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宋末之亂臣賊子 作者：墮落的狼崽 (連載中)

第一千六百五十二章 東北招討司

　　泰州，東北路招討司，金人在這裡放了三萬大軍，當初是為了防備李璟或者是草原從大漠中殺過的，由大將完顏高翰統領，完顏高翰名字不怎麼響亮，但實際在金人高層之中卻很有名聲，因為他是完顏阿骨打的親兵護衛，彪悍而勇猛，是金人軍隊中難得的高手，所以才會被完顏阿骨打所重視，放在東北招討司，專門應付草原上的變故。

　　東北招討司雖然是在泰州，但大營卻是不在泰州城，而是在泰州城外向西北方向百里之處，距離大營之外五十里，就是綿延的沙漠，沙漠雖然不大，但完顏高翰卻從來不敢小覷，誰也不知道有沒有瘋子會從沙漠進攻，可惜的是，自從契丹之後，東北招討司從來就沒有面對更多的兵馬，原本的數萬精銳，不斷被抽調，到現在只有三萬人的規模，就算這三萬人，也是完顏高翰好不容易才保住的，其中的大部分人馬還是從泰州徵召，這才勉強保持三萬人的編制。

　　“父親。”大廳內，兩個孔武有力的年輕人走了進來，分別是完顏英、完顏雄，是完顏高翰的兒子，孔武有力，繼承了完顏高翰的武藝，在東北招討司中也是有名的武將。

　　“巡視回來了？”完顏高翰掃了兩個兒子一眼，目光中帶有一絲欣慰，對於兩個兒子，他還是很滿意的。最起碼個人勇武繼承了自己。這也是讓兩人巡視沙漠的原因之一。

　　“已經巡視完畢，沒有任何動靜。”完顏英不在意的說道的。自從加入東北招討司之後，兩人就開始率領大軍巡視沙漠邊緣，免得有人從沙漠中直接殺入大營。只是天長日久，這種事情做了也和厭煩。

　　完顏高翰點點頭，對於這種回覆也在意料之中，畢竟東北招討司這些年還是很舒服的，沙漠有這麼廣，出現敵人的可能性也比較小。

　　“父親，聽說隆州出現了瘟疫？”完顏熊忽然想到了什麼，有些好奇的說道。

　　完顏高翰點點頭，說道：“一場瘟疫，連敵人都害怕了，大唐已經停止進攻了，原本是三路大軍為隆州會合的，現在大軍都停下來，瘟疫一直延續到冬天，冬天交戰的可能性也比較小，這一拖只能是到明年了，我們大金終於得到了一絲喘息的機會。”

　　完顏高翰望著不遠處的地圖，微微有感嘆，父子三人默不作聲，相當年，在完顏阿骨打的時候，大金是何等的強大，連數百年的強國契丹也不是自己的對手，可是碰見李璟這個後起之秀，居然被對方殺的潰不成軍，現在對方已經兵臨城下了，若不是有一場瘟疫，恐怕這個時候，上京能不能守住都不知道，只是用這種辦法逼退大唐軍隊，父子三人心中還有些不甘。

　　“這樣最好，最起碼我們東北招討司短時間再也不用面對大唐的強兵了。”完顏英輕輕的鬆了一口氣，面對大唐，他還是真的有些擔心。

　　“那是遲早的事情，大唐未必會放過我們的，不進攻隆州，難道就不能進攻我們東北招討司？”完顏高翰忍不住瞪了兩個兒子一眼，對於兩個兒子如此膽小，他很不滿意。

　　“進攻我們東北招討司？”完顏英忍不住笑道：“父親，這種情況可能嗎？且不說我們遠在泰州，對面就是荒漠，李璟大軍根本不可能穿過沙漠。”

　　完顏雄也點點頭，說道：“父親，我們的三萬人已經熟悉了周圍的情況，李璟的大軍根本不可能對我們產生威脅，除非李璟攻克上京，那個時候才會來進攻我們，不是嗎？聽說李璟南下高麗，大軍還在蓋州附近盤踞，而李喬和伯顏兩人還在臨潢府整頓兵馬，他們和完顏大將軍交戰的時候損失慘重，大唐短時間內，恐怕不會對我們動手了。”

　　“明年，我們雖然得到喘息的機會，但這種機會能幫助我們多長時間呢？連我都不知道。”完顏高翰低聲嘆息，說道：“我們大金根本就不是大唐的對手，兵馬不足，人才不足，縱深太小了，看看，李璟的兵馬太多了，我們根本不是對方的對手。”

　　“那父親，我們當如何是好？”完顏英低聲說道：“父親，孩兒認為這個時候也應該為我們自己考慮了，想父親在泰州之地，為大金守衛邊疆十幾年，功勛卓著，難道就不能為自己人考慮一下嗎？”

　　“你是想讓為父投降李璟嗎？”完顏高翰瞪了自己兒子一眼，說道：“我當初只是一個奴隸，是太祖救了我，從此我就為太祖守衛大帳，太祖對我恩重如山，將自己的性命交給我來守衛，這是何等的信任，我豈能背叛太祖皇帝呢？”

　　完顏英和完顏雄兄弟兩人相互望了一眼，默不作聲，任何人這個時候都能看的出來，大金已經是日落西山，隨時都會被大唐所滅，這個時候應該尋找退路了，再不濟，也應該離開這個地方，反正這些年，他們父子三人已經賺了不少錢財了，足以過上錦衣玉食的日子，何必為完顏亶和完顏亮兩人賣命呢！

　　“你們不要再勸了，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下來了，明日開始，你們在泰州豎起大旗，招兵買馬，我會上書天子，看看能不能再抽調一部分兵馬前往上京，增加上京的防備的。”完顏高翰止住了兄弟兩人的勸解。

　　“是，父親。”完顏英和完顏雄兩人趕緊應了下來，心中卻是嘆息不已。

　　只是這父子三人沒有想到的是，距離東北招討司大營三百里之外，無數唐軍出現在沙漠邊緣，為首之人，相貌粗獷，手執大刀，在他身邊，無數猛將出現在身邊，不是騎兵統領伯顏又是誰，恐怕誰也不會想到，原本在臨潢府休整的伯顏，居然率領四萬騎兵出現在沙漠邊緣，越過眼前的三百里沙漠，迎面就是東北招討司。

　　這是險招，無論是李喬或者是李璟都不會用這一招的，但伯顏敢用，並且立下了軍令狀。當然，連自己人都反對的計策，更不要說敵人會猜到了。所以，伯顏出現在沙漠邊緣的時候，沒有任何人知道。

第一千六百五十三章 臨開城

　　孔溫窟窪看著眼前的沙漠，臉上露出一絲擔心來，在草原中也是有沙漠的，但這種綿數百里的沙漠也是很少見的，數萬人行軍，若是一場沙暴，足以將數萬人盡數淹沒在這茫茫沙漠之中。

　　“出其不意攻其不備，這個道理你不懂嗎？連郡王都沒有想到這一點，敵人肯定也沒有想到，所以我才會如此。”伯顏搖搖頭說道：“現在進攻其他的地方都是有危險的，唯獨進攻東北招討司，消滅對方三萬大軍，攻下泰州，敵人肯定會手忙腳亂，泰州是上京北方門戶，只要攻下泰州，上京的局面就會得到解決。如此一來，冒險只是小事而已。”

　　伯顏有自己的計畫，他對自己很有把握，只要通過沙漠，完顏高翰肯定是沒有辦法抵擋自己的進攻，這一招，一旦成功，就能讓朝廷上下，對自己刮目相看，成為消滅金人的第一人。

　　“要想成功，就得冒險，記住了，兒子。”伯顏看著自己的兒子一眼，低聲說道：“陛下這個時候已經離開了蓋州大營，敵人必定認為我們這個時候不會發起進攻，這就是我們的機會。更何況，你老子年輕的時候經常混跡草原，就算是沙漠，你老子也去過，放心吧！只要水源充足，我們絕對能安全的通過沙漠。更何況，我們還有嚮導，嘿嘿，這沙漠在完顏高翰的眼中是一個天險，但是對於那些商人們來說，卻是一個篩子，到處都是漏洞，中原的那些商人們，為了獲得錢財，獲得更多的利潤，就必定能找到路。”伯顏得意的望著遠處的幾個商賈，這些傢伙臉上帶著笑容，眼珠轉動，一副奸猾的模樣，一看就知道混跡在市井中的貨色，商人趨利，自古都是如此。

