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人皇紀 作者:皇甫奇(連載中)

 
V123210 2016-7-14 17:48:21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34 6641528
V123210 發表於 2016-8-24 23:36
第一百六十章 起風了!

    兵貴神速,現在京城裡面,到底都是王衝那個邪道“三師兄”佈下的眼線。按照師父邪道老人的說法,就憑三師兄一個人,還絕對沒有這種本事。

    這件事情涉及到了聖武境的強者,就算是王家也一樣兜不下來。

    宗派一直是大唐世界的法外之地,對於這個世界,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王衝都不曾瞭解。只是隱約知道這個世界而已。

    “希望師父可以安全的通過城門,抵達靈脈。”

    書房裡,王衝手指下意識的敲著桌子,一邊心中暗暗道。城門是進出京師的重要關隘,王衝不相信他們會沒有派人在那裡把守。

    不過,城門要地,一向有禁軍把守。

    王衝已經通知了宮中的姑父李林和趙風塵,以兩人現在在宮中地位,長袖善舞,聯合城門守衛,弄一場動靜,驅逐邪道弟子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李誅心已經派出去了,宮雨綾香也是一樣,……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王衝暗暗道,心中卻禁不住有些緊張。

    這種場合,本來他也是應該一起去的。只是可惜,他剛剛修練了《小陰陽術》,兩個人一起,只會越發麻煩,恐怕弄巧成拙。

    “報!”

    就在王衝暗暗擔心的時候,突然一名王家的護衛急匆匆的跑了進來,滿頭的大汗:

    “少爺,老爺子已經成功出關!”

    “太好了!”

    聽到這句話,王衝激動的臉色通紅,狠狠的攥了一下緊頭。師父出關,王衝心中也算去了一個心病。

    “李誅心和宮雨綾香呢?”

    王衝問道。

    “李誅心和宮雨姑娘按照少爺的吩咐,已經去護送老爺子了。十里之後,即行返回。”

    護衛恭聲道。

    聽到這翻話,王衝長長的吐了一口氣。

    參加這場行動的,都是王家的老護衛,很多人在王家待了十年以上,忠誠方面絕對沒有問題。

    至於李誅心,熟知上輩子的事情,這個人是絕對沒有問題的。他答應了的事情,就算死都會給你做到。

    至於宮雨綾香,雖然忠誠方面比不過王家的護衛,王衝也不像李誅心一樣熟知她的主人,但是這件事情,她本來就知道的不多。

    宮雨綾香得到的命令,就是跟著李誅心一起行動。其他的與她無關。

    “……只要她還想得到幽魂步的解決辦法,暫時她忠心應該還不比申海、孟隆他們差。”

    王衝心中暗暗道。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駕馭方面,對於宮雨綾香,王衝使用就和其他人截然不同。幽魂步擁有致命的缺陷,這一點宮雨綾香比誰都清楚。

    因此,只要她還想保住自己的性命,反而比誰都可靠。

    “接下來,能不能改變上輩子的命運,就靠師父自己了。”

    王衝心中暗暗道。

    王衝不知道上一世,邪帝老人經歷了什麼,但是就憑他和周文,還受到那個逆徒的追殺,肯定沒有那麼順利,必然是受盡了磨難。

    這一世,一切已經改變。對於自己的第一個師父,那座巨大的靈脈就是王衝最大的孝心。

    有了龐大的靈氣支撐,師父的“萬千氣海術”成功率和進展的速度絕對要比上輩子快得多。

    這也是王衝最大的希望。

    “呼!”

    房間裡氣流湧動,一陣風聲吹過,王衝很快回過神來,把目光投入到了桌上的《小陰陽術》上。

    這是王衝早上見過邪帝老人後,邪帝老人送給王衝的《小陰陽術》進階心法,也是完整的心法。

    再往上,王衝還修練不了。

    《大陰陽天地造化功》需要循序漸進,《小陰陽術》不修練到巔峰,就算是給王衝,也一樣修練不了。

    看著桌上的經文,王衝進入了忘我的進境。

    ……

    這個早晨,靜悄悄的,當很多人還覺得一切平靜如初的時候,沒有多少人知道京師的城門口發生了一場騷亂。

    騷亂來得快,去得也快。最後抓捕了一些邪道中人,關入了大牢之中。

    而城門也很快恢復了正常。

    ……

    “來遲了!”

    幾乎是在邪帝老人離開後不久,紫竹園外,一道欣長的黑色身影,如巨劍直插蒼穹,矗立不動。

    望著靜悄悄,空無一人的紫竹園,蘇正臣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的光芒。在他的肩膀上,落著一隻黑鳶,尖嘴鐵翅,有些不安。

    而在他的腳下,則是昨天那隻被邪帝老人擊殺的黑鳶屍體。

    默默的注視著空蕩蕩的紫竹園,蘇正臣終於慢慢轉過身來,消失在薄薄的晨霧之中。

    ……

    時間慢慢的過去,邪帝老人的離開,就像一塊磁石把所有的風暴都吸引了過去。王衝的生活也慢慢恢復了平靜。

    不過,王衝並不知道,就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另一場巨大型的風暴正在醞釀之中。

    幾天之後。

    砰!

    王衝的書房大門突然被一股大力從外面推開,一個俏麗的丫鬟滿頭大汗,突然出現在門口的地方。

    “小竹?”

    王衝停下修練,看著門口,一臉的訝異。

    這個丫寰他認得,是母親身邊的丫鬟小竹,很是聰明伶俐,平常的時候,根本不會過來打擾自己。

    而且,王衝記得自己明明說過,沒有自己的允許,任何人不得打擾的。

    “少爺,夫人讓你現在就去大廳!事情很急,現在就去!快!”

    沒等王衝開口詢問,小竹雙手扶著門框,立即急急的說出一大堆話來,聲音又快又急。看起來好像十萬火急。

    王衝心中大為訝異。

    這個小竹平常可不是這樣冒失的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她這麼急?

    王衝心中好奇不已。

    “少爺,快啊!”

    小竹跺腳道,再次催促。

    見小竹催的急促,又是母親的命令,王衝也不敢怠慢,脫了外面寬鬆的練功服,換了件衣服,連忙隨著小竹一起往家裡的客廳走去。

    “嗯?好像啊!”

    客廳大門緊閉,距離二十多丈,王沖鼻子抽動了兩下,突然從空氣中聞到了一股濃烈的焚香的味道。

    “這是上品道香的味道!家裡裡怎麼會用上道香,到底來了什麼尊貴的客人?”

    王衝突然分辨了過來,心中大為吃驚。

    王公權貴,還有富貴人家裡,都會收藏有“道香”,而王侯將相家裡的“道香”猶其不同。

    一般不是極為尊貴的客人都是不會使用的。

    王沖印象中,就連宋王到了王家,也是不會使用這種道香。但是現在,王衝居然聞到了道香的味道。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王衝心中越發的好奇。

    “吱啞!”

    推開大門,王衝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母親,正跪伏在地上,神態恭恭敬敬,在她身邊,老媽子,丫鬟奴僕面跪了一大片。

    而在她身前,一道雲紋的宮監站立著,身後是十多全身金黃甲冑,名氣息強大,彷彿風暴一般金吾衛。

    王衝推門進來的時候,吱啞的聲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一雙雙目光從四面八方,齊齊望了過來。

    王沖和那名領首的宮監四目相對,心中咯噔一跳,霍的變了臉色。

    這是宮中的太監!

    而且是黃袍的太監!

    黃色,是龍的顏色,在宮中只有一種太監,才敢穿這種雲紋的黃袍太監。那就是服侍當今聖皇的御用首領太監。

    這輩子,這是王衝第一次見到。

    “逆子!你還不快過來給我跪下!”

    母親聲色俱厲的聲音從客廳裡傳來,生怕惹怒了這位宮中的首領太監。王衝臉色微變,連忙跨過門檻,走了進去。

    “見過公公!”

    王沖走過去,連忙躬身行了一禮,心中卻是微微有些忐忑。這些人雖然是宮監,但代表的卻是皇帝。

    沒有事情,他們是絕對輕易都不會出現在皇宮以外的地方。

    “小公子,接旨吧!”

    首領宮監瞥著王衝,淡淡的說著,臉上不苟言笑,看不出絲毫的表情,給人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

    王沖和母親一樣,跪了下去,但目標卻不是眼前的首領宮監,而是他手中銀盤手著的一卷黃色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召曰:

    著王家公子王衝,即刻進宮面聖。欽此!”

    首領太監拿起銀盤中的聖旨,雙手攤開,當著王沖和母親的面宣讀了聖旨。整面聖旨只有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一句話之後,便什麼也沒有。

    “這就沒有了?”

    王衝擡起頭,看著眼前的宮監,心中錯愕不已。

    “小公子,你還等什麼?還不快快接旨!”

    雲紋的首領太監目光睥睨,看到王衝擡眼,雪白濃密的眉毛一皺,微微有些不悅。

    “王衝接旨!”

    王衝連忙從地上站起身來,低下頭,從首領宮監的手中恭恭敬敬的接過了聖旨。首領宮監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王公子,趕快沐浴更衣吧。一會兒,就隨我入宮見駕吧!”

    “王衝明白,有勞公公了。”

    ……

    一柱香後,王衝梳洗乾淨,穿一身白色寬袍錦衣,戴著紫金冠,腰上掛一枚玉佩,終於從王家走了出去。

    院子裡安安靜靜,所有的下人們都已經退開了,只餘下首領宮監和宮中的金吾衛已經在等著了。

    王衝擡頭看了一眼天空,天空中烏雲低垂,陰雲密佈,給人一種壓抑了。

    “起風了!”

    王衝看著天空,心中喃喃自語。這一剎那,在眼睛看不到的地方,王衝突然聞到了一股風的味道。

    “呼!”

    似乎是迴應著王衝的心聲,氣流湧動,一陣狂風捲動落葉,吹過王家的院子,掀動王衝的衣袍。

    在獵獵的聲音中,王衝便踏著步子,鑽進了院子裡馬車中。

    片刻之中,馬車軲轆,離開了王家的大門。

    ……
V123210 發表於 2016-8-25 07:10
第一百六十一章王沖面聖!

    宮廷的馬車非常豪華,地上是金紅兩色的波斯地毯。據說是太宗皇帝時代,西方白衣大食皇室進獻給太宗陛下的。

    馬車廂的內壁,也是極其豪華、奢侈的掛毯。

    整個車廂里美侖美奐,極其的舒服。

    不過王沖卻無心享受。

    坐在馬車里,王沖心中此起彼伏,久久無法平靜。

    不管前世還是今生,當今聖皇都是中土世界的一個傳奇,一個神話!同時也是整個中土世界有史以來最偉大的君王!

     正是在他的手上,大唐帝國勵精圖治,重用賢臣,達到了現在這種文治武功,繁榮昌盛,八方朝拜,列國來臣的地步。

    而整個大唐的富庶,也絕對可以稱雄天下,傲視天下所有的國度!

    正是在他手上,整個大唐才成為了中土歷史上最強大的時代。

    然而同樣也是這個人,在後期沉湎酒色,怠慢朝政,重用奸臣,疏遠賢能,將這個帝國一手推入了毀滅的深淵。

    同樣一個人,為什麼可以變化這麼大,前期和後期簡直就好像兩個人一樣?

    這是王沖心中深深的疑惑,也是後世所有人心中解不開的謎團。

    上輩子,王沖只是一個不學無術的紈褲子弟,連皇宮大內都走不進去,更別說是去面聖。

    而等到後來,王沖幡然醒悟,發奮圖強的時候,王家早已沒落,連朝廷里的大臣他都沒有資格去見,更別說是聖皇。

    至于後來,王沖終于成為天下兵馬大元帥的時候……

    大唐世界,有史以來最偉大的這位聖皇,早已化為雲煙,早早的消失在了歷史的塵埃中。

    整整一生,王沖都注定和這位大唐歷史上最偉大的聖皇陛下緣慳一面。

    這是王沖心中深深的遺憾!

    然而兩世為人,這一切終究改變了!

    這是王沖第一次入宮面聖!

    “不知道陛下找我,到底是什麼事?”

    王沖心中有些不安。坐在馬車里,無數的念頭從腦海中劃過,王沖心中隱隱有些猜測,但卻又無法確認。

    這一次的召見太突然了。

    就在心中忐忑的時候,馬車突然停了下來。外面隱隱傳來一陣聲音。

    “海公公,有禮了!……”

    “王大人?”

    ……

    似乎是什麼人攔下了馬車。宮廷的馬車非同小可,這人居然敢攔下宮廷的馬車,身份絕對非同小可。

    “大伯!”

    王沖听了一陣,猛的坐起,心中大為意外。其中一個聲音絕對是那名雲紋的首領宮監無疑,而第二個聲音……居然是王沖的大伯王亙!

    王亙是朝堂的重臣,有參政、議政的權力,位高爵隆,地位極高。這種“高”不僅僅體現在朝堂中,看起來,就連宮內,大伯都能夠說上兩句話。

    兩個人都壓低了聲音,你來我往,最後一句,王沖只听到了那名首領宮監的聲音︰

    “王大人,快去吧。記住不要耽擱太久。”

    嘩!

