,守護好自己身邊的人,說白了,李休其實是一個相當自私的人,對於名聲什麼的也並不看重,所以他可以理解大唐讀書人的想法,但卻無法真正的體會到他們內心的感受,這也是李休無法完全融入大唐主流的主要原因。

    「明白了,楊尚書留下來和我說這些,是不是也想把推廣玉米和紅薯的事爭取到自己手中?」李休沉默了片刻,隨即向楊農一笑道。

    「哈哈~,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簡單,老夫身為戶部尚書,本來推廣農事其實也應該歸我來管,不過玉米和紅薯實在太重要了,毫不誇張的說,哪怕現在突厥人打過來,都沒有這件事重要,所以我敢肯定,陛下應該會專門組織人手來推廣紅薯和玉米!」楊農大笑著誇獎了李休一句,隨即終於說出了自己真正的打算。

    「楊尚書在戶部多年,又精通農事,我想陛下很可能把讓你來負責推廣之事的!」李休笑眯眯的道,明白了楊農留下來的原因,他也猜到了對方的用意,只是他可不想輕易的接下這件麻煩事。

    看到李休隨口恭維了一句,這讓楊農也是無奈的一笑,人太聰明也不是好事,比如像李休,明明知道自己的意思卻不肯接口,這明顯是在拒絕自己,不過他可不會這麼輕易的放棄。

    「李祭酒,我知道你不喜歡理會朝堂上的那些俗務,不過老夫有個提議,希望李祭酒你可以聽一下!」楊農再次開口道。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6 07:09
第273章 楊農的打算(下)

     「楊尚書,我看就不必了吧,如何推廣玉米和紅薯,一切都有陛下來裁決,而且我這個人懶得要命,實在不想參與太多的政務,所以只能讓楊尚書失望了!」沒等楊農說出他的提議,李休就搶先阻止道。

    楊農想要搶下推廣玉米和紅薯的功勞,但他卻沒有把握,而這兩種作物雖然是平陽公主獻上去的,但只要是明眼人都知道,這兩種作物其實是李休搞來的,而且整個大唐也只有他最熟悉這兩種作物,所以李淵無論是讓人負責推廣,都要和李休保持密切的關係,而楊農現在就是想先爭取到李休的支持,到時只要他在李淵面前表露出這一點,那麼就能讓他得到巨大的優勢,能夠搶在別人面前想到這些,不得不說楊農真是個老奸巨猾的傢伙。

    「李祭酒別急著拒絕,其實無論是誰負責推廣這兩種高產作物,肯定都要跑來麻煩李祭酒指教,而且這件事關系重大,非三品以上的官員不可擔當,整個朝堂上數來數去,也不過寥寥幾人,如果是其它人負責這件事,他們未必會有我這麼好的脾氣,比如像之前李祭酒見到的那位魏洗馬,他可是朝堂上出了名的犟脾氣,李祭酒應該不想和他一起共事吧?」楊農再次笑呵呵的道,絲毫不為李休的拒絕生氣。

    「魏洗馬也有機會?」李休聽到這裡也不由得一陣頭大,剛才他已經見識到魏徵的直接,再想想後世他的大名,連李世民這種人都被氣的頭疼,更別說自己了,當然他這樣的諍臣李休還是很佩服的,不過如果讓他和魏徵一起共事那還是免了吧。

    「魏徵不是有機會,而是很有機會,你應該知道魏徵是太子的心腹,前段時間太子雖然吃了大虧,但現在卻反敗為勝,太子一系的人再次佔據了上風,而且陛下也在有意培養太子的人,魏徵正是其中之一,論職位,他不比我低,論能力更是如此,而且他還比我年輕,可以說整個朝堂上,最有可能搶走推廣高產作物這件事的人就是他了!」楊農這時苦笑一聲道。

    如果楊農再年輕個十歲的話,他絕對不怕任何人和他爭這件事,但他今年已經七十多了,精力也是大不如從前,但越是這樣,他越是想在死之前做點名留青史的事情,可惜朝堂上有魏徵這些後生可畏,這讓他也是越來越沒把握,只能用一些手段來達成自己的目的了。

    「這個……」李休聽到這裡也不由得露出猶豫的表情,的確,無論是誰推廣玉米和紅薯,至少前期都要和他打交道,畢竟現在兩種作物都掌握在他手中,萬一真讓魏徵那種一根筋的人負責的話,說不定會硬安一個官職到他頭上,甚至逼著他去做事,以魏徵的脾氣,恐怕誰的面子也不會給,那時他就有苦頭吃了。

    「李祭酒,我知道你不喜歡處理那些瑣碎的俗務,所以你看這樣好不好,明天我向陛下上書,就說我們今天已經商量出一個推廣玉米和紅薯的方案,如此一來,陛下肯定會更加偏向於我,到時大部分的事情都由我來做,你只需要從旁協助一點就行了,如何?」看到李休沉吟不決,楊農再次開口道。

    「那不知楊尚書打算如何推廣玉米和紅薯?」李休這時卻有些不放心的道,雖然他很懶,但玉米和紅薯是虯髯客父子冒著生命危險搞來的,期間也犧牲了不少船員,而且又關係到天下百姓的福祉,所以他也不得不謹慎。

    「哈哈~,老夫知道李祭酒在顧慮什麼,不過老夫雖然年老,但並不糊塗,而且推廣新作物說難也難,說容易也容易,如果能夠保證足夠的種子,那麼想要推廣無非也就是威逼利誘罷了,利誘可以讓百姓心甘情願,不會引起什麼反抗,但效果有些慢,威逼則只能以官府的權力硬壓,雖然會激起一些反對,但只要讓百姓看到高產作物的甜頭,那麼推廣起來就會快得多……」

    「我覺得威逼不太好,大唐新立,百姓也剛剛過上幾天安穩日子,如果以強硬手段逼百姓接受玉米或紅薯的話,說不定會激起什麼民亂!」沒等楊農說完,李休就開口打斷道,他可不喜歡官府用強硬的手段逼著百姓去種玉米和紅薯。

    「李祭酒誤會了,剛才我不是說過嗎,如果種子充足才能用上面的兩種辦法,不過現在無論是玉米還是紅薯,種子數量都很少,所以現在只能小規模種植,所以我的計畫其實是這樣,可以先在公主的封地上種植這兩種作物,娘子軍在周圍也有駐軍,不用擔心安全的問題,而且也方便李祭酒指點農戶們種植。」

    說到這裡時,只見楊農頓了一下接著又道:「等到公主的封地種滿了這兩種作物,估計也得一兩年的時間,趁著這段時間,我們可以讓人私下放出一些關於玉米和紅薯的消息,甚至可以拿出少量的玉米和紅薯在長安城高價販賣,從而引起大部分人的注意,然後再一步步在長安附近推廣,進而推廣到大唐各地!」

    楊農只是說了一個大概的想法,想要推廣玉米和紅薯當然不會這麼簡單,而是有大量的事情要做,不過這些就沒必要和李休解釋了,對此李休也明白,而且對於楊農的這個大概想法,他也十分的贊同,事實上這個也算是利誘,只要在這幾年把玉米和紅薯的名氣打出去,到時恐怕所有人都會搶著種紅薯和玉米。

    想到這裡,李休終於點了點頭道:「楊尚書的打算與在下也是不謀而合,既然您有如此決心,在下自然也沒有拒絕的理由,您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吧,在下也會儘量的配合!」

    「哈哈~,多謝李祭酒的信任,有了你這句話,老夫也更有信心了!」楊農聽到這裡也是大笑一聲道,語氣中也帶著幾分激動,他這一生雖然幾經沉浮,但卻沒有什麼太大的功績,本以為會這麼平庸下去,卻沒想到在任上的最後幾年竟然遇到這麼一個天大的好機會。

    得到了李休的支持,楊農急著回去準備奏摺,因此又聊了幾句就匆匆忙忙的告辭離開了,李休則親自送他出了大門。他感覺這個老頭還是挺可愛的,雖然圓滑但卻很坦蕩,讓人生不出反感。

    眼看著楊農離開之後,李休剛一轉身準備回去,卻沒想到只見馬爺笑呵呵的從門房那裡出來開口道:「楊農這個老狐狸怎麼在你這裡,剛才你們都聊了些什麼?」

    「馬叔您什麼時候來的,剛才怎麼沒見您?」李休看到馬爺也十分驚訝的道,他從自家的門房裡出來,估計應該不是剛來。

    「早就來了,不過看到你和楊老狐狸在客廳裡聊天,所以我就沒進去,怎麼樣,這個老狐狸找你有什麼事?」馬爺笑呵呵的問道。

    「楊尚書怎麼在您嘴裡就變成老狐狸了,雖然他有些圓滑,但我覺得他這個還挺不錯的。」李休有些不解的問道,說著他請馬爺進客廳,月嬋這時也送上茶水。

    「你不在朝堂上,當然不知道楊農是個什麼樣的人。」只見馬爺喝了口茶,這才再次開口道,「可能你不知道,楊農可是朝堂上的常青樹,當初前隋時,他就做到了戶部尚書一職,後來咱們大唐立國,他依然擔任戶部尚書,要知道朝堂上一共就只有六個尚書,上次老武想擔任工部尚書,還要請你幫忙,可是人家楊農僅僅是個降臣,卻一下子就能坐上戶部尚書的高位,難道你就不覺得奇怪?」

    「什麼意思?」李休有些不明白馬爺說這些的用意。

    「笨啊,楊農區區一個降臣,怎麼會得到陛下那麼大的信任?」馬爺這時白了李休一眼道,做為李家的家奴,當初的事情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馬叔你是說,當初陛下沒有起事時,楊尚書就有陛下有聯繫?」李休聽到這裡也不由得震驚的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楊農可真是太厲害了。

    「沒錯,當初陛下只是一個小小的太原留守,楊農正是陛下在朝廷中的靠山,陛下能夠騙過大隋朝廷,也多虧了他的幫助,所以等到陛下打下長安後,楊農立刻搖身一變,成為我大唐的戶部尚書,而且你別看他官職沒變,但幾個兒子卻都得到極大的封賞,而且楊農在朝堂上一向以圓滑著稱,從來不得罪人,絕對是朝堂上的老好人,他這種不是老狐狸是什麼?」馬爺笑呵呵的道出當年的一段秘史道。

    「原來如此!」李休聽到這裡也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他發現和馬爺聊天經常收穫一些歷史上的秘聞,這恐怕是後世史書上絕對找不到的事情,但這恰恰是歷史的真相。

    「對了,你還沒告訴我他到底找你什麼事呢,楊農可是出了名的無利不起早,他可不會無緣無故的找你聊天。」馬爺這時再次追問道,剛才他沒有打擾李休和楊農,就是想知道他們到底是在聊些什麼?

