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與魔法] 暴風法神 作者：余雲飛 (已完成)

第190章 泥巴掉褲襠
        
    時間被徹底定格。

    前一瞬，大酋長還順風順水，無數獸人為大酋長的勝勢在歡呼雀躍。熱烈的加油聲幾乎直衝上星空之中。而人類那邊每一個人都捏了一把汗，恨不得當場出擊，把那個即將擊殺他們大英雄安度因*洛薩的怪物酋長給斬殺當場。

    下一瞬，劇情來個180度大反轉。本應即將被擊殺的洛薩神奇地逆轉了。先是一記看到都痛的斷子絕孫神劍教了黑手做人，然後華麗地補上一記背刺。誰動能看出，大酋長要掛了，在這場決鬥當中，洛薩笑到了最後。

    幾秒後，那些仿似被卡住脖子的獸人驀然發生了更大的騷動。

    不，這已經不是騷動了，這完全是暴動。

    起初沒有一個獸人能接受大酋長的死。為什麼偉大的、戰無不勝的大酋長會命喪於一個孱弱的人類之手？哪怕這個人類看起來很靈活，很有膽識與氣概。但出於對大酋長的盲目崇拜，沒有一個獸人可以接受！

    然而，大酋長臨死前的怒吼，給了所有獸人一個理由。

    前後兩句話加起來就是：「奧格瑞姆——你這個叛徒！」

    叛徒？

    為什麼對大酋長忠心耿耿的奧格瑞姆會成為叛徒？

    難道奧格瑞姆對大酋長動了什麼手腳？

    獸人簡單的思考回路，一時間還轉不過來。

    這不要緊，杜克很好地當了一次推手。

    在獸人聚集的兩邊房子裡，驀然有人以獸人語高喊：「我們是暗影毀滅者！」

    現場當中，至少有三分之一的獸人足足愣了一秒鐘，然後當他們反應過來後，立即把手中的斧頭和砍刀，砍向身邊的黑石氏族戰士，尤其以黑手的近衛為甚。

    與之同時，一個巨大的火焰杯子出現在杜克手裡，杜克猛力一推，巨大的杯子被丟到黑手近衛最密集的地方，頓時引發一陣慘嚎。

    萊恩國王和伯瓦爾是最囧的，反正他們的表情翻譯過來就是：尼瑪，真是擲杯為號啊！？

    一切瑣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杜克發出信號了。

    週遭房間裡，同時有近百人以獸人語高喊：「為杜隆坦復仇！」

    配合著這一高喊，旁邊房子裡豎起了數十面霜狼氏族的旗幟。

    這一下，所有剛才還是一面懵然的黑石氏族獸人戰士都『懂了』。為什麼大酋長會戰敗，這一定是奧格瑞姆搞的鬼！

    很簡單，誰都知道奧格瑞姆跟霜狼氏族的酋長杜隆坦是出生入死的鐵哥們。但是在穿過黑暗之門來到這個世界後，杜隆坦卻因為反對古爾丹而被整個部落流放。

    現在聽上去，杜隆坦應該是死了。這就可以解釋，為什麼奧格瑞姆會背叛大酋長……就是因為奧格瑞姆要為死黨復仇啊！

    所以黑石氏族的勇士們當場怒髮衝冠。

    「奧格瑞姆——你這個大叛徒！你忘記大酋長對你的恩典了嗎？」

    「奧格瑞姆！你忘記是大酋長犧牲自己的雙手幫你把【毀滅之錘】撈上來的嗎？」

    「奧格瑞姆——你不配當一個偉大的獸人！」

    「奧格瑞姆，你居然勾結人類謀殺大酋長！？」

    憤怒的咆哮，直衝天際，好幾個街區之外都清晰可聞。這一下，不光是黑石氏族，連在其他城區裡正在燒殺搶掠的氏族都聽到了。

    奧格瑞姆完全是傻掉了。他的腦子裡全是問號。

    謀反這事，是絕對的機密！

    為什麼人類會知道那個謀反的口號？

    為什麼人類會清楚自己是因為杜隆坦的死而掀起叛旗！？

    人類到底用了什麼手段，讓大酋長突然在決鬥中認定叛徒就是他奧格瑞姆？

    奧格瑞姆的思緒徹底成了一團亂麻！

    對！他的確準備了反叛，但那是一場獸人式的起義。

    只要在神聖的【瑪克戈拉】裡擊殺黑手，哪怕其他氏族再不服，奧格瑞瑪依然是一個合法的『叛亂者』。只要取得大酋長之位，他就能合情合理地指控古爾丹使用了惡魔的手段毒害獸人，並清洗暗影議會。而那個『我們是暗影毀滅者』的暗號，只是在他取得大酋長之位後，對任何不聽從他命令的黑石氏族獸人採取鎮壓行動用的。

    然而，一切都亂套了。

    大酋長因為『他奧格瑞姆的背叛』而在【瑪克戈拉】中死在人類劍下。而他的手下也因為那個暗號果斷發動了針對黑手近衛隊的攻擊。那些霜狼氏族的旗幟，更是把他和他的手下，完全推向了整個部落的對立面。

    這是怎麼回事！？

    奧格瑞姆只感覺到有一隻無形的邪惡之手，潛伏在他身後，將他狠狠地黑了一吧。

    這真是泥巴掉褲襠，不是屎來也是屎，他根本不可能解釋清楚。

    這時候偏生杜克一面正氣地以獸人語吼道：「我不知道你們獸人搞什麼鬼？但【瑪克戈拉】的勝利者是我們的安度因*洛薩！」

    杜克不吼還好，一吼，奧格瑞姆居然生出心靈感應了。

    這是超越理智的一種直覺，奧格瑞姆本能地覺得，這個強大而陰險的年輕人類法師杜克就是一切的罪魁禍首。

    杜克阻擋了他攻陷暴風要塞。

    杜克一把火燒了小半個艾爾文森林，迫使部落提前分兵。

    又是這個杜克，從頭到尾主導了這次詭異的【瑪克戈拉】！

    「你當然要記住我，因為我會成為你的夢魘！」杜克當日說過的話，猶自迴蕩在奧格瑞姆耳邊。

    看著杜克嘴角神秘的淺笑，這一瞬，奧格瑞姆無比確定，一切都特麼是杜克搞的鬼！

    「杜克*馬庫斯——」奧格瑞姆終於記清楚杜克的名字了。以宿敵的方式！以仇恨作為刻印！

    但，那又如何？

    奧格瑞姆提著【毀滅之錘】想衝上來，卻發現自己被兩個身手高超的黑手親衛隊隊長拚死狂攻，不解決他們之前別想衝過去。

    那邊，洛薩已經成功割下了黑手巨大的頭顱，一手提著頭，一手持劍趕過來。而伯瓦爾掩護著萊恩，正迅速撤向暴風港口。

    洛薩的臉上有著無限的驚喜：「成了？」

    「成了！我們走！」

第191章 烈火焚城

    現場每一個人都清楚洛薩手中那個大酋長腦袋的份量。

    如果萊恩國王就這樣被打下首都，灰溜溜地跑去南海鎮，不論他保存下多少的兵力，保護了多少的國民逃出生天，萊恩在其餘六大王國國王面前，依然是個一無是處的亡國之君。

    這份天大的恥辱將會伴隨萊恩一生，甚至會禍害到年幼的瓦里安身上。

    『歷史』上的萊恩哪怕是被暗殺而死，他依然是守國之君，是人民心中的英雄，哪怕洛薩帶著瓦里安四處受人白眼，依然不會有任何人拿萊恩的死亡說事。

    這一世，萊恩在杜克的努力下活了下來，杜克既然把萊恩從迦羅娜的刺殺中保了下來，更不會讓萊恩為了名譽死守暴風城而戰死。萊恩死了暴風王國就沒了主心骨。

    現在情況完全不同了。

    大酋長的腦袋，還有洛薩讓衛兵順手撿回來的部落大酋長戰旗，足以證明萊恩雖敗猶榮！

    那一面滿是大型猛獸牙齒飾品的戰旗，一看就知道與眾不同。

    哪怕是輸，哪怕是丟掉了王城，每一個暴風國人依然可以挺著脊樑出去跟任何一個人說『我們的大英雄洛薩砍了部落大酋長的腦袋』。

    然而，所有的一切，都是杜克主導的。

    沒有杜克這個『獸人通』，根本不會有人想到，居然還能用這種方式誘使大酋長出來。

    即便是最挑剔的人，都只能對杜克豎起大拇指。

    洛薩的確是英雄，能在力量速度如此懸殊之下依然擊殺了大酋長黑手。而誰都知道，杜克才是那個真正的英雄。

    「腦袋給我。」杜克招了招手。

    洛薩一邊跑，一邊將黑手的腦袋甩給杜克。

    「淬冷！」杜克一招手，極寒的氣息瞬間包圍了在半空中打轉的大酋長腦袋。下一瞬，法師之手已經接住了凍在全透明冰塊裡的黑手首級。

    搬運敵方首領首級這麼粗重的事，自然有下面的侍衛去做。

    「你們帶著首級和戰旗先走，我帶著第一小隊斷後。」洛薩沒有放鬆警惕，換上一面盾牌，率領斷後部隊謹慎地後撤。實際上，洛薩也是多慮了，獸人早就自己人打成一團，根本沒有獸人有功夫來理會這些整齊後撤的人類。

