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宋末之亂臣賊子 作者：墮落的狼崽 (連載中)

第一千一百七十七章 致命之箭自北來

    梅園外，趙桓和賈存洲兩人下了馬車，就看見李甫和耶律大石兩人一臉陰沉的站在園外。

    「兩位大人，為何不進去？」趙桓驚訝的詢問道。

    「哼！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耶律大石雙目瞪了對方一眼，言語之中說不出的陰沉，說道：「陛下不是有旨，讓你立刻前往襄陽的嗎？」

    趙桓面色一愣，頓時露出一絲尷尬來，李璟的聖旨自然是傳了下來，但他還想得到更多的好處，所以到現在都沒有離開洛陽。

    「這個，臨走之前，在下想覲見陛下。」趙桓忍住心中的憤怒，低聲下氣的說道。他知道自己一旦出現在襄陽，趙構肯定會找自己的麻煩，所以很想得到李璟的支持，若是能兵壓建康，那就是最好的事情了。

    「陛下現在有美女陪伴，連我們這些臣子都不能見，豈會見你？」李甫有些不滿的說道。

    趙桓這才發現兩人身後跟著幾個書辦，書辦手上捧著不少的摺子，看上去這段時間積累了不少的政務。

    「這？」趙桓頓時不知道如何是好，忍不住和賈存洲相互望了一眼，卻見賈存洲目光中儘是笑容。

    「果然是年少得志，三十不到就已經統一大部分天下，世間任何人，若是能做到李璟這個地步，大概也會和李璟一樣。」趙桓也忍不住在心中一陣感慨。實際上，他回想起自己當上皇帝時候，也是與李璟差不多，只是當初金人大軍南下，使得自己沒有得到半點富貴。

    「走吧！你們走吧！至於你心中所想，本王已經知曉。不必留在這裡了，等你割據荊襄之後，最好國書就送過來，否則的話，我們不介意聯合趙構，滅了你，相信那個時候，你不僅僅性命難保，就算你的子嗣也會消失在世間。」李甫擺了擺手，就像是驅趕蒼蠅一樣，讓趙桓離去。

    趙桓心中生出不屑，臉上卻不敢怠慢，趕緊朝李甫拱了拱手，告辭而去。若是這個時候讓李甫不快，自己的計畫未必會得逞。

    等趙桓離開之後，李甫擺了擺手，讓身後的書辦離去，對耶律大石說道：「這個趙桓還真是急不可耐，想當年趙家先祖是何等的厲害，硬生生的從柴氏手中奪取江山，百餘年後，子孫卻是如此不孝，如此無能，讓人感嘆。」

    耶律大石並沒有說話，他也是耶律家的子孫，實際上和趙氏皇帝也相差不大，或許千百年之後，李家江山也與趙家一樣。甚至他認為李璟也很清楚這裡面的緣故。

    「走吧，進去見見陛下，不知道陛下會做出如何安排。」李甫望著趙桓離去的背影，微微搖搖頭。這李璟的便宜哪裡是那麼好佔的，一個小小的荊襄，難道真的能割據天下嗎？難道還真的能讓趙家起死回生嗎？

    梅園內，李璟一席長袍，坐在炕上，面前堆滿了奏摺，他正在認真批閱奏摺，並不是像剛剛表現出來的那樣。

    李甫將手中的奏摺放在几案上，退到一邊，說道：「陛下，剛才趙桓來過了，臣已經按照您的吩咐，讓他離開江北，前往襄陽，臣看此人大概還是想請陛下出兵援助，牽制建康援軍，免得趙構領軍西進。臣已經代陛下答應了。」

    「嗯，趙構和趙桓兩人是仇敵，趙構知道趙桓南下襄陽之後，肯定會防備趙桓和岳飛兩人。不僅僅是張俊的兵馬，甚至就是巴蜀的兵馬也會東進。」李璟點點頭，說道：「讓韓世忠率領水師東進，不要干涉荊襄一帶局勢。」

    李璟就是想讓趙構和趙桓兩人在荊襄一帶打起來，不斷的消耗南宋的軍事勢力，再不濟，也要讓趙構除掉岳飛。任何一個帝王都不會允許像岳飛這樣的人存在，哪怕他的能力再怎麼厲害。

    對於趙桓的歸來，种師道一早就接到消息，親自率領近衛親兵出迎於南陽，君臣兩人相對無言，一陣唏噓之後，种師道親自派人將趙桓送過漢水，只是自己沒有前往。

    种師道望著遠處的大船，對身邊的侄子種浤說道：「真是可惜了，一代名將就這樣被人算計。可惜了，名將當戰死疆場，如今卻要死在自己人手中。」

    種浤面色一動，低聲說道：「伯父說的可是岳飛？只是岳飛按照道理應該不會背叛建炎帝才是。」

    「不管會不會背叛趙構，但是他的行為就已經錯了，漢水對岸，岳飛親迎十里之外，就是罪。」种師道搖搖頭說道：「任何一個帝王都不允許這樣的臣子存在。看上去，陛下是想借趙構之手殺了趙桓，但實際上，真正的目標一直是岳飛，只要有岳飛在，就算他不掌握岳家軍，我大唐想要消滅南宋，仍然要面對的是岳家軍。」

    「伯父所言甚是，不過這個岳飛還是讓人佩服的。」種浤微微有些感嘆道。

    或許岳飛自以為是，自認為趙構必須要倚仗他對付大唐，或許岳飛根本就沒有想到自己的所作所為犯了人臣之大忌，他自認為心中坦蕩，不在乎周圍的流言蜚語。卻不知道，三人成虎，就算趙構再怎麼信任對方，在這種涉及到皇位的問題上，誰也不敢馬虎。

    「這種話不要說了，陛下最忌憚的就是岳飛，為此耗費了無數種辦法也沒有除掉岳飛，或許只有這種辦法，才有可能解決岳飛這個禍害，失去了岳飛的岳家軍也就不足為慮了，日後我軍南下，將會將損失減少到最低。」种師道阻止住自己的侄子說道。

    「侄兒明白。」種浤趕緊點點頭，望著遠去的背影，微微搖搖頭，或許就算是趙桓自己，也沒有想到李璟的最終目標乃是岳飛。

    「聽說陛下在洛陽？」種浤忽然想到了什麼，忍不住詢問道。

    「陛下什麼時候因為女色而耽誤國事的？」种師道搖搖頭，說道：「靖康帝不過是想離間我大唐君臣而已，卻不知道，這樣簡單的離間之計，如何能迷惑我种師道，只能讓我小瞧了此人。徒增笑話而已！」

    種浤聽了點點頭，李璟好色是有名，但同樣勤政也是有名的，還真的沒聽說過李璟因為女色而耽誤過政事的。趙桓此舉不過是讓人笑話而已。

第一千一百七十八章 批發封賞

    漢水南岸，岳飛領著親衛，並著牛皋、張憲等人望著緩緩而來的船隻，面色平靜，虎目中閃爍著一絲異樣的光芒。

    張憲面色凝重，對於趙桓的到來，眾人沒有任何準備，雖然知道趙桓已經到達洛陽，有可能會來到江南，但真的等到趙桓來到的時候，眾人心中仍然是不敢想像。

    趙桓不是一個好皇帝，甚至對眾人來說，還不如趙構，但不得不承認，岳飛的崛起和趙桓有很大的關係，甚至說是恩人也是說的過去的，只是今日這樣大張旗鼓的來迎接，張憲認為並不合適。

    岳飛站在眾人前面，望著緩緩靠近的船隻，心中也是激盪萬分，實際上，他也明白，自己來迎接趙桓是一個不明智的決定，但若是不來迎接，世人就會認為自己不講情義，不講恩義，所以思索一番之後，還是親自來迎接。

    「岳飛率領荊州文武拜見上皇。」大船緩緩靠近，岳飛深深的吸了口氣，拜了下去，口中山呼萬歲。張憲等人也只能緊隨其後拜了下去。

    卻沒有注意到，大船甲板之上，趙桓身著龍袍，身邊的賈存洲和他的幾個弟子也是身著官袍，宛若是皇帝出巡一樣。

    「岳卿免禮，眾卿平身吧！」趙桓臉上一絲激動一閃而過，在金國多年，也不知道遭受了多少屈辱，在李璟身邊雖然很短，但恥辱更甚，也只有到了岳飛這裡，才算是真正的舒心起來。