    「也沒什麼,無非也就是玉米和紅薯的事……」李休說著就把今天的事講了一遍,馬爺知道他們今天早朝獻上紅薯和玉米的事,事實上他也一直在長安城等著李休的消息,卻沒想到李休他們在下朝後直接回來了。

    「原來如此,這個老狐狸的鼻子還真是靈敏,竟然一下子就找到了關鍵之處,他說服了你,那可就佔了很大的便宜,陛下也很有可能把推廣玉米和紅薯的事交給他了。」馬爺聽完李休的講述後,當下也摸著下巴自語道。

    「馬叔,楊尚書這個人除了圓滑之外,執政能力怎麼樣,推廣玉米和紅薯這麼大的事情,能放心交給他嗎?」李休這時依然有些不放心的問道,從直覺上,他感覺楊農這個人不錯,但知人知面不知心,所以還是要聽一下別人對他的評價。

    「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楊農在前隋時能做到戶部尚書的位子,可不僅僅因為他是弘農楊氏出身,本身的能力也十分出眾,否則陛下也不會一直讓他擔任著這個位子,可以這麼說,除非楊農的身體不行了,否則戶部尚書的位子就一直是他的,以他大半輩子的為官經驗,推廣玉米和紅薯簡直是小事一樁,他看中的只是其中的功勞罷了。」馬爺笑呵呵的解釋道,能夠在朝堂上屹立多年不倒的人,絕對沒有一個簡單貨色。

    「那我就放心了!」李休聽到馬爺的話也終於鬆了口氣,看來自己的眼光不錯,楊農的行政能力不用懷疑,不過想想也是,人家在朝堂上混了將近一輩子了,沒點能力還真不行。

    「另外楊農的年紀也不小了,雖然我和他不是很熟,不過我猜他很可能是想藉著最後這幾年,給自己攬點功績在身上,所以推廣玉米和紅薯這件事,他肯定會盡心盡力的!」馬爺這時再次開口道,如果他的話讓楊農聽到的話,恐怕會對馬爺刮目相看,因為這些話他從來沒有對別人說過。

    聽到這裡,李休也更加放心了,當下他忽然想到平陽公主,於是向馬爺問道:「馬叔,你剛才回別院了嗎,我和公主回來時她睡著了,不知現在醒了沒有?」

    「我也是剛從別院來,公主已經醒了,而且我去探望她時,她正在一遍又一遍的看著聖旨,臉上的笑容就一直沒斷過,說實話,自從她嫁給柴紹之後,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她如此開心!」馬爺這時頗為感慨的道。

    「那太好了,我現在就去看看公主!」李休聽到這裡也不由得興奮的道,說完就站起來想往外走。

    「你急什麼,公主現在沒事,另外我今天來找你,其實是有件事想找你商量。」馬爺這時卻忽然一把抓住李休的衣袖道,不過他在說這些話時,臉上卻忽然露出一種十分複雜的神色。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6 07:10
第274章 陪馬爺外出

     晚飯過後,七娘跑去和小丫去玩了,衣娘指揮著侍女收拾乾淨桌上的碗筷之後,這才輕輕的坐在他身邊問道:「剛才就看你有些心不在焉的,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聽到衣娘的話,李休這才抬頭笑了笑,隨後考慮了一下這才開口道:「其實也沒什麼,只是今天馬叔和我說了一件事,剛才我也一直在考慮。」

    「什麼事情讓夫君這麼為難,今天公主不是已經拿到解除婚姻的聖旨了嗎?」衣娘這時驚訝的道,今天下午她還特意去了平陽公主那裡探望,這也是她第一次見到平陽公主那麼高興,整個人都像是年輕了幾歲似的。

    「不是公主的事,而是馬叔的事,他今天告訴我,過幾天讓我陪他去個地方,但卻又不肯說去哪裡。」李休說到這裡時,眉頭也不禁皺了起來。

    「原來如此,那也沒必要讓夫君這麼煩惱吧?」衣娘聽完點了點頭,但隨即又不解的問道,馬爺是平陽公主最信任的人,而且又是李休的忘年交,她嫁過來後,李休還特意告訴她,馬爺是個絕對值得信任的人,甚至在李休心中,也一直把馬爺當成長輩來看待。

    「如果只聽馬叔話中的內容,的確也沒什麼,但是馬叔在說這些話時,臉上的表情卻很奇怪,似乎……似乎是……」李休這時緊皺著眉頭,好像是在回想著當時馬爺的表情,最後終於眉頭一展道,「似乎是帶著幾分悲傷,我認識他這麼久,還是第一次看到他臉上露出這種表情。」

    「這也沒什麼吧,也許馬叔讓你去的地方曾經有什麼讓他傷心的事情發生?」衣娘再次開口道,在她看來,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悲歡離合,馬爺當然也不例外。

    「不僅僅是這樣,馬爺在說那些話時,表露出的悲傷讓人感覺很難受,甚至還幾分……幾分……」李休這時再次露出回憶的表情,同時搜刮著合適的形容詞,最後終於眉頭一挑道,「幾分瘋狂,沒錯,就是瘋狂,瘋狂之中帶著絕望,絕望之後又帶著無比的悲傷,這肯定和馬叔以前的遭遇有關!」

    說到最後時,眼睛也逐漸明亮起來,因為他忽然想到,當初馬爺告訴他,他曾經是前隋時的將領,甚至還與秦瓊一起參加過對高句麗的三大征,可是後來卻不知道為何,全身是傷的倒在路上,如果不是平陽公主救他,恐怕他早就死了,這其中肯定發生了不少事情,但他卻一直不肯說。

    接下來的幾天裡,李休一直忙著收穫玉米和紅薯,不過收穫的玉米隨即就被種了下去,現在正值夏收,玉米還可以種第二季,紅薯也同樣不例外,不過紅薯的生長期長一些,所以平陽公主決定把紅薯都種在溫室裡,哪怕今年冬天不種蔬菜,也要讓紅薯長出足夠多的藤蔓和根莖,好讓明年有足夠的紅薯種植。

    也就在這忙碌的幾天裡,馬爺也經常來找他,主要是把朝堂上的一些事告訴李休,比如自從紅薯和玉米獻上去後,朝堂上就已經吵翻了天,所有人都在為負責推廣的職責爭吵,以前朝堂上的爭吵都是******和秦王黨吵,但是現在已經不分黨派了,所有人都在為自己爭取利益,哪怕不能主持這件事,至少也要參與進去分口湯喝。

    而在這些爭吵的人中,楊農則是最積極的一個,也是最有可能主持推廣的人,不僅僅是因為他精通農事,又是戶部尚書,另外他還寫了一份奏摺,上面表明了他與李休的交談過程,其實主要就是誇耀一下他已經得到李休的支持,結果這樣一來,李淵的態度也比較偏向他,只是暫時還沒有下決心,不過估計也就在這兩天,這件事就會做出決斷。

    玉米和紅薯就那麼點,李休和平陽公主家中都不缺人,因此很快就收穫完成並且種了下去,接下來就沒什麼事情了,至於朝堂上的爭吵他才懶得關心,反正楊農那邊他已經幫不上什麼忙了,而且他還佔據著優勢,估計最後還是他來主持這件事。

    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這天馬爺再次來到他家中找到李休,剛一見面就開口問道:「怎麼樣,準備好了沒有?」

    「我倒是想準備,可是馬叔您連去哪都還沒告訴我呢?」李休這時一臉無奈的道,去哪不知道,去幾天也不知道,根本讓人無從準備啊。

    「呵呵,這次去的地方遠一點,可能要坐幾天的馬車,另外公主也會去,你也可以帶上你妻子,好讓她和公主做個伴,畢竟這一來一回可能要七八天,我可不想拆散你們小夫妻。」馬爺笑著開口道,不過可以可以看得出來,他的笑容有些勉強,似乎每次提到要去的地方時,他的心情都不怎麼好。

    「沒問題,剛好我也很少外出,這次就當外出散散心,不過我估計七娘肯定也會吵著要去,所以你要做好準備!」李休聽到這裡再次笑道,除了上次被馬爺挾持著去了慶州外,他還真沒怎麼出過遠門,趁著這次機會出門看看大唐的人文風景也不錯。

    「七娘想去那就最好了,天天學你那些東西也不一定有用,還是要出去多增長一些見識才好!」馬爺聽到七娘也要去,立刻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道,馬爺沒有兒女,但卻很喜歡小孩子,只是平時老是板著臉,一般的孩子還真不敢靠近他,倒是七娘和他相處久了,一點也不害怕他,這也讓馬爺對七娘格外疼愛,逢年過節送的禮物比李休都多。

    馬爺只是說要去幾天,但卻沒說去哪,李休也沒有多問,這也是他對馬爺的信任。接下來兩人又聊了幾句閒話,然後這才送他離開,回來後他就把這件事告訴衣娘,結果衣娘也十分高興,她長這麼大,也根本沒出過門,難道這次有機會出去看一看,自然是無比的嚮往。

    第二天一早,平陽公主的車隊就來到李休家門前,馬爺騎著馬在前面,周圍還有無數的護衛,而李休一家也跟著上了馬車,本來李休也想帶上月嬋的,但是月嬋擔心她走後家裡沒人照看,所以還是決定留下來。

