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人皇紀 作者:皇甫奇(連載中)

 
V123210 2016-7-14 17:48:21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34 6642910
V123210 發表於 2016-7-14 18:04
人皇紀 第十章 狠狠教訓姚風


“姚風,你派馬周害我!如今,我們也是一報還一報!”

王沖跨蹲在姚風背上,在小妹的幫助下,使勁了全身力氣,左右開弓,狠狠砸向姚風,一雙拳頭凈往姚風的臉上招呼,打得姚風鼻青臉腫。

王沖也是心中恨極。這姚家老小大的在下面設計暗害自己父親,小的使絆讓馬周對付自己。一大一小沒一個好東西!


如果不是自己重新回到了十五歲,王家就毀在了他們手上。


“這一拳是幫我大哥的!”


“這一拳是為我自己的!”


王沖鐵拳如雨,卯足了力氣。饒是姚風境界修為遠超王沖,但是終究是血肉之軀,而且王沖前世統領做作三十載,軍中什么樣的酷刑都了如指掌,知道哪里最軟,哪里最痛,哪里最禁不住打氣。


姚風開始還硬氣,不想在兩個小孩手里顏面大失,咬著牙關不出聲。但幾拳下來,卻赫然發現王沖力量雖小,遠不如其妹,但打起來卻疼了十倍不止,終于忍不住哀嚎起來。


“小畜生,你敢!”


轟隆,地面震顫,姚廣異從底下震破地板而出,看到的就是這么一幅場面。饒是姚廣異心機深沉,喜怒不形于色,但看到姚風的慘狀,也忍不住氣得怒發沖冠。


姚風的處境,是他怎么也沒有想到的。


“兩個小畜生,給我拿命來!”


姚廣異神色鐵青,身軀一振,猛的往王沖、王小瑤兩兄妹撲去,一只右手箕張,五指之中光焰凝聚,化為一輪小太陽,散發出磅礴的威壓,往王沖、王小瑤兩兄妹罩去。


王家小妹雖然也號稱神力無雙,但在這股磅礴的光焰面前,也有如云泥之別,黯然失色。


“小哥!”


王家小妹神色一緊,嚇得臉色都白了。她生性膽大,天不怕地不怕,但那也是和同齡相比,哪里比得上姚廣異這種沙場名宿。


“住手!誰敢動手,我先殺了這小子!”


光焰撲面,王沖看不清房間里的情況,更看不清出手的是誰。不過這并不妨礙王沖掣肘對手。


鏘,袖子里小刀一彈,一柄鋒利的劍刃立即抵住了姚風的脖子,往里一勾,一圈淡淡的血跡立即滲了出來,眼看著再往里幾分,姚風姚公子就真的要死在王沖這個十五歲的小孩子手里了。


嗡!那濃烈的光焰在距離王沖兩兄妹還有幾尺的地方戛然而止。剌目的光焰后方,現出姚廣異鐵青的臉色。


“姚廣異!!”


王沖心中狠狠一震,這才看清楚對自己下手的人是誰!前一世他只見過姚廣異幾次,這世卻還是第一次見他。


姚廣異目光陰摯,和記憶中的一樣,都是一副梟雄的樣子。


“小畜生,你要是敢傷了我家風兒,老夫必將你碎尸萬段!”


姚廣異臉色鐵青,神色陰沉的可怕。如果眼光可以殺人,王沖只怕早死了無數回了。


“嘿嘿!是嗎?”


王沖冷笑,他最恨人家要挾了,更別說要挾他的還是姚廣異這個家伙:


“你要我碎尸萬段,我就要你絕子絕孫。我倒要看看,你們家姚風是不是銅筋鐵骨,擋得住我這把小刀。”


王沖說著小刀刀刃往里一勾,一縷血線滲出,勾得姚廣異、姚風父子二人臉色白了。


“不要!”


姚風失聲驚呼。


“公子!”


周圍眾人也是大驚失色。王沖、王小瑤兩兄妹是王家子嗣,本來這最多也就是小打小鬧一場,兩人不可能敢害自家公子性命的,畢竟兩家的關系擺在那里。


但是看到王沖的樣子,所有人這才發現,這個王沖比他小妹還要瘋狂,完全不可以常理去揣度。


這種事情他瘋狂之下是完全干得出來的。


“小畜生,你敢!”


姚廣異雙眼怒圓,渾身顫抖,氣得牙都要咬碎了。


“逆子!還不給我住手!”


一聲雷霆般的聲音在房間內炸開,就在姚廣異身后不遠的地方,一道威嚴而熟悉的身影,如岳峙淵臨,矗立在房音里。


“父親!”


“爹爹!”


王沖心中一喜,和王小瑤一起叫了出來。


“逆子!看看你干得好事!”


王嚴看著兩兄妹,臉色比姚廣異還要難看。他一生最討厭的就是那些忤逆枉法的人。之前和姚廣異在地下雅間喝酒的時候,還說起京師重地,是在哪里些人在這里胡鬧。


然而,王嚴萬萬沒想到,在廣鶴樓里惹事生非,打架斗毆人居然是自己的一對兒女!


王沖卻沒想那么多,看到父親出現,王沖心中興奮不已。只要能把父親吸引出來,破壞他和姚廣異的這場會面,那自己的辛苦就是值得的了。


“父親,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樣。”


王沖連忙解釋道:


“是姚兄和姚府的人先動手的。”


“住口!”


王嚴厲叱,神色震怒不已,“你實在太令我失望了!枉你母親和我還以為你浪子回頭,迷途知返。想不到你終究還是本性難改!——你實在太令我失望!”


整個雅間鴉雀無聲,王嚴名聲太盛,在王嚴的威嚴下整個廣鶴樓里的人都噤若寒蟬。王小瑤更是嚇得小臉蒼白,身軀瑟縮。


從小到大,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爹爹發這么大脾氣。王小瑤隱約感覺到,自己是闖大禍了。


王沖知道妹妹的感受,握了握她的手掌,內心之中一片黯然,剛剛升起的一點喜悅也早已蕩然無存。


做了這么多,付出了那么多的努力,只是為了化解家族的危機,結果在父親心目中,原來自己還是那個頑劣的逆子!


王沖心中只覺得一片苦澀。


“是!父親教訓的是。孩兒知錯了!”


王沖低下頭來。


“錯?什么錯?明明是他們先動手的……”


王家小妹立即不服道。她向來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父親。父親王嚴一出現,立即嚇得小臉煞白,噤若寒蟬。但是聽到哥哥王沖委屈的聲音,心中立即非常的不服氣,甚至為哥哥頂撞父親。


她雖然很怕父親,但更不愿意哥哥王沖受委屈。明明哥哥什么都沒做到,為什么要認錯!


這些人以多欺少,難道還是他們的錯嗎?雖然不知道哥哥為什么要對付這些人,但王小瑤深信小哥這么做絕對有他的理由。


“住口!”


王嚴勃然大怒。


“小妹,別說了……”


王沖連忙拉了拉妹妹的手。雖然被父親誤會,心中有些難受。但是只要計劃成功了。其他的一切也就無所謂。


出了這種事,眾目睽睽,姚風被自己和小妹揍個半死,就算姚廣異再老奸巨滑,再能言善辨,也不可能把父親和他拉扯到一塊。


就算是傻子,知道了今天發生的事,也不可能誤會父親和姚廣異勾結,叛變齊王了。王沖可以感覺得出來,姚廣異明顯是知道了這點,所以才會顯得特別的憤怒。


至于父親王嚴那里……


總有一天,他會明白自己的苦心的。


王家父子你一言我一語,姚廣異紅著眼睛,卻在一旁忍不住。這兩父子一唱一和,誰知道他們是不是在演戲。


“小畜生,還不給我放開風兒!”


“姚廣異,你給我住口!”


一聲厲喝,天搖地動,王嚴臉色陰沉,終于也忍耐不住了。


再怎么樣也是自己的孩子,但姚廣異當著自己這個父親左一右“小畜生”,右一句“小畜生”的,把王嚴這個做父親的置于何地?


姚廣異的行為已經踏過界了!


雖然份屬同僚,但是王嚴也用不著對姚廣異客氣,自家的子女怎么打怎么罵,怎么管教,那都是自己的事。還輪不到姚廣異這個外人來教訓!


聲音一落,姚廣異也頓時變了臉色。兩人互相瞪著對方,小小的斗室之中因為兩位大唐將軍之間的幾句話頓時劍拔弩張,充滿了火藥味!


兩位朝廷的領兵大將一發怒,房間里其他人都是噤若寒蟬,不敢動彈。


所有的姚府護衛都露出了忌憚的神色。


王沖看到這一幕,心中微微安慰。父親終歸還是向著自己的!不過這個時候,王沖還不向讓父親和姚廣異沖突。


“姚廣異!想要你兒子,還給你!”


王沖沒有給兩人沖突的機會。王沖熟知后世的走向,雖然姚廣異不是個東西,但現在這個時候,兩家還不到徹底決裂,拼個你死我活的時候。


砰,王沖將姚廣異一推,暗中使了個手法,沒等姚風開頭,在他后背穴道按了一下,將他按昏過去。


“打虎不成,反被虎咬”,這種事情王沖是絕計不會去干的。姚風的實力遠比自己高強,若是就這么把他放了,一會兒還不知道鬧出多少事來。


姚廣異身形一晃,連忙把自己的兒子姚風接住。


“王嚴,看看你教的好兒子!”


看著懷中被王家兄妹揍得鼻青臉腫的姚風,姚廣異心都在滴血。今天的計劃他準備許多,邀了許許多多的部屬和齊王幕僚,事先要做足了功夫,沒想到被王家兩個乳臭未干的半大的孩子給壞了計劃。


姚廣異現在還不能確定這對父子是不是竄通著來,一起給自己演戲的。但是不管怎么樣,自己的計劃是徹底的流產了。


當初自己可是給齊王打了包票的,等齊王知道這邊的消息,指不定會對自己如何失望,連帶著甚至懷疑自己的能力!


想到這里,姚廣異更加的心痛。


“王嚴,這件事情不會就這么算了。這件事情就算是告到陛下那里,我也一定要讓你們王家給我兒子一個交待!”


姚廣異盯著王嚴,恨聲道。即然計劃已經失敗,那就沒有必要再虛與委泥了,姚廣異抱起兒子,帶著一群姚府的高手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


姚廣異一走,王嚴臉色立即沉了下來。


“逆子!還不給我回家去!還嫌在這里不夠給我丟人現眼嗎?”


王嚴盯著王沖,寒聲道。目光一轉,又落在了王小瑤身上:


“瑤兒,你太讓我失望了。以后少跟著你三哥,否則遲早跟他一樣學壞。——回去之后給我禁足三天,一步也不許踏出房門!”


“爹爹!”


王小瑤急的叫了起來。不出門可以,但在那么小的房間里關禁閉,還不把她憋死。


“不許討價還價,這件事情沒得商量!”


王嚴寒著臉道。


王沖聽著心中一片黯然。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自己剛剛和馬周鬧出強搶民女的丑聞,就又在廣鶴樓上和姚家公子大打出手,要想改變父親心中對自己的印象恐怕更難。


但是不管父親相不相信自己,有件事情王沖一定得說:


“父親,我知道現在我說什么你都不會信,但有一件事情請你一定要記得!等到父親返回邊陲駐地之后,如果發現胡人越境,請你記得一定要先后撤五十里!一定!”


“什么意思?”


這翻話莫名其妙,哪怕王嚴正是怒火騰騰的時候,聽到這話也不由一怔,也不由下意識的脫口問了一句。
V123210 發表於 2016-7-14 18:07
人皇紀 第十一章 王沖勸父


王沖卻并沒有仔細解釋。

“我知道無論我說什么父親都不相信,但是有幾件事情,父親很快就會知道。第一件事情,只要父親走出廣鶴樓,宋王必定召見,而且派出的人馬很快就到。第二件事情,父親見過宋王,兵部的調令馬上就到,父親很快就必須趕回邊陲駐地!”


“這兩件事情是真是假,是孩兒胡說八道,還是確實如此,到時候父親一辨就知。”


王沖沉聲道。


上一世,父親和姚廣異見面之后,幾乎是前腳剛出廣鶴樓,后腳馬上就被宋王召見。這個消息是姚廣異故意捅給宋王知道的。


這也是姚廣異安排的計策,前后銜接,使得父親沒有太多的時間去思考。


而之后,姚廣異和齊王利用在兵部的關系,把父親當天就調回了邊陲,使得父親徹底的失去了在宋王面前辯解的機會!


這之后,便發生了胡人入侵的事情。


這件事情本來不是多大的事,胡人沒有明顯的邊界觀念,入侵的胡人造不成太大的威脅,以父親的能力,完全可以輕易擊潰。


但是在關健時刻,姚廣異的兵馬卻突然出現,殺入進來。胡人故然是輕易擊潰了,但卻給外界造成了兩人,甚至姚、王兩家聯手的假象。


宋王正是因為這件事情,勃然大怒,認為王家徹底的背叛了他,投靠了齊王!


這些事情王沖都記得清清楚楚。但是王沖卻并沒有說的太多。


現在這個時候,無論說什么父親都是不會相信的。說得太多,只會適得其反。但是等到姚廣異離開營地,帶著數地大軍突然出現在父親領地的時候,那么用不著自己多說,一切都會明了。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信任也是一點點累積的!


只要自己先說中一件事情,再說中另一件事情,父親就會慢慢明白,自己絕非信口開河。


只要他按照自己說的,在偵察到胡人入境的時候,提前主動后撤五十里,那么王家就真正的躲過了這一劫。


自己的一翻苦心也就不算是白費。


但是在這個時候,王沖卻是無論如何都不會點破的!


聽到王沖的話,王嚴呆住了,就連什么都不懂的王家小妹也一樣呆住了。她確實自己小哥說的每一句話他都懂,但連在一起,她卻一句也不懂。


實在是王沖說的東西太過神奇,近乎于不可能!