    「謝上皇。」岳飛抬起頭來，看著趙桓身上的裝束，微微皺了一下眉頭，領著眾人將趙桓迎進了襄陽府。

    「鵬舉，多年不見，江南故人之中，也唯獨將軍了。這些年將軍抵擋李璟入侵，功勛卓著，朕心甚慰。」大堂內，趙桓拉著岳飛之手，忍不住說道：「朕遠在胡狗處，心念中原。趙氏能得以延續，多為將軍之功。」

    「上皇說笑了，臣乃是大宋的臣子，自然是為大宋效力，李璟生性殘暴，中原遭其屠戮，到現在臣等還沒有收復中原，有負上皇和皇帝陛下信任。」岳飛臉上閃爍著一絲為難，沒想到趙桓居然如此不要面皮。

    「陛下，臣認為滿朝文武之中，唯獨岳將軍高義，當厚賞之。」賈存洲看了岳飛一眼，心中生出一絲不滿，到現在了，岳飛還是稱呼趙桓為上皇，實際上，在岳飛心中，這個皇帝還是趙構。

    「嗯，賈相言之有理。」趙桓臉上堆滿了笑容，望著岳飛說道：「傳旨冊封岳飛為襄陽郡王、右相、天下兵馬大元帥，掌全國兵馬。」

    「郡王殿下，還不謝恩。」賈存洲目光中一絲嫉妒之色一閃而過，不過很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岳飛能做這些，前提條件就是輔佐趙桓重新登基稱帝。

    「上皇，這？」岳飛一下子嘴巴張的老大，趙桓冊封自己是他沒有想到的，而且一上來就是郡王爵位更是沒有想到，右相、天下兵馬大元帥這樣的職務更是讓他心中驚駭。

    「冊封張憲為鄂國公、牛皋為焦國公、傅選為閔國公、龐容為陳國公、郝晸為蜀國公、王經為皖國公、董先為韓國公、李道為衛國公、趙秉淵為殷國公、李山為趙國公、姚政為燕國公、吳全為吳國公。」趙桓看著了大堂內眾人一眼，金口張口，一口氣冊封了十二個國公，然後又冊封胡清、王俊等人十二人為侯。一時間整個大堂之上，儘是公侯。

    岳飛早就被眼前的情況驚呆了，這樣大規模的封公封侯恐怕就算是在趙宋開國的時候也很難做大，而且這些封公封侯的人都是岳家軍的人，岳家軍何德何能能夠授此爵位。

    猛然之間，岳飛頓時想到了一種可能，面色大變，正待拒絕，背後卻響起了一陣陣謝恩之聲，就見牛皋、趙秉淵等人紛紛跪倒在地。

    岳飛目光深處一絲陰沉一閃而過，忍不住說道：「上皇，此事是不是應該和陛下商議一番？」

    「岳將軍這話就有意思了，靖康天子仍在，這天下哪裡還有什麼建炎帝？」賈存洲冷笑道：「像建炎帝這樣弒君犯上的人，也能稱帝？岳將軍乃是仁義君子，焉能為他這樣的人效力？」

    岳飛冷哼了一聲，說道：「建炎天子臨危不懼，面對李璟的瘋狂進攻，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之將傾，若非建炎天子，大宋早已被李璟所滅，建炎皇帝功高蓋世，如何在老先生眼中成了小人了。」

    趙桓面色也不好看，但他看了岳飛身後一眼，頓時強笑道：「不管是朕也好，或者是九弟也好，都是趙家血脈，所做的一切也是為了趙家，諸位將軍為了我趙家征戰，勞苦功高，不封爵位，不能犒賞眾卿。朕也是趙家天子，冊封諸位將軍爵位，鵬舉認為不妥嗎？更或者說，鵬舉不認可朕的身份地位了？」

    岳飛聽了面色一愣，臉上露出一絲掙扎，最後只能是跪倒在地，山呼萬歲，張憲等人也紛紛跪倒在地，接受了趙桓的冊封。

    趙桓說的不錯，他這個皇帝並沒有被廢黜，甚至理論上，他才是正統天子，而趙構才是篡位的皇帝，一個不被趙桓承認的皇帝，就算是岳飛也不能反駁趙桓的正統性，也只有他冊封的爵位才是合法的。

    更為重要的是，岳家軍是一個整體，牛皋等人都已經接受了趙桓的冊封，岳飛等人若是不願意接受冊封，整個岳家軍就會被分成兩派，世上再也不會有岳家軍之說。

    「甚好，甚好，如此甚好。」趙桓頓時哈哈大笑，只要眾人接受了聖旨，就算不能掌握整個岳家軍，但也能得到一部分軍心，最起碼也能離間一下岳飛和趙構之間的關係。

    「陛下，不僅僅是郡王殿下，還有蜀中張浚、建康張俊、水師劉琦、大將軍劉光世等等也是需要冊封的。」賈存洲在一邊建議道。

    「嗯，既然如此，都冊封為郡王，這些將軍勞苦功高，是我大宋的功臣，九弟就是太吝嗇了，犒賞功臣，就不要吝嗇爵位，否則的話，這些將軍對我趙氏有意見的。」趙桓從諫如流，笑呵呵的說道。反正又不要他付出太多，若是能因此噁心一下趙構更好。

第一千一百七十九章 背叛

    岳飛已經不知道如何是好，這個時候他心中忍不住生出一絲後悔來，這樣的爵位他能拒絕嗎？他拒絕了身後的張憲等人當如何是好，若是接受了，遠在臨安的趙構心中當是如何想的。

    回到自己的府邸，他深深的嘆了口氣，身後傳來一個輕盈的腳步，不用猜也知道是李氏到來。

    「謹王子送到上皇那裡去了？」岳飛頭也不回，就詢問道。

    「已經送過去了，據說上皇已經讓他拜賈老先生為師。」李氏輕聲說道：「夫君可是為了今日冊封之事感到煩惱？」

    「正是如此，岳某不在乎一個郡王爵位，只是想擊敗李，將其繩之以法，恢復大宋正統，就算是為一個小兵，也是可以的，只是我雖然不在乎，並不代筆著牛皋、張憲這些人也同樣不願意，這些人跟隨我多年，連一個爵位都沒有，這個時候都被冊封為國公，我若是反對，這些人必定同樣也得不到，心中必定有怨恨，日後又如何能領軍作戰？」岳飛長嘆了一聲。

    「可是，若你這邊接受了，皇帝陛下那邊就不好解釋了。」李氏深深的看了岳飛一眼，她知道岳飛的為人，頂天立地，既然是受人恩惠，這個時候，就算對方聲名狼藉，也會出面幫助，等報恩之後再做計較。這也是他冒著被人猜忌的危險，親自在漢江迎接趙桓的緣故。

    只是岳飛忠誠，趙桓明顯不是這麼想的，他利用岳飛，造成眼下尷尬的局面。

    「我岳飛光明磊落，不管別人如何猜想，也是如此。」岳飛虎目凜凜生威，不在意的說道。

    李氏有些擔心的說道：「上次陛下那邊讓你殺了謹王子，表明自己的態度，現在上皇來了，臨安若是讓你殺了上皇，夫君當如何是好？」李氏想了想，還是詢問道。

    連一個趙謹都不能包容，更不要說趙桓這個曾經的帝王，更是讓趙構心中忌憚了。

    「皇帝陛下自然是臨安的建炎天子，靖康天子雖然歸來，但絕對能再君臨天下，否則的話，將會是天現二主，大宋如何是好。至於靖康天子，若是安心做他的上皇，地位尊崇，誰還敢放肆。陛下乃是聖明君主，豈會加害自己的兄弟。」岳飛正容說道。

    眼下南宋的軍事實力就不如李，若是再分裂的話，勢力就更低，如何能面對李的強大進攻。岳飛認為這個時候一切爭權奪利都沒有任何必要，只有保住大宋江山，才能保住其他。若是連江山社稷都保不住，哪裡能做其他的事情？

    李氏心中苦澀，趙構是誰，最起碼不會像岳飛想像的那樣英明，心胸也不可能開闊，否則的話，也不會要了趙謹的性命了，岳飛這麼想，只是痴心妄想，這個時候，若是不提早做出準備，日後必定會受其責難。只是她看著岳飛的樣子，知道不可能勸說得了岳飛。

