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幻想] 白袍總管 作者:蕭舒(已完成)

 
Babcorn 2016-7-23 13:52:41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159 3132207
Babcorn 發表於 2016-7-23 15:10
192.第192章 嫁禍

     蕭琪道:「祈元丹救不得他們?」

    趙慶山臉色沉重的搖頭:「去晚了一步。」

    蕭琪看向蕭鐵鷹。

    蕭鐵鷹沉吟:「他們帶的東西呢?」

    「被搶光了。」趙慶山道:「除了咱們的護衛,沒人能證明他們是安王府的人。」

    蕭鐵鷹擺擺手道:「坐下說話。」

    趙慶山苦笑:「公子,我們哪有臉坐。」

    「這事怨不得你們。」蕭鐵鷹撫著下頜緩緩踱步:「府上的護衛傷得重嗎?能不能過來說話?」

    趙慶山道:「他們被打昏,什麼也不知道,受的是輕傷。」

    「那讓他們進來。」蕭鐵鷹道。

    蕭琪道:「林全,你把楚離叫過來。」

    「是。」林全躬腰應一聲,輕手輕腳出去。

    蕭鐵鷹看向蕭琪。

    蕭琪道:「洞察人心,楚離比我更勝一籌。」

    蕭鐵鷹慢慢點頭。

    四個中年護衛進了大廳。

    四人正值壯年,皆先天高手,此時毫無先天高手的精氣神完足之相,面色沮喪頹唐,如宿醉剛醒。

    他們筆直的站在蕭鐵鷹與蕭琪跟前,低頭不語。

    蕭鐵鷹與蕭琪盯著他們看,一言不發,趙慶山四人也不說話。

    空氣好像凝固一般,安靜得能聽到呼吸聲,四個中年護衛不自覺的屏息凝氣,心跟著提起來。

    這一次被人埋伏,他們沒能擋住,讓安王府的使者遇害,今年的祈元丹是甭想了,安王府的使者可不是一般人!

    一茶盞過後,楚離隨著林全進了大廳,抱抱拳。

    「楚離,坐下說話。」蕭鐵鷹道:「安王府的使者遇害,他們四個倖免,你來問問到底發生了什麼。」

    楚離點頭,看向四個中年護衛。

    「楚總管,」趙慶山道:「咱們在飛鳥城一處民宅找到的他們,安王府的使者身亡,他們被封了穴道,不省人事。」

    楚離點點頭,看向一個中年護衛:「沙師兄,埋伏了多少人手?」

    一個方臉中年護衛訝然看向楚離,從沒跟楚離說過話,沒想到他知道自己的名字。

    「知道武功最強的是哪一個嗎?」楚離繼續問:「沙師兄,不用急,慢慢想一想。」

    「武功最強的……」沙姓護衛皺眉想了想,看向其餘三人:「他們有十個人,最強的那個,個頭跟我差不多,七十多歲,兩隻眼間距很小,眉間窄。」

    楚離已經看到他腦海裡的畫面,道:「左眼睛下面有個疤,雙手格外的長,中間的板牙有些黑,對吧?」

    沙姓護衛忙用力點頭。

    楚離扭頭道:「公子,是仁國公府的供奉。」

    沙姓護衛遲疑了一下。

    楚離道:「他自報家門,是懷國公府的?」

    「他們好像無意間說漏了一句,是懷國公府的。」沙姓護衛道。

    楚離笑了笑。

    自己若沒有大圓鏡智,難免受騙。

    最多半信半疑,絕不敢斷定是仁國公府的,再大膽的推測,也只能推測是懷國公府的仇人嫁禍,哪能想到要跟懷國公府聯姻的仁國公府身上?

    這個陸玉蓉,手段委實高明,她在自己身上沒能討好,是想不到有大圓鏡智的存在。

    蕭琪道:「陸玉蓉想嫁禍給懷國公府?」

    「與懷國公府要聯姻,還不忘算計懷國公府。」蕭鐵鷹冷笑道:「這個女人,果然狠毒!」

    蕭琪看向楚離。

    楚離緩緩點頭,示意能斷定。

    趙慶山道:「那為什麼不殺了沙護衛他們?」

    如果殺了沙護衛他們,也不會被楚離問出來這些。

    蕭鐵鷹哼道:「陸玉蓉行事往往一箭多雕,算盤極精,一是要利用沙護衛他們嫁禍懷國公府,讓咱們跟懷國公府打起來,二是讓咱們懷疑沙護衛他們,疑神疑鬼,擾亂人心,三是讓安王府懷疑咱們,總之,她就是這麼狠毒!」

    蕭琪沉吟:「能不能利用一下,把他們的聯姻破壞掉?」

    「好主意!」蕭鐵鷹撫掌笑道:「我親自去質問懷國公府!」

    懷國公府的小國公爺剛上了請罪摺子,又殺安王府的人,皇室會怎麼看?懷國公府再強,也不敢這麼幹,他們肯定得拚命查清楚這件事,難免跟仁國公府狗咬狗。

    「大哥你要親自去?」蕭琪蹙眉。

    蕭鐵鷹道:「楚離是不成啦,宋小公爺一見他就得紅眼,什麼話也聽不進去,趙老他們過去,宋國公見也不會見,還是我親自去的好!」

    「宋國公肯定要落你的臉。」蕭琪道:「宋小公爺也會趁機報復。」

    「他們再過分,也不敢殺我。」蕭鐵鷹笑著看一眼楚離:「這還是楚離的功勞!」

    楚離如鬼如魅的輕功是極大的威懾,都是明白人,自己一旦有個三長兩短,小公爺也逃不掉刺殺,仁國公府那邊也會被刺殺。

    楚離道:「公子不能大意。」

    「我速去速回,府裡交給三妹你啦。」蕭鐵鷹神情鄭重起來:「讓人繼續查這件事。」

    蕭琪看他心意已決,輕輕點頭:「要不要楚離跟著?」

    「不用。」蕭鐵鷹笑道:「楚離跟著反而壞事,有趙老他們就成。」

    楚離道:「大公子,宋國公也是老狐狸,未必會上當。」

    「不指望他們馬上翻臉,先插一刀再說。」蕭鐵鷹笑道:「我也該跟宋國公好好談一談了。」

    楚離緩緩點頭。

    蕭琪道:「沙護衛,你們回去好好休息,這件事到此為止。」

    沙護衛忙道:「三小姐,我們……」

    安王府的使者死了,他們卻活著,這是為什麼?

    他們當中定有內應,不僅外人會這麼想,他們自己也懷疑。

    三小姐蕭琪負責清肅府中內奸,他們想讓蕭琪查一查,還自己一個清白。

    蕭琪道:「你們都沒問題。」

    沙護衛四人頓時長舒一口氣,感激的施禮。

    蕭琪擺擺玉手,四人退下去。

    「趙老,咱們明天就出發去懷國公府,你們準備一下。」蕭鐵鷹道。

    「是。」趙慶山四人也退下。

    大廳裡只剩下楚離、蕭琪,蕭鐵鷹與林全。

    「楚離,還有一件事,要勞煩你跑一趟安王府。」蕭鐵鷹沉吟道。

    楚離抱拳:「公子吩咐就是。」

    蕭鐵鷹嘆道:「安王那邊……,我寫一封信,你親自送給安王,也當面解釋一遍。」

    楚離點頭。

    林全研墨,蕭鐵鷹提起筆想了一會兒,然後蘸墨,一口氣寫了三頁紙。

    林全幫忙吹乾,收起來放進信封裡,火漆封好,遞給楚離。

    蕭鐵鷹道:「本來送信的事差個護衛就好,可他們身份不夠,未免顯得輕慢,只能你來,再者說你也要進安王府,提前看一眼也好有數。」

    楚離接過信收進懷裡:「我現在就動身。」

    蕭琪蹙眉:「安王難免會使臉色,別理他就是。」

    楚離笑著點頭,抱抱拳,離開鐵鷹島後回了小院。

    雪凌一邊收拾包袱,一邊抱怨:「公子,怎麼這種差使總落到你身上,也太欺負人了!」

    楚離笑道:「少說兩句,一般的送信也用不到我。」

    「又不是喜訊,安王府肯定不高興。」雪凌手腳麻利的收拾好了包袱,遞給楚離:「去了肯定要受氣!」

    「安王名聲甚好,未必如此。」楚離笑道,心下卻知道,名聲未必與真實相符,看過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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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第193章 安王