    在碼頭，湯姆*西莫斯將軍心急如焚，當他看到萊恩的戰旗和王家侍衛部隊出現在暴風港那邊的城門口，連忙率軍迎了上去。

    「陛下，你的安全比什麼都重要。」西莫斯將軍激動得快掉下眼淚了。

    「愛卿辛苦了。現在，只剩下最後兩步。」金盔金甲的萊恩凝望著後面抬著大酋長首級、扛著部落戰旗飛奔而來的侍衛小隊，眼睛裡有著明晰的激動。

    斬帥奪旗啊！

    如果沒有杜克，自己恐怕要在這裡以死殉國了吧？

    萊恩胸膛裡湧動的，儘是對杜克的無限感激。想想那些大難臨頭就帶著家產逃走的貴族，在萊恩心裡杜克的名字已然成為神聖。

    那邊，當洛薩率領的斷後部隊差不多撤出教堂廣場的時候，杜克終於發動了後手。

    「安布羅*力扎*馬伽羅夫斯……」那是一段頎長的咒語，隨著杜克咒語聲的響起，洛薩明晰感覺到，空氣中有著什麼在發生變化。

    無數玄奧的魔法符文從杜克腳下出現，如同漣漪一樣蕩漾開，向著四面八方，擴散開去。

    看著杜克停止唸咒，身周的魔力波動也平息了下來，洛薩還是忍不住問道：「你幹了什麼？如果要燒掉暴風城，用不著這麼誇張的魔法陣？」

    杜克神秘一笑：「你馬上就會知道了。」

    與此同時，正在互相廝殺的黑石氏族獸人，每一個人都感到心頭一陣驚悸。

    這就好像大難臨頭時候，連老鼠都會跑路一樣，純粹是動物的本能。

    在這一刻，整個暴風城所有街區裡，每一個獸人，無論在幹什麼，都強行中斷了自己的動作——腳下這片大地傳來了讓他們無比恐懼的驚慄感。

    曾經在暴風城最大的教堂當中，伴隨著鐘聲，每一晚禱廳內都會夜復一夜地迴響著牧師們整齊劃一的晚禱之聲。

    隨著暴風城被攻打，晚禱的鐘聲已經很久沒有響起過了。每一個牧師都在用神聖的治療術，醫治著受傷的人們，用他們慈祥的聲音安撫每一個惶恐不安的靈魂。

    可是，此分此秒，許久未曾在夜晚響起的教堂鐘聲長鳴——

    三短！三長！又是三短！

    這就是約定的信號！

    早已放棄了逃生希望，自知必死的敢死隊員們，迅速行動起來了。他們或許是從廢棄的小閣樓，或者是不惹人矚目的壁櫥，又或者是隱秘的地下室，拖著殘缺的身體奮力爬出來。

    用打火石點燃火把，丟到每一個預先準備好的引火物上。

    或是早已澆上火油的柴堆，或是堆積到角落裡的大堆鯨魚脂肪，或是滿是干燥稻草的雜物房。

    更重要的是，在炎熱的夏天，磚木結構的房子加上早已準備的大量易燃品，讓放火變得非常容易。

    儲物銀行、交易所、民居、店舖、貴族的豪宅、各個政府機關、旅館，所有的重要和不重要設施裡，超過一千個火頭燃起。

    一開始，早已散開的獸人並沒有在意火勢。

    燒殺搶掠，這對任何一座攻陷的大城市來說絕對是家常便飯。數年前，獸人攻陷沙塔斯城的時候，他們也對德萊尼人的城市幹過同樣的事。

    而且獸人對人類的房子根本不感冒，他們更喜歡的，還是自己的帳篷。

    別說滅火的自覺，獸人們連跑出去看一眼的想法都沒有。

    可是很快，他們發現自己錯了。

    大火一發不可收拾。一種前不久才經歷過的恐懼，再次湧上心頭。他們驀然想起了杜克單人燒掉大半個部落大營的那一幕。

    那場堪稱地獄烈焰的熾烈大火，讓獸人過萬同胞死於非命。他們開始跑出來，企圖用各種手段滅火，然而太晚了，火勢早已肆無忌憚地四處蔓延。

    一個又一個街區被熊熊大火輕易吞噬，在街道狹窄的街區裡，他們根本找不到可以躲避火場的地方，只能狼狽不堪地跑到寬闊的廣場，或者跳進遍佈整個暴風城的護城河裡，驚愕不已地看著一條又一條火柱衝天而起。

第192章 赤焰地獄
        
    著火的區域越來越寬廣，從黑色的天空上俯瞰下去，會發現整個城市彷彿被洪水氾濫一般淹沒了。

    那是烈焰的洪流！

    「嗶朴啦啦啦。」

    低矮的民房，高聳的豪宅，巨大的倉庫，無數被火燒個通透的房子一棟接一棟地倒塌，伴隨連綿的轟隆隆，無數來不及躲閃的獸人被磚木結構的房子壓死在狹窄的街道當中。

    「啊！火！快跑！」

    街道和大路已然被烈焰封鎖，幾乎每一個重要的路口上，都有兩座大房子剛好倒塌，巨大的燃燒火塔恰好堵死了每一條逃生之路。

    已經躲到安全區域的獸人戰戰兢兢，冷汗淋漓，他們只能眼看著自己的同胞被烈焰吞噬，哪怕捂著耳朵都能聆聽到他們的兄弟在火焰焚城的轟隆聲中不斷哭嚎慘叫。

    還有人類敢死隊在生命逝去之前放肆的狂笑聲。

    「哈哈哈哈！」沒有遺憾，沒有後悔，只有仇人被殺時得意的狂笑。

    獸人在這一刻發現他們陷入了一個共同的噩夢之中。

    那個噩夢名叫杜克*馬庫斯！

    他又一次以烈焰燒死了數不清的獸人。

    奧格瑞姆也跳到了城裡的運河當中，哪怕在炎炎夏日也顯得有點溫熱的河水，依然無法讓他心中幾近冰點的溫度上升些許。

    這是一個令他無比慘痛的陷阱，他的手下損失過半。如果不是有這場大火，他或許連剩下那一半都要被黑手近衛的瘋狂反撲殺死。

    他已經記不清自己的【毀滅之錘】殺了多少黑手近衛了。曾經這是一把讓他無比自豪的武器，他用它殺過數之不盡的食人魔，殺過『我們的世界』裡超過三位數的兇猛野獸。

    然而現在，在月色照耀下，毀滅之錘上染滿的鮮血順著運河的河水化開。

    那是黑石氏族的鮮血，他的獸人同胞的血。

    只是，奧格瑞姆心中依然有著濃烈得化不開的疑惑與不祥預感。

    總覺得，是那個比惡魔還惡魔的杜克*馬庫斯的話，手段不止這麼一點。

    月亮不知不覺又陷入了烏雲的籠罩中，在被照得發亮的河水之中，他們看到一連串的金色符文如同火焰蔓延一般延伸到河邊。

    「這不可能！？」奧格瑞姆終於忍不住驚叫起來：「都到岸上！快！不然來不及了！」

    奧格瑞姆瘋狂呼喚著他的手下，他的同胞。

    他的手下聽從了，哪怕有點不甘不願，他們還是爬上了岸邊。就在沿著河岸青石大道的不遠處，是被烈焰街區燒烤得連磚石都變得通紅的城牆。這些三米高的低矮城牆，跟必要時可以充當護城河的運河一起，把暴風城分成六大街區。