    而此刻，襄陽前往臨安的官道上，一匹匹快馬在飛奔，空中數十隻信鴿飛舞，趙桓來到襄陽的消息，很快就從各個渠道送到臨安，風波亭的密探們，也用各種辦法，刺探岳飛和趙桓之間的一切，爭相將其中的秘密送到臨安，供眾人參考。

    「哈哈，殷國公，老夫在江北就曾經聽過將軍大名，沒想到今日能在襄陽得見。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啊！」一個酒樓之上，賈存洲笑呵呵的對一邊的趙秉淵說道。

    「丞相說笑了，整個岳家軍，最厲害的當然是郡王殿下，然後就是張憲將軍、牛皋將軍，下官只是一個普通人，衝鋒陷陣不如牛皋，指揮大軍不如張憲，當不得丞相誇讚。」趙秉淵低頭苦笑道。他知道賈存洲找自己所謂何事，但實際上，這種事情自己沒有任何辦法，就算自己答應了又能如何，自己手下的兵馬很少，並不是岳家軍的精銳，就算是歸順靖康帝，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普天之下，實際上能征慣戰者也不知道有多少，但陛下並不是每個人都信任，只有陛下信任的人，才能統帥大軍。岳家軍之所以聞名，固然是岳飛的功勞，但實際上與諸位將軍也有是很大關係的。」賈存洲心中暗怒，但不得不說道：「趙構固然有些功勞，但此人生性多疑，無論是對岳帥也好，或者是對諸位將軍都是如此，不僅僅是從爵位方面來說，還是從其他方面來說，趙構都不是諸位將軍的最佳效忠對象。」

    趙秉淵聽了之後默然不語，雖然他對自己的爵位很滿意，但是岳飛沒有做出任何決定，他就不敢做出決定。

    「說句誅心的話，襄陽郡王自從親迎陛下來此，就已經犯了趙構的大忌了，擺在郡王面前的只有一條道，那就是效忠天子，甚至擊敗趙構，這樣不僅僅能保住為的性命，也同樣能保住諸位的富貴。」賈存洲輕笑道：「這個時候，相信襄陽郡王效忠靖康天子，準備東進消滅趙構的消息恐怕早就傳遍了天下。將軍認為趙構還會相信襄陽郡王的忠心嗎？」

    「你。」趙秉淵勃然大怒，雙目中閃爍著狠厲之色，他可以想像，一旦趙構知道這個消息之後，不僅僅不相信岳飛，甚至也不會相信自己。

    果然是文人狠毒，這種陰險的計策，也只有這些讀書人才會想的出來。弄不好，岳飛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即將大禍臨頭。

    「襄陽郡王是一個忠心耿耿的人，否則的話，他也不會親迎靖康天子，靖康天子也不會欽封為郡王，位列諸武將之上。」賈存洲勸說道：「江北到現在都沒有下雪，明年或有乾旱，李來年之後，只能是恢復生產，不能興兵南下，這是唯一的機會，諸位將軍可以協助襄陽郡王，順江東進，消滅趙構，反正都是趙家血脈，效忠誰不一樣。將軍照樣可以得到榮華富貴。」

    趙秉淵聽了之後，頓時鬆了一口氣，賈存洲說的不錯，效忠誰不是效忠，只要是趙家血脈，不都是一樣的嗎？比起在趙構手下，這個時候趙桓更加需要眾人。

    「唯岳將軍是從。」趙秉淵想了想還是說道。實際上，已經答應了賈存洲的勸說。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相信襄陽郡王也會答應的。」賈存洲哈哈大笑。

第一千一百八十章 無計可施

    「識時務者為俊傑，實際上，有些事情將軍也不必放在心上，就算岳將軍不會答應，其他的將軍們也會答應的，畢竟任何人都想著封妻蔭子，加官進爵，光耀門楣，將軍以為呢？」賈存洲忽然笑呵呵的說道。

    「那是，那是。」趙秉淵聽了之後，雙目一亮，他已經聽清楚了，除掉自己之外賈存洲必定還聯繫了其他的將軍，這些人或多或少的都已經答應賈存洲，效忠於趙桓。

    賈存洲並沒有送趙秉淵出去，甚至連趙秉淵自己都是從酒樓後門出去的。都能這些事情都是見不得光的，畢竟自己還是岳飛的手下，私下裡見賈存洲，都是屬於背叛行為，讓其他人看見了有些不妥。

    「哼，岳家軍，不知道現在岳飛你能調動多少岳家軍。」賈存洲站在酒樓上，望著趙秉淵離去的背影，嘴角露出一絲不屑之色。

    他看出了岳飛是很難背叛趙構的，面對這種情況，賈存洲只能是採取這種手段，不僅僅是要離間趙構和岳飛兩人，更是要離間岳家軍上下，畢竟每個人都像岳飛那樣光明正大，沒有私心。

    事實證明，賈存洲的猜測是正確的，岳家軍中一些將軍已經動搖，甚至有些人已經投靠了趙桓，二十萬岳家軍隨時會分崩離析。

    臨安行在，趙構面色陰沉，整個書房內一片凌亂，奏章被扔的到處都是，秦檜、朱勝非、萬俟卨等人站在一邊，耷拉著腦袋，趙桓出現在襄陽的消息，宛若狂風一樣，橫掃了整個臨安官場，上至趙構，下至普通官員，人人自危。

    趙構的帝位來歷不正，趙桓若是永在金國，人們自然是不會質疑什麼，但眼下趙桓居然回到了襄陽，這大宋江山到底是誰的。眾人明眼就能看的出來。

    「陛下，消息已經確定了，靖康皇帝是從幽州入中原的，後被李璟接見，最近幾日才送到襄陽。」萬俟卨苦笑道。

    「該死的傢伙，該死的傢伙，李璟怎麼能放他南下入襄陽？」趙構就好像是瘋狗一樣，面色赤紅，雙目中閃爍著憤怒之色，大聲說道：「他怎麼就沒有殺了那傢伙。」趙構心中惶恐，他似乎看見了，趙桓在千軍萬馬的護衛下，東進臨安，要來斬殺自己。

    「陛下，這恐怕是李璟的奸計，就是想借助陛下之手，來殺了靖康帝。到那個時候，所有的惡名都落入陛下之身。」朱勝非苦笑道。

    或許這背後還有更加隱秘的事情，但朱勝非已經不敢說出來了，李璟釋放趙桓，分明是想讓大宋進一步分裂，然後好輕易取勝。

    「陛下，相比較李璟的陰謀，臣更加擔心的是岳飛，岳飛重情重義，當年就是因為靖康帝的提拔，才有機會指揮大軍，他也一直想著迎回靖康帝，就是連陛下的聖旨都不放在眼中，現在靖康帝回來了，岳飛會不會成為靖康帝的爪牙，臣認為都要小心了。」萬俟卨在一邊出言說道。

    「陛下，鵬舉忠義，更兼事母至孝，他的母親既然還在臨安，反叛陛下的可能性比較小，臣認為這個時候當以安撫為要，既然靖康帝已經冊封他為郡王，陛下不如就乾脆冊封他為郡王，手下的大將都為國公。」秦檜想了想建議道。

    「不可，不可。」萬俟卨趕緊說道：「這道冊封命令是靖康帝下達的，若是陛下同意的話，是不是就意味著我大宋真正的主人乃是靖康帝不成？臣認為此事不妥。」

    趙構原本有些意動，這個時候聽了萬俟卨的話後頓時點了點頭，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正統的問題，現在自己是皇帝，就算要冊封岳飛的話，也必須是由自己下聖旨，與趙桓有什麼關係呢？

    就算是朱勝非也點點頭，只是趙桓已經冊封了岳飛，就算岳飛真的不在乎這些爵位，但能不保證岳飛的手下沒人動心嗎？

    「陛下，臣相信岳鵬舉的忠心，但臣不相信岳家軍中其他將軍們的忠心。」朱勝非趕緊說道：「臣認為，李璟這個強大敵人在一邊，這個時候最好的辦法就是冊封岳飛並他的手下。可以在爵位上有所變化，陛下以為如何？」