     楚離站在神都外,打量著眼巍然高聳的城池。

    這是一座存在數千年的老城,數千年來,在這座城裡,演繹了多少悲觀離合,家難國破,興亡盛衰。

    城牆高百米,如後世的三十層樓高,遮天蔽日,人如螻蟻。

    城磚遍佈青苔,保留著歲月的滄桑痕跡。

    楚離站在城下打量了一會兒,牽著馬步入高聳入雲的城門,守城官看一眼他的腰牌,揮手放人。

    一踏進城,繁華喧鬧撲面而來,叫賣聲、討價還價聲,大笑聲、大罵聲,聲聲入耳。

    他牽著馬緩步穿過人群,走出五里路,眼前又是一座高大威武城門,這是內城門,盤查得更嚴格,十幾個城門官兵個個精氣神銳利,皆是上過殺場之輩。

    楚離有國公府的侍衛腰牌,一路暢通無阻,走出十幾里路,終於來到一座高大的王府前。

    府門上方掛著「安王府」額匾,三個大字閃閃放金光。

    門樓上方鋪著黃色琉璃瓦,十米高的府門朱漆光可鑑人,一排排銅釘鋥亮逼人。

    在高大的門樓下,府門前的四個侍衛顯得矮小,但雙眼如電,冷冷瞪著楚離與他的馬,殺氣森然。

    楚離先把馬系到旁邊的拴馬墩上,來到府門台階前,抱拳朗聲道:「逸國公府二品侍衛楚離,奉命前來送安王爺書信一封。」

    他聲音平和,卻緩緩傳了出去,估計整個王府都聽得到。

    四個護衛冷冷瞪著他,嫌他聲音大。

    旁邊一個小門打開,步出一個錦衣中年男子,站在台階上打量楚離幾眼,不疾不徐,淡淡問道:「逸國公府?」

    楚離點頭:「正是。」

    「信拿來。」中年錦衣男子慢慢伸出手。

    他面如冠玉,容貌俊朗,氣質儒雅翩翩,宛如一個飽讀詩書的中年儒士,不像是門房。

    楚離暗嘆,王府的門房也這般不俗。

    他把信拿出,上九個台階來到對方跟前,遞過信。

    中年錦衣男子接過信,低頭掃一眼,懶洋洋的道:「既然是逸國公府的,進來吧。」

    楚離抱抱拳。

    中年錦衣男子慵懶的進了小門,楚離跟著進去,對他的無禮不動聲色,將來進了安王府再好好給他點苦頭吃就是,現在不是發作的時候。

    中年錦衣男子進了府,揮手招來一個清秀侍女:「給這位逸國公府的安排一間客房。」

    「是,褚總管。」清秀侍女恭敬的應一聲,朝楚離襝衽一禮:「公子請隨我來。」

    楚離點頭微笑,運轉大圓鏡智看一眼褚總管,暗自挑眉。

    他確實不是門房,而是王府的外府總管,聽到了楚離的自報家門,聽說是逸國公府的,於是親自出來,要看看逸國公府的侍衛什麼模樣。

    楚離隨著侍女穿過一道月亮門,來到一間小院。

    他大圓鏡智啟動,腦海裡盯著褚總管,看他穿過三進院子,來到一座寬闊無人的院子,停在正廳白玉台階下,恭敬的說道:「王爺,有逸國公府的侍衛過來送信。」

    楚離在腦海裡看到,正屋書房裡坐著一個四十餘歲的中年男子,方正的臉龐焦黃,一臉病容,挺直的鼻樑,三角眼,相貌尋常。

    他輕撫著頜下三綹清須,若有所思的盯著一卷書看。

    楚離沖侍女微笑,坐到院子的石桌旁,接過茶來輕啜一口,知道這中年男子就是皇四子安王爺。

    他大圓鏡智還看到,看著寬疏無人的院子,暗處卻站著十名天外天高手,把安王隱隱護在當中,這些天外天高手不遜於趙慶山他們,藏在暗處如雕像,一動不動。

    除此之外,院子裡沒有侍女,只有安王一人。

    安王放下書,推開窗戶:「逸國公府的?」

    「是。」褚總管聲音放輕,恭敬的說道:「二品侍衛楚離,親自送來的信。」

    不管在哪一個府,國公府還是王府,侍衛都是九品,二品都是了不得的品級,他身為外府總管,不過是四品,那年紀輕輕的小子竟是二品,心裡著實有些嫉妒。

    但自己即使是四品,也是王府的四品,比國公府更尊貴,自然不必對這小子卑躬屈膝!

    「唔,二品侍衛,應該是重要的信,呈上來。」安王淡淡道。

    褚總管走到梅樹下的窗戶前,雙手呈上信。

    安王撕開火漆,抽出來慢慢翻看,焦黃的臉色越來越陰沉,看得褚總管心驚膽顫。

    「嘿!」安王狠狠一拍窗框,冷笑一聲。

    褚總管小心翼翼抬頭。

    安王哼道:「老褚,你弟弟死了!」

    「什麼?!」褚總管大吃一驚,忙道:「怎麼會?」

    「半路被人殺了!」安王冷笑道:「看來沒把我這個安王放眼裡啊!」

    褚總管臉色也陰沉下來:「王爺,我只有這麼一個弟弟……」

    「行啦行啦,以為是美差呢,結果卻是送命的差使,怨得了誰?」安王不耐煩的擺擺手:「當初還不是你求著把你弟弟塞進去的?」

    「王爺,誰幹的?」褚總管雙眼欲噴火,咬牙切齒。

    「蕭小公爺說是仁國公府干的!」安王冷笑道:「只能信五成,你去,把那個侍衛叫來!」

    「是!」褚總管沉聲道。

    楚離把大圓鏡智催動到極致,看安王的心思。

    安王看著褚總管離開,把信拋到桌上,冷笑一聲搖搖頭。

    楚離吃了一驚,皺起眉頭。

    安王府的使者裡安插了內應,通風報信給仁國公府,借仁國公府之刀殺了這幫使者。

    目的就是為了不娶蕭詩。

    王爺與國公府聯姻是大忌,且是正妃之位,一旦自己身登大寶,正妃則成皇后,逸國公府必成尾大不掉之勢,再難制住。

    更重要的是,不必提什麼皇后,若娶了逸國公府的小姐,自己則無望繼承大寶,根本與皇位無緣。

    他身為皇子,距離那生殺予奪的位子只有一步,豈能甘心於此!

    故他千方百計破壞,殺了府裡的使者只是第一步,還有更多的手段,實在不成,還有最後一步,聽說蕭詩的身體不好,如果病死也沒人說什麼,也能斬斷與逸國公府的聯繫。

    楚離坐在石桌旁皺眉,怒火翻湧。

    果然不愧皇家血脈,本性冷酷無情。

    外府總管的弟弟,他為了不惹人懷疑到自己身上,說犧牲就犧牲,毫不猶豫,如此心性,當真令人心寒。

    比起他來,逸國公府的蕭鐵鷹蕭詩蕭琪,簡直如天真的孩子,真要跟他鬥,絕非對手,還好蕭琪能看透人心,能識破他的險惡用心。

    不過等蕭琪能見到安王那一刻,一切都成定局,說什麼也晚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6-7-23 15:10
194.第194章 交鋒

     清秀侍女彩裙飄飄,輕盈的來到小院,低聲說道:「楚侍衛,王爺有請。」

    楚離收斂怒氣,點頭微笑:「有勞。」

    他隨著侍女出了小院,穿過月亮門後,看到了褚總管。

    褚總管懶洋洋招手:「隨我來吧。」

    楚離抱抱拳,沒多說。

    他暗嘆,二小姐要嫁給這樣一位冷酷無情,唯有皇位權勢的安王,無異於小白兔把自己送到大灰狼嘴邊。

    他苦笑,這既得怪二小姐傻,更怪她命運不濟,運氣不好,誰能想到清名之下的安王竟是如此人物,遇人不淑。

    就像他在後世遇上騙子、遇上酒駕,運氣不好,如之奈何!

    他又氣又怒又憐惜,恨不得當面罵二小姐幾句。

    褚總管慢慢說道:「跟你說一聲王爺的規矩,免得你犯錯,怪罪到你們國公府的頭上。」

    楚離道:「還請褚總管指點。」

    「咳。」褚總管輕咳一聲,清清嗓子,懶洋洋的道:「咱們王爺最喜清靜,不喜歡大的聲音,更不喜歡有人打擾,耽擱他讀書。」

    「是。」楚離點頭,怪不得他的書房外一個人沒有,看來對聲音很敏感。

    這表明他一直處於焦躁狀態,心浮氣躁,郁氣不得舒,這種人最易激怒。

    褚總管又道:「王爺最平易近人,但最恨欺騙,像府裡的人,犯了錯,老老實實說了,不會有大懲,若是說謊,那就逐出府,永不敘用!」

    楚離點頭。

    他明白褚總管的意思,是讓他老老實實交待,不要掩飾。

    「王府使者被害,是你們國公府的責任吧?」褚總管聲音仍舊懶洋洋的,目光卻陡然銳利。

    楚離嘆口氣:「這件事有我們的責任,大意了,本以為沒人敢動王府的人,所以沒派太多高手護送,敝府正在查找找凶手,一定會嚴懲凶手,替王府使者報仇!」

    「哼!」褚總管冷笑道:「人都死了,報仇有何用!」

    楚離道:「這些人如此膽量,今天敢殺王府的人,明天也敢。」

    褚總管皺眉道:「崇明路不是波平海靖嗎?怎麼出這種事,你們在粉太平吧!」

    楚離嘆道:「正因為太平,所以沒想到,讓王府使者遇害。」

    「總之你都有理!」褚總管冷冷道。

    楚離笑笑不再多說。

    這褚總管心計陰險,不停的往國公府身上戴帽子,自己只能見招拆招,給擋回去。

    兩人來到疏闊的院落,安王爺的書房。

    「王爺,人已經帶來了。」褚總管放輕聲音。

    楚離沒踏進院子,渾身汗毛豎起,馬上讓自己處於枯態,宛如受傷未癒,暗處的天外天高手形成逼人的氣勢,似在隱隱警告他。

    「進來吧!」安王爺的聲音傳來。

    褚總管踏上台階輕輕推開門,木門轉動無聲無息,幽幽打開。

    他躬身肅請,迥異先前的怠慢。

    楚離踏入廳內,抱拳見禮。

    安王爺安穩的坐在太師椅中,身著團蛟明黃袍,即使臉色焦黃,帶著病容,仍不失華貴氣度。

    他端著青瓷茶盞,上下打量著楚離,炯炯目光似能洞徹他肺腑。

    楚離微垂眼簾,靜靜站著,大圓鏡智催動。

    安王爺放下茶盞,淡淡道:「聽說你們二小姐身體好一些了,真的嗎?」

    楚離道:「是,二小姐身體大好,已經恢復健康。」

    安王爺定定看著他,目光逼人:「從小到大一直病懨懨的,怎麼一下就好了?」

    楚離道:「府裡找到一株長生草。」

    「哦,長生草……」安王爺緩緩點頭,目光閃動。

    楚離卻心下一沉。

    他終於解開了一個疑惑,封元指竟然是安王爺施展的!

    那時的安王爺二十多歲吧,趁著二小姐降生,跑去逸國公府觀看,暗中施展了封元指,狠毒得令人心寒。

    安王爺淡淡道:「聽說中了封元指,我跟你們小公爺是好友,他小時候在我府裡住過一陣子,……鐵鷹找到父王那裡,父王閉關,我幫忙去求的母后,最後派了禁宮供奉,……解開了?」

    楚離暗嘆,怪不得二小姐犯傻,安王爺竟是大公子好友。

    他知道大公子對安王爺沒好感,原本以為是單純的對妹夫的本能反感,沒去深究,如今想來,可能大公子也知道安王不妥當。

    可惜他這個當兄長的治不了妹妹,就像父母治不了子女。

    楚離道:「二小姐吉人天相,已經解開,……王爺見過三小姐嗎?」

    「小琪?她是個孤僻丫頭,從小就喜歡一個人呆著,我卻沒見過,……好好,可喜可賀。」安王爺撫著清髯微笑:「那本王也放心了。」

    「多謝王爺。」楚離道:「這次使者遇害,是敝府思慮不周,該派幾個天外天高手護送的。」

    他言下之意,是安王爺該派幾個天外天高手護送。

    他暗嘆二小姐的命運確實不濟,安王偏偏就沒碰上蕭琪現原形。

    安王爺擺擺手道:「這事怨不得你們,國公府總不至於殺王府使者,不願意,說一聲就是了,本王絕不勉強!」

    楚離微笑道:「王爺清名在外,能跟王爺結親,敝府上下都歡欣鼓舞,無有不願!」

    安王爺這是誅心之言,好像是逸國公府不情願這門親事,要殺王府使者以阻止親事,他當然不能承認這個。

    安王爺撫髯頜首:「那本王就放心了,本王行事向來不強人所難,二小姐姿色絕世,能入王府,本王也很高興。」

    「多謝王爺。」楚離抱拳。

    「鐵鷹的信上說,殺人的是仁國公府?」安王爺淡淡道。

    楚離道:「是,他們原本是要嫁禍給懷國公府,碰巧的是,本府一名護衛認出了一位殺手,是仁國公府的供奉。」

    「還真是巧。」安王爺微笑。

    楚離點頭:「人算不如天算,懷國公府若蒙受此冤,說不得元氣大傷。」

    「仁國公府不是要跟懷國公府聯姻嗎?為何這般做?」

    「一山二虎,想必是要分個高下的。」

    「唉……,把心思都花在這上面,難怪不停有武林中人做亂。」安王爺撫髯搖頭,嘆息道:「他們都忘了當初國公府成立的初衷!」

    「武林中人做亂,也怨不得國公府,」楚離搖頭,正色說道:「這些城守仗著權勢魚肉百姓,胡作非為,朝廷又不加制衡,讓他們越發無法無天,惹得天怒人怨,但凡有血性之人都忍無可忍。」