    首領宮監的聲音剛落,嘩!車門打開,大伯王亙臉色凝重,躬著身子從外面快速鑽了進來。

    “沖兒,時間緊迫,我說你听。這次進宮,一些要點,你千萬記好!”

    王亙坐在王沖的對面,身上的早朝的朝服都還沒有脫。認識大伯這麼久,王沖第一次看到他的臉色這麼凝重,簡直比上次姚家算將王家還要厲害的多。

    “宰相大人已經聯合眾臣,以及朝中的胡將,一起提請陛下通過節度使制度,以及重用胡人的政策,已經被你爺爺駁斥了!”

    王亙開門見山,第一句就扔出來一記重磅炸彈。

    “啊!!”

    王沖身軀一震,大吃一驚。真的是“節度使制度”!但是王沖在意的不是這個,而是大伯的那句話“已經被你爺爺駁斥了”。

    王沖雖然不懂政治,但是出知在將相門第,目濡目染,長久下來,也清楚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節度使制度”和“重用胡人制度”是當朝宰相提請的,這件事情被爺爺駁斥,也就意味著王家和當今的宰相因此正式走向了決裂。

    而且不僅僅是如此,在大唐帝國,爺爺超然世外,門生故舊遍天下,擁有極其特殊的地位。

    他雖然很少參與朝政,但在朝堂里卻擁有極其強大的影響力。

    這次他站出來,公開反對“節度使制度”和“重用胡人制度”這是從未有過的。王沖心知肚明,這件事情在朝堂里的影響,絕不像大伯說的那樣,僅僅是反駁而起。

    “這件事情,陛下是什麼態度?”

    王沖突然道。

    “你很聰明!這麼快就想到了關健!”

    王亙贊了一聲,這個佷兒的聰慧,一點就通,有的時候實在是讓他驚艷︰

    “不過問題也就在這里。這件事情雖然因為你爺爺的反應,使得群臣始料不及,今天早朝的時候,朝堂是一片混亂。然而最關鍵的問題,這件事情,聖皇根本沒有表明態度。誰也不知道,聖皇心里到底是怎麼想的。”

    “啊!”

    王沖低呼一聲,似乎明白了什麼。

    “現在,你知道我听到陛下召你入宮,為什麼這麼著急,這麼意外吧?”

    王亙道。

    他是在早朝結束後得到消息的。剛剛散朝,半路上就得到消息,宮里的首領太監已經到達了王家,並且宣旨召王沖入宮面聖。

    這個消息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更讓他心中極其的震撼,還有深深的不安。幾乎本能的,王亙感覺到了其中的危機。

    入宮面聖,在任何一個貴族門閥,世家大族都是天大的事情。“天子無事不召見”,如果君臣奏對做的好還行,如果做的不好,那就是大禍臨頭了。

    前朝的時代,因為這種事情失寵,家族衰落的事情也不是一例兩例了。

    王沖在這方面毫無經驗,這由不得王亙不擔心。時間緊迫,王亙也只能想辦法在路上攔車了。

    “王沖,這件事情關系到我們整個王氏一族,不止是你和你父親,還有我,你大姑,你小叔,所有人都息息相關。”

    王亙的臉色凝重無比,王沖入宮,他也不知道這件事情是禍是福!只能心中暗暗希望,這件事情不要惹出岔子才行。

    “所以,你給我听好了。一會入了宮,陛下問什麼,你就答什麼。陛下問的,你一定要答,哪怕不知道的,也一定要說不知道。陛下沒有問的,你千千萬萬不要多說。不要自作主張,不要故作聰明,更不要賣弄才華!”

    王亙說罷,死死的盯著王沖,車廂里,氣氛凝重無比。

    王沖能感受到大伯心中的擔心,就算閉著眼,王沖也能感覺出他心中的忐忑。“天子召見無小事”,特別是這件事情已經涉及到了當今宰相,爺爺,還有滿朝文武,還有漢、武,更重要的是……這件事情涉及到了大唐未來的國運和命脈。

    “大伯,你放心吧。我知道該怎麼辦!”

    王沖閉上眼楮,沉默片刻,然後開口道。他的神色鎮定,無形之中給人一種強大感染力。

    “你明白就好。”

    王亙怔了怔,點點頭。接著又把入宮面聖的很多細節快速的說了一遍。這些,王沖都听得非常仔細。

    “王大人,時辰到了。”

    一個尖利的嗓音從馬車外傳來,雲紋的首領宮監伸指在馬車廂壁上輕輕的敲了敲,發出陣陣清脆的響聲。

    王亙不敢怠慢,又叮嚀了幾句,然後迅速的從馬車里鑽了出去。

    馬車繼續開頭,在十幾名金吾衛的護送下,向著宮中而去。

    “希望這孩子,不要出什麼岔子才好!”

    望著馬車離去的背影,王亙憂心忡忡。

    ……

    大唐皇宮,恢宏壯麗。幾十丈高的厚重宮牆,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坐在馬車里,王沖撩起簾子,只看到處都是宮宇大殿,到處都是巡邏禁軍。

    整個皇宮一副恢宏,森嚴的氣度。

    看著這座巍然的皇宮,王沖心神突然有些恍惚。王沖其實是到過皇宮的,雖然那個時候的皇宮只剩下斷壁殘垣,碎瓦斷磚。

    只是故地重演,看著這片皇宮巍峨、壯麗,完整的樣子,兩相對比,讓王沖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感傷。

    “山河破碎風飄絮身世浮沉雨打萍”,這是當初站在皇宮的廢墟,王沖念的兩句詩。

    皇宮是整個大唐的中心,也是整高中土世界至高無上的象征!皇宮的陷落,不止是代表一座宮城,也代表著這個民族的命運。

    “過去的已經過去了,這是一世,不管付出什麼代價,我都不會再它再次重演的。”

    王沖狠狠的攥著手指,指甲掐進了肉里都不知道。

    “王公子,前面就是太極殿了。聖皇陛下就在里面等著,一會兒過去,你可千萬不要失了禮數,沖撞了聖皇。”

    馬車外,傳來雲紋首領太監的聲音。

    “多謝公公,王沖明白。”

    王沖回過神來,點了點頭。

    “嗡!”

    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毫無征兆的,一股奇異的感覺涌上心來。冥冥中,王沖只覺得眼前天昏地暗,電光石火間,一股龐大的,令天地為之色變的力量鋪天蓋地,洶涌而來。

    這種感覺就好像突然從一個世界,進入到了另外一個世界一樣。

    那股無形的壓力落到肩上,王沖渾身一沉,只覺得好像擔了一座山一樣,頓時微微變了臉色。
V123210 發表於 2016-8-25 17:54
第一百六十三章 太極殿!


    這壓力凝如實質,連空氣都彷彿變成了泥漿一樣。

    而且越往前,壓力就越大,只不過短短時間內,王衝感覺壓力就沉重的如同幾何倍數增長。

    “王公子,請吧!太極殿到了!”

    幾乎是同時,雲紋宮監首領的聲音從前面傳來,波瀾不驚的,聽不出什麼表情。咚!一根手指輕輕的敲在馬車壁上,車門砰的一聲,自己就打開了。

    一陣光亮透門而外,但是外面卻是靜悄悄的,一股無形的張力充斥在虛空之中。

    王衝扶著車門兩邊,從馬車裡鑽了出來。軲轆轆,馬車響動,幾乎是在王沖走出來的同時,那名雲紋宮監驅趕著馬車,掉頭離去。

    就在馬車離開之後,王衝眼前霍然一亮,一座雄偉、壯麗,挺拔、巍然金黃色巨大宮殿高高聳立在前方,如在雲霄一般。

    在巨大的宮殿的四角,四名全身金甲將軍目光睥睨,如神靈一般駐守四方,守衛著中央的巨大宮殿。

    四名金甲將軍渾身散發出風暴一般的威壓,在他們腳下出一圈圈巨大、輝煌、璀璨的光環幅射而出,將前方的大殿映襯的如同“神祗國度”一般。

    “天子龍衛!”

    王衝腦海中掠過一道念頭。龍有拱衛,天子自然也有天子守衛,那四名金甲將軍就是天子身邊最神祕的天子守衛。

    傳說中,每一個天子守衛都是聖武境的強者,而且每一個都擁有皇室祕傳的驚世絕學。

    他們是天子絕對忠誠的僕從和部下!

    王衝之前感受到的龐大壓力,就是從這些聖武境的“天子龍衛”身上散發出來。

    深深的吸了口氣,王衝定下心來,擡頭望去,只見不遠處,一條白玉丹墀匹練一般,蜿蜒而上,一直延伸到遠處的金黃色的巨大宮殿門前。

    隔著遙遠的距離,王衝看到了遠處宮殿門前,幾個龍飛舞鳳、大氣磅礴的金黃色大字:

    “太極宮!”

    王衝喃喃自語,認出了上面的字跡。

    這三個大字,每一個都重愈千鈞,僅僅只是遠遠的看一眼,都能讓人感覺到心中沉重,彷彿壓了一座大山一樣。

    “天子所居,太極聖殿”!

    這是王衝第一次親眼見到太極殿。

    也是第一次見到這個世界的中心。

    這一刻,整個大唐帝國,中土世界,最為有名的聖皇距離自己只有咫尺之距!

    王衝的心中不由的激動起來。

    曾幾何時,朝見大唐最偉大的聖皇,是王衝上輩子心中最大的心願。不過那時候,王衝卻註定要和這個心願失之交臂了。

    而如今,一切重來,王衝終於有了實現這個願望的機會。

    生在這個世界,怎能不知道世界最高的統領者?不管興還是衰,他都是這一切的一手締造者。

    王衝要實現自己的使命,改變這個世界的命運,就無法繞開這位大唐的最高統治者。

    “宣,王衝進殿!——”

    就在王衝心神恍惚的時候,突然之間,半空中彷彿一聲霹靂炸開,一個洪亮的聲音響徹寰宇。

    “宣,王衝進殿!——”

    “宣,王衝進殿!——”

    “宣,王衝進殿!——”

    ……

    一語落,回聲千層,四面八方到處都是那洪亮的聲音。

    王衝心神一震,終於回過神來,踏上了白玉丹墀,一步一步,向著巍然、高聳,如在雲端一般太極宮走去。

    雙肩上的壓力,重重疊疊,如影隨形,王衝每上前一步,身上的壓力就凝重一分,連腳步都變得格外的沉重。

    天子龍衛!

    要想接近聖皇,首先就必須跨過天子龍衛這一關。

    白玉丹墀就是天子之階,不是意志堅定之輩,或者有極強的修為,從來就無緣得見天子一面。

    在過去,停步在這道白玉丹墀上的人,不知凡幾。

    上一世,王衝已經錯過了面見天子的機會,這一次,王衝絕不想錯過。

    噠!噠!噠!

    整座太極宮周圍靜悄悄的,除了王衝之外,別無他人。天地間靜悄悄的,那空曠的腳步聲在整個天地間迴響。

    時間慢慢的過去。

    在王衝的感知中,前方的太極宮就像一道巨大的風暴,而離這道風暴越近,壓力便越發的強大。

    冷汗不知道不覺的從額頭上掉落下來,但是王衝卻毫無所知。

    這是一條數千層的白玉臺階。

    王衝從未走過如此長的臺階,漫長的就好像無數個世紀,永遠沒有盡頭一樣。汗水不知不覺的淌出,連衣服都溼透了。

    而雙肩上的壓力也重重疊疊,好像一重重巨大的山峰一樣。

    王衝體內的元氣不停的消耗,體力也不停的削弱,腳下就像灌了鉛一樣,極其沉重。這短短的一段路,對於王衝來說,居然好像一輩子那般漫長。

    “嗡!”

    不知道過了多久,嗡,王衝腦海一震,整個世界驟然一變,一股令天地為之色變的氣息,莊重、肅穆,威嚴而浩大,透著一股至高無上的氣息,從前方迸射而出,籠罩整個天地。

    王衝心神一顫,猛然回過神來,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居然已經走到了白玉丹墀的盡頭。

    眼前,一座恢巨集、神聖的黃金大殿矗立在身前。

    在這座大殿裡,王衝感覺到了一股強大的不可思議的氣息,他雖然已經極盡收斂了,但是散發出來的氣息依然強大的令人心神顫慄。

    上輩子,王衝不知道經歷了多少血與火的戰爭,經歷過多少生與死的磨難,一顆意志早已磨練的堅韌無比。

    但是在這道氣息面前,王衝依然忍不住產生了深深的敬畏,彷彿面對天與地一樣。在這股氣息面前,每個人都會忍不住產生一種卑微渺小的感覺。

    這一剎那,王衝禁不住心神恍惚了一下。

    一些遙遠的記憶,彷彿沉渣泛起,在這一刻突然浮起心頭。冥冥中,王衝又想起了那個在後世引發很多爭議的話題:

    大唐世界,中土神洲,到底誰才是真正的第一強者?