    「若是如此，恐怕這些將軍們最感謝的並不是陛下，而是靖康帝。」萬俟卨不緊不慢的說道：「臣認為，對付這些武將們，就應該明正朔，強行命令岳飛班師臨安，並且軟禁靖康帝，命人張俊立刻西進，進入襄陽，掌管岳家軍，然後在現場冊封岳家軍上下將領。」

    趙構聽了之後一陣為難，眼下這種局面，是讓岳飛回京還是順著趙桓的意思，加封岳飛等將，畢竟無論是趙桓或者趙構，都有一個共同的敵人叫做李璟。

    「陛下，不如先召岳飛回來再說，然後再做計較。」秦檜看出了趙構的為難，趕緊說道。

    「嗯，既然如此，就召岳飛進京，冊封趙謹為越王，請上皇也回來吧！」趙構想了想，決定還是讓岳飛先進京，至於趙桓，也承認對方為上皇，並且還將趙謹冊封為越王，也算是厚遇趙桓父子，當然，這也只是表象，只要趙桓父子進入臨安城，剩下的事情也就好辦多了，進了臨安城，就等於是到了自己的地盤，是殺是關，那就是自己的事情，也就不用害怕岳飛和趙桓兩人之間有什麼糾葛。

    「陛下聖明。」秦檜等人見狀，這才松了口氣，趙構顯然還是很清醒的，知道自己最大的敵人是誰，只要雙方冷靜下來，未必不能破解眼前的局面。

    朱勝非心中微微搖搖頭，趙構現在是皇帝，手中掌握了無上權力，趙桓是失敗者，未必會答應這樣的事情，誰都知道，只要進入臨安，生家性命都已經交給了趙構。

    他心中更加擔心的是，趙桓已經有了其他的想法，已經開始繞過岳飛，對岳飛身邊的大將們下手，招攬這些大將們為自己所用，日後就算岳飛仍然效忠於趙構，恐怕也很難指揮岳家軍，南宋最強大、最精銳的一支軍隊將成為趙桓最信任的軍隊，對於江南朝廷來說，絕對不是一個很好的消息

第一千一百八十一章 陽謀

    「陛下，襄陽傳來的消息，趙桓冊封岳飛為襄陽郡王，其他的諸如張浚等人也封為郡王。」大殿內，杜興急急忙忙的走了進來。

    「哦，這個趙桓還真是有一手，這下打的趙構一個措手不及，接也不好，不接也不好。」李璟笑呵呵的放下手中的雲子，對李甫說道：「這恐怕是賈存洲的意思，不然的話，趙桓是沒有這個魄力的。」

    李甫也下一枚雲子，說道：「若是臣猜測的不錯，賈存洲恐怕已經對岳飛手下的人聯繫上了。就算岳飛剛正不阿，他手下的人也不會放棄到手的富貴。」

    李璟點點頭，說道：「王叔所言甚是，現在大幕已經拉開，岳飛、趙構、趙桓都是棋子，最後走到哪一步，就不是你我能預料的了，只能希望他們能繼續走下去。」

    「陛下放心，就算他們知道這這麼做，不利於南宋，但也不得不繼續下去，不進則死，無論是趙構也好，或者是趙桓也好，都明白這個道理，無論誰最後獲得了勝利，都會將對手置之死地，岳飛也只能堅定的站在一邊，若是左右逢源，必死無疑，或者說，他現在只能投靠趙桓，才能保住性命，甚至還能更上一層樓，歸順趙構，那就是取死之道，被殺是遲早的事情。」李甫很有把握的說道。這裡面的算計就有他的主張，現在已經到了即將收拾果實的時候，李甫心情很高興，就算是在下棋的時候，棋風中也帶有一絲進攻。

    「不錯，岳飛這個人啊！哎，當初若是加入朕的手下，哪裡有這樣的事情，有岳飛在，大唐恐怕數年前就已經統一了天下了。」李璟微微感慨的說道。

    「可惜的是，岳飛若是加入陛下的手下，那就不是岳飛了，也成不了如今這樣的成就。」李甫想了想說道。

    李璟思索了一陣，莫然的點點頭，岳飛若是李璟的手下，未必像現在這樣名震天下。想到這裡，忍不住將手中的雲子丟在上面，說道：「不下了，朕不是王叔的對手。」李璟站了起來，望著窗外的無數宮闕，好像是在想著什麼。

    李甫也不生氣，他望著李璟的背影，知道李璟是在感嘆，像岳飛這樣的蓋世奇才，就應該戰死在沙場之上，給對方一個體面，而不是被陰謀算計。

    可惜的是，想要正面擊敗對方，就要付出巨大的損失，李璟不希望大唐將士死傷無數，所以只能是採用戰場以外的辦法，來除掉岳飛，只是如此一來，李璟心中難免感到一絲勝之不武。

    「陛下，能使得大唐數十萬將士免於戰亂，這才是符合大唐的根本利益。」李甫勸慰道。

    「王叔不用說了，既然已經決定了，那就這麼來吧！派人去臨安，讓人勸說南宋的那些官員前往襄陽，然後在市井中流言，宣稱趙桓將在襄陽登基，指責趙構為了登上帝位，假冒聖旨不說，更是連趙佶都給殺了，如此弒父之人，焉能登基為帝？」李璟擺了擺手，既然岳飛已經與自己為帝，那就用敵人的辦法來對付他。

    「臣明白，臣立刻讓暗衛出手。」李甫想了想說道：「岳飛事母至孝，若是將岳母送到襄陽，就必定會坐實此事，只是岳母？」

    「儘可能的保住岳母的性命。若是不行，只要將她送出臨安，也不要朝襄陽而去，來見朕，朕親自去迎接。」李璟想了想，還是生出一絲憐憫來。在史書上，岳母刺字名傳千古，就算是李璟也很佩服此事此人。

    「這個，恐怕有點難。」李甫想了想，有些為難的說道。

    李璟聞言一愣，擺了擺手，李甫只能是緩緩退了下去，有些事情，李甫沒有說明白，李璟也沒有繼續說下去。大家都是聰明人，這裡面的含義大家都知道。李璟若是說出來，此事一旦發生，將有礙李璟的聲望，索性李璟並沒有說下去，所有的事情都交給了李甫。

    很快，一道道命令從洛陽而出，朝全國各地而去，整個江南也為之變色。

    襄陽城中，岳飛同樣是在沉思之中，他已經從城守府搬了出來，整個城守府已經成了趙桓的行在，一些地方正在擴建，整個襄陽城中的士紳們紛紛出手，準備為趙桓興建皇宮。

    市井之中都在傳言，趙桓將定都襄陽，以賈存洲為左相，岳飛為右相，設立文武百官，號令天下，甚至傳言巴蜀一帶正在和李喬血戰不退的張浚為太尉，甚至已經和荊南割據的王慶達成協議，冊封王慶為淮西王，王慶的軍隊也將加入大宋朝廷。

    市井之中不時有一些讀書人前來投靠，偌大的襄陽城，在這個時候居然已經有了幾分氣候，但是作為右相的岳飛，實際上心中並不高興。

    「夫君有心思？」李氏走了過來，看著身材高大健壯的岳飛，美目中一絲憐憫一閃而過。

    「張憲剛才來過了，說軍中不穩。」岳飛嘆息了一聲，說道：「岳家軍乃是大宋的基礎，有岳家軍在，李璟才不敢南下，一旦岳家軍軍心不穩，大宋絕對不能抵擋李璟的進攻。」

    「靖康帝這一手可是真厲害啊，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有不少將軍歸順靖康帝了。」李氏微微嘆息道：「就算夫君對陛下忠心耿耿，可是那些將軍呢？」

    「這正是我所擔心的。」岳飛點點頭，說道：「岳家軍現在還是我的岳家軍嗎？還是朝廷的岳家軍嗎？恐怕只有跟著靖康帝，才是我的岳家軍了。」

    李氏面色一緊，說道：「那現在將軍當如何是好？背叛朝廷嗎？會被世人所恥笑，若是不答應靖康帝，恐怕？」

    「左右都是如此。」岳飛一聲長嘆，說道：「李璟真是厲害啊，一個被囚禁的靖康帝，硬生生的被他發揮出如此作用來，害得我大宋現在處在分裂之中，就算是我岳飛，隨時都會丟了性命。」岳飛面有苦澀，現在總體來說，自己處在危險之中，隨時都會被朝廷所殺。眼前的情況比以前抗旨班師還要嚴重，偏偏自己沒有任何辦法來解決此事。