    安王皺眉:「言過其實了吧?」

    楚離道:「這一次的蒼涼城守被刺,想必朝廷已經知道是懷國公府的供奉下的手。」

    「王氏雙雄。」安王淡淡道。

    楚離道:「他們身為國公府的供奉,知道輕重,城守殺不得,但為何還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實在忍無可忍!……他們且如此,那些行俠仗義的武林中人會如何?」

    安王撫髯微笑:「聽這話,你好像站在武林那一邊吶?」

    楚離正色道:「恰恰相反,我是為朝廷擔憂,再這麼下去,大季江山不穩,……王爺身為皇子,應該明白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之理,民怨沸騰,天下豈能不亂!」

    「那你有何辦法?」安王撫髯不以為然的笑笑。

    官法如爐,民眾如鐵,憑那些蟻民弄不出什麼大亂子。

    楚離道:「均權,城守權力太大,巡撫成了擺設,往往沆瀣一氣,欺上瞞下,若能加重巡撫權力,能與城守分禮抗衡,則不易勾結串聯,更利於朝廷掌控。」

    「唔……」安王若有所思。

    楚離還有一個殺手鐧,不想提出,就是再添一人,分權。

    此提議一出,官位自然增加,那天下官員皆要感自己提議之人,他不想讓安王得此功。

    「當然,這只是小人一點淺見,不入方家之眼,王爺別笑我才是。」楚離道。

    安王撫髯擺擺手道:「不愧是二品侍衛,見識不俗。」

    朝堂上的大員能這般居高臨下俯看天下,楚離身為一介侍衛,有如此見識,委實氣概非凡,難能可貴。

    此世與前世唐朝彷彿,上萬年來,政體穩定,楚離自現世而來,朝代更迭頻繁遠勝這個世界,歷史沉澱的智慧結晶,楚離無意識中擷取,覺得是平平無奇的常識,在這裡卻顯得見識過人,迥異凡俗。

    「這次派人過去,一是教二小姐宮裡的規矩,免得進府鬧笑話。」安王撫髯微笑道:「二是定下成親的日子,母后已經找欽天監的人算過,明年三月大婚最宜。」

    「明年三月?」楚離沉吟。

    現在才九月,離著三月還有六個月,半年之隔難免夜長夢多。

    原來是皇后滿意蕭詩,安王不能不娶,唯有暗施手段。

    他抬頭看一眼安王,怒火熊熊,恨不得一掌拍死他。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邪總是壓著正,人心惡毒如此,蕭詩再怎麼淡漠冷漠,心性也不失純真,若真進了王府,當真是羊入虎口。

    與安王相比,蕭詩想犧牲自己而讓國公府緩一口氣,何等幼稚可笑,何等傻痴,可笑可悲!

    想到這裡,楚離怒火更盛。

    大圓鏡智下,再大的怒火也會被壓制,頭腦冷靜。

    「王爺的身體可有不適?」楚離做出關切狀,語氣真摯誠懇:「我看王爺的臉色不太好。」

    安王面色焦黃,臉帶病容,他是天外天高手,楚離已經通過大圓鏡智看到,他身體有兩股氣息在糾纏不休。

    安王時刻在運轉心法對抗這股內力,無法驅除無法擺脫。

    安王爺擺手道:「一點小傷,倒是無礙,這次的事鐵鷹準備如何處置?」

    楚離微笑:「我只奉命前來送信,其餘的不知。」

    安王爺道:「我會給鐵鷹回信,再派幾個人過去,你先回去吧。」

    楚離道:「是,那在下就告辭!」

    安王爺撫髯笑著點頭,端起青瓷茶盞。

    楚離抱拳離開。

    他轉身回到先前的小院裡,沒急著走,機會難得,要窺得王府更多虛實,找到殺安王之法。

    安王不死,蕭詩難逃,他別無選擇。

    王府雖大,安王爺多數時間呆在書房,看書、打坐調息,鎮壓體內異氣,楚離通過大圓鏡智能看到他心法流轉。

    皇室所煉心法乃是絕密,沒流傳於世,楚離試著運轉安王的心法,要試著找出弱點。
Babcorn 發表於 2016-7-23 15:10
195.第195章 古鼎

     小院的燈光明亮如白晝。

    楚離靜靜坐在石桌旁,翻看一本書,石桌上堆著一摞書。

    安王府的客舍與懷國公府的又不同。

    院落佈置得典雅而古樸,舒適而不奢華,沒有咄咄逼人的富貴氣息,最大的不同之處是書房,有上千本藏書。

    他趁著閒暇,已讀遍逸國公府藏書樓的書,而安王府客舍裡的書,一大半是藏書樓沒有的。

    楚離就像渴極之人看到了甘泉,心癢難耐。

    這時,清秀侍女彩裙飄飄,盈盈過來,帶來淡淡香風,襝衽一禮:「公子,要進晚膳嗎?」

    「好,有勞。」楚離笑著點頭。

    侍女嫣然笑道:「不知公子要吃些什麼?……這是菜譜,如果上面沒有,可以讓尚膳監的現做。」

    她說著遞上一本小冊子,上面寫滿了菜名飯名。

    楚離信手勾了幾個,笑道:「煩勞讓褚總管來一下。」

    「是。」侍女嫣然笑道。

    她笑靨如花,原本清秀的面容增添了幾分麗色,嬌媚動人。

    楚離笑著點點頭,不再多說。

    心下暗笑,哪個少女不懷春,這侍女是看上自己了。

    安王雖是冷酷狠毒,卻極擅偽裝,性情深藏於內,外顯於善,對下人寬容平和,府裡的風氣森嚴而不失活潑,憑心而論,他確實是梟雄之姿。

    身為王府客舍侍女,平時事情不多,安王府的客人不敢對她們無禮,所以她們多是性格活潑,對人生充滿美好憧憬,不知人心鬼域。

    褚總管很快過來,錦衣華服在燈光下閃閃放光。

    他進了小院,抱抱拳,懶洋洋的,愛搭不理:「楚侍衛,你找我?」

    楚離笑著請他坐下說話。

    褚總管對楚離嫉妒,又自恃極高,神情散漫:「我事情很多,楚侍衛有話就直說吧。」

    楚離微笑:「褚總管,咱們也不是外人啦,我將來要隨二小姐進王府,以後咱們還要多親近才是。」

    「要跟過來?」褚總管臉色微變。

    楚離點點頭:「府裡自然不會讓二小姐隻身進府,我身為二小姐隨身侍衛,自是要跟從,還請褚總管多多關照!」

    褚總管勉強的笑笑,抱抱拳:「哪裡哪裡,是我請楚侍衛你多關照才是。」

    品級在大季王朝是通用的,朝廷、國公府、王府,三者標準統一,國公府的二品侍衛,進入王府也是二品,褚總管只有四品,見了楚離要行禮的。

    楚離擺擺手笑道:「二小姐將成王妃,我也會成王府侍衛,大夥不必見外。」

    「是是,不見外,不見外。」褚總管勉強的笑著點頭,滿嘴苦澀。

    楚離道:「對了,我有一個小小的請求。」

    褚總管一振精神,笑道:「請說。」

    「我想在府裡多呆幾天。」楚離指了指書房位置,搖頭笑道:「我是嗜書之人,看到這裡的藏書,委實挪不動步,想看完再走。」

    「這個……」褚總管遲疑,笑道:「不會耽擱了正事吧?」

    楚離擺擺手:「這裡的書只有幾本是國公府藏書樓沒有的,耽擱不了幾天,而且我的差使已經完成,什麼時候回去都一樣。」

    「……那倒是無妨,楚侍衛隨意就好。」褚總管笑道:「只要不耽擱楚侍衛的正事,府裡也不會吝惜幾頓飯菜。」

    楚離笑道:「那就多謝褚總管了。」

    「哪裡哪裡。」褚總管笑著起身:「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就先告退,那邊還有一攤子事要處理。」

    「請請,有勞褚總管跑一趟,委實過意不去。」楚離起身相送,殷切送到院門口。

    褚總管心裡暗罵虛偽,過意不去個屁,臉上卻一團笑容,不敢怠慢。

    姓楚的萬一真進了王府,身為王妃的貼身侍衛,權勢遠非自己這個外府總管能比,想給自己小鞋穿,只要隨嘴說一句,就會有無數人找自己麻煩!