　　孔溫窟窪點點頭，只是臉上的擔憂之色並沒有消失。

　　伯顏望著眼前的沙漠，然後又深深的望著了自己身邊的將士一眼，最後驅趕著戰馬，緩緩朝沙漠而去，就算面前是萬丈深淵，伯顏也要走下去，他相信自己一定會成功的。數萬將士在幾個商人的帶領下，身形逐漸消失在沙漠中。

　　開城城外，無數大軍駐紮在城外，李齊挺、趙匡等人紛紛出現在城外，新的高麗王王晛也在眾人的護衛下，出現在群臣之首，只是到底是年紀比較小，並不知道眼前的這一切，對於他來說，會意味著什麼，甚至他的眼睛還在四處張望，對於宮外的一切，他都感到十分好奇。

　　李齊挺對身邊的趙匡說道：“聽說大唐那邊已經停止了對金人的進攻，正在等待著事情的發展，一旦瘟疫結束，恐怕就會對金人發起進攻。老夫看大唐皇帝在我們這邊頂多是呆上半年的時間，我們有足夠的機會。”

　　“不錯，一定要小心謹慎，誰也不知道李璟心中會怎麼想的，只要現在等待機會，遲早會有機會的，先要讓他懈怠下來。”趙匡也點點頭，他十分擔心李齊挺的謀劃會被敵人發現，這可是抄家滅族的大事。

　　“放心吧！時間充足，我們絕對是最後的勝利者。”李齊挺捏緊了拳頭，他相信自己能獲得最後的勝利，唯一擔心的就是時間太久了，會有洩露的風險，他掃了周圍一眼，這裡面有自己的盟友，但也有忠於金富軾的，並不是每個人都願意為高麗犧牲自己。

　　“消息查探清楚了嗎？開城可是有什麼問題？那個李齊挺呢？前段時間不是說有人見他們在一起密謀的嗎？”馬車上，李璟詢問道。

　　“消息倒是出來了，李齊挺想尋找更多的美女，敬獻給陛下。”金富軾趕緊說道：“陛下也是知道的，這件事情到底有些不妥，李齊挺想依靠眾人之力，臣聽說李齊挺連自己的侄女都已經奉送出來了。”

　　“是嗎？”李璟並沒有說什麼，實際上，他是不在意的，高麗女子雖然不錯，但對於李璟來說，最主要的還是自己的天下。想要靠幾個女子，就能蠱惑君王，顯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陛下，不知道您是住在開城？還是先前往小白山行宮？”金富軾想了想詢問道。

　　“現在開城吧！”李璟想了想說道：“伯顏大將軍已經出兵，準備進攻金人的東北招討司，朕要先等那邊的消息，然後再遊玩吧！”

　　“東北招討司？伯顏大將軍真是厲害。”金富軾面色一變，臉上露出一絲強笑。無論是金人也好，或者是大唐也好，都是他不可遙及的，就算是兵馬再多，也不敢面對，東北招討司的兵馬雖然沒有多少，但都是驍勇之輩，完顏高翰更是大金的猛將，能夠手撕虎豹，和這樣的人對陣，金富軾自認為自己除非是在絕對優勢的情況下，才能擊敗敵人，伯顏手上才多少兵馬，一戰之後，頂多能得到五萬大軍，面對東北招討司，能夠戰而勝之嗎？

　　“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勝利的可能性還是有的，但最怕的就是損失過多。”李璟搖搖頭，露出一絲擔憂之色，說道：“暗衛傳來的消息，完顏高翰這個人雖然作戰勇猛，但不是一個莽夫，每天都會放自己的兒子巡視沙漠，所以說，伯顏將軍未必能一戰而勝之。”​

　　既然是要偷襲泰州，無論是李璟或者是李喬，都對泰州的一些情況進行了摸底，對於完顏高翰經常性的行為也被暗衛發覺，雖然耶律大石等人是反對伯顏出兵的，但李璟最後還是同意了。

　　一個人的行為能夠堅持數年之久，但並不是每個人都像完顏高翰一樣，能夠將這個枯燥的事情堅持數年之久，最起碼他的兩個兒子不一樣，這也給了伯顏的機會，機會只要把握得當，就能在關鍵的時候，起到決定性的作用，伯顏進攻，未必不會勝利。

　　戰爭總是有冒險的時候，若是不冒險，永遠都不可能獲得勝利，李璟認為在這種情況下，就值得冒險，尤其是連自己人都拒絕，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相傳，二戰時期，希特勒最喜歡干的事情，就是推翻所有參謀提供的建議，尋找一條常人想不到的辦法，擊敗對手，就好像現在的伯顏。

第一千六百五十四章 高麗滅

　　開城城外，李璟鑾駕緩緩而來，李齊挺、趙匡等人看的分明，望著緩緩而來的威武雄壯之師，臉上都露出複雜的神色，以前他們也見識過大唐的軍隊，但都是普通的軍隊，現在跟隨李璟身邊的卻是近衛軍，還沒有靠近，就已經感覺到大軍身上的凶厲之氣，讓人心驚膽顫，甚至他們還發現，周圍的高麗大軍，臉上還有畏懼之色，李齊挺等人臉色一沉。

　　“罪臣等恭迎皇帝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望見鑾駕緩緩靠近，李齊挺等人紛紛拜倒在地，就算是王晛也在內侍的攙扶下，跪在地上，手上捧著一個錦盒，錦盒之中放著一些玉璽，這些玉璽雖然是後來雕刻的，但也代表著高麗王室的身份地位。手捧玉璽，身著白袍，跪倒在地，說明高麗王朝已經徹底滅亡。

　　“去將高麗王攙扶起來吧！上車。”李璟從車窗上看著跪在地上的少年，想到了任氏和金氏，頓時對一邊的金富軾說道：“到底是一個孩子，也是王楷的骨血，留其性命，讓其繼承他父親的爵位。”

　　“陛下仁慈。”金富軾聽了面色一動，臉上露出喜色，雖然他出賣了高麗，但對高麗還是有些感情的，若是能保住王晛的性命，他心安了許多，在得到李璟的聖旨之後，親自上前將王晛攙扶了起來，讓其捧著玉璽前往鑾駕。

　　“李賢弟，多謝了。”看著王晛上了鑾駕，金富軾頓時鬆了一口氣，說道：“只要能保住王爺的性命，我就已經安心了。”

　　“侯爺說笑了。大唐勢大，侯爺為了保住高麗上下的性命，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李齊挺心中一陣冰冷，但臉上卻沒有任何異樣。這個該死的傢伙，明面上說的那麼好聽，實際上還不是因為自己的性命和權勢才會如此嗎？居然將高麗賣的一乾二淨，遲早會殺了此人。

　　“是啊，大唐皇帝已經命大將伯顏進攻金人的東北招討司了，恐怕金人不是對方的對手，就算前面有瘟疫擋路，也抵擋不住大唐多長時間了，高麗雖然在我等手上而滅亡，卻不是因為我等的緣故而滅亡，相反，我們還拯救了高麗上下，我們是功臣，我們對得起高麗的百姓。”金富軾一副悲天憫人的模樣，只是在眾人看來，心中直噁心。

　　李齊挺忠厚的臉上露出一絲憨厚的笑容，連連點頭，卻是不說話，其他人也都是用冷漠的眼神望著金富軾，對於金富軾的無恥，眾人算是見識到了。

　　可惜的是金富軾並沒有注意到這些，他正在恭恭敬敬的請李璟的鑾駕進入開城，這是高麗建國以來，中原的皇帝第一次進入開城城中，開城的百姓紛紛跪在地上迎接李璟的鑾駕。

　　李璟透過車窗，望著開城的城池，雖然開城在高麗來說，已經是非常宏偉的大城了，但在李璟看來，也就是有些特色而已，與中原王朝的城池相比，還是差了許多，借鑑的也是中原城池的理念，以朱雀大街為中軸線，將整個開城分成兩部分，城池也已經打破了坊市的界限，御街兩邊，商舖比較多，多用漢文和高麗語言書寫，建築特色和中原相同，足見中原聞名對高麗影響之深，若不是旁邊官員身上的衣物服飾和中原大不相同，李璟還以為自己到了中原的某個城池一樣。