    在末世時期,臨危受命,力挽狂瀾,成為天下兵馬大元帥,帶領神洲最後的兵力和那些異域鐵騎征戰十幾年,最後陣斬康軋犖山的自己嗎?

    又或者以一擋萬,在生命的最後時刻,敘寫壯烈,擊殺數萬異域入侵者的大**神蘇正臣嗎?

    還是,像自己師父“邪帝老人”那樣,雖然在朝廷中默默無聞,但卻在宗派界中大放光芒,橫行天下,無人可敵的宗派強者?

    又是,烏斯藏高原上,那位深不可測,一身雪白,其貌不揚的大雪山聖僧?

    ……

    電光石火間,無數道王衝所知的成名人物從腦海中飛掠而過。但最後,都被王衝一一否認。在這個世界上,如果說有那麼一個人,能夠力壓以上的所有人物,當之無愧的稱為天下第一強者的話,那麼王衝相信,那個人能,而且只能是一個人:

    大唐帝國至高無上,深不要測的聖皇天子!

    王衝深深的記得,那些將自己扶上兵馬大元帥位置的前輩們,曾經說過,如果大唐帝國的聖皇天子還在,如果這個中土世界有名以來最偉大的帝王還活著……

    那麼這場戰爭,或許會是另外一翻截然不同的局面!

    因為在大唐的武道歷史上,這位聖皇天子是唯一確確實實記載,衝擊過“神武境”存活下來的人。

    “聖武境”和“神武境”,卻是地與天,人與神之間的差距,兩者不可道理計數。

    絕大部分的聖武境強者,到死都沒有衝擊神武境的資格。其中,就包括上輩的王衝。

    對於這場大唐天子“神武境”的衝擊,後世眾說雜紛。

    有人說,這場衝擊失敗了。但是王衝卻親耳聽那些前輩們說過,他們確確實實在聖皇身上,感受到過神武境的氣息。

    因此,聖皇當年的那場衝擊,到底是成功了,還是失敗了,還是半成功,半失敗……,這一點,永遠都沒有人知道。

    “如果從時間上來算,應該就是不久前的事吧。”

    王衝仰起頭,心中喃喃道。

    對於這位大唐的聖皇,王衝心中也曾經痛恨過,埋怨過,但到了最後,走到這座太極殿前,走到距離這位大唐聖皇咫尺之距的地方,王衝發現,到了最後,心中依然只剩下滿滿的尊敬。

    他或許犯下過許多的錯誤,他或許一手導致了這個帝國的覆滅。但是到了最後,王衝記得的,依然是這位大唐帝國繁榮、昌盛的締造者。

    同時也是整個中土世界,有史以來,最積極、進取的開拓者!

    太極殿的大門敞開著,王衝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頂著山巒般龐大的壓力,一步跨過了太極殿的大門。

    轟隆!

    在跨過大門的一刻,天地震動。只是一步之差,王衝卻彷彿從一個世界,踏入進了另一個世界,一個空間,跨入到了另外一個空間!

    一剎那,王衝感覺到了一股強大的氣息,比前世的自己,還要強大的多的存在。

    比蘇正臣、邪帝老人之流更加深不可測的至高存在!

    一剎那間,整個世界都彷彿寂靜了下來。

    王衝的世界中,只剩下那道高不可攀的身影。

    “王衝見過聖皇天子!”

    在太極殿的邊緣,王衝恭恭敬敬的跪伏了下去,聲音迴盪整座大殿。
V123210 發表於 2016-8-25 22:43
第一百六十三章 震動朝野!

    整座太極大殿裡靜悄悄,王衝可以感覺到一雙威嚴、睥睨的目光,居高臨下,透過重重虛空,落在自己身上。

    從這雙目光的注視中,王衝只有一種感覺,深不可測。

    自古“伴君如伴虎”,“天威難測”,在這雙目光中,王衝感覺不出任何感情。也無法探知這位大唐帝國的天子陛下心中到底是如何想的。

    虛空寂靜,王衝跪伏在地上一動不動,大殿裡,安靜的王衝可以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

    不知道過了多久,像是一剎那,又漫長的好像過了無數個世紀,終於,王衝耳中聽到了一個威嚴、浩蕩,猶如雷霆般的聲音。

    “王衝,聽說,你反對朕的節度使制度和重用胡人制度?”

    聲音淡漠,聽不出任何的感情。

    王衝心中顫抖了一下,君臣奏對,不能不答。只是,聖皇這話卻並不好回答。往小了說,王衝只是應聖皇的意思發表意見,往大了說,王衝就是在反對聖皇。

    “是!”

    王衝心中猶豫,但還是開口道。

    “說!”

    那聲音淡淡道,威嚴、浩蕩,只有一個字。

    “是!”

    王衝低下頭來,恭敬的應著。大殿裡,氣流湧動,迎面一陣大風吹來。王衝心中也隨著這陣大風波動起來。

    冥冥中,大伯王亙在馬車上的那翻話又在耳邊迴響:

    “多說多錯,少說少錯,不說不錯!”

    “皇上有問,一定要答,知道就說知道,不知道也要說不知道。知道十分,只說七分。”

    “你不懂朝政,一無所知。第一次面聖,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這件事情關係到我們整個王氏一族,不止是你和你父親,還有我,你大姑,你小叔,所有人都息息相關。你千萬不可魯莽,切記切記。”

    ……

    這些話是大伯王亙幾十年的經驗總驗,雖然看似油滑,但卻是針對王衝這種毫無經驗的世家子弟最好的勸諫。

    “多說多錯,少說少錯,不說不錯”,入宮面聖絕非小事。以王家此時此刻的地位,已經不需要王衝幫助在這種事情上立功了。

    只需要他不犯錯就好!

    只是……,想起上輩子的種種,王衝卻無法讓自己保持沉默。節度使制度和重用胡人制度是大唐的禍亂根源。

    如今,自己好不容易能夠面聖,擁有一次當面勸諫當今聖皇的機會。如果就這麼錯過了,恐怕自己一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

    想到這裡,王衝頓時不再猶豫。

    “陛下,節度使制度和重用胡人的策略是大唐的禍亂根源,這策萬萬不可!”

    下一刻,王衝跪伏在地上,將自己心中的沉思詳詳細細的敘說了一遍,甚至包括四方館內勸服眾老的話,也毫無保留。

    沒有人比王衝更明白,節度使制度日後會有多大的危險。王衝深深明白,眼下是自己改變這種歷史的機會。

    “陛下,胡人自成一黨,胡人維護胡人,胡人提拔胡人!此例一開,日後必然為禍大唐,請陛下明鑑啊!”

    王衝說完,跪伏在地上,一動不動。

    這翻話發自肺腑,是王衝心中真正的想法。沒有真正經歷過那場亂世的人,是完全無法想像的。

    對於王衝來說,他對於爺爺說的話,對聖皇說的話,不止是一種可能,一種預言,更是未來真正會發生的事實!

    可惜,除了他之外,整個人中土世界根本沒有人知道。更加不會有人知道,帝國的命運,此時此刻,就決定在聖皇的一念之間。

    大殿上方靜悄悄的,沒有任何的聲音。

    不知道過了多久,王衝終於聽到一個聲音:

    “朕知道了!你下去吧,回去之後,將剛剛說的話,寫一個摺子,遞上來吧!”

    這是王衝進入太極殿聽到了第三句話,也最後一句話。

    “是!”

    王衝怔了怔,應了一聲,然後躬著退出了大殿。

    “呼!”

    白玉丹墀下,氣流湧動,一陣大風吹過,王衝渾身一冷,這才驚覺,不知不覺連鞋子都溼了。

    伴君如伴虎,那間太和殿裡的壓力太大了。在那裡,王衝幾乎步步維艱,比一場大戰還要艱難。

    不過王衝在意的卻不是這個。

    “不知道陛下到底聽進去了沒有?”

    想起剛剛的事情,王衝憂心忡忡。這一場面聖,王衝懵懵懂懂,就算到最後出來,王衝也知道自己到底是成功了,還是失敗了。也不知道陛下到底有沒有聽進去?

    “伴君如伴虎”,整場面聖,王衝說了不少,把該說的都說了。但是從進去到出來,王衝聽到的話總共只有三句而已:

    “王衝,聽說,你反對朕的節度使制度和重用胡人制度?”

    “說!”

    “朕知道了!你下去吧,回去之後,將剛剛說的話,寫一個摺子,遞上來吧!”

    僅僅憑藉這三句話,王衝完全無法判斷聖皇心中到底是喜是怒,是聽進去了,還是完全沒有聽進去。

    而且,最後讓他一張摺子,又是什麼用意?

    “王公子,請吧!”

    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王衝回過神來,只見不遠處,一輛金黃色的馬車停著,旁邊站在一名太監,正是那名將自己接進皇宮的雲紋首領太監。

    “君心難測啊!”

    王衝嘆息一聲,低頭鑽進了馬車之中。

    馬車軲轆,一路離開了皇宮,最後將王衝送入了王家。

    ……

    “君命不可違”,就在回府不久,王衝就將胸中所思所想,連同一些財政貨幣上的想法,一起寫入了奏摺之中。

    就在當天晚上,王衝的奏摺便隨著那名雲紋的首領太監,一起送入了皇宮之中。

    做完這些,王衝便將一切拋諸腦海,開始修練完整版的《小陰陽術》。

    “轟隆!”

    一石激起千層浪。王衝絕不會想到,就在第二天,自己的這封奏摺就出現在了朝堂之中,傳閱眾臣,並且由此在朝野之中引起了一場軒然大波!

    “荒唐!王亙,這就是你們王家的意見嗎?陛下,微臣要彈劾王亙,還有那個王衝!”

    當天的朝堂,御史大夫周章情緒激動,突然大喝一聲,一把糾住了王亙的鬍鬚。

    譁!

    剎那間,朝堂一片譁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誰也沒有想到周章居然會動手。

    “周大人,放手!”

    “周章,你這是在做什麼?”

    “天子面前,你敢放肆!”

    ……

    眾臣將王亙和周章團團圍著,場面一片混亂。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幾乎是在眾臣將王亙和周章團團圍住的同時。

    噗通!

    太和殿中,地面猛然一震,就好像一塊隕石砸在地面一樣。就在眾臣之中,一道槐梧身影推金山,倒玉柱一般,重重的跪在地上,倒頭就拜。

    “陛下,微臣阿不思,為大唐立下赫赫功老,忠心耿耿,向無二心。請陛下為微臣做主,主持公道!”

    隨著阿不思的話,咚咚咚,大殿裡,一道道人影彷彿木樁齊齊跪了下去。大唐立國兩百餘年,胡漢雜居,在朝堂裡的,遠不止是漢臣,還有胡將。

    王衝的一紙奏摺,引得朝堂裡所有的胡將咚咚咚的聲音,全部跪了下頭,頭朝在地,全部面對聖皇的方向。

    剎那間,原本鬧哄哄的朝堂,一片死寂。

    所有大臣望著那些跪倒的胡臣,誰也說不出話來!只有王亙站在朝堂,衣襟散亂,看著朝堂上那些跪倒的胡臣,頓時變了臉色。

    然而此事的影響遠不止如此。

    “嘩啦啦!”

    無數飛鴿、夜鳶,海東青、鷹鵰從京城中飛了出去,從來沒有一天,京城之中飛出過這麼多的飛鳥。

    那些傳遞資訊的飛鳥,遮天蔽日,將天空都掩蓋了。

    看到這一幕,連京城裡生活了幾十年的老人都呆住了。

    “荒謬!荒謬!荒謬!

    西域後方留守的磧西都督府中,一名碧眼髥須,氣息霸烈的胡人都督勃然大怒,怒聲大喝。

    “本座坐鎮西域,為大唐立下汗馬功勞。一個黃口小兒,居然如此侮辱本座,實在是可恨!!該殺該殺!”

    轟隆!

    那碧眼的胡人都督手起掌落,轟落一聲,將面前的玄鐵的桌案拍的四分五裂。巨大的力量震得大地震動,滾滾的煙塵甚至衝破都督府,騰起近百丈高。

    “‘胡人自成一黨,漢人提拔胡人,胡人提拔胡人’,封常清,你不是漢臣嗎?此子一派胡言,真是該殺!”

    西域大漠千里,煙塵滾滾,一隻五千人的鐵甲大軍正在行動。在大軍的最前方,是一名長著美髥,儀容俊美,氣息如山如海的大將。

    他看起來和漢人幾乎沒有區別,只是腰間的一枚新羅玉佩表明了他的身份。

    正是安西副都護,密雲郡公高仙芝。

    整個大唐中唯一的新羅副都護,也是新羅人在大唐中地位最高的存在。在大唐磧西以西的軍界,他擁有至高無上的地位。

    安西副都護高仙芝號稱儀容優雅,就算生氣的時候,也是一臉平心靜氣的。然而高仙芝右手一手,咔嚓一聲,正在行軍中的戰馬頸骨斷裂,突然之間毫無徵兆的臥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身後,一名矮小的黑臉漢子默然不語,眼中透出憂慮的神色。這是他第一次看到主帥如此生氣。
V123210 發表於 2016-8-26 08:57
第一百六十五章王沖入獄!