    即便坐在岸邊的青石上，依然能感到那股極度的熾熱，如果不是奧格瑞姆瘋狂咆哮喝止著他們，估計他們寧可重新把身體沒入還算涼快的河水中。

    事實上，很多不是奧格瑞姆直屬部下的獸人就這麼做了。

    他們重新回到了河中，也跨過了死神用鐮刀在地上劃出來的地獄與人間的界限……

    如同在暴風城地底深處有一個燃燒著熊熊烈焰的太陽正從地底深處升上來，拱起大地，彷彿隨時要破土而出。

    運河地下的黑土中泛出無數散發著金色亮光的符文之輝。正在河裡的獸人發現從水面上可以清晰看到自己的腳趾頭……

    「隆隆隆」整座暴風城都震盪了起來。

    從南面的國王谷到北面的暴風要塞，從最西面的法師區到最東面的舊城區，每一個街區都在顫抖，矗立於國王谷當中的麥迪文塑像開始猛烈晃動著，隨即，這座像征著舊時代守護神的塑像寸寸崩塌。

    地面上每一塊青磚連同青磚下的沙粒如同波浪般此起彼伏，越發激盪，甚至把趴伏在地上躲避火焰的獸人都拋到半空中，摔下，再拋起。

    那些本已在火焰中開始燒透的木樑木柱，發出進一步的吱嘎亂響，紛紛爆裂，加速了每一棟尚未倒塌的房子傾塌。

    然後，金光射出地面，射出河底。

    原本沒有火焰的街道和大路，變成了烈焰之路。

    原本應該是避難所的運河，每一滴水都因為高溫而蒸發。

    還在河裡的獸人幾個眨眼的功夫就被燙死了。

    而水變成了水蒸氣。

    熾熱的水蒸氣擁有著比烈焰更恐怖的殺傷力，獸人無法壓抑自己的呼吸，就在呼吸中吸入了大量灼熱的水汽，這些水汽瘋狂地破壞著肺裡的肺泡，讓他們只覺得呼吸的不是空氣，而是火焰。

    哪怕爬上河岸的獸人，依然沒有逃過死亡的厄運，他們只是比呆在河裡的同胞多苟延殘喘了片刻，然後步上了同胞的後塵。

    整個暴風城裡的獸人發出激烈的慘叫聲，爾後，一切開始歸於寂靜。

    城市裡，只剩下烈焰肆虐的劈啪聲，柱子、磚石或者玻璃劈裡啪啦的墜地聲。

    除此之外，整座城市陷入了死寂。

    能活下來的獸人有多少？

    百中無一！

    剛才跑出街道或者跳入河中的獸人幾近全滅，只有極少數困在街區火場裡的獸人，反而逃過了死神之鐮的追殺。

    奧格瑞姆沒有死！擁有極強火焰抗性的他愣是扛住了烈焰，只不過他好多毛髮都被燒掉了。

    從已經沒有那麼熾熱的火場裡爬出來，奧格瑞姆看到了那些塞滿街道和河床的焦黑屍體。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杜克*馬庫斯——」從沒有像現在那樣，如此痛恨一個人。

    哪怕是收到最親好友杜隆坦的死訊，奧格瑞姆依然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

    但這一次。

    唯有這一次！

    奧格瑞姆徹底地恨上一個人類，他就是暴風王國的新守護神杜克！

    「啊啊啊啊啊啊——我要殺了你！我發誓哪怕追到地獄的盡頭，我都要殺了你！我要把你每一塊皮肉剝下來！生生吃掉！我要把你每一塊骨頭都扣下來，徹底碾碎！我要——嗚嗚嗚嗚！」

    在烈焰炙烤過的焦黑大地上，奧格瑞姆頹然地跪下。

    完了！黑石氏族的精銳，被一把火燒個精光！

    哪怕在大營裡黑石氏族還有不少人在，但黑石氏族將不再是部落裡的第一大氏族！

第193章 奇蹟之海王
        
    就在一座城牆之隔的暴風港口裡，數萬暴風王國精銳戰士目睹了自己深愛城市的最後一幕。

    拔地而起的火焰直衝天際，別說近在咫尺的他們，恐怕數十公里外都會清晰可見。這把大火簡直點亮了整個夜空。

    或許，從今天開始，暴風城會多出烈焰城這個別名出來。

    「這是……」看著在洛薩和他的精兵護送下回來的杜克，萊恩終於忍不住問了出來。

    這絕對不是普通放火可以做到的地步，如果非要用一個詞彙去形容，那就是——煉獄。

    杜克用溫德索爾遞上的毛巾擦了擦滿頭的汗水。

    「這是麥迪文留下的魔法防禦系統。原本他的打算是，在每一條運河裡都設置近似於火牆術的魔法陣。為的就是防止被外敵入侵後，一下子打穿所有街區。但被我改動了一下。」

    「改動？」各個城區的分割，萊恩當然知道。為什麼暴風城各區之間都有運河和城牆阻隔，就是為了要節節抵抗。實際上，在各個城區之間還有隱秘的地道，以便哪怕被攻陷了部分街區，也可以通過密道突襲把地盤奪回來。

    「對，我通過讓敢死隊全城放火，以及封鎖街區，把獸人全部趕到河裡，然後……」

    杜克沒說下去，現場的都是聰明人。他們馬上想到這是一個連環計了。

    通過驅趕，將獸人集中在一起，然後利用敵人心理上盲點，把最安全的地方變成真正的死地。

    誰都不會想到，原來可以避免燒死的運河，才是真正的殺招。

    忽然大家都覺得走運，幸好杜克是自己人。

    擊殺了部落大酋長，一把大火燒掉部落十萬大軍，這個輝煌的戰績輕易讓士兵們歡呼起來。

    歡呼聲沒有持續多久，很簡單，每個人心中依然是沉甸甸的。

    數萬大軍彙集在暴風港口，巨大的港口廣場，因為聚集了足足五萬人而變得無比擁擠。儘管為了避免部落包抄，將最靠近暴風港那邊的山崖用地精的炸藥弄塌了，但等大火熄滅後若是部落再次來襲，這五萬人將無路可逃。

    這可不是普通的新兵，或許他們當中很多是民兵出身，又或者是地方守備隊，真正的正規軍只有六成左右。但他們有一個共同點——這五萬人全都是經歷過不止一次與獸人大戰的歷戰老兵。毫不誇張地說，這五萬人就是整個暴風王國的精華所在。

    如果這五萬能安然撤離，以這五萬人為種子，洛薩有信心在一年內調教出極具戰力的二十萬人大軍。

    假若這五萬人全滅在這裡……

    洛薩之前的擔心，是正確的。歷史上，洛薩只帶著王后和烏瑞恩王子這對孤兒寡母和數千士兵倉皇逃離，結果處處受制於其他人類王國。

    但今天晚上，所謂的歷史已經面目全非。

    洛薩撥了撥被汗水浸濕的頭髮，拍拍杜克肩膀：「好了！接下來是你表演的時間了。」

    五萬將士如同潮水般默默地左右分開，每一個人都帶著敬畏。

    眼前大步走過之人，就是英雄杜克。

    很多人都覺得，這位年輕得過份的年輕人是個迷。短短一年之內迅速崛起，成為王國裡舉足輕重的重臣。不光有著強大的法力，無比的勇氣，還有著最頂級謀士的智慧。

    從收降魚人娜迦為暴風城拓展珍珠航線，到突襲卡拉贊誅殺薩格拉斯，到火燒部落大軍，最後到現在的烈焰焚城。

    杜克*馬庫斯這名字已經成為一個傳說。

    現在，每個人想起自己即將成為這個未完傳說的一部分，不禁心神震撼。

    沒有人知道杜克接下來要做什麼，但大家都覺得杜克做得到。

    這就是基於實績的信賴感。

    杜克已經一次次證明了自己，現在，只是杜克傳說再攀高峰的新一步。

    在成千上萬目光注視下，杜克走上碼頭，步向那漆黑的海面。

    海面上，風高浪急，唯一確認的是，海上沒有船，連一條舢板都沒有。

    杜克向每一個暴風城高層親口承諾過要帶這五萬將士安然撤離，怎麼撤？

    「杜克大*法師準備打開傳送門嗎？」一個還算有點見識的騎士小聲問自己的同僚。

    「不可能！我看過法師的傳送門，聽說很不穩定，而且哪怕是天空法師都沒辦法一次傳送超過10個人。」另一位騎士回答。

    「不是傳送門。」這次搭話的竟然是湯姆*西莫斯將軍：「哪怕是這次引來獸人的黑暗之門，一次過也沒法同時傳送超過500人。更不要說五萬人了。」

    不知不覺，杜克已經走到了碼頭的盡頭。

    「啊！」在好多人的驚呼當中，杜克似乎失足從石製碼頭上掉到海裡了。

    但下一步，杜克踏在了實處。

    冰！

    竟然是冰！

    無比寒冷的凍氣從杜克腳下瞬間蔓延開，眨眼間就凍住好大一塊區域。撲面而來的巨浪，在杜克面前凝固。翻騰滾湧的海水失去了所有的動能，安靜而馴服地匍匐在杜克的面前——以冰封的姿態。