    上了馬車之後,馬爺立刻吩咐車隊啟程,趁著這個機會,李休當下向平陽公主問道:「公主,馬叔告訴你這次要去哪裡了嗎?」

    「沒有,我也正想問你呢,前幾天馬叔告訴我,說想出一趟遠門,而且還要我和你一起去,可是卻不肯告訴我去哪裡。」平陽公主這時也一臉不解的搖了搖頭道,她還是第一次遇到馬爺有事情瞞著她不肯說。

    「原來如此,看來不到目的地前,馬叔是不肯告訴任何人了!」李休聽到這裡也不由得摸著下巴自語道,同時心中也對馬爺這次的行程更加的好奇,不過他也更加肯定,此行肯定與馬爺當初的遭遇有關,甚至很可能解開當初馬爺為何全身是傷的倒在路邊這個謎團。

    「對了,公主還記得當初你第一次遇到馬叔的詳細情形嗎?」只見李休沉思了片刻,忽然再次向平陽公主問道。

    「你問這個做什麼?」平陽公主好奇的問道。

    「這個解釋起來有些麻煩,你先告訴我當初的事情,路上有時間我再給你解釋!」李休開口催促道。

    看到李休也是神神秘秘的不肯說,平陽公主也不由得無奈的道:「真不知道你們在搞什麼,而且這件事我記得和你講過,當初我遇到馬叔時,年紀還很小,母親也在世,那天我們一同乘車外出,結果遇到因為受傷倒在路邊的馬叔……」

    「就是這裡,公主可還記得當時馬叔穿的什麼衣服,身上又有哪些傷,有沒有什麼可以顯示他身份的地方?」李休這時打斷平陽公主,並且問出一連串的問題道。

    「這個……」平陽公主聽到這裡仔細的回想了一下,過了片刻這才開口道,「穿的什麼衣服我已經不記得了,我只記得當時馬叔身上的衣服都被鮮血染紅了,至於身上的傷口則十分的可怕,有一道胸口的傷口直接從肩膀到腹部,當時我把馬叔救回來後,請來的大夫都說馬叔活不成了,但卻沒想到馬叔最後還是挺過來了。」

    「那些傷口是刀劍傷嗎?」李休再次追問道。

    「不僅僅是刀劍傷,馬叔背後還有不少弓箭傷,光是箭頭就取下來十幾枚。」平陽公主再次開口道,她在軍中多年,像馬爺這麼重的傷也很少看到,更何況還能活下來更是一個奇蹟。

    「還有弓箭!」李休聽到這裡也是眼睛一亮,當下再次沉吟了片刻再次追問道,「那有沒有什麼標識馬爺身份的東西,或者有沒有發生其它的什麼事情?」

    「這個倒沒有,不過……」平陽公主說到這裡也是娥眉輕皺,隨後這才再次開口道,「不過救了馬叔後,我母親倒是說過一句話,當時我並不怎麼在意,現在想來,好像母親猜到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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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5章 馬家大宅

     「竇皇后說了什麼?」李休好奇的追問道,平陽公主救馬爺時年紀還小,肯定有許多疏漏的地方,但是竇皇后卻是個才智卓著的女子,光看看她教育出的幾個兒女就知道了,所以她很可能看出了什麼。

    「我記得當時我讓人把馬叔救回家後,母親只是看了看他,然後嘆了口氣說,『又是一個可憐人』,隨後就離開了。」平陽公主回憶著開口道,說完臉上也露出感傷的神色,如果母親還在世的話,恐怕大哥和二弟也不會鬧成這樣。

    「又是一個可憐人?」李休聽到這句話也不由得仔細品味起來,這句話中有兩個關鍵點,一個是「又」,一個是「可憐人」,而這兩點都證明竇皇后很可能知道一些關於馬爺的來歷,否則也不會這麼說。

    「除了這句話外,竇皇后可還說過什麼?」李休考慮了片刻忽然再次追問道,這句話雖然證明竇皇后知道些什麼,但除此之外就再也沒有其它的信息了,所以也根本判斷不出什麼。

    「其它的就沒有了。」平陽公主再次想了想,最終卻還是搖了搖頭道,其實後來她對馬爺的身份很好奇,小時候也曾經纏著他問過好多次,但每次馬爺都不願意說,後來她也就漸漸的不問了。

    李休聽到這裡也不由得有些失望,當下打開窗子看了看前面的馬爺,心中也滿是好奇,馬爺到底要帶他們去哪裡,當初又是發生了什麼,才讓他的境遇發生了那麼大的改變?

    馬車離開長安之後,剛開始是往東走,李休本以為馬爺會帶他們去洛陽,但在下午的時候,卻又開始往東北方向前行,等到天快黑的時候,馬車才在一個小鎮停了下來,然後一行人在小鎮上休息了一晚,第二天終於前行,直到這天下午時,李休他們才到達一座大城。

    「蒲州?」李休看著城門上這個有些陌生的名字也有些驚訝,說實話,他還真不知道長安城附近有這麼一座城市,雖然這座城市的規模看起來不是很大,但城牆卻建造的十分堅固。

    「蒲州這裡被太史公稱為天下之中,傳說皇天后土中的『后土』兩字,就是指這裡,而且這裡還有一座十分有名的后土祠,聽說香火很盛,不過我卻從來沒來過。」看到李休疑惑的模樣,平陽公主也不由得笑著解釋道。

    「哇~,秀寧姐你的學識真淵博,連哥哥不知道的地方你都知道!」馬車中的七娘聽到平陽公主的解釋也不由得誇張的大叫一聲道,這個小丫頭自從離開長安之後,看到什麼都感覺新鮮,昨天晚上也是鬧到半夜才睡,結果今天在馬車就又睡著了,現在也是剛醒。

    「呵呵,你這個小丫頭現在可比我懂得多,你哥哥講的那些我可學不會。」平陽公主聽到七娘的話,也不由得寵溺的摸著她的小腦袋道,自從恢復了自由之後,平陽公主的性子變得活潑了許多,也更愛笑了,整個人都感覺像是年輕了幾歲。

    「好了,我們到了,今天就在城中休息,明天我帶你們去個地方!」正在這時,只見馬爺來到車邊,透著車窗向李休他們道。

    「馬叔,你帶我們來蒲州做什麼啊?」李休這時終於把心中的疑問提了出來,之前他一直忍著沒問,現在都到地方了,他也終於忍不住了。

    「這裡……」只見馬爺這時抬頭看了一下城頭上的那兩個字,眼睛中再次露出一種傷感的神色,過了片刻這才道,「這裡是我的老家!」

    馬爺說完之後,長嘆一聲提馬上前,並沒有過多的解釋,不過光是「老家」這兩個字已經足夠了,李休這時仔細琢磨了一下老家這兩個字的意思,過了許久也是長嘆一聲,他之前有數種猜測,不過現在看來,可能只有那個最悲慘的猜測才是正確的。

    在馬爺的帶領下,李休他們的車隊進到城中,蒲州城雖然被太史公稱為天下之中,而且也是炎黃子孫的發源地之一,不過這裡畢竟是個小城,整個城市的佔地規模不大,估計連長安的一成都不到,人口也不是很多,當李休進到城中時,發現街道兩側的商業並不繁華,行人也很少,根本無法與長安相比。

    「蒲州這裡靠近長安,算是長安東北側的重鎮,為了防止敵人從這個方向進攻長安,所以在前隋時,蒲州這裡就是長安附近的軍事重鎮,我大唐也在這裡駐守重兵,不過我也是第一次才知道,原來馬叔的老家是在這裡。」平陽公主這時再次介紹道,身為一個武將,她對於大唐的一些重要城鎮也是如數家珍。

    說話之時,車隊已經進到城中,馬爺並沒有驚動當地的官員,而是直接找了一家乾淨的客棧,然後直接把整個客棧包了下來,這才勉強住下,畢竟平陽公主出行,肯定要帶一些護衛隨行。

    晚飯的時候,平陽公主和衣娘、七娘三人在房間裡吃飯,李休則出了客房來到大廳,只見馬爺正坐在那裡一個人喝酒,李休當下走過去坐到馬爺對面道:「馬叔,怎麼一個人喝悶酒,要不要我陪你聊聊天?」

    「你小子就是個機靈鬼,是不是已經猜到了我帶你們來這裡的用意?」只見馬爺這時抬頭看了李休一眼道,說完他一仰脖子,又是一杯酒進了肚子,臉上的表情也顯得頗為悲涼。

    「的確猜到一點,不過以前的事情都過去了,您也要放寬心!」李休這時勸慰道,其實他也並不知道馬爺身上發生過什麼事,只是能夠猜到一個大概而已。

    馬爺聽到這裡卻是搖了搖頭,隨後雙手捧起酒罈一口氣喝下去半壇,隨後這才猛然站起來道:「走,我帶你去個地方!」

    馬爺說完站起來就離開客廳,只是這時他喝了不少的酒,走路都有些搖搖晃晃的,這讓李休也十分不放心,當下急忙跟上去,等到了出了客棧之後,馬爺也沒有騎馬,就這麼信步的走在蒲州的街頭。

    這時天色將晚,本來就行人稀少的街道上已經幾乎沒什麼行人了,連街道兩側的店舖也開始關門,這讓李休也是連連皺眉,現在可是夏天,蒲州城中的店舖竟然這麼早就關門,街道上更是行人稀少,如此看來,這裡的商業還真是差的可以,看來大唐盛世還需要相當長的一段時間才能到來。

    李休與馬爺沿著蒲州城的大街一直向北走,最後又向東拐彎走了許久,估計這裡應該是蒲州城的東北角方向,而且這裡明顯是蒲州城的貧民區,入目之處都是一些簡陋低矮的小房子,不過在這些小房子周圍,還有不少殘破的院子,裡面的房子都塌了,木頭和磚頭都被人拿走搭建房子了,只剩下一些殘破的廢墟堆在那裡,看起來有種說不出的破敗。

