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宋末之亂臣賊子 作者:墮落的狼崽 (連載中)

 
mk2258 2016-7-28 18:50:4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327 715560
Babcorn 發表於 2018-9-8 09:20
第一千六百二十二章 禍福相依

    海岸沙灘上,到處是殘肢斷臂,隨處可見金人的屍體,幾乎沒有一個活人,大唐將士站在一邊,臉上卻沒有任何歡喜之色,梁再興看著遠處已經消失在自己面前的船隻,連自殺的心都有了。  一條大魚就在自己面前消失了,想到完顏晟最後的那一陣狂笑聲,梁再興看了四週一眼,就想著尋找戰船追殺上去。

    “將軍,陛下來了。”這個時候,身邊傳來親兵緊張的聲音。原本是戰功一件,但現在看來,不倒霉就已經不錯了,梁再興臉色一陣鐵青,但還是調轉馬頭,準備拜見李。

    李面色平靜,他早就收到了完顏晟逃走的消息,心中一片怒火不假,但並沒有朝梁再興發,梁再興已經很不錯了,所以當梁再興下跪的時候,他親自下馬將他攙扶起來,說道:“憑藉千餘兵馬,死守海河口要塞已經很不錯了,最後還能重傷完顏晟,也算是立下了戰功,起來吧!”

    “末將無能,最後還是讓完顏晟逃走了。”梁再興心中還是很慚愧的。

    “能逃走,說明他還沒有到死的時候,下次再殺了就是了。”李搖搖頭,寬慰道:“而且,有的時候活著還不如死的好。他若是死在這裡,對於我們來說,不一定是好事。”

    梁再興聽了雙目中儘是迷茫之色,他不知道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正待想詢問,最後還是忍了下來,他知道,作為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是不會在這件事情上欺騙自己的,只是自己愚笨而已,不知道這裡面的緣故,當下還是老老實實的不再詢問。

    李看著大海山的黑影,嘴角露出一絲異樣的笑容,原本李是十分懊悔的,但現在聽說就走完顏晟的人是完顏,頓時不再生氣了,完顏和完顏亮兩人之間的事情,早就有暗衛通報自己了,兩人都是生死對頭,最後無論是誰贏了,都容不下對方的人,若完顏晟戰死,最後必定是完顏亮笑到了最後,現在完顏晟還活著,最起碼完顏的安全受到了保障,兩虎爭鋒,最後消耗的不僅僅是彼此的力量,更多的還是金人的力量。

    李雖然在中原取得了優勢,但在草原上,雙方的力量還是相差不大的,更不要說日後進攻東北,擊敗金人更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地方雖然小了,可擁有地利之便的完顏宗弼將佔有一定的優勢,深山老林之中,也不知道有多少金人軍隊出沒。想要解決金人老巢,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但若完顏和完顏亮兩人相互爭鬥,李是知道的,這兩人在一起,弄不好就能幫助自己在攻打東北的時候,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你立下了戰功,朕會賞賜你的。”李想到日後雙方為了爭奪皇位,將會殺不可開交,雙方消耗的力量越多,事情就越好辦。從這個意義上來說,梁再興還真的立下了功勞。

    “臣不敢言功勞,臣日後等什麼時候生擒了完顏晟,陛下在給臣記功也不遲。”梁再興很有骨氣的說道。戰功誰都想要,但這樣的戰功,梁再興卻不想要,他需要的是實打實的,生擒完顏晟的戰功。

    李深深的看了一眼對方,點點頭,對李大牛等人說道:“收拾戰場,回京。下一次,絕對不會讓完顏晟逃走。”

    “遵旨。”李大牛揮舞著手中的利斧,發出一陣陣歡呼聲,周圍的將士臉上儘是笑容,此戰雖然打的比較辛苦,但最後仍然取得了勝利,這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大軍損耗無數,李更是千里回師,最後能夠取得這樣的戰況,導致金兵損失近十萬人,連帶高麗大軍也損失了許多,為下一次掃平高麗創造了條件,大唐軍隊再次用它的戰績震懾了周圍的敵人。

    等李回到燕京的時候,已經是萬人空巷,雖然燕京的青壯死傷無數,但對於這次取得勝利來說,這點傷亡並不算什麼,固然有許多青壯都在戰爭之中,在滿城的歡呼聲中,這些悲傷都被驅趕到九霄雲外,兵部的人開始計算戰功和傷亡,在大唐,無論是戰功也好,或者是傷亡也好,都能獲得大量的金錢。在這個人命如同草芥的年代,以一人之死,換取一家人幸福生活,許多人都很願意的。

    秦王府,李飛馬而來,李定北衝鋒陷陣,受傷無數,在追擊完顏晟的時候,李就讓人護送李定北迴城,等到李來到秦王府的時候,宮中的蘭蔻、柴二娘並著李氏子嗣紛紛雲集在秦王府,許久都沒有出手的安道全正在為李定北診治。

    “安先生,怎麼樣?”李看著李定北渾身上下包著白布,有些緊張的詢問道。

    “回陛下的話,秦王受的都是皮外傷,雖然流血比較多,但只要用一些藥,休息一陣還是能補回來的。”安道全趕緊說道。也是皇室才會如此,若是一般的人,流了這麼多血,就算是長期療養,身子也會虧了許多。哪裡能輕易補回來。

    “父皇,幸虧父皇回來了,不然的話,燕京城可就不妙了。”興慶王李定濟嘆了口氣,說道:“大哥,等下次出征金人的時候,這賬小弟給你討回來,一定會殺了完顏晟。”趙鼎等人聽了,目光一陣閃爍,相互望了一眼,然後低下了腦袋。

    “如此甚好。”李定北好像沒有聽清楚其中的含義,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對李說道:“兒臣學藝不精,給父皇丟臉了。”

    “雖然有些魯莽,但身為皇子,關鍵時刻將大唐的安危放在首位,不顧生死,朕很欣慰。”李讚許道。這一點,李相信,很少有人做到的。這就是擔當,也能想像,李定北日後一旦成為天子,也必定是一個有擔當的皇帝。

    “兒臣謝父皇誇獎。”李定北心中一鬆,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喜色。

    “好生休息吧!”李看了一眼旁邊的林如夢,笑道:“等你傷勢好了,也應該成家了。”

    李定北聞言面色一紅,偷偷的望了一眼林如夢,卻見對方粉臉通紅,滿臉的嬌羞之色。
Babcorn 發表於 2018-9-8 09:20
第一千六百二十三章 海上密謀

    船艙之中,完顏晟面色蒼白,斜靠在床榻之上,他已經年紀大了,來回廝殺,身體本身就不大好,這次又中了一箭,雖然不是要害,但到底傷了元氣,加上在大海之上,原本就有些暈船,完顏晟已經虛弱到了極致,但是他仍然活著,堅持著沒有倒下去,渾濁的眼神死死的盯著前面,腦海之中想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數十萬大軍燕京失敗了,眼下只有幾十個親衛跟著後面回來了,其餘的人,包括高麗的軍隊都已經葬送在大唐境內,大金勢力衰弱到極致,眼下只能靠著完顏宗弼的軍隊在支撐,但能支撐多久呢!完顏晟並不知道。

    而更讓完顏晟擔心的是朝中的局勢,完顏亶領兵來援,看上去沒有問題,但仔細想想,問題就來了,完顏亮和完顏亶之間的關係,完顏晟是知道的,甚至一度完顏晟還曾經縱容過,這兩個人實際上都不是自己中意的儲君,但金人的規矩在那裡,完顏晟也不得不從其中選上一個,然後又為了鞏固自己的權力,讓兩人相鬥,平衡局勢,現在完顏晟終於嘗到了苦果,兩人鬧起來了,而且鬧的很凶,讓完顏亶不得不藉著救援完顏晟的機會,離開了會寧府,前往中原。這說明在和完顏亮的爭鬥中,完顏亶是落下下風的。