    整個碼頭對開的大片海面，統統被杜克的寒氣所凍住。

    【急速雪崩】？

    不，這已經不是簡單的【急速雪崩】了。

    杜克身上的寒冰護罩幾近是無休止地擴大著，所有進入那個淬冷護罩之內的海水都被瞬間冰封，與此同時，護罩內不停旋轉的冰龍卷如同打磨一般，將高於地平線上所有的冰刺、冰錐統統磨掉。

    「劈裡啪啦」的冰渣研磨聲不絕於耳。

    隨著杜克一步一步走出去，一塊越變越大的巨大浮冰出現在五萬將士的視野當中。

    那是……恍若冰山一般的巨大浮冰。

    碼頭那邊呈長方形，靠近這邊的浮冰寬度少說有三百米。而隨著杜克一步一步走出去，這塊巨大的浮冰面積還在不斷擴大著。

    遠遠看過去，這就是一條無比巨大的冰船。

    什麼三桿帆船，五桿帆船，在這條巨無霸級別的浮冰大船面前，簡直弱爆了。

    哪怕是杜克穿越前的航空母艦，在這條巨大冰船面前也只是一個小不點。

第194章 冰船的縴夫

    「我的天，杜克到底有多少法力？」哪怕杜克一早告訴他，萊恩還是猶自有點不信。

    在萊恩身邊，最後一位晨星宮廷法師長嘆一口氣：「陛下，如果是我的話，或許只能支撐一半的面積。」

    萊恩、安度因和伯瓦爾霎時間再次動容。

    這就是說，杜克的法力竟然遠遠超越了一般晨星法師的水準？

    岸上，每一個人都倒抽一口涼氣。看著這塊巨大的浮冰，大家都知道，這就是載走他們的方舟了。

    只不過，站在上面久了？會不會凍死？

    時正炎夏，有冰塊耍固然很爽，但上面散發的寒氣，讓人多少還是有點畏縮的。

    「大家讓開點。」那邊，溫德索爾已經在指揮杜克的私兵幹活了。

    大批人一擁而上，將早已堆積在碼頭的大批乾草鋪上冰面。乾草不光很好地阻隔了寒氣，還防止人走在上面打滑。除了乾草，甚至還有防止人滑出去的柵欄……

    看得這些暴風王國的精兵悍將們徹底傻眼了。

    這都行？

    呃，的確很牛，很魔法！

    杜克走了五百多米，讓冰封延伸至六百米外之後，就停下了。看著手中那一大堆無比暗淡，失去魔法光芒的法力寶石，杜克不禁苦笑。這些高品位的法力寶石，任何一顆流出去，都會引起達拉然那群平日高高在上的法爺像狗一樣屁顛屁顛跑過來哄搶。

    隨便來兩顆，就可以買到一個天空法師的效忠。

    如果今晚用掉的法力寶石都拿來收買人的話，這起碼是晨星法師的價碼了。嗯，以後會成為大巫妖、投靠污妖王的克爾蘇加德就是這個級別的。

    然而都給杜克拿來耍了。

    杜克不覺得有什麼可惜的。人命從來都無法用金錢來衡量，留下這五萬精銳，足以對整個局勢產生重大影響。

    「老麥啊，你一生為了保衛暴風王國而努力。現在我用你的家產救了那麼多人，你也該好好感謝我吧。」

    杜克自己當然沒有那麼多法力，不過在把麥迪文留在卡拉贊的法力寶石用光之後，算是馬馬虎虎完成了這一奇蹟。

    為了防止冰層開裂，杜克用他無雙的魔法控制力，把冰層分開三層。最上層載人，中層和下層都是承托的。

    終於停下腳步，杜克遠遠招手，喊道：「大家都上來吧。」

    在朦朧的夜色中，淺藍色的絢爛光芒閃爍著，映襯著被鮮血與火焰染紅的暴風城，形成一道很魔法，很獨特的異樣景觀。

    冰冷的空氣開始沉凝，冰面漫反射的光芒構成了幻境般的美景——巨大冰船的魔幻美麗，讓大家一時忘卻了國都淪陷的失落感，把心神放在這超現實的夢幻中。

    五萬大軍，在各級指揮官的指揮下，有序地沿著碼頭步上冰船。

    空氣中蕩漾著小聲的議論聲。

    當然，最大的議論還是，這條無比巨大的冰船要怎麼走？

    「難道杜克要憑空造幾個巨帆來？那要怎麼控制？」萊恩小聲問安度因。

    「我怎麼知道？」洛薩翻了翻白眼。

    當初杜克在密議時提出用冰船運走士兵，聽上去很高大上。但事實上，到了實處，誰都沒研究過，這麼大一條冰船要怎麼走？

    一眾高層只知道沒有最後這五萬精兵，根本連拖時間都拖不了。如果杜克能把這些人都救回去，那真是白撿的。哪怕是到了獸人大軍被一把火燒掉的此時，按照萊恩等人的想像，大不了讓船隊多運幾趟，能跑多少算多少。

    同意杜克的計劃，純粹因為沒有更好的辦法。

    而出於對杜克的信任，誰都沒仔細過問細節。

    然後，他們迎來了奇蹟的時刻。

    杜克掏出一個奇特的、刻滿符文的海螺，「嗚嗚嗚」地吹響了。

    十幾秒後，原本較為平靜的海面汩汩汩地冒起了成千上萬個水泡。

    有一群什麼東西正在從海底里冒出來。

    儘管大家早有心理準備，但看到那可笑而碩大的大眼珠子後，齊齊放心下來。

    魚人！

    數千隻魚人。

    他們雜亂無章地從海底浮上來，然後有的地方簡直是魚人擠魚人，根本踩上去都不怕摔到海裡，有的地方則好幾十平米看不到一隻魚人。

    娜迦來了。

    身材魁梧的雄性娜迦肩膀上扛著大捆大捆的繩索，迅速爬上冰面。

    繩索上繫著一個個鋒利的抓鉤，雄性娜迦將這些抓鉤用力鑿下，固定在冰面上。

    這時候，娜迦祭司瓦拉來了，依然是四隻晶瑩圓潤的手臂交叉撫肩，躬身行禮，只不過，這一次的頭伏得更低。

    「偉大的主人，瓦拉*怒鱗*艾維斯聽候您的吩咐。」

    杜克大手一揮：「出發！」

    雄性娜迦手持巨錘，用力砸在碼頭與冰船的連接處。不多時，一陣喀拉啦的巨響響起，冰船與陸地最後一絲連接分離了。

    瓦拉兩隻右臂齊齊指向漆黑的遠方，發出凌厲威嚴的聲音：「嘎哦啦啦嘟哦……（你們這群低賤的魚人，為了偉大的海洋之主獲加大人——拉船吧）！」

    如同拔河一樣，近百隻魚人拉著一條繩索，使出開飯的力氣拚命往外拉。數千個打水的水花頓時在海面上揚起。

    開始很慢很慢，但終究開始有『動』的感覺了。

    遠處，在夜黑中模糊的山巒以及火炬一樣的暴風城似乎移動了。

    誰都知道，動的不是暴風城，不是暴風港，而是他們腳下的冰船。

    驚魂未定的士兵們終於有了反應。

    「嗚嗚嗚！」老兵們潸然淚下。他們有的人一出生就住在暴風城裡，不光是他們，他們的父親，爺爺，不知多少代之前的先祖，都住在暴風城。

    現在，哪怕是光榮的撤退，他們都依然無法壓抑心中的失落。

    之前生死未卜，而在終於確定自己安全的現在，他們終於無須控制自己的感情了。

    「嗚嗚嗚——」嚎啕哭聲在隊伍中響起。

    在數十萬以一敵十的凶悍獸人圍攻下，重創敵軍然後撤離，這對於暴風城的士兵來說是一個神話，而對於前不久還不是士兵的民兵、守備隊員、乃至於平民來說，卻是一個童話——魔幻的童話！