    馬爺看著眼前這片殘破的景色,確切的說應該是那些已經變成廢墟的院子,臉上傷感的神色也更加嚴重,最後終於緩緩的開口道:「十幾年前,這裡可不是這樣,蒲州是座軍事重鎮,前隋時就駐紮著重兵,一些軍中的將領就在這裡安家,把家眷也都遷到這裡,而這裡就是軍中將領最集中的居住區,當初這裡的宅院一座連著一座,雖然稱不上是大富,但也算安逸。」

    「馬叔,你……你的家也在這裡?」李休這時試探著問道,只看眼前的景象,他很難想像當初這裡是個什麼樣子。

    「不僅僅是我,從我父親那一代開始,這裡就是我的家,我父親是隋軍的果毅都尉,官職不高也不低,到了我這一代,一共是兄弟四人,全都進入軍中,而且父親對我們兄弟四人要求很嚴,從小就習文練武,進入軍中後,每個人都憑藉著自己的本事陞遷,最後的職位都不比父親的差,當時我們馬家在蒲州城可謂是威名赫赫!」說到這裡時,只見馬爺臉上也露出一種自豪之色,似乎又想起當初家族的榮耀。

    李休聽到這裡也是暗自點頭,心想馬爺果然是出身軍事世家,而且又在隋軍中歷練多年,參加過對高句麗的三大征,有這些底蘊在,難怪平陽公主會成長為一個優秀的將領。

    就在他們說話之時,馬爺帶著李休來到一個街道的拐角處,這裡有一片比其它地方更大的廢墟,可以看得出來,如果這裡沒有被毀的話,應該是一片佔地不小的府邸。

    「就是這裡了,十幾年前,這就是我的家,我,我父親,還有我的兄弟們,幾大家子都生活在這裡,而這裡也被稱為馬家大宅,父親是個很嚴肅的人,對我們幾兄弟的要求也很高,但是他卻很喜歡孩子,無論是兄長家的孩子,還是我和弟弟家的孩子,父親都十分的喜歡,每次孩子犯了錯,我們兄弟想要教訓他們時,那幫小子就會跑去向我父親求救……」

    馬爺說著說著,聲音卻變得嗚咽起來,最後更是說不下去了,而李休這時也是長嘆一聲,雖然他已經有所心理準備,但卻沒想到馬爺的遭遇比他預想的還要悲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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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6章 滅族

     李休認識馬爺的時間已經不短了,而且兩人也是相交頗深,彼此都瞭解對方是個什麼樣的人,在李休心中,馬爺一向都是個傲骨錚錚的鐵血漢子,哪怕刀劍加身,他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可是今天來到自家老宅之後,馬爺卻坦露出他軟弱的一面,特別是說到當初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景象時,更是跪倒在地失聲痛哭起來,從他的敘述中可以得知,馬家是個家族繁盛的大家族,但是李休從來沒有見過馬爺身邊有任何一個親戚,也沒有聽他提起過自己的親人,至於那些人去了哪裡,不用問也可以猜到了。

    第一次見到馬爺如此痛哭,李休也沒有勸說,因為他知道無論是誰經歷了這樣的人生慘劇,都不可能保持冷靜,而且一直憋在心裡並不是什麼好事,反而發洩出來會更好一些。

    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李休一直默默的站在馬爺身後,直到好長一段時間之後,馬爺這才停止了痛哭,隨後重重的向馬家大宅磕了幾個響頭,這才擦乾淚水站了起來,臉上也再次露出堅毅的表情,這時的他再次變成了那個讓李休熟悉的馬爺。

    「小子,是不是想知道當初我家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這時馬爺扭頭對李休問道。

    「是,不過馬叔您如果不願意講也沒關係!」李休回答道,他知道讓馬爺講起當初的事時,肯定會觸及他心中的傷痛,否則這兩年也不會從來沒聽他講過家裡的事,所以馬爺不願意說也很正常。

    「放心吧,我可沒那麼脆弱!」馬爺這時卻是向前走了幾步,在馬家大宅中找了個乾淨的石頭坐下,李休也隨之坐到他旁邊。

    只見馬爺這時長嘆了口氣,似乎是在回憶了一下當初的情形,然後這才再次開口道:「你也知道我當初參加了三次征伐高句麗之戰,也就在第二次征伐高句麗時,大隋曾經發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楊玄感之亂!」

    「這件事我知道,楊玄感叛亂直接導致第二次征伐高句麗失敗,只是楊玄感很快敗亡,但隨著他的叛亂,導致越來越多的人對大隋不滿,從而引發了更多的叛亂!」李休當下急忙道,楊玄感正是大名鼎鼎的楊素之子,也是大隋由成轉衰的一個標誌性人物。

    「不過,楊玄感叛亂後,引得更多人紛紛效仿,但是你可能不知道,楊玄感的叛亂還引發了一個更大的亂子,那就是楊廣暴怒,要求追究楊玄感叛亂的有關人等,結果這個一追究,竟然追究出三萬多人慘死,而且一直追究數年,導致大隋上下全都是人心惶惶,從而引發更多官員叛亂!」馬爺眼睛通紅的咬牙切齒道,提到楊廣時,似乎恨不得要把他生吞活剝一般。

    「難道馬叔您的家人也是受到這件事的牽連?」李休當下低聲問道,他只知道楊玄感叛亂引發了嚴重的後果,還真不知道有那麼多的人受到他的牽連,不過這也不能怪楊玄感,要怪只能怪楊廣這傢伙簡直是個腦殘,大隋都已經那麼亂了,還不懂得安撫民心,結果導致亂上加亂,最後直接搞得大隋亡國。

    「不錯,我父親以前曾經在楊玄感手下做事,但那已經是多年前的事情,楊玄感叛亂時,我父親已經在蒲州駐紮了多年,甚至在楊玄感的叛軍攻打蒲州時,我父親更是親自登上城頭,指揮城中的將士抵抗叛軍,身負多處重傷這才打敗了叛軍,這才保住了蒲州不失,可是……可是就算是這樣,日後還是受到了小人的算計……」

    馬爺說到這裡時,虎目中禁不住再次流出兩行清淚,當初楊玄感叛亂時,他正在高句麗作戰,之後九死一生才撤了下來,楊玄感叛亂被撲滅後,他父親剛開始也並沒有受到牽連,但是後來卻得罪了一個小人,這才導致了馬家的大禍。

    蒲州這裡是個軍事重鎮,除了軍隊之外,蒲州還設有知州等地方官,而前隋時這裡的知州名叫周守,這個周知州是個貪婪無度之輩,不但搜刮百姓,甚至連軍隊的軍餉都敢剋扣,而馬爺的父親則是個硬骨頭,數次因為軍餉的事與周守發生爭吵,甚至還發生過一些激烈的衝突,結果這讓周守對馬爺的父親也是懷恨在心。

    不過馬家一門五將,馬老父子掌握著蒲州守軍,馬爺四兄弟更是一個比一個厲害,特別是馬爺當時在軍中屢立戰功,很可能升到軍隊真正的高層,這也讓周守只能強忍著,可是等到楊玄感造反後,他卻找到一個對付馬家的機會。

    也就在馬爺參加第三次對高句麗的征伐時,周守串通蒲州當地的官員,一起向上頭舉報馬家是楊玄感的餘部,理由就是馬爺的父親在楊玄感手下做過事,當時楊玄感之亂雖然已經過去了好一段時間,但對楊玄感餘部的追究正處於一個高峰,所有受到牽連的人幾乎都是就地處決。

    正是在那種情況下,馬爺一家的遭遇也就可以猜到了,當時馬爺正在征伐高句麗的大軍之中,根本不知道家中的事,後來他才知道,那天正是他父親的五十大壽,他的三個兄弟都從外地回來給父親祝壽,結果忽然有一支外地的大軍衝進蒲州城包圍了馬家大宅,並且不由分說就衝進去殺人。

    面對這種情況,馬家父子自然不甘心等死,父子幾人也是拚命反抗,而且周圍居住的都是他們的老部下老兄弟,這些人看到馬家受到攻擊,也是自發的前來救援,結果那支軍隊反而把周圍的人家全都列入屠殺的範圍。

    馬家父子和手下雖然英勇,但畢竟寡不敵眾,最後整個居住區都被那支軍隊夷為平地,所有反抗的人也被屠戮一空,包括馬爺一家老小,據說當時這片土地上到處都是鮮血和死屍,隨後馬家所有人都被列為楊玄感的餘孽,包括那些陪馬家戰死的將士與家屬。

    遠在高句麗的馬爺根本不知道家中的情況,等到他九死一生的從高句麗戰場退下來時,卻忽然被抓了起來,隨後這才得知家中被滅族的事,這讓馬爺一下子發了狂,找準機會奪下兵器殺了出去,不過之後卻遭到隋軍的追殺,直到傷重倒地,這才被平陽公主救了起來。

    另外據馬爺所知,像他這種情況的人並不在少數,當時征伐高句麗動員了大量的將士與軍隊,有不少人家中都受到楊玄感之亂的牽連,這也導致在戰後,大隋對馬爺這些人進行了秘密的清洗,免得被他們知道家中的情況而叛亂,馬爺是極少數能夠幸運逃脫的人。

    「那之後呢,馬叔您應該不會那麼輕易的放過家中的仇人吧?」李休聽到這裡沉默片刻,這才開口問道,馬爺絕對不是什麼大度的人,更何況這種血海深仇。

    「當然不可能放過,只是被公主救下來後,我也冷靜下來了,想要報家中的血海深仇,必須要足夠的實力,而且公主對我有大恩,我也必須要報答,後來我又發現李家似乎在密謀反叛,這更讓我興奮無比,等到李家起兵之後,我與公主也積累下不少的兵力,後來攻打長安時,我親自找到陛下,請求攻打蒲州,並把自己家中的血海深仇告訴他,陛下考慮了一下就同意了。」