第一千一百八十二章 岳母的精明

    「莫不如先答應了靖康帝再說。」李氏低聲說道。

    「混賬，哪裡有這樣的道理。」岳飛頓時罵道，很快就嘆息道：「莫說我岳飛不是反叛之人，就算是，莫要忘記了，母親和妻兒都在臨安，如何背叛？」

    岳飛知道眼下的局面解決方法就是斬殺靖康帝，或者是徹底的歸順靖康帝。前者，且不說靖康帝對他有知遇之恩，殺了會被天下人笑話，更不要說，現在的岳家軍已經不是當年的岳家軍，聽從靖康帝的命令，那就是岳家軍，否則的話，就算是岳飛的性命也難保；若是後者的話，就擔心自己在臨安的家小。

    岳飛似乎已經是到了最危險的時候，讓他不知道如何是好。李氏被罵之後也沒有說什麼，只是低著頭，等待岳飛的命令，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實際上已經沒有任何辦法了。

    「夫君，不如我們放棄朝廷封賞，離開這裡，怎麼樣？」李氏忍不住哭泣道。進也是死，退也是死。眼前似乎只有死路一條，李氏終於承受不住如此大的壓力。

    「先命人關閉府門，然後再做計較吧！」岳飛長嘆了一聲，襄陽城內肯定是有風波亭的，岳飛已經沒有任何辦法，只能是希望趙構能得到自己的態度之後，對自己的母親、妻兒有所交代。

    實際上，臨安這幾天一直是處在風雨飄搖之中，岳飛領軍幾十萬坐鎮襄陽，敵我不辨，甚至在遠在巴蜀的張浚也受到了影響，只是路途比較遠，暫時還沒有得到什麼消息，但這絕對不是好消息。

    皇宮之中，趙構整個都已經變的狂躁起來，正統的優勢一直是壓在趙構身上的一座高山，讓趙構翻不過身來，原以為，趙桓不會歸來，或者就算是回來了，也會被李璟廢為庶人，甚至斬殺，沒想到李璟這麼噁心，不但沒有殺了他，反而將他送到了襄陽。

    「該死的李璟，該死的趙桓，該死的岳飛。」趙構在大殿內走來走去，面色陰沉，雙目中充斥著怒火。

    他在大殿內不停的咒罵著李璟，咒罵著趙桓，甚至連岳飛都跟著後面倒霉。

    「陛下，岳飛反相已露，這個時候絕不能手軟，臣請立刻誅殺岳家老小，給世人一個警告。」萬俟卨趕緊說道。

    「不可，若岳飛並未謀反，這個時候殺了岳飛的老小，豈不是將岳飛逼到另外一邊嗎？」朱勝非面色一變，趕緊說道。這個時候可不是想著文武之爭的時候，而是想著如何解決眼前的影響，最起碼也要讓岳飛歸來。

    朱勝非也不得不承認，滿朝文武之中，戰鬥力最為強大的就是岳飛，殺了岳飛，誰來抵擋金軍，誰來抵擋即將進攻的趙桓。岳飛一定要歸來。

    「哼，不殺岳飛，如何能警示天下，不要忘記了，張浚將軍的家小也在行在，還有其他大將的家小也在行在。」萬俟卨冷笑道：「這個時候，偽帝冊封了岳飛，會不會冊封其他人？而其他人會不會和岳飛一樣，也投靠到與偽帝的手下。諸位拿得準嗎？」

    大殿內頓時寂靜無聲，就算是朱勝非也想反對什麼，但這個時候一直沒有說話，一時間眾人的眼睛紛紛望著文臣之首的秦檜，等待著秦檜的建議，就算是趙構也是如此。

    「秦卿以為如何？」趙構出言詢問道。

    「陛下認為岳飛會反？」秦檜開口詢問道。

    「這個，朕也不知道。」趙構面色微紅，還是很認真的說道。以前他很自信，岳飛是絕對不會反的，天下這姓趙的只有自己，但現在不一樣了，還有一個人身份比自己更加的尊貴，讓他一下子失去了自信。

    「臣聽說，自從襄陽的消息傳來之後，岳家大門洞開，沒有任何防備，相信岳母對自己的兒子還是很有信心的，認為岳飛絕對不會背叛陛下。」秦檜說道。

    「岳飛或許不會背叛，但是他的手下呢？聽說都已經封侯封公了。」趙構搖頭說道。

    實際上，趙構還有一句話沒說，世上有多少人能夠抵擋封王的誘惑，岳飛還是當年的岳飛嗎？自己就算是封個王，岳飛就真的回來嗎？趙構不想給岳飛封王，最起碼不是現在。

    「臣認為不如等等。」秦檜想了想說道：「眼下並不是解決此事的最好時機。臣看此事就是李璟一手挑撥起來的，無論是我們，或者是偽帝都知道這一點，雙方廝殺，也只是讓李璟一個人得利，相信偽帝也是這麼想的。」

    「哎，都退下吧！」趙構擺了擺手，他並不認為秦檜的建議是一個很不錯的建議，但他也沒有任何辦法。

    大街上，岳飛的府邸仍然是當初的府邸，並沒有因為封王而有絲毫的變化，反而大門洞開，外面的人一眼就能看的出來，岳父內的動靜，甚至平日裡連經常練武的護院都沒有了，只有兩個老蒼頭斜靠在大門上，渾濁的雙目不時的掃過周圍的行人，好像是在看著什麼，但實際上又是什麼都看不清楚。

    「這些該死的傢伙，居然懷疑我們家主人，真是可惡。」一個老蒼頭看著對面的幾個商販，周圍倒是圍了幾個人，但他知道，那是風波亭的密探，隨時監視著岳府的一切，以前，也有這些人，只是表現的並不明顯，現在卻是明目張膽起來了，讓人生出無限厭煩。

    「可不是嗎？岳將軍對朝廷忠心耿耿，豈會背叛？」另外一個老蒼頭也不屑的說道。

    只是他們卻不知道，此刻內宅之中，兩個勁裝年輕人，面色冷峻，站在岳母面前。

    「六扇門？你們是襄陽的人？」岳飛手柱龍頭枴杖，望著眼前的兩個漢子，冷哼道：「我兒乃是建炎皇帝的人，豈會背叛皇帝，投靠上皇？」

    「哼，這天下原本就是陛下的人，只有靖康年號，豈會有什麼建炎帝，建炎帝才是偽帝，郡王殿下受陛下封賞，已經重新回到陛下麾下，指揮岳家軍不日即將東進，只是擔心老夫人和王妃的安危，才讓屬下等前來迎接老夫人和王妃、世子等人。」為首的年輕人正容說道。

    「你們走吧！老身不相信我兒會背叛建炎皇帝。」岳母冷冷的說道：「上皇雖然對我兒有知遇之恩，但我兒能有今日，卻是陛下的恩寵，豈會背叛？你們一定是想將老身帶到襄陽，造成事實，從而逼迫我兒。休想。」

第一千一百八十三章 計成

    「老夫人何必如此，實際上陛下乃是大宋英主，文有賈存洲，武有岳將軍，文武雙璧，就算是洪武天子也不敢小覷，現在正在厲兵秣馬，來日必定北上，這個時候，整個大宋都應該團結一致，再看看偽帝，膽小怕事不說，如何是大唐的對手？」年輕人不屑的說道。

    「你不是上皇派來的。」岳母望著年輕人，面色陰沉，說道：「你若是六扇門的人，稱呼李璟只會是逆賊。而不是洪武天子。你是北唐派來的，你們這是要離間我大宋君臣。」

    年輕人面色一變，頓時冷哼道：「難怪陛下都說岳母精明、深明大義，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也只有如此精明的人才會深明大義，可惜了。」年輕人話音剛落，一個手刀順手斬了過去，砍在岳母脖子上，岳母嘴巴張開，頓時將呼救聲收了回去，整個人昏在椅子上。

    周圍的侍女正待呼救，卻見兩個年輕人手中一道道寒光，周圍的四個侍女連呼叫聲音都沒有響起，就摔倒在地，雙目圓睜，卻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可惜了，原本還想著不流血，現在顯然是不可能的了。」為首的年輕人化成了一聲長嘆。旁邊人也點點頭，朝內宅掃了一眼，就見一個穿著錦衣的種男人，面色陰沉的走了出來，渾身還帶有一絲血腥。