    ——

    褚總管走了沒多久,侍女端了三次,擺了一桌子的菜。

    楚離喝酒吃菜,悠然自得,腦海裡卻在打量著安王。

    安王幾乎所有時間都呆在書房裡,讀書,寫幾筆字,練功,勤奮而規律,並非世人所想的窮奢極欲,夜夜宴飲,歡歌笑舞。

    安王野心勃勃,自律極嚴,況且他內傷纏身,不敢放縱慾望,稍一不慎就要被異種內力吞噬。

    楚離很好奇這是誰的內力,這內力能克制安王。

    他吃過飯後,悠閒漫步,出了小院來到了一座精緻的花園。

    燈籠處處,把花園照得明亮而柔和,如夢如幻。

    他似在賞花,卻是在研究安王的心法。

    周天循環十次,不覺得這心法高明,周天循環二十次,隱隱覺得有妙處,三十次周天循環之後,妙處更清晰,內力精純異常。

    他覺出其妙,便一直令其運轉,感受越來越清晰。

    他不知道這是什麼心法,比碧海無量功更勝一籌,渾厚相若,精純更勝,果然不愧是皇家秘傳。

    他不想改練此心法,畢竟不知底細,況且碧海無量功幾乎成了本能,隨時隨地在運轉,改練別的心法事倍功半,不如不改。

    但在關鍵時候,運轉此心法對敵殺人,倒可以掩飾身份。

    在花園裡轉悠了半個時辰,他返回客舍,洗漱過後,拿起一本書坐到床上,侍女也退下。

    從包袱裡找了一套墨綠長衫,換上之後,他飄身出了小院,繞著王府走了一圈。

    王府裡戒備森嚴,高手密佈。

    他身體呈枯榮經的枯態,如一塊枯木,又與天地渾然融為一體,即使天外天高手也感受不到,大圓鏡智遍照五里,他能避擊就虛,順利的走了一遍王府,看清了王府虛實。

    王府裡藏有十五名天外天高手,遠勝國公府,實力驚人。

    國公府的存在就是為了鎮壓武林,王府無此使命,平時的護衛而已,卻擁有比國公府更強一籌的實力,顯然有很多高手是安王私下裡籠絡的。

    他按捺下了直接刺殺安王的心思。

    安王本就是天外天高手,再加上貼身保護的天外天高手,很難刺殺成功。

    想殺安王,自己也要盡快成為天外天高手才行。

    安王能成為天外天高手也是奇怪,照理說,他不可能加入什麼門派,如此說來,皇室也握有勝境。

    楚離身形飄飄,又在安王府裡遊蕩了兩圈,一直關注著安王。

    安王是獨居,並未與側妃睡一起。

    半夜時分,安王忽然起身離開臥室,走進一座擺著兵器的院子,身邊沒護衛。

    這座院子是專門練武之用,院中央是練武場,旁邊有數個兵器架子。

    這處院子沒護衛把守,毫無戒備。

    安王穿過練武場,進到東廂房。

    東廂房裡擺著一隻古樸的鼎,兩人高,直徑一人寬,綠色的銅繡斑斑,掩住了粗獷的花紋。

    安王飄身一躍,盤膝坐進了古鼎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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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第196章 奧妙

     楚離訝然,看著安王盤膝坐進古鼎,閉上雙眼運功。。

    古鼎沒過頭頂,如置身井中。

    安王內力滾滾而動,宛如洪流滔滔,速度快逾平時十倍,轉眼的功夫壓制住了異種內力,令其縮成一團。

    他洶湧的內力在經脈裡流轉,越轉越快。

    楚離眉頭挑動,大圓鏡智催進一層。

    古鼎內如飄著一根根金色頭髮,如繚繞的薄霧,絲絲縷縷飄入安王眉心,內力流轉不停加速。

    楚離把大圓鏡智再催動一層,隱約看到虛空傳來無形的力量,如霧如煙,古鼎如渦流般吞吸,轉化為金色髮絲,聚於古鼎內。

    楚離知道,這些金色髮絲就是精神力量,進入了安王眉心祖竅,令其精神力大增,從而加快催動內力。

    楚離吃了一驚。

    他素來自傲精神力,兩世魂魄相疊,讓他精神遠勝常人,從而能練成大智度本源經,修成大圓鏡智,能練成枯榮經、白虎煉陽圖。

    若無強橫精神,他資質甚至不如常人,不可能有如今成就。

    他忽然發現,自己引以為傲,原本以為獨一無二的優勢,安王竟然也有,自然會不舒服。

    他很快平息內心波動,皺眉沉思。

    有古鼎相助,為何安王的精神力量還不如自己?

    他按捺下好奇,靜靜觀看著古鼎與安王。

    端坐鼎內,安王很快臉紅如醉酒,面露痛苦神色,堅持一個時辰後再撐不住,飄身出了古鼎。

    落到古鼎旁,他傷勢大好,楚離卻發現,異種內力未被消滅,仍殘留一股,離開古鼎後,它迅速壯大。

    通過這一個時辰的觀察,楚離發現了奧妙所在。

    安王眉心祖竅如瓶,精神力量如金色的絲線一縷一縷飄浮著,稀稀疏疏,進入古鼎之後,金色絲線鑽進祖竅,令祖竅內的金絲密度大增。

    金絲密度大,則頭疼欲裂,安王撐了一個時辰已經是難得。

    安王一出古鼎,祖竅內的金絲很快散溢,又恢復到原本的密度,並無其他改變。

    這情形如他助雪凌練功一樣,能令內力速度加快,加快修煉速度,卻不能提升精神力。

    最古怪的是這座古鼎,能夠化虛空中的力量為精神力,這虛空中的力量是什麼呢?自己能不能轉化?原理又是什麼?

    他催動大圓鏡智,把古鼎內外看得通透。

    古鼎是由青銅所鑄,青銅裡卻有一種奇異氣息在流動,這股氣息在青銅裡流動,畫出一個奇異符號。

    這讓楚離想到了人體,內力在經脈裡流轉,這奇異符號就像古鼎的經脈,氣息沿著符號流轉,吸納著虛空中的力量,轉化為了金色的精神力,如蓄水一般存於古鼎之內。

    這個奇異符號就是古鼎的奧秘所在。

    此鼎建得極玄妙,若非自己有大圓鏡智,旁人想窺得幾乎不可能,切開古鼎,什麼也看不出來,因為氣息會溢散,符號並非有形,僅是氣息所構築。

    楚離驀的消失在原地,出現在了練功房裡,鑽進古鼎。

    頓時絲絲精神力量鑽向腦海,他在腦海裡觀想白虎煉陽圖,靈虎猛的躍進腦海,虛空的力量洶湧而來,眨眼功夫吞噬了他身體。

    他能感覺到身體被擠壓得吱吱響,一會兒擠得成肉末,一會撐得幾乎爆裂,撐與擠循環往復,鍛造著他的身體,血肉變得越發強大。

    約摸過了兩個時辰,楚離發現天快亮了,意猶未盡的消失在古鼎中,出現在臥室內,脫下外衫,穿著月白中衣坐到榻上,感受著身體的變化。

    這兩個時辰修煉下來,他絲毫不覺睏倦,精神力好像沒有消耗,此鼎當真神奇。

    怪不得安王四十多歲就能進天外天,有此鼎相助,理所當然。

    ——

    他又賴了一天,晚上趁著安王離開,又用古鼎修煉了一番,白虎煉陽圖效果更強,身體越發強壯。

    身體越強,根基越厚,同是先天境界,旁人自不是對手。

    第三天清晨,他離開了安王府。

    這兩天已經摸清了安王的虛實,仍沒找到殺安王之法。

    安王惹上了大麻煩,他身體的異種內力奇異非常,任憑他怎麼驅除,卻無計可施,他是天外天高手,內力又精純異常,更勝其餘的天外天高手,所以沒人能幫上忙。

    楚離讓駿馬自己翻蹄小跑,坐在馬上研究古鼎那個符號。

    在腦海裡試著觀想此符,卻沒什麼異常。

    他原本想,在腦海裡觀想成功,那精神力會如內力一般源源不絕,無窮無盡。

    可惜觀想下來唯有失望,並無異相。

    他一直覺得,這很可能是道家的符籙之術。

    在傍晚時分,他來到了一座小城—金烏城。

    心中無事,也不著急回去,他悠然自得的在夕陽下進了城,找到城裡最好的客棧,要了一間小院。

    在華燈初上之際,他先到城裡買了一些硃砂,再登上城裡最好的酒樓——嘉豐樓。

    他坐在三樓的窗邊,低頭看下面來往的行人,不時輕啜一口酒,吃一口下酒菜。

    行人有的匆匆忙忙,有的悠閒踱步,有的無所事事,有的歡天喜地,人間百態皆在其中,讓楚離悠然神往。

    自己雖離寺踏入人間,其實還並非平常人生活。

    他住在王府,平時就呆在天靈院裡練功、讀書,白雲樓很少去,邀月樓不去,繁華無比的崇明城好像跟自己沒關係。

    他所有心思都在追逐,想要更強的武功,要更大的權勢,如今雖到了二品,他覺得還不是享受的時候,上面有安王壓著,有皇上壓著,不能隨心所欲。

    他所看到的人多數身懷武功,即使下面大街兩旁擺攤賣小吃的,也有武功在身,如今世界武學之昌盛可見一般。

    他目光一凝,三個婀娜曼妙的湖綠羅衫女子從東頭飄飄而來,到了酒樓前,抬頭看一眼,進了酒樓。

    三個女子皆戴面紗,腳步輕盈,款款而行,看不到容貌,已經覺得曼妙動人,令人浮想聯翩。

    她們登上三樓,坐到了楚離不遠處的一張桌子,小二熱情的上前招呼,點菜的女子聲音圓潤柔和。

    樓上的人們不時瞥一眼三女,她們戴著面紗,吃飯總要摘下來,大夥都想看看她們的真容,到底是不是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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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第197章 太華

     楚離看到了她們的真容。

    確實都是美人兒,雖不如蕭琪蕭詩,也遜色蘇茹雪凌一籌,放在外面,已經是難得的美人兒。

    小二很慇勤的上菜,比旁的桌子更快。

    血氣方剛的小夥子,即使身為小二,也難泯愛美之心。

    三個美女有一個先天高手,與雪凌差不多,看著嬌弱,血肉卻遠勝常人的細密,應是修過煉體術的,力量遠勝一般的男人。

    至於其餘兩女,也是修過煉體術,遠勝常人,只不過修為僅在後天,在他眼裡不值一提。

    飯菜上來,她們側臻首,輕輕摘下白紗。

    周圍人們雙眼放光,瞪大眼睛盯著看,矜持的偶爾一瞥,臉厚的直勾勾盯著,所有目光皆被她們吸引。

    楚離持酒望著窗外。

    畢竟國公府裡多的是美女,陳雪她們也都是,整天對著雪凌蘇茹,常常面對蕭琪,眼光挑剔得很。

    他捏著酒杯,不時輕啜一口,繼續思索那個奇異符號,晚上回去好好試一試,看能不能用硃砂畫出符籙。

    古鼎裡的符號是用什麼畫的,天外天高手做不到這一步,難道是天神高手?