第195章 以後的路
        
    冰面上，嘹喨的歌聲在迴蕩。

    「帶著索拉丁大帝的榮耀，我們奔赴南方，把藍色的獅子旗，插到了國王谷上，那是人類偉大傳承的象徵……我們將命運交給了你，黃金獅子旗……啊，金色的獅子，你是尊嚴與高貴的象徵，你是象徵榮譽的騎士……啊，暴風城，你是開拓者的堡壘，是人類文明的橋頭堡，不管是什麼敵人，你都可以將它擊敗……」

    這首歌最初只是千年前一首不知名的小調，後來不知不覺就成了暴風王國的軍歌之一，基本上在每次軍訓的間隙都會響起。但是此刻由失去國度的戰士們唱出來，卻又多了一番悲慼與感慨，對於每一個暴風王國戰士來說，只有當真正奪回了暴風城，光復了艾爾文森林，才能配得上這首軍歌！

    半年多的苦難，一路走來都是辛酸，暴風王國的戰士用鮮血和淚水澆灌了從赤脊山到艾爾文森林、再到暴風城的每一寸土地。

    有人失去了房子和田地，有人失去了多年至交好友，有人失去了妻子兒女，比這更糟糕的就是他們失去了自己的國都，從今以後，他們就是其他人眼裡的喪家之犬了。

    可是，哪怕獸人再強大，他們都不沮喪。

    因為他們有一位陪伴他們直到最後才一起撤離的偉大國王萊恩。

    他們有一位無時無刻都在鼓勵他們、引領他們的偉大統帥安度因。

    他們還有一位擁有神鬼莫測之能、創造一個又一個奇蹟的偉大英雄杜克。

    今天晚上，一切苦難都暫時告一段落，從下一個黎明開始，他們堅信著自己終將在這幾位英雄的帶領下，最終取得對獸人的戰爭勝利！

    「馬庫斯閣下！謝謝你！」

    「你是我們的恩人，我們的希望——」

    「感謝你，我終於可以活著見到我的老婆和孩子了。」

    隨著暴風城遠遠消失在海平線上，士兵們開始發出劫後餘生的興奮呼喊。越是遠離暴風城的衝天火光，就越高昂激進。

    如果說剛開始的聲音還只是高山密林間的涓涓泉水的話，那麼到了最後已經變成了激昂澎湃的大海，聲浪猶如颶風掀起的大浪一樣，撲面而來……

    杜克和萊恩、安度因、伯瓦爾幾個暴風高層並肩站在冰船的最前端，這一刻才真正體會到什麼叫做山呼海嘯，當五萬人擠在一起不停將手中寶劍起起落落向你歡呼致敬，這個震撼的場面絕對是久久無法忘懷！

    不是閱兵式，不是場面上的造作，而是真誠的感謝。

    萊恩國王笑了：「杜克，自己弄個高台給士兵們看到你。」

    杜克有點囧，這也太太出風頭了吧？

    「陛下，這……」

    萊恩笑著拍拍那塊凍住黑手腦袋的大冰塊，再望望那面巨大的部落戰旗：「我有這兩樣東西就夠了。何況，我也從不在意真正的英雄的聲望凌駕於我之上。你看，在軍方聲望第一人從來不是我。」

    萊恩倒是無比闊達。

    安度因也慫恿杜克：「少年，萊恩這是準備讓你當苦工。你不先去收點利息，你恐怕要悲慘很久了。」

    伯瓦爾也是微笑著對杜克點頭。

    杜克再無猶豫，腳下一個巨大的冰棱柱托著杜克，筆直上升。

    看到杜克身穿法袍的身影，巨大的聲浪衝天而起，突然間，烏雲散去，靜謐的月色揮灑在冰面上，泛起一陣柔光，似乎月亮聽到了這歡呼聲，也偷偷摸摸地探出頭來瞧一瞧！

    「杜克*馬庫斯萬歲——」

    「偉大的暴風守護者萬歲——」

    毫不誇張地說，杜克在這一刻血脈沸騰了！

    突然覺得，自己忙活了這麼久，苦逼準備了這麼久，一切都值了。

    就在這時候，系統提示響起了。

    「恭喜宿主，你的暴風王國聲望永久恆定為崇拜。哪怕以後你節操掉光，暴風人民都依然會無條件相信你，在那種情況下，你的節操會視為是『偽善』狀態。」

    偽善狀態？這是什麼鬼？

    杜克沒有時間多想，他在接受了士兵們三波歡呼之後就下來了。

    安度因這時候才問道：「我們接下來怎辦？你的魚人就這麼拉我們到南海鎮？」

    杜克失笑：「這怎麼可能。維持這個大冰船不容易，而且深海的大浪會是一個麻煩。現在是夏天，高溫很容易讓冰塊融化的。」

    伯瓦爾的臉色有點不好了：「見鬼，我們幾乎沒有食物和淡水，冰塊融了，豈不是……」

    伯瓦爾已經想到一群人穿著盔甲直沉到海裡的悲劇畫面了。

    杜克拿出一張簡易海圖，指了指暴風城對開的一個海島：「我們的目的地在這裡。」

    第二天清晨，冰船到達了目的地。那是一個只有五平方公里的小島。島上最大的特點是擁有一個淡水水泉。常年來往於暴風城和庫爾提拉斯的海商都知道這個無名島。在飲用水告急的時候，大多會選擇在這裡停船補給水。

    而現在，這裡早早地備好了足夠五萬人食用半個月的麵包。

    雙腳踏到陸地，士兵們再次爆發出熾烈的歡呼聲。

    杜克聳聳肩：「好了，接下來就是等船隊將我們送到南海鎮了。」

    在幾顆樹組成的樹蔭下，暴風王國一眾高層開始商討王國以後的方針。

    「我準備去洛丹倫一趟，我要聯合所有的人類王國，以及矮人、高等精靈組成一個巨大的聯盟，共同對抗獸人的入侵。」萊恩說出了他心中想了許久的腹案。

    洛丹倫位於東部王國大陸的東北地區。那裡是洛丹倫王國最引以為傲的家園。事實上，在這個時間節點上，人類七大王國裡以洛丹倫王國最為強大。富饒的洛丹倫擁有最為廣闊的田地，養育著七大王國中最多的人口。

    當年有一句話『寧願去洛丹倫當個男爵都不要在激流堡當個伯爵』，這個心態很好地反映了土地的富饒程度。

    「那我留在南海鎮練兵？」安度因說道。

    「不，你跟著陛下去洛丹倫。」杜克否決了洛薩的提議。

第196章 光輝的心
        
    「為什麼？」洛薩是不解的。在他看來，自己身為王國最高軍事指揮官，很應該跟自己的士兵在一起。

    「七大王國需要一個統一協作的理由。」杜克的回答讓大家恍然大悟。

    對，阿拉索帝國。

    同族，同源，同宗，特別在大敵當前的時候，這些就是最好的聯合理由。何況七大人類王國之間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當初拋棄索拉丁大帝子嗣的事的確是不厚道，但畢竟沒有兵刃相見。

    所以洛薩那個索拉丁子嗣身份是很重要的。

    「陛下，我……」這種敏感的問題上，安度因也很難做。

    「不要緊，當初畢竟是你的先祖把王位讓給我的先祖。在外人看來，的確有篡奪的嫌疑。可是，在關乎全人類，乃至於整個艾澤拉斯世界的大事上，這種小節也不算什麼了。練兵的事可以交給伯瓦爾。」

    安度因略一思索，點點頭。

    歸根到底，萊恩、安度因和伯瓦爾三個都是極為光明磊落的人，在沒有那些討厭的貴族勢力制約的時候，他們反而發揮出全部的實力。

    「伯瓦爾，那麼練兵、我的王后，還有瓦里安就交給你了。」萊恩手下也沒幾個能人了，某些原本處於高位的貴族，也在海中間不是變了惡魔就是被惡魔順手屠乾淨。

    這幾乎等同於輔政大臣的位置，絕對是高位中的高位。

    「謹遵您的旨意，我的陛下。」伯瓦爾深深一個鞠躬。

    萊恩轉頭看向杜克，他深深吸一口氣，一揚手，就有近侍遞上一小勺子融好的火漆。另一個近侍遞上一份公文，打開，讓火漆倒上去。

    然後萊恩從懷裡拿出王家印章，重重地印在火漆上。

    這是……

    杜克瞄了一眼，他赫然瞄到了自己的名字。

    萊恩國王轉過頭，微笑著面對杜克：「杜克*馬庫斯，請你跪下。」

    「是。」

    好吧，老闆發空頭支票了，跪就跪吧。

    「杜克*馬庫斯，為了感謝你的偉大功績，也是為了表彰你的忠義、勇敢與智慧，現在封你為暴風王國的卡拉贊公爵，允許擁有正常公爵的兩倍私兵。你的封地包括以下部分，北起東谷伐木場，南到逆風小徑卡拉贊，西起密斯特曼托莊園，東到三角路口。我也知道，好多地方位於被獸人攻陷的淪陷區，但是我相信，終有一天我們暴風王國會取回這片美麗富饒的土地的。」