“你在胡說八道什么!”


王嚴反應過來,剛想要怒叱幾句,但看到王沖一臉鄭重的神色,又不由遲疑了。看起來,王沖不像是在胡說八道。


哪個做父親的不是望子成龍?就算內心深處再對王沖怎么失望,但是內心深處,王嚴依然對王沖有著一絲期盼,希望這個孩子是真的長大了。


但是王沖的話,無論如何,實在過于匪夷所思!


宋王他剛剛見過,按照慣例,短期內兩人絕不可能再見,更別說是一出廣鶴樓門口就召見。至于兵部的調令,連他這個兵部的將領都不知道的事情,王沖一個小孩子又從何知道?


更別說王沖甚至還嚴格“規定”了這兩件事情發生的時間!


————這簡直是無稽之談!


“父親,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是這次孩兒帶小妹到廣鶴樓,絕非無理取鬧。姚廣異包藏禍心,已經為父親設下陷阱。父親和他見面的事情,就是他主動捅給宋王。父親如果不信,到時候宋王召見,必定問起姚廣異的事情。”


“如果孩兒錯了也就罷了,如果孩兒對了,……請父親無論如何,一定要說姚廣異想要招攬你,但已經被你拒絕!”


“拜托了!”


王沖說著,跪了下去,匍匐于地,深深的行了一禮。


整個王家只有他一個人深深明白,王家現在正在面臨什么樣的危險。到現在,他已經做了他所能做的一切努力。


現在,王沖只希望父親能記住現在所說的話。


“夠了!”


王嚴呆了呆,隨即雷霆大怒:


“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不嫌給我丟人現眼嗎?馬上給我滾回家去,如果讓我發現你還在外面鬼混,招惹是非,我就打斷你的腿!”


“小哥,別再說了!”


王小瑤渾身瑟縮,嚇得直發抖。父親現在的臉色非常難看,而且非常嚇人。她長這么大都很少看父親生氣到這個樣子。


“是!孩兒明白。”


王沖朝自家小妹遞過去一個安撫的眼神,從地上站了起來,并沒有再試圖觸怒自己的父親。


做到這里,已經足夠了。透過窗戶,在外面洶涌的人群里,王沖看到了兩道熟悉的身影。


這兩個人到了,宋王那邊也該差不多了。接下來,是對是錯,父親應該很快就會明白!


或許王沖最后的馴服發揮了作用,王嚴的臉色明顯好了一些。


“都給我回去!今天的事情回去再說!”


王嚴衣袖一甩,陰沉著臉,二話不說,沿著樓梯,轉身往外走去。


王沖一言不發,緊跟在父親后面,父子三人一起走出了廣鶴樓。


大街上人群密密麻麻,廣鶴樓是京城有名的高檔酒樓,出了這樣的事情早就吸引了不知道多少人的注意。


“咦,王兄!你怎么在這里?”


父子三人剛出廣鶴樓,人群里突然傳來一聲招呼。王嚴扭過頭來,卻見人群中兩道熟悉的人影正望了過來。


“鮑大人!盧大人!”


王嚴心中一怔,隨即反應過來,轉身這二人走了過去。這兩人一個“鮑宣”,一個“盧廷”,都是朝廷的大夫。


不過,兩人除此之外還有另一個身份,和王嚴一樣都是宋王身邊心腹的部屬。


“兩位大人,你們怎么在這里?”


王嚴走過去,和兩人寒喧起來。


“呵呵,今日難得鮑兄破例,主動邀我到廣鶴樓相聚。這可是千年難得一回,你說我豈能不來?”


盧廷說到后來哈哈笑了起來。


盧廷和鮑宣都是朝廷的文士,也是宋王身邊的幕僚。不過兩人除了公事之外,平常倒是少有私交。鮑宣主動相邀,一起到廣鶴樓這種高檔消費的地方相聚,這還是頭一次。


王沖站在身后,一直沒有說話。


不管是盧廷,還是鮑宣,對于這兩個人的出現王沖一點兒都不意外。在前世的時侯,這兩個人同樣扮演著重要的角色。


前一世的時候,父親和姚廣異密會,就是這兩個人在宋王那里扮演著重要的人證角色。兩個人當朝的學士大夫,到廣鶴樓宴飲,結果卻發現廣鶴樓閉門謝客,里面統統都是齊王的人,其他任何人進不去。


但是就是這么一個地方,王嚴卻獨自一個人在里面和姚廣異會面。


這樣的話傳回宋王那里,結果可想而知!


這件事情當年在京師鬧得沸沸揚揚。但是王沖卻知道,這件事情還有另外一重真相。這是他上一世在這件事情結束之后很多年,當一切都已經變得不重要了之后,才無意中探知道的。


關于這件事情,還有另外一個無人知道的“真相”:


盧廷是被利用的,真正的主謀是現在正站在旁邊,一言不發的鮑宣。正是他故意邀請盧廷到廣鶴樓,目睹了父親和姚廣異的閉門密會。


沒有人知道他早在這場會面之前,就已經投靠姚廣異和齊王。


他先是按照姚廣異的意思,把兩人會面的消息捅給了宋王,然后才請的盧廷。盧廷清正廉明,從不說謊。在這件事情上,他是最好的利用對象。


宋王正是因為盧廷的證詞,才會對信任多年的父親產生懷疑!


王沖可以看得出來,鮑宣的臉色不是太好看。他本來是邀請盧廷作證王嚴背叛姚廣異的,但卻無意中反被王沖利用,成了見證王嚴和姚廣異決裂的證人!


“如果鮑宣出現在這里話,那宋王身邊的那位老總管……也應該出現了吧!”


王沖心中暗暗道。


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如果鮑宣出現在這里,那么宋王府的老總管也該出現了。


“王將軍!”


就像是回應著王沖的心聲,轟隆隆地動山搖,一輛巨大、華麗的青驄大馬車從街頭緩緩駛近,巨大青銅車輪上是代表著皇族身份的袞龍浮雕。


馬車的車簾撩開,從里面探出一名面容嚴厲古板的老者,那老者雙手攏在袖里,臉上漠無表情,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磅礴的氣息,令人感覺深不可測:


“宋王有請,請跟我走吧!”


老者眼簾微說,淡淡的說完這句就扭過頭去,眼睛目視前方,就好像什么都沒發生一樣。


一瞬間滿場寂靜,鴉雀無聲!


“老總管!”


王嚴心神劇震,幾乎是下意識的扭頭望向身后的三子王沖,仿佛見鬼了一般。


王沖真的說中了!他才剛剛走出廣鶴樓,宋王居然真的派人來請他了!而且還是身邊最貼身,身份最高的老總管!


這一剎,王嚴心中一片驚濤駭浪,滿臉的不可思議!


做為宋王十幾年的部屬,王嚴比誰都明白,在宋王府里,老總管的身份太特殊了。他幾乎是看著宋王長大的,因此也極得宋王的信賴。


如果只是尋常的召見,根本用不著他出馬!


但是讓王嚴更震動的是,這一切,王沖是怎么知道?


這甚至比宋王突然派人來請他還讓他吃驚!


“難道這只是巧合?”


王嚴心中此起彼伏。王沖知道宋王要召見他不奇怪,畢竟他是宋王一系的人,雙方遲早是要見面的。


但是王沖能算中宋王召見他的具體時間,這才是真正不可思議的。


這一剎那,王嚴腦海中此起彼伏,腦海中閃過無數的念頭。


他無論如何都無法明白,這個頑劣不化,整天就知道和一班狐朋狗友鬼混的逆子,為什么會知道這件事情?


“你們兩個現在就給我回去!今天的事情,等我回去之后再行處置!”


來不及多想,馬車上,老總管已經在催促了。王嚴登上青驄馬車,迅速的消失在宋王府的方向。


王沖看著父親消失的方向,嘴角露出一絲微笑。父親離去前震驚的眼神他看得清清楚楚,毫無疑問,自己的計策正在發揮作用。


父親正在動搖!


但是王沖知道,這一切還僅僅只是開始。等到父親見過宋王之后,他就會明白自己這個“逆子”或許頑劣,或者劣跡斑斑,但在這件事情上,自己一件也沒有騙他!


“小哥,怎么辦?等爹爹回來,我們就死定了!”


王父一走,王小瑤立即六神無主的抓住王沖,像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她到現在還記得父親說過要回來之后收搶她的話。


她雖然天不怕地不怕,但也怕了自己父親發火的樣子!和王沖不同,就算借她一百個膽子,也不敢跟王沖在父親面前忤逆。


看到自家小妹惶急的樣子,王沖不由笑了出來。自己這個小妹還真是傻的可愛啊!


“放心。父親不會回來的,我們不會有事的。”


王沖淡淡一道。


“啊?!”


王家小妹驚訝的抬起頭來,看著自家的小哥,腦袋里完全轉不過彎來。


“別想多了,你信我就是了。”


看到自家小妹呆萌的樣子,王沖忍不住笑嘻嘻,伸手在她臉上掐了一把。


父親雖然說是要回來收拾他們,但是王沖卻知道,父親這次進入宋王府之后,很快就會被兵部調往營地。


這一點,他確認無疑。


收拾了一下心情,王沖很快向著盧廷和鮑宣走了過去。
V123210 發表於 2016-7-14 18:10
人皇紀 第十二章 洞察秋毫


盧大人。

王沖行了一禮,對于旁邊的鮑宣則是視若不見。


三公子。


盧廷看著王沖,一臉微笑。他早到了一會兒,廣鶴樓里發生什么事他早打聽清楚。雖然王沖的父親王嚴雷霆大怒,覺得王沖闖了大禍,但盧廷倒沒覺得這事有多大。


姚廣異是齊王的人,王嚴是宋王的人,雙方本來就不對路,私底下沖突很正常的。反倒是宋王那里,若是知道王家十五歲的小子教訓了姚家的姚風,不但不會責怪,還會非常欣喜,勸阻王嚴責罰一雙子女。


三公子不必擔心。不就打傷了姚家的公子嗎?等我回去,告訴宋王,保管你們兄妹無事。


盧廷嘿嘿笑道。


真的?


王家小妹眼睛一亮,立即信以為真,逗得盧廷哈哈大笑。


王沖聽得心中一暖,這位盧大人雖然前世曾指證過父親,但在這件事情上,他也只是被利用了,說了自己看到的東西,本心倒是不壞。


盧大人是君子之風,晚生佩服。只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盧大人還需要防備被小人利用才好。有些人表面上忠秉正直,道貌岸然,私底下卻折節叛變,投降齊王,為了五斗米而折腰,大人可要防備些個才是啊!


王沖道。他這翻話雖然是對盧廷說的,但目光卻是一直盯著旁邊鮑宣,說得后者神色大變。


小子,你這是什么意思?


盧廷也不是愚笨之人,臉色一變,立即順著王沖的目光望向身邊的鮑宣。


和父親不同,盧廷要聰明得多。


宋王身邊大量的部屬投靠齊王,父親不清楚,但是盧廷是知道的。聽著王沖的話似乎意有所指,又聯系鮑宣突然破例邀請自己到廣鶴樓,以及老總管突然出現,盧廷突然感覺出了什么,看向鮑宣的目光瞬間變了臉色。


盧廷會被人利用,完全是因為沒有防備。君子眼中,人人都是君子。從內心,盧廷是壓根沒想過鮑宣會叛變的。


但是一趟廣鶴樓之行,簡簡單單的吃頓飯,卻發生了這么多事情,卻由不得盧廷不多想。


臭小子,你在胡說八道什么。盧,盧兄,你別聽他胡說八道……


鮑宣被王沖打了個措手不及。


他開始還很鎮定,但看到盧廷漸漸變得嚴厲的眼神,頓時心神大亂。


平生不做虧心事,夜半不快鬼敲門,這件事情說的絕對不是鮑宣。


他做這件事情本來就心虛,盧廷又是那種性格正直,眼神犀利直指人心的人。被王沖一個小孩突破道破秘密,加上盧廷的洞察,鮑宣猝不及,頓時心神大亂。


鮑宣,想不到你是這樣的人。


盧廷的目光冰冷無比。


他開始還是將信將疑,但現在,卻是確定無疑。王沖只是一個小孩子,說的話不能完全當真。但鮑宣的反應已經完全說明問題了。


他不是什么三歲小孩,還分得清什么是真話,什么是假話。


嘿,鮑大人,勸你一句,‘誰笑到最后,誰笑得最好’。宋王和齊王之間最贏誰輸,現在說還太早。小心身家壓錯人!


王沖上前一步,毫不客氣道。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舒服,本來還以為要費很多唇多,想不到這盧廷比他想像的還要厲害,自己只是給他提個醒。沒想到,他直接就追查出了真相!


盧,盧兄……,別聽他胡說。齊王有什么不好?


鮑宣冷汗涔涔,越說越亂,終于說不下去,扭過頭來,擠進人群,倉皇離去。


盧廷卻沒有在意,回過頭來望向王沖。


嘿,‘誰笑到最后,誰笑得最好’,三公子果然不愧是九公子嗣,說話別出心裁,與人不同。


盧廷一臉贊賞道。


這個十五歲的少年給他感覺非常特別,不可以等閑視之。


王沖卻是一笑,所謂誰笑到最后,誰笑得最好,在他穿越之前的那個世界不過是很普通的尋常而已,但是在這個世界,盧廷顯然沒有聽說過,感覺很是新穎。


大人謬贊了。


王沖淡淡道,神情落落大方,不卑不亢,落到盧廷眼中,更為奇異。


盧大人,小子還有事,就先告退了。


王沖躬身道,點頭即止。


這是第一次見面,王沖不想說得太多。只要讓這位盧廷盧大人留個好印象,讓他知道自己并不是真正的紈绔子弟就可以了。


擁有著上一世的記憶,王沖再清楚不過了。眼前這位看似不起眼的盧大人,在宋王身邊起著非常重要的作用。


他所看到的,聽到的,經歷到的一切,幾乎都會和宋王提起。


前世的時候,曾經出過一件事情,某個大臣的小妾過生日,這件事情連那位大臣自己都忘了,但結果這位大臣的小妾卻在生日那天驚奇的收到了宋王送的一件禮物。


這是生日當天唯一的一件禮物!