    大唐隴右,與烏斯藏交界的新城,一名鷹眼高鼻,生得極為英武的大將冷哼一聲,雙眸之中掠過一抹剌眼的精芒。

    “北斗七星高,哥翰夜帶刀”,在大唐西陲,北斗大將哥舒翰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這一身金甲,腰挎長刀,正是北斗大將哥舒翰。

    在大唐帝國,武將不少,但是真正能夠稱得上“大將”,地位凌架于諸將之上的,卻寥寥可數。

    身為大斗軍副使,北斗大將哥舒翰的地位可想而知。

    朝堂發生故事,一個十五歲的少年上的一張奏折,攪得滿朝風雨,朝野震動。這麼大的事情,哥舒翰不知可不知道。

    事實上,他手中捏著信鴿傳來的消息,已經在城牆上的大風中站了很久了。

    “這又是長安舊事重演了!王沖哼,又是一個長安尉!該死!”

    哥舒翰狠狠的捏著紙條,神色鐵青。

    當年,先帝時期,哥舒翰母親去世,哥舒翰在大唐生活了幾十年,孤慕大唐的風儀。母親去世,哥舒翰學漢人的風俗,守孝三年,卻被京師小吏長安尉恥笑。說他胡人學周禮,沐猴而冠,四不像!

    哥舒翰事母極孝,這件事情被他視為奇恥大辱。

    正是因為這個,哥舒翰才投筆從戎,投身軍中。

    如今,王沖的折子,又讓他看到了當年那個長安小吏。

    轟!

    哥舒翰眼中閃過一抹冰冷的殺機,轟隆,隨即一股火焰沖天而起,騰起十余丈之高,將哥舒翰手中的紙條化為灰燼。

    ……

    大唐二百年,內附胡人不知凡幾。

    王沖的一紙奏折不知引來了多少胡人的紛怒。彈刻王沖的折子,仿佛雪片一般從四面八方飛來。

    如果僅僅是這樣也就罷了,但是王沖那一紙奏折觸怒的那不止這些人,磧西都護,兼安西都護夫蒙靈蒙,副都護高仙芝,北斗大將哥舒翰,北庭副都護安思順……,這些胡人大將在大唐擁有舉足輕重的地位。

    當這些都護、副都護、大將充滿憤怒措辭的奏折出現在大唐朝廷之中的時候,事情的性質頓時完全不一樣。

    哪怕是王亙都變了臉色。

    這件事情的影響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料,呈現出一種失控的狀態。

    不止是如此,胡人內附這麼多年,影響的不止是胡人,還有朝廷里的漢人。

    許多御史大臣不敢攻擊九公,就把矛頭對準了十五歲的王沖,言辭激動,說王沖“妄議朝廷”。

    而另外一些大臣更是激烈,說王沖和王家包藏禍心,意識分裂蕃漢,讓胡、漢對立,對大漢不利,紛紛要求王沖嚴懲,甚至連帶處置王沖的大伯王亙。

    這件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是很多人都預想不到的。

    “太真妃事件”還只影響了滿朝文武,以及地方的邊吏,影響僅僅局限在漢人之中。但是王沖的這一紙奏折,卻將“節度使制度”和“重用胡人”推向了**,將所有的胡人以及胡人的邊陲大將也一起卷了進來。

    論影響力,這件事情的影響力已經遠遠超過了“太真妃”事件!

    ……

    夜深時分,萬籟俱靜,當京師之中許多人還在酣睡的時候,王家的府邸之中,卻是燭火通明。

    “沖兒,不行!你必須要避一避了!”

    王沖的書房中,大伯王亙背著手,在燈光中不安的走來走去,他的眼圈深陷,隱隱透出青色,似乎好久都沒有休息。

    “節度使事件和重用胡人的事件,已經遠遠超出你我,以及老爺子的意料。這件事情的反響太大了,這些御史現在不止是要彈刻你和我,他們現在甚至醞釀要彈劾老爺子。”

    王亙的焦慮是不假掩飾的。

    這段時間,只要他自己才知道承受著多麼大的壓力。高仙芝、夫蒙靈察、哥舒翰、安思順……,這些位高爵隆,地位顯赫的胡人大將不止給朝堂上了折子,而且每人還給他來了一封責問的信。

    王亙是朝廷重臣,地位絕對不低。

    但是這些人……,沒有一個人的地位比他差。當漫天的胡人大將責問的信函寄到家中的時候,天知道王亙承擔了多大的壓力。

    而這,還僅僅只是一小部分。

    每天早朝,那些御史大夫和同情胡人的漢臣漢將,每天圍著他,不是謾罵就是彈劾,甚至連朝服都被撕破了。

    在朝堂上幾十年,王亙遇到過各種各樣的政治風波。但是這一次……完全不同,王亙從中聞到了一股濃烈的危機。

    “哼!他們敢!”

    書桌後,王沖狠狠的攥著拳頭,神情激憤。所有的事情,他都已經知道了,包括雪花般的胡人唾罵奏折,還有御史大夫彈劾他“妄議朝政”的事。

    從今天以後,大唐王朝,中土世界,所有的胡人都算是他,還有王家勢不兩立,不共戴天了。

    大唐立國二百余年,內附胡人早已深入方方面面。王沖得罪了這些人,以後以仕途可想而知。

    不過不管是胡人大將的憤怒,還是御史的彈劾,王沖都並不害怕。

    王沖只是感到悲憤。

    是!

    他是彈劾了胡人!

    “節度使制度”和“重用胡人制度”,本來就是有利于胡人的。誰反對這兩個策略,誰就是觸動了所有胡人的利益。

    會招致這麼多的胡人責罵,質問,王沖一點都不意外,也一點都不在意。真正讓王沖在意的,是那些反對自己,支持胡人的漢人。

    “一葉障目,不見泰山”,“兩耳塞豆,不聞雷霆”,沒錯!契何力確實是忠臣,阿史那社爾也確實為大唐立下汗馬功勞。

    這兩人都是太宗皇帝時候的胡人良臣,但是和太宗皇帝打仗的誰?

    漢人嗎?

    是胡人!

    現在陰山以北,蔥嶺以西和大唐打仗的是誰?

    漢人嗎

    是胡人!

     是烏斯藏人!

    不論任何時代,任何時空,總有那麼一些人忘了自己的身份,對敵人的同情,遠遠大于自己人。

    他們能輕易的代入對手,敵人的思維,對他們產生同情,替對手考慮。但唯獨對于自己人,他們異常的苛刻,往往只有冷冰冰的喝斥、指責,什麼不識大體,不懂禮儀,有失大國風度。

    分裂蕃漢?讓胡、漢對立?

    胡漢對立,難道還用他制造嗎?這不都已經是事實嗎?難道日後掀起一場叛亂,撕裂這個大唐的,不就是這些內附的胡人嗎?

    難道日後藩鎮割據的不就是這些胡人嗎?

    永遠不要高估胡人的忠臣!

    這就是上輩子王沖的教訓。

    在大唐強盛的時候,他們可以心甘情願的為大唐效命。但是當大唐衰落的時候,永遠不要指望他們能像漢人一樣效死。

    一個主體民族不想著自己保護自己,居然想著讓度權利,心甘情願的讓胡人來佔據主體位置,替自己來征戰沙場,保護自己。

    這是多麼的愚蠢和可笑!

    “強權即真理”,不論在任何一個時代,不明白這個道理的民族都是死有余辜!

    “沖兒,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你必須要想辦法避一避,這段時間,盡量不要冒頭。”

    王亙語重心長道。

    “避?去哪里避?若是御史彈劾,朝廷召見,我能夠不去嗎?”

    王沖淡淡道。

    他坐在書桌後面,神色鎮定,毫不害怕,似乎早已想通所有的事情,也做好了所有的準備。

    王亙看著神色沉著的王沖,心中感慨無比,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曾幾何時,他總是把王沖當成一個十五歲,不懂事的孩子,所以對于王沖,王亙總是諸多苛刻,動不動就厲聲喝斥。

    就算是王沖算計了姚家之後,王亙也覺得他還太小,不足以擔當大任。

    但是就是在這一刻,王亙驟忽之間發現,王沖或許年紀還小,但是他的心,早已長大成人。

    “節度使事件”和“重用胡人”的事,就連他都無法保持鎮定,但是這個佷兒,做為一切的始作俑者,居然還能保持平靜,還能冷表的跟他說了“避無可避”的事實。

    這一點,就連他都沒能做得到。

    “沖兒,終于長大了。”

    這一剎那,王亙心中感慨不已。就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這一刻,他對于王沖的看法改變了很多。

    無形中,王亙已經把他當成了一個可以信任,可以商討,能夠擔任的同輩人了。

    “沖兒說的沒錯。我也覺得這件事情,他沒得避,也避不了。”

    一個聲音從旁邊傳來,王沖的小叔王泌坐在一旁,一臉的沉思的樣子。他是昨天才趕回來了。

    王家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他不可能不回來。這種時候,多一個人商量總是好的。

    只是朝堂上的事情,他根本不懂,所以王沖和兄長王亙的話他根本插不進幾句。但完全是一種本能,王泌覺得王沖說的是對的。

    “沖兒,希望小叔覺得你這件事情太冒失了。其實那張奏折,你完全可以不必這麼寫的……”

    “不可能!那張奏折我必須要寫,而且必須要這麼寫。”

    小叔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王沖打斷了。這件事情鬧成現在這樣,王沖絕不後悔。有些事情,不管代價是什麼,哪怕明知道前面是荊棘,也是必然要做的。

    做了,王沖就絕不會後悔。

    “誒!”

    王泌和王亙同時長長的嘆息。希望王沖入宮這件事,他特別在半途攔了馬車,已經勸過他,沒想到王沖還是做了。

    而且還是以一種他預想不到的方式。

    只是事已至此,木已成舟,而且連老爺子都同意了,王亙也是無話可說。

    “砰!”

    就在幾人商量的時候,突然一聲巨大的撞門聲從外面傳來,似乎是什麼人闖了進來。書房里,三人齊齊抬起頭來。

    然而還沒等三人起身——

    “轟!”

    一聲巨響,王沖書房的大門被一股巨力撞中,瞬間分成數片,飛了進來。就在三人震驚的目光中,幾名金吾衛,執戈仗戟,氣息磅礡,從門外闖了進來。

    “你就是王沖?”

    幾人冷冰冰的看著王沖,漠無表情道。

    “我是!”

    王沖驚疑道,完全搞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很好,王沖,你被捕了,跟我們走一趟吧!”

    幾名金吾衛冷著臉道,說著,跨過去,一左一右,夾住王沖,起步就要往外走。

    “什麼!”

    王亙、王泌大吃一驚,也就是這個時候,王亙看到了幾人腰上掛的牌子,那是一個黑色的“獄”字。

    這些人是宮廷中的獄衛!

    “等一等!你們以什麼罪名抓他。大唐律歷,沒有犯錯的人,你們也敢胡亂抓人嗎!”

    王亙怒聲道。

    “妄議朝政!”

    其中一名宮廷御衛抖出來一紙金黃色的收押令︰

    “這是一張朝廷的畫押令,有兵部尚書,刑部尚書,宰相,御史的畫押,更重要的是,還有陛下的玉印!”

    “什麼!”

    王亙渾身劇震,看著上面的龍印,如遭電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晴。

    “王大人,你是朝廷的重臣。朝廷收押重犯,希望你不要阻礙,否則的話,不要怪我們連你一起擒下,押入天牢!”

    宮廷御衛的最後一句話,連王泌都驚呆了。

    天牢?

    不是刑部不是大理寺而皇宮中的天牢!

    那不是死囚才會關押的地方嗎?

    王泌整個人都驚呆了。

    然而幾名宮廷獄衛卻沒有呆住,押著王沖,點了他的睡穴,架著他,大步流星的往外走去,只一會兒就消失在了門外。

    良久,王府之中才傳來一聲悲泣的聲音。

    這個時候正是天明的時候。

    當王沖被押入天牢的事情消息傳出,整個天下一片嘩然。在所有的漢臣中間,這件事情引發了意想不到的巨大沖擊,還有極度的……憤怒!
ablaze1021 發表於 2016-8-26 18:15
第一百六十六章漢人的憤怒

皇宮內院,龍鼓龍鐘齊鳴。

王沖被逮捕下獄的消息傳開,早朝還沒有開始,一名頭發發白的老臣便出現在內宮之中,他的須發皆張,渾身發抖,滿面悲憤,一顆花白的皓首一下又一下使勁的撞著龍鼓龍鐘,撞得鮮血都流出來了。

“妄議朝廷,本朝從無先例。陛下,你這是要首開先例,因言獲罪嗎?!”

老御史何驂一下又一下的撞擊龍鼓龍鐘,神情激憤無比。

做為前朝舊臣,先帝時的御史,何驂忠心耿耿,鐵面直諫,曾獲先帝御御丹書鐵券。只是年事已高,如今已過七十,才辭官歸去。

三十年不聞朝政事,沒想到居然出了這種事情。聽到王沖的事情,老御史激憤無比,幾乎是在得到消息的剎那,命令兒女準備朝服,拿了先帝的丹書鐵券,打開城門,直奔內廷。

“本朝立國二百年,從無此事。陛下若因此事而治罪,必是昏君啊!!——”

王沖引發的沖擊遠不止如此。

當早晨的洪鐘響起,文武百官腳步匆匆,洶涌而入。

“臣張亞昆,請陛下放了王沖!”