    本以為結束的，誰知道還沒完。

    「封你為暴風王國海軍總司令，總領所有海軍艦船，並允許你招收不超過海軍總兵力五分之一的異族，納入海軍編制。」

    杜克霍然為之動容，暴風王國的貴族私兵，在各個階級是有著嚴格限制的。公爵不得超過五千人，兩倍就是一萬。這是合法，完全可以擺到桌面上的兵力。

    而封地……沒有誰比杜克更清楚後來暴風王國的強大。在『歷史』上。因為其他人類王國覆滅的覆滅，沒落的沒落，暴風城成為人類最大的標竿。大量吸納北方流民的暴風城，其暴兵速度比後來的亡靈天災還誇張。

    逆風小徑的確被麥迪文那個大爆炸炸成渣渣，但東谷伐木場等艾爾文森林富饒土地，絕對是一等一的好封地。

    而且海軍總司令，這無疑是把整個暴風王國的海權連帶大海所衍生的利益全交給他杜克了。

    誰都知道，在暴風王國幾乎全境淪陷，連西部荒野全滅也僅僅是時間問題的現在，暴風王國想要延續就必須依靠他杜克。然而萊恩有魄力到這個地步，也是世間罕有。

    沒有什麼猶豫，杜克低頭：「感謝陛下恩賜。」

    萊恩笑了笑，終究嘆了口氣：「什麼恩賜，如果不是你，暴風王國即便不全滅，恐怕最多只能逃走幾萬民眾。說不定連我都死在暴風城裡了。我許下這些空泛的承諾，我才是無比內疚的那一個。」

    「陛下，你做得很好了。」安度因等幾位臣子紛紛安慰萊恩。

    「唉，將近六十萬軍民的安置，想起就頭痛。偏偏我們什麼都沒有了。再不行，就儘量請各國吸納我們的國民吧。」

    對！沒錢！沒糧食！

    怎麼熬過去？

    安度因幾個都是面面相覷，一面懵逼。

    危急時刻，只想著人命至上，先把人救走。現在人救了出來，也傻眼了，吃喝拉撒一樣都不能少。如果只是幾萬人，或許還可以向各個王國乞求一下。這裡可是六十萬人啊！

    光是想想都覺得無比恐怖。

    偏生逃難出來，除了兵器之外，幾乎什麼都沒帶。

    別說原本負責內政的費倫斯公爵掛了，哪怕沒掛，估計也會當場嚇死。

    「杜克，能麻煩你去奧特蘭克、激流堡和達拉然跟各國首腦交涉一下麼？而且，我們的國庫都完了，不知道你能否以私人的名義借一筆錢給王國……」萊恩說這話的時候臉是紅通通的。

    一方面他身邊實在沒有人才了。伯瓦爾那幾個的確是公正的騎士，可他們絕對不是外交的好手。而且，現在如同乞丐一樣上門去行乞，對面能有好臉色才怪了。

    另一方面，堂堂國王居然要向一個公爵借債，什麼臉面都丟光了。偏生這裡最有錢的就是杜克了。

    「陛下，請你無須擔心國庫的事。」說罷，杜克打了個響指，然後兩隻魁梧的雄性娜迦從海水裡抬著一個巨大的箱子出來。

    王家侍衛接過箱子，打開，一陣金光幾乎亮瞎了萊恩等窮鬼的眼睛。

    金條！好多的金條！

    這些刻印有獅子紋章的金條，無疑是暴風王國內部通用的金條。

    「這些是……」萊恩嘴都結巴起來了。

    「陛下，你忘記了嗎？前陣子那些貴族逃命的時候遇上血帆海盜，然後為了逃生，他們的船轉向的時候丟下大量的財物，然後我的魚人把它們給撿回來了。」

    萊恩頓時想起，因為那些貴族勾結惡魔，已經被貶了，按照王國律例，他們的封地和家產都會被沒收……

    此時此刻，安度因、伯瓦爾還有一種王家侍衛齊齊向杜克行禮。

    「杜克*馬庫斯，你有一顆閃耀著神聖光輝的心。」

第197章 巴羅夫家族
        
    誠實、勇敢、睿智、忠誠，杜克在眾人的心中，幾乎成為聖徒的代名詞。

    事實上，除了有點身為穿越者的小聰明之外，杜克其他三項都是狗屁。

    杜克從來不認為自己有向萊恩效忠過。

    身為一個現代人，骨子裡都是老闆和打工仔那一套，杜克從來都不會有那種什麼為對方獻上生命的迷之感動。

    作為熟悉歷史走向的穿越者，杜克清楚沒有錢是萬萬不行，但錢太多，其實也沒什麼卵用。

    最關鍵的，還是實力。自己的，還有自己部下的實力。

    按照歷史，以黑暗之門開啟，到暴風城被攻陷，第一次獸人戰爭算是結束了。

    然後以獸人大軍重新集結北上，找全大陸所有種族，所有王國麻煩為標誌，就是『第二次獸人戰爭』開啟。

    杜克不知道獸人是否會一如歷史上那樣，繼續作死跟全大陸所有種族所有大勢力作對。很顯然，當杜克看到系統評價裡，艾澤拉斯世界的相似度從80%降到79%，杜克就意識到歷史的尿性繼續會有驚人的相似。

    杜克多保下5萬精兵，外加把歷史上沒死的萊恩保下了，當然卡德加那苦逼掛了，弄死十幾萬獸人精兵，還把奧格瑞姆狠狠地坑了一把，這麼多命運偏移，才讓相似度下降了1%，想想也是醉了。

    不過，再想想會在後頭出現的高大上的燃燒軍團啊，什麼創世泰坦啊，突然又覺得好像自己做了那麼多，換取世界1%的改變度也是很了不起了。

    好吧，回到現實狀況。

    在第二天中午，第一批接應的船就到了。這批船也艙位比較充足，為繼續在島上等待的人補充了一些生活用品和藥品之後，足足載走一萬六千人。

    在船上，杜克已經忙開了。

    因為部落對西部荒野的不重視，使得杜克得以把尚未送到暴風城的夏糧偷偷運往南海鎮，這批糧食可以很大程度上緩解南海鎮的糧荒。

    此外就是魚人和娜迦的遷徙。其實獸人拿海岸邊上的魚人沒辦法，但杜克有更需要魚人的地方——南海鎮。

    整塊東部王國大陸其實是分為南北兩塊大陸的，由一條巨大的薩多爾大橋相連接。

    南部大陸的南邊是暴風王國及其領地，南部大陸的北面則是以鐵爐堡為中心的矮人地盤。

    北部大陸的東南面是阿拉希高地，也就是以激流堡為首都的斯托姆加德王國所在。

    正南方是希爾斯布萊德丘陵，這是人類七大王國中最弱小的奧特蘭克王國的領地。暴風城難民所撤離的地方，就是位於希爾斯布萊德丘陵南面靠海的南海鎮。

    北部大陸靠西邊一點是魔法王國達拉然，更北一點就是最為強大的洛丹倫王國了。

    當然，整塊北部大陸最北面就是高等精靈所在的奎爾薩拉斯王國。

    現在，杜克遷徙魚人，就是因為杜克需要魚人去幫忙收復那裡的魚人，以及儘可能地打漁，提供魚獲給暴風王國的難民。

    暴風王國的難民大概有5萬人被海上王國庫爾提拉斯接收，有10萬人陸陸續續朝著激流堡、奧特蘭克、達拉然、甚至是洛丹倫的方向進發。真正滯留在南海鎮的，算上即將到達的五萬精兵，也就是45萬人不到。