事情發生后,所有人都百思不得其解。宋王連見都沒見過他的小妾,怎么可能知道他的生日。


直到后來這位大臣一拍腦袋,才無意中想起來,以前曾經無意中向盧廷提起過一次。


這件事情發生后,幾乎所有人都知道這位盧廷盧大人在宋王身邊擁有非凡的地位。凡是他知道的事情,幾乎十有**都會告訴宋王。


王沖對這件事情印象很深,所以記得。


在宋王那邊留個好印象,以后對自己做事會非常方便。這也是王沖主動和這位盧大人打招呼,在他面前留下好印象的原因。


小妹,我們走吧。


王沖招呼了一聲自家小妹,登上來時的馬車,徑直往王家宅邸緩緩駛去。


有意思,好有意思的世家子弟。


盧廷搖了搖頭,眼中閃過一絲絲奇亮的光芒。一直到這對兄妹離開,這才轉過身來,想了想,召了一輛馬車,也沒進廣鶴樓,徑直往宋王府的方向駛去。


與此同時,姚家的府邸!


**聲中,姚風慢慢醒轉,只覺得渾身每一根骨頭都在劇痛。這兩兄妹下手極重,姚風這一回載到家了。


醒了!


一個淡淡的聲音傳來。姚風一驚,轉過目來,這才發現房間里還有一道寬厚的身影,背對著自己,站在窗前。


父親!


姚風掙扎著,從床上站起,走了過去。


今天的事情,關于那個王沖,事無巨細,詳詳細細,全部告訴我!


姚廣異的聲音冷冷的,聽不出表情。


王沖?


姚風怔住了。他實在沒想到父親在自己醒過來的第一件事,居然就是詢問那個王沖。以父親的身份地位似乎用不著對這種人物在意吧?


不過姚風深知父親的脾氣,聽到詢問,不敢反抗,忙把把事情的經過詳詳細細說了一遍。


姚廣異聽完臉上陰晴不定,長久沒有說話。


這么說,這對兄妹之所以能夠闖進來,完全是因為那個馬周?


姚廣異道。


是的!


姚風聲音剛落,啪!一個耳光重重的扇到了姚風臉上,姚風的半邊臉孔立即高高腫了起來。


父親?!


姚風捂著自己的左臉,看著眼前的父親,整個人都驚呆了。他長這么大,父親還是第一次這么打他。


畜生!你知不知道,你壞了我多大的好事!為了今天這件事,你知道我費了多大的心思!


姚廣異神色猙獰無比,怒不可遏。廣鶴樓里,當著那么多人的面,他不好發作。但現在沒有一個人,姚廣異終于爆發出來。


噗通!


姚風臉色一變,噗通一聲雙膝跪倒在地上。他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見到父親發這么大的脾氣。


姚廣異心中卻依然怒氣難消。


王沖王小瑤兄妹的事情,他回來之后,越想越不對勁。


然而姚廣異怎么也沒想到廢盡心思,千般謀劃,所有的事情全部都思慮周全。然而沒想到,千算萬算,居然廢在了京城的一個小混混身上出了紕漏!


馬周?


那算什么東西!


放在平常,在他們這樣的人眼里恐怕連只螞蟻都算不上。但是宋王和齊王,兩位皇親貴戚,朝廷里的領袖大佬,居然會因為這么一個微不足道的小混混而動蕩。


傳出去,這簡直就是個笑話!


我們姚家本來可以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就因為你,就因為那個不知道什么東西的馬周,就因此全部化為泡影!你知不知道,這件事情對我們姚家是多么大的損失,你知不知道齊王對這件事情有多看重?我可是向他一再保證,絕對不會出紕漏的!


姚風開始還覺得這一巴掌非常的無辜,但聽到后來,陡然想到了什么,臉色一白,而且越來越白,不過數息之間,渾身顫抖,冷汗如雨。


爹,孩兒錯了。這件事情孩兒根本就不知道!


姚風心中惶恐不已。


齊王那邊計劃對付宋王的事,他絕非不知道。要對付宋王,最重要的就是離間宋王和王家。


而要想離間宋王和王家,關鍵就是離間王嚴和宋王,這是王家最容易著手的地方。


這么重要的事情,姚風本來以為要很久的,他怎么也沒想到,這種事情執行的居然這么快。


自己在廣鶴樓上一場宴飲,居然無意之中破壞了父親這么重要的事情。


……這件事情也不能完全怪你!


看到姚風惶恐的樣子,姚廣異心中又不禁一軟。他畢竟只有這么一個兒子,而且說到底,這件事情上自己也有錯。


為了對付王嚴,自己刻意的封鎖消息,連自己的兒子都沒有告訴。廣鶴樓上那么多齊王的賓客,很多人可能到現在為止,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有一得,必有一失!


如果自己事先告訴了姚風,又哪里會發生這種事情。


姚廣異雖然特意的安慰,但姚風心中卻依舊感到深深的不安。他深深的知道這件事情有多么嚴重。


齊王那邊要是怪罪下來,那不是父親一個人能擔待得住的。


爹,那現在這件事情豈不是完全失敗了?


姚風想到的是齊王。


父親在齊王那里一再承諾,這件事情絕對萬無一事。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情,齊王那里還不知該如何暴怒。


和宋王不同,姚風可是深深知道,齊王那邊是絕對無法容忍屬下無能的。


失敗?


聽到姚風的話,姚廣異冷冷一笑,反倒突然安靜下來:


我姚廣異定下來的計策,哪有那么容易失敗?即然和王嚴在廣鶴樓上撕破了臉皮,那就換一條計策,換成苦肉計就是了。


饒是姚風并非什么愚笨之人,但聽到苦肉計三個字,也不由呆住了。在這一方面,他還完全跟不上自己的父親。
V123210 發表於 2016-7-14 18:12
人皇紀 第十三章 姚廣異的懷疑


不爭氣的東西!

看到姚風的神情,姚廣異忍不住罵了一句。這孩子雖然天賦驚人,但是計謀心思方面,還遠遠沒有得到姚家的真傳。

別說自己上頭老頭子的真傳了,恐怕連自己的一成都不到。這也是他遲遲沒有將家族的大權交手給他的原因。

你沒聽說過一句話就叫欲蓋彌彰?


姚風跪在地上,似乎想到了什么,身軀一顫,露出恍然的神色。


姚廣異這才滿意的點點頭。


王嚴那邊,雖然被很多人看到,我和他針鋒相對,撕破臉皮。但我們也可以說成是故意這樣做的。宋王那邊,被我們拉攏過來這么多的屬下,現在早就是草木皆兵,疑神疑鬼。只要我們繼續執行原來的計策,煽動擴大他心中的懷疑,到時侯再在邊陲給他以致命一擊,到時候他依然會深信不疑。


背叛還好,見風使舵本來就是人的本性。但是像宋王這樣的人,如果發現自己故意愚弄欺騙,你知道那會是什么樣的情景嗎?


姚廣異陰氣森森,說到最后,即便姚風也感到不寒而栗。


攻城為下,攻心為上,在這種計謀人性上,自己和父親還差得太遠了。在這一方面,姚風也只有跪在地上聆聽的份。


王嚴性格耿直,過于死板,這次宋王召見,只要他一句應對不好,或者一句話說錯,或許都用不著我親自出馬,這件事情就可以塵埃落定。


姚廣異目光深邃,似乎穿透了姚府,望到了更遠的地方。不過很快,他就回過神來,把姚風從地上攙扶起來:


起來吧,這件事情你就不必擔心!——為父另外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交給你去做。


什么?


姚風大為訝然,還有什么事會比宋王和齊王,以及父親正在計劃的這件事情更重要?


王家那對兄妹,老是讓我覺得有些不安。今天的事情,如果是偶然的也就罷了。也算不了什么太大的事。怕就怕這一切根本不是偶然的。


姚廣異的眉頭深深的皺著,似乎為此糾結了很久。


他們?


姚風失聲道,他萬萬沒想到,父親所謂更重要的事情居然是這個:


他們兩兄妹才不過十幾歲,難道父親以為他們還能識破你的計劃?


姚風感到感以置信,他怎么也沒想到以父親智慧手段,居然會擔心兩個還不到十五歲的小孩。


他們十幾歲,不也一樣打暈在廣鶴樓嗎?


姚廣異臉色陰沉道。


可是,這根本不同!


一碼事歸一碼事,姚風承認王家那個小女孩實力確實強的可怕,但是要說這幾個半大的小孩有這么厲害,在智慧能和自己父親姚廣異相抗衡,看破連他們父親王嚴都沒看破的局,姚風是無論如何都不相信的。


沒什么不同,你照做就是了!


姚廣異冷冷道。


好吧!


姚風本來想要拒絕,但沉吟片刻,突然又答應下來。


王家的老大老二也就罷了,他的實力不如他們,吃了虧也就算了。但是現在,連這老三老四兩個小孩子也騎到了他的脖子上。


廣鶴樓,當著那么多人的面,丟的人太多了。這件事不會就這么算了。即便沒有父親的命令,這兩兄妹他也是要想辦法對付的。


這件事情,希望我是多想了!


聽到姚風改變,姚廣異的臉色好看了不少。雖然廣鶴樓的事情功敗垂成,但還有一個邊陲可供他大做文章,發揮余力。


那兩兄妹即便聰明透頂,廣鶴樓的事情是他們故意去破壞的。姚廣異也不相信,他們會在不久之后的邊陲妨礙到他們。


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無論如何,在出了廣鶴樓的事情之后,他都要小心一點:


你給我記住,不管怎么樣,你都給我好好的盯住他們,如果有什么消息,立即通知我。


姚風點頭道。


通往宋王府的巨大馬車里,王嚴正襟危坐,不動如山,然而心中卻是一片繁亂。


他腦海中思來想去的,都是王沖在廣鶴樓上說的那兩件事情。


對于王沖說的這兩件事情,王嚴本來是一件都不相信的。但是事實擺在面前,由不得他不信。


他才剛剛見過宋王不久,宋王就真的又派使者來了。而且時間恰巧就是在他走出廣鶴樓的剎那。


——這一切完全被王沖說中了!


王嚴不明白王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但這并不是關鍵,王嚴在意的還是另一件事情。


不知道宋王找我,是不是真的是關于姚廣異的事情?


王嚴心中暗暗道。


他生平行事堂堂正正,不論做什么事情,都問心無愧,無一不可對人言。和姚廣異的會面,只是一場普普通能的宴飲,酒席上也沒有談什么重要的事情。


宋王府和王家幾代的情誼,王嚴并不認為宋王會真的為了這種事情來找自己。


不管怎么樣,是真是假,一會兒就知道了。


王嚴深吸了一口氣,撩開車簾,走了下去。


不遠處,一座巨大的宮殿,輝煌壯麗,大門匾上宋王府三個金色大字耀眼奪目。


王嚴跟在一絲不茍的老總管后面,穿過一條條花園走廊,進入了宋王府的殿內。


宋王府的正殿一片空曠,王嚴走進去的時候,寂靜的大殿里,一條碩大的人影踞坐上方,岳峙淵臨,散發出一股天生的尊貴優雅的氣息,正是大唐帝國舉足輕重的宋王殿下。


微臣王嚴,參見宋王殿下!


王嚴走上前去,單膝行禮,洪亮的聲音,在整個大殿回響。


大殿里空蕩蕩的,除了宋王之外,其他另無一個人。


宋王把自己裹身在大殿上方的黑暗里,一動不動,誰也不知道他在這里待了多久。


久久的,王嚴都聽不到宋王的回應。抬起頭,下意識的看了一眼,不知道為什么,王嚴感覺今天的宋王似乎和平常不太一樣。


哦,王嚴啊,你來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宋王恍然驚醒,似乎這才意識到王嚴的存在。


王嚴微不可察的皺了皺眉頭,今天的宋王看起來似乎滿腹心事。


是!殿下,您找我?


王嚴開口道。


大殿上一陣漫長的沉默。宋王不說話,王嚴便也默默的等待。說實話,他到現在都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樣重要的事情,需要宋王為什么會派老總管來召見自己。


而且是這么急!


聽說……姚廣異邀你在廣鶴樓宴飯?


宋王遲疑了很久,才開口道。這句話似乎費盡了他很大的力量,聲音異常的沉重。


一石激起千層浪,聽到宋王的話,王嚴心中驟然之間,禁不住泛起萬道波瀾。


姚廣異!


王沖說的時候王嚴還不相信,然而王嚴沒有想到,宋王派老總管找他,居然真的是因為姚廣異!


他和姚廣異之間只是一場普普通通的宴飲,根本沒有什么。而且還有王家和姚府幾代的情誼在,王嚴絕不相信宋王會因為這種事情懷疑自己。


但是事實擺在面前,被王沖說中了,宋王真的因此對自己產生了疑心。


王嚴心中沉重無比。


王嚴開口道,沒有絲毫的遲疑。這件事情他問心無愧,自問沒有什么可隱瞞的。


那,姚廣異找你,都聊了些什么?


宋王遲疑著,繼續問道,聲音中似乎有些異樣的味道。


聽到宋王的話,王嚴心中波動的更加劇烈了。


第二件事!


這已經是王沖說中的第二件事情了!王嚴心中復雜,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三子王沖在他心中一直是個頑劣的逆子形象,廣鶴樓的一翻言語,對于王嚴來說,完全是無稽之談。


然而現在,王嚴已經不敢再這么想了。


姚廣異想要招覽我,但已經被我拒絕了!