    說到這裡時,只見馬爺頓了一下接著又道:「自從我父親死後,蒲州軍隊也與大隋離心離德,所以當我的大軍很順利的就攻下蒲州,那個周守也被我活捉,從他口中我也得知了當年的真相,趁著那個機會,我把家人屍骨都收斂了一下,然後把周守等有關的人押到父親他們的墳前,親手一刀刀的活刮了他們!」

    馬爺說到最後報仇時,並沒有什麼特別興奮的表情,反而顯得有些失落,接著沉默了好一會兒這才又道:「可是就算報了仇又能怎樣,我父親、我兄弟,我的兒女後輩們,卻都已經回不來了,當年的馬家也已經毀了,我在這個世上連一個親人都沒有了。」

    看到馬爺失落的樣子,李休也嘆息的拍了拍馬爺的肩膀,他理解馬爺的那種空虛和迷茫,以前沒有報仇時,他還有報仇這個活下去的信念,可是等到報仇之後,之前的支撐他的信念已經沒有了,甚至連活著都沒有動力了,這種空虛與迷茫簡直比死還要難受。

    「明天就是父親他們的祭日,以前每年我都會自己來給他們燒點紙錢祭拜一下,公主是我看著長大的,說來也巧,公主和我大女兒同歲,每當看到她,我都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女兒,以前公主自己過得就很苦,我也不想讓她知道我的事,所以一直沒有告訴她,現在你幫公主恢復了自由,所以我覺得有必要帶你們來見一見我的家人,等我死了,你們也要幫我和家人們合葬!」馬爺這時勉強笑了笑道,這些事積壓在他心中好多年了,現在對李休講出來後,整個人也感覺好多了。

    「馬叔……」李休這時剛想說些,但忽然眼角的餘光一閃,似乎看到不遠處的牆角處有人影閃過,這也讓他立刻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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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7章 祭奠

     「怎麼了?」馬爺看到李休忽然站起來,當下也有些奇怪的問道,剛才他沉浸在傷痛之中,並沒有注意到外界的情況。

    「沒什麼,剛才我看到不遠處有個人影一閃,可能是附近的百姓吧?」李休這時有些不太確定的道,馬家大宅面積很大,但奇怪的是這裡並沒有像其它地方那樣有人在這裡蓋房子,甚至他們坐在這裡這麼久了,周圍也連個人影都不見,剛才那個出現的人影的確有些突兀。

    「也許吧,不過當初這裡死的人太多,現在整個蒲州城的人都傳說這裡鬧鬼,所以除了那些實在窮的沒地方去的人,很少有人敢在晚上來這裡。」馬爺說到這裡也不由得自嘲的一笑道,他倒是很希望所謂的鬧鬼是真的,因為那些所謂的鬼魂很可能是他的親人。

    聽到馬爺這些話,李休也不敢再接口,免得再引起馬爺的傷心事,畢竟整個家族被滅,甚至連馬爺的兒女都死於敵軍之中,這種痛苦若是放在他身上的話,恐怕李休早就發瘋了,這也讓李休暗自慶幸,自己穿越到了一個相對和平的年代,如果穿越到隋末的話,他根本不敢想像自己該如何保護自己和家人?

    「回去吧,天已經晚了,今天早點休息,明天買點香燭祭拜一下我的那些親人!」馬爺這時忽然長嘆一聲道,明天即是他一家的祭日,同時也是他父親的壽辰,每想到這些,他都會感覺十分的難受。

    李休當下也點了點頭,然後扶馬爺起來,兩人再次回到客棧,蒲州城是座軍事重鎮,這裡也有宵禁,所以當李休他們回去時,也遇到了幾次巡邏士兵的盤問,不過當馬爺亮出令牌時,自然沒有人敢阻攔。

    當李休回到房間時,衣娘正在哄七娘睡覺,估計小丫頭在外面不敢一個人睡,這讓李休也有些無奈,當下只能去了七娘的房間去睡,不過剛走到走廊上時,卻只見平陽公主的房間忽然打開,然後只見平陽公主走出來看著他道:「你和馬叔去哪了,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馬爺的事也該讓平陽公主知道了,所以李休走過去沉吟了一下道:「剛才我和馬叔去了他以前的老宅子,聽他說了一些關於他家中的事情,不過馬爺的遭遇比我想像的還要讓人悲痛!」

    「怎麼回事,馬叔家裡到底遭遇了什麼?」平陽公主聽到這裡也不由得急忙追問道,以前她不是沒問過,可是馬爺就是不說,所以後來她也就不問了。

    只見李休這時嘆了口氣,然後把今天馬爺告訴他的那些事情講了一遍,結果當聽到一半時,平陽公主就已經泣不成聲,等到後來聽說馬爺有一個和她年紀一樣大的女兒時,平陽公主更是捂著嘴巴痛哭起來,她沒想到一直像父親一樣照顧自己的馬爺竟然有這麼一段悲慘的過去。

    看到痛哭的平陽公主,李休當下很自然的伸手把她攬在懷裡安慰道:「好了,以前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馬叔雖然悲痛,但也終於走了出來,明天咱們一起陪著馬叔去祭拜他的親人,以後馬叔就是咱們的長輩!」

    「嗯!」平陽公主聽到這裡重重的點了點頭,但是眼淚還是止不住的流下來。

    「對了,馬叔的年紀也不算特別的大,我記得他還有幾個小妾,怎麼一直沒有孩子?」李休這時忽然想到一件事,當下開口問道,順便也能轉移一下平陽公主的注意力。

    「這個我也不知道。」平陽公主聽到李休的這個問題當下也是臉色一紅道,畢竟這麼私人的事情,她又是個女子,實在不好問馬爺。

    「唉,如果馬叔能有個孩子的話,倒是可以沖淡他對家中被滅族這件事的悲痛,另外我也能看出來,馬叔很喜歡孩子,估計也是在想念他以前的那些孩子吧!」李休這時也不由得嘆了口氣道,人都是向前看的,可惜馬爺沒有孩子,連向前看的動力都沒有了,只能讓他更加沉浸在以前的痛苦中。

    第二天一早,李休早早的起床,本想自己去幫馬爺買些香燭之類的用品,卻沒想到馬爺比他起的更早,當他來到客棧的客廳時,馬爺正準備出去,於是兩人結伴外出,然後採購了大批的香燭祭品,幾乎把幾個香燭店都給搬空了。

    等到李休和馬爺回來時,平陽公主和衣娘等人都吃過早飯了,本來平陽公主想對馬爺說些什麼,但卻不知道如何開口,倒是馬爺淡淡的一笑,不用平陽公主開口,他就知道她在想些什麼,畢竟他可是看著她長大的。

    當下李休他們再次上了馬車,然後馬爺騎著馬在前面領路,一行人出了城,來到城西的一座矮山下,隨後李休他們下了車,一行人親自拿著香燭祭品徒步上山,等到來到半山腰時,這才看到這裡修建著不少的陵墓。

    「呀~」不過也就在這時,忽然只的七娘一聲尖叫,小臉也嚇的慘白,李休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只見在這些陵墓的右邊,樹立著不少的架子,而在架子上掛著一具又一具的白骨,雖然只剩下骨頭了,但看起來還是有些嚇人。

    「七娘別怕,這些都是壞人,所以我把他們都掛在這裡以示懲戒!」看到七娘害怕的樣子,沒等李休開口,旁邊的馬爺就已經笑呵呵的走過來安慰道,旁邊的李休聽到這裡,立刻反應過來,這些人恐怕就是當初害死馬爺一家的周守等人,沒想到馬爺不但剮了他們,而且還把他們的屍體綁在這裡暴曬,不過如果換做是李休的話,估計他也會做出同樣的事。

    「嗯,七娘不怕壞人!」七娘這時也拍著小胸脯道,臉色也恢復了過來,這小丫頭自從跟著李休後,膽子也越來越大,平時連李承道都得讓著她,否則指不定就會吃什麼苦頭,這也是衣娘要教她學習女紅的原因,否則就沒一點女孩樣了。

    看著七娘可愛的樣子,馬爺也欣慰的揉了揉她的小腦袋,隨後這才來到家人的陵墓前,其中最大的一塊墓碑是馬爺的父親的,只見馬爺走到父親的墓碑前跪了下來,然後把手提的食盒打開,從裡面拿出祭品擺放在父親陵前,眼淚也隨之湧了出來,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對於馬爺這種鐵血漢子來說,恐怕也只有在這時才能讓流下眼淚。

    馬爺家中人死的太多了,這裡的墓碑也是一塊連著一塊,趁著馬爺祭祀父親的時候,李休也示意了一下同樣正在流眼淚的平陽公主和衣娘,然後幾人一起行動,將帶來的祭品擺放在這些墓碑前,李休暗暗的數了一下,結果發現絕對超過兩百人,當然這裡面並不是所有人都是馬爺的親人,另外還有那些與馬家一同反抗從而遭到屠殺的其它將領和家人,一次屠殺了兩百將領和他們的家人,前隋如果不亡那才叫怪事。

    另外李休還發一點,那就是這裡的墓碑後面並沒有墳塋,只有一塊接一塊的墓碑,不過想想也不奇怪,馬爺一家被屠殺後,大隋朝廷肯定不會好心為他們收屍,很可能是把屍體拖到亂墳崗上就算了,等到馬爺殺回來時,親人的屍骨都爛了,根本不可能分辨出來,所以他可能把所有屍體都收斂在這裡,但因為無法分辨,只能立下一塊塊的墓碑。

    想到上面這些,李休也不由得有些心酸,難怪馬爺會把那些仇人的屍體都立在陵墓邊贖罪了,另外不但李休發現這個問題,平陽公主似乎也發現了,結果哭的也更厲害了。

    只見馬爺祭奠過父親後,這才站起來挨個給每個墓碑燒紙,有時遇到可能是他認識的人時,還會停下來扶著墓碑說上幾句,整個人的身子都佝僂起來,也真到這時,李休才發現剛剛五十出頭的馬爺,竟然已經變老了許多。