幾乎是入殿的剎那,一名大臣咚的一聲重重的跪倒在地上。接著是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

“臣陸林,請陛下放了王沖!”

“臣許漢武,請陛下放了王沖!”

“臣孫太甲,請陛下放了王沖!”

“臣古同,請陛下放了王沖!”

一個個大臣臉色沉重,神情激憤無比。

“張亞昆,陸林,許漢武,你們想干什么?”

這一幕,看得蕭禾等人瞠目結舌,一個個都驚呆了。然而蕭禾話聲一落,更令人吃驚的事情發生了:

“臣上官參蕭禾一本!”

“臣李云林參劉禹一本!”

“臣張松參周玦一本!”

“臣劉楓參張儈一本!”

“臣周仁參大將軍阿不思一本!”

咚咚咚,一道道身影木樁般重重的跪了下去。最后一句,連同羅大將軍阿不思都驚呆。

佑大的朝堂突然之間鴉雀無聲。

不知道為什么,看著那一雙雙扭過頭,看著自己憤怒的目光,蕭禾等人隱隱明白了什么,心中突然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排斥!

強烈的排斥!

第一次,蕭禾感覺自己等人身上被打上了某種標簽,第一次,蕭禾嘗到了被文武百官排斥的感覺!

王沖說“胡人自成一黨”,這些大臣原本是不相信的,甚至覺得不以為然。但是這一么,這么多的胡人大將聯名上書,王沖說的哪里有半點差錯。

高仙芝是新羅人!

夫蒙靈察是羌人!

哥舒翰是突騎施人!

阿不思是同羅人!

安思順是突厥人!

但是這一次,為了對付王沖,這些不同的胡人居然能夠不約而同的聯起手來。所有的漢臣都被激怒了。

而當王沖在黎民時分被抓進天牢的時候,這種憤怒更是被激怒到了頂點。

“胡人自成一黨”,這還用說嗎?

王沖的折子,眾人本來還覺得不以為然,但是現在,誰還敢這么想?最可恨的是蕭禾等人,身為御史大夫,居然幫著外人說話。

外賊故然可恨,內賊更是可殺!

蕭禾等人并不知道,他們身上已經被打上了異族標記。現在誰幫著胡人說話,誰就是所有漢臣的仇敵!

大殿靜悄悄的。

除了蕭禾等人和阿不思等胡將,所有漢臣不分文武,全部跪了不去。

“陛下,王沖只是一個十五歲的孩子,有著拳拳的愛國之心。如果因言獲罪,那豈不是寒了天下的人心。而請陛下明鑒!”

咚,當徐國公等地位不下于高仙芝等人的當朝國公跪下的時候,整個朝堂的情緒頓時達到了極點。

這翻話不止代表著徐國公,也代表著今天跪在這里的朝臣們心中真正的想法。

整個朝堂寂靜若死。

王亙站在人群中,看著這一幕,心中百感交集。

“沖兒,你看到了嗎?”

王亙內心深處,本來還覺得王沖沒聽自己的勸,不該寫那個折子。但是這一刻,王亙覺得,王沖這么做,是對的!

當天早朝,當八成以上的文武官員跪下替王沖求情,消息傳出,震動朝野。

王家。

“放開我,放開我!”

當小哥王沖被抓,關進天牢的消息傳來,王家小妹怒不可遏。四名護衛,八個奴仆,六個丫鬟,統統按捺她不住。

“砰!”

一個護衛被猛的甩飛出去,重重的撞到了墻上,連墻都塌陷了。王小瑤的天生神力,根本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放我進宮去,居然敢抓我小哥,我要殺了那個狗皇帝!”

王家小妹怒吼不已。

“小姐,不要!”

“這種話萬萬不能說。”

“這種話若是被其他人聽到,是要殺手的!”

所有護衛、丫寰,奴仆都被這翻話駭得面無人色,這種話也是能隨便說的嗎?若是傳出去,王家恐怕就是抄家大罪了。

一下子六七只手掌紛紛捂向了王家小妹的嘴巴,而更多的護衛涌了上來,將自家小妹團團圍住,使勁按住。

距離王小瑤不遠的地方,王夫人就坐在一張太師椅上。往常要是聽到王家小妹說出這翻無法無天的話來,早就一個嘴巴過去了。

不過現在,王夫人坐在那里卻是一動不動,只是默默的垂淚。

王夫人是看著王沖被抓走的,從那個時候起,她就滴水未進。

“老爺子那里派人去過了嗎?”

王夫人突然問道。

“去過了。四方館大門緊閉,現在根本進不去。”

被問到的護衛道,低著頭,神色黯淡無比。

一下子,王夫人眼中掠過一抹絕望的神色。她一個婦道人家,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指望公公了。

但是四方館不知道為什么,突然之間大門緊閉,連大哥王亙都進不去。

王夫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這種事情,她唯一想到能救王沖的,就是公公了。如果連公公都沒有辦法,那真的就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感到絕望的遠不止王夫人一個。

“怎么辦,這件事情要不要通知少爺的師父?”

房間的角落里,申海想起了邪帝老人。

“沒有用的。這是朝政上的事,而且他的武功已被廢,還是不必打擾他了。”

申海的提議被孟隆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他也想救少爺,但是這根本不是個辦法。

而與此同時,大門外,王家的后花園里,一名灰袍的中年男子駐立著,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

李誅心是王沖花了五千兩黃金雇回來的。他曾經承諾過,一定保證王沖安全。但是這件事情,著著實實超出了他的能力范疇。

而距離李誅心不遠的院墻上,宮雨綾香蹲在上面,低著頭,默默契無語。看起來情緒非常低落。

他們雖然一頂一的好手,但是這種事情,他們也是束手無策。

城西的老槐樹下,蘇正臣正襟危坐,面前放著一張金色棋盤。

從天明等到天黑,金色的棋盤對面,依舊是空蕩蕩的。蘇正臣依舊沒有等到自己想要等的那個人影。

“噠噠噠!”

突然,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傳來。老仆人方鴻急匆匆的走了過來,在蘇正臣身邊附耳細語。

“嗡!”

聽到方鴻說的話,蘇正臣眼角一跳,也微微變了臉色。呼!風聲吹過,槐樹下靜悄悄的。

蘇正臣盤坐在老槐樹下,閉上眼睛,一動不動,露出思忖的神色。

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今天這一局,是下不了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蘇正臣張于慢慢的睜開眼來,伸手一撫,收拾了桌上的黑白子,放進棋盒,然后拿起金色的棋盤,慢慢的向外走去。

“爺爺,你一定要救救大哥哥啊!”

蘇正臣剛剛走了幾步,一道身影突然撲了過來,一把抱住了蘇正臣的腳踝,嚎嚎大哭。蘇正臣回過頭,一眼就看到眼淚汪汪,抱著自己的“小堅堅”,他一向是喜歡吃糖的,但是現在,那根糖葫蘆都被他掉在了地上,扔在了一邊。

“你聽到了?”

蘇正臣道。方鴻的聲音已經很小了,但是奈何這孩子的耳朵更尖。

“爺爺,大哥哥曾經說過,你很厲害。哥哥不是壞人,你一定要想辦法救他了。”

小堅堅嗷嗷哭道。

蘇正臣默然不語,望著身下的小堅堅,只是深深的嘆息一聲,然后慢慢的抽出了自己的腳,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夜色,并沒有讓整個京師的氣氛平靜下來,反而越發的躁動。

王沖的被捕,已經超出王家的范疇,也超出了王沖那張奏折的范疇。胡人大將、副都護、都護聯合彈劾、指責王沖,以及王沖被關入天牢所引發的憤怒,隨著時間過去,并沒有平息,而是越來越熾烈。

就在當天散朝之后,無數張折子雪花般紛紛飛入內宮之中,要求釋放王沖。這已經不是王沖一個人的事情了,而是胡漢之間的風波!

而夜幕之后,隨著無數的信鴿飛向四面八方,當朝中八成以上的漢臣跪下為王沖求情的事情曝露出來,這一波的事情頓時在邊陲胡人之中,引發了更激烈的反應。

漢人的憤怒并沒有讓胡人妥協,而是引發了胡人更大的憤怒!

“混蛋!他們漢人想做什么?”

磧西都護府中,夫蒙靈察雷霆震怒,整個大地都隨著他的怒火嗡嗡震動:

“他們心寒,我們就不心寒嗎?我們胡人替帝國浴血沙場,征戰邊陲,卻要受一個黃口小牙的侮辱。此子不殺,不足以平我心頭之恨。來人!我要給圣皇上一封血書,此子必須要死!”

“就看看陛下是選擇那個黃口小兒,還是選擇我們這些胡人大將!”

安西都護府、磧西都護府,安北都護府,大斗軍、還有許多邊陲的地方,胡人的奏折雪花一般,飛向了京師。

這一次不止是高仙芝、夫蒙靈察、哥舒翰,安思順一流的鎮邊大將,還有成百上千的胡人將領。

而且和第一次的彈劾不同,這一次,所有人奏折,全部都是要求處死王沖。

“不除此子,不足以將士心中之憤!”

“陛下不殺此子,必使我等胡人將士心寒!”

這是內附胡人將領奏折中出現的最頻繁的語句。八成以上的文武官員一起上書,替王沖上書求情,這件事情,幾乎激怒了所有的胡將!

他們現在已經不是要求彈劾王家和王沖,而是要求王沖必須要死!

當胡將要求處死王沖的奏折雪花一般飛到京師的時候,他們不會知道,這件事情已經引起了一個勢力的注意。

“混帳!真當這大唐是他們的嗎?真當這大唐,只有他們哥舒翰、夫蒙靈察、高仙芝嗎?”

大雪彌漫,營帳座座的山麓上,一名漢人武將看罷手中的消息,雙眉倒豎,拍案而起,怒不可遏。
V123210 發表於 2016-8-26 22:15
第一百六十七章 天牢!


    “’不除此子,不足以洩將士心中之憤?’可笑!這些胡虜以為這是什麼地方?建立一點功勳,就開始邀功自賞了嗎?”

    巨浪濤濤的大海邊,幾艘戰船停著,上面戰旗飄揚,寫著兩個字型:伏波。

    而船舷邊,一名黑鬚的武將看著訊息,臉色陰沉,難看不已。

    “傳我的命令,寫一封奏書上去。誰敢慫恿處死王衝,誰就是與我們伏波軍為敵!”

    ……

    “哈哈哈!可笑!可笑!可笑!這些傢伙居然敢名要挾陛下了?看來那孩子說的一點都沒錯,這些胡人自成一黨。我倒要看看,這大唐王朝,中土世界,倒底是我們漢家人說了算,還是這些夷狄說了算!”

    夜色起伏的山丘上,篝火連綿,一名壯碩的武將臉色鐵青,看著手中的信紙,怒笑不已。

    “傳我的命令,寫一封奏書,給我八百里加急,日夜兼程,送到朝廷上去。誰敢動王衝,我陸虺殺誰。我鎮南軍全軍保那王衝!”

    …………

    天南地北,相同的事情發生中土神洲的各個軍營之中。在大唐的歷史上,從沒有過眾多的胡將聯名要求處死一個人。

    同樣的,也從沒有一件事,能激起大唐如此多的漢人將軍的憤怒。

    是夜,在胡人將領的摺子飛向京師的時候,數以百計的漢人將軍的奏摺,夾雜著灼烈的怒火飛向京師,蹄蹄噠噠的馬蹄在黑夜中響徹一片。

    ……

    在大唐朝野,因為王衝的事情攪得天翻地覆的時候,大唐皇宮地下的深處,卻幽深而安靜,沒有任何的訊息,能夠傳到這裡來。

    “啊!”

    一聲輕輕的**,低沉而孤寂,在幽暗的牢房中迴盪。不知道過了多久,王衝終於動了一下。

    王衝是被一陣滴水聲音驚醒的,在這黑暗的地下,滴水聲顯得特別的響亮。

    “好痛啊!”

    王衝摸了摸腦袋,只覺得腦袋裡一片眩暈。金吾衛下手非常重,那一下睡穴,絕不止是輕輕點了一下而已。

    “這裡哪裡?”

    王衝搖了一下腦袋,從地上慢慢爬了起來。

    “這是天牢!”

    一個聲音突然從耳邊傳來。

    “你該不會還以為這是在什麼錦羅碧帳裡面吧?”

    這句話立即引發了陣陣鬨笑。

    “天牢?”

    王衝渾身一顫,就像一瓢冷水澆下,猛然之間清醒了過來。眼前昏暗、潮溼,幾隻火把在牆壁上閃耀著。

    王衝掃了一眼,終於看清楚,這是一間牢房。

    一間有著很久的歷史,柵欄柱子都都黑斑斑,泛出血色,讓人感覺心中發涼的牢房。在這裡,空氣都是冷的,一股股黑霧在空中泛騰,那濃烈的死氣,讓人心中發寒。

    天牢?