    即便如此，這也是一個非常沉重的負擔。

    透過系統精靈，杜克已經計算出，哪怕馬上找到足夠的土地開墾，要熬到明年第一批糧食收穫，至少還缺兩萬噸以上的糧食。

    在這個時代，幾乎是天文數字了。

    這完全超出了商業購買所能買到的糧食數。

    萊恩這貨逃避現實，把糧食問題丟到杜克頭上。

    這讓杜克無比牙疼。

    他要做的事真是山一樣多，比如抽空去東部王國大陸最南面的荊棘谷收拾剩下的血帆海盜。又比如抽空修煉魔法。

    考慮了很多，在最後的最後，杜克還是決定先去拜訪奧特蘭克的巴羅夫家族一趟。

    或許很多人會有疑問，為什麼南海鎮屬於奧特蘭克王國，杜克不去拜訪國王，反而去拜訪什麼巴羅夫家族呢？

    這要從奧特蘭克王國的蛋疼歷史說起。

    奧特蘭克王國的歷史很短，也就是這二十幾年的事。

    原本創立奧特蘭克王國的領導者艾登*匹瑞諾德就是富家子弟出身，為了想要有自己的一席之地而創立了奧特蘭克王國。他選擇把王國建立處在陡峭的奧特蘭克山脈上，貧瘠的土地和糟糕的生活環境，願意跟隨他的人民極少，進而使得這個王國實際上的領土範圍與權力都極小。

    說奧特蘭克是七個人類國家中最弱的一個也毫不為過。

    這一情況直至巴羅夫家族的加入才有所改善。

    奧特蘭克王國的巴羅夫家族是一個掌握著奧特蘭克山脈以東廣大土地的富庶家族，布瑞爾，塔倫米爾，凱爾達隆，南海鎮．這些地方都是他們的封地。

    他們的財富多得可以凌駕於奧特蘭克王族，他們有著阿拉希人的血統，家族中的人們居住在凱爾達隆郡－－這一阿拉希民族的舊城堡中．延續著這一古老而又高貴的家族血統。

    事實上，杜克一直打交道的，也正是巴羅夫家族。

    從一開始，杜克就沒有把搞定糧食的目標放在其他勢力上面。這個時代的糧食運輸太糟糕了。

    只要遠一點，動輒就是五成的糧食損耗。杜克唯一感到幸運的是，這個年代因為糧食收穫不穩定，大多數家庭都有存糧的習慣。只要搞定富庶的巴羅夫家族，到明年為止的糧食就不用發愁了。

    一週後，萊恩和杜克一行到達了南海鎮。

    萊恩為擴建後的南海鎮感到無比驚奇——以暴風城為標準做的石製碼頭；從南海鎮鎮子口出去是一望無際、整整齊齊的木製房屋；醫療、飲食、消防、廁所，各種各樣的生活設施一應俱全；甚至還特麼有一堵巨大的木製圍牆正在建造。

    但萊恩還是在安撫國民之後，匆匆踏上了前往洛丹倫之路。

    而杜克則留下溫德索爾幫他訓練私兵，自己帶著作為門面的馬卡羅等人前往凱爾達隆郡，會見阿歷克斯*巴羅夫——國王艾登的死黨，現在是巴羅夫公爵。

第198章 審判
        
    就在杜克到達南海鎮，即將出發拜訪巴羅夫家族的時候，部落那邊發生了一件超級大事。

    審判！

    「叛徒——」

    「奧格瑞姆——你這個獸人的恥辱——」

    「喂狼！喂狼！喂狼！」

    喧囂的聲音充斥著整個部落大營。

    每一個部落戰士的眼睛，都因為憤怒而充血，他們的脖子彷彿塞進了兩根****，粗紅粗紅的。他們張大著滿是獠牙的嘴巴，聲嘶力竭地發出震天的咆哮。

    在整個會場中心，是雙膝下跪的奧格瑞姆——曾經的大酋長副手，現在一眾獸人眼裡的叛徒。

    召集一眾酋長的號角聲依然在嗚鳴，沉凝的號角聲似乎在為大酋長的意外身死而哀號，又像是在喚醒獸人們心中的憤怒。

    無數大大小小的石子丟向跪在地上的奧格瑞姆。

    這些最大有人類拳頭大小的石頭，砸在奧格瑞姆臉上無法造成致命傷，但很痛。

    不過，身體上的痛，依然無法超越心中的痛楚。

    那是十萬精銳付諸一炬的心痛，那是對於獸人未知命運的悲痛，那是明知道古爾丹一旦復出就會引領獸人走向滅亡的哀痛。

    奧格瑞姆的精神世界裡依然回放著那一天的情景。

    好友杜隆坦的音容笑貌依然在腦子迴蕩：

    那一天，杜隆坦來了。

    他告訴毀滅之錘每一件他知道的事情——跟惡魔領主的契約，古爾丹力量污穢猥瑣的本原，在暗影議會操作下的氏族的背叛。

    而等待獸人的最終的、恥辱的末日，就是他們會被當作誘餌丟給燃燒軍團的惡魔。

    奧格瑞姆聽著，努力使他寬闊的面孔保持冷漠，讓他的氣勢和姿態符合大酋長副手的身份。

    然而在他厚實的胸膛中，他的心猛烈地跳動著，就像自己那把著名的【毀滅之錘】敲打著人類的血肉似的。

    這些是真的嗎？

    這簡直像是一個穿越黑暗之門時，被虛空裡的不明能量搞壞了腦袋的蠢貨胡扯的故事。

    惡魔？暗黑契約？

    開什麼玩笑！

    但是，這是杜隆坦說的。

    杜隆坦不光是部落裡最具有智慧、最勇敢、最尊貴的酋長之一。他還是奧格瑞姆不止一次用生命信任著的老友，而且他也不止一次以他的偉大、勇氣和正直回報了奧格瑞姆的信賴。

    如果這番話從其他任何一個獸人口中說出來，奧格瑞姆絕對會一錘子教他做人。若是說這話的人是杜隆坦，那麼奧格瑞姆的答案是——可信！

    而且，在接下來的時間裡，杜隆坦為他的正直和對部落的忠誠付出了生命的代價。他和他的妻子德拉卡都被暗影議會暗殺了！

    每當回想起這一幕，奧格瑞姆從來無比沉穩的雙手都忍不住發抖。

    奧格瑞姆不禁在心中自問：「我要死嗎？以叛徒的身份如此窩囊地死去嗎？不——我還有很多的事情沒做！如果我就這麼死了，那麼古爾丹再無人可制，這個獸人真正的叛徒將會帶領整個部落步入死亡的深淵，把所有獸人的靈魂無恥地賣給惡魔！」

    想到這裡，奧格瑞姆驀地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咆哮。

    「我——不——是——叛——徒——」

    奧格瑞姆的聲音是如此之大，這怒吼簡直是轟雷一樣，居然一下子壓過在場數千名獸人的喧嘩。每一個獸人的臉上都霍然僵硬，他們的咆哮都被壓到了嗓子眼裡，發不出來。

    「你不是叛徒，那誰是叛徒？」一個沉厚的聲音響起，這嗓音卻透著一股不近人情的冰冷，彷彿隱示著其主人的喜怒無常。

    基爾羅格*死眼，血環氏族的酋長，因為這次大酋長意外身死，他不得不暫時把大軍交給副手，自己率親衛趕了回來。

    在黑石氏族遭受重創的今天，血環氏族的話語權無疑大大增加，在現場數十個氏族的酋長裡面，他的權柄可以排入前三位。

    奧格瑞姆昂然站起，毫不畏懼地跟基爾羅格剩下的那隻獨眼對視。

    有那麼一剎那，奧格瑞姆幾乎話都到嘴邊了，他就差那麼一點兒說出『古爾丹是叛徒』這句話。偏偏在這時候，一面杜克那張始終有著神秘笑容的臉闖入了奧格瑞姆的腦海。

    杜克*馬庫斯——人類那邊最強大的法師，最狡詐的智者，是他主導了這一切，是他把十萬獸人置之死地，是他坑殺了大酋長黑手。

    如果沒有他，或許獸人會花點功夫，但絕對不會有如此慘勝。

    奧格瑞姆還有一個更為清晰的認知：能對付神秘領域的存在，唯有同為神秘者的古爾丹！

    他也好，部落其他酋長也好，對杜克都是毫無辦法的。

    想到這裡，奧格瑞姆把話硬生生嚥了下去，轉而放生狂笑。

    「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基爾羅格，你讓我覺得可笑！為什麼你們會認定我是一個為人類坑殺自己十萬同胞的叛徒？為什麼你們寧可相信人類的謊言都不肯相信一個獸人的忠誠？為什麼你們要相信一個再三放火燒我們獸人的卑鄙法師？」