王嚴開口道。


放在今天之前,王嚴絕不會這么說,但是當意識到宋王已經因為姚廣異對自己產生懷疑之后,王嚴已經不敢再那么想了。


大殿里一陣長長的吐氣聲,原本緊崩的氣氛,隨著王嚴這句話突然之間松馳了不少。就像一張拉到大滿的強弓,突然松馳弓弦一樣。


原來如此。


王嚴聽見宋王的聲音在大殿上方說道,聲音輕松不了,就好像卸下了千斤重擔一樣。


其實,這件事情我之前已經通知過殿下了。


王嚴心中一動,突然開口道。


大殿上,宋王健碩的身影猛然坐直了,第一次露出意外的神色:你之前通知過我?


并非當面秉報,而是一封書信。按道理,這封書信應該昨天就已經送到了宋王府,難道殿下沒有看過?


王嚴比宋王更意外道。那天吃飯的時候,王沖提到希望自己提前通知宋王,王嚴雖然覺得沒有必要,但還是寫了一封書信。


但是沒想到,看起來宋王居然完全沒有收到。


鄭總管,你出去查一查。


宋王皺起了眉頭,第一次感到了蹊蹺。


氣息磅礴,看起來深不可測的老總管匆匆離去。只是一會兒,便重新返回,快步走到宋王身邊,低語幾句。


王嚴雖然聽不到他們在說什么,但卻看到宋王的臉色明顯變得柔和好看了許多。王嚴心中也不由暗暗慶幸,自己總算當時聽進了王沖的話,給宋王寫了一封信。


否則的話,恐怕百口難言。


確實有這件回事。只是最近事多,忘了去看。這倒是我疏忽了。


宋王微微笑道:


呵呵,不提這個了。將軍難得回京,想著我們好久才難得一聚,所以我才特地叫老總管過去接你。怎么樣,軍營里面還好吧?


宋王話聲一轉問起了軍營里的事情,一邊說著,一邊從座位上站起,走了下來,卻是一個面色紅潤,充滿皇族氣派的中年人。


他的面容親切,充滿了親和力,一切就好像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托殿下的福,一切無恙!


王嚴是個典型的軍人,聽到宋王問起邊陲的事情,自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大殿里的氣氛頓時親密了許多。


宋王府和王家幾代情誼,說到盡興處,兩人都不住大笑了起來。


足足待了兩個時辰,王嚴才從宋王府離開。
V123210 發表於 2016-7-14 18:15
人皇紀 第十四章 盧廷的耳邊風


寒風襲面,從宋王府出來,王嚴心中卻一點也不輕松。

王沖說的話在他腦海中翻來覆去。


王嚴不得不承認,在三子王沖這件事情上,自己恐怕是錯怪他了。“江山易改,本性難易”,王嚴一直以為這個逆子故態萌發,到處在給自己招惹是非。


但今天的事情,如果不是王沖提醒,王嚴恐怕還不知道,宋王已經因為自己和姚廣異的事情產生了不滿。


王嚴是個純粹的軍人,但這并不是說他什么都不懂。做人臣的最忌諱的就是“為上者諱”,為“為上者忌”。


宋、王兩家幾代的交情,如果因為自己不小心說錯了一句話而灰飛煙滅,那真的就是罪過大了。


不過,盡管如此,王嚴還是很難完全相信王沖說的話。


“怎么可能?姚廣異在設計陷害我?”


王嚴抬頭望著天空,心中唏噓不已。王沖說姚廣異在陷害自己,但王嚴還是不太相信。


他和姚廣異最多只是普普通通的見次面,喝一次酒,席上什么都沒有聊。姚廣異又怎么可能陷害他?


難道說喝次酒,見次面就是陷害?


——那這也未免太容易,太荒謬了吧?


王嚴搖搖頭,心中百思不得其解。正在思忖的時候,突然一陣“蹄噠噠!”的馬蹄聲遠遠的從大街上傳來。


王嚴心中一動,抬起頭,立即見到一匹如龍黑馬正朝這里疾馳而來。


“前面可是王嚴王將軍?”


馬背上,一名背后插旗的黑髥將軍,遠遠厲喝道。


“正是!什么事?”


王嚴目光一凝,神色威嚴。


“兵部有令,著將軍即刻返回駐地!”


黑髥將軍面沉如水,手腕一抖手,射出一只紅色的箭令。隨后二話不說,調轉馬頭,轉身疾馳而去,蹄噠噠迅速的消失在風中。


王嚴把那紅色的箭令抄在手中,當看到箭令上加急的“火”字,瞬間變了臉色。


軍令如山倒,兵部調令上的這個“火”字,意思是十萬火急。也就是說他在接到箭令的剎那,就必須馬不停蹄,即刻的趕往駐地。


“第三件事情!”


王嚴看著手中的箭令,心中泛起萬丈波瀾。


他才剛剛見過宋王,連宋王府的臺階都還沒有跨過,就真的接到了兵部的調令。時間和王沖說的絲毫不差。


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王嚴實在不明白王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王嚴心中的疑惑現在是越來越多,越來越重。姚廣異,王沖……這里面有太多太多的謎團。


“現在只剩下最后一件事情了……”


王嚴心中暗暗道,想起王沖說起的那件“后撤五十里”的事。胡人入侵的事情在他的駐地,已經很多年沒有發生過了。


王嚴也不明白,三子王沖為什么要那么鄭重的要求自己遇到胡人入侵的時候,后撤五十里。


這件事情怎么都讓人感覺莫名其妙。如果是以前,王嚴絕對不會當回事。但是現在,王嚴就不得不仔細思考了。


“不管怎么樣,等到了邊陲,一切就自然水落石出了!”


將箭令收入懷中,王嚴走下宋王府的臺階,沒有返回王家府邸,而是直接往駐地的方向而去。


“鄭元叛變了!”


幾乎是在王嚴離開的同時,宋王府內,宋王臉色一沉,說出來另一翻截然不同的話來。有一句話他沒有據實跟王嚴說,宋王府里其實根本沒有王嚴的那封書信。


但那封書信確實送到了宋王府無疑。


“又是一個變節投靠齊王的!”


老總管的臉色也不太好。王嚴的書信到達宋王府之后,是被宋王帳下一個叫鄭元的幕僚帶走的。這段時間,已經有太多背叛宋王,投靠齊王的了。


毫無疑問,鄭元也是其中的一個。


“混帳東西!我待他們不薄,他們卻這樣對我!”


宋王捏緊拳頭,臉色憤怒不已。他絕不是生性多疑的人,但是現在,齊王到處勸說他身邊的人。


他身邊的人見勢不對,紛紛倒戈。以前很多他非常信任的人,都投靠到了齊王那邊。形勢如此,由不得宋王不懷疑。


“可惜了王嚴了,王家對我忠心耿耿。現在看起來,在這件事情上,我是錯怪他了。”


宋王心中慚愧道。


“殿下不必自責。姚廣異是齊王的心腹。王嚴在這個時候和他在廣鶴樓密會,是誰都會生疑,也怪不得殿下。不過,王家是不是清白的,現在說這句話還太早。王、姚兩家的小孩雖然在酒樓沖突,但是難道就不能是在施展苦肉計,欲蓋彌彰嗎!——殿下該不會忘了當年周暢舊事吧?”


老總管開口道,毫不動容。


“嗡!”


聽到這句話,宋王瞬間變了臉色。周暢之事是當年先帝時的舊事,因為這件事,朝廷里不知道貶了多少官員,就連宋王的父親,當年的老宋王都受到牽連,在天牢里蹲了三個月,差點出不來。


宋王府一脈,當年因為這件事情差點被奪爵!


因此,宋王印象很深!


“你是說……”


宋王臉色動了動,原來舒展的眉頭又皺了起來,沉思不語。


“老奴什么都沒有說。殿下宅心仁厚,王家如果忠心不二,那自然是好事。但是殿下卻不知不妨。畢竟,人心隔肚皮。若是王家在這件事情里確實被冤枉了,到時候殿下要怎么樣補償他們都可以。但現在,還不宜妄斷結論。”


老總管淡淡道。


宋王宅心仁厚,但是做為宋王府的老管家,服侍過幾位殿下,他見識過太多朝堂上的勾心斗角、陰謀詭計了。


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做為宋王府的老管家,他永遠只忠于宋王的利益。


“呵呵,要想知道真相,這還不容易?”


宋王沉默片刻,突然笑了起來。


“殿下是說盧大學士?”


老總管似乎早已猜到。


“嗯。盧大學士不是和鮑宣一起去了廣鶴樓嗎?這件事找他問問,再清楚不過了。”


宋王鄭重的點了點頭,臉上現出尊敬的神色。他已經得到消息,盧廷已經在外面等著。


“參見宋王殿下。”


片刻之后,一道人影走了進來。盧廷一身白色文士長袍,對著大殿上方的宋王,深深一禮。


“盧學士,聽說你也去了廣鶴樓?”


宋王道。在朝堂里有一個人他絕不會懷疑,那就是盧廷。這不僅僅是因為盧廷性情秉正,絕不會背叛他。


而且還因為盧廷曾經救過他的命。


那個時候,他還不是宋王,也還遠沒有現在的身份地位。因為一件事情,他被懷疑要謀逆造反,牽扯進了叛黨之中。


當時,九公正好被派往邊陲,對付突厥汗國。此時戰事正酣,根本鞭長莫及。而整個朝廷上下,人人自危,根本沒有人為他說話。


此時只有剛剛升任大學士的盧廷一人,冒著觸怒新皇,和被污為亂黨的危險,據理直諫。


甚至一路追逐新皇到后宮,以額觸柱,差點撞死在后宮之中。


正是因為盧廷的死諫,引起新皇重視,重新審理,宋王才洗脫了嫌疑,救回了一命。


這件事情因為發生在后宮,所以知道的人不多。而盧廷也從來宣揚,更沒有在宋王面前提起過。宋王還是從新皇那里才知道這件事情的。


從此以后,對于盧廷,宋王都極為敬重。也非常樂意聽取他的意見!


“嗯。鮑宣邀我去的。不止是去了,而且還在那里遇到一件挺有趣的事情。這件事,即便殿下不問,我也是要說的。”


盧廷一臉微笑道。


“哦?快跟本王說說。”


宋王眼中光芒一閃,突然也來了興趣。


他深知盧廷的性格,能從這位清譽大學士嘴里說出來的趣情,絕對不一般!


“殿下應該知道王家兄妹和姚家公子姚公在廣鶴樓發生沖突的事了吧?”


盧廷笑道。


“嗯,知道,但并不是很清楚。莫非盧學士說的事情和他們有關。”


宋王好奇道。


他本意是找盧廷來問姚廣異和王嚴的事情,但這個時候聽盧廷說兩家小孩之間的事情,反倒一時忘了這件事。


盧廷也不隱瞞,就把在廣鶴樓外打聽到的兩兄妹的事情,詳細的說了一遍。特別是王沖和鮑宣之間的對話,說的特別的詳細。


至于宋王關心的王嚴的部分,反倒是被盧廷一筆帶過了。


宋王開始還只是饒有興趣,當做逸聞趣事一般來聽。但是后來,卻完全被吸引了。


“這么說鮑宣也已經背叛到齊王那里了。”


宋王的臉色又難看不少。本意是問王嚴的事情,沒想到,卻無意又發現了一個叛變的鮑宣,對于宋王來說,這無疑是一個打擊。


“呵呵,殿下如果是煩心鮑宣事情,其實大可不必。這段時間叛變殿下的,鮑宣不是第一個,也絕不是最后一個,殿下又何必為了這種事情心煩。”


盧廷淡淡笑道,倒并不像宋王那么心煩:


“樹倒猢猻散,要走的,終究留不住。留下的,終究不會走。”


“那些投靠齊王的,如果還留在這里,終究是個禍害,還不如讓他們離開。就像那王家三公子王沖說的,‘誰笑到最后,誰笑得最好’。比賽還沒結束,宋王何必氣餒?這也是我這次回來,想要特別對宋王殿下說的。”


“殿下身邊這么多的部屬,以我看來,論眼界、見識,反倒不如那個十五歲的王沖了。”


聽到盧廷的話,宋王不由笑了起來。就連旁邊臉色緊崩的老總管,臉色也好看了一些,對于那個沒怎么打過交道的少年有了一些好感。


“‘誰笑到最后,誰笑得最好’,呵,說得好!說得好!盧學士說的對,何止是鮑宣這些人不如那個王家三子,就連本王也遠遠不如。王嚴生了個好兒子啊!”


宋王笑了起來,對于王家那個素未謀面,但卻妙語連珠的十五歲的少年突然有了許多的好感。在他現在這種處境,幾乎于“眾叛親離”,卻能多一個看起來少不更事的小孩那里聽到這樣支持的話,再沒有比這更讓人欣慰的了。


一旁,看到宋王露出笑顏,盧廷心中也松了口氣。


他服侍宋王多年,太清楚他現在的處境有多么艱難。內心中,非常希望他能邁過這一關。


“呵呵,說起那個王家三子?盧大人似乎對他青睞有加啊?”


宋王看著盧廷,突然笑道。


“正是!”


盧廷也不避諱,當著宋王的面,坦然承認:


“那王沖小小年紀,有如此眼界、見識,著實是不簡單。假以時日,必然前途不可限量,或為朝廷肱股大臣也不一定。宋王和王家素來交未,王家出了麒麟子,宋王未來必定又多一大助力。這難道不是可喜可賀嗎?”


“盧大人對那王家兄妹評價居然這么高?”


宋王雙眉一揚,真的意外了。


“殿下,那王沖如果僅僅只是識破鮑宣的偽裝,那也僅僅只是有幾分黠智。這種人雖然稀少,但京城里也是一抓一大把。而且,即便沒有這件事情,想必殿下心中對鮑宣也應該早已起疑吧?”


盧廷道。


“難道還有別的原因?”


宋王皺起了眉頭,大為不解。


“雖然看起來,那王家兄妹因為馬周的事,壞了姚廣異和王嚴的會面。但我總感覺,這件事情似乎并不是那么簡單。”


盧廷遲疑了很久,才開口說道。


“什么?!”