    兩百多人的祭奠,馬爺都是親自完成的,李休他們想要代勞,但卻被馬爺給拒絕了,這裡躺著的人中,要麼是他的親人朋友,要麼就是他熟悉的鄰居或同僚,甚至還有些和他從小打到大的兄弟,可惜現在這些人都不在了,他也只能藉著今天來陪他們說說話,而且他打算再過個幾年,等到平陽公主和李休真正的成婚有孩子了,他就自己搬到這裡,一直陪著這些家人和朋友。

    等到祭奠完了,太陽都已經快落山了,馬爺雖然還是有些戀戀不捨,但還是站起來準備離開,李休這時叫上平陽公主與衣娘,然後對著馬爺父親等人的墓碑磕了幾個響頭,雖然他們和馬爺沒有什麼血緣關係,但卻都把馬爺當成長輩來看待。

    等到磕完頭後,李休與馬爺他們這才下了山,然後坐下馬車準備回去,七娘的年紀小,看什麼都新鮮,所以一直爬在車窗向外看,李休和平陽公主他們這時誰也沒有說話,氣氛也有些沉悶,不過也就在這時,忽然只見七娘開口道:「哥哥你看,外面有人跟著咱們!」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6 07:13
第278章 奇怪的小乞丐

     聽到七娘說外面有人跟著,李休也很是好奇,當下靠近車窗向外看去,順著七娘的小手,他也很快看到那個跟著他們車隊的人,只是讓他沒想到的是,對方竟然只是個孩子,確切的說是個衣衫襤褸的孩子,頭髮像個亂草堆似的,臉上黑乎乎的也根本看不清她的本來面目,甚至連是男是女都分不清,而且腿腳也有些不靈便,估計是剛才摔的。

    「只是個小叫花子,可能是想要點錢吧?」李休說著伸手摸到懷裡,想找出幾個銅錢讓下人給他,畢竟天都快黑了,他們也急著回城,這個小叫花子有了錢,也不用再跟著他們了。

    「不是啊,我們剛才下山的時候,他就在後面跟著,後來還摔了一跤,但還是爬起來一直跟著,也沒有靠近乞討,看起來不像是乞丐。」七娘這時卻是瞪大眼睛道,從剛才她就已經觀察對方好長時間了,所以才感覺有些奇怪。

    「那就奇怪了,這個小乞丐沒事跟著咱們的車隊幹什麼?」李休聽到這裡也不禁摸著下巴自語道。聽到他和七娘的對話,平陽公主和衣娘也好奇的靠近車窗觀看,結果兩人很快驚叫一聲道,「呀,他摔倒了!」

    李休聽到這裡也急忙向外看,結果只見那個小乞丐再次摔倒在地上,掙紮了幾下才再次站了起來,只是本來就不靈便的腿腳更明顯了,但他依然一瘸一拐的跟著馬車,不過因為急著回城,所以馬車的速度比較快,小乞丐也離他們越來越遠了。

    看到這裡,李休心中也更加奇怪,不知道這個小乞丐為什麼這麼執著的跟著他們,甚至這時他心中也有股想要讓馬車停下來去問個清楚的衝動,但現在天都快黑了,另外說實話,經過隋末的戰亂之後,大唐的乞丐簡直不要太多,哪怕是長安城中,也經常可以見到乞討的人,所以見得多了,李休也就習以為常,頂多是給對方幾個銅錢滿足一下自己的慈悲心罷了。

    「哥哥,快讓車子停下來吧,我去問問她為什麼跟著我們,如果想要錢的話,我可以把我的零花錢給他!」相比李休,七娘卻要天真善良的多,特別是看到對方一瘸一拐的樣子,更是感覺對方十分可憐,所以這才出口哀求。

    不僅僅是七娘,平陽公主和衣娘這時也覺得後面的小乞丐很可憐,所以她們這時也紛紛開口要求停車,無奈之下,李休只好停下車,七娘這時立刻跳下車,李休擔心她的安全,當下也急忙跟了上去。

    只見七娘小跑著來到那個小乞丐面前,不過這個小乞丐似乎十分膽小,看到七娘跑來不但不追了,反而一直向後退,黑乎乎的小臉上露出兩隻烏黑的大眼睛,流露出一種楚楚可憐的表情,看起來就像是一隻受到驚嚇的小動物一般。

    「你叫什麼名字,為什麼跟著我們?」七娘看到嚇到對方,當下急忙停下來開口問道,這時李休也跟了上來,不過讓他們沒想到的是,這個小乞丐聽到七娘的話,竟然轉身就跑,別看他的腿受傷了,但卻逃得很快,一眨眼就鑽到了旁邊的樹叢裡,想找都找不到了。

    「哥哥,他跑什麼?」七娘看到對方逃跑也不由得滿是疑惑的向李休問道,剛才她覺得自己已經表現的十分和藹了,可是對方依然像是被嚇到似的逃跑了。

    「我也不知道,可能怕我們是人販子吧?」李休這時同樣有些疑惑的回答道,還真是奇怪的小乞丐,剛才還追的那麼起勁,現在卻又逃得無影無蹤了。

    「回去吧,天都要黑了!」既然對方逃了,李休也只能向七娘道,只是七娘這時顯然有些失望,不過還是點了點頭跟著李休回去,不過剛走沒幾步,七娘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立刻轉身跑回去,在剛才那個小乞丐逃跑的地方放了幾枚銅錢。

    看到七娘的樣子,李休也露出欣慰的表情,無論那個小乞丐能否看到這些銅錢,對於七娘這種善良的表現,都足以受到表揚了。

    放下銅錢後,七娘再次不甘心的看了看小乞丐逃跑的樹叢,然後這才轉身和李休一起上了馬車,等到馬車再次離開時,七娘還爬在窗口向外張望,不過看了半天卻還是露出失望的表情,因為她根本沒看到那個小乞丐再次出現。

    「怎麼回事,剛才你們怎麼停下來了?」正在這時,前面的馬爺也調轉馬頭回過來問道,剛才他在前面,所以並不知道後面小乞丐的事。

    「沒什麼,只是有個奇怪的小乞丐跟著我們,七娘想給他點錢,但對方卻因為害怕跑掉了。」李休笑著解釋道,馬爺聽到這裡也沒當回事,畢竟長安都有乞丐,蒲州這裡就更不用說了。

    等到李休他們的馬車離開之後,地面上也只剩下七娘留下的幾枚銅錢,這條路比較偏僻,白天都沒什麼人,更何況現在這麼晚了,所以也一直沒有人發現路上的銅錢。

    過了好一會兒,只見路旁邊的樹叢中忽然傳出一陣「沙沙」的響聲,隨後只見樹叢被分開,剛才那個髒兮兮的小乞丐從裡面走了出來,只見他盯著李休他們遠去的方向看了好一會兒,最後這才發現了路上的銅錢,這讓他立刻撲了上去,抓起銅錢塞到懷裡,並且十分機警的看了看周圍,直到沒有看到其它人後,這才松了口氣,然後一瘸一拐的向蒲州城的方向走去

    回到蒲州城的客棧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李休他們也都很累了,吃過晚飯就很快都睡著了,只是七娘還是跟著衣娘睡,李休只能獨守空房,其實他很想和平陽公主突破一下關係,可惜平陽公主現在還沒有做好完全接受他的準備,不過相比以前,現在兩人已經突破到可以牽牽手,偶爾也會做些擁抱之類的親密動作,其它的就不行了。

    習慣了兩個人睡,現在忽然變成一個,李休還有些不太習慣,第二天天還沒亮,他竟然已經醒了,而且再想睡卻怎麼也睡不著了,無奈之下李休只得早起,來到客棧的院子裡打了趟太極拳活動一下手腳。

    不過也就在這時,李休忽然發現院子一角的牆上探出一個小腦袋正往他這邊看,這讓李休也不禁驚訝的輕「咦」一聲,扭頭看向那個牆上的小腦袋,結果對方嚇的一縮頭,隨後就聽到「呯」的一聲響,並且伴隨著一聲慘叫,估計對方從牆上摔下來了。

    李休看到這裡也是嚇了一跳,急忙從旁邊的小門出去,想看看對方摔的怎麼樣,可是讓他沒想到的是,當他出來時,卻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掙紮著站起來,然後一瘸一拐的想逃,這讓他先是一愣,隨後再也忍不住了,一個箭步沖上前抓住對方道:「你是誰,為什麼老是跟著我們?」

    這個從牆頭摔落的人正是昨天那個小乞丐,昨天跟著他們還可以說是偶遇,雖然有些奇怪但也不算什麼,但是現在卻又爬在他們客棧的牆頭偷看,這就有些不正常了。

    「放……放開我!」只見這個小乞丐一邊掙扎一邊叫道,聲音竟然十分的清脆,只是從她的外表來看,絕對讓人不敢想念她竟然是個女孩。

    「回答我剛才的問道,如果不說的話,我可要報官了!」李休這時卻是恐嚇道,不過因為對方是個女孩的原因,他也沒敢太用力,只是用手抓住了對方的衣服,不過從剛才接觸對方時,李休發現這個女孩瘦的厲害,破舊的衣服下面簡直沒多少肉。

    「我……我不是壞人,只是……只是有些好奇!」只見這個乾瘦的女孩爭辯道,同時也沒有停止掙扎,不過她幹瘦的身子實在沒什麼力氣,根本掙不脫李休的手掌。

    「好奇什麼?」李休依然不依不饒的問道,他總感覺這個小乞丐有些奇怪,否則不會連著兩天在他們周圍轉悠,甚至他聽說大唐不少地方土匪橫行,有些精明的土匪會在動手前派人跟蹤一些肥羊的情況,說不定這個小乞丐背後就有一群土匪。

    「我……不是……我其實是來感謝你們的,多謝你們昨天在路上給我留下了銅錢,才讓我昨天晚上能吃上飽飯!」這個小乞丐一看掙脫不開李休的手,最後忽然換了一個藉口道,雖然這個藉口比上個藉口更可信,但李休卻對她更加的懷疑,畢竟一個隨口扯謊的小乞丐可不怎麼值得信任。