    「走吧！」中年人皺了皺眉頭，說道：「幸虧早有準備，否則的話，我們出去都難了。」當下眾人朝後院飛奔而去，只見沿途花叢之中，有一些下人和侍女紛紛倒在血泊之中，一行人很快來到一個水井旁，早有幾個年輕人在那邊等候，一行人帶著岳母飛快的消失在岳府中。

    直到中午的時候，前宅的親衛見內宅無人出沒前宅，這才發現有些不對，壯著膽子進入後宅，才知道岳府出了大事，不僅僅岳母和劉氏，並著長子岳雲、次子岳雷都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當下不敢怠慢，趕緊命人飛報臨安府尹，臨安府尹大恐，一邊命人全城搜索，一邊親自前往秦檜府邸。

    「岳飛賊子，真的是反了，這個該死的傢伙。」趙構聽了之後，頓時暴跳如雷，也不知道多少名貴的瓷器就這樣摔的粉碎。

    秦檜等人早就嚇得不敢說話，原本想著還應該再看看，就算是不能對岳飛下手，也要將他的家人看好了，沒想到，轉眼之間，岳飛的家人都消失的無影無蹤，也就意味著朝廷再也沒有什麼東西可以要挾岳飛，岳飛在襄陽可以為所欲為。

    趙構想到不久之後，岳飛就能率領大軍東進，他渾身就瑟瑟發抖，連李璟都忌憚岳飛，不想與其在戰場上爭鋒，南宋軍隊如何是他的對手。

    「岳飛的家人行蹤可查到了？」趙構雙目赤紅，死死的望著萬俟卨，風波亭的人死死的盯住岳府，可是最後還是讓岳家人逃走了，風波亭罪責最大。

    萬俟卨面色蒼白，聽了趙構的話，趕緊辯解道：「陛下，岳飛此人狼子野心，其叛逃之心早就有之，密探已經查得，岳府後院水井之中有一條密道直通府外，這條密道非一朝一夕可以為之，所以臣敢判斷，岳飛恐怕早有叛逃之心。而且，出手的人應該是六扇門的人。」

    他心中極為惱怒，若不是岳飛早有準備，想他命令風波亭的密探封鎖岳府，連一隻蒼蠅都很難非進去，現在卻被人不知不覺的將人弄走了，更讓萬俟卨憤怒的是，已經沉寂多年的六扇門再次出現。

    「胡說，六扇門已經消亡多年，怎麼可能出現？」趙構面色一變，忍不住大聲訓斥道。六扇門是趙宋的情報機構，專門為趙宋服務的，汴京城破之後，六扇門名存實亡，趙構南遷，得到江南六扇門的支持，現在已經輸風波亭的一部分，但一些六扇門的人，一直堅定的認為趙構並非正統，寧願消亡也不願意支持趙構，這也一隻成為趙構心中的刺，現在卻聽說六扇門出現，而且還幫助趙桓，這就觸碰到趙構心中的逆鱗。朝中還有一些老傢伙不承認自己是正統？

    「這個？陛下，應該是六扇門的人。」萬俟卨趕緊說道：「在他岳府上，有人用柳葉鏢，應該是六扇門的人。」

    「張浚等將軍府上現在如何？張憲等人已經監控起來了嗎？」秦檜並沒有讓趙構繼續追問下去，而是問了一個很關鍵的問題，岳飛府上現在出了大問題，現在即將考慮到的就是岳飛將自己的家裡送出臨安城之後，張憲等人會不會也跟岳飛一樣，將自己的家人帶走。還有張浚也是如此。

    趙構面色一變，忍不住說道；「快，快派人將張憲等叛將家人盡數斬殺，一個都不留，既然背叛了朕，背叛了朝廷，那就不要留了，全部斬殺。」

    「報，陛下。張憲等將軍府上都傳來了喊殺聲。」宮外忽然闖入幾個內侍，神情慌亂，大聲喊道。

    「還愣著幹什麼，凡是任何府上出現異動的府邸，上下盡數誅殺，一個都不留。」趙構面色瘋狂，原本還沒有注意到，現在總算想起來了，除掉岳飛之外，還有張憲等人，既然岳飛已經行動，說明張憲等人也已經行動起來了。

    一時間趙構惡從膽邊生，恨不得現在就將這些人盡數斬殺，想他對這些人並非沒有恩惠，可是這些傢伙卻是如此對待自己，讓他恨不得將岳家軍所有的將軍家小盡數斬殺，給世人一個教訓，讓世人都明白，這天下最不應該背叛的就是自己。

    秦檜等人雖然認為有些不妥，但這個時候卻無人敢說話，只能是硬生生的看著那些風波亭密探朝宮外飛奔而去，眾人好像已經看見了整個臨安城上空都瀰漫著血色。也看見南宋上下已經烽煙四起，帶著血海深仇的岳飛等人率領岳家軍朝江南殺來。

    宮外，隨著趙構一聲令下，無數風波亭密探、臨安城衙役還有京師駐軍紛紛出動，朝張憲等人的府邸殺了過去，凡是整個岳家軍軍中主要將領，只要府邸留在臨安城的，都被這些密探所圍，慘叫聲連連，血色瀰漫臨安城，一時間臨安城為白色恐怖所包圍。

第一千一百八十四章 雲湧

    臨安城外的一座山峰上，岳母面色蒼白，沿途上，她已經聽見了臨安城發生的一切，趙構大開殺戒，張憲、董先的家人紛紛被趙構所殺，張浚等人也都被監視起來。

    可以說，這一切都是因為岳飛造成的，雖然她現在活著，但更寧願死掉。一邊傳來一陣陣咳嗽聲，岳母望了過去，目光中閃爍著憐惜，劉氏身子骨一向不行，這次變故之後，眼見著身子更差。

    「老夫人，現在我們可以前往襄陽了。」中年人走了過來，面色平靜，只是神情之中有一絲恭敬。

    「你將我們送到襄陽？」岳母很驚訝的望著對方。

    「楚飛雖然是大唐暗衛，但陛下對老夫人一向很敬佩，若不是情非得已，也不會出此下策，這次岳府上死傷無數，索性的是老夫人並沒有受到傷害，楚飛雖然有錯，但所受的懲罰不會太大。」暗衛楚飛笑道。

    「不知道楚將軍如何看待臨安城中被殺的那些冤魂？」岳母不屑的說道：「那張憲等將軍的家屬可都是因為你們而死的。」

    「敵我雙方交戰，哪裡有仁義之說，若不是陛下敬佩老夫人，恐怕我們也不會在意老夫人的性命了，直接派人將岳家盡數斬殺，然後嫁禍給趙構，豈不更好？」楚飛不在意的說道：「既然是我大唐的敵人，那就用對待敵人的辦法，這一點非小人能夠決定的。就算是陛下來了，也會做出這種選擇的。」

    岳母頓時不再說話，楚飛的話雖然難聽，但實際上是有道理的，甚至有的時候，做的比楚飛說的還要冷酷。

    「你就不怕我們到了襄陽，我兒不僅不會向建炎帝開戰，還會興兵北伐？」岳母冷笑道。

    「令郎麾下的將軍不會答應的，實際上，當趙構對張憲等人家眷動手的時候，我們的任務已經完成。」楚飛笑道：「為了這一天，我苦練了三個月的飛鏢，這是六扇門的標誌之一，所以，趙構不會懷疑到我們的，只是會懷疑六扇門的人在支持趙桓，所以才會迫不及待的殺了張憲等人的家眷。」

    「世人都說李璟陰險狡詐，現在看來，有什麼樣的主人，就有什麼樣的下人，你們真是陰險。」岳母神情苦澀，目光更是一片死灰。楚飛說的不錯，就算是現在死了，也改變不了任何局勢，趙構已經將張憲等人的家人殺害，張憲也不可能再成為趙構的臣子，就算岳飛對趙構忠心耿耿，想要張憲等人聽從岳飛的命令，繼續為南宋效力，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定要活著回到襄陽，就算是死，也要見到鵬舉，將這件事情告訴他，讓他明白並不是皇帝不信任他，而是為敵人的奸計所害。」岳母望著遠處目光著一絲決然。