    天牢!

    這一剎那,無數的念頭掠過腦海,慢慢的,似乎明白了什麼,王衝慢慢的冷靜了下來,坐到了地面。

    “天牢?哼,天牢!真是沒有想到啊!”

    這一剎那,王衝已經完全反應了過來。昏迷之前的事情,全部浮諸在腦海。王衝只看到那幾名金吾衛進來,卻沒有想到,他們居然是宮廷中的獄衛。

    一封奏摺,居然激怒了朝廷,激怒了諸胡,將自己打入了天牢。這是王衝之前根本沒有想到的。

    天牢是死囚的地方,進入這裡的人,少有人能夠活著出去。

    即來之,則安之。

    這個時候,王衝安全坦然了。

    “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如果這就是我的命運,如果大唐註定要滅亡,就讓滅亡從我開始吧!”

    王衝坐在地上,心中此起彼伏。

    他的眼中沒有對死亡的害怕,只有深深的哀傷。死亡,他已經無所畏懼。如果貪圖富貴,他就不會上這封摺子。

    王衝只是感到傷感。

    “節度使制度”和“重用胡人”的策略,如果沒有人提醒的話還情有可原。但是他已經竭力提醒了,甚至連爺爺,大伯他們都一起站了出來,但最後還是這個結果。

    這讓王衝感到深深的挫敗、沮喪,甚至傷感。

    “嘿嘿嘿,快看那新來的小子,石化了!居然坐在那裡一動不動,跟個木頭人似的。”

    周圍的牢房裡陣陣鬨笑。

    王衝卻是坐在那裡,一動不動,聽若未覺。

    鬨笑聲越來越大,但終究又慢慢的小了下來,甚至於無聊。

    王衝坐在牢房中,只是一動不動。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陣隆隆的腳步震動聲突然傳來。王衝心中一動,猛的擡起頭來。就看到一名面容威嚴,不苟言笑,看起來一副官員氣派的中年人,領著六七個氣息磅礴,彷彿風暴一般的宮廷獄衛龍虎行步,從外面走進來。

    “鏗鏗鏗!”

    燭火搖曳,王衝面前的鋼鐵柵欄被敲得鏗鏗作響。那神色冷漠的獄丞站在王衝面前,冷冷盯著他,目光凌厲無比。

    “你就是王衝?”

    那獄丞看了一眼手中的牌子,道。

    “是!”

    王衝並沒有否認。

    “哼!即然是,就老實交待吧。”

    面色冷漠、苛刻獄丞寒聲道,

    “交待什麼?”

    王衝終於擡起頭來。

    “哼,放肆!都到了這裡,還冥頑不靈。如果沒有犯事,你會進入到這裡嗎?還是老實交待,免得受那皮肉之苦!”

    面色冷漠的獄丞眉頭一揚,盯著王衝,看起來極其不悅。

    “我並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也沒有什麼可以交待的。”

    王衝平靜道。

    “哈哈哈,這小子還在嘴硬!”

    “小子,這是一次例行審問。你還是趕緊交待了,免得受那皮肉之苦。在這裡的人,沒有不交待的。”

    “就是,在獄丞周大人面前還逞能,這不是找死嗎?周大人至少有一百種方法,弄得你開口。”

    周圍陣陣鬨笑,一名名獄囚,看著王衝滿是嘲弄的神色,似乎已經看到王衝吃盡苦頭的樣子。

    這位獄丞周興可是真正的酷吏。

    在他手中,沒有不打得皮開肉綻的。就算是鐵打的,也一樣受不了。他有成百上千種折磨人的手法。

    在他面前嘴硬,只會吃盡苦頭,得不償失。

    “閉嘴!”

    一聲厲吼,猶如獅子咆哮,一剎那,所有的囚犯噤若寒蟬,天牢裡,一片死寂。

    天牢與世隔絕,在這裡,周興就是真正的活閻王。所有人的生死都掌握在他的一念之間。

    沒有人敢在他面前反抗。

    “你真的想好了嗎?沒什麼可說的?”

    周興盯著王衝,臉色陰沉的可怕。

    “沒有。”

    王衝搖了搖頭,神色平靜,沒有絲毫波瀾。

    “很好,你第一次進來,不懂得規矩。我再給你幾個時辰的時候,你好好想想。如果到天亮的時候,我聽到的還是這個答案。我可是會很不高興!”

    說到最後一句,周興毫不掩飾眼中的威脅。在這裡,他就是王法。誰要是敢違抗他,就等著受盡皮肉之苦吧!

    “我們走!”

    周興很快帶著一群獄衛,轉身離去。

    而在周興離去之後,四面八方,無數雙同情的目光幾乎是同時望向了王衝。周興離去時的眼神他們看得清清楚楚。

    當週興上次眼中出現這種神色的時候,天牢裡死了三個人。

    “唉,可惜了這孩子。”

    一名老囚犯看著柵欄裡的王衝,深深的嘆息一聲。

    對於這些,王衝都渾然不知。他盤坐在地上,心如止水,沒有任何的動靜。時間就在這種寂靜中,慢慢的流逝。

    不知道過了多久,王衝只聽到耳中水滴的聲響了二萬一千六百下,感覺中就好像無比的漫長,終於便聽到了一陣熟悉的腳步聲。

    “天亮了!”

    王衝心中嘆息一聲,睜開眼來,就在看到天牢中的獄丞周興帶著幾名獄衛出現在自己面前。

    只是和第一次不一樣,這一次,周興一句話沒說。只是隔著柵欄怔怔的看著自己,神色非常的奇怪,就好像第一次看到自己一樣。

    “你就是王衝?”

    周興側著頭道。

    同樣的話,同樣一個人,一個字都沒有變,但是給人的感覺卻截然不同。

    “我是!”

    王衝心中詫異,但還是開口道,聲音與之前一樣平靜。

    王衝的聲音一落,周興的神色突然說不出的古怪,有些驚奇,有些迷茫,還有些深深的畏懼。

    “王公子,昨晚,真是多有得罪了。”

    周興突然躬下腰道,一揖到底。

    嗡!

    一剎那間,所有等著周興帶著全套刑具來進行嚴刑拷問的獄囚,統統都傻掉了。這是怎麼回事?

    周興可是以手腕酷烈著稱啊!

    他怎麼會給這個新來的小囚犯鞠躬?

    所有人都驚呆了,腦袋裡完全反應不過來。

    “你們這些傢伙,還不快去給王公子準備伙食。這裡的東西,王公子能吃嗎?”

    周興一把踢掉柵欄外的飯腕,一邊對身邊御獄衛喝斥道。說著,又轉過頭來,對著王衝,神態小心翼翼:

    “王公子,天牢潮溼,多有得罪。我這就去給你安排,鋪上毯子,替你打掃乾淨。像您這樣的人,是不應該呆在這裡的,更不應該拷著的。只是天命難違,還請公子海涵。”

    周興偷偷的瞧了王衝一樣,有些畏懼道。

    “到底出什麼事?”

    王衝終於忍不住道。

    “這……公子原涼,請恕在下不能說。”

    周興欲言又止。收拾了地上的餿掉的飯碗,周興不敢逗留,連忙匆匆離去。只有調查清楚了,才知道自己關了個什麼樣的人物。

    在周興的一生中,什麼大官都關過。不管是九品的,還是一品的,不管是地方領五斗米的小吏,還是朝廷上名聞天下的將相,周興都毫不在乎。

    到了天牢裡,就只有囚犯。而所有的囚犯,都得聽自己的。

    但是眼前這個少年,……太特殊了。在周興的一生中,從沒有碰過這樣的事。他雖然是高官,更不是什麼將相。

    但是卻根本不是自己這個小小的牢房能夠關押的。

    周興本來還想對他動用酷刑,但是知道今天早晨發生的朝堂裡的事,就算借他周興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對他動手了!

    這種人,根本不是他可以冒犯的。

    從黎明到正午,一拔接一拔的金甲獄衛不斷的接著各種名頭從王衝所在的牢房面前溜過。

    這個地方,平常除了酷刑的時候根本見不到這些宮廷獄衛。

    但是就在一天之內,關在這裡的囚犯至少見到了三四十耿宮廷御衛。所有人都有想著辦法打量牢房裡的王衝。

    目光又是驚奇,又是畏懼。

    但是所有人統一的都一句話不說,逗留片刻,便匆匆離去。

    左右的牢房裡,眾人越來越好奇。誰也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更不明白,這個面上無須的少年人到底是什麼來頭。

    “嗤!”

    不知道過了多久,又是一撥宮廷獄衛經過的時候,其中一名獄衛手指輕輕一撥,一個揉成團的紙條立即悄悄的撥到了王衝面前的地上。

    等這些人離開,王衝心中一動,突然走過去,揀了起來。

    攤開揉皺的紙條,王衝看了一眼。只是一眼,王衝立即臉色劇變。從進入天牢到現在,也就是這一刻,王衝才知道,天牢外面,現在早已是地覆天翻!

    只是王衝不知道,真正的情況比那名宮廷獄衛拋給他的字條上寫的,還要劇烈的多!

V123210 發表於 2016-8-27 13:00
人皇紀 第一百六十八章攪動天下!

    眾多胡人將領要求處死王沖的奏折,在漢人將軍中引發的震怒是許多人都想像不到的。

    所有人都被觸怒了。

    第二天早朝,當成百上千,堆積如山的奏折出現在朝堂上的時候,所有的文武大臣都被嚇住了。

    這些奏折來自四面八方,各個邊陲,每一個都加蓋了將軍大印,每一個字里行間都充斥著極度的怒意。

    當成百上千的將軍一起上折的時候,那種龐大的壓力,是一般人難以想像的。

    在大唐帝國的歷史上,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成百上千的漢人將領居然一起袒護一個人,為一個人說話!

    但是王沖做到!

    “誰敢慫恿殺掉王沖,誰就是與我為敵”,這樣措辭激烈的話,幾乎出現在每一個奏折里面。

    雖然彼此的用詞不一樣,但表達的意思卻是完全一致,而且,毫無妥協的意思。

    不止是如此,這些數以百計的胡人奏折,觸怒了整個龐大的漢人將領群體。第一次,漢人將領做為一個群體,展現了自己的意志。

    這種意志不止是體現在朝廷的奏折上,而且體現在對于胡人將領的憤怒上。

    雪花般的軍函成千上萬,夾雜著漢人將領憤怒,飛向了這些邊陲的胡人將領處,所有在朝廷上彈劾王沖,要求處死王沖的胡人將領,幾乎都收到了來自漢人將領的軍函。

    同樣的信函也出現在高仙芝、夫蒙靈察、哥舒翰、安思順等頂級的胡人大將軍案面前。

    這件事情對所有的胡人將領的影響是震撼的,這是他們第一次感覺到漢人將領群體的力量。

    而正午時分,當一封“百將聯名”的文書出現在朝堂上的時候,更是推波助瀾,將整件事情的影響推到了頂點。

    在這封文書上出現的將軍都不是普通的將軍,而是大唐帝國的“封號將軍”。

    從前秦到西漢,再到大漢,歷來只有那些地位超然,獨有特殊功勛的武將才能獲得獨一無二的“封號”,稱之為“封號將軍”。

    這些人的份量根本不是一般武將可比。

    伏波將軍、樓船將軍、破虜將軍、九鼎將軍,萬弩將軍、橫海將軍、平夷將軍、鎮南將軍、掃北將軍、南斗將軍、龍武將軍、龍騎將軍、沖鋒將軍……,這些封號將軍都天南地北,分布在不同的地方。

    但是因為王沖的緣故,這些將軍居然能夠在一日之內集齊所有人的簽名,這簡直不可思議。

    當整個大唐成名的將軍幾乎全部出現在這封文書上的時候,這封“百將聯名”的份量就可想而知。

    在文書中,百名封號將軍為王沖做保,同時聯手質問哥舒翰、高仙芝、夫蒙靈察、安思順等人,軍中有多少胡人將領,多少漢人將領?

    邊陲三十萬漢人軍隊,只有十余萬的胡人軍隊,漢人數量遠超胡人,一旦漢人士兵戰死,中央諸內陸及時補進,但邊陲之中,說話的到底是漢人還是胡人?

    以漢人為主的邊陲軍隊,到底是漢人將領多,還是胡人將領多?

    很多事情,一旦撕開,性質頓時完全不一樣了。

    胡漢沖突由來已久,安西,磧西、北庭、還有哥舒翰負責的隴右,全部都是以漢人為主,他們的武器裝備、弓箭、糧草、兵馬,軍響,不管是漢人的,還是胡人的,全部都是由朝廷供應。

    四個極其重要的軍界力量,統帥卻全部都是胡人,掌握在胡人的手里。這件事情早就在軍中引發很大的意見。只是因為上面的彈壓,才沒人敢提起。

    如今因為王沖的原因,全部爆發了出來。

    王沖在奏折上提到的那些東西,朝廷上的那些大臣不了解,但是對于軍界的諸將來說,王沖寫的完全就是他們的心聲!