　　“金富軾對你如何？”李璟回過頭來，望著縮在角落處的王晛，臉上露出一絲和藹之色，說道：“放心吧！這次朕會帶你回去，你母親在中原想念你！”對於一個小孩，一個高麗王國君王，李璟還真的沒有放在心上，高麗和前朝不一樣，前朝在中原還是有些遺老遺少的，但高麗王在中原根本不算什麼，掀不起什麼風浪來。

　　“尚可！”王晛稚嫩的面容上閃爍著一絲恐懼，不過想到了任氏，又用期盼的眼神看著李璟，說道：“我真的能見到母后嗎？”到底是一個小孩子，在孤苦伶仃的情況下，最希望見到的還是自己的親人。

　　“當然是這樣，這段時間你就呆在朕身邊，在開城不安全。”李璟淡淡的望著遠處的王宮，看上去是那樣的巍峨聳立，但卻充滿著暮氣，與燕京絕對不一樣。

　　王晛面色一愣，他不明白開城為何會不安全，不過，他感覺到李璟對他並沒有惡意，點點頭，身形悄悄的坐直了不少。

　　“高麗實在是小了一些，你住在這個地方日後成就不大，跟朕回燕京，上學校讀書去，朕會找儒學大師，教你讀書。”李璟笑道：“日後也沒有高麗之時候，朕會將高麗劃分為兩個府，南面為漢城府，北面為平壤府，成為大唐下面的府縣，你父王當初對抗朝廷，朕就封他做了重昏公，這個名字放在你身上不好聽，朕另外封你一個，你們高麗有一個江華島，風景不錯，就叫做江華公吧！”

　　“高麗王和江華公哪個更大一些？”王晛先是一愣，臉上頓時露出好奇之色。

　　李璟哈哈大笑，指著王晛說道：“你的一個小小的高麗王，見到大唐普通的大臣，都要行禮，但你作為大唐的江華公，哪個大臣敢讓你行禮的？你說誰更大一些？”

　　王晛聽了雙眼一亮，連連點頭，說道：“那我就做江華公。”

　　李璟聽了又是一陣哈哈大笑。

　　鑾駕外的金富軾皺了皺眉頭，他並沒有聽見裡面講話的聲音，但聽見李璟的笑聲，笑聲說明李璟這個時候心情很好。難道是消滅了高麗的緣故？

　　高麗再也不存在了，金富軾望著遠處的王宮，當年他也是想著為王氏鞠躬盡瘁的，什麼時候開始變了呢？金富軾自己都已經忘記了。

　　前方大唐軍隊已經接管了王宮宿衛，李璟的鑾駕緩緩到了王宮正殿前。車門打開，李璟牽著王晛走了出來，看著鑾駕周圍的高麗官員。

　　“從今日起，朕冊封王晛為江華公，高麗改為大唐州縣，為平壤府和漢城府！”李璟聲音傳出，標誌著高麗王朝的滅亡。高麗一些忠心的大臣們，雖然早有預感，但這個時候，仍然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

第一千六百五十五章 或許這是傳統

　　眾人看著李璟牽著王晛走了出來，眾人雙目睜的老大，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眾人想過各種畫面，唯獨沒有想到李璟會如此親近王現，難道這裡面有什麼秘密不成，只有金富軾心中隱隱有了一些猜想，王現不過是一個小孩，對李璟也沒有什麼威脅，更重要的是王現有一個漂亮的母親，任氏可是國色天香，金富軾就不相信李璟見到任氏之後，沒有其他的心思，甚至王楷之死，就是和任氏有很大的關係。

　　只是這些話也只能是在自己心裡想想而已，金富軾膽子再大，也不敢現在說出來，他看著粉妝玉琢的王現，倒是有一絲羨慕，有一個好母親就不是一樣，最起碼能保證自己的性命，甚至還能享受榮華富貴，江華公可比當初的重昏公要好聽的多，只要日後自己不作死，就能保住自己的富貴。

　　“陛下仁慈。”李齊挺趕緊拜倒在地，山呼萬歲，他還真怕李璟一上來，就將王現給殺了，沒想到李璟不但沒有殺了他，反而還給他冊封官職爵位，這倒是他沒有想到的事情。身後的眾人見狀，也都紛紛山呼萬歲，不管怎麼樣，這個時候，也要好生巴結一番。

　　“走吧！”李璟牽著王現逕自上了王宮，與中原的燕京相比，高麗王宮還是有些特色的，充滿著民族的氣息，看上去倒是有些賞心悅目。

　　王晛哪裡知道什麼，只是任由李璟拉著自己，上了王宮。身後的金富軾也好，李齊挺也好，臉上都露出複雜之色，從今日起，高麗王朝就等於撤的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中了。

　　皇宮中，李璟當夜宿在景仁宮，景仁宮比鄰太液池，晚上清風吹過，給李璟帶來一絲清涼，李璟並沒有睡著，而是靠在欄杆處，望著外面的風景，在他不遠處，兩個美女恭恭敬敬的站在一邊，美目不時的掃過李璟，目光深處閃爍著一絲好奇。

　　這是李齊挺敬獻的五名美女中的兩名，其中有一人就是李齊挺的侄女叫做李英愛，李璟依稀的記得在後世，高麗有一個美女明星也叫做李英愛的，只是那個時代人造美女很多，尤其是在高麗，不過李璟無所謂，在這時代，還沒有人造之說，能讓李齊挺耗費力氣巴結自己，敬獻過來的美女，姿色是頂尖的。李英愛出身李齊挺家族，是高麗的貴族，一身氣質倒是出眾的很。

　　旁邊的美女叫做金慧喬，實際上，無論是李英愛也好，或者是金慧喬也好，這樣的名字在高麗都十分普通，她們都是音譯過來的，所以翻譯之後，有許多名字都是一樣的，李璟無所謂，他看中的並不是名字，而是她們的姿色。

　　生死相依等等這類的感情已經不適合李璟了，蘭蔻、柴二娘都能給自己這些，美色娛人，這才是李璟現階段追求的東西。

　　“陛下。”外面傳來金富軾的聲音。

　　李璟擺了擺手，李英愛見狀不敢怠慢，趕緊走了出去，將金富軾迎了進來，只見進來的不僅僅是金富軾，還有杜興、李大牛。那李英愛和金慧喬兩女見狀，不敢怠慢，盈盈一拜後，連忙退了下去。

　　“可是伯顏將軍有什麼消息傳來了？”李璟懶洋洋的說道。他的目光望著外面的太液池，也不知道心裡到底是在想著一些什麼。

　　“回陛下的話，暫時還沒有消息傳來。”杜興趕緊說道：“或許是因為在沙漠之中，所以消息傳遞很困難，臣相信伯顏將軍一定能夠穿越沙漠，到達泰州城下，擊敗完顏高翰。”

　　李璟點點頭，並沒有說話，而是望著金富軾，說道：“你也回來了，開城的情況如何，你可查清楚了，朕感覺到平靜的開城下，彷彿有暗流湧動，你可要小心一些。”李璟深深的看了金富軾一眼。

　　金富軾卻不在意的說道：“陛下放心，我們有大軍在手，駐紮在開城，就算有敵人，不能掌握軍隊，有再多的詭計也沒有任何用處，最後都會為我們所破。若真的有敵人，臣必定會第一個上前，將敵人斬草除根，絕對不會讓敵人傷害陛下一根毫毛。”

　　李璟點點頭，卻是看見不遠處的李大牛嘴角露出一絲不屑之色，並沒有說話，他並不擔心這些高麗遺老遺少們如何如何，真的出現了，也會將這些人一網打盡，免得日後在高麗這個地方，還會出現什麼意外，他只是擔心的是金富軾，這個小覷了自己敵人的傢伙，居住在城中，敵人若是有個什麼異動，第一個要殺的就是金富軾。

　　“金愛卿最近若是無事還是居住在軍營中的好。”到底是歸順自己了，李璟還是勸慰道。和王楷不一樣，金富軾還是有些能耐的，好生使用，或許能夠起到點作用。

　　“臣謝陛下掛念。”金富軾雖然心中不在意，臉上還是露出感激之色。

　　“杜興，這點時間多關注一下金國的情況，尤其是隆州的情況，一旦瘟疫結束，我們就殺回去，早日解決這個禍端。”李璟咬牙切齒的說道。眼見著就能擊敗敵人，攻入上京，在李璟面前，根本就沒有什麼力量可以抵擋自己，可現在偏偏多了此事，讓李璟很是惱火，恨不得立刻就殺入上京城。