宋王悚然一驚。就連旁邊氣息如淵的老總管也臥眉般蒼眉一揚,露出了驚訝的神色。盧廷雖然沒有明說,但就連他也知道,如果這對兄妹是故意去廣鶴樓破壞的,那一切就完全不同了!


如果這是真的,那盧廷對這兩兄妹的評價那就一點都不高了。不但不高,反而低了。


“盧學士,你為什么會有這種感覺?”


宋王坐直了身軀,一臉正色道。盧廷說起這件事,他一直是當做小孩子之間的事情,但是這個時候,感覺卻完全不同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6-7-14 18:18
人皇紀 第十五章 發財的機會


“我沒法明說。這只是一種感覺。那王家的兄妹,我回來的時候特意調查了一下,在京城據說名聲不是太好,算是京城里的紈绔子弟之一,無法無天,凈干些不三不四的渾事。據說不久之間,還干出了強搶民女之類的事情。如果真的是這樣,也就罷了,但我的接觸卻完全不是這樣子。”

“還有那王耿直,他的性格殿下也知道。他是純粹的軍人,對于政治方面,反應遲緩,幾乎一竅不通。要不然,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去和姚廣異見面了。在這件事情上,微臣感覺他是純粹被利用了。”

“倒是那王家兄妹,王耿直看不穿的事情,他們兄妹倒是明白人。廣鶴樓上的那一出,看似是挑釁姚風,但我感覺卻是沖著他們父親王嚴去了。姚廣異素來有善謀之名,如果他知道自己的計謀被兩個小孩識破,恐怕死都不敢相信。當然,這也只是我一個的感覺,真相如何,現在說還為時過早。”

盧廷淡道。

大殿里靜悄悄的,宋王臉上第一次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盧廷雖然說是自己猜測,是個人感覺,但宋王太熟悉他了,如果沒有一點點把握,他是絕對不會這么說的。


但是,姚廣異是什么人?


兩個十幾歲的小孩居然識破了這個老狐貍的計謀……


這怎么可能!


宋王和老總管互相對看了一眼,主仆二人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不可思議。這已經近于妖孽了!


“……殿下,如果僅僅是這樣就罷了。但是此子后來那翻話,‘誰笑到最后,誰笑得最好’,微臣感覺其實也是對殿下說的。一個局外人,能看穿局內人看都穿不穿的事,這翻眼界、見識,急智,手段,這哪里是尋常智士能夠比得上的。更何況,他還僅僅是十五歲而已啊!”


盧廷感慨道。


最后才說出了他對那個少年看重的真正原因,這個孩子太年輕了!


宋王聽完,久久不語。必須要承認,盧廷的話對他造成了很大的震憾。宋王兩家是非常親密,但九公一脈也僅非王家一支。


而且以宋王的身份、地位,也不可能一直關注幾個十幾歲的小孩子。但是如果這幾個小孩子像盧廷說的那樣,有如此的能力,那就不是宋王可以等閑視之的了。


“盧大人的意識,想要我見見這個王家小子?”


良久,宋王抬頭道。


他本來是召盧廷來詢問王嚴的事情,但是現在,這已經不重要。毫無疑問,盧廷也傾向于王嚴在這件事情上是清白的。


“那倒不必。”


出乎意料,盧廷擺擺手,居然否認了:


“殿下忘了,不久就是九公的七十大壽。到時候,所有王氏子孫都會一起過去。殿下到時候去見見也不遲。畢竟,現在一切還只是我的猜測,真相到底如何還未可知。”


“也好。”


宋王笑了起來,并不反對:


“難得盧大人對那王家三子這么看重,而且就憑那句誰笑到最后,誰笑得最好,本王也不得不賞。鄭總管,馬上去府庫里挑樣東西,給我送到王嚴府上去。”


“是,老奴遵命!”


老總管躬著身子,恭聲道。


“等一等!”


宋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猶豫了一下,道,“時間也不早了,還是遲一點,等到明天再送過去吧。”


盧廷看到宋王眼中掠過的一抹陰翳,心中嘆息一聲,知道宋王對于王嚴還是有些沒有完全相信。不過這一次,盧廷卻什么也沒有說。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生”,王嚴到底有沒有叛變,王家和齊王之間有沒有勾結,廣樓鶴上到底是怎么回事……,隨著時間的過去,遲早會水落石出的。


“……至于鮑宣和鄭元,我對他們不薄,他們卻在這個時候暗害我,背棄我去投靠齊王。如此忘恩負義之徒,不予懲處,難泄我心頭之恨!我對付不了一個齊王,難道還對付不了一個鮑宣和鄭元嗎”


“嶺南和漠北那邊不是還缺幾個學士嗎?就讓他到那里去終老吧!”


說到后來,宋王眼中一片森森。


朝堂之爭,危機重重,如履薄冰,一言定生死……,這些絕不僅僅只是說說而已。宋王雖然現在“眾叛親離”,但也還不到虎落平陽的地步。


老虎不發威,就會被人當做是病貓。以往的他,實在太過仁慈了,才會被這么多人背叛。


但是現在,宋王不想再忍了。


唰唰唰,提起筆,宋王匆匆寫就了一封奏折。誰也不知道,就在這數筆之間,就已經注定了鮑宣和鄭元兩個人的未來。


但這一次,不管是老總管,還是盧廷,誰都沒有說什么。甚至就算是齊王那邊,恐怕也做不了什么,更不可能為了一個鮑宣、鄭元和宋王赤膊上陣,撕個頭破血流。


這就是血淋淋的朝堂政治!


馬車轱轆!


王沖并不知道宋王府中發生的事,也沒有去在意。坐在回來的馬車上,王沖腦海中此起彼伏,開始思考另外一些東西。


父親的事情,該做的都已經做了。等到不久之后,姚廣異領兵出現在父親的軍隊轄區的時候,一切就該真相大白了。


接下來,該是實施自己的第二步計劃的時候了。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廣鶴樓上的事情,已經充分說明了這一點。小妹天生神力,但遇到姚風加上一大群姚府的打手,也不禁鬧了個手忙腳亂。


前一世的經歷,也充分的說明了這一點。如果不是兵力不夠,自己又何至于最后兵敗,鬧到那種地步。


要想實現自己的夙愿,要改變王家和大唐的命運,自己就必須像姚風一樣,積聚自己的勢力,建立自己的班底。


只有擁有強大的力量,有眾多的追隨者,才能改變這個危機四伏的帝國!


但是要做到這一切,首先就必須得擁有龐大的財力,富可敵國的財力!


“有錢能使磨推鬼”,越是有才能的人,就越是桀驁不馴。沒有足夠的利益驅動,誰又會為人效命呢?


更別說,自己還只是一個十五歲的小孩!


只是自己從哪里才能弄到那么龐大的財富呢?


王沖坐在馬車里,深深的皺起了眉頭。


王家并不是什么巨富之家,也沒有什么可以發財致富的產業。在這一方面,家里是完全指望不上的。


王沖只能是自己想辦法。


“一定有什么辦法的,一定有什么辦法的……”


王沖輕敲著手指,腦海里此起彼伏,把上一世的事情仔仔細細的思考了一遍。沒有什么發財的門路,就只能是想一些賺錢的機會了。


還好王沖掌握上一世的全部記憶,在這方面還是有些優勢的。


“有了!”


突然之間,王沖眼睛一亮,想起一件事來:


“烏茲鋼!對,就是烏茲鋼!”


原本沉悶的心情一掃而空,王沖心情突然變得輕松起來。


“烏茲鋼”是一種珍貴的花紋鋼,刀劍煉成的時候,表面的花紋行云流水,非美的美妙,同時烏茲鋼還是所有鋼材中最好的武器煉制材料,沒有之一!


在王沖來的另一個平行時空,“烏茲鋼”還擁有另一個名字“波斯刀”或者“大馬士革彎刀”!


這種材料煉制的武器,位列古往今來世界三大名刀之首!


更重要的是,烏茲鋼的儲量是非常有限的,挖完了就徹底就沒有了。


在后世,一把真正的“大馬士革彎刀”常常能賣到數百萬,甚至千萬美元之巨!而且是有價無市!


在這個世界,烏茲鋼同樣如此!


王沖之所以記得這種鋼材,并不是因為他的珍貴,而是因為它的鋒利。以烏茲鋼鍛成的兵器鋒利無比,可以輕易的撕裂、斷裂那些極其珍惜的名刀、名劍!


在鋒銳程度上,烏茲鋼煉制的武器是最鋒利的,沒有之一!


王沖來的那個時空,曾經有科學家做過試驗,結果發現烏茲鋼武器的刀刃上擁有無數大大小小,肉眼難見的納米級鋸齒,這些數量繁多的細小鋸齒一起共同構筑了烏茲鋼鋒利無匹的傳說。


裝備了烏茲鋼武器的騎兵,很容易將對手連人帶甲,一起斬段!死狀極其慘烈!


而烏茲鋼刀刃上的細小鋸齒,則容易使得對手傷口撕裂,大出血,在短短時間內流失大量的血液,并且無法有效止血。


很多本來只是一些很小的傷害,也因為這個原因變成重傷。


這種種原因加起來,使得一支裝備了烏茲鋼武器的部隊擁有令人談虎色變的,極其可怖的殺傷力。


而他們的對手,往往死傷慘重!


不過烏茲鋼雖然如此珍稀,但王沖卻知道,現在卻恰恰是它最不值錢的時候。如果沒有意外,現在正是它在這個世界唯一的產地海德拉巴山脈挖掘出第一批的礦石的時候。


這第一批海德拉巴的烏茲鋼礦石,正由一批批“身毒”的僧人挾帶往世界各地,黑衣大食、西域、大唐、突厥汗國、新羅帝國……


(身毒也就是“印度”,或者是“天竺”,但它第一次傳入中國的名字卻是身毒。語出《資質通鑒》,為西漢武帝時命名。)


這些珍稀的烏茲鋼礦石名聲初顯還要一年以后,真正名揚世界還要十年,而等到最完美的鍛造烏茲鋼的“海德拉巴法”出現,還要二十年。


而最后,不過超過三十年,海德拉巴山脈就會挖盡它的最后一塊礦石。


那是海德拉巴的最后一塊烏茲鋼礦石,也是全世界的最后一塊!


這就是烏茲鋼的現狀!


這種礦石并不是無窮無盡的,而是全世界的稀有的,并且極其有限。但是這個時候,這個世界還沒有人知道。


王沖仔細回想腦海中的記憶。從時間來算,這兩個僧人應該已經到了大唐,對于西域以外的人,大唐人向來是極少關注的。目前還不會有人注意到這兩名長相怪異的身毒僧人,更別說是他們身上的烏茲鋼了。


如果自己這個時候去找到他們,就不定就能發一筆意外的橫財。


想到這里,王沖心中忍不住怦怦直跳。


雖然時空不同,但王沖卻深深知道,烏茲鋼鍛造的武器在這個世界也同樣是無數帝國將相、權貴名流、武道強者夢魅以求的東西。


烏茲鋼武器華麗的造型可以襯托將相名流的身份地位,而對于一名武道強者來說,一柄烏茲鋼的武器也能大在的提升他們的實力。


為了這些珍稀的武茲鋼武器,這些人都是愿意傾家蕩產,付出所有的!


如果自己能拿下那兩個“身毒”僧人身上的烏茲鋼,將來可以得到的好處可想而知。想到這里,王沖再也忍耐不住了。


“小妹,有沒有興趣跟我出去逛逛,找幾個人?”


王沖猛然回過神來,扭頭望向一邊的小妹。


“啊,還逛?”


王小瑤睜大了眼睛,吃了一驚。她可是記得父親說過,如果他們還出去亂闖,就打斷他們的腿。


“怎么,怕了?”


王沖道。


“哼,我才不怕呢!”


請將不如激將,王家小妹果然上當。王沖嘿然一笑,帶著小妹這個免費的“大保鏢”轉頭向那些西域胡人聚居的地方而去。


“勞駕!去朱雀街!
V123210 發表於 2016-7-14 18:39
人皇紀 第十六章 軒然大波


朱雀街上人來人往,王沖坐在馬車里,撩開窗簾,放眼望去,許許多多碧眼紅須的胡人穿梭其中。

王沖看了一眼,分辨出了許多鷹視狼顧的突厥人;身材悍小,但極其好斗的烏斯藏人;外貌和漢人相似,但氣質卻截然不同的新羅人、高句麗人;還有身材高大,骨骼,紅發、褐發、金發的西域人,大食人,條支人……


看到這些來自各個地區的胡人,王沖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不管是在任何一個平行世界,大唐永遠都是那個最自信的大唐。


它永遠以那種最開放的態度,去迎接著整個世界。即便是在和那些諸胡戰斗的時候,大唐也沒有完全排斥過些胡人。


在這個時空,它就是當之無愧的世界中心。只可惜……


王沖心中一痛,很快回過神來。


朱雀是胡人聚集最多、最厲害的地方。如果想要找那兩個西域“身毒”的僧人,這里就是最好的地方。


不過,王沖到這里,卻不是為了要碰運氣。運氣是最不可靠的東西,王沖要找的是另外一個人。


在整個朱雀街,包括京城城東的所有區域,要說對于那些番、胡的了解,沒有能超過那個人的了。


前世的大唐,曾經因為自己的“傲慢”,而錯失了這種珍貴的“烏茲鋼”,在大唐境內留下的烏茲鋼,寥寥無幾。


本來,這是可以極大壯大大唐國力的。


王沖就是要來糾正這個錯誤。


“師夷長技以制夷”,這是自己來的世界,一個叫魏源的人說的話。人有夷狄之分,技術卻沒有,烏茲鋼更是如此。


只要能夠改變前一世的那種悲劇,王沖并不在乎他是來自于哪里的。


“駕!”


馬車一拐,載著王沖兄妹拐進了一條不起眼的弄巷之中。


“喲,這不是沖少爺嗎?”