    既然死已經不能解決問題，那就將事情的真實情況告訴岳飛，至於岳飛是怎麼想的，日後會做出什麼樣的決定，那就是岳飛的事情。

    江南，臨安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江南，一時間江南大嘩，隱隱之中，眾人感覺到一股巨大的風暴即將席捲江南。眾人也都紛紛將目光望向襄陽，等待著襄陽的決定，甚至張俊這個原本停留在長江上的將軍，也開始回到建康，緊閉府門，也不知道在等待著什麼。

    「陛下，這張憲等人家眷？」臨時皇宮中，賈存洲面色緊張，望著趙桓詢問道。

    「不是朕派出去的，朕手中雖然有六扇門的人，但六扇門的人並沒有殘存多少，大部分都加入了暗衛，還有一部分加入了風波亭，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仍然忠於朕，這些人都佈局在荊襄，哪裡有時間去江南。」趙桓趕緊搖頭說道。

    趙桓心中也是很鬱悶，若這件事情是自己做的，那也就算了，可明明不是自己做的，現在世人都將目光望向自己，好像這件事情真的是自己做的一樣，這才是很憋屈的事情。

    「不管是不是，若是岳飛等人詢問，千萬不能說是陛下所為。」賈存洲深深的看了一眼趙桓，他不知道趙桓說的是不是真的，畢竟這件事情最得利的人就是趙桓，岳家軍軍心不穩，那些將軍們看上去都接受了趙桓的冊封，但只要岳飛一日不臣服於趙桓，岳家軍都不穩定。

    現在趙構的神助攻，最起碼張憲等人是不會效忠趙構，岳飛空有一番忠心，也不能指揮岳家軍繼續效忠趙構，只能是依靠趙桓。

    「不是朕，想來也不是趙構，那出手的只能是一個人了。」趙桓並沒有理會賈存洲懷疑的眼神，自己卻是陷入了思索之中，很快目光中就露出驚恐之色。

    「李璟。」賈存洲聽了也忍不住面色一變。

    「不錯，只有他才有這個可能，也只有他才有這個手段，只有他才有這個心機。」趙桓咬牙切齒的說道。自己再次被李璟嫁禍了，想想世人將如何看待自己，趙桓恨不得現在就可以質問李璟。

    「陛下，不管怎麼樣，岳家軍現在唯一能效忠的對象只能是陛下了，我們不如將此事告知岳將軍，也能增加岳家軍上下對李璟的厭惡。」賈存洲忍不住鼓掌說道。不管是不是，賈存洲都會將這個鍋放在李璟身上。

    「陛下，張憲等岳家軍將領齊聚岳府。」這個時候，外面有一個內侍走了進來，低聲稟報導。

    「好了，退下吧。」趙桓目露奇光，望著賈存洲，說道：「這下好了，相信這些將軍應該有所判斷了。哈哈！說起來，朕還要謝謝李璟呢！」賈存洲也忍不住點點頭，不管李璟的目的是什麼，最起碼，這一次，李璟幫了趙桓一次。

    臨安之變，張憲等人心中僅有的一絲內疚消失的無影無蹤，無論是張憲也好，或者是傅選也好，這些心中想著接受趙桓爵位，或者不想接受的人都聚集在岳飛府邸，等候著岳飛的決定。

    這些人跟隨岳飛許久，也知道岳飛的為人，看看岳飛府邸上的牌匾就知道，並沒有懸掛起襄陽郡王的牌匾。就知道岳飛並沒有認同趙桓的冊封，以前因為對岳飛的尊敬，並沒有說什麼，但這一次不行了，趙構殺了自己的家人，若是沒有一個說法，妄為男兒。

第一千一百八十五章 岳母之死

    「諸位將軍前來，可是為了臨安之事？」岳飛走進大堂，虎目掃了眾人一眼，目光威嚴，張憲等人忍不住低下了腦袋。

    「將軍，不知道老夫人和世子現在如何？」一陣短暫的沉默之後，王俊忍不住出言說道。

    張憲等人聽了面色一變，忍不住掃了王俊一眼，嚇的王俊趕緊縮了回去，大家都是聰明人，王俊不問自己的家人，而是問了岳飛的家人，其中的含義也是不言而喻的。

    「生死不知，後宅所有的侍女、僕役盡數被殺。」岳飛面色平靜的說道。若是有人認真關注，就會發現岳飛說話的時候虎軀顫抖，虎目之中隱隱有一絲淚光。

    事母至孝暫且不說，府中還有他的妻兒老小，現在生死不知，作為一個男人，是何等的悲痛，只是他作為大將，一直不敢表露出來而已。

    「將軍認為此事到底是何人所為？是建炎天子，或者是靖康天子？更或者是洪武天子。」張憲忽然出言說道。普天之下，能有能力做出這種事情的也只有三人而已，到底是哪三人，就算是張憲也不能判斷，這一點可以從他的言語中可以判斷的出來，他也不知道是哪一個皇帝所為。

    「絕對不是陛下所為，他或許會懷疑我們，但只要我們沒有舉反旗，就不會將我們送到上皇的麾下，但也不會是上皇所為，上皇此舉看上去是為了我等，但實際上，也同樣是在逼迫我等，一旦事情不會成功，我等只會厭惡上皇，不會為上皇效力，所以，唯一有可能的只能是李璟。」岳飛咬牙切齒的說道：「李璟這是在離間我等，想讓我等與陛下互相殘殺。」

    這不僅僅是岳飛的猜測，也是李氏的猜測，也只有這種可能才讓岳飛有面目面對這一切。

    「李璟？」眾人一陣遲疑，張憲等人心中的懷疑也消失了許多，相比較靖康帝，李璟出手的可能性也不是沒有的，只是眾人何去何從，才是最根本的問題。

    「將軍，事已至此，我們似乎沒有其他的辦法了。」郝晸終於開口說道：「我們的家小已經被殺，據說不是李璟出手的，而是風波亭出手的，擺在我們面前的只有一條路，還請將軍明鑑。」

    「郝將軍準備歸順上皇？」岳飛雙目如電，盯著郝晸說道，郝晸心中頓時生出無限惶恐，瞬間低著頭，不敢直視岳飛，岳飛在軍中威望甚高，郝晸作戰勇猛，但卻不敢對岳飛無禮。

    「殿下，難道我們還有其他的選擇嗎？」王俊卻是苦笑道：「我們固然貪圖富貴，但並沒有反叛天子，只要天子一紙詔命，我們仍然是聽從天子的召喚，可是天子連給我們解釋的機會都沒有，就將我們全家老小盡數斬殺，這，這哪裡是將我們放在心上？這樣的皇帝，還值得我們去追隨的嗎？」

    王俊話音剛落，眾人心中頓時生出無限的怒火，就是張憲的呼吸都變的急促起來。眾人為大宋浴血奮戰，捨生忘死，可是自己家裡的人卻被皇帝盡數誅殺，這樣的皇帝，如何能讓人心服，如何值得人去效忠？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岳飛森然說道。

    「哈哈，將軍，若我等有萬千罪過也就算了，可是我們有什麼過錯，現在卻要誅殺我們全族？將軍，你對趙構忠心耿耿，這是天下皆知的道理，可最後的結果如何，自己的家小現在也是生死不知。將軍，陛下當年也曾經賞識你，你現在的一切也可以說是陛下賞賜的，論正統，當今陛下才是正統，建炎帝不過是偽帝，我們更應該效忠建炎帝才是。」王俊忍不住哈哈大笑道。

    岳飛聽了面色大變，忍不住掃了眾人一眼，卻見眾人臉上也都有意動之色，心中頓時遲疑起來。

    「將軍，將軍，老夫人、夫人和世子他們來了。」這個時候，外面有親衛闖了進來，臉上露出喜色，大聲說道。

    「什麼？」眾人一下子站起身來，臉上都露出驚訝之色，剛剛還在討論岳飛家人的生死安危，沒想到轉眼之間，就見岳母就趕到襄陽，眾人不由的岳飛望去。

    岳飛早就將眾人拋之腦後，趕緊朝外飛奔而去，張憲等人也緊隨其後。

    「母親。」岳飛看見府外就見岳母身上穿著一件素衣，在其之後，有劉氏和兩個兒子相互攙扶著，岳飛轟然之間跪倒在地。失聲痛哭起來，多日的擔心今日總算是落了地，岳飛再也忍受不住心中的激動，跪倒在地，抱著岳母的小腿，哭了起來，大聲說道：「都是孩兒無能，讓母親受罪了。」