　　“是。”杜興不敢怠慢。

　　“時候也不早了，都下去休息吧！待開城事情平靜之後，朕就四處看看，金愛卿，就由你坐鎮開城吧！恢復民生，高麗兩府糧食缺少，你可以讓政事堂從中原運一些糧食來。”李璟想到自己今日在街道上看見高麗百姓的模樣，忍不住生出一絲憐憫來。

　　“兩府百姓若是知道陛下的愛民之心，必定會感激不盡的。”金富軾聽了忍不住山呼萬歲，這句話倒是真心實意的，因為金人的搜刮，高麗早已民不聊生了，家中的一點存糧要不被金人所掠奪，或者被金富軾所徵收，就算是秋收在即，但還掉賦稅之後，還剩下多少糧食還真不知道。

　　“感激朕？或許吧！”李璟有些驚訝的看著金富軾，心中嘖嘖稱奇，也不知道這些高麗人是怎麼想，高麗人之所以落得如此下場，歸根結底，原因還是在李璟，若不是李璟加強對高麗的剝削，若是李璟發動對金人的戰爭，哪裡會有這樣的情況發生。

　　感激自己的敵人？或許這是高麗的傳統吧！

第一千六百五十六章 走出沙漠

　　高麗人高興不高興李璟不在乎，他現在擔心的是在沙漠中行軍的伯顏。和當初在西域行軍不一樣，西域茫茫沙漠，行走在西域的商人早就在其中踏出了一條道路來，什麼時候有沙暴，什麼時候有流沙，何處有綠洲，何處有水源等等，都能查探的清清楚楚，大軍前進，實際上並不怎麼危險。

　　但在泰州不一樣了，泰州城外的沙漠面積並不大，但人煙稀少，行走的人並不多，弄不好，就會有喪身沙漠的危險，完顏高翰這個人是金人中的猛將，偏偏生性謹慎，這一點從他堅持巡視沙漠邊緣就能看的出來。

　　伯顏能不能穿過沙漠，能不能避開完顏高翰的大軍，直接殺入城中，這些都是成問題的事情，泰州遠離大本營，伯顏一旦不能及時穿過沙漠，將會處在危險狀態。

　　想伯顏的騎兵也沒有多少了，一旦損失乾淨，大唐的國力將會受到很大影響，李璟想到這裡，連身邊的美女都不想動第二次了。

　　而遠在泰州城外的伯顏並不知道李璟的擔心，他嘴唇隱隱有一絲乾裂，三百里的沙漠按照道理三天就能走出去，但實際上，他們行走了六天之多，沿途還損失了許多糧食和清水，伯顏甚至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能走出沙漠，這個時候，他心中才有一絲後悔。

　　“父親，若是再走不去的話，我們的水恐怕就沒有了。”孔溫窟窪小心翼翼的說道。他也是嘴唇乾裂，一切都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在沙漠中，水才是最重要的東西。

　　“放心，我們已經走了六天了，我們很快就能走出去的。”伯顏安慰兒子說道。他的目光卻是死死的盯著前面的幾個商人，若不是這幾個商人帶錯了路，也不會如此。若是再走不出去，他決定將幾個商人都殺了。

　　“找到了，找到了，就在前方，三十里外就是出口。”忽然一個商人指著遠處的大聲說道，聲音中充滿著興奮之色。他終於見到自己熟悉的那顆小樹上，還綁著一塊紅布。

　　身邊的商人都失聲痛哭起來，他們毫不懷疑，若是再沒有尋找到出口，自己等人的性命就要難保了。

　　這些商旅在沙漠裡行走，最重要的就是方向，沙漠的風沙很大，也許前腳行走的地方，後腳就消失的無影無蹤，所以確定自己的方向是最重要的，像這種生長在沙漠裡的小樹就顯得格外的重要，尤其是像這種即將離開沙漠的邊緣地帶，他們都會做出記號，這些記號都是以前的那些商旅們用自己的性命試探出來的，對面的金人可不好對付。

　　“從這裡出去，敵人不會發現？”伯顏臉上露出喜色，離開沙漠不要緊，只要直線行走，數萬人相互支援，絕對不會有問題的，但最擔心的就是自己剛一出去，就被敵人發現，那個時候自己立足未穩，敵人一個衝鋒就能解決自己，唯獨這些商人們，能夠尋找到合適的出口，能夠讓敵人不會發現自己。

　　“這個，大將軍，小股部隊自然是不會，這個地方距離泰州比較遠，金人很少巡邏到這裡，但有的時候也說不定，大隊人馬肯定會被發現的。”為首的一個商人趕緊說道。

　　“小人聽說以前這個地方，倒是完顏高翰巡邏的地方，但後來巡邏的地方逐漸縮小，這個地方很少來了。畢竟距離泰州太遠了。”另外一個商人也解釋道。

　　“再好的策略也會因為時間的問題而消耗殆盡。”伯顏聽了頓時嘆了口氣，完顏高翰的想法自然是不錯的，防禦沒有漏洞，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下面人已經失去了耐心，所以會造成防禦上的漏洞，就比如眼前，這個地方就是一個漏洞。

　　“孔溫窟窪，領軍一千，先行一步，若是發現敵人，一定要殲滅，不能留一個活口。”伯顏面色一正，對孔溫窟窪說道：“數萬大軍的生死就掌握在你的手中。”

　　孔溫窟窪聽了不敢怠慢，趕緊領了一千精銳在一個商人的帶領下朝遠方飛奔，伯顏親自率領大軍緊隨其後，果然，一個盞茶時間，一眸綠色就出現在大軍眼前，若不是伯顏命令三軍禁言，恐怕這個時候眾人已經發出一陣歡呼了，見多了黃沙漫漫，這個時候看到的綠色簡直生命中的奇蹟。

　　伯顏也儘是喜悅之色，自己甘冒風險，從沙漠之中殺出來，為的不就是今日嗎？他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不僅僅是身邊的人反對，甚至連李璟都有些反對，只是皇帝陛下信任自己，才會讓自己冒險，成功了自然是好事，但一旦失敗，自己面臨的不僅僅是同僚們的傾軋，更重要還是李璟的不信任，數萬大軍一朝葬送，這和當年的蕭氏沒有任何區別。

　　索性的是自己成功了，在大軍即將崩潰的時候，終於看見了一抹綠色，這就是希望，讓自己有了成功的可能，只要過了眼前的沙漠，勝利就在眼前。

　　等到大軍盡數出了沙漠的時候，孔溫窟窪已經率領前鋒趕了過來，身上連一點痕跡都沒有，顯然並沒有經過打鬥，這是一個好消息，說明金人實際上已經放棄了對這片區域的監控，這給了伯顏機會了。

　　“出去。”伯顏揮舞著馬鞭，意氣風發，指著對面的綠地，大聲說道：“休息一天，一天之後，殺向金人的東北招討司，讓敵人見識一下我們的厲害。”

　　“是。”三軍將士聽了心中歡喜，不僅僅是走出了沙漠，更是讓將士們看見了偷襲敵人的希望，金人到現在還不知道唐軍已經從沙漠中走了出來。

　　數萬大軍開始在沙漠邊緣紮下大營，尋找水源，而伯顏已經哨探放出了百里開外，刺探金人的動靜，這個時候天色已晚，若不是大軍長途跋涉，十分辛苦，恐怕他都準備今天晚上直接偷襲金人的東北招討司了。

　　完顏高翰或許很警惕，可是從敵人放棄眼前的巡查，伯顏認為敵人實際上已經鬆懈，大將再怎麼警惕，只要下面的人鬆懈，再怎麼警惕也沒有任何用處。這給自己偷襲創造了機會。

第一千六百五十七章 進攻前

　　完顏高翰清晨起來，一身涼爽，他望著外面一眼，微微皺了一下眉頭，若是在以前，這個時候，自己的兩個兒子恐怕早就在外面開始練武了，今日卻沒有聽見任何動靜，這讓完顏高翰心中很是惱怒。