    完顏晟頭腦昏沉,想著朝中的局勢,感覺到自己的肩膀又在疼痛了,忍不住發出一陣呻吟,外面的腳步聲忽然傳了過來,然後就見完顏亶走了進來,拜倒在地,山呼萬歲。

    “起來吧!”完顏晟昏黃的眼神看著跪在地上的完顏亶,面色陰晴不定,雙目光芒閃爍,也不知道在想一些什麼。

    “陛下的傷勢好了一些嗎?”完顏亶有些擔心的看著完顏晟的肩膀,因為來的倉促,完顏亶身邊雖然帶著郎中,但草藥並沒有多少,也僅僅只能是幫助完顏晟止住了血,偶爾用一些人參恢復元氣,想要真正的好徹底一些,也是需要長期療養的,畢竟是年紀大了。

    “好多了,這次你救了,朕回去之後肯定會賞賜你的。”完顏晟幽幽的說道:“大金這次損失慘重,李璟必定會趁機進攻,草原上,斡啜的兵力雖然足夠了,但他不是李璟的對手,這次我們的危機很大,需要更多的兵馬,你這次回去之後,要統帥大軍,抵擋李璟的入侵,這次恐怕要全民皆兵了。”

    完顏晟一陣嘆息,金人本來就沒有多少,全民皆兵雖然能得數萬大軍,但這數萬大軍損失一個人,都是金人巨大的損失,就算是戰勝了李璟,金人想要恢復實力,也不知道等到什麼時候。讓完顏亶領軍在外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面對強敵,金人需要的就是團結一致,在完顏亶和完顏亮兩人之間,完顏晟還是選擇了完顏亮。自認為一個在外,一個在內,雙方互不干涉,或許能行。

    完顏亶聽了之後,面色一暗,目光深處閃爍著一絲失望,他也明白完顏晟的言下之意,但並不認為完顏晟的做法是正確的,因為論武勇,完顏亮超過了自己,領軍作戰,完顏亮實際上是最合適的,相反自己長於政事,應該和當年的完顏晟一樣,坐鎮中樞最為妥當。完顏晟拒絕了自己,實際上就是說明他仍然在支持完顏亮,這讓他在心底深處,生出一絲不滿來。

    可惜的是,完顏亶低著頭,完顏晟心神也不在上面,又說道:“李璟勢力強大,非短時間內能抵擋的,只是我們現在沒有任何辦法,朕準備派人西行,西行之中有許多部落、國家,李璟野心勃勃,日後肯定會征討這些地方,大家聯合在一起,東西夾擊,就算不能擊敗李璟,也能讓李璟投鼠忌器,哎,可恨的是漠北克烈部,大好局勢就是被他所毀,不然的話,哪裡有今日這樣的局面。”

    完顏亶聽的點點頭,心中也十分贊成完顏晟的話,但想到完顏晟的決定,心神又飄忽起來,他低著頭,說道:“陛下傷勢還沒有痊癒,還是多加休息的好,等回到京裡,再做決定不遲。”

    完顏晟點點頭,他感覺到頭腦昏沉,精力的確是跟不上,擺了擺手,讓完顏亶退了下去,自己靠著錦被靜靜的睡了過去。

    “怎麼樣,陛下讓將軍留京了嗎?”完顏亶剛剛出了船艙,就見一個老者急急忙忙的迎了上來,他是完顏亶的老師,叫做韓昉,是遼國的進士,後來被金人俘獲,倒是完顏晟很喜歡他,封他做了高官,後來就成了完顏亶的老師,教完顏亶儒學,兩人關係很好。

    完顏亶搖搖頭,說道:“陛下準備全民皆兵,讓我主掌這支兵馬,抵擋李璟的進攻,完顏亮將留在會寧府。哎,陛下說,這個時候,全國上下應該團結一致,否則的話,就有滅國危險。”

    韓昉點點頭,又搖搖頭,理論上,完顏晟的做法並沒有什麼錯誤,但也只是理論上,這樣的做法對完顏晟來說,是一個絕佳的說辭,但對於完顏亶來說,卻是不公平的,在完顏亶和完顏亮之間,韓昉認為完顏亶是最適合做皇帝的,完顏亮也還不錯,但這個人的性格決定一切,他若是做了皇帝,對金人來說,就是一場災難。

    “一旦完顏亮留在京中,恐怕你的性命就是掌握在對方手中,將軍認為完顏亮會留將軍的性命嗎?此人看上去深沉有大略,風儀閒逸靜和,但實際上,老臣看此人內心深處凶狠殘暴,這一切都是他裝出來的。”韓昉捏緊拳頭說道:“此人若是成了皇帝,將軍絕對會死無葬身之地。”

    “這,這將如何是好?陛下的命令已經下達,等回到京中就會執行。”完顏亶搖搖頭,面色慌亂,連聲音都變了。

    “就看將軍如何選擇了。”韓昉掃了周圍一眼,低聲說道:“現在不是還沒有到岸上嗎?陛下受傷甚重,理事都很困難,如何能處理國事?將軍有救駕之功,陛下信任將軍,將軍認為呢?”
Babcorn 發表於 2018-9-8 09:20
第一千六百二十四章 梟雄之痛

    完顏亶面色陰晴不定,韓昉言語中的意思他聽的很明白,挾天子以令諸侯,更或者是進一步,只是此舉的危險性很大,完顏亶也要認真考慮一番。

    “將軍,難道將軍願意將自己的生死操縱於他人之手嗎?”韓昉面有緊張之色,這不僅僅是完顏亶一個人的事情,也同樣是他韓昉的事情,既然跟著完顏亶,就想著得到更多,官位、名望無一不是韓昉想要的,甚至韓昉私下認為,日後就算是大唐滅了金人,也不是每個人都會被殺的,自己這樣的高官,只要有名望,大唐皇帝肯定會重用的,這就是私心所在。當然這些私心不能為外人所道。

    完顏亶雙目中凶光閃爍,韓昉說的有道理,自己的性命貴重,還年輕的很,豈能落入敵人之手?被完顏亮殺了豈不是冤枉的很?

    “敢問先生現在當如何是好?”完顏亶終於開口了,他不想死,最起碼不想現在死了,以前是沒有希望,現在希望就在眼前,完顏亶決定要好好利用一下。

    “陛下身受重傷,失血過多,昏迷是很正常的事情。”韓昉目光深處有一絲冰冷和狠毒,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完顏晟不能死,但也不能活著,或者說不能清醒的活著,只有昏迷中完顏晟,才是最符合完顏亶和韓昉的。

    “讓人動手吧!”完顏亶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說道:“千萬不能洩露出去,千萬不能讓陛下死在這裡了。”完顏亶對完顏晟還是有些感情的,完顏晟對自己還不錯的,只是面對眼前的局勢,完顏晟沒有其他的選擇而已。

    “是。”韓昉頓時放下心來,趕緊去找郎中不提,既然決定動手,那就尾巴做的好一些。

    完顏亶望著遠處的大海,身形顫抖,他從來就沒有幹過這種事情,這次突然出手,完顏亶猛然之間,感覺到自己成長了許多。

    “將軍,古往今來,想成為王者都是如此。”身後傳來韓昉的聲音,他回頭望了一下,只見一個郎中已經進入完顏晟的房間之中。

    “不過有些不習慣而已。”完顏亶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回頭看了韓昉一眼,說道:“難道帝王都是如此嗎?”到底是接受儒家教育比較少,不像韓昉,接受了儒家思想,久在官場,對於官場中的黑暗是瞭如指掌,這種帝王屠龍之術更是清楚的很。

    “將軍看看李璟就知道了,趙佶是他的恩人,其他的高俅、蔡京等等,在他崛起的過程中都起到了相當大的作用,最後都被他所滅,他們的妻女都成了李璟的禁臠,在帝王的路上,哪裡有那麼多的親情可言。”韓昉漫不經心的說道:“再看看李璟登基之後的事情,兒子打下來的江山,父親可以做皇帝,但實際上,李璟自己做了皇帝,他的父親最後只能做了一個上皇。”

    完顏亶點點頭,頓時放鬆了許多,最起碼心中的一點內疚消失的無影無蹤,他呼吸了一口氣,說道:“回去之後,讓完顏亮領軍出征,抵擋李璟的進軍。至於最後成不成,誰也不知道。”完顏亶實際上也沒有把握,但相對而言,與自己的性命相比,這一切都不算什麼。