    在這一點上,他們和王沖是完全站在一起的。事實上,王沖那封信也是在為所有的漢人將領爭取利益。

    如果王沖因為這一點,被朝廷處死,這是所有人都無法接受的。

    這件事情,發展到現在,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兵部、刑部、御史……,整個朝堂一片大亂。

    事情發展到現在,已經不是任何一個人端得起的了。

    雪花般的奏折,聲援王沖的奏折,不停的從四面八方的漢人將領那里飛向朝廷,而同樣的,要求處死王沖,維護胡人尊嚴的胡人將領奏折,同樣不停的飛向朝廷。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已經不是任何人能夠阻止得了的了。哪怕是哥舒翰、高仙芝、夫蒙靈察之流也已經約束不了什麼了,這關系到了整個胡人的利益。

    大唐立國二百余年,第一次胡人諸將和漢人諸將在朝廷里針尖對麥芒,雙方誰也不讓誰!

    西蜀劍門以南,陰雨連綿,陰雨中,油火簇簇,熊熊燃燒,一只龐大的軍隊八百里連營,密布在起伏的群山中。

    在軍伍的中央,一座巨大的府第矗立著,上面直書五個金色大字︰

    “安南都護府!”

    字字千鈞,重愈泰山。

    大唐帝國設十大都護,雖然大部分極有份量的軍隊都掌握在胡人手里,但也絕非所有的精銳都掌握在胡人手里。

    在大唐帝國,整個西蜀劍門以南,就駐扎著十八萬重兵,負責鎮壓南方洱海蒙舍詔,以及西陲高原,有可能南下的烏斯藏帝國。

    在大唐帝國,安南都護的這只算是相當低調了。因為戰事沒有那麼頻繁,也沒有那麼多的捷報可報,所以在朝廷里的存在感相對較低。

    但這絕不是說這十八萬**就沒有份量了。

    “哼!一個安西都護,一個磧西都護,一個大斗軍副使,真當這大唐就只有他們幾個嗎?”

    巨大的都護府中,油火熊熊,一名統帥模樣的中年短髭壯漢一身黑色重甲,盤膝坐在地上,身前是一張鐵鑄的案板。

    案板上放的,正是朝廷里最新的情報。

    “大帥,我們一向低調,奉行韜光養晦策略。這次朝廷上的事,我們是不是就不要趟這趟渾水了”

    中年短髭壯漢的旁邊,一名長著八字須,看起來一臉精明的幕僚有些憂慮道。他是安南大都護府的幕僚,同時也是安南大都護的軍師。

    一起共度三十余年,對于自家的大帥,他再清楚不過了。短髭壯漢一開口,他就知道自家大帥要趟入到這趟混水中了。

    “這趟渾水,我們根本得不到任何利益。反而惹起安西都護、磧西都護,大斗軍副使,還有所有胡人的注意,多面樹敵,對大帥不利啊。還請大帥三思!”

    八字須軍師一臉不安道。

    朝廷里的那場風波鬧得太大了,大的讓他有些不安。他並不認為,現在插手其中,是場明智的決定。

    “哈哈哈,智安啊,你還明白。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我們平時低調,不想惹麻煩,這是對的。但是這件事情不同,難道你沒有發現嗎?這個時候,誰敢置身事外,誰就是所有人的敵人”

    章仇兼瓊笑道,眼神中透露出一股與外表不符的精明。“章仇”是復姓,雖然听著像是胡人,但章仇兼瓊卻是不折不扣的漢人。

    “章仇”是後來的“改姓”,就像“操”姓一樣,在最初的百家姓中是不存在的。但是不管改姓還是復姓,章仇兼瓊確實是漢人無疑,而且還是大唐帝國,中土神洲絕對極有份量的安南大都護,地位並不在安西的高仙芝、磧西的夫蒙靈察,大斗軍的哥舒翰等人之下。

    “百將聯名,這其中的意義,你還不明白嗎?智安,現在已經不是一個王沖的生死問題。而是整個漢人群體與胡人群體之間的利益之爭,誰敢賣弄伎倆,誰敢置身事外,誰就在軍界再沒有立錐之地。”

    “智安,你的小計不錯,但還是缺乏大局觀啊!”

    章仇兼瓊淡淡道,魁梧的身影上不知不覺的流露出一股如山如海的龐大氣勢,連大殿中的火焰和虛空都為之扭曲起來。

    被章仇兼瓊叫做智安的軍師怔了怔,一時說不出話來,臉上露出沉思的神色。

    章仇兼瓊笑了笑,沒有多說,腦海中卻是想起了京師中的那個少年。

    到底是什麼少年人,才有這樣的氣魄,寫出這樣道理鞭闢的驚人奏折來?是九公教的嗎?

    章仇心中搖了搖頭。以九公的品性,是絕對不屑于,也不會做這些事情的。那麼是王亙嗎?

    王家的這位在朝堂中可是位置權重啊。如果不是九公,那最可能的就是他了。

    但是王亙有這種氣魄嗎?

    章仇心中再次搖了搖頭。

    早年的時候,他曾經見過王亙幾面。這位王大人,絕對是謀慮深遠的人,政治智慧極其厲害。

    但正因為如此,他反倒更加寫不出這種折子。連自己都寫不出來那種精神、氣魄的折子,又如何去教導自己的佷兒?

    想到這里,章仇心中不由深深一嘆。大概已經明白真相了。

    “想不到我大唐居然有如此英雄氣魄的人物,我章仇就算放下原則,替你聲援一場又如何?”

    章仇兼瓊深深一嘆,右手伸了出來︰

    “取我筆來,這封奏折,我要新自書寫!”

    嘩啦啦!

    片刻之後,一只大鳶如飛箭射出,穿過陰雨,穿過烏雲,向著遙遠的京師而去。
V123210 發表於 2016-8-28 00:17
第一百六十九章新一代的大唐軍神!


    關注朝堂中事的遠不止章仇兼瓊一個。

    在章仇兼瓊的大鳶飛向京師的時候,大唐東北,一座巨大的營帳內,金杯銀碗,虎皮鋪地,極盡奢華。

    營帳內,一名四十余許,龍精虎猛的身影,一邊大塊吃肉,大碗喝酒,一邊哈哈大笑,渾身上下散發凶猛至極,也懾人至極的味道。

    “哈哈哈,知義,桌上的文書你都看到了嗎?這可是百將聯名呢,上百封文書,都在求我這個輔國大將軍!安東大都護!南陽郡的開國公呢!”

    營帳內的人,鎧甲振動,長發飛舞,顯然心情非常舒暢。

    “這……,大帥真的要插手這件事嗎?當初,九公一句話,可是讓大帥在邊荒耽擱了近二十年呢。”

    距離不遠的地方,隔著一盆炭火,一名文士模樣的中年儒將盤膝坐著,兩條八字須從嘴唇垂下,給人一種謙謙君子溫潤如玉的感覺,正是張守的一輩子的摯友,生死相交的烏知義。

    兩人一起從軍,大唐隴西經營瓜洲,對烏斯藏作戰,到現在的安東大都護,震懾奚族和契丹,以更遠處的突厥,兩人一直都是最好的搭擋,超越生死的摯友。

    現在,在朝廷里聲名鵲起,對烏斯藏作戰號稱“北斗七星高,哥舒夜帶刀”的北斗大將哥舒翰,只不過是在他以前耕耘過的地盤耕耘而已。

    論資歷,哥舒翰只是一個小輩,在張守這位前輩面前,沒有任何可以顯擺的。

    大唐朝猛將不多,能夠壓住哥舒翰的更少,但是張守絕對是其中之一。

    這也是這麼多的封號將軍文書雪片般飛向東北都護府的原因。

    大唐朝,真正能夠和高仙芝、夫蒙靈察、哥舒翰、安思順這個級別手握重兵的胡人大將抗衡的,寥寥無幾。

    輔國大將軍張守絕對是其中屈指可數的。

    至于封號將軍,雖然地位比普通武將高,但是論份量,還是不夠。

    “哼,張九齡倚老賣老,壞我登相之途,我又怎麼會不記得?”

    听到烏知義的話,張守的臉色一下子陰沉了下來。張守知道烏知義說的是聖皇二十三年的舊事。

    當時張守新到幽洲,大破當時如日中天,嚴重威脅幽洲和大唐東北的契丹部落。再加上隴右多次大敗烏斯藏的功勞,當時的張守聲勢如日有天,甚至有了“上欲以為相”的傳聞。

    只可惜,王九齡認為張守實在太年輕,還不夠成熟穩重,雖然能征慣戰,卻未必能勝任宰相的職務,主理朝廷。

    所以聖皇下問的時候,被王沖的爺爺王九齡否決了,一句“守才破契丹,陛下即以為宰相;若盡滅奚、厥,陛下將以何官賞之?”,直接斷了張守當初的宰相之夢。

    若不是如此,張守有可能成為大唐最史以來最年輕的宰相!

    張守心中的恨意可想而知。

    “不過,王家那小子雖然不值得救,但夫蒙靈察那家伙卻更加可恨啊!難道這麼多人求我出山,即能夠羞辱一下王家的那位,又能夠殺殺夫蒙靈察那家伙的威風,又何樂而不為呢?”

    張守突然哈哈笑了起來。

    王九齡號稱九公,在朝廷里德高望重。雖然當年被他壞自己好事,讓張守心中很不爽,但是對付這種人物,不可能像戰場上那樣來硬的。

    出手救下他的孫子,就是對他最好的羞辱。至于夫蒙靈察……

    大唐帝國資歷能和張守相比的沒有幾個,夫蒙靈察絕對是其中之一。當年張守還不是安東大都護,還在隴右和烏斯藏征戰的時候,瓜洲和磧西、安西地界相交,兩人沒受發生過沖突。

    這一次夫蒙靈察跳的這麼厲害,張守早就看不慣了。相比起來教訓一下夫蒙靈察的這個前景,救下九公的孫子王沖,反倒不算什麼事了。

    “但是,現在的情形,胡、漢諸將因為那孩子的事情,在朝廷里嚴重對立。我們身在幽洲,和其他地方的漢將不同,我們手下大量的胡將胡兵,如果貿然插手其中,我恐怕下面會嘩變,對我們不利啊!”

    烏知義皺起了眉頭,一臉的擔憂道。對朝廷里的事情知道的越多,他就越是擔憂,現在的情形,貿然摻和其中,絕不是明智之舉。

    沒想到,烏知義的話落在張守耳中,卻是引發一陣轟然大笑。

    “哈哈哈,知義,怎麼你也學朝廷里那幫人?什麼漢將、胡將,真是愚蠢。在我幽洲境內,在我張守面前,沒有胡,也沒有漢,只有服從我的,和不服從我的。馬兒,你說呢?”

    張守突然瞥過頭來,目光如電,望向不遠處,一個白白胖胖,看起來二十一二歲,趴在地上吃草年輕胡人。

    “啊!”

    那白白胖胖的年輕胡人被張守一盯,渾身打顫,額頭上冷汗都流出來,滿臉惶恐的神色︰

    “大帥說的對,我們胡人就是馬,就是馬,馬怎麼能跟你比呢。夫蒙靈察和高仙芝他們跟我一樣,就是馬,就是馬。”

    一邊說著,一邊撅起屁股,嘴里餃著割來的青草,學著馬兒希聿聿的叫著,滿臉討好獻媚的神色。

    “哈哈哈!”

    看著年輕胡人討好獻媚的樣子,張守轟然大笑起來,就連一旁的烏知義,也被逗得笑了起來。

    “服從我的,就可以活,不服從我的,就得死!”

    張守笑著笑著,突然從腰間抽出一張令牌,閃電般擲出了帳外。大帳外,陰雨錦錦,寒風呼嘯,一百余名奚、契丹和突厥的胡人困縛著,站在剌骨的寒風中,身後是一百多個刀斧手。

    “殺!”

    聲音一落,頭顱落地,鮮血迸賤,一百多名奚、契丹和突厥如木樁般僕然倒地,掙扎了兩下,一動不動。

    很快就有鐵甲的猛士過來,將他們的尸體拖走,扔入一條壕溝之中,就地埋沒。濃濃的血腥氣味飄散在陰雨之中。

    在這里,地面的草都是紅色的。

    在大唐東西,幽洲以東,張守就是止小兒啼哭的存在。就像他說的,在幽洲的境地,在他張守的面前,沒有胡,也沒有漢。

    只有服從的,和不服從的。

    服者生,不服者死!

    “砰!”

    營帳破裂,之前還在營帳內裝作馬兒,餃草獻媚的年輕胡人就像一團白乎乎的肉球一樣,從營帳里飛了出來。

    “帶上阿史那崒干,我們兩個捉生將,一起去干活吧!今天要是抓不到兩百個奚、契丹的人,那條壕溝里,就會多睡上兩個人。不要想著逃跑,你們應該知道,你們逃不了的!”

    那冰冷的聲音,字字冰渣一般,比那寒風還要剌骨。

    “呱!”

    幾乎在兩名年輕胡人連滾帶爬逃離張守營帳的時候,一只飛鴉利箭一般從營帳中飛出,逆雲而上,一路而大唐京師而去。

    輔國大將軍張守,安東大都護!