　　“兩位少將軍呢？”完顏高翰對身邊的親兵詢問道。

　　“少將軍去了泰州城，聽說是為了招兵的事情。”親兵趕緊說道，只是言語之中多有慌亂。

　　完顏高翰冷哼了一聲，自己兩個兒子是什麼貨色，他自然是知道的。想了想，還是沒有說什麼，相比較東北招討司的大營，泰州城自然是舒適繁華了許多，讓兩個兒子常年留在大營也是難為了兩人，偶爾出去放縱一番，完顏宗翰心中雖然不滿，但也沒有說什麼。

　　“今日何人去巡查沙漠邊緣？”完顏高翰詢問道：“昨日少將軍走後，可安排妥當了？”

　　“前鋒將軍胡嚕領軍巡查。”親衛連忙說道：“這個時候胡嚕將軍恐怕已經出發，大將軍放心，少將軍很快就會回來。”

　　“指望他們兩個人恐怕東北招討司早就被敵人擊敗了。胡嚕將軍作戰勇猛，但也只是猛將，不夠細心。”完顏高翰搖搖頭，隱隱之中，他感覺到有一絲不妙，東北招討司雖然數年沒有遭遇什麼敵人，但這個時候，他認為李璟不可能因為隆州之事，就這樣放棄對金人的進攻。

　　“大將軍說笑了，我們在泰州，遠離上京城，敵人想要進攻，也是先進攻上京城，怎麼可能進攻我們東北招討司呢？”親衛顯然有些不相信。

　　完顏高翰心中一陣嘆息，東北招討司實際上是秉承當年遼國的編制，就是為了統治東北部的部族而存在的，掌控軍民，完顏高翰知道這種心思，實際上在東北招討司早就存在了，旁人也不可能像自己一樣，對沙漠如此重視。

　　“只是大金江山如此，也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再現輝煌。”完顏高翰望著遠處的天空，在心中嘆了口氣，他實際上也是知道金國現在的情況，只是他並不知道自己能夠改變什麼，唯一能做的就是忠於職守而已。

　　“等胡嚕將軍回來之後，讓他來見我。我們應該擴大巡視的範圍。”完顏高翰知道下面人辦事不牢靠，那些傢伙未必會按照自己的要求，加強對沙漠邊緣的巡視。

　　親兵聽了不敢怠慢，趕緊應了下來。

　　他們不知道的是，完顏高翰口中的胡嚕將軍，這個時候已經陷入了重重圍困當中，一千精銳兵馬被數萬大軍重重包圍，插翅難逃。

　　伯顏率領的大軍三更造飯，五更出發，好生休息了一夜的大唐軍隊已經恢復正常，將士們士氣高昂，體力充沛，在沙漠中所受的疲憊，一夜之後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一大早，伯顏就指揮大軍啟程，朝東北招討司殺了過來，而哨探早已派了出去。

　　胡嚕大軍剛剛出大營，哨探就將胡嚕的消息傳到伯顏處，伯顏當即就做出了伏擊胡嚕的決定，雖然不過一千人，但若是能吃的乾乾淨淨，士氣高昂，對下一步計畫將會產生巨大的影響。

　　以勇猛著稱的胡嚕並沒有察覺在自己的前方有了變化，一千精銳一頭撞進了伯顏的埋伏，等到伯顏大軍圍困上來的時候，他才感到後悔，後悔沒有聽從完顏高翰的建議，否則的話，根本就不會眼前的事情發生。

　　面對數萬大軍的圍困，胡嚕唯一能做的就是指揮大軍，對伯顏進行反攻，企圖殺出重圍，回到泰州報信，可惜的是，這一切都是不可能，伯顏早就布下了重重埋伏，胡嚕的武力自然是不俗的，但在戰場上，個人武勇並不算什麼。加上兵馬本身就沒有多少，面對伯顏的精兵強將，一點抵抗力都沒有，就被伯顏所圍困而不得脫。

　　“盡快結束戰鬥，我們必須在天黑之前到達對方大營外面，天一黑，立刻發起進攻，這一千匹戰馬就是我們的進攻手段，讓將士們將手榴彈全部拿出來，以手榴彈開路，一舉殲滅敵人。”伯顏望著眼前的軍隊，面色陰沉。

　　他只所以耗費千辛萬苦，冒險進攻完顏高翰就是因為有這些手段，在兵力上不佔絕對優勢的大唐軍隊，依靠的就是先進的進攻手段，為了這次進攻，李喬幾乎將軍營中的千餘顆手榴彈都交給了伯顏，就是讓伯顏全殲完顏高翰。

　　雖然是冒險，但伯顏還是不想打沒把握的仗，手中的手榴彈就是撒手鐧。可以說，現在他已經成功了一半，只要剿滅眼前的敵人，就能輕鬆殺到泰州城下。

　　胡嚕雖然勇猛，但在絕對實力面前，胡嚕根本就沒有多少的反抗之力，不過兩個時辰，千餘精銳兵馬就被伯顏所剿滅，胡嚕本人身死，戰場上儘是金人的屍骨，唐軍開始收拾戰場，將袍澤的屍體火化，敵人屍體盡數掩埋，受傷能用的戰馬悉心照料，不能用的戰馬盡數斬殺。大軍又忙了一個時辰，才將陣地打掃完畢。伯顏又讓大軍休息了半時辰，大軍才啟程，快速殺向泰州。

　　也幸虧是在泰州附近，這個遠離上京城近千里的地方，幾乎到處都是深山老林，人口稀少，否則的話，這三個半時辰會給唐軍帶來致命的一擊。畢竟金人裡面還是有忠貞之人，就好像是完顏高翰這樣的人，一旦發現大軍在廝殺，絕對會給完顏高翰提供消息，伯顏能不能順利進攻完顏高翰還不知道。

　　傍晚的時候，完顏高翰正在吃著羊肉，完顏英和完顏雄兩人也趕了回來，父子三人倒是吃的安靜，忽然完顏高翰詢問道：“胡嚕將軍回來了嗎？按照道理，巡視到現在也應該回來了吧！”

　　完顏英和完顏雄兩人相互望了一眼，目光深處一陣尷尬，到現在，他們兄弟兩人還沒有回過大營，這東北招討司大營哪裡有泰州城內舒坦。

　　“已經回來了，也沒有什麼發現。”完顏英做為大哥，輕輕咳嗽了一聲，趕緊說道。不管怎麼樣，先將眼前的事情糊弄過去再說。

　　在他看來，數年來，東北招討司也沒有什麼事情發生，根本不可能有敵人侵犯，就算是巡視也不會有什麼發現。

第一千六百五十八章 血色黎明（一）

　　傍晚，夕陽西下，一隊人馬正在山林中奔走，他們身著黑衣，身影隱隱與周圍的黑暗容納在一起，遠處根本就看不清楚，這是一隻暗衛隊伍，而且專門行使刺殺權力的。這些人或許不是孔武有力之人，但絕對是深諳刺殺之道的人物。

　　樹林之中，為首的黑衣人忽然停了下來，右手微微抬了起來，他發現前面有金人的哨探小隊，五個人正坐在一個火堆旁邊，一邊吃喝一邊大聲喧嘩，暗衛紛紛從懷裡摸出一把手弩，又從身邊的皮囊中取出一支弩箭來，弩箭上藍光閃閃，上面塗著劇毒，這是來自西南山林部族發明的劇毒，一旦沾染，就會全身麻痺。後來被暗衛所採用，專門用來刺殺用途。

　　黑衣人又警惕的用千里鏡朝周圍觀察一眼，果然看見遠處一處草叢中有一個金人哨探趴在一邊，若不是千里鏡，恐怕還不能發現。黑衣人伸出左手，朝那個放下做了一個手勢，身後的暗衛點點頭，瞬間有兩柄手弩對準藏在暗處的哨探。

　　隨著一聲厲嘯，就見十支弩箭紛紛射出，正在喝酒的金人哨探連一點反應都沒有，就被弩箭射中，毒液快速的滲入體內，連一聲慘叫聲都沒有發現，就被射殺。

　　為首的暗衛快速的跟了上去，掃了幾個哨探一眼，冷笑道：“果然是放鬆了警惕，越是靠近大營，這些人越是如此，這樣的人又如何是我們的對手。”

　　“這已經是我們擊殺了第五批小隊了，恐怕到了晚上，敵人就會發現了。”身後的一個暗衛有些擔心的說道。這些哨探有夜不收之說，意思是說，哨探就算是晚上都是在外面，但入夜之前，這些哨探會回去稟報一番，那個時候，敵人必定會發現這裡面的異樣。