    奧格瑞姆的反駁，讓一眾酋長和週遭數千大大小小頭目都為之愕然。

    奧格瑞姆直指放火者是杜克，這真是一點都沒錯。

    格羅姆*地獄咆哮大步走上前：「那你怎麼解釋，有不止一個在附近活下的獸人指證大酋長臨死前喊你叛徒？還有，為什麼你的人會攻擊大酋長的近衛？」

    「你們不覺得，突然發瘋攻擊自己人，這一幕很熟悉嗎？」

    不得不說，奧格瑞姆同樣有著影帝的天份。

    對，這一幕真的很熟悉，就是獸人術士對人類士兵用恐懼術的一幕。

    「你說古爾丹背叛了！？」格羅姆皺起了眉頭。

    「我沒說過。但你們或許都發現了，人類的戰術和裝備都一直在進步。那麼他們獲得術士的力量，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眾獸人酋長沉思了起來。

    這時候，基爾羅格*死眼再次站到奧格瑞姆面前：「我的『死眼』告訴我，你不該以叛徒的身份死在這裡。我也知道，你是獸人裡最睿智的勇士之一，你同樣有著染指大酋長之位的野心。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證明你自己，只要你參加『巴格拉什』！」

    奧格瑞姆的心猛烈一跳，幾乎跳出胸膛。

第199章 巴格拉什

    連杜克都不知道，因為自己坑了奧格瑞姆一把狠的，導致了奧格瑞姆引出了一個從未在任何『歷史』上出現過的儀式——巴格拉什。

    這是一個給懷疑是叛徒的獸人證明自己名譽的儀式。

    儀式非常簡單暴力且血腥。

    那就是要在至少一百名獸人勇士的見證下，由七位公認的勇士，在儀式參加者身上插上七把匕首。匕首不可以插出致命傷，不可以傷筋動骨，不可以傷及內臟。

    然後參加者就要在身上插著七把匕首的情況下，跟一位公認的勇士——通常是某個的酋長生死決鬥。

    參加者唯有在決鬥中勝出，才會被認定為洗脫嫌疑，恢復名譽。

    沒有人知道基爾羅格為什麼會提出讓奧格瑞姆參加巴格拉什。如果非要強加一個理由給基爾羅格，那就是他那隻再也看不見東西的『死眼』

    基爾羅格出生於德拉諾的血環氏族。在他的族人快要被鴉人滅族時，基爾羅格不甘心低頭認輸。在其傷病纏身的父親的安排下，他遵循氏族古老的傳統：找到以他氏族名號命名的那處隱藏密室，開展了犧牲自己的左眼以換取看到未來命運的可怕儀式。

    在儀式中，基爾羅格預見了自己的死期還很遙遠，所以他知道自己會度過這一劫難。在命運的鼓舞下，他奪取了氏族的控制權，並帶領血環氏族粉碎了鴉人的威脅，隨後又在無數的戰鬥中取得了勝利。

    在隨後的多年裡，他對任何異見分子大開殺戒，即便是他的至親也難逃死罪，一直期盼著自己的命運向他一步步走來。

    獸人儘管蠻橫，卻大多迷信，在此刻部落大營中沒有薩滿存在的情況下，基爾羅格的『死眼』就變得相當有說服力了。

    沒什麼猶豫，格羅姆*地獄咆哮還有薩穆羅等地位身份崇高的勇士紛紛同意了基爾羅格。

    「奧格瑞姆*毀滅之錘！你要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接受【巴格拉什】麼？」基爾羅格的聲音帶著冷漠，也帶著某種凌厲的壓迫感，那是屍山血海裡走出的猛士才會有的恐怖氣勢。

    他老了，然而誰都無法否認，他依然是部落裡最強的戰士之一。

    「我接受！」奧格瑞姆屹立在無數獸人懷疑的目光當中：「我不光接受，我還要求，在接受【巴格拉什】的時候，同時開啟【瑪克戈拉】！」

    「嘶——」無數獸人倒抽一口氣寒氣。

    這意味著奧格瑞姆要在身上被捅七刀的情況下，一口氣接受至少7個酋長級勇士的挑戰，直到再無人挑戰為止，他才可以停下。

    當然，如果奧格瑞姆成功了，他將會是繼黑手之後，整個部落第二個大酋長！

    每一個獸人寬闊的臉上都有著掩飾不住的驚訝。

    要麼奧格瑞姆是最可笑的瘋子，要麼他將會成為部落有史以來最犀利的勇士，沒有之一！

    「來！」奧格瑞姆猛然一錘胸膛，發出砰砰巨響！

    基爾羅格沒有說話，逆手拔出一把彎彎的頎長骨刃，這把骨質匕首至少有三十釐米長。白光一閃，整把匕首業已從左邊鎖骨上方斜斜插入，穿過奧格瑞姆厚實如城牆的肌肉，從左後方的肩胛骨上方穿出來。

    血花飛濺，觸目驚心！

    「呼——」奧格瑞姆連一聲痛哼都沒有，他僅僅握緊了自己的拳頭。

    格羅姆*地獄咆哮上前，面無表情，直接一匕首把奧格瑞姆的右臂捅個對穿，僅僅避開了筋和骨頭。

    「嗚……」奧格瑞姆一聲低哼。

    火刃氏族劍聖薩穆羅跟在後面，一匕首刺穿了奧格瑞姆的右大腿。

    然後第四個、第五個……第七個勇士上去。

    每一個人都在奧格瑞姆的身上留下一把匕首。

    這一刻，奧格瑞姆已經成了一個刺蝟，渾身浴血的刺蝟。

    「誰！？有誰願意用奧格瑞姆*毀滅之錘的生命證明自己的勇武？有誰願意堂堂正正獲得這把【毀滅之錘】！？」

    奧格瑞姆如洪鐘一般的咆哮，響徹四野。

    不會有太多獸人願意擊殺一個可能有不名譽嫌疑的獸人，除非能從他身上獲得真正意義上的實際利益，正好，奧格瑞姆有。

    沒有多少獸人能抵受【毀滅之錘】的誘惑！特別是在奧格瑞姆用它殺了不下500個各族勇士之後。

    食人魔、巨蜥、地行龍、人類的軍團長，奧格瑞姆用他顯赫的戰績間接證明了這把錘子的強大。

    突然，一桿旗子丟到場地正中。

    「我——碎沙氏族的加拉爾，賭上我的名譽與你一戰！」

    看到這個比自己高了不止一個頭的對手，奧格瑞姆有點兒失望，這是一個只有幾百人的小氏族的酋長，但他作為一個叛徒嫌疑人，實在無法要求更多。

    天空中，卷云激盪。

    大地上，號角長鳴。

    【瑪克戈拉】也好，【巴格拉什】也罷，沒有什麼比一場最獸人，最血腥，最激情澎湃的對決能吸引獸人們的眼球。

    唯有膽敢直面生死的強者，才會被尚武的獸人認可。也唯有這種最原始，最毫無花巧的廝殺，才能真正洗刷奧格瑞姆的嫌疑。

    「來！」奧格瑞姆一聲暴喝，對面那位小酋長加拉就衝了過來。

    「嘭！嘭！嘭！」堅實的大地，儘是加拉沉重的腳步聲。

    加拉衝過來的氣勢，使人產生出山嶽崩塌的錯覺。

    「去死——」加拉爾齜牙咧嘴，劈出了巨大的砍刀。

    那是足以將奧格瑞姆一刀兩斷的威力。但奧格瑞姆銳利的雙眸中再次閃過一絲失望。

    弱！

    太弱了！

    無論是力量、速度、還是技巧，都讓奧格瑞姆無比失望。

    不知為何，他想到了那天擊殺黑手的那個人類安度因*洛薩，明明是速度和力量都處於下風，洛薩硬是用他完美的卸力技巧和奇妙的步伐，跟大酋長打個平分秋色。

    看著這樣的對手，奧格瑞姆連多一秒都不願意等。

    在外人看來，他是失手跌落了沉重的【毀滅之錘】。只有懂行的人才看出，他根本沒把加拉爾放在眼裡。

    就在砍到即將落下的瞬間，奧格瑞姆用他完好的左腿驟然發力，一個箭步衝入了加拉爾的懷裡，一拳朝天拳恰到好處地轟在敵人持刀的手腕上，下一秒，雙手突然一拍掌。

    位於掌心中的加拉爾居然整個頭顱瞬間被拍爛了。就好像一個被錘子砸爛的西瓜……

    奧格瑞姆仰天長嘯：「下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