    這個時候,背後傳來一陣腳步聲,一個郎中低著頭走了出來,他朝韓昉拱了拱手,就緩緩退了下去。完顏亶朝韓昉望了一眼。

    “陛下的身體還很差,大海之上,需要有醫生跟隨,否則的話,恐怕連高麗都很難到達。”韓昉看出了完顏亶的意思,搖搖頭,該是斬草除根的時候,就斬草除根,但這個郎中還是有些用處,韓昉還需要對方保住完顏晟的性命。

    完顏亶轉身走入房間,看見完顏晟躺在床榻之上,面色蒼白,呼吸比較平穩,若不是肩膀上隱隱可見的血跡,根本看不出來這是一個受傷的人,完顏亶分辨不出完顏晟現在的情況,心中一陣遲疑,甚至連走路的聲音都大了許多,可完顏晟仍然是在熟睡,好像根本不知道完顏亶的存在一樣,也讓完顏亶輕鬆了許多。

    遠在燕京的李璟並不知道在大海上發生的一切,或許就算他知道,也會因為自己的臨時變動而感到得意,但眼下的情況,讓李璟已經沒有精力顧及金人的事情。大唐的國庫即將空虛,這對於大唐來說,從來沒有過的事情,赫赫大唐,雄風萬里,國庫之中也不知道有多少錢財,什麼時候國庫裡沒錢,但實際上國庫裡是真的沒錢了。

    “陛下,這些年每年都有戰爭爆發,陛下征討萬方,所向無敵,雖然每次戰爭所獲什麼,但同樣的付出也同樣有不少,撫卹戰死、受傷的士兵,犒賞三軍這些都是需要錢財的,這一次,發動對金人的戰爭,國庫還是能勉強支撐,但這一次,今日攻入華北大地,燕京城下血流成河,戰死的不僅僅是朝廷的兵馬,還要燕京的青壯,這些同樣是需要撫卹的。至於秦王殿下許諾的憑藉金人的人頭,或許獎勵的事情,也是需要施行的,否則的話,秦王信譽不保,甚至大唐的信譽也不能保證。”曹璟面色疲憊,站在李璟面前,面有苦澀。

    李璟征戰天下,所向披靡,固然是威風凜凜,但在任何時代,打仗都是需要錢的,大唐強大的背後就是用無數的錢財支撐起來的,這次兩次大戰也不知道損耗了多少錢糧。

    “陛下,這次為了減少損失,朝廷下令燕京等地堅壁清野,也消耗了大量的錢財,曹大人所擔心的就是臣所擔心的。”趙鼎也是苦笑道。

    “韓世忠領軍歸來,獲得大量的黃金,難道不是錢財嗎?”李璟看著面前書案上的奏章,眉頭緊皺。他明白,政事堂的眾人已經很不錯了,自己長期征戰,耗費無數錢糧,這一次是擊敗了完顏晟,可燕京也損失慘重。但眼前的這些赤子讓李璟心中驚駭,自己也不知道擊敗了多少仇敵,消滅了多少的敵人,眼下卻弄的財力枯竭。

    “陛下,新式火炮、鐵路等等,這些東西都是需要耗費金錢的,我大唐的軍人乃是真正的軍人,由朝廷養著,每年需要大量的金錢,仔細數一數,中南半島烽煙未盡、西南高量成的叛亂仍在繼續,這些都是需要錢財的。”趙鼎趕緊說道。

    “那你們的意思呢?”李璟捏了一下眉心,頓時有些不滿了。這一次戰爭,出乎李璟的意料,完顏晟的這一招讓李璟損失慘重。
Babcorn 發表於 2018-9-8 09:21
第一千六百二十五章 後花園走一波

    李璟摸了一下腦袋,掃了眾人一眼,見眾人面色凝重,知道這幾個傢伙並沒有欺騙自己,大唐的財力已經到了危險的地步,想來也是,城外數萬精兵,損失的錢財就不少了,更不要說撫卹和獎勵,更是一個巨大的數字,戶部能夠拿出這麼一筆錢財來,已經是很不錯的事情了,再想著繼續花費更多的錢財,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進攻金人是年初既定的策略,眼下完顏晟雖然逃走,但金人損失慘重,正好是進攻的最佳機會,這個時候朝廷沒錢進攻了,這不是天大的笑話嗎?”李璟頓時有些惱羞成怒,說道:“現在才什麼時候,才是年中,朝廷就沒錢了,這下半年若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朝廷如何是好?”

    眾人面色蒼白,大家都知道此戰關係重大,但實際情況就是如此,朝廷沒錢,想打仗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窮兵黷武。

    “陛下,要不要收稅?”王穆忍不住說道:“我大唐稅收不高,這個時候若是能收稅,將明年的稅收收上來,相信百姓們也不會說什麼的,有了這筆錢,解決金人是沒有問題的。”

    “不可。”張孝純趕緊出言道:“百姓才是我大唐的根本,這些百姓擁護大唐,願意為大唐流血犧牲,但我大唐絕對不能搜刮民脂民膏,有了第一次,就有了第二次,日後百姓們就會更加厭惡朝廷,朝廷必定會失去天下的民心。”

    “糊塗,這件事情能幹嗎?”李璟心情煩躁,看了王穆一眼,冷笑道:“你以為任何人都像你一樣,終日錦衣玉食,老百姓日子難過的很,一旦再次徵收賦稅,那些老百姓不是在背後罵娘嗎?朝廷自有朝廷的規章制度,不能擅自更改,尤其是稅收這一塊,一天到晚就想著從老百姓手裡掏錢,你不嫌躁的慌,收稅實際上是取之於民,用之於民,收稅要合理,不要想著用稅收來做平日裡不能做的事情,朕這次開了頭,日後的君王們一旦沒錢,也會學著朕的樣子,徵收明年乃至後年,甚至更久的稅收,你們想像,那個時候,朝廷還叫朝廷嗎?”像後世的元朝,徵收的稅收已經到了身後數年乃是十數年之久,造成百姓流離失所,民不聊生,揭竿起義,最後導致了元朝的覆滅。

    “臣惶恐。”王穆老臉漲的通紅,李璟一向是很和煦的,對待臣子十分不錯,從來就沒有像今日這樣訓斥群臣,王穆心中惶恐之餘,忍不住有些埋怨李定北,若不是李定北許下的諾言,斬殺金人者賞金,朝廷的國庫哪裡有今日這樣拮据?李璟不會訓斥自己了。

    “陛下,既然徵收稅收不行,那就只能暫時不進軍東北,東北寒冷,這次進軍恐怕要在東北過冬了,朝廷的軍需還沒有準備妥當,不如暫時緩一緩。”李甫小心翼翼的說道。大軍進軍東北,不僅僅是糧草上的周轉,更重要的是各種裝備,東北天氣嚴寒,大軍的棉被、棉衣,甚至手套等等都要準備妥當,大唐這方面對將士很不錯的,非戰鬥減員有的時候比戰鬥減員更加損害軍心士氣。但這些東西都是需要金錢的,一旦開戰,耗費的銀錢也不知道有多少。

    “緩一緩,等到明年?”李璟一陣遲疑,眼下是最好的消滅金人機會,一旦丟失,明年完顏晟恐怕會重整旗鼓,固然實力方面下降許多,但可以有許多操作,東北地廣人稀,同樣多山林,堅壁清野的同時,襲擊大軍糧道,唐軍恐怕會苦不堪言,趁著金人還沒有緩過氣來,擊敗金人是最佳的選擇。

    “陛下,恐怕只能等到明年了。”趙鼎見李璟有所意動,趕緊說道。

    “陛下,臣認為明年進攻,未必不是壞事。”公孫勝也出言說道:“這金人就好像是一根繩子,眼下到了最關鍵的時候,繩子就蹦的很緊,任何一個敵人來犯,就會迎來最凌厲的一擊,但若是我們這個時候稍微鬆一些,敵人也會放鬆,等到下一次再聚集的時候,力量就會削弱許多。”

    李璟仔細想想,公孫勝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的,當下說道:“這種持久戰暫時停一下沒關係,但是朝廷缺錢的事情也不能不考慮,下半年誰知道會發生什麼,江南長江一代的水災這些都是要用錢的,更不要說鐵路了,不能老是從商人身上薅羊毛,這些錢財還是要從自己身上來,一個國家指望百姓又有什麼用呢?”