    他心神忽然一動,扭頭看去。

    三個腰間佩長刀的青年緩步登樓,站到樓梯口,一一打量眾人。

    當頭的青年英氣勃勃,青色勁裝,按刀而立,煞氣森森。

    他身後兩個青年相貌普通,一個高壯,一個削瘦,瞪大眼睛,臉色不善,目光好像刀子一樣,令人不敢直視。

    三人的目光從楚離臉上掃過,未做停留。

    楚離周身一絲內力也無,看起來就是一介讀書人,不通武功。

    他們目光最終落到了三個美女臉上,停住不動。

    三女低頭默默吃飯,奉行食不語的規矩。

    當頭的英俊青年哼一聲,按刀來到她們桌前,沉聲道:「可是太華谷弟子?」

    三女抬頭看他一眼,又低頭吃飯,不搭理他。

    「砰!」高壯青年躥前一步,猛一掌拍到桌子上。

    「嘩啦!」桌子與飯菜碗碟碎片化為一堆,汁水四流。

    三女的筷子凝在半空,緩緩抬頭,明眸怒火熊熊。

    高壯青年瞪大眼睛喝道:「我師兄跟你們說話,沒聽到啊?!」

    三女當中嬌小玲瓏的嬌叱:「你是不是瘋啦!」

    高壯青年哼道:「你們是不是太華谷弟子?」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嬌小玲瓏的美女嬌喝道:「你們是誰,這麼蠻橫!」

    「哼!」高壯青年挺了挺胸膛,大聲道:「我等乃青莽山弟子!」

    他看一眼嬌小玲瓏的美女,又得意洋洋的看向周圍的人們。

    「青莽山弟子!」

    「青莽山啊!」

    「他們在南邊,怎麼跑這兒發瘋?」

    周圍人們議論紛紛,青莽山屬於一流宗派,是南方武林著名宗派。

    年紀稍大的瓜子臉美女擺手,止住嬌小女子,溫婉而平靜的說道:「原來是青莽山弟子,我太華谷與青莽山素來井水不犯河水,有何貴幹?」

    「哼,井水不犯河水!」高壯青年質問道:「你們殺了咱們青莽山弟子!」

    「這從何說起?」瓜子臉美女輕蹙眉頭。

    「你們是不是滅了平澤山?」高壯青年哼道。

    瓜子臉美女輕頜首:「平澤山無惡不作,罪大惡極,我等替天行道,除了他們!」

    「哼,人已經死了,你們說什麼都行!」高壯青年哼道:「我鄧師弟就在平澤山,被你們給殺了!」

    「青莽山弟子竟在平澤山?」瓜子臉美女搖頭:「平澤山的名聲大夥都知道,他們要搶我們上山,身為武林中人不行俠仗義,卻為非作歹,死不足惜!」

    「你們殺了人,還有理啦!」高壯青年臉色難看,扭頭道:「師兄,我看也甭跟她們廢話,動手吧!」

    英武青年平靜的說道:「我青莽山名門正派,講道理,我鄧師弟誤交匪類,有取死之道,這樣吧,三位姑娘自廢武功,這件事就一筆勾銷!」

    「憑什麼!」嬌小的女子不服氣的罵道:「那傢伙不知殺了多少無辜之人,早該死啦,我們替天行道有什麼錯?你們青莽山講理,真笑死人!」

    「青莽山弟子輪不到別人殺!」英武青年冷冷道:「三位姑娘若下不去手,我替你們來!」

    「那就打唄!」嬌小玲瓏女子拔劍出鞘,指著三個青年:「來啊,你們有本事就廢了咱們!」

    「打就打!」高壯青年拔出雪亮長刀,橫於身前:「來來,你們一起上吧!」

    「吹法螺!」嬌小玲瓏女子嬌叱一聲,挺劍便刺,數朵劍花籠罩高壯青年。

    高壯青年哼一聲,近刀如匹練。

    「叮……」刀劍相交,玲瓏女子後退兩步,蹙眉瞪對方。

    高壯青年得意的笑道:「你不是我對手!」

    「哼,看劍!」嬌小女子刺出數朵劍花。

    高壯青年一刀劈下,卻劈了個空,忙橫刀斜抹,斬中劍尖。

    玲瓏女子劍尖一撞刀身,馬上刺出,出劍速度更快,憑精妙的劍法借力而行。

    「叮叮叮叮……」一連串密集的金鐵交鳴聲,二十多招眨眼過去。

    「呀!」玲瓏女子驚呼一聲,長劍忽然飛了出去。

    高壯青年以力破巧,刀刀渾厚如山。

    玲瓏女子借力之際也承受力量衝擊,最終手腕一酸,長劍脫手。

    「喝!」高壯青年毫不猶豫的一刀劈下,要把她一劈兩半。

    另一女子拔劍刺出,要救同伴。

    「叮……」旁邊一刀忽然出現,振開她的劍。

    高壯青年一刀劈下,玲瓏女子急後退,沒能躲開。

    「啊!」她慘叫一聲,右肩與上臂露出森森白骨,鮮血瞬間濕透衣袖。

    人們嚇了一跳,不忍目睹,沒想到這高壯青年真狠心,辣手摧花。

    楚離搖頭,他沒有伸手的打算。

    武林恩怨能不招惹就不招惹,麻煩無窮,各人有各人的命運,他不是救世主,不能救下每個人,而且恩怨情仇往往亂成一麻,無法理清。

    況且這一刀也是留情的,否則手臂已經離體。

    瓜子臉美女上前封住玲瓏女子穴道,掏出藥膏抹上,止住血,再給她服下一枚丹藥。

    她扭頭看向打成一團的另兩人,眉頭緊蹙。

    自己師妹並非對手,只能看自己的了。

    楚離笑了笑。

    這女子的修為在六人當中最高,青莽山的三個弟子不是對手。

    「張師妹,退下吧!」她輕聲道。

    「是。」正揮劍的嬌媚女子飄身退出戰圈。

    瓜子臉女子拔劍出鞘,淡淡道:「太華谷何冰華!」

    「青莽山許士霄!」英武青年拔刀出鞘,哼道:「刀下無眼,生死莫怪,請——!」

    何冰華挺劍一刺,劍尖輕嘯如刺破衣帛。

    許士霄揮刀當頭一斬,如電光一閃而過,奇快無比。

    何冰華斜踩一步避開長刀,劍尖仍刺過去,逼得許士霄後退。

    「嗤!嗤!嗤!」何冰華劍尖發出一聲聲輕嘯,許士霄不停後退,長刀揮不出。

    何冰華劍法精妙,看似軟綿綿的,卻咄咄逼人,許士霄刀勢渾猛,卻有力無處使,被逼的不停後退,一口氣喘不上來,血氣翻湧,動作越來越慢。

    「叮……」旁邊忽然一刀斬來。

    何冰華劍尖輕點,長刀飛了出去。

    楚離無奈,往左側一偏頭,躲開翻滾的長刀。

    「篤!」長刀深深扎進窗框上,刀柄顫抖不停。

    何冰華冷冷看一眼兩手空空的高壯青年,斜睨許士霄:「青莽山,好個青莽山!」

    許士霄臉色陰沉,瞪一眼高壯青年:「趙師弟!」

    高壯青年臉色訕訕,扭頭一瞪楚離:「還不把刀給我拿來?」

    楚離失笑,還真是飛來橫禍,他原本不想理會,卻偏偏找上門。

    他忽然生出一絲捉弄心思,站起來,雙手吃力的拔出刀,走上前遞給高壯青年,笑了笑。

    「笑什麼笑!」高壯青年沒接長刀,眼睛一瞪,大喝道。

    幫了忙還被師兄吼,實在沒面子,他一肚子火沒處發,看楚離的笑,好像是諷刺自己一般,頓時惱羞成怒。

    「趙師弟!」許士霄沉聲道:「不得無禮!」

    「師兄,這種傢伙也敢嘲笑我,真是不知死!」高壯青年忿忿不平的道:「也就是我,換個人,早一刀砍過去,讓他腦袋搬家!」

    「行啦行啦!」許士霄擺擺手,不耐煩的道:「跟不習武之人計較什麼!」

    「師兄,我不是跟他計較,是為了他好。」高壯青年忙道:「長點兒記性,免得將來送了小命!」

    楚離搖搖頭,把長刀又往前遞了遞。

    高壯青年哼一聲,接過長刀,臉色頓時一變。

    浩浩蕩蕩的內力從長刀湧進他身體,宛如狂濤拍岸,他內力一下被驅除乾淨,經脈內唯有對方的內力在流轉,身體失去了控制,動彈不得。

    楚離微笑著收回手:「不用謝。」

    高壯青年驚疑的看著他。

    楚離坐回桌邊,笑吟吟的拿起酒杯。

    高壯青年瞪大眼睛,盯著楚離年輕的臉龐,委實難以相信,覺得自己剛才一定出了幻覺,如此年紀怎會有這般無法想像的修為?

    楚離拿起酒杯輕啜一口。

    「趙師弟?」許士霄喚了一聲。

    「啊?!」高壯青年忙應大聲應道,馬上驚覺失態,勉強笑笑:「嗯?」

    「咱們走!」許士霄道。

    他陰沉著臉,抱拳哼道:「何姑娘,咱們後會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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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第198章 雙鬼

     何冰華靜靜看著他們不說話。

    自己雖勝許士霄一籌,青莽山另兩人卻勝過張師妹與孫師妹,打起來討不了好。

    再者說,青莽山勢大,太華谷不如,退一步也好。

    許士霄擺擺手,轉身往外走。

    高壯青年驚疑的看一眼楚離,轉身跟上去。

    「站住!」小二哥忽然站出來,挺身擋住他們的路。

    許士霄皺眉看著他。

    小二哥挺著胸膛,大聲道:「三位客官,你們砸了咱們的桌椅,還沒賠呢!」

    「混蛋,找死!」高壯青年勃然大怒。

    許士霄擺一下手:「趙師弟,給他!」

    高壯青年惡狠狠瞪著小二,好像要把他吃了一般。

    小二看一眼何冰華三女,馬上挺起胸膛,大聲道:「二十兩!」

    高壯青年咬牙切齒的抬起手,從懷裡掏出一錠銀子,猛的一甩。

    「啪!」銀光閃過,銀錠射進柱子裡。

    小二看一眼深陷進柱子裡的銀子,吞了吞唾沫,不敢再吱聲,要是沒射到柱子上,射到自己身上,怕也這個下場,他渾身發寒。

    高壯青年得意的掃一眼眾人,又狠狠瞪一眼小二,目光直接跳過楚離,沒敢看。

    「走吧。」許士霄大步流星下了樓,另兩人匆匆跟上。

    「孫師妹?」何冰華收回目光,看向受傷的嬌小女子。

    嬌小玲瓏的女子臉色蒼白,哼道:「皮肉傷,沒什麼,哼,不愧是青莽山!」

    她隨即又笑起來:「何師姐,能打退那許士霄,果然不愧是何師姐!」

    何冰華搖頭:「他們不可小覷,……咱們先回去吧。」

    「好吧,也沒心情吃飯啦!」

    三人起身往外走。

    何冰華臨下樓之際,清亮目光在楚離身上掃了掃,若無其事的離開。

    楚離目送三女裊裊娜娜下樓,捏著酒杯搖頭。

    太華谷他聽說過,算是二流門派,實力不俗,弟子皆女子,與雪月軒不同的是,太華谷不收男弟子。

    據說是因為太華谷的心法只適合女子修煉,男子練了會走火入魔。

    青莽山,也是鼎鼎大名,一流的正道門派,在武林中聲譽甚佳,但它與雪月軒是仇家。

    兩派是夙仇,糾纏了數百年的恩怨,仇恨越來越深,根本沒法化解。

    雪月軒是正道門派,青莽山也是,平時持身甚正,當然也難免有不屑弟子出現,可持身甚正的兩派,弟子只要見面就會打起來,沒有正邪之分。

    這就是武林恩怨,無關正義,只是個人恩怨,外人很難插得手。

    小二哥慇勤的送三女離開,回來後踩著椅子去摳銀錠。

    但銀錠深嵌柱子內,柱子木質堅硬,他拿了一把菜刀,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摳出來,坐在椅子上氣喘吁吁,惹得眾人失笑。