王沖帶著小妹剛剛走進去,一張笑容可掬的胖臉立即從柜臺后面抬起頭來。那胖臉漢子對著王沖裂嘴一笑,立即露出一顆金色的門牙來,看起來非常顯眼。


這是一間典當行,雖然看起來門可羅雀的樣子,而且還只有胖臉漢子那么一個人在里面。


但王沖卻知道,面前的家伙富的流油。


“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說的這家伙。他不做別的,就專門做京中的胡人,以及紈绔子弟們的典當生意。


誰要是缺銀子、少細軟的,都到這里來典當。特別是那些胡人,異鄉為客,基本上都會捉襟見肘,免不了要到這里來拿東西典當。


因為這個原因,胖臉漢子對京城里胡人的消息最是靈通,人送外號“大金牙”。


王沖在京城里“游手好閑”,凈交些馬周這樣不三不四的朋友,不過,也并不是完全沒有好處。


“大金牙”就是王沖認識的這種有用的“朋友”。


雖然有些肉痛,不過王沖咬咬牙,啪的一聲,翻掌將一錠銀子壓在了桌上。“大金牙”從來都不是免費的,要讓他開口,還得每次“割點肉”才行。


“買幾個消息,有幾個身毒來的胡僧到了京城。光頭,大袈裟,很好認。我想知道他們在哪里?”


王沖開口道。


“嘿嘿,沖少爺果然豪爽,真不愧是九公的子孫。……嗯?身毒的僧人?沖少爺找他們做什么?這些家伙說話怪里怪氣,動不動就勸別人信教。沖少爺還是少和他們打招呼。”


“而且,沖少爺如果是想找他們,也已經遲了。這些家伙幾天前就已經返回身毒了。”


大金牙眉開眼笑,一邊摸著銀錠,一邊低頭跟王沖說話。


“什么?”


聽到這句話,王沖心中咯噔一跳,猛的睜大了眼睛,“回去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王沖雖然料到這兩名僧人已經到了大唐,但卻萬萬沒有想到,這兩個胡僧居然早已經回去了。


“是啊,是坐城西白瑪瑙珠寶鋪昭武人的馬車回去的。沖少爺如果找他們有什么事的話,從城西出去,沿著大道往西,一路說不定還有機會追上他們。”


大金牙道。


王沖搖了搖頭,出了京城,一路往西,便是茫茫的山嶺和沙漠,三日的路程,足夠他們走出玉門關了。


天地那么大,哪里去找一輛載著兩名胡僧的馬車?


大金牙這翻話,純粹是安慰他而已。


“多謝了。”


從典當鋪出來,王沖心中說不出的失落。這烏茲鋼終究還是有緣無份啊!


“走吧!回家去!”


兩兄妹登上了馬車,離開了典當鋪。


回到王家宅邸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整座宅邸里燈火通明,但卻反而越發的寂靜。


“站住!”


當王沖兩兄妹躡手躡腳的推開大門,準備返回各自的房間的時候,突然之間一聲冰冷冷的暴喝從大堂上方傳來。


“糟了!”


兩兄妹身軀一僵,緩緩的轉過頭來。卻見大堂上方,兩點燈火亮起,燈火中一張冷若寒霜的臉龐緩緩浮現,正冷冷的盯著兄妹二人。


“娘,娘親!”


王小瑤渾身一個激靈,怯生生的轉過頭來,叫了一聲。


“母親!”


王沖也是滿臉的不自在。在外面轉了一圈,特意跑到大金牙那里,就是想要避過母親。沒想到,還是被母親逮著了。


看著母親滿面寒霜的樣子,不知道等了多久,很明顯,廣鶴樓的事情“東窗事發”了。


“你們兩個混帳東西,我問你們,你們今天都到哪里去了?”


王夫人冷冰冰的神情,令人望而生畏。


兩兄妹都是頭皮發麻。在王家,王父雖然生性嚴厲,但大部分時間都出征在外,管不到兩人。


真正管束兩兄妹的,還是母親趙淑華。


別人家是“慈母嚴父”,王家卻是“嚴母慈父”!和母親比起來,父親王嚴算是相當的“慈愛”了。


“去了……我們去了一趟廣鶴樓!”


王沖心里發怵,知道瞞不過,硬著頭皮說了出來。


“去了一趟廣鶴樓?你們僅僅只是去了一趟廣鶴樓嗎?”


王夫人猛的一拍檀木桌,聲色俱厲。


王沖膝蓋一軟,不再爭辨,猛的跪倒了下去:


“對不起,娘親,這件事情是我錯了。”


王沖知道母親在生氣什么,不管是這輩子,還是上輩子,王沖最看不得的就是母親傷心失望。


雖然外表看著嚴厲,但是經歷過上一世,王沖深深知道,其實內心深處她和其他人一樣的脆弱,也一樣的深深愛著這個家。


因為失去,所以珍惜。


上一世,當母親瘦弱的身軀緩緩倒在自己面前的時候,王沖痛徹心扉。也因此在這一世重生的時候,王沖就暗暗發誓,無論有什么樣的理由,都不能惹母親生氣,讓她如為自己傷心、流淚。


“錯了,你僅僅只是錯了嗎?”


王夫人氣得渾身發抖:


“你自己胡鬧也就罷了,居然把你小妹也帶到廣鶴樓里去胡鬧,你知不知道姚家的姚老爺子那里已經把我們家告到陛下和你爺爺那里。這件事情已經在京城引起軒然大波!”


“你大伯父白天早上一散朝,連家都沒回,就氣得親自到我們登門拜訪,質問我們家到底要做什么,是不是要害死整個王氏一族!”


“什么!”


王沖渾身一震,猛然抬起頭來,心中大吃一驚。前世的時候,他根本沒有參與過這件事。所以根本不知道,姚家的姚老爺子居然會把自己和小妹告到圣上那里,甚至連大伯父都跑過來登門質問了。


“怎么會?”


王沖喃喃自語,心中掀起一片驚濤駭浪。原本以為,姚廣異想要陷害父親,離間父親和宋王,按道理應該不會把這件事情鬧大,至少不應該捅到當今天子那里的地步。


但是王沖發現自己低估了一個人,這個人就是姚家的姚老爺子。


如果說姚廣異是老狐貍,老奸巨滑,那么這個老狐貍完全是姚家的姚老爺子手把手一手帶出來的。


他在朝堂上那些翻云覆雨的本事,和姚老爺子比起來,甚至還不到姚老爺的十分之一。王沖記得清清楚楚,在前世的時候,姚老爺子有個子侄賄賂朝廷官員,結果這個魏姓的官員到圣皇那里把他的子侄給告了。


本來,在官場上,朝廷大員出了這種事情,基本上政治生涯也就到頭了。


但是最后的結果,姚老爺子手腕通天,結果不但沒事,反而告發的那位官員被貶官免職了。至于那位子侄,自然也是無罪釋放,事情不了了之。


王沖對這件事情印象非常深刻,不管前世還是今生,都聽自己的父親和大哥、二哥他們提過很多次,所以盡管根本就沒見過這位姚老爺子,但王沖對這位姚家的老爺子卻有很大的忌諱。


他的做事手腕高深莫測,完全不可以按常理來揣度!


王沖知道在這件事情上,自己只注意姚廣異,卻忽略了姚家那位隱于幕后的姚老爺子了。姚家老爺子和自己的爺爺素來不對付,兩人是政治上的對手,這種關系從前朝就開始了。


而且姚風深得姚老爺子的寵愛,前世的時候,姚家老爺子甚至為了這個親孫子到圣皇那里去求官。他會做出這種事情一點都不令人意外。


仔細思考,姚老爺子會為了打擊自己的爺爺小提大做,把這件事情捅到圣皇那里去,倒一點都不令人意外。


真正令王沖意外的是大伯父!


大伯父和自己父親的關系一向不是很好。和父親不同,大伯父并不是武將,而是在朝廷任職,他的地位很高,權利極大,爺爺的門生故舊,以及昔日在朝中的影響,幾乎都被大伯父繼承。


因此,對地位不如自己的父親王嚴,以及其他幾個兄妹,很是有些高高在上,瞧不起的味道。


王沖的其他幾個叔叔和姑姑,都是逆來順受,但王沖的父親王嚴,他是軍人,性格耿直,所以很多時候都是當面頂撞,發生過沖突。


所以大伯父和父親的關系最不對,王沖從上一輩子就不喜歡他,只是沒想到,這次因為自己和小妹的事,他居然會親自登門問罪。


“……還不會?!”


王夫人卻比王沖想像的耳尖的多,聽到他的自言自語,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你大伯父和你父親的關系你不是不知道,他本來就不喜歡你父親,再過段時間就是你爺爺七十大壽,當著這么多的叔叔、伯伯,還有你爺爺門生故舊的面,你是想要你父親名聲掃地,顏面無存。”


說到最后,王夫人心中氣苦,眼眶通紅,幾乎要落下淚來。


昨天的時候,她還以為自己的孩子終于懂事了。但是沒想到今天就闖上廣鶴樓,帶著小妹把姚家公子打了一頓。


涉及到姚、王兩家,這不是小事。何況姚家背后的那位老爺子還親自把自家的公公告到了圣皇那里!


她這個做母親的難辭其咎。
V123210 發表於 2016-7-14 18:42
人皇紀 第十七章 王沖的發現


王夫人心中對王沖期待有多大,這個時候失望就有多大。這種情緒不止是針對王沖,還有自己。

養不教母之過,如果不是自己一味對王沖太過姑息,又哪里會鬧到這種地步。


“娘親,對不起。孩兒知錯了!”


王沖跪在地上,低下頭來,心中自責不已。雖然他這么做,完全是為了父親,也是為了王家,王沖也并不認為自己錯了,但是在這件事情上,母親卻是完全不知情的。


王沖也沒有辦法向他說明,一切還要等到半個月后才行,只有父親自己發現姚廣異的陰謀,母親才會明白自己的一片苦心。


“娘親,這件事情小哥根本沒錯!”


突然,一個有點執拗的聲音從旁邊傳來,聲音銀鈴般清脆。聽到自家的小哥不斷認錯,明明受了委屈還不說,王小瑤終于忍不住站了起來。


雖然很怕娘親,但王小瑤更看不得自家小哥受委屈。


“這件事情明明就不是小哥的錯,為什么要說小哥錯了!”


王小瑤執拗盯著自己的母親,一臉不服氣道。


“你說什么?!”


王夫人吃了一驚,瞪大了眼睛,隨即被王小瑤氣得渾身發抖,“你還敢頂嘴!”


“小妹,快別說了。”


王沖也吃了一驚,連忙拉了拉自家小妹的小手。但是這一次,居然被小妹甩開了。


“哼,為什么不能說。”


王家小妹牛脾氣犯了,這次完全不聽王沖的了,“那個姚風指使馬周陷害小哥強搶民女,我和小哥去教訓他,難道這樣也錯了嗎?”


“什么?你說是姚家的姚風讓指使馬周來害你哥哥?”


王夫人這次真的吃驚了,看看跪在地上的王沖,又看看一臉執拗,梗著脖子的王小瑤,很顯然,這件事情她并不知情。


“當然!我親眼所見!馬周那家伙都承認了!”


王小瑤理直氣壯道。


十歲的小女孩思想想當單純,她到現在為止,還以為王沖帶她到廣鶴樓去教訓姚風是為了報仇。


有恩報恩,有仇報仇,在這件事情上,他是完全支持自己小哥的。


王夫人本來怒不可遏,但這個時候突然怒氣平息了不少,怔怔的看著兩兄妹說不出話來。王沖強搶民女的事,王夫人本來也是不信的。


自己的孩子或許頑劣不堪,不服管教,或者游手好閑,喜歡跟些不三不四的人交往,但王夫人相信,他再怎么樣的惡劣,也不可能惡劣到這種地步,干出這樣的事情的。


之所以教訓他,是因為不管王沖有沒有做,他強搶民女的名聲已經出來了,連帶的王家的清譽也受到了影響。


而外面的人是不會在意真相如何的,他們只會知道這件事情是王沖干的,而王家是王家的子孫!


“真的?”


王夫人道,卻不是看向王小瑤,而是望向跪在地上的王沖。


“嗯。”


王沖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雖然他并不是為了報仇才是廣鶴樓的,但小妹這么說也并不算是錯。


“誒!”


王夫人深深的嘆息一聲,突然不知道該說什么好。王沖兩兄妹闖出這么大的禍,牽涉到姚王兩家,甚至捅到當今圣上那里去了,按道理不能不狠狠的教訓一頓。


但是姚風利用馬周設計暗害王沖,弄得王沖在京城名聲掃地,王沖氣憤不過,帶著小妹上廣鶴樓去教訓他,這又是情理之中。


王夫人雖然不喜歡王沖兄妹到處惹禍,但夫君畢竟是鎮守邊陲的將領,王夫人同樣也不希望自己生出孩子是個畏手畏腳,毫無性格的懦夫。


從這一方面,王夫人內心其實是并不認為王沖兄妹的行為有什么錯的。


“起來吧!”


王夫人嘆道,“這件事情我會親自向你大伯父解釋說明的。只要這件事情不是你的錯,就算圣上問起來,我們也算有個交待。”


“多謝娘親。”


王沖站起來,心中長長的松了口氣。扭頭看了一眼旁邊的小妹,王沖心中也不禁感謝無比。


這個時候,王沖也不由暗暗慶幸這次行動幸好帶上了小妹,要不然這件事情還真不好怎么解決。


“咯咯,不錯吧!”


看到自己的小哥看過來,王家小妹毫不謙遜的抬起了自己傲驕的小臉。王沖咧嘴一笑,趕緊偷偷翹起一個大拇指,滿足自家小妹的驕傲心理。


到底是自家小妹,沒白疼!


“……不過,這件事情雖然是姚風的錯,但你們兩也太不像話了。”


就在這個時候,耳中再次傳來母親趙淑華的聲音。聽到母親的聲音,兩兄妹臉色頓時垮了下來。


“特別是你,一個女孩子家,跟男孩子一樣跟人打架,像什么樣子?”