    「是嗎,昨天我們的確給你留下了點銅錢,不過你今天竟然來了,不如就進去跟我們一起吃個早飯吧,也算是讓我們好人做到底!」李休這時冷笑一聲道,隨後拉著她往院子裡走,結果這個小乞丐掙扎的更厲害了,但她越是掙扎,李休就越不會放手。

    「怎麼回事,哪來的小乞丐?」正在這時,忽然只見馬爺從客房中走出來,看到李休他們時也奇怪的開口道。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6 07:13
第279章 突然冒出來的親人

     「昨天她就跟著咱們,今天早上我又看到她爬上牆頭偷偷的觀察咱們,我懷疑她是不是土匪派人盯梢的?」李休聽到馬爺的話也立刻回答道,手中還拖著那個不停掙扎的小乞丐,不過以她瘦弱的小身子,根本掙不開李休的手。

    聽到這個小乞丐從昨天就跟著他們,經驗豐富的馬爺也立刻警覺起來,當下大步走過來,一雙虎目盯著小乞丐質問道:「你是誰,盯著我們到底有何憂心?」

    馬爺可不像李休那麼斯文,做為一個從屍山火海中活下來的將軍,身上帶著一股普通人沒有煞氣,而且以前在軍中審問戰俘時,他可是什麼手段都用過,別看他僅僅只是問了一句,但卻足以把這個小乞丐給嚇壞了,甚至本能的往李休身後躲,根本不敢看馬爺。

    看到對方不回答,馬爺也更加生氣,他可不在乎對方是不是小孩子,當下伸手就想把對方抓過來質問,這讓小乞丐嚇的更厲害了,眼看著馬爺就要抓住她的肩膀時,忽然只聽這個小乞丐顫抖著聲音道:「我……我姓馬!」

    聽到小乞丐的這句話,馬爺的手也一下子停了下來,甚至全身不由自主的顫了一下,隨即瞪大眼睛追問道:「你說什麼?」

    「我……我爹告訴我姓馬,老家在蒲州馬家大宅!」只見這個小乞丐一臉膽怯的看著馬爺道,不過她的話一出口,卻像是一道雷霆般擊中馬爺,整個人也呆立在那裡好半天沒有任何反應。

    「你說什麼,你爹叫什麼名字?」李休聽到這裡也同樣露出震驚的表情,隨即反應過來向小乞丐問道。

    「我……我爹叫馬義。」小乞丐瞪著一雙大眼睛回答道,眼睛中還帶著幾分怯意。

    「四弟!」馬爺一聽「馬義」這個名字,立刻悲呼一聲,隨後一把抓住小乞丐的肩膀,全身顫抖著問道,「你……你爹真的叫馬義,你是四弟的女兒?」

    馬爺激動的樣子把小乞丐嚇的不輕,想往後退卻逃不開馬爺如同鐵鉗般的雙手,最後終於還是怯生生的道:「我爹就叫馬義,一年前我爹死了,他死前想安葬到老家,所以我就來了。」

    「什麼?四弟他一年前還活著?」馬爺聽到這個讓人震驚的消息一時間也無法接受,他本以為全家人都死在那場屠殺之中了,卻沒想到自己的弟弟竟然還活著,直到一年前才去世。

    馬爺激動全身發抖,五官都有些扭曲了,把這個小乞丐也嚇的全身發抖,李休覺得應該讓馬爺冷靜一下,於是急忙上前道:「馬叔,你先冷靜一下,這個小……小姑娘來歷不明,可能是你的親人,也可能不是,咱們不如到裡面詳細的問一下!」

    聽到李休的話,馬爺也終於恢復了一點理智,當下終於輕輕的鬆開抓著小女孩的手,結果這讓小女孩「跐溜」一聲跑到李休身後躲著,雖然是李休把她抓回來的,不過剛才馬爺的樣子實在是把她嚇壞了。

    看到小女孩害怕的樣子,馬爺也有些不好意思,而李休這時則蹲下來看著小女孩溫和的笑道:「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昨天為什麼跟著我們啊?」

    「我……我沒有名字,我爹都叫我恨兒,昨天我看到你們在祖父他們的墓前,所以才跟著你們!」也許是李休長得比較帥的原因,小姑娘倒是不怎麼怕他,。

    從恨兒透露出的這些信息中,李休估計她身上有一個很長的故事,於是這時開口道:「恨兒,你肯定還沒吃飯,你跟我們進去吃個飯,然後再把你和你父親的事講給我們聽好不好?」

    一聽說吃飯,小姑娘立刻露出一臉的饞相,當下重重的點了點頭,這讓李休也不禁笑了笑,站起來向馬爺使了個眼色,然後帶著小姑娘進到房間,並且讓人準備早飯,結果不一會的功夫,店裡的夥計就把早飯送了進來。

    小姑娘一看到眼前的飯菜,兩隻大眼睛立刻變得雪亮,伸手就要抓飯菜,不過馬爺這時卻攔住了她,然後只見他拿過一個濕毛巾給小姑娘擦了下手臉,這才讓她開吃,而小姑娘也真是餓壞了,雙手不停的往嘴裡塞。

    這時李休才發現,這個叫恨兒的小姑娘雖然個子矮小,但年齡應該不小於十歲,按照大唐的標準,已經可以稱之為少女了,只是因為身子太瘦弱,看起來要小得多,長相也頗為清秀,估計這也是她把臉塗黑的原因,否則早就被人販子給抓走了。

    李休怕恨兒吃多了撐壞肚子,所以等她吃了半張餅了一碗粥後,就不再讓她吃了,這讓恨兒也有些不滿,而這時馬爺早已經等的著急了,只見他一臉急切的問道:「恨兒,你說你爹叫馬義,而且又說老家住在蒲州馬家大宅,除此之外你爹還和你說過什麼嗎?」

    聽到馬爺提到父親,只見恨兒的臉上也露出一抹傷心之色,過了許久這才回答道:「我爹只說我家裡遭逢了一場大難,所有人都死了,只有我爹逃了出來,他說我是個女孩,不能為家人報仇,所以除了這些外,很少和我說以前家裡的事情。」

    「只有你爹一個人逃出來,那你娘呢?」李休聽到恨兒的話立刻抓住一個大漏洞問道,如果只有恨兒的父親一個人逃出來,那她是從哪來的?

    「我不知道,我以前問過我娘的事,但我爹從來不說,只說我只有爹沒有娘!」恨兒瞪著一雙清澈的大眼睛道,讓人不忍懷疑她話中的真假。

    「那你父親長得什麼樣,有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馬爺這時終於抓住機會追問道,他現在最想搞清楚恨兒的父親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弟弟?

    「我爹的右腿斷了,身上也有舊傷,天冷了老是咳嗽,不過我爹很厲害,以前村子裡的地痞欺負我,搶我撿的木柴,結果被我爹狠狠的修理了一頓,後來我爹死了,就再也沒有幫我撐腰了!」恨兒說到這裡時,大眼睛裡也蓄滿了淚水。

    「腿斷了,而且還有舊傷,這一定是他逃出重圍時受的傷,除此之外,你父親身上還有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馬爺這時再次追問道,雖然恨兒的年紀明顯對不上當初家中滅族的時間,但也有可能是他四弟逃出去後和另外的女子生下的孩子。

    聽到馬爺的問話,恨兒再次認真的回想了一下,最後忽然眼睛一亮道:「我想起來了,我爹他左手的小指少了一截了,他說他以前愛喝酒,有一次差點誤了大事,結果被人把他的手指砍掉了一截,從那之後,我爹就再也不敢喝酒了!」

    「四弟!真的是四弟,那根小指就是我砍掉的!」馬爺聽到這裡也不由得再次悲呼一聲,同時一把抱住恨兒痛哭道,他沒想到自己在這個世上竟然還有親人,不過他也更恨自己,為什麼不早點找到他們父女,這樣說不定還可以與四弟團聚?

    「你……你真的是我的三伯嗎?」恨兒被馬爺抱在懷裡,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問道。

    「沒錯,我就是你的三伯,四弟都和你說過什麼,這些年你們都住在哪裡,難道四弟他沒有再回過蒲州嗎?」馬爺又哭又笑的好一會兒,這時終於再次開口道。如果他四弟馬義回過蒲州的話,應該知道自己為家人修墓的事,這樣也可以主動找到他,可是這些年他卻沒有任何關於他們父女的消息。

    「我爹說當初家中遭逢大難時,唯獨三伯父不在家中,所以他一直說三伯父可能還活著,這些年我們一直住在東邊很遠的一個村子裡,而且他也一直很想回來看看,但當時我年紀太小,父親又行動不便,身上的舊傷也時不時發作,所以根本回不來,直到他去世時,還念叨著想葬到老家這裡,所以我就帶著我爹的骨灰回來了。」恨兒這時目光複雜的看著馬爺道,忽然間出現一個親人,這讓年幼的她一時間也無法接受。

    「那個村子屬於哪裡,你是怎麼來到蒲州的?」李休這時忽然開口問道,雖然他感覺恨兒的身份很可憐,但是總感覺她出現的也未免太巧了,難道說這世上真的有緣分這種事?