    楚離搖頭,真是愛美人不惜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碰上的是青莽山弟子,若是別的武林人物,怕是他要吃頓苦頭。

    楚離又搖頭,他看過小二哥的想法,他是抱著吃苦頭的心思去的,吃了苦頭,那太華谷的三女定要關心一下的,對於一個小人物而言,那也是可以誇耀一輩子的。

    楚離吃過飯,拿著硃砂回了自己小院。

    小院裡掛了一串串燈籠,照得甚是明亮,他拿了一些黃紙,磨好了硃砂,開始揮筆畫符。

    一會兒功夫,十幾個符便畫好。

    他打量著自己的傑作,失望的搖搖頭,雙手一搓,化為粉末被晚風吹走,沒用,看來這個符號並不是道家的符籙。

    他坐在院子裡看著月亮冥思苦想,看來得好好查一查資料,如此奇術,想必會有一些記載,只要找到一鱗半爪,自己說不定就能弄成。

    他研究這個並非為了自己,雪凌諸女若有此物幫助修煉,進境想必極快。

    自己如今卻用不到這個,差的只是勝境。

    他暢想未來,有此符相助,雪凌陳雪她們武功大進,還有陳思雨,都成為頂尖的高手,那自己也能偷偷懶,有什麼事一句話吩咐下去,自然會辦妥,不勞自己親自動手。

    「啪」一聲輕響,在夜空裡格外的響亮。

    楚離眉頭挑了挑,看向西側的小院,他的西鄰,聲音是從那邊發出。

    大圓鏡智啟動,他頓時露出笑容,還真夠巧的,那邊住著三人,正是太華谷三女。

    夜色已深,她們已經睡下,聽到動靜馬上醒來。

    三女提劍來到小院,後背相抵成犄角之勢,皆穿著月白中衣,映得臉龐白皙如玉,越發美麗。

    四週一片安靜,好像是她們大驚小怪。

    她們劍橫身前,明亮的眼睛警惕的打量四周,渾身緊繃。

    「嗤——!」一片長嘯聲響起。

    撲天蓋地的暗器密密麻麻落下,宛如雨水般打向三女。

    「叮叮叮叮……」如雨打芭蕉,清脆悅耳。

    三女揮劍成一片光罩,完全遮住自己,暗器被光幕彈落,眨眼功夫在地上落一層。

    「何方鼠輩,還不現身!」嬌小的孫麗華嬌叱,她左手拿劍,絲毫不遜於右手。

    「嘿嘿……」兩個黑衣男子站在牆上,冷笑兩聲後,如兩片葉子飄飄落到她們跟前。

    「你們是何方神聖?」何冰華淡淡問道。

    兩黑衣男子身形高瘦,臉色蒼白,在月光下宛如殭屍,再配上他們油亮的雙眼,越發森然如殭屍。

    「嘿嘿……」二人冷笑,冷森森寒徹徹。

    孫麗華嬌軀顫了一下,哼道:「裝神弄鬼,卑鄙小人,鼠輩兩個!」

    身形稍高的男子冷笑道:「我姓姚,住平澤山。」

    「姚家雙鬼?」何冰華淡淡道:「沒想到是你們這兩個漏網之魚,倒敢再來!」

    「若非咱們不在山上,哪輪到你們三個小丫頭得手?」

    「哼,正好你們送上門,今天送你們歸西!」孫麗華嬌喝道。

    她知道是姚家雙鬼,是人不是鬼,也不再害怕。

    何冰華道:「你們二人殺人無數,早該死了,看劍!」

    她輕喝一聲,三人同時揮劍刺出。

    「嗤!」三柄劍形成一片劍幕,輕嘯中籠罩住姚家雙鬼。

    楚離訝然,這三人聯手威力大增,每個人都有三人的功力,當真奇妙。

    「嘿!」姚家雙鬼飄身後退,奇快無倫。

    「不好!」何冰華喝道:「快退,服百毒丸!」

    她覺得眼前晃動,身子發軟,這是中了毒!

    姚家雙鬼冷笑:「小娘子們,放心,不殺你們,我們兄弟會好好享用的!……都還是雛兒,嘿嘿!」

    他們得意的大笑,任由三女服下百毒丸。

    他們對自己的毒最有信心,沒有獨門解藥,什麼解毒丸都沒用。

    二人看她們服下百毒丸,剛鬆一口氣之際,忽然揮手就是一片暗器射去。

    三女身子發軟,欲揮劍卻無力,眼睜睜看著暗器射過來,暗叫我命休矣。

    姚家雙鬼雙眼放光,嘿嘿冷笑,彷彿看到三女渾身插滿暗器的情形,頓時渾身發熱,亢奮無比。
Babcorn 發表於 2016-7-23 15:10
199.第199章 對立