    “陛下聖明。”眾人臉色微紅,這樣的事情以前就是這麼幹的,歷朝歷代就是這麼幹的。大家都知道,但卻無人指出來,現在李璟指出來了,眾人心中也有些不好受。

    “自己製作不了的東西,那就從別人家裡來拿。”李璟毫無愧疚之色,更是毫無廉恥之心,冷笑道:“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佔城、真臘,高麗、扶桑,都是我們的後花園,前廳沒東西了,從後花園裡弄點東西裝點一下還是可以的,韓世忠去扶桑、吳玠去佔城、真臘,調高寵去高麗吧!”同樣是用兵,但抱著劫掠的態度用兵自然是不一樣的。

    對於李璟的言論,眾人早就有抵抗力了,這種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做,而且,李璟明擺著就是想用幾個海外藩國的土地封賞群臣,眾人也是喜聞樂見的。

    索性的是這次征討的大將之中沒有李喬,雖然是搶掠一番,對於當地的百姓不會造成徹底的傷害,日後分封的時候,眾人手上還是有些百姓的。

    “陛下聖明。”眾人趕緊說道。這樣的話也只能是從李璟口中說出來,才會如此冠冕堂皇,當年趙匡胤一句“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成為李璟口中的名詞,成為李璟的大義。說出來也不怕天下人笑話。

    “可惜了,這些錢財也只能是讓我們度過難關,轉換太慢,解決不了金人的問題。”李璟擺擺手,卻是有些不高興,滅國無數,也改變不了,北征大軍虎頭蛇尾的結局。明年面對金人的時候,還不知道是什麼樣子呢!
Babcorn 發表於 2018-9-8 09:21
第一千六百二十六章 心思

    秦王府,李定北雖然已經痊癒,但到底失血過多,面色還有一些蒼白,他在池塘邊擺放了一個躺椅,自己靠在上面,手上拿著一根魚竿,朱松也坐在一邊。

    “京中風聲不大好?”李定北也不管魚有沒有上鉤,靠在躺椅上低聲詢問道。

    “陛下已經捨棄了進攻金人的計畫,李喬和伯顏兩位將軍都已經以防守為主,京中自然是有人說閒話了。”朱松不在意的說道:“殿下不必擔心,陛下雖然心中有些氣惱,但陛下英明神武,在進攻金人和保護燕京城兩者之間,肯定是選擇燕京城。殿下保護燕京城,立下了功勛,陛下是看在眼中的,所以,微臣認為,殿下不必擔心才是。”

    李定北點點頭,面色卻是很複雜,最近一段時間,燕京城中有不一樣的聲音,李已經決定攻打金人,消滅金人在東北的勢力,但因為這種情況,朝廷耗費了大量的金錢,逼的李不得不放棄進攻金人的計畫,收兵回朝,放棄了進攻金人的最佳機會。

    在坊間已經有人傳言,就是因為李定北答應了燕京城的百姓,數萬金人的死亡,固然保住了燕京城,但同樣的也是讓國庫空虛,這一切都是因為李定北的緣故。這讓李定北心中比較沉重,連心情都變差了許多,所以才會召集朱松前來商議。

    “也不知道這個消息是從哪裡傳出來的,朱先生知道嗎?”李定北忽然幽幽的說道。李或許不在乎,但李定北必須在乎,此事就是關係到李和李定北兩人之間的關係,離間父子之情,一次兩次或許無所謂,但次數多了,那就是問題了,三人成虎,就是如此,古往今來,多少的太子都是因為小人的離間才會造成苦果。更不要說李定北現在還不是太子,只是秦王,或許奉先殿中所藏的傳位遺詔寫的是自己的名字,可誰知道什麼時候會不會改變呢?

    “殿下,有暗衛在,誰敢刺探天下?”朱松掃了周圍一眼,苦笑道。暗衛在大唐威風凜凜,讓人膽顫心驚,民間的情報組織都已經消滅的差不多了,李定北想要組建新的情報機構,幾乎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李定北默然不語,雖然李暗地裡已經定他為繼承人,但他知道有些東西是絕對不能碰的,一個是軍權,還有一個就是暗衛,暗衛刺探天下,不僅僅是天下人,就算是他這個秦王,府上也是有眼睛盯著的,這不是親情的淡薄,反而是一種變相的保護。只有讓李定北活在李的眼皮子底下,才讓李更加信任自己的兒子。

    但李定北若是觸碰了這兩點,弄不好就會讓李懷疑,這同樣不是父子之間關係變化,而是因為作為一個皇帝最基本的本能而已。李也不會允許任何人存在情報組織,前朝的時候,也有不少大族有自己的情報機構,但現在還有誰有這樣的能耐,有這樣能耐的人最後都死了,李定北也不敢有這樣的機會。

    “這個計畫只能是胎死腹中,以後不要提這種事情了,父皇英明,不會因為小人的言語所動的。”李定北想了想,還是笑呵呵的說道。

    朱松點點頭,心中卻是不屑一顧,在歷史上,為了皇位,兄弟相殘,父子相殘的人也不知道有多少,李定北此戰過後,軍中威望很高,一旦再進一步的話,必定會為李所忌憚。在他看來,李定北這個時候,就應該早作準備,最起碼,情報信息方面都要準備妥當。

    “對了,殿下,聽說扈成已經下了大獄。”朱松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頓時笑道:“聽說當初扈府的那一把火就是他自己燒的,當然,他的解釋是,喝酒的時候失手打碎了琉璃盞,房屋著了火,真是好笑,這個扈成居然說出這樣的話來,難道將天下人當傻子嗎?”

    “扈娘娘對陛下可是忠心耿耿,父皇能有今日,當年的扈家莊也是有功勞的,父皇曾經封他為侯,固然不能封他為國公,但榮華富貴卻從來就沒有少過對方,沒想到這傢伙居然來這一招。”李定北啞然失笑道。

    “財帛動人心,扈成也是如此,不過,扈成為何會如此,誰也不知道,勳貴與朝廷休戚與共,按照道理,就算是心中有所不滿,也不會如此。”朱松搖搖頭,實際上不光是他,就算是滿朝文武都沒有想到扈成居然成為金人內應。

    “想來,這也是他的理由吧!”李定北不屑的說道:“這把火燒得太巧了,若不是我們有所防備,恐怕還真的被對方得逞了,此人比那些叛逆更加可惡。著實該誅滅九族。”李定北忽然想起,這九族之中,還會牽扯到自己,頓時雙目中露出一絲羞怒之色。

    朱松就好像沒有聽到一樣,低著頭站在那裡,說道:“殿下,扈娘娘在陛下身邊還是很受寵幸的,微臣認為,此事殿下不應該插手,畢竟陛下是一個重感情的人。”

    李定北點點頭,心中還是有些不甘,扈成雖然沒有證據說明什麼,但大家不是傻子,自然分的清楚,關鍵是看李的心思,殺或者不殺,都是在李的一念之間。

    “你認為父皇會怎麼處置?”李定北想了想,忍不住低聲詢問道。

    “陛下雖然英明神武,但實際上,我們的皇帝陛下和歷代的帝王不同,心中所想的非常人所能比擬的。微臣是何許人也,哪裡能猜測到陛下心中所想?殿下實在是看得起微臣了。”朱松搖搖頭,苦笑道。他雖然身負屠龍之術,但李和其他的帝王截然不同,朱松的屠龍之術根本不能適用於李身上,這是讓他很苦惱的地方。

    “不管怎麼樣,本王相信父皇絕對會做出正確的決定的,因為他是洪武皇帝,大唐開國君王,日後將會作為萬世之表率,朱卿,你認為呢?”李定北笑道。

    “殿下英明。”朱松先是一愣,很快就連連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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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二十七章 帝王心思