　　“大將軍讓我們前來擊殺這些哨探，自然是有大將軍的道理，弄不好大將軍這個時候就在我們身後，入夜的時候，大將軍就會殺來。”為首的暗衛搖搖頭，不管事情結果如何，他只要完成自己的任務就可以，他相信，自己這邊的一切，大將軍也必定會瞭解實情。

　　“不能再望前了，根據位置，十里外就是敵人的大營了，越是望裡面敵人就越多，等到大將軍到來的時候，我們再殺過，儘可能解決更多的哨探。”剛才說話的暗衛搖搖頭，他言語之中有一些惋惜，還有一絲興奮，敵人就在自己的眼前，距離自己不過十里的路程，騎兵瞬間就能殺到，自己等人能將金人的哨探殺的乾乾淨淨，直接殺到敵人的眼皮子底下，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先派人回去稟報大將軍，我們在這裡等待，留意敵人的動靜，不能讓敵人發現了這邊的動靜。”為首的暗衛搖搖頭，他先派人稟報自己的戰果，一方面卻是讓身邊的人四下分散開來，等待下一波哨探的到來。

　　太陽緩緩落下餘暉，黑夜出現，遠處的金人大營響起了一陣陣戰鼓聲，訓練一天的金人紛紛收了操練，吃飯的吃飯，賭博的賭博，這已經是東北招討司每天晚上必做的事情。或者有點錢財，就會送到泰州城的妓院中去了。

　　月朗星稀，完顏高翰心情並不好，下午派出去的哨探到現在還沒有回來報導，甚至胡嚕大軍也沒有消息，這都讓他心中十分不安。在他身邊，完顏英和完顏雄臉色也不好看。中午的時候，他們還在欺騙完顏高翰，現在到了晚上了，胡嚕到現在還沒有來報導，顯然已經出了事情了，而哨探的沒有及時歸來，更是讓他們心頭上瀰漫著一團烏雲。

　　“父親，難道真的有敵人來了？”完顏英忍不住說道：“可是上京方向沒有任何消息傳來，李喬的兵馬距離隆州城還有三百里，也沒有出兵，這個時候兵馬是從哪裡來的？不會是山裡的人馬出來的吧！或者是流寇？”到現在，他還是不相信大唐的兵馬居然出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哼，肯定是大唐的兵馬，而且必定是從草原荒漠來的，也只有這個地方，才是我們防禦的漏洞，讓你們去巡查沙漠邊緣，這幾年都已經鬆懈了，你以為太祖皇帝設立東北招討司是玩笑的，他早就知道沙漠防禦的漏洞了。算了，這個時候說這些都已經沒有任何用處，整頓兵馬，準備迎戰吧！敵人就在我們眼前了，今天晚上或許不會殺敵，但明天一早必定會發起進攻的。不過就算是晚上，我們也要小心一二，唐軍奸詐，能夠從沙漠中而來，領軍之中，恐怕不好對付。”

　　完顏高翰不是沒有想過敵人會在晚上進攻，但對方剛剛到泰州，總得熟悉一下周圍的情況，最早也要等到明天一早才會進攻。

　　完顏英和完顏雄聽了之後頓時鬆了一口氣，只要不是現在進攻，他們並不擔心什麼，大營背靠泰州，大營是完顏高翰數年經營，想要輕鬆摧毀大營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敵人遠道而來，攻城武器全無，長途奔襲，或許儘是騎兵，陣地戰倒是無所謂，進攻大營可不是一般的困難。

　　“不要小覷了唐軍，敵人能越過沙漠，殺到我們面前來，說明這個人不簡單，若是沒有一點把握，這個傢伙絕對不會如此的。”完顏高翰保持冷靜。

　　“大將軍，敵人出現了，就在我們十里之外，正在紮下大營。”外面傳來一個慌亂的聲音，大帳內的父子三人面色一變，剛才還在談著敵人，沒想到敵人真的到了，就在距離大營十里之外，若是騎兵很快就會殺來，自己等人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幸虧是在晚上到達的。”父子三人忍不住鬆了口氣，若是上午到達的話，敵人恐怕瞬間就會發起進攻，父子三人可是一點準備都沒有。

　　“父親，看樣子敵人是沒有做好準備，否則的話，肯定會殺過來試探一番，這個時候紮下大營，恐怕是準備器械了。短時間內不會進攻我們了。”完顏雄忍不住說道。

　　“哼，那可說不定。”完顏高翰搖搖頭，說道：“就算短時間內不會進攻，但能出現在泰州附近，已經讓人震驚了，也不知道朝中等人接到這個消息，會有什麼樣的反應。”敵人殺到泰州的消息，他已經派人通知上京了，等待著完顏亶和完顏亮的決定。

第一千六百五十九章 血色黎明 （二）

　　東北泰州，這個時候的溫差比較大，白天天氣比較熱，但到了晚上氣溫就偏低了，軍營之外，伯顏一身青衣，站在轅門處，他正在望著遠方，月光稀疏，落在遠處，那裡是金人的東北招討司，有三萬精銳的軍隊，正等待著自己去解決。

　　“父帥。”身後傳來孔溫窟窪的聲音，他也沒有睡著，馬上就是涉及到近十萬大軍的決戰，孔溫窟窪想起來就很興奮，他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著大戰馬上就開始。

　　“將士們都已經準備好了？”伯顏頭也不回，就詢問道。和自己的兒子不一樣，伯顏對戰爭是充滿著信心，自己的兵力遠在敵人之上，自己的武器裝備也在敵人之上，甚至連準備都在敵人之上，他還害怕什麼呢？就算敵人是精銳，也絕對不是自己的對手，只要時間到了，自然而然的就能發起進攻了。

　　“都已經準備妥當了。只要接到命令，大軍立刻出動，戰馬都已經喂好了，將士們基本上都是和戰馬睡在一起，一聲令下，立刻就能上戰場。”

　　伯顏點點頭，望著對面，笑道：“此戰我們必勝，任何人都不會想到，我們會立刻發起進攻，恐怕他還在等著我們打造攻城器械呢！畢竟長途行軍，沒有攜帶攻城器械也很正常，而且我們的出現，實際上就是為了威逼上京城呢？”

　　孔溫窟窪聽了也打趣道：“弄不好這個時候敵人還在睡大覺呢！”

　　“任何時候都是的，不能小覷了任何人。”伯顏也是在教訓自己的兒子，說道：“完顏高翰的兵馬原本不如我們，現在還在這裡睡覺，這說明什麼，完顏高翰也不過如此，或許他很勇猛，或許他很謹慎，數年如一日，巡視沙漠邊緣，但他更是狂妄自大，以為自己佔據地利和人和，就不將我們大唐放在心上，卻不知道，自己龜縮一隅，不知道天高地厚，不知道大唐的威風，這樣的人再怎麼有能耐也沒有任何用處，最後還是會被我們所擊敗。”

　　孔溫窟窪聽了面色一正，這句話在說完顏高翰，實際上也是在點醒自己，不光是自己小覷了世人，大唐的那些將軍們實際上也是如此，他們忘記了當年大唐建國時期的困難，只知道跟隨大唐皇帝南征北戰，不知道失敗是何物，或許這些人中也有不少人已經有了一絲狂妄自大。

　　完顏高翰實際上並不是像伯顏所說的狂妄自大，沒有將伯顏放在心上，甚至還將伯顏當做大敵來對待，一個冒險從沙漠中殺出，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敵人，任何人都會警醒的。

　　所以吃完晚飯之後，完顏高翰就領著兩個兒子和一些將軍們在大營中巡邏，尋找防禦中的漏洞，大營十分堅固，是用巨木打造而成的，東北別的沒有，這種樹木多的很，雙手難握的樹木有常人高下，很難翻越不說，破壞也十分困難。

　　“如此堅固的巨木，想要撞翻十分困難吧！”完顏英不在意的說道：“我們背靠泰州，伯顏想要進攻我們恐怕要付出巨大的代價吧！”這個時候，完顏高翰父子總算知道了敵人的來歷，大唐騎兵統帥伯顏，這個以騎兵見長的敵人，縱橫草原，也不知道擊敗了多少敵人，摧毀了多少的草原部落，也只有他，才會冒險從沙漠中走出來。