     楚離無奈的嘆口氣。

    他原本不想介入,武林恩怨沾上了手很麻煩。

    他又不能眼睜睜看著三個如花似玉的美人死在這兩個傢伙手上。

    他驀的閃現,擋在三女跟前,長劍畫出一個圓。

    漫天暗器爭先恐後鑽進劍圈裡,掉落地上,這一招是專破暗器的萬箭歸宗。

    「你是誰?」姚家雙鬼死死瞪楚離,最興奮關頭被打斷,若非顧忌他的輕功與劍法,早撲上來撕碎他。

    楚離沒搭理二人,從懷裡掏出丹丸塞進三女嘴裡。

    三女綿軟無力,彼此攙扶著不讓自己癱倒,無力反抗楚離的丹丸。

    楚離各拍一掌三人後背,助藥力化開。

    三女只覺嘴裡丹丸化為一股清氣,倏的繞五臟六腑一圈,頓時精神一振,恢復了力氣。

    楚離給她們使了個眼色,退後一躍,翻過院牆消失不見,來去如飛鴻。

    三女明白楚離的意思,綿軟無力的攙著彼此,憤怒瞪著姚家雙鬼:「你們下毒,真卑鄙!」

    姚家雙鬼的看向楚離消失的方向,不知他在搞什麼,忽然來又忽然走,好像只為了給她們服下解藥一般,他們對自己的毒藥深具信心,沒自己的解藥誰也解不開。

    看著嬌弱不勝的三女,他們再次露出嘿嘿怪笑。

    姚家老大哼道:「夜長夢多,直接殺了吧!」

    「可惜了,好吧。」

    兩人輕飄飄躍到空中,伸出烏青的雙爪,如蒼鷹朝三女俯衝下來。

    三女驚叫,狼狽不堪的往後退。

    姚家雙鬼在空中露出殘忍而亢奮的笑容。

    想到雙手即將插進她們嬌嫩的身體,那柔嫩手感無與倫比,勝過任何的滋味,讓人沉醉令人無法自拔。

    「啊——!」三女瞪大明眸尖叫著,卻動彈不得。

    「嘿嘿……」姚家雙鬼笑容更盛,雙爪在月光下泛著幽幽藍芒,堪堪抓上何冰華與孫麗華高聳胸脯。

    「呃……」嫁家雙鬼身形陡然一頓,喉嚨裡發出一聲怪叫,低頭看看插進自己胸口的劍,難以置信的瞪向三女。

    三女旋腰、拔劍、後退,乾淨利落,整齊劃一。

    「嗤……」三道血泉噴湧。

    姚家雙鬼吃力的抬起手,烏黑泛藍的手指顫抖著,指了指她們,滿臉不甘的倒地。

    「砰砰」兩人重重摔下,一動不動。

    「該!哈!」孫麗華嬌笑,左手還劍歸鞘,恨恨道:「姚家雙鬼,真的成了鬼,咯咯!」

    她嬌笑連連,想起剛才的恐懼,現在的結局,越發高興。

    何冰華明眸顧盼,朝楚離消失的方向抱拳,揚聲道:「多謝公子相救!」

    周圍寂靜,無人應答。

    「師姐,剛才那人不就是在酒樓裡那個嘛!」孫麗華嬌聲道。

    何冰華輕輕點頭。

    她認出了楚離,覺得奇怪,為何絲毫看不出他會武功的模樣。

    另一個女子張斐華低聲道:「既然這位公子不願露面,那就別勉強。」

    「也好,走吧,」何冰華道:「這裡不能呆了,咱們馬上動身!」

    「好嘞。」孫麗華答應。

    三女直接拿了包袱離開,沒理會姚家雙鬼的屍首。

    待她們一離開,楚離搖著頭出現,長劍劃過,兩顆首級滾落。

    這姚家雙鬼精通裝死之法,三女大意了,因為姚家雙鬼長得難看,渾身是毒,就如避蛇蠍,沒仔細查驗他們的生死。

    姚家雙鬼這次不死,下一次暗算,她們未必躲得過。

    他拿劍挑開雙鬼的衣裳,從懷裡掉出幾個瓶子,再把他們腰間的鹿皮囊挑起來,一塊拿個包袱裹住,準備帶回府裡給百草院,讓他們研究一下。

    姚家雙鬼的毒藥很猛,有其特殊之處,值得研究。

    ——

    第二天清晨,他繼續上路,縱馬奔騰,想早些回府查一查。

    藏書樓裡的書都看過,沒有此術記載,但他知道,府裡還有一個書庫,不對外開放。

    駿馬如龍,速度奇快。

    官道一匹匹馬被它超越,一會兒功夫落得沒影,它撒開歡的奔跑,楚離也由得它,如此速度,恐怕明天中午就能趕回崇明城。

    到了正午,陽光熾烈,楚離讓馬放緩速度,翻蹄小跑了一陣,讓它放鬆休息一陣,鑽進路旁一片樹林,要在驛亭裡歇一歇。

    駿馬一進入樹林,楚離一怔,還真是巧了。

    驛亭裡坐著三個蒙著白紗的曼妙女子,月白羅衫,一塵不染,正是太華谷三女。

    她們聽到馬蹄聲,轉頭望過來,看到了馬上的楚離。

    三女一怔,抱了抱拳。

    楚離暗嘆真夠巧的,笑著抱抱拳,躍下馬,放開韁繩讓它自己去樹林裡吃青草,自己則進到小亭。

    「還未請教公子尊姓大名。」何冰華起身,抱拳一禮:「多謝昨夜救命之恩!」

    楚離搖頭笑笑:「楚離,舉手之勞,不必客氣。」

    張斐華明眸打量著他,嫣然笑道:「楚公子年輕有為,想必是名門大派弟子吧?」

    楚離微笑:「逸國公府侍衛。」

    「逸國公府?」三女臉色微變,彼此對視一眼。

    楚離預料到了她們的反應,笑了笑,坐到小亭另一邊。

    武林門派與國公府是對頭,國公府的職責就是鎮壓境內武林各派,不讓他們以武犯禁,協助朝廷安定天下。

    在武林中人眼中,國公府就是朝廷鷹犬,他們不屑而又痛恨。

    楚離坐下後,不看她們,轉頭看小亭外的風景,神情冷淡,要保持距離。

    何冰華定了定神,道:「不管公子是何身份,都救過咱們的命。」

    楚離擺手微笑:「真不必如此,咱們之間還是少有瓜葛為妙,昨晚是看那兩傢伙不順眼,順手而為,你們不必掛懷,就當作什麼沒發生吧。」

    何冰華搖頭:「楚公子太謙了。」

    孫麗華哼一聲:「楚公子是不是嫌我們門派小,不屑一顧?」

    楚離扭頭看一眼她,笑著搖頭。

    孫麗華撇撇紅唇:「分明是瞧不起我們嘛!」

    楚離嘆口氣:「結交國公府,要是被你們師父知道,怕是會禁足谷中,再難出來!」

    「師父才不會那麼不講理!」孫麗華哼道。

    楚離笑著看看何冰華。

    孫麗華看向何冰華,何冰華面露難色,緊抿紅唇不說話。

    「何師姐?」孫麗華疑惑的看她。

    何冰華嘆口氣:「孫師妹,楚公子說的不錯。」

    「國公府雖然可惡,可也不是沒有好人嘛。」孫麗華不解的道:「就是青莽山是名門正派,還不是有敗類?」

    何冰華道:「以後再跟你說,……楚公子,救命之恩無以為報,若有什麼吩咐,只要不違背武林道義,不違正道,小女子必全力以赴。」

    楚離笑了笑:「放心,我不會挾恩以報,咱們就當不認識吧。」

    三女都有些不好意思,孫麗華不解的看何冰華,何冰華沒有解釋的意思。

    楚離覺得無趣,呆下去也是彼此不自在,起身抱抱拳:「那就後會有期。」

    他撮唇輕嘯,駿馬從樹林鑽出來,他翻身上馬,朝三女又抱抱拳,駕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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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第200章 再救

     「何師姐,他怎麼回事呀?」孫麗華扭頭看何冰華:「咱們又不是靈獸,好像怕咱們似的!」

    何冰華搖頭道:「楚公子也是一片好心。」

    「什麼好心?」

    「唉……,咱們還是離國公府的人遠一點為好。」何冰華搖頭道:「孫師妹,回谷之後,你別跟師父說這件事。」

    「到底為什麼?」孫麗華左手搖搖何冰華:「何師姐,你就跟我說了吧,別賣關子啦!」

    「唉……」何冰華嘆道:「師父的父親就是被國公府的人殺的。」

    孫麗華哼道:「國公府總不能無緣無故的殺人吧?」

    「師父的父親殺了一個貪官。」何冰華道。

    「貪官就該殺!」孫麗華哼道:「這有什麼錯?」

    何冰華沉下臉,淡淡道:「咱們太華谷的規矩你忘了?」

    「不能對朝廷官員動手。」孫麗華撇撇嘴,哼道:「這是什麼規矩呀!」

    她對這個規矩很不忿,欺軟怕硬嘛,當官的就能為非作歹,魚肉百姓?

    但谷裡的規矩就是規矩,違背了,則被逐出太華谷,她只能遵從。

    何冰華道:「不管官員是好是壞,殺了他們,國公府就會緝拿凶手,殺人償命,甭說咱們,就是大雷音寺也不殺朝廷官員。」

    「出家人不是不殺人嘛。」孫麗華道。

    何冰華道:「這都是全身之道,你要敢殺官員,逃不過國公府追殺,咱們谷也會受牽連。」

    孫麗華悻悻哼一聲,無話可說。

    何冰華道:「想想師父是什麼心情?有仇不能報,還得躲著他們,她是聽到國公府就氣,你可別惹她老人家生氣!」

    「是夠氣人的!」孫麗華嘆道。

    一直沉默,不喜歡多說的張斐華開口:「看來這位楚公子知道谷主的往事。」

    「唉……」何冰華搖頭輕嘆。

    「國公府的也不都是壞人嘛,那楚公子就挺好的。」孫麗華道。

    「可惜他是國公府的。」張斐華道。

    孫麗華嘟嘟嘴,哼一聲。

    何冰華看著楚離消失的方向,出了一會兒神,愧疚化為一聲嘆息:「走吧,咱們也趕路。」

    「何師姐,逸國公府就在崇明城吧?」

    「嗯。」

    「咱們也去崇明城,不如追上楚公子,跟他一塊走唄。」

    「你想氣死師父?」張斐華道。

    孫麗華白她一眼:「不讓師父知道就是了。」

    何冰華道:「我看楚公子也不想跟咱們太近,各走各的吧。」

    孫麗華怏怏不樂,嘟著嘴生悶氣。

    三人離開驛亭縱馬而行。

    九月的天說變就變,先前還豔陽高照,灼熱逼人,這一會兒功夫已經烏雲湧動,遮天蔽日。

    她們加快了速度,還是沒能躲過大雨,一會兒功夫大雨傾盆。

    她們不敢停在半路,萬一一直下個不停更沒法走,只能頂著風雨往前趕,即使身懷武功也身心俱疲。

    走了半天的路終於看到一處小城——蒼涼城,忙進了城,找到一家客棧換過衣裳,把頭髮擦乾淨。

    她們出來時已經華燈初上。

    外面的雨仍在下。

    她們來到客棧的大廳,要湊合著吃一頓,客棧的飯菜不如酒樓的,但也能墊飽肚子。

    三女剛踏進大廳,周圍的目光一下被吸引過來。

    她們習以為常,明眸左右掃視一眼,忽然一亮,看到了角落裡坐著的楚離。

    孫麗華扯一下何冰華與張斐華,邁著輕盈步伐來到楚離桌前,嫣然笑道:「楚公子,我們能坐嗎?」

    楚離左右看一眼,周圍桌子幾乎都坐滿了人,只有自己這一桌空閒。

    他腰佩寶劍,身著錦服,腰間玉珮溫潤如水,加之氣度儼然,來往旅客多是眉眼通挑之輩,都遠遠避開他。

    「楚公子——!」孫麗華看他遲疑,不滿的叫一聲。

    楚離笑著點點頭:「請坐。」

    何冰華微笑:「打擾了,楚公子。」

    楚離也露出微笑:「沒想到又見面了。」

    「這一頓我們來結帳吧。」何冰華道:「聊表一點心意。」

    楚離痛快的點頭答應。

    一會兒功夫,桌上擺了八道色香味俱全的菜餚,是他先前已經點好的,八道都是店裡最貴的菜。

    他身家豐厚,自不會虧待了自己的嘴,挑最好菜的點。

    何冰華三女又要了幾道貴菜,太華谷也不愁吃穿。

    ——

    「楚公子,我們也要去崇明城。」孫麗華替楚離斟了一杯酒,笑盈盈的說道:「咱們是同路。」

    「孫師妹!」何冰華蹙眉。

    孫麗華蠻不在乎的道:「反正是同路,大夥一塊走多好。」

    楚離笑了笑。

    何冰華道:「楚公子,家師正在崇明城,咱們要去崇明城匯合,若是不棄,可以結伴而行。」

    楚離道:「這個……,令師要是知道了,你們要受罰。」

    何冰華說道:「家師若知道公子救了咱們,想必不會怪罪。」

    「能跟三位姑娘同行,乃前世修來的福分,」楚離笑道:「可惜我福薄,在城裡還有點事,不知道要耽擱多久。」

    「那我們等你!」孫麗華道。

    「孫師妹!」何冰華橫她一眼,扭頭笑道:「我們不能讓師父久等,得趕路,實在抱歉。」

    她聽出楚離推脫之意,顯然是不想跟自己三人太親近,是在避嫌,雖不痛快,也沒勉強。

    楚離笑著點頭。

    孫麗華不滿的瞪一眼楚離,嘟著嘴低頭吃飯。

    楚離只笑不說話。

    跟太華谷的人還是別太近,萬一將來太華谷弟子犯了事,他要去追殺,到時候怎麼辦?

    與她們親近就是自討苦吃,最好的辦法是保持距離。

    大雨來得快,去得也快,半夜就放晴,然後一陣大風颳幹了地面,早晨起來就能走路。

    何冰華三女吃過早飯直接出發,一路疾行。

    跑出二十多里路,後面忽然傳來一陣急驟的馬蹄聲,一眨眼功夫超過了她們,然後停住,並列一排擋住路。

    何冰華三女臉色微變。

    前面一共四騎,皆青莽山弟子,除了許士霄三人,還多了一個接近三十歲的男子,身形瘦長,狹長的臉龐,腰間的刀又窄又長,樣式奇異。

    「許士霄,你們又來幹什麼?」孫麗華哼道:「讓開!」

    許士霄淡淡道:「這位是我三師兄賀心庭,前來向何姑娘討教!」

    「真不要臉,你輸了就找師兄來!」孫麗華撇撇嘴。

    何冰華美豔的臉龐露出凝重,盯著賀心庭。

    賀心庭懶洋洋的掃一眼三女,淡淡道:「你們可以一起上,免得說我以大欺小,……你們敗了,不會殺你們,只廢了你們武功!」

    他聲音沙啞乾澀,好像被炭湯傷了一般。

    說罷,他不等三女說話,從馬背一躍而起,腰間長刀化為一道電光,抹向何冰華。

    三女紛紛拔劍揮動,頓時劍光暴漲,擋住了賀心庭的長刀。

    賀心庭皺眉,本以為手到擒來,卻不想三人聯手威力如此之強,太華谷的合擊術名不虛傳!