王夫人目光一轉,看著剛剛跟自己“頂嘴”的王小瑤,再次數落起來。


“是,瑤兒知道錯了!”


王家小妹臭著臉,一臉“就知道會這樣子”的樣子,低著頭,腳下無聊的亂踢,對于自家娘親的話,完全是左耳進,右耳出。


“以后再有這種事情,告訴你小哥,你不去!他要是敢多說,告訴我,我打斷他的腿……”


王夫人沒有放過這個“家教”的機會,繼續嘮叨著。


王家小妹圓溜溜的眼睛開始東瞟西瞟,明顯心不在焉,想要開溜。


王沖看到這一幕,心中失笑,已經知道她想要干嘛了。


“娘,我肚子好餓啊,要不我們先去吃飯吧。”


王家小妹兩只小手突然按著肚子,一副可憐兮兮,委屈至極的樣子道,說著肚子里還傳出咕咕的聲音。


王夫人心腸一軟,但很快又板起了臉色,“吃飯的事情一會兒再說,以后不許再跟人打架了。”


“咦,快看,那邊是誰來了?”


王家小妹突然抬起頭,瞪大了眼睛,一臉驚奇道。趁著母親驚詫回頭的剎那,王小瑤一拉自家的小哥,撒丫子就跑:


“小哥,快跑!”


王沖失笑,甩開手臂,就像事先演練過無數次一樣,跟著自家小妹撒丫子就跑。身后,傳來王夫人氣憤至極,怒不可遏的聲音:


“王小瑤!你敢跑,我要關你三天禁閉!”


廣鶴樓的事情,王沖暫時算逃過一劫了。


一大清早,打探到了兩名身毒胡僧的消息。


王小瑤果然被關了三天禁閉,王沖過去找她的時候,已經見不到了。而王父雖然說晚上的時候回來處置他們,但一直到深夜都沒有動靜。


沒有意外,父親這個時候應該已經調回邊陲,一切都和上一世一模一樣。


王沖躺在床上,雙手交叉,枕在腦后,卻怎么也睡不著。


白天的事情再次浮現在腦海,兩個身毒胡僧居然早早的返回故地,這是王沖怎么也想不到的。


“不應該的,難道大唐和烏茲鋼真的就有緣無份嗎?”


王沖躺在床上,感到深深不甘。


以自己的情況,想要空手套白狼,積累一筆初始的巨大財富,烏茲鋼是最好的機會。雖然并不是說錯失了這個機會,王沖就找不到其他的替代方法了。但是任何的其他賺錢機會與之相比,都要遜色許多,要不然,王沖也不會下意識的就想到“烏茲鋼”了。


不止如此,烏茲鋼還擁有另一重,特殊的意義。


上一世,大唐錯過了這個機會,最后使得烏茲鋼被敵人所用,結果成千上萬的大唐精銳倒在了烏茲鋼武器的刀下,血流成河。


這對大唐是個巨大的打擊!


王沖對此印象深刻,因此才會特別的耿耿于懷,想要改變這一切。


這一世,烏茲鋼還剛剛出世,名聲不顯,這是極好的利用的機會。王沖本來以為可以利用好這個機會,即為自己積累一筆財富,也可以為中土神洲謀利,沒想到還是失敗了。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難道說,因為我重生的原因,大唐最后連一丁點的烏茲鋼都得不到嗎?”


王沖躺在床上,心中隱隱有些不對,似乎有什么重要的東西是被自己忽略掉的。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王沖從不認為利用別人的長處有什么錯。腦海中,王沖把上一世關于烏茲鋼的事情仔仔細細的又過了一遍。


上一世,王沖分明記得是有個家族接觸過這兩上身毒的胡僧,并且從他們手中以高價購買了一些烏茲鋼,如果這兩個身毒僧人現在就回去了,豈不是說,那個家族買不到烏茲鋼,這一切就不會發生了?


王沖心中此起彼伏,百思不得其解。


“不對!”


不知過了多久,王沖突然想到了什么,心中一驚,猛然從床上一躍而起:


“那兩個身毒胡僧只會梵語,不會中土的語言,大金牙一個丁點梵語都不通的人,怎么會和他們說過話,而且還說他們怪里怪氣?”


王沖終于知道哪里不對了。身毒位于西域以西,距離中土遙遠,那里的僧人很少會到中土來。


即便過來,那些過來的身毒僧人大部分也是會中土語言的,在溝通方面沒有問題。但是這兩個身毒的僧人不同,他只會梵語,其他一概不會,就連塞外的胡人和西域的諸胡也聽不懂他們的話。


正因為這一點,使得根本沒人知道他們要干什么,更加沒人知道他們賣的是烏茲鋼。所以烏茲鋼礦石的事情曝露之后,前世才會引起這么大的哄動。


曾經有人說過,如果大唐會梵語的人不是那么鳳毛麟角,如果當時有人能詢問那些身毒僧人,如果海德拉巴的烏茲鋼能夠為大唐所用,那么大唐的國力將會截然不同,變得更加的強大。


大金牙說他們說話陰陽怪氣,他如果沒有見過他們,是不可能這么過的。


“不對,大金牙見到的是吐火羅的僧人,根本不是身毒的僧人!”


王沖腦海里思考了一遍,想起前世的一個典故,突然之間明白過來。吐火羅和身毒庇鄰,那里也信奉佛教,并且建造了巨大的佛陀臥像,極其壯觀,而且經常有不少吐火羅僧人到中土來傳經傳教。


由于大唐對極西之地的國家很少了解,所以這個時代,經常有人把吐火羅的僧人和身毒的僧人混為一談,甚至直接認為吐火羅就是身毒,身毒就是吐火羅。


大金牙說這些人是說話陰陽怪氣,這分明說的就是吐火羅啊!


想到這里,王沖心中一片大喜,原來的郁結頓時一掃而空。如果大金牙見的不是身毒的僧人,也就是說那兩個身毒僧人還在大唐,還在這里,換句話說,自己還有機會!


這一剎那,王沖感覺全身每一個細胞都在舒張,心中一片愉悅。


大金牙雖然給了王沖一個錯誤的消息,但是王沖也并非毫無所得。


“白瑪瑙珠寶鋪。”


王沖想起了大金牙說的那個地方。


吐火羅距離中土遙遠,那里的僧人前往大唐的時候,都是搭乘的某些西域昭武人的馬車。王沖前一世的時候就知道,這些人馬都是固定的,只有某些特定的昭武人,才會搭乘這些僧人。


身毒和吐火羅庇鄰,前來大唐也只有一條道。如果能多白瑪瑙珠寶鋪那里問到吐火羅僧人的行蹤,那就一定也能問到兩名身毒僧人的行蹤。


想到這里,王沖再也坐不住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6-7-14 18:46
人皇紀 第十八章 身毒胡僧


作者:皇甫奇


天剛一亮,整座王家府邸沉浸在睡夢之中,王沖就悄悄的挪開一線縫隙,從房間里鉆了出來。

“站住!”


剛剛鉆出來,半個身子還沒收回,突然就聽到頭頂一聲厲喝。


“沖少爺,夫人有令,嚴禁你這幾天出門!”


“在老爺回來之前,少爺還是在房中好好待著吧!請不要讓我們為難!”


大門外,兩尊門神般的身影擋在王沖身前,連頭頂初升旭日都擋住了。王沖抬起頭,一眼就看到了兩尊熟悉的身影,一臉冷冷的樣子,正板著臉,一副不近人情的樣子把守在門外。


任何人一看就知道,這兩人忠心耿耿,鐵面無私,絕對不會有絲毫的通容!


“申護衛!孟護衛!”


王沖叫出了兩人的名字。


門外兩尊門神正是申海和孟隆。昨天兄妹二人闖禍回來,小妹就被關了三天禁閉。而申海和孟隆二人就被派到了王沖房外。


這一點王沖當天晚上就知道了。


“沖少爺,不必說了!這是夫人的命令。請不要讓我們為難!”


兩人冷冰冰道,不等王沖開口,就提前堵死了他所有的藉口。說話的時候,兩人甚至眼睛連看都沒看王沖一下。


在王家,并不止有申海和孟隆兩個護衛,但王沖卻知道,這兩人的地位最高,身份最特份。他們兩人對王家忠心耿耿,除了父親和母親,其他沒有人能差使得動他們。


小妹被關了禁閉,母親又把申海和孟隆差到自己門口,顯然是為了看住自己,杜絕像上次一樣,再惹出許多麻煩了。


如果是其他時候,王沖倒并不介意在家里多待個幾天,一直等到父親回來。但是時間不等人,從時間上算,那兩個身毒僧人最多再待十五天就回去了。


如果自己不能在這段時間內,及走找到他們,得到他們身上的烏茲鋼,那大唐就永遠和這種寶物失之交臂了。


“申護衛,孟護衛!”


王沖笑了笑,叫出了兩人的名字,雖然母親派出的這兩個人非常難纏,不過王沖卻自有把握去說服他們:


“我知道你們忠心耿耿,我也不為難你們,如果你們不希望我出去,我可以不出門。但是你們想過沒有,母親可以關住我一時,難道還可以關住我一世?”


“遲早有一天,我是要出去的。難道我那個時候闖出什么禍事,兩位護衛就覺得沒有關系了嗎?”


“啊!”


王沖只是一句話,就把兩個忠心耿耿,已經做好了各種心理準備,強硬拒絕王沖的護衛說得懵住了。


兩人張口結舌,盯著王沖嘴巴張了好幾次,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夫人說過,絕對不許沖少爺出門。兩人本能的覺得,只要照做就可以了。但這個時候,聽到王沖的話,兩人卻感覺非常的不妥。


不錯,如果沖少爺在老爺回來以后再闖出禍事,真的就跟他們無關嗎?那豈不是為了撇清關系而不負責?


如果是別人也就罷了,但是申海和孟隆對于王家忠心不二。正因為如此,所以才被王沖一句話說得坐立不安。


兩人越想越覺得王沖的說的事情很有可能成為真的,心中頓時不覺焦慮起來。


“慚愧!”


王沖看到兩人慢慢脹得臉孔通紅,心中告罪一聲。這兩人是王家最忠心的護衛,王沖也不想這樣,但是為了得到烏茲鋼,也為了大唐的這次潛在機會,也只能這么做了。


“兩位護衛也不必擔心,我也只是說說而已。我本來就是王氏的子孫,王家就是我的家,我又怎么會害他?”


王沖語聲一緩,又換了一種說法,打消兩人的疑慮。申海、孟隆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就連兩人自己都沒有發現,王沖只不過兩句話,就讓兩人的心態前后起了天壤之別。


最開始的時候,兩人是絕對的鐵面無知。但現在,卻已經開始不知不覺的跟著王沖的思路在走了。


“不錯,沖少爺是王家子嗣,又怎么可能去害王家”,兩人嘴上沒有說話,但心中卻不斷點頭,已經產生這種認同感了。


“我知道,母親肯定是因為我在外面闖了禍事,才把你們派過來的。但是昨晚的事情,想必你們也知道,錯根本不在我。那個姚風包藏禍心,利用馬周來害我,還說成是我去強搶民女。害得我在家中受罰也就罷了,但還連累王家也臉面無存,你說這口氣我能忍住嗎?你們說,我王家的子孫難道還能怕了他嗎?”


王沖語重心長道。


“沖少爺說的是!如果不是沒有夫人的命令,我們也是要去教訓他的!”


“那姚家做得太過份了。我就知道,少爺雖然頑劣,但絕不至于到這種地步。”


申海、孟隆二人也義憤填膺道。


兩人一開始也錯怪了王沖,以為王沖真的和馬周一起做出了那種傷天害理的事情。但正因為如此,此時真相大白,才會更加的慚愧。


王沖心中一方面是暗暗感動,一方面也是暗暗竊喜,知道這兩人快被自己說服。


“只差最后一步了!”


王沖暗暗捏了捏拳頭,加了最后一步猛料:


“申護衛、孟護衛,我的性格就是如果要去做的事情,那是一定要去做的。哪怕是當時被關了禁閉,之后也是回去。”


“我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想過,除了看住我,不讓我出門之外,其實還有另外一種方法,就是跟著我一起出去。即然有些事情我是一定要做的。還不如跟著我一起去,我去到哪里,你們去到這里。”


“這樣,如果發現我做的事情對王家有害,你們也可以及時阻止。這樣豈不是比一味的阻止我要好得多?”


申海、孟隆兩個人都怔住了。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說不出話來。兩人本來覺得只要看住王沖,不讓他出去闖禍就行了。


但是兩人現在突然發現,似乎王沖說的更加有道理。而且兩人完全找不到反對的理由。


就像王沖說的,“堵不如疏”,夫人、老爺生氣的時候可能關他三天,五天,甚至更長,但他終歸是要出來的。


到時候時間一到,該闖禍還是會闖禍!


如果是其他護衛也就罷了,惹禍就惹禍,反正與他們無關。但是申海和孟隆不同,兩人對王家忠心耿耿,絕不愿意出現這種情況。


“沖少爺,你要出去我們不反對。但是我們先說了,你去到哪里,我們跟到哪里。就算上廁所,也是一樣。”


“沖少爺也知道,我們是粗人。沖少爺如果還在外面惹事生非,給老爺、夫人惹出什么麻煩來,到時候可不要怪我們鐵面無情,動粗了!”


兩人思忖了良久,終于有了決定。


“放心!我的境界不如你們,真的這種事情,到時候該怎么做,難道你們還不知道嗎?”


王沖笑了起來。


就連申海、孟隆自己都沒有發現,在王沖的三言兩語間,他們的態度和之前起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但是偏偏兩人還沒有覺得有什么不妥。


換了是今天之前,這是兩人打死都想不到的。


帶了申海、孟隆兩名強力護衛,王沖離開王府,在晨曦之中,迅速往城西而去。


也就在三人離開之后不久,一名王府護衛急匆匆的闖進了王家的內邸。


“夫人,沖少爺跑出去?”