    李定北微微嘆了口氣,他站起身來,正待說什麼,遠處有一個內侍一路小跑了過來,見到李定北,趕緊說道:“殿下,宮中傳來消息,扈娘娘正在靜心齋前面跪著呢!都跪了半個時辰了。”

    “啊!”李定北面色一變,趕緊說道:“快,準備馬車,進宮,扈娘娘對本王不錯,雖然扈成犯了錯誤,可是與扈娘娘有什麼關係,快走。”他也沒有想到扈三娘居然如此剛烈,硬生生的在靜心齋面前跪了半個時辰。

    “殿下。”朱松卻是上前阻止道:“陛下半個時辰都沒有見扈娘娘,恐怕聖心已經下了定論,殿下千萬不能插手其中,免得惹來了禍事。”朱松在一邊卻是看的很清楚,李璟恐怕對這件事情已經有了定論,想來也是,李璟最討厭的就是背叛民族、背叛朝廷的事情,更不要說扈成身為功勛,本來就應該和朝廷休戚與共,不說親自上城殺敵,最起碼不能做勾結敵人的事情,現在扈成居然犯了這樣的錯誤,李璟如何能饒得了此人。這個時候,誰插手此事,都會引起李璟的憤怒,哪怕是李定北也一樣。

    “雖然如此,也要勸一勸。”李定北腳步一陣遲疑,但還是堅定的說道:“父皇不是無情之人,扈成固然該殺,但與扈娘娘無關,無論是作為兒子也好,或者是作為臣子也好,都應該盡到本分,先生就不要勸說了。”他擺了擺手,讓人準備馬車,逕自朝皇宮而去。

    等到了靜心齋的時候,發現不僅僅是自己到了,宮中的蘭蔻和柴二娘等人也到了,其他的李定江等皇子,甚至連李採薇等公主也都紛紛前來,在靜心齋前已經聚集了數十人之多,眾人見李定北前來,紛紛迎了上去,喊著兄長或者弟弟。蘭蔻和柴二娘也朝李定北點點頭,雙目中還有一絲欣慰之色。

    “母后、姨娘,父皇那裡?”李定北有些擔心的望著滴水簷的紅衣女子,瘦削的身材顯得格外醒目,在她身邊,皇四子蜀王李定江、定陽公主李穆婷、皇十子廣陽郡王李定峰也都陪跪在那裡。

    “你扈姨娘現在只有扈成一個親人了,可是現在犯了這樣的事情,陛下也是無可奈何,國法難容。”柴二娘微微嘆息道。作為李璟的枕邊人,心中是很熟悉李璟的心情的,扈成是自己的外戚,連外戚都背叛了自己,讓李璟心中如何好受,所以回來之後,不曾在諸女那裡休息,而是住在靜心齋,也是為了排解一下自己鬱悶的心情。

    “兒臣先去覲見一下父皇。”李定北看了周圍一眼,低聲說道:“兒臣認為,大家都圍在這裡,父皇恐怕有些不喜,父皇乃是重情之人,心中必定有了一番衡量,他乾綱獨斷,說實在的,若是真的到了那一步,恐怕我們誰都勸不住。”

    李定北實際上心中有些憤懣,一邊是國法,一邊是情義。扈三娘此舉雖然是在維護兄妹之情,但實際上,卻是消耗著夫妻之情,讓李璟這個帝王沒有辦法按照國法來處置此事。

    “大家都散了吧!三娘,你也起來,相信陛下已經知道你的心意了,他,自會酌情處置的。”柴二娘皺了一下眉頭,招呼李定江和李穆婷說道:“你們倆還不把三娘攙起來。”李定江和李穆婷兩人不敢怠慢,趕緊將扈三娘攙扶了起來。

    那扈三娘雖然練過武,但跪了半個多時辰,面色蒼白,連走路都困難,若不是兩人攙著,連走路都困難的很,她走到蘭蔻和柴二娘面前,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讓諸位姐姐費心了。”扈三娘低聲說道。

    “都是自家姐妹。”蘭蔻嘆息道:“只是此舉恐怕會讓陛下不高興。你這是何必呢!那扈成既然做出了這種事情來,哪裡是將你這個妹妹放在心上。”一般的像這種情況,宮中的嬪妃就是外戚的倚仗,外戚做什麼事情,首先想到的就是宮中的嬪妃,哪裡有這樣坑妹的。就算李璟答應了扈三娘,恐怕夫妻情分上也少了許多。

    “他忘記了我這個妹妹,但我不能忘記他是我的兄長,不管怎麼樣,我也是盡力了。”扈三娘搖搖頭,有些複雜的看著不遠處的靜心齋,靜靜的沒有一點聲音,只有高湛站在門口,她已經知道了李璟的決定,心中微微有些失望。

    “定北,你去見見你的父皇。”蘭蔻換過了李定江,自己攙扶著扈三娘離去,柴二娘卻是讓眾妃、皇子、公主們退了下去,而李定北卻朝蘭蔻行了一禮,轉身朝靜心齋而去。

    高湛並沒有阻攔,任由李定北進了靜心齋,想來已經得了李璟的允許,李定北心中微微一陣高興,最起碼,自己以前做出的決定,李璟並反對。

    ?讓李定北震驚的是,在窗戶旁邊,一個高大的身影靜靜的站在那裡,而目光所指之處,分明是扈三娘剛才跪的地方,想來已經站了很久了,甚至扈三娘跪了多久,他就站了多久。

    “兒臣拜見父皇。”李定北不敢怠慢,趕緊上前行禮道。

    “親情、國法,定北,你說你的父皇應該如何選擇?”李璟幽幽長嘆,讓李定北站了起來,自己尋了一個椅子坐了下來。

    “無論父皇選擇什麼,臣民們都會歌頌父皇聖明的。”李定北心中一陣為難,但還是說道。說出來的話是萬金油,沒有人會說什麼。

    “聖明?恐怕口中說著,心裡面都是在罵著朕。”李璟搖搖頭,忽然面色變的猙獰起來,冷森森的說道:“真是該死的傢伙,應該滿門抄斬。”

    “可是扈姨娘那裡?”李定北知道李璟這個時候最厭惡的人大概就是扈成了,若不是扈成,哪裡有這麼多的事情,讓李璟為難,甚至讓整個皇宮都不得安寧,李定北也願意殺了這個傢伙,但若是真的殺了,恐怕天下人都會說李璟刻薄寡恩,對待功臣苛刻,甚至走狗烹的言語出現。這樣對李璟的名聲將會有所影響,甚至還會影響李璟和扈三娘之間的關係。李定北也感覺到自己父親心中的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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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二十八章 一滴清淚

    李定北的確是不知道說什麼好,他算是看出來了,李璟恐怕是想殺了扈成和他的家人,但一方面是因為扈三娘的緣故,殺了之後,容易壞了夫妻之間的情分,二來也是擔心世人會說李璟容不得功臣,容易狡兔死、走狗烹之事。

    “父皇。”李定北想了想,說道:“扈成不過是一個小人物而已,若是因為一個扈成而損害了父皇的英明神武,豈不是得不償失嗎?兒臣認為扈成固然該殺,但他的家人罪不至死,不如網開一面。”

    “今日朕自然是能網開一面,但是後世之君呢?定北,記住了,千里之堤毀於蟻穴,勿以惡小而為之,連劉備都知道的事情,你也應該知道。”李璟幽幽的望著李定北。

    李定北面色微紅,他有些鬱悶,原本只是為李璟考慮,沒想到會被李璟笑話了一頓,但他不敢生氣,或者說,原本就已經如此考慮過。實際上,這個問題不好回答。

    回答斬草除根,嚴明法律,弄不好李璟會認為自己毫無憐憫之心,但若是回答赦免此人,弄不好會被李璟說性格軟弱,不能成大事。原本來個萬金油,但最後看著李璟有些自責的模樣,還是開口說了出來,沒想到,最後還是被李璟說了一通。

    “父皇英明。”李定北只能乾巴巴的說道。

    “你啊,是不是在怪朕吧!”李璟政治智慧不如趙鼎等人,但也當了這麼多年的皇帝,自家兒子的心思,他自然是能看的出來的,當下準備摸李定北的腦袋,忽然發現李定北已經快到自己肩膀了,稚嫩的面容上多了幾分成熟,當下改摸為拍,拍了拍李定北的肩膀,說道:“你父皇心中十分為難,殺或者不殺,都是在一念之間,這就是皇帝的威嚴,生殺掠奪都掌握在自己手中,這就是無上誘惑,人就想著控制這一切,你,我都是如此。有些人沉迷其中,有些人嚴於律己,一條人命而已,朕並沒有放在心上,但是和你扈姨娘相比,朕自然是看重你扈姨娘的感情。”?