    「叮叮叮叮……」四人刀劍合擊連綿不絕。

    賀心庭藉著劍勢往後一蹬,重回馬背:「好,怪不得許師弟會敗,有幾分本事,走!」

    他一提韁繩,調轉馬頭便走,許士霄三人忙打馬跟上。

    「哼,打不過就跑,還青莽山吶!」孫麗華撇撇嘴,笑道:「何師姐,青莽山不過如此嘛!」

    何冰華搖搖頭,皺眉看著遠去的四人。

    她們又跑出十里,路上又橫著五個人擋路。

    除許士霄四人之外,還有一個瘦長青年,與賀心庭年紀彷彿,清秀臉龐,目光陰沉,給人陰毒狠辣之感。

    孫麗華氣憤的質問道:「姓許的,你們青莽山要不要臉,打完一個又一個,最後是不是還要你們宗主出來?」

    「這是馮少華大師兄馮少華!」許士霄一指身邊的清秀男子,沉聲道:「你們若能打得過大師兄,那咱們的恩怨就一筆勾銷!」

    「好,這可是你說的!」孫麗華哼道:「趕緊動手,少囉嗦,我們還要趕路呢!」

    三人說罷拔劍躍起,刺向馮少華。

    馮少華穩穩坐在馬上,待三人劍尖臨身,他腰間長刀化為一道銀色匹練,捲向三人喉嚨。

    三女飄身後退,落回馬上。

    馮少華飛起,刀光如一道匹練懸掛,落向何冰華。

    三女再次揮劍迎擊。

    「叮……」三女長劍皆脫手飛出去。

    一力降十會,馮少華修為遠勝三人,即使三人加在一起,也不是他對手。

    她們兩手空空,眼睜睜看著馮少華長刀臨頸。

    他顯然要下殺手,不是先前所說的只廢武功,這一刀下來,三顆臻首便要離開嬌軀。

    「叮……」孫麗華剛閉上明眸,便聽到一聲清鳴。

    忙睜開眼睛看,卻見馮少華陰沉著臉坐在馬上,手上空空,順著他們目光望去,長刀插在十米外的樹上,刀柄不停的顫動。

    「何方高人,還請現身一見!」馮少華冷冷喝道。

    周圍沒有聲音,唯有風聲呼嘯。

    馮少華冷冷道:「青莽山在此行事,若有打擾之處,還望海涵!」

    周圍仍只是風聲。

    馮少華陰沉的目光落在三女身上,冷笑連連,飄身如蒼鷹般掠到十米外,拔出長刀,飄身落回馬背,然後提起韁繩轉身便走。

    眾人忙跟上,轉眼功夫不見影子。

    何冰華抱拳揚聲道:「是楚公子嗎?」

    周圍沒有動靜。

    何冰華嘆口氣,揚聲道:「多謝楚公子,大恩容後再報!」

    三女也繼續打馬上路。

    楚離從樹林裡出現,看著遠處漸漸消失的三女背影,搖頭失笑,又救了她們一命,看來跟太華谷緣份不淺。
Babcorn 發表於 2016-7-23 15:12
201.第201章 吐露

     中午時分,楚離回到國公府。

    他回到天靈院,一呼吸到著天靈樹的氣息,渾身的疲憊一下都散去,頓時放鬆下來。

    進屋換了一身衣衫,雪凌敲敲門,端進來一盆溫水,讓他洗把臉。

    待他擦完臉,坐到客廳太師椅中,她又奉上茶茗,站在一旁,妙眸盈盈的盯著他看。

    楚離坐在看了自己衣衫一眼:「怎麼啦?」

    「公子你瘦了。」雪凌道。

    楚離失笑:「才幾天功夫就瘦啦?不過也是,王府裡的飯菜跟酒樓的飯菜都不如你做的,不太對胃口。」

    雪凌頓時眉開眼笑。

    外面忽然響起敲門聲,雪凌飄出客廳,拉開門,外面俏生生站著蘇茹。

    蘇茹一襲杏黃羅衫飄飄,秀臉皎潔無瑕:「楚離回來了吧?」

    「剛進屋吶。」雪凌笑道。

    「那趕緊的,小姐請他過去。」蘇茹道。

    雪凌道:「這麼心急呀?」

    「多嘴。」蘇茹白她一眼。

    雪凌抿嘴輕笑。

    兩人進了客廳,楚離已經起身出來:「總管,走吧。」

    「你自己去,我帶雪凌去你的小島。」蘇茹笑道。

    楚離笑著點頭,邁出小院,到了觀星樓。

    隔著觀星樓還遠,已經聽到琮琮的琴聲,琴聲透出天高氣朗,意境疏闊的意境。

    楚離笑笑,今天小姐倒是好興致。

    他直趨三樓,上去後怔了怔,二小姐也在。

    蕭琪持劍揮舞,劍光澄澈如水,曼妙優雅。

    蕭詩背對著她,坐在窗前撫琴。

    陽光映亮了窗戶,映得蕭詩臉龐如羊脂白玉,側面看,輪廓曲線甚深,美得驚人。

    「小姐,二小姐。」楚離抱拳行禮。

    劍光倏的斂去,寶劍歸鞘。

    琴聲戛然而止。

    兩女抬眸望來,目光兩道輕盈,兩道清亮,皆落在他臉上。

    「坐吧。」蕭琪指了指繡墩。

    楚離面不改色,平靜的坐到兩女對面。

    他覺得整個三樓明亮逼人,兩女的容光相疊,令人不敢直視。

    「辛苦你跑一趟,安王如何說?」

    「說再會派來幾個人,教導二小姐宮廷禮儀,照顧二小姐起居。」

    蕭琪道:「是得學一學,免得進了王府鬧笑話,有失王妃的體面。」

    「什麼體面不體面的。」蕭詩淡淡一笑。

    蕭琪橫她一眼,繼續問:「楚離,你覺得安王如何?」

    楚離與她一樣能看透人心,見過一面,也就知道對方想法,心思,與性格。

    楚離笑了笑:「安王的身體不太好。」

    「他生病了?」蕭琪蹙眉道:「沒聽說過啊。」

    她若有所思的凝視楚離,楚離這是避開話題,難道安王有什麼不妥?

    她瞥一眼身邊的蕭詩,決定等二姐走後再細問。

    蕭詩道:「什麼病?」

    楚離搖頭道:「是內傷,很麻煩的內傷。」

    「皇室靈丹妙藥無數,還有頂尖高手,實在不成,還有皇上。」蕭琪笑了笑:「區區內傷有何慎哉?」

    楚離笑道:「理應如此,想必不會糾纏太久。」

    蕭詩道:「沒見過他的側妃?」

    楚離搖搖頭道:「只見了安王,畢竟我身份有別。」

    「那倒也是。」蕭詩輕輕點頭。

    楚離笑道:「二小姐放心,你入府即是正妃,側妃再厲害,也名不正言不順。」

    「安王的女兒還好吧?」蕭詩問。

    楚離搖搖頭。

    蕭琪道:「二姐,別擔心了,她們又不是洪水靈獸。」

    蕭詩輕輕嘆了口氣:「原本以為自己死都不怕,還有什麼畏懼的,現在才知道還是膽小……」

    「有楚離在,你什麼也不用管,他會幫你處理好的。」蕭琪笑道。

    蕭詩嘆道:「楚離不該隨我去那個泥潭。」

    楚離笑了笑。

    「好啦,二姐,你先回去吧,我跟楚離說幾句話。」蕭琪道。

    蕭詩白她一眼:「有什麼悄悄話要背著我說?」

    蕭琪笑道:「是府裡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會污了你耳朵。」

    「……好吧。」蕭詩抿嘴笑看楚離,挑了挑黛眉。

    楚離搖頭苦笑。

    待蕭詩裊裊娜娜下了樓,蕭琪玉臉沉下來:「安王有什麼不妥?」

    楚離沉吟片刻,道:「安王府一共有十五個天外天高手。」

    他猶豫過,是瞞過蕭琪,讓她安心的去雪月軒,還是跟她透露一些。

    先前準備瞞過她,自己悄悄行事,神不知鬼不覺,這可是抄家滅族的大事,多一個人知道多一份風險。

    後來卻決定透露幾分。

    一人智短,兩人智長,自己一個人想辦法難免有錯漏處,得有人察遺補闕,畢竟此事非同小可,自己要出了事,也得牽連國公府。

    再者,也是他的私心,若她進了雪月軒,定是一箭射得沒了影,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見。

    她修煉的心法奇異,斬情滅欲,時間久了,自己在她心裡的影子會被抹去,再無牽掛。

    雪月軒也有男弟子,雖說她不是一見鍾情的,日久生情,也不能不防。

    有了這件事,可以時不時的接觸,有機會把自己真正烙到她心裡,再也抹不去。

    這些複雜心思只在他腦子裡一轉,不過須臾之間。

    他淡淡道:「安王這份實力很驚人。」

    蕭琪若有所思。

    她起身來到窗前,窗口的白紗拂動,如霧如煙。

    她望著遠處的湖面,明眸閃爍。

    楚離不再多說,憑蕭琪的聰明,這一句足矣。

    「他身為皇子,有如此實力。」蕭琪慢慢說道:「看來是有奪嫡之志。」

    楚離緩緩點頭。

    蕭琪扭頭望向他:「既有奪嫡之志,怎會娶二姐?」

    楚離沉默不語。

    但凡瞭解大季廟堂之事的,都知道皇家對十二國公府的忌憚,皇上絕不會讓任何一座國公府成為外戚,否則再難壓制,很可能改朝換代。

    當初皇上跟逸國公府有口頭婚約,就是斷了安王繼承皇位的可能。

    所以安王這些年來,一直埋頭於詩書中,修編文庫書典,得了偌大的名聲,深得朝堂清流們的擁戴,卻自覺的不結交軍中大臣,根基淺薄,在人們看來,是有自知之明,不違皇上之志。

    安王若安於做一個安樂王,必是持身中立,也不怕旁人刺殺,何必籠絡這麼多天外天高手?

    蕭琪玉臉陰晴不定。

    她重新坐下,身子前傾,距離楚離近在咫尺,呵氣如蘭:「楚離,你跟我說實話,安王對二姐他是不是起了殺心?」

    楚離輕輕點頭:「二小姐的封元指就是他下的手。」

    「砰!」蕭琪一掌拍下,清晰的掌印如烙在檀木茶几上。

    她玉臉沉肅:「好個安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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