聽到這句話,王夫人大吃一驚,身軀一震,猛的坐起,急急道:


“申海和孟隆呢?他們怎么不攔住他?”


申海和孟隆對王家忠心不二,絕對不可能背叛她的命令,王夫人把他們派過去看住王沖也是這個原因。有他們在,哪怕王沖跑出去,也能把他追回來。


但是接下來護衛卻更讓她震驚。


“夫人,他們和沖少爺一起跑出去了!”


護衛如實道。


“什么!!”


聽到這個消息,王夫人震驚的手里的茶杯都掉下來了。這比王沖偷跑出去,還讓她震驚:


“這怎么可能?!”


早早的趕到城西的白瑪瑙珠寶鋪,從那些西域昭武人嘴里順利的問出了兩名身毒僧人的下落后,王沖馬不停蹄,穿眼欲穿的迅速趕了過去。


就在車水馬龍,人流洶涌的玄水街上,王沖終于看到了兩名身毒來的僧侶。這兩人披著褐色的袈裟,右肩袒露,露出黎黑的胸膛和手臂,和王沖印象中的不同,兩名身毒來的僧人頭頂并不是完全的光禿禿,而是還留了一層細細的粗黑短發。


兩人慢慢的行走,在洶涌的人群中,看起來并不顯眼。


“終于找到他們了!”


看著窗外的兩名身毒胡僧,王沖長長的松了口氣,心中如獲至寶。在這個時代,知道身毒的還沒有幾個。


不過王沖卻知道,在另一個時空它還擁有一個更響亮的名字,“印度”。


“沖少爺,你要找的人就是他們嗎?”


馬車里,申海和孟隆同樣在透過車窗,觀察那兩名僧人。跟著王沖從府里出來,兩人一直提心吊膽,生怕王沖又去見些不三不四的朋友,給王家招惹出禍事來。


不過此時看到王沖找了一大群人,轉了一大圈,最后只是為了找這兩個身毒的胡僧,兩人心中長出了一口氣,終于放下心來。


不過在放松之余,兩人心中也涌起了更大的好奇心。


王沖如果去找什么馬周、李周,或者姚公子,李公子之類,兩人一點都不會覺得奇怪,但是兩個胡僧……,這未免太奇怪了。


第一次,申海和孟隆對自家少爺在外面干的事情,開始產生了好奇。


“嘿!不要小瞧了他們!”


王沖知道兩人在想什么,不由笑了起來。在大唐,僧人是最不起眼的人之一,不過王沖心知肚明,這兩個人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僧人。


“別看他們兩個渾身黎黑,再過個幾年,京城里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后悔死,和這兩個人失之交臂。”


“啊?”


申海和孟隆互相看了一眼,心中越發的好奇了。


王沖笑笑,也不過多解釋。大街上,兩名身毒僧人正在以自己的方式售賣烏茲鋼礦石。


王沖發現,他們并不是胡亂的到處找人兜售烏茲鋼礦石,而是專找那些衣著華麗,看起來財力雄渾,像是巨商大賈一樣的人。


“難怪這兩個人這么久都沒賣出去。”


王沖心中暗暗搖頭。
V123210 發表於 2016-7-14 18:48
人皇紀 第十九章 海德拉巴礦石


作者:皇甫奇


這兩人的做法若是放在大食,或者條支、大馬士革那些地方自然沒有問題。因為大食的商人只要是賺錢的生意,什么都做,珠寶、香料、絲綢、茶葉、瓷器、礦石……,只要能想到的,有利潤的,他們都會染指,而且百無禁忌。

包括販賣人口這樣的事情,大食商人也是做的。


但是這里是大唐,并不是所有人都對礦石、冶煉的生意感興趣。兩人這種做法,算是找錯了對象。


更不要說,這京城里有幾個人懂得梵語。他們這樣嘰哩嗚嚕一大通,就算是找對了人,人家也未免明白他們的意思。


毫無疑問,兩人這種做法是他們自己的損失,但同樣更是大唐的損失。更或許,兩人最初的時候對這趟行程就沒有抱過太大的希望。


內心深處,他們或許早就做了空手而回的準備。


“這一切,必須要改變!”


王沖眼中閃過一絲光芒,從馬車里走了出去。身后,申海、孟隆兩人緊緊相隨。


“兩位大師,有禮了。”


王沖大步走過去,走到兩人身后,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


聽到身后的動靜,兩名身毒胡僧回過頭來。但是看到只是一個十多歲的少年,兩人眼中都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波羅薩嗚哆……”


其中一名僧人更是神色嚴肅,沖著王沖連連擺手,示意他離開。


被拒絕了!


申海和孟隆互相看了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笑意。


他們早在馬車里就看出來,這兩名身毒來的胡僧有著自己的規矩,他們雖然在到處找人,同時找他們的人也不少,但是往往詢問幾句后,大部分人就被他們拒絕了。


毫無疑問,自家少爺也在拒絕之列!


對于這趟行程,兩人本來是充滿好奇的。但是現在看來,是他們高看了,自家少爺還是自家少爺,一點沒變啊!


“原來少爺根本沒跟人家談妥。”


“不是沒談妥,估計是壓根沒接觸過。少爺恐怕根本沒想會被人家拒絕。”


兩人輕聲低笑。


但是下一刻,令人吃驚的事情發生。


“兩位大師何必急著拒絕,我年紀雖小,但卻是購買你們烏茲鋼最合適的人選。”


王沖語聲一變,突然微笑著,嘴巴里迸出來一翻申海、孟隆兩人從沒聽過的語言。梵語!


申海、孟隆驚呆了。王沖嘴里的語言音節韻律和兩個胡僧一模一樣!


自家少爺居然會梵語!


這怎么可能?


兩人滿臉的不可思議,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家少爺的梵語不但沒有絲毫生澀,反而相當的流利。


看起來就好像學了幾十年一樣。


但問題是,少爺到底是怎么學會的?


兩人在王府待了十多年,從來就沒看過王沖拜過什么梵語的老師。王家的宅邸,也從來就沒有任何一個梵語老師登門造訪過。


自家少爺到底是從哪里學會這么流利的梵語?


“你會梵語?”


兩個身毒大和尚比申海、孟隆還要震驚,特別是那名之前扭頭過去,不理王沖的胡僧,更是滿臉的驚。


來中土神洲也有好幾個月了,這還是他們在大唐遇到的第一個會講梵語的漢人。而且居然還是一個看起來只有十幾歲的,不起眼的小孩。


這讓兩人心中不禁眼前這個小孩產生了一種親切感。


“嘿,小孩就不能會梵語嗎?”


王沖淡淡道。他的梵語是上一世三十年后學會的,在那個時代,雖然像他這樣的會梵語的人不在少數。但是在現在,王沖心知肚明,自己恐怕是京城里寥寥幾個會梵語的人之一。


“我也不瞞你們,我是大唐九公的子孫,按照你們的說法,就相當于你們身毒的剎帝利。在中土,對烏茲鋼感興趣,并且買得起的人不多,我絕對是其中之一。”


王沖望著兩名胡僧,侃侃而談,一邊說著,一邊從懷中掏出一枚令牌來,亮了一下,又收了進去:


“看到后面那兩個人沒有,這兩個人就是我府中的護衛。現在,你們該相信我了吧。”


兩名身毒胡僧看著王沖更驚訝了。這小孩看著年紀輕輕,居然還知道身毒有剎帝利的存在。


不過很快,兩人的臉色就沉了下來。


“烏茲鋼?你恐怕弄錯了,我們并不賣烏茲鋼,而是海德拉巴礦石!”


“而且,我們不遠萬里,來到中土,是希望找到一個可以購買我們礦石的大主顧。或者長期的合作伙伴。就算你會說我們的梵語,我們也是不會輕易答應你的。”


兩人沉聲道。


“啊?”


王沖滿臉的錯愕,這翻答復大出他的預料。但王沖更在意的還是另外一件事:


“海德拉巴礦石?你們賣的不是烏茲鋼,而是礦石?”


“嗯。”


兩名胡僧一起認真的點了點頭。


王沖一下子就懵了。這個玩笑可就鬧大發了。他還一直以為兩人賣的是成品的烏茲鋼,沒想到居然是原始的礦石。


但是仔細回響,海德拉巴礦石現在才剛剛面世,烏茲鋼這個名字恐怕還要等到幾年之后才會出現。


自己一時疏漏,居然把這個幾年之后才會出現的名字,提前說出來了。


“公子,烏茲這個名字不像是中土的名字,貧僧也算是見多識廣,去過不少地方,但也沒有聽過這種鋼材。不知道公子是從哪里聽來的?”


第一名胡僧皺著眉頭,有些疑惑道。


“這個……我聽說身毒的海德拉巴出了一種很厲害的烏茲鋼,還以為你們賣的是烏茲鋼。”


王沖當然不能說自己是上輩子聽來的,立即隨口胡諂道。


“哦?”


兩名胡僧一臉的意外,搞了半天,王沖居然是把海德拉巴礦石弄成了烏茲鋼:


“身毒只有海德拉巴礦石,并沒有什么烏茲鋼,公子恐怕是搞錯了。”


“不過,烏茲鋼這個名字倒是挺好聽的。公子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們希望把這個名字傳回去。說不定,烏茲鋼可以成為海德拉巴礦石的正式名字。”


“不介意,不介意!”


王沖連連擺手,心中卻涌起一種異常古怪的感覺。


上一世,烏茲鋼這個名字是怎么出現的,王沖早就忘了。但是現在看起來,自己好像要成為這種珍稀鋼材的正式命名者了。


這讓王沖心中升起一種親手締造歷史的荒謬感。


“多謝。”


另一側,兩名胡僧聽到王沖答應,微微一笑,心中對于眼前這個十多歲的少年頓時多了許多的好感。


“兩位大師,在談生意之前,不知道可不可以讓我先看一下你們手中的海德拉巴礦石?”


王沖微微一笑,突然開口道。


“當然可以!”


聽到王沖這個要求,兩名胡僧倒是沒怎么猶豫,很爽快的答應了。在談生意之前先看貨,這是情理之中。


一名僧人手掌一抬,很快提起手中一個黑不溜湫,外形怪異、丑陋、臟兮兮的鐵桶子。


“原來在這里!”


王沖心中大為驚異,他早就注意到這兩人手中提著一個怪異的,黑不溜湫,外表一看就知道不是中土造物的鐵桶子。


不過王沖沒想到,海德拉巴礦石居然被他們藏在這里面。


“給你!”


果然,這名僧人右手探進去,很快取出一枚黑漆漆,表面斑駁,凹凸不平的橢圓形礦石,朝沖遞了過去。


看著眼前這塊海德拉巴礦石,王沖心中突然不爭氣的怦怦直跳起來。海德拉巴礦石!他終于見到了這種傳奇的礦石!


“終于看到了!”


王沖盯著這塊礦石,心中此起彼伏。


和后世的聲名顯赫相比,現在的海德拉巴礦石還是那么的聲名不顯,默默無聞。


王沖敢打賭,就算是這兩名胡僧,恐怕也未必知道自己手里海德拉巴礦石的真正意義!


玄水街上人流洶涌,不知道多少鴻商巨賈從自己身邊穿梭經過,但卻沒有人往這邊看上一眼。


王沖心知肚明,如果沒有自己出現,恐怕大唐又要和這種珍貴的海德拉巴礦石失之交臂了。


“呼!”


王沖伸出手來,不動聲色的從兩名身毒胡僧的手中接過海德拉巴礦石。


“好沉!”


這是王沖的第一感覺。這些海德拉巴礦石遠比它們看上去的要沉重的多,王沖估算了一下,最起碼有四、五十斤之重。


以王沖的實力,也是非常費力的。


“這兩個和尚好高的實力!”


王沖忍不住下意識的看了兩名胡僧一眼。之前只注意到他們身上有海德拉巴礦石,卻沒有注意他們的實力。


這兩個胡僧能把海德拉巴礦石藏在身上,卻若無其事,顯然實力不俗。


王沖并沒有過多的打量,很快就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手中的礦石上。后世名震天下的海德拉巴礦石現在看起來卻黝黑、斑駁,其貌不揚,甚至可以說有些丑陋。


單單從外表,王沖也看不出來它和其他的鐵礦石有多大的區別。


從這點來說,也難怪海德拉巴礦石在大唐明珠蒙塵,大唐這么多的鴻儒、天才,卻沒有一個人感覺出它的價值。


但王沖卻深深知道,這種礦石所蘊含的意義是全世界其他所有的鐵礦脈都無法比媲擬。


這是全世界最鋒利,最完美的武器材料!


“海德拉巴山脈里的礦石是我們最近才發現的。它的重量至少是其他鐵礦石的三四倍以上,非常的珍貴,僅從這一點,它就是最好的鐵礦石之一。”


耳畔傳來兩名身毒僧人鄭重其事的聲音:


“雖然是礦石,但是它的鐵含量非常高。根本不需要太復雜的程序,就能從里面提煉出所需要的東西。如果你需要那種高品質的鐵,那么海德拉巴礦石將會你比預期的還要高!”


“另外,海德拉巴非常鋒利。我們曾經試著造出過一把刀,并不需要過于打磨,就非常的鋒利。而且可以輕易的砍斷其他的寶刀。這是極好的武器材料!”


“這是海德拉巴山脈的第一批礦石。出價越高,購買越多,越會贏得我們的尊敬。那將會是我們最合適的合作伙伴。


兩名身毒僧人在一旁解說著。


聽到這樣樸實的解說,王沖心中感慨不已。就憑這種直白的解說,也難怪兩人最后空手而回,海德拉巴礦石也在中土賣不開。


相比起來,后世的解說要簡短的多,但卻也華麗、沖擊的多:


世界上最華麗的兵器,最鋒利的武器,殺傷力最可怕的戰場夢魘!


——在這方面,王沖甚至比這兩個身毒來的胡僧懂的都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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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