    “父皇是不想壞了大唐的法律,免得為日後帝王所模仿?”李定北瞬間看出了李璟心中所想,忍不住苦笑道:“父皇何必如此苛待自己呢?後世的帝王如何?就算是父皇也不知道。”

    “萬世基業是不可能的,父皇只能是給後人做一個經驗,不想讓後人為自己的私利而找藉口。”李璟嘆息道:“更不要說,不管是從法律來說,還是從個人感情來說,扈成都必須要死,背叛朕不算什麼,朕可以赦免他,但是一個人若是背叛民族,那就是不能容忍的,就算你扈姨娘心中不滿,朕也只能忍著。”

    “父皇,雖然兄妹關係很不錯,再怎麼不錯,也比不上母子之間的關係,十弟現在不過是郡王,父皇何不加起為親王。相信為了十弟的前途,姨娘也不會埋怨父皇才是。”李定北眼珠轉動,忽然說道。

    “本來是準備留給你自己日後加封的,既然你現在說出來,就這麼定了吧!加封你十弟為福王,讓他做一個富貴王爺吧!”李璟想了想就笑道。

    “父皇聖明。”李定北並不在意,不過是一個福王而已,只要不威脅自己的地位,加封再多的王也沒有關係,大唐的戰車正在不斷前進,日後的疆土只會是越來越大,賞賜一塊封地就可以了,哪裡需要其他,既然是做富貴親王,那就做個親王就是了。

    “好了,等下朕寫了聖旨,你去傳旨吧!這個時候應該在你扈姨娘那裡。”李璟拍著自己兒子的肩膀,然後自己繞到一邊的書案上,寫了聖旨,讓外面的高湛傳來符寶郎,用了玉璽,讓李定北領著兩個內侍,前往扈三娘宮中宣旨。

    李定江、李定峰並著李穆婷的確是在扈三娘的宮中侍候著,扈三娘斜靠在床榻之上,背後靠著錦被,臉上隱隱露出一絲疲憊之色,這段時間她的睡眠並不好,這次求李璟是下了很大決心的,但最後的結果,讓扈三娘很失望,十分瞭解李璟的她,知道自己丈夫實際上已經做出了決定,雖然這個決定很殘酷,但她的丈夫絕對不會將夫妻感情放在心上。

    “娘娘,秦王殿下前來宣旨了。”一個身著勁裝的宮女走了進來,這也是扈三娘宮中的特色,她身邊的宮女多是如此。

    “好啊!總算是來了。”扈三娘嘴角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自家兄長的性命總算是定下來了。她站起身來,李定江和李頂峰兩人趕緊上前將自己的母親攙扶起來。

    “定北見過姨娘!”遠處李定北手執聖旨走了過來,他看著迎面而來的扈三娘,雖然沒有行禮,但言語之間甚是恭敬。

    “接旨吧!”扈三娘深深的望了李定北一眼,領著兒子和女兒跪了下來,能讓李璟不顧夫妻之情,做出決定的原因之一,就是為了眼前的年輕人。維持大唐的江山社稷。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皇十子定峰年少聰慧,克己奉公...加封皇十子為福王,欽此!”洋洋灑灑不過數十個字,就見大唐的一個親王就這樣誕生了。

    李定峰沒有想到自己就在這樣的情況下被封為親王,要知道大唐現在也不過四個親王而已,他看了一邊的母親一眼,卻見扈三娘沉默了半響,然後山呼萬歲,卻不知道扈三娘實際上面色複雜,又是不甘,又是憤怒,還有一絲歡喜,最後化成了一聲長嘆,一滴清淚滴落在地。

    “兒臣謝父皇聖恩。”李定峰拜倒在地,山呼萬歲。

    “姨娘!恭喜姨娘,賀喜姨娘了。”李定北點了點頭,將聖旨遞給李定峰之後,這才朝扈三娘行了一禮說道。

    “皇上聖明啊!”扈三娘不在意的說道:“定峰,還不謝過你兄長。”

    “謝兄長。”李定峰不知道這裡面的緣故,還是老老實實的朝李定北行了一禮。

    “不必如此,你我都是兄弟,而且,這是父皇的意思。”李定北苦笑道:“姨娘,父皇心中很苦。”

    扈三娘點點頭,也化成了一聲長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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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二十九章 不甘

    李定北並沒有在那裡呆上太多的時間,他的年紀大了,住在宮裡不大合適,甚至他都很少進入皇宮後院,除掉得到李璟的允許或者蘭蔻的召見才會如此,這次傳旨已經是特殊的情況了。

    “這下好了,十弟也封王了,比前面的幾個兄長好多了。”李定江等李定北走後,頓時拍手說道:“你我兄弟都為王,在我李家可是很少見的。”現在加上李定峰的福王,大唐才五位親王,李定峰之上,李定濟、李定文、李定蕭、李定邊,甚至皇長子李定堪也都只是封了一個郡王,李定堪比較特殊,他是洪武天子和朱璉所生的兒子,李定峰能夠跨越前面的五個人,就已經封了親王,的確是一件高興的事情。

    李定峰臉上也露出一絲得意之色,就是扈三娘靜靜的坐在那裡,不說話,雙目中閃爍著一絲複雜之色,定陽公主李穆婷看的分明,忍不住走上前,拉著扈三娘的玉手,說道:“母妃,十弟封了福王,母妃不喜?”話音一落,李定江和李定峰這才反應過來,扈三娘粉臉上並沒有任何喜悅之色,相互望了一眼,也走了過來。

    “你們封王的封王,封公主的封公主,卻不知道你這福王之位是怎麼來的。”扈三娘嘆息道:“這都你用你舅舅的性命換來的,甚至是你舅舅一家人的性命。否則的話,你們的父皇是不會在這個時候冊封定峰為福王的,看看其他的幾位皇子,又有誰封王了。”

    李定邊聽了頓時默然不語,他這個時候也明白,自己兄弟這個親王是怎麼來了,不是因為李璟喜歡李定峰,而是用來交換,就是用扈成的性命,換取自己兄弟的王爵。這個王爵不要嗎?李定邊很快就將這個念頭拋之腦後了,且不說會逆了李璟的心意,更重要的是,這個福王之位是太重要的,有了兩個親王,自己在大唐王朝中地位會增加許多,就算不能和李定北相提並論,但絕對會超過其他諸王的。

    “那兒臣去啟奏父皇,撤了兒臣這個王爵,讓舅舅一家的性命換取一個王爵,這個王爵不要也罷!”李定峰趕緊說道。

    “放肆。”李定邊面色一變,忍不住說道:“你以為這是過家家嗎?父皇聖旨已發,昭告天下,這個時候,你去說不想當這個王爺,你讓我皇室成為天下的笑話嗎?讓父皇的金口玉言成為廢紙嗎?你這是找死。”

    李定峰到底是年輕,聽了粉臉一變,看了扈三娘一眼,見扈三娘雙目中也露出一絲為難之色,頓時不知道如何是好。

    “算了。”扈三娘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搖搖頭,十分疲憊的說道:“這是你父皇為了回報我的,他心中感到內疚,一面是我,一面是國法,他沒有辦法,才會用這種辦法來補償我。一個王位就一個王位吧!只要以後你們孝順你的父皇,我也就放心了。”