    當張守的名字出現在朝廷上的時候,整個漢人將領一側,絕對加上份量最重的一塊籌碼。

    在大唐帝國的軍界,張守絕對屬于泰山北斗級的人物,本朝聖皇一代,中土二大傳說級的存在之一。

    不過,在軍界之中,還有一位,地位比張守還要重,戰功還要顯赫。

    當幽洲都督,安東大都護張守的折子出現在朝廷上,下一刻,無數人的目光立即望向了這位漢人中的軍界首領。

    大唐皇宮東側,青龍街,太子少保府中,一名國字臉,面容俊朗,神情威嚴,氣度果毅的中年人坐在床榻邊,皺眉不止。

    雖然沒有流露出一絲一毫的氣息,但是中年人身上卻自然而然的有一種手掌天下兵馬,坐擁無上權勢的氣度。

    一舉一動,雖不經意,卻給人一種震懾、敬畏的感覺。

    在這名中年人的面前,每個人都會情不自禁的低下頭來,連他的目光都不敢,自然而然的生出敬服的感覺。

    這人正是太子少保王忠嗣。

    在大唐帝國,地位能夠超過張守,夫蒙靈察、高仙芝、哥舒翰、安思順一流,身份能夠鎮得住他們的人不多。

    王忠嗣絕對就是能做到這一步的人。

    原因很簡單,現在的大斗軍副使,北斗大將哥舒翰就是他一手提拔的。

    王忠嗣在軍界沒有什麼顯赫的職位,事實上,他早已經卸掉了軍權,身上只有一個太子少保的官餃。

    但是論起來他做過的位置,整個大唐無人能出其右,代州都督、攝御史大夫、兼充河東節度,雲麾將軍,左羽林上將軍,甚至連安北大都護,磧西大都護,安東大都護,安南大都……,這些位置他統統都做過。

    至于,說起他干過的事情,大唐朝更是無人能及。

    在安東大都護的時候,大破奚、契丹;在安北大都護的時候,掃蕩東、西突厥,將兩只突厥汗國打得潰不成軍,獲得了二十年的太平;在隴右的時候,則屢次打上了烏斯藏高原,逼得大雪山的聖僧都出來對付他。

    在王忠嗣的一生,除了西域碎葉城一帶沒有去過,其他能打的對手,統統都打了一遍。

    不過,和其他將領不同。

    王忠嗣從來沒有什麼功利心,每次大戰,都是領著軍權去,交了軍權回。在戰場上,他是無人能敵的統帥,但回來了,他又是藉藉無名的一名,肩上只有一個太子少保的名頭而已。

    而且和其他大將不同,王忠嗣體恤士兵,雖然戰功赫赫,卻不願多興戰端,所以終其一生,能不發動戰爭,王忠嗣就盡量少發動戰爭。

    同時王忠嗣也更願意把成名和歷練的機會,讓給那些後來的年輕人。這也是他在朝堂上受到尊重的原因。

    最重要的是,雖然立下了這麼多的功勞,掃蕩了這麼多的對手,但是王忠嗣今天也不過五十歲而已。

    在本朝,他絕對是當代的大唐軍神!


本帖最後由 V123210 於 2016-8-28 00:20 編輯

V123210 發表於 2016-8-28 17:15
第一百七十章 王衝的意外發現!

    “老爺,又有人來求見了。”

    就在王忠嗣坐在床榻邊,皺眉沉思的時候,一身青衣的老僕人又拿著一疊拜貼走了進來。

    “誒,讓他們走吧。我不會見的。”

    王忠嗣心中嘆息不已。

    王衝的事情,他左右為難。和許多人不一樣,王忠嗣心中並無胡漢之見,他的一生即和漢人並肩作戰過,也和胡人並肩作戰過。

    如果不是如此,他也不會提拔一個哥舒翰了。

    讓他站出來反對以前的部下哥舒翰,還以前並肩作戰過的胡人將領,那是做不到的。讓他站在哥舒翰一邊,反對漢人將領,那也是絕計不可能的。

    因此,整件事情王忠嗣左右為難!

    “張老,你去替我送一封私信吧。這孩子本心不壞,勸勸陛下,能留就留下來吧。這也是我唯一能做的了。”

    王忠嗣沉吟良久,終於長長的嘆息道。

    “是,老爺!”

    老僕人應著,轉身往書房走去。

    ……

    朝廷上的局勢隨著安南大都護章仇兼瓊,安東大都護張守珪的出現,而壓上了極具份量的一塊籌碼。

    胡漢之間的衝突變得劍拔弩劍,極其緊張。

    在這件事情上,雙方誰都勢不可能退讓。一切都擺到了明面上來,所有人都在等著朝廷的裁斷,等著聖皇的裁斷。

    然而,從中午到日落,深宮之中卻沒有任何的訊息傳來。哪怕所有的胡漢諸將都上了摺子,哪怕從四面八方飛來的摺子多如雪花,哪怕無數的大臣在面前對掐,聖皇也依然沒有表露任何的態度。

    關於處死王衝的請求,聖皇既沒有贊同,也沒有反對。在這件事情上,聖皇的態度諱莫如深,誰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

    聖皇的這種態度,讓很多人即感到疑惑,又隱隱感到有些不安。

    ……

    “大人,老相公說了不見,您還是請回吧。”

    傍晚,最後一縷餘暉消失在地平線上。四方館外,一名禁軍將領衝著大樹下站著,等了很久的姚廣異擺了擺手。

    “他真的說了不見嗎?”

    姚廣異皺了皺眉,再次確認道。

    “不見。老相公有令,三日之內,誰也不見,包括大人。”

    禁軍將領沉著道。

    “怎麼會這樣?”

    姚廣異看著遠處緊閉的大門,心中悵然若失,喃喃自語。這已經是他第二次過來了,但卻是第二次被拒絕。

    姚廣異本來是有權利任意進出四方館的東院的,但是就昨天,他的權利被收回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父親為什麼不見我?”

    姚廣異心中此起彼伏。

    王家三子王衝的事情在朝野內外鬧得沸沸揚揚,所有的胡漢諸將都參與進來了。

    他本來想來徵求一下父親的意見。只是沒有想到,王亙他們在四方館吃了閉門羹也就算了,自己居然也會在四方館吃上閉門羹。

    父親從來不會拒絕接見自己的。在姚廣異的記憶中,這應該還是第一次。第一次,姚廣異感覺有些棘手。

    “老爺,現在怎麼辦?”

    一名家將在旁邊道。

    “先回去,等明天再來。”

    姚廣異沉吟片刻,一揮手,離開了四方館。

    ……

    黑夜讓白天的爭議溫度降了下來,但是在這種黑夜掩蓋的背後,卻是更加激烈的洶湧。

    “大哥,這位就是趙風塵趙大人。”

    皇宮大內,在夜色的掩蓋下,王衝的姑父李林帶著趙風塵一起走了過來。周圍巡邏的禁軍全部被調走了,周圍全部換上了李林和趙風塵自己的人手。

    “王大人!”

    趙風塵大步走了過來。這還是他第一次在朝廷以外的地方見到王家的長子王亙。

    “有勞了!”

    王亙大步迎了上來,眼中毫不掩飾自己的擔憂。宮門天黑之後就會關閉,不過王亙是朝廷中的重臣,擁有參政議政,隨時進入宮中起奏,便宜行事的權利。

    這次王亙就是利用這個權利進來的。

    不過,雖然如此,王亙也不能在宮中久留。

    “趙將軍,我那侄兒王衝現在到底怎麼樣了?”

    王亙急聲問道。

    從第一天開始,王衝已經在天牢裡關了兩天了。兩天的時間音訊全無,連他這個朝堂中的重臣都查不出什麼訊息。

    這令王亙不得不擔心。

    妹夫李林在禁軍中當差,又與趙風塵相識。天牢在禁軍之中,近水樓臺先得月,所以王亙就想到了拜託趙風塵查勘。

    “沒有!”

    出乎預料,趙風塵卻搖了搖頭,臉色凝重無比:

    “我們禁軍和獄衛相熟,以前的時候,只要打聲招呼,多少會得到點訊息。但是這一次完全不同。我們所有人都不能靠近天牢。所有的獄衛也嚴禁離開地下,違者格殺匆論。我在宮幾十年,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這次的事情太蹊蹺了。”

    “怎麼會這樣?”

    王亙失聲道,眼中滿是錯愕。

    看到王亙的神情,趙風塵心中不由嘆息一聲。對於王衝,他也是很有好感的。以前還曾拜託李林邀請他入宮一敘。這次王衝入獄,趙風塵也非常上心。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這次天牢趙風塵居然完全無法接近。天牢裡面也傳不出任何的訊息,就像一個無底的黑洞一樣。

    “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

    趙風塵一咬牙,突然開口道:

    “在天牢裡有個宮廷獄衛,以前是我的部下,因為觸犯禁軍的律法,差點被處死,是我救了他。我已經拜託他想辦法傳遞一點訊息出來。時間現在應該差不多了。”

    “呱!”

    突然,一聲小兒啼哭般的叫聲從頭頂傳來,一隻巨大的黑影舒展著翅膀從頭頂滑過。

    “是貓頭鷹!”

    王亙仰起頭,突然認了出來。

    大唐的宮殿是建立在前隋的皇宮廢墟上的,傳說前隋覆沒之後,在這些殘破的廢墟上聚集了大量老鼠。

    雖然大唐初建的時候,已經想辦法去消滅這些老鼠了,但還是有些老鼠活了下來。

    這些老鼠漫長的時間,已經適應了皇宮的生活,個頭更大,膽子更大,而且也不怕武者的威壓。

    雖然還不敢靠近皇宮中央,天子所居的地方。但是皇宮面積這麼大,那些皇宮邊緣的邊邊角角,卻成為它們活動的地方。

    為了對付這些老鼠,皇宮裡專門放養了一批貓頭鷹來捕捉這些老鼠。

    王亙只是聽說過這個傳聞,卻沒有親眼見過。沒想到傳聞居然是真的。

    “啪噠!”

    貓頭鷹從上方掠過,雙爪一鬆,啪噠一聲,扔不來一個黑乎乎,血肉模糊的東西,居然是一隻小貓一般的碩大老鼠。

    “是天牢裡的老鼠!”

    趙風塵迅速的過去,剖開老鼠的肚子,果然從裡面拿出了一個紙條。看一眼,趙風塵的臉色突然變得難看起來。

    “怎麼樣?”

    王亙心中一緊,關心道。

    “我的人把能查的地方都查過了,王衝根本不在天牢裡面!”

    “什麼!”

    一剎那間,王亙頓時變了臉色。

    ……

    “天牢”裡面,王衝即來之,則安之。

    雖然雙手被鎖鏈束縛著,也完全無法掙脫,不過王衝發現,體內的元氣卻是不受束縛的。

    王衝索性在這裡修練《小陰陽術》,在體內開劈一道道元氣執行的血脈、穴道。

    雖然“與世隔絕”,但王衝還是總能不斷的從那些宮廷獄衛那裡小紙條帶來的訊息。什麼“百將聯名”,什麼安東大都護和安東大都護力挺自己,什麼朝廷裡的大臣開撕,老御史何驂突然出現在朝廷上,對著蕭禾,還有那些彈劾自己“妄議朝廷”的御史一手一個巴掌,還沒人敢反抗……

    這些訊息看得王衝又是解氣,又是好笑,又是感動。

    有這麼多人站出來替自己說話,也不枉自己冒了那麼大的風險,遞了那封摺子了。

    看得出來,這些“宮廷御衛”也是站在自己一方的。

    王衝試過想要藉助這些宮廷御衛,遞幾紙條子出去,給家人報個平安。但是之前還“訊息靈通”的宮廷御衛們立即連連擺手,一臉的惶恐。

    試探了幾次,王衝也漸漸感覺出來了,這裡的訊息似乎只能“只能進,不能了”。

    “啊!”

    正在沉思的時候,隔壁突然傳來一聲慘叫。王衝皺了皺眉,立即睜眼望了過去。只見隔壁的牢房,一群人正對著一個人毆打。

    “不說實話是吧?不說實話就給你個教訓!”

    一群人拳打腳踢,一邊嘴裡叫罵著。

    天牢裡不見天日,一片黑暗。在這裡呆久了,人性都是會扭曲的。這種毆打,王衝已經見過好幾次了。

    正要轉過頭去,突然之間,耳中突然聽到一陣慘嚎:

    “我沒有說謊,我真的叫張慕年。我就是南嶺的一個農工小吏而已。”

    “嗡!”

    這個聲音傳入耳朵裡,彷彿一道雷霆掠過耳邊,王衝渾身一震,猛然之間扭過頭來。

    “哼,還說沒有胡說八道。天牢是什麼地方?你區區一個邊陲的小吏,也能關到這裡來。給我打!”

    只聽那群人叫罵道。

    “住手!”

    王衝舌綻如雷,突然厲喝一聲。這一聲,震得整個地下都搖晃起來。一群人紛紛扭過頭來,詫異的望向王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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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