    「鵬舉起來說話。」岳母摸著岳飛的後腦勺，目光卻是望著身後的張憲等人，蒼老的身軀一陣顫抖，說道：「諸位將軍，都是老身之罪，連累了諸位家人。」

    「老夫人，何故如此？」張憲等人心中雖然有些懷疑，有些不滿，但隨著岳母的一聲道歉，消失的無影無蹤。

    「我兒，你可知道是何人離間你與建炎皇帝？」岳母摸著岳飛的後腦勺，說道：「來人雖然說是六扇門的人，但實際上，卻是李璟的人，是李璟來離間你們。」

    「母親，孩兒知道，孩兒知道。」岳飛連連點頭。

    「可惜的了，不能回頭了，皇帝陛下殺了諸位將軍的家小。以後，你想如何就如何，為娘恐怕，恐怕不能幫你了。」岳母的聲音越來越小。

    岳飛面色一變，抬頭望去，卻見一道寒光刺入岳母心臟，岳飛口瞪目呆，一下子都沒有反應來，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卻見岳母轟然倒地。

    「娘！」岳飛雙目圓睜，根本就不相信眼前的事實，自己的母親居然死在自己面前。

    「若不是老身，豈會，豈會有今日之事？鵬，鵬舉，不要，不要顧忌我！」岳母望著岳飛，雙目含淚，乾枯的右手，掙紮著撫摸著岳飛的臉龐，說道：「鵬，鵬舉，一，一切，就靠你了。若，若是可以，就奪，奪情吧！」。

第一千一百八十六章 岳飛的堅持

    「娘。」岳飛再次陷入悲愴之中，自己的母親就這樣死在自己的面前，偏偏自己沒有任何辦法。

    「將軍。」張憲等人見狀，心中的不滿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各個都跪在地上，不敢出言。

    「母親，孩兒送你回家。」岳飛抱起岳母的屍體，緩緩轉身進入岳府，在他的背後，劉氏、岳雲等人緊隨其後，張憲等人也都紛紛站起身來，只是來到府外，看著高大的岳府大門，卻是不敢進入其中。

    岳母原本可以不用去死的，但因為洗刷自己兒子身上的內疚和罪責，所以寧願自盡，甚至在臨死的時候，還為自己的兒子獻上一計。那就是守孝奪情。

    大堂之上，岳飛跪在地上，聞訊而來的李氏也跪在地上，整個大堂之上，也懸掛起白幡，岳府上的親兵紛紛穿著白衣，整個岳府都瀰漫著悲痛之心。

    「鵬舉，鵬舉。」

    這個時候，身後走來賈存洲身上也穿著白衣，臉上隱隱有一絲悲痛之色。

    「賈大人。」岳飛望著身後的賈存洲，面色莫然，說道：「大人為何來此？」

    「特來拜祭老夫人。」賈存洲朝岳母的屍體拜了一拜，說道：「陛下說了，這件事情，他並不知情，他並沒有派六扇門的人前往臨安。」

    「岳某知道。這件事情是李璟所為，母親臨死之前已經告訴過我了。」岳飛嘆息了一聲，說道：「母親雖然不是被他所殺，但卻因其而死，殺母之仇，不共戴天。」

    賈存洲仍然是一臉的憤怒，心中卻是一陣竊喜，沒想到李璟在這個時候來了一個神助攻，他還想著如何像岳飛解釋今日之事，現在借了岳母之口，將此事說了出來，讓趙桓身上的黑鍋消失的無影無蹤。

    「賈相，聽說北方去年很少有地方下雪？」岳飛忽然幽幽的說道：「這是不是意味著今年北方將會有旱災？」

    賈存洲雙目緊縮，思索了片刻，頓時說道：「按照經驗，北方今年是有旱災，不過，郡王，想要北伐，可不是現在啊！」岳飛雖然沒有說出來，但他還是聽出了岳飛想要北伐，可按照趙桓的佈局，首先是要對付東面的趙構，先佔據江南，守住半壁江山，然後再做其他的事情。

    「可這個時候不是北伐的最佳時機嗎？」岳飛虎軀顫抖，面色陰沉，忍不住反駁道。

    「哎！若是沒有臨安，將軍這個時候北伐肯定是可以的，可是現在卻不行，巴蜀張浚還沒有臣服於陛下，一旦將軍率領岳家軍北上，荊州空虛，無論是建康張俊也好，或者是巴蜀張浚也好，都會對荊襄動手，王慶雖然已經歸順，但他的兵馬，朝廷不敢用，畢竟他們還沒有真正歸心。」賈存洲苦笑道。新朝初立，看上去風光無限，但實際上隱患從生，想要真正的恢復正常，唯獨只有將周圍的隱患盡數消滅乾淨。

    「大家共同的敵人都是李璟，這個時候不趁機解決李璟？」岳飛頓時有些不滿了。這個時候，可是一個好機會，大家一起北伐，趁著北方旱災的絕佳機會，佔據北方更多的領土。

    「陛下有北伐之心，但偽帝也有嗎？」賈存洲掃了岳飛一眼，目光深處還有一絲不屑，這個傢伙打仗是一個天才，但卻是政治上的白痴，和李璟相比，趙構才是趙桓不共戴天的仇人，隨時會要了自己的性命。

    趁著北方暫時沒有南下的機會，趕緊解決身後的內亂，然後再找興兵北伐，更或者，雙方隔江而治，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趙桓的實力不如趙構，這個時候北伐，最後還不知道便宜了誰，作為趙桓，自然是反對北伐的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岳飛心中苦澀，就算是再蠢，也知道趙桓的打算，一時間心灰意冷，才說道：「賈相，家母剛剛離世，身為人子，生前不能盡孝，死後還是盡點心意，下官想要丁憂，為母親守墓。」

    賈存洲大驚，這個時候是何等重要，岳飛若是丁憂，朝廷如何使用岳飛，如何興兵東進，什麼時候才能統一江南。

    「郡王，這個時候當以國事為重，郡王何故要丁憂？現在朝廷處在危難之中，郡王若是丁憂，讓朝廷如何是好？郡王可是朝廷的定海神針啊！」雖然看不上岳飛的政治才能，但對岳飛的作用還是研究的很透。

    一旦趙桓失去了岳飛，不僅僅江南的趙構會蠢蠢欲動，就算是已經表面臣服的王慶也會興風作浪。賈存洲這次前來，一方面是慰問岳飛，但更重要的是反對岳飛丁憂，沒想到岳飛還是使用這一招。

    「此乃是人子之事，若是不丁憂，世人如何看待岳飛？」岳飛不容拒絕的說道。

    賈存洲正待反對，卻見岳飛面色冷峻，雙目微閉，頓時知道無論自己怎麼說，岳飛都不會答應的，當下甩了甩袍袖，轉身就出了岳府，自己不能勸阻岳飛，那就找一個能勸阻他的人來。

    「夫君，朝廷這邊？」李氏看見賈存洲陰沉的臉色，頓時有些擔心的詢問道。

    「母親已經給我選了一條路，只是這條路卻不是我想走的路。」岳飛搖搖頭，說道：「原本我只是想擊敗李璟，恢復趙氏江山，可是現在趙家內部互相爭鬥，莫說是恢復趙氏江山，就連保存趙氏江山都很困難，丁憂避世或許是唯一的選擇，可這符合人子所為嗎？」

    岳飛事母至孝，岳母的死更是刺激到他，這個時候讓他避世，遠離天下紛爭，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讓他對趙構動手，更加困難。都說李璟是叛將，可自己對趙構動手，自己不也是和李璟是一類的人嗎？

    「夫君準備對江南動手？是的了，就算夫君不動手，張憲等人也會動手的。」李氏在身邊惋惜的說道。就算岳飛不動手，張憲等將也會逼迫岳飛動手的。

    「別人動手我不管，但我岳飛頂天立地，豈會對自己昔日袍澤動手？豈會對陛下動手，這次若不是李璟離間之計，陛下豈會對諸將下狠手，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李璟。」岳飛聲音堅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