　　“伯顏的戰術如同狼群，一旦發現到我們的漏洞，就會對我們發起凌厲的進攻，所以我們不能有防禦漏洞，最起碼，也不能讓他發現我們的漏洞。”完顏高翰搖搖頭，他知道是伯顏率領大軍進攻之後，頓時感覺到不妙。

　　論人數，自己不如伯顏，論士氣，當得知大唐軍隊殺到城下的時候，金人頓時一片恐慌，泰州城第一時間就關閉了城門，這也是完顏高翰親自出來巡視大營的緣故。

　　“有些樹木應該換一下了。”完顏高翰看著眼前的柵欄，一巴掌拍了過去，發出一陣陣悶哼聲，微微搖搖頭，若早知道敵人會來進攻自己，就應該將大營重新修葺一番，眼下的大營還是有一些漏洞的。只是這個時候，讓大軍再準備一番，卻是遲了。他只希望，伯顏不會發現自己的這些漏洞。

　　“堅持幾天還是可以的，陛下一旦知道伯顏出現在我們這邊，肯定會派兵來的，我們數萬大軍支持十天半個月還是可以的。”完顏雄安慰道。這不光是他的意見，同樣也是軍中上下的意見，伯顏想要擊敗數萬大軍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完顏高翰也是一個厲害人物，不然不可能被完顏阿骨打選為防守草原的重要將領。

　　“趁著隆州的事情還沒有解決，先解決了伯顏也是一個選擇，免得日後我們支援上京的時候，伯顏再次殺出來了。”完顏英笑道：“這個伯顏還真是膽大，難道他不知道父帥在這裡等候敵人多時了，他再不來，恐怕父帥都著急了。”

　　完顏高翰哈哈大笑，對完顏英的話他很滿意，他的確是在等待著敵人上門，現在伯顏殺來了，他心中又生出了無限的鬥志。

　　“不管怎麼樣，一切都要小心，伯顏能夠冒險從沙漠而來，說明已經有了必勝的把握，他既然已經開闢了第一條通道，弄不好後面就有第二條通道，泰州城池破舊，敵人大軍若是放棄隆州，改道進攻泰州，然後從泰州南下進攻上京，我們就落了被動。上京城最起碼還有一個宋瓦江防禦，泰州可是什麼都沒有啊！”完顏高翰哈哈大笑之後，還是露出一絲憂色。

　　大唐的軍隊源源不斷，這才是最大的問題，就衝著這一點，金人就不能和大唐相提並論了。

　　完顏英和完顏雄兩人臉色並不好看，一個小小的東北招討司，就算兵馬再怎麼厲害，也只是數萬大軍而已，根本就不能和大唐的軍隊相比擬，擊敗一個伯顏，甚至會有更多的伯顏出現，那個時候，東北招討司完顏父子三人能夠抵擋住敵人的進攻嗎？顯然是不可能的。

　　“放心，事情也沒那麼誇張，我們只要抵禦眼前的敵人就行了，大唐的軍隊自然是由朝中大臣們考慮，走吧！回去休息去，明天還有大戰呢！”完顏高翰看著兄弟兩人，頓時寬慰道。

　　“是，父親。”兄弟兩人一陣苦笑，趕緊說道。

第一千六百六十章 血色黎明 （三）

　　黑夜，月亮已經消失天宇之上，這是黎明前的黑暗，唐軍大營開始有了動靜，不時可聽見一陣陣戰馬的嘶鳴聲，大唐軍隊已經開始出發了，數萬大軍在伯顏的率領下，朝金人大營殺了過去。伯顏一馬當先，手握戰刀，身後的士兵們隨著一聲令下，無數火把忽然出現在荒原之上。

　　戰馬踐踏在大地之上，緩緩前進不過數里之後，天空隱隱有了一絲紅光，太陽即將出現，伯顏望著前方，再過數里，敵人的大營就會出現在自己的眼前。他認為這個時候敵人肯定已經發現了自己的舉動，可惜的是，這個時候發現已經遲了。

　　“進攻。”伯顏抽出戰刀，猛然之間朝前方揮了過去，身後的騎兵瞬間發起了進攻，數里的距離，正好能將速度發揮到極致，敵人就算發現了，也來不及形成有效的防禦。

　　完顏高翰發現伯顏進攻的時間比較早，就在伯顏剛出大營不久，就有哨探將伯顏大軍的動靜傳到大營。畢竟，完顏高翰也不是簡單的貨色，很快就敲響了戰鼓，命令大軍準備迎敵。雖然是晚了一些，但好歹還是有一些軍隊已經準備妥當了，只要抵擋住敵人第一波進攻，剩下的事情就好辦許多。

　　完顏高翰在敵樓之上，看著遠處呼嘯而來的騎兵，面色凝重，他發現敵人仍然在衝鋒，難道敵人準備利用戰馬的速度撞平眼前的大營不成？那不是瘋子嗎？

　　很快，完顏高翰就發現自己上當了，對面有數百匹戰馬身披火紅色的戰甲，發瘋一樣的呼嘯而來，戰馬發出一陣陣哀鳴之聲，身上的疼痛和身後的弓箭逼迫它們只能是埋頭衝刺，哪怕前面是萬丈深淵也是如此。

　　完顏高翰嘴巴張的老大，他死死的望著眼前的一切，忽然發出一陣怒吼。

　　“後撤，後撤！”

　　這是漢人火牛陣，雖然火牛陣早已失傳，但眼前的這數百匹戰馬還是能發揮巨大的作用，在身後大軍的追擊之下，這些被點燃的戰馬只能一心朝前方發起進攻，巨大的衝擊力，完顏高翰都不知道堅固的柵欄能不能攔住這些已經發瘋的戰馬。

　　金人士兵迫不及待的向後撤退，隊形混亂，而對面的數百戰馬呼嘯而來，紛紛撞擊在柵欄之上，柵欄發出一陣劇烈的晃動，原本堅固的柵欄在這些戰馬的進攻下，發出一陣陣呻吟聲，一匹接著一匹，一匹戰馬摔倒在柵欄前，很快，就有新的戰馬對柵欄發起進攻。

　　終於，在完顏高翰驚駭的眼神中，原本十分堅固的柵欄，在這些戰馬的進攻下，發出一陣巨響人，然後數匹戰馬蜂擁而入，在身後，剩下的戰馬好像是找到了宣洩口一樣，也紛紛撞入大營中，缺口正在逐漸擴大，在這些戰馬身後，隱隱可見有不少的騎兵緊隨其後，隨時會殺入大營中。

　　“殺，趕緊殺了這些戰馬。戰車，戰車何在，擋住缺口。”完顏高翰大聲怒吼道。

　　可惡的唐軍，用這些點燃烈火的戰馬衝擊著大營的防禦，讓堅固的大營出現了致命的漏洞，眼見著敵人的騎兵也能從縫隙中衝進大營，完顏高翰著急了，他對身邊的士兵下達了命令，準備利用戰車來擋住面前的缺口。

　　數輛戰車被數十名士兵推著，準備擋住那些戰馬所撞開的缺口，也只有擋住了大營的缺口，金人還能憑藉堅固的大營，繼續抵擋伯顏的進攻。

　　戰車和戰馬相撞，戰車的轟鳴聲和戰馬的哀鳴聲，還有士兵的驚呼聲，合奏成為一首哀樂，戰馬轟然倒塌，戰車或是被撞翻，或是繼續前進，那些士兵們紛紛射出手中的利箭，用來射殺這些渾身起火的戰馬。

　　然後就在這個時候，遠處傳來一陣吶喊聲，完顏高翰望了過去，只見大營數十步之外，無數火把出現，一道道火光在空中閃爍，逕自朝金軍大營飛來。

　　“快閃開。”雖然不知道飛來的是什麼東西，但完顏高翰還是感覺到裡面蘊藏著危險，頓時大聲的喊了起來，自己率先逃走。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完顏高翰不知道敵人扔出來的是什麼東西，決定還是小心翼翼的避開。

　　只是他是躲開了，身邊的士兵並不一定每個人反應過來了，有反應快的士兵還拿起盾牌，擋在自己的面前，他們認為對面射來的是火箭。

　　“轟，轟！”

　　一陣陣爆炸聲傳來，人群之中頓時掀起了一陣陣碎片，金人殘肢斷臂四處橫飛，就算是有盾牌抵擋的士兵，也沒有任何辦法來抵擋手榴彈的威力，被紛紛炸死，甚至那些盾牌的碎片繼續發揮作用，將周圍的士兵擊殺或者擊傷。