    李定北想的不錯,在自己的兒子和兄長之間,扈三娘還是選擇了自己的兒子,雖然心中有些不捨,但也沒有任何辦法,若扈成沒有犯錯誤,自然不會如此,偏偏扈成犯了大罪,那是背叛朝廷的大罪,扈三娘在不捨的同時,還有一絲怨恨。

    背叛了朝廷,背叛了李璟,就是背叛了自己,換句話來說,扈成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又何曾想過自己這個妹妹。時間推移,富貴已經擊敗了親情,現在的扈成已經不是當年的扈成了。他或許已經忘記了自己的妹妹了。

    “定江,找個時間,去見見他吧!帶一些好酒過去。”扈三娘低著頭說道:“畢竟他當年還曾抱過你,他也是你的舅舅。”

    “兒臣遵命。”李定江看了扈三娘一眼,見扈三娘面色好了許多,頓時鬆了一口氣,他生怕扈三娘這個時候對李璟不滿,這是他不願意看到的,現在扈三娘面色平靜,顯然已經過了這個坎了。

    “可惡,母妃,連老十都被封了親王,兒臣這個老大仍然只是一個郡王,莫非。”李定堪話還沒有說話,臉上就挨了一巴掌,頓時將李定堪口中的言語收了回去。

    “你胡說什麼?”朱璉瞪了自己兒子一眼,說道:“這句話也能亂說,外面那個人不說你酷似你的父皇?”朱璉又氣又怒,這件事情不僅僅對自己的兒子,對自己也同樣是一個污點,一個羞辱,李璟冊封諸王,以前一口氣冊封了四位親王,現在又多了一個福王,根本就沒有將李定堪放在眼中。

    “可是?”李定堪忍不住說道:“兒臣允文允武,武藝不在定北之下,他是皇后所出,孩兒也認了,憑什麼其他人都已經封王了,兒臣還是一個郡王?論武藝,誰是孩兒的對手,就算是論文采,兒臣也不輸於他們,父皇,父皇這是偏心。”李定堪心中一陣苦澀,自己平時是何等的努力,就是想得到李璟的重視,得到李璟的誇獎,可是這一次徹底的讓自己失望了,難道自己的身世真的如同外面傳說的那樣嗎?

    “你父皇自然是有父皇的考慮。怎麼,不就是現在封王嗎?那又能如何?日後,你父皇也同樣會封你為親王,同樣會賞賜你封地,到時候,你到底是如何,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你的那些兄弟也是一樣,都是憑本事吃飯,就算是封了你親王又能如何?難道你還想當太子不成?”朱璉柳眉倒豎,微微有些不滿的說道。

    李定堪微微一變,頓時低下了腦袋,朱璉不過是怒極下問了一句,沒想到李定堪居然不說話,不說話就等於默認,頓時讓朱璉粉臉一變,雙目中閃爍著驚恐之色。

    “你難道不知道秦王在朝野中的野望嗎?你居然想和他爭奪那個位置,你的父皇是不會答應的。”朱璉忍不住說道:“難道你不知道嗎?這,這簡直是找死的念頭。”

    “母妃,天下有德者居之,既然孩兒是父皇的兒子,那為什麼沒有機會繼承皇位呢?他李定北憑什麼,就憑他的嫡子位置嗎?賢者而立,不僅僅以前的帝王是如此,父皇英明神武,到現在都沒有明確立太子,不也是如此嗎?”李定堪辯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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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三十章 野心

    朱璉一臉震驚的望著自己的兒子,這張酷似李璟的面容,此刻讓她感覺到陌生,嬌軀一陣顫抖,忍不住說道:“你知道你剛才在說什麼嗎?去挑戰你的父皇,挑戰你的弟弟,一旦失敗,你知道是什麼樣的後果嗎?那可是死罪。”

    “母妃原本就是前朝的皇后,後來又跟著父皇,論姿色,母妃並不遜於其他人,論智謀也是如此,可就是如此,母妃還要禮敬他人,母妃難道不感覺到委屈嗎?”李定堪見朱璉的模樣,頓時知道事情有了一些轉機,當下趕緊勸說道。

    “自古帝位有傳於長子,傳於嫡子,也有立賢之人,秦王不僅是嫡子,也是賢能之人,你如何去和他爭?皇后賢德,以前我或許還有這個念頭,但後來已經沒有了。”朱璉搖搖頭,勸說道:“我兒,你的父皇為了避免皇位爭奪,才會給你們分封疆土,現在你雖然是郡王,但日後必定是裂土封疆,在其他的地方,一樣會建立功勛,建立王國。何必如此呢?兄弟蕭牆,豈不是讓天下人笑話。”

    “母妃真是天真,且不說,當今天下尚沒有太子,大家一起爭奪,也是符合父皇的要求,父皇需要的是一個合格的繼承人,他秦王做的,兒臣為何做不得?”李定堪不在意的說道:“既然要爭,就要爭的光明正大,母妃難道不是如此嗎?我相信,二弟也是這麼想的,不管誰勝了,剩下一個也不過是為王而已,兒臣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的。”他心中一陣憤恨,更是一陣冰冷,無論勝利或者失敗,都不會有如此說的簡單。

    “民心在秦,你做的再怎麼好,也沒有任何用處。”朱璉搖搖頭,滿朝文武中,絕大部分都是看好李定北的,對於自己的兒子,這些人甚至還會提防著對方,畢竟他的身份比較特殊,特殊到,李定堪在朝中幾乎沒有任何痕跡存在。

    “以前民心在秦,但現在就不一樣了,正因為是金人襲擊,殺入燕京城下,導致國庫空虛,父皇不得不停下了對金人的進攻,民間已經不少人都在議論此事了,甚至軍中有些將領們都有些不滿,這樣也算是民心在秦?”李定堪不屑的說道。

    “只要你父皇還支持他,那就是民心。”朱璉搖搖頭,說道:“你父皇是何許人,知道這裡面的利害關係,若不能保住燕京城,就算是草原上獲得勝利也沒有任何辦法。所以,秦王的舉動還是值得稱讚的,至於金人,逃得了今天,逃不過明天,遲早會被你父皇所滅。也許明年進攻的時候,把握更大,死傷的人更少呢?”

    李定堪聽了臉色差了一些,忽然說道:“母妃,兒臣想去草原,加入伯顏將軍的隊伍。也和父皇一樣,率領大軍,征戰疆場。”

    “糊塗。”朱璉粉臉頓時變了顏色,說道:“你父皇讓你練武,不過是用來健身健體,為了日後有一個健壯的身體來處理國事,不是讓你衝鋒陷陣的,你若是死了,為娘如何是好?”朱璉鳳目中閃爍著一絲晶瑩,顯然被李定堪的言語所驚呆了。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兒子居然想著衝鋒陷陣,去漠北當什麼將軍,那還是人幹的事情嗎?

    “我大唐以武立國,父皇自己也同樣是衝鋒陷陣,父皇都是如此,更何況是兒臣呢?不立軍功,如何能繼承王爵?母妃,現在兒臣算是明白了,兒臣想要封王,除非是立下了戰功,否則的話,根本是不可能的,那十弟能封王,可是用他舅舅一家人的性命換過來的。母妃難道要等到二弟繼承皇位之後,再冊封兒臣一個親王嗎?”李定堪不由的哈哈大笑道。

    他可是想的分明,雖然是皇帝的兒子,但能封一個郡王是很正常的,但想要封一個親王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那是需要慢慢熬的,李定堪不想如此。

    “這件事情,我是不可能答應的。”朱璉面色複雜,她在封王和兒子性命之間徘徊,最後還是感覺到兒子性命很重要。

    “母妃不答應,兒臣也會自己去的。”李定堪搖搖頭,他已經下定決心要去沙場走一遭,日後就算不能成為皇帝,憑藉戰功,也能讓李璟封賞高一些。

    “你,你這是要氣死為娘嗎?”朱璉忍不住一巴掌甩了過去,李定堪忍住臉上的疼痛,跪在地上。不管權勢如何,孝道在這個時代也是大道,誰也不能違背。

    “你,出去吧!”朱璉看著跪在地上的兒子,終於化成了一聲長嘆,兒子大了,他的經歷讓李定堪感覺到權力的重要性,寧願戰死,也需要獲得榮耀。

    李定堪恭恭敬敬的磕了個頭,然後緩緩退了下去。身後隱隱之中,傳來朱璉的低聲哭泣之聲,讓李定堪心中不是滋味,但望著遠處的重重宮闕,目光深處又浮現出一絲嚮往,若沒有這個身份也就算了,既然有了這個身份,李定堪認為自己應該爭取一下。

    御書房,李璟站在書桌旁邊,望著遠處的太液池,面色平靜,身後的高湛低聲說著宮中發生的一切,最後說道:“大皇子府上傳來的消息,殿下已經在收拾行裝了。恐怕明天就會去漠北伯顏將軍處。陛下!”