    「我不知道,我聽知道我們村子叫劉家集,離這很遠很遠,一年前我爹死後,我帶著我爹的骨灰一邊走一邊打聽,走了不少冤枉路,找了一年才找到這裡,後來我又打聽到馬家大宅的情況,有位好心的婆婆告訴我,馬家的人都葬在那座山上,於是我就去了,之後我就在那裡住了下來,昨天才看到你們去那裡祭拜,所以我猜你們可能是我的親人。」恨兒說到親人這兩個字時,眼睛也不由得看向馬爺。

    「孩子,我就是你的伯父,這些年苦了你了!」馬爺聽到恨兒竟然走了一年才走到這裡,而且又想到四弟比他年紀還小,卻因為傷痛的折磨而早逝,這讓他也不由得心中悲痛,再次抱緊恨兒,一會哭、一會笑,簡直像是瘋了一般。

    馬爺這邊的動靜太大,也終於引起平陽公主她們的注意,這時也都急急忙忙的趕過來,李休急忙走到門邊攔住她們,免得打擾到馬爺,只是平陽公主看到裡面的情形時,卻是愣了一下立刻追問道:「馬叔這是怎麼了,這個小女孩又是哪來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6 07:13
第280章 李休的懷疑

     馬爺在房間裡抱著恨兒又哭又笑,把平陽公主和衣娘等人也都引來了,李休急忙站起來攔住她們,並且把恨兒的事講了一遍,結果平陽公主聽後也不由得驚喜若狂的道:「太好了,沒想到馬叔還有親人在世,這簡直是個天大的好消息!」

    「可是……這個小姑娘是不是有點小啊,我記得公主曾經說過,你第一次見到馬叔時應該是十幾年前吧?」相比平陽公主的興奮,衣娘卻是冷靜的分析道,倒不是她比平陽公主聰明,只是她和馬爺沒什麼太大的交集,雖然也為他高興,但並沒有失去理智。

    「這麼一說倒也是,如果她是馬叔的侄女,最小也應該十四五歲了吧,怎麼這麼小?」平陽公主聽到衣娘的話也終於冷靜下來自語道。

    「剛才我也有所懷疑,不過馬叔說可能是他四弟逃出去後,又娶了其它的女子才生下了這個侄女,不過恨兒從小就沒有母親,也從來沒聽她父親提起過她母親的事。」李休這時也皺著眉頭道,他雖然也替馬爺高興,但心中總感覺馬爺這個親人來得太巧了。

    過了好一會兒,裡面的馬爺這才冷靜下來,隨後握著恨兒的小手問個不停,李休他們也沒敢打擾,都靜靜的聽著馬爺和恨兒的談話。

    恨兒說她只有十二歲,而馬家滅門卻是在十四年前,也就是說她是馬爺四弟逃出去後才出生的,而且她年紀太小,根本不知道自己以前住的地方屬於哪個州府,這在後世看來根本不可思議,但在大唐卻是大部分底層百姓的常態,特別是大唐剛剛立國沒幾年,州府也有所變動,再加上信息的閉塞,更讓底層百姓對自己所處的位置一無所知,甚至他們一輩子可能都只活動在方圓幾十里的一個範圍內。

    一年前馬爺的四弟因傷病而死,另外恨兒雖然沒說,但也可以知道他們母女的生活十分困苦,畢竟一個殘疾人帶著一個小女孩,又沒有田地,平時只能幫人做點雜工掙口糧,經常吃了上頓沒下頓,恨兒之所以看起來比較小,主要就是營養不良。

    而在父親去世後,恨兒在當地無依無靠,而且又想幫父親完成回老家的心願,於是小小年紀的她毅然帶著父親的骨灰上路了,但她根本不認路,一路上只能邊走邊打聽,結果走了不少冤枉路,花了一年才找到蒲州。

    「孩子,那這一年來你是怎麼生活的,平時都吃得什麼?」馬爺聽到這裡,也不由得心酸的問道,虎目中也蓄滿了淚水,其實光是看著恨兒凹陷的臉頰,以及粗糙的小手也能猜到她這一年都吃了什麼樣的苦。

    「剛開始我想給人家打零工的,以前父親就是這麼養活我的,但是人家都嫌我小不要,有人還對我動壞心思,想把我賣給人販子,所以我就只能做個小叫花子,把自己搞得又髒又臭,就沒有人理我了,有時要不到東西吃時,我也只能去偷點吃的,或者是掏鳥窩、下河摸魚,反正就是想辦法找點吃的,如果實在找不到那就忍一忍,睡著了也就不餓了。」恨兒很平靜的解釋道,她從小過的就是這種生活,所以倒也沒覺得有什麼。

    不過馬爺聽到這裡卻是難受的照著自己胸口捶了幾下,同時更加恨自己為什麼不早點找到恨兒他們父女,哪怕是只找到恨兒一人,也不用讓她吃那麼多的苦了,甚至毫不誇張的說,恨兒能夠活到現在已經算是一個奇蹟了。

    「孩子,你父親去世了,以後三伯就是你父親,你想吃什麼就吃什麼,誰要是敢欺負你,老子滅了他滿門!」過了好一會兒,馬爺這才紅著眼睛道,他們馬爺這一代也只剩下恨兒這一個人了,而且他也知道四弟為什麼給恨兒起個這樣的名字,一來是他無法忘記當初的滅族之恨,二來也恨她不是個兒子,無法給馬家延續香火。

    「真的嗎,以後再也不用挨餓了嗎?」恨兒一聽馬爺答應她想吃什麼就吃什麼時,眼睛也一下子變得賊亮,對於小小年紀的她來說,能夠吃飽飯就是最大的心願了。

    「當然了,剛才抓你回來的那個小子叫李休,他算是你的兄長,而且他燒的飯菜是長安城的一絕,以後你想吃什麼他都能幫你做出來!」馬爺這時還不忘把李休拉過來介紹道,可惜李休這個大才子到他嘴裡卻變成了一個廚子,這讓李休也只能無奈的一笑。

    「我不想吃其它的,就想把這個餅吃完!」恨兒卻根本不理會李休,只是眼睛一直盯著桌子上的半張餅道,剛才李休擔心她吃撐了,所以只讓她吃了一半就奪了下來。

    聽到恨兒的話,馬爺的眼淚差點流出來,區區一張餅而已,卻讓恨兒一直惦記著,估計在她眼中,只有填飽肚子才是最重要的,這也是她從小養成的習慣,什麼東西都不如嘴裡的東西實在。

    想到這裡,馬爺也是鼻子一酸,當下把餅輕輕的放到恨兒手中道:「吃吧,吃完洗個澡好好的睡一覺,然後跟著三伯回家!」

    看到眼前這半張餅,恨兒的眼中再次露出貪婪的神色,立刻狼吞虎嚥起來,至於馬爺的話她根本沒聽進去,直到把半張餅都吞到肚子裡後,她這才瞪大眼睛看著馬爺,過了一會才小心的道:「我還想吃!」

    「不行,不能再吃了,否則會肚子漲的,我讓人給你準備熱水,你去洗澡好不好?」李休聽到這裡生怕馬爺心軟答應,當下搶先開口道,北方的大餅都實在,一張餅都足夠一個成年人吃了,更何況恨兒這個小孩子,李休真怕把她撐壞了。

    「好吧!」恨兒聽到李休的話,有些不滿的低聲道。

    「恨兒,你先洗個澡換身漂亮的衣服,等到中午時,你想吃什麼都可以!」馬爺也知道李休是好心,當下微笑著向恨兒道。一聽要換新衣服,恨兒也不由得高興起來,畢竟是個女孩子,哪有不喜歡穿新衣服的?

    不一會的功夫,熱水就準備好了,平陽公主和衣娘親自帶著她去洗澡,等到洗好之後,衣娘又從七娘的衣服裡先找出一件幫恨兒換上,別看七娘比恨兒小幾歲,但兩人的身量卻差不多,甚至恨兒穿上七娘的衣服時,還顯得有些鬆垮,而這時衣娘則抹著眼淚告訴李休,剛才她給恨兒洗澡換衣服時,發現她身上根本沒多少肉,看起來像個小骨頭架子似的。

    恨兒的五官倒是挺清秀的,但是臉頰凹陷,面色臘黃,頭髮也是焦黃焦黃的,一看就是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所以哪怕她穿上了七娘的衣服,看起來還是不怎麼好看,特別是她對馬爺和李休還是有些陌生,因此看人時的神情也是怯怯的,與七娘站在一起就像個醜小鴨似的。

    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問題,畢竟女大十八變,只要吃得好穿得好,再受到良好的教育,恨兒將來肯定是個漂亮的女孩子,當然無論恨兒長什麼樣,在馬爺眼裡都是最漂亮的,特別是當看到恨兒洗乾淨換上新衣服後,再也不像是個小乞丐了,這也讓馬爺激動的直哆嗦,無論如何,他們馬家總算是有後了,即便是個女孩也沒關係,大不了以後招個女婿上門就是了。

    恨兒對自己身上的新衣服還有些不太適應,走路都有些扭捏,而且她也不知道該和眼前這些人說些什麼,雖然馬爺是她唯一的親人,但畢竟剛見面,特別是馬爺看著她的目光,更讓她感覺有些害怕,甚至本能的有些警惕,畢竟從她父親去世後,她就一直生活在一個沒有安全感的環境中,謹慎小心已經融入到她的骨子裡了。

    「嘻嘻,你穿我的衣服還挺合身的,小丫就穿不了我的衣服,我叫七娘,你是叫恨兒嗎?」這時七娘笑著跑過去對恨兒道,剛才馬爺把恨兒護在身邊,她也沒辦法上前認識對方,現在總算有機會了。

    「嗯,七娘你好,謝謝你的衣服!」恨兒看到和自己年齡差不多的七娘時,明顯放鬆了警惕,消瘦的小臉上也露出幾分微笑的道。

    「不用謝,我的衣服多得是,以後你想穿多少都有,馬叔是我和哥哥的長輩,你是馬叔的侄女,咱們就是平輩了,你今年幾歲了?」七娘最後再次追問道,她身邊的玩伴少的可憐,平時只有小丫一個,李承道兄弟只是偶爾來,只能算半個玩伴,現在總算又要多一個了。

    看著七娘和恨兒愉快的交談,旁邊的馬爺也露出欣慰的表情,說實話,他見到恨兒雖然激動,但還真不知道接下來要和恨兒說什麼,幸好有七娘在。

    不過這時站在馬爺身後的李休卻是退後幾步,並且把平陽公主也拉到了外面,然後低聲商量道:「公主,我總感覺恨兒的出現有些蹊蹺,所以咱們要不要派人去查一下恨兒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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