　　大營入口處，傳來一陣陣慘叫聲，方圓數十步範圍內，根本就沒有一個站立的金兵存在，好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所擊中，遍地狼藉。

　　完顏高翰嘴巴張的老大，他也知道中原漢人有火器，甚至金人也在研製這種火器，畢竟是消滅了遼國的存在，遼國的那些工匠們都落入了金人之手，加上前朝趙宋根本就沒有什麼秘密可言，金人也製造了不少的火器，但像眼前這樣的火器，卻很少見，一聲巨大的聲響，瞬間就擊殺了這麼多的士兵，這仗還能打嗎？

　　完顏高翰虎軀顫抖，他望著遠處，只見空中又有近百道火光呼嘯而來，逕自朝亂軍之中砸了下去。完顏高翰虎目中含淚，面對這樣的武器，完顏高翰猛然之間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任何辦法來抵擋。

　　果然，一陣爆炸聲後，地面上又是一片狼藉，金兵死傷枕籍，傷亡慘重，到處都是慌亂的聲音，敵人勇猛不可怕，大不了同歸於盡，可是連敵人使用什麼樣的武器都不知道，那就是對未知的恐懼了，這是金兵們克服不了的。

　　“撤。”完顏高翰死死的盯著對面的軍隊，隨著爆炸聲響起，大營的防禦再次發生變化，無數的唐軍已經衝進了大營，大勢已去，完顏高翰知道自己已經回天無力了，唯有撤退一途。

　　他沒有想到，昨天還在譏諷大唐軍隊，今天一早，自己的大營就已經被攻破，而且是死傷慘重，血流成河。

第一千六百六十一章 金人惶恐

　　原本就已經處在混亂狀態的大軍，聽了完顏高翰的命令之後，毫不猶豫的選擇了撤退一途，巨大的爆炸聲聲震四野，一股絕望的氣息籠罩在眾人心頭之上，有些人恨不得多生了兩隻腳，好讓自己跑的更快一些。

　　在敵人逃走的時候，爆炸聲繼續，火光四射，每聲爆炸聲響起，周圍數丈範圍內就會死傷一片，金人的皮甲根本就抵擋不住手榴彈的進攻，紛紛被裡面的彈片所擊中，傷亡慘重。

　　伯顏率領大軍這個時候已經紛紛進入大營中，他望著遠處正在四下奔逃的敵人，臉上禁不住露出得意之色，敵人再怎麼強大，在這個時候，也不是大唐軍隊的對手。遇見手榴彈，幾乎是兵敗如山倒，根本就沒有任何反抗之力。

　　“殺過去，衝過去，斬殺眼前的一切敵人。”伯顏揮舞著手中的戰刀，哈哈大笑，只要擊敗眼前的敵人，從泰州到上京，幾乎是一馬平川，敵人就算是在隆州散佈瘟疫又能如何，自己已經攻破泰州，根本就不用去隆州之地，就能消滅金人。這將是大功一件。

　　實際上，不用伯顏指揮，孔溫窟窪等人紛紛出手，率領大軍繼續進攻，金人已經兵敗如山倒，紛紛朝泰州而去，企圖利用泰州的城防來抵擋大唐軍隊的進攻。

　　凶悍的大唐騎兵在大營內肆虐，無數金人士兵紛紛被斬殺，實際上，這個時候的手榴彈已經使用完畢，若是完顏高翰反應過來，組織大軍反擊，未必沒有機會抵擋伯顏的進攻，畢竟金人的大營中防禦設施完整，完顏高翰非常熟悉，組織軍隊或許能抵擋一二，最起碼不像現在這樣，就好像是一個無頭蒼蠅一樣亂跑，被敵人追著擊殺的。

　　當然這也只是說說而已，大軍全線潰敗，就算是孫武再世，恐怕也不可能阻擋伯顏的進攻，數萬大軍只能是一窩蜂的逃離金人的大營。

　　廝殺了一個時辰，終於結束，金人的大營一片狼藉，金人大軍損失慘重，就算是屍體，伯顏也運出了萬餘人之多，還有不少被俘虜的將士，還有一些將士已經逃離了金人大營，流落在深山老林之中，真正跟隨完顏父子逃入泰州城的人很少，不過數千人而已。

　　雖然這些人逃入泰州城，暫時處於安全的狀態，但想到大營中傳來的一陣陣爆炸聲，這些士兵心中還是一片惶恐，生怕同樣的戰事在泰州城上演。數千大軍士氣低落，完顏高翰父子三人坐困愁城，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是期盼著完顏亶和完顏亮兩人趕緊派遣援軍前來。

　　“父帥，這泰州城也不過如此而已，只要給孩兒一萬五千兵馬，一個衝鋒就能解決這個小小的泰州。”孔溫窟窪不屑的望著眼前泰州城，他見過臨潢府，和臨潢府相比，眼前的泰州城就顯得格外的殘破，甚至有些地方都有裂縫了，一孔溫窟窪毫不懷疑，一個衝鋒就能解決眼前的泰州城。

　　“一個泰州城是容易解決，但解決泰州城之後呢？我們就要面臨金人的反撲，這樣的泰州城也是我們能夠防守的？”伯顏搖搖頭，對自己兒子說道：“我們不僅僅要擊敗敵人，更重要的是考慮擊敗敵人之後的事情，泰州城雖然不重要，但實際上，距離上京城並不遠，渡過了混同江，下一個就是上京城，所以說，我們若是奪取了泰州城，金人肯定會來爭奪，你我能夠憑藉泰州敵人的決死進攻嗎？”

　　伯顏可以想像，自己奪取泰州城的消息一旦傳揚出去，完顏亶肯定是心中驚恐，興兵奪取泰州城，而這個時候，隆州城的瘟疫還沒有消除，大唐的軍隊短時間內不可能渡過宋瓦江，失去支援的伯顏是不可能守住泰州城的，除非是等到隆州事情結束之後，才能和大唐主力聯手夾擊金人，奪取上京城。

　　孔溫窟窪聽了之後，略帶一絲遲疑的點點頭，他並沒有考慮這些事情，這個時候經過伯顏這麼一說之後，才發現自己老子考慮的更加周全，比自己想的更遠。

　　“打仗不僅僅是要考慮當前的局面，更是要考慮戰場之外的事情。”伯顏看著身邊的士兵開始收拾戰場，領著孔溫窟窪來到泰州城牆，他指著泰州城，說道：“看看，在我們的進攻下，敵人已經生出畏懼，不敢出來和我們廝殺。金人已經畏懼了，泰州城是如此，上京城肯定也是如此。”

　　“父帥所言甚是。”孔溫窟窪點點頭。

　　實際上，伯顏說的很對，不僅僅是泰州城的完顏高翰心中生出恐懼，消息傳到上京城，上京城同樣是如此，東北招討司在金人的體制之中，並不是最重要的，但卻是不可缺少的，完顏亶麾下的兵馬，大部分都是從東北招討司徵召過來，憑藉這些兵馬，他擋住了完顏亮。

　　也是因為有東北招討司的存在，他可以不斷的徵召對方的兵馬，來完成自己的部署，只是沒有想到的是，敵人居然出現在泰州。

　　“泰州城殘破，敵人的統兵大將是伯顏，此人深通韜略，講究的是攻擊如火，這個時候泰州城恐怕已經落入敵人之手了。”大殿之上，完顏亮微微有些不滿，東北招討司並沒有派人向他稟報，而是直接找了完顏亶。

　　“伯顏此人是大唐名將，臣看來，伯顏若是聰明人，就不會在這個時候攻下泰州，因為泰州一旦攻下，就會面臨著我們的瘋狂進攻，唯獨對泰州圍而不攻，才能保住自己的實力，才能將這數萬大軍發揮到最大程度。”諸葛風想了想說道。

　　“先生認為這個伯顏暫時放在一邊不管了？”完顏亶忍不住詢問道。

　　“不，不僅要進攻，而且要抓緊時間進攻，趁著隆州瘟疫，調遣大軍迅速吃掉這數萬大軍。這樣就能保持我們北線的安全。”諸葛風搖搖頭說道：“這個時候不進攻，難道還要等著對方兩面夾擊嗎？若泰州城真的殘破，臣倒是希望對方真的能奪取泰州，這樣我們進攻泰州，就顯得輕鬆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