    “功名但從馬上取,朕的兒子也不例外,只是沒有想到啊!”李璟長嘆道:“到底是長大了,就算他娘也管不住他了,雛鷹也是到了要翱翔的時候了,高湛,將廣備攻城作給朕打的那副盔甲和寶劍送過去。告訴他,讓他活著回來。”

    “殿下若是知道陛下一直默默關注著,心中肯定會感激的。”高湛趕緊說道。

    “他不責怪朕就不錯了。”李璟搖搖頭,諸子封王,唯獨大皇子仍然是一個郡王,心中若是沒有一點怨恨是不可能的。這一點,就算李璟這個做父親的,心中也有一些愧疚。

    “老奴這就將盔甲和寶劍給殿下送去。”高湛眼力勁不錯,看出了李璟心中的內疚,趕緊出去補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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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三十一章 相送

    燕京城門緩緩打開,城外一片漆黑,一個人影都沒有,就見四個人乘著戰馬呼嘯而出,燕京的城門也不是想開就能開的,但這對李定堪來說並不算什麼,他雖然不得寵,但自己是皇子,想開一下城門還是可以的,守城的士兵不會拒絕一個皇子的要求。

    “殿下,我們難道就這樣離開燕京了?”跟隨李定堪身邊的朱宏有些埋怨道。他是朱孝孫的兒子,年紀和李定堪相仿,關係比較好,這次出征朱孝孫、朱孝章都是知道的,不僅僅派了兩個孔武有力的家丁,甚至連自己兒子都送了過去,就是準備和李定堪一起建功立業的。

    “不這樣又能怎麼樣?”李定堪手中握著一柄長槍,李家子孫基本上傳承的都是周侗的提神槍和李璟的方天畫戟,諸皇子想學什麼就學什麼,或是提神槍或者是方天畫戟,李定北學的是方天畫戟,但李定堪學的是提神槍,隱隱有爭雄的意思在裡面。

    “再怎麼著你也是皇子啊?皇子出征,總得有人相送的吧!”朱宏低著頭腦袋,一副還沒有睡醒的樣子,顯然對於李定堪的決定,心中有些不滿。

    “哼,這一次無人相送,等歸來的時候,必定會萬人空巷。”李定堪面色也不好看,他相信,若是李定北出征的話,必定是滿朝文武來相送,自己就不一樣了,但他相信,自己下次歸來的時候,也肯定是萬人相迎,李定北做到的,他必定也能做到。

    “不,還有人相送,殿下,你看那裡。”朱宏忽然看見遠處官道旁站著幾個人影,手上正提著燈籠,忍不住有些興奮的說道。

    “是高公公。”李定堪這個時候也發現遠處站著幾個人影,仔細分辨了一番卻發現是高湛,頓時面色一喜,打馬上前,從馬上跳了下來。

    “老奴見過殿下。”高湛見狀趕緊上前行禮道,臉上更是堆滿了笑容。

    “高公公免禮,你怎麼會在這裡?”李定堪驚訝的說道:“是父皇讓你來的嗎?父皇怎麼會知道我這個時候離開?”

    “殿下說下了,這天下有什麼事情能瞞得過陛下的呢?”高湛笑道:“陛下聽說殿下出征,特地讓人取了雁翎鎖子甲和騰空劍,讓老奴送來。”高湛朝身後示意了一下,就見兩個內侍,一人手上捧著一套漆黑的盔甲,在朦朧燈光的照耀下,也閃爍著一絲森寒,看上和普通的鎧甲相同,但李定堪卻知道,這套鎧甲是用手工加上新式技術打造而成的,看上去很是輕薄,但防禦力極佳,而另外一柄騰空劍乃是隕石中提煉出來的精鐵打造兒臣,削鐵如泥,皇宮中也沒有幾柄。

    “父皇。”李定堪見狀,心中一堵,聲音都變的哽咽起來,現在才知道,實際上李璟是很關注自己的,只是沒有表現出來而已。

    “玉不琢不成器,殿下若是生在尋常的帝王家,自然是無所謂,但既然是洪武天子的兒子就不一樣了。若是沒有剛毅、果敢之心,也頂多是一些尋常的王爺,日後過著富貴的日子,但大唐就算是一位普通的皇子,也應該是因為蓋世英雄,縱橫疆場而不敗。”高湛低聲說道:“陛下實際上,就在您的身後呢?”

    李定堪聽了面色一變,忍不住朝身後望去,果然看見城樓上隱隱站著一個身影,不是李璟又是誰。李定堪雙目中熱淚盈眶,拜倒在地,恭恭敬敬的磕額三個頭。

    “高公公,還請轉告父皇,兒臣必定不會辜負父皇的信任,以敵人的鮮血來成就大唐榮耀。”李定堪親自取了盔甲,背在身上,取了騰空劍懸在腰間,翻身上馬,飛奔而走。

    “哎,這父子兩人。”高湛搖搖頭,李璟無疑是有一些愧疚,李定堪心中也有一些怨恨,但這個時候,恐怕被李璟親自相送所感動,一絲愧疚消失的無影無蹤。但是他知道,李定堪離開京師,前往漠北,加入伯顏的隊伍,這意味著一隻雛鷹離開了鷹巢,更重要的也說明李定堪心中的那一點野心。以前這點野心還不會爆發,隨著李璟冊封李定峰為福王,李定堪終於忍受不住了,準備用手中的長槍搏殺出一個未來。

    高湛搖搖頭,他看著遠處的背影,招呼幾個人回到城樓上,等上了城樓的時候,才發現城樓上不僅僅只有李璟一個人,連秦王李定北也站在李璟身邊。心中頓時一愣,趕緊低著頭不說話。

    “這才是朕的兒子。你也是一樣。”李璟拍了一下李定北的肩膀說道:“不要有其他的心思,他會打下自己的江山,作為弟弟的你,應該支持他。”

    李定北露出一絲笑容,說道:“兒臣明白,天下太大了,兒臣一個人治理不了這麼大的江山。”李璟給他分析的很明白,李定北心中有所不甘,卻也無能為力。

    “西域以西有廣闊的領土,需要我大唐將士去征討。”李璟說道:“等你兄長歸來的時候,你親自去迎接。儀式要搞的大一些。”

    “兒臣明白。”李定北心中頓時鬆了一口氣,總算是得到了李璟的承諾。

    天剛剛亮,李定堪的消失,李璟並沒有廣而告之,就好像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朝武大臣,除掉一些有心人之外,也無人說什麼,畢竟李定堪不是李定北,人們放在他身上的視線並不多,就好像是一個普通的閒散親王,偶爾會出現在世人面前,更多的時候都是呆在王府之中,一年不出現,除掉讓人猜測一番,議論一番,也不會有人深究的。

    而且,李璟一道聖旨更是讓滿朝勳貴心驚膽顫,扈成被賜毒酒而亡,成為第一個被賜死的勳貴,還是外戚,一下子讓朝中局面頓時緊張起來,扈成背叛了朝廷嗎?那肯定是的了,眾人也不是傻子,可眾人都知道,這是一件沒有證據的案件,可洪武天子仍然按照自己的意志,毒殺了扈成,這個時候,朝武大臣才記得眼前的洪武天子脾氣不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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