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爭霸] 烽皇 作者:瑞根 (全書完)

 
V123210 2016-8-31 19:05:4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51 725639
V123210 發表於 2016-9-16 22:02
第一卷 第六十節 天光冰輪斬

    “天光冰輪斬!!!”

    “天光冰輪!!!”

    對於武將們來說,這種術法攻擊無疑是最讓人厭惡而又無可奈何的。

    明明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士,但是隻要擁有了這一類術法卷軸,他一樣可以釋放出不亞於天境高手的威能戰力,尤其是在猝不及防之下,你極有可能就要中招。

    好在高級別的術法卷軸和術法靈符或卷軸極難製作,價格昂貴,等閒之輩根本就用不起。

    一方面是承載容納的特殊材質難尋,另一方面也還有製作此類高階術法道具的方術師甚至是道法師更是稀缺罕見。

    一般的方術士甚至方術師都根本無法制作這一類完全不依靠靈力啟動催的道具法具,而起碼都是高階方術師和道法師甚至道法宗師才能製作,且在製作過程中很容易失敗,廢品率極高。

    所以這類靈符或者卷軸都是相當珍貴,非門閥望族不能有。

    袁氏能夠專門為趙千山配備一具這樣的豪華術法道具,足見對他的重視了。

    看見呼嘯而來的冰色光輪,作為杜氏嫡系子弟的杜立自然識得這是個什麼玩意兒。最新最快更新,提供免費閱讀

    他考慮過趙千山恐怕不是那麼好伏擊的,但是卻沒想到招來對方如此大的反應。

    要知道這一類玩意兒杜家也有,但是那都是家族中在武技方面不擅長但是位高權重的重要人物才會配備,沒想到這趙千山居然也能隨身攜帶,也難怪這個外姓人士對袁家如此死心塌地了。

    猛提一口氣,玄鐵烏精巨劍插地而立,一閃即至的光****卷至杜立面前時已經膨脹到了一丈見方,兩丈之內罡風呼嘯,枝草伏地,連杜立挽好的髻和衣袍都被吹得獵獵飛舞。

    杜立的雙目圓睜,雙手持劍緩緩提起,就像拉動一輛滿載的牛車一般,緩慢但是卻又恰到好處的迎擊在飛旋而來的光輪上。

    “嗆!嗆!嗆!嗆!”連續不斷的金鐵交擊聲透入周圍眾人的耳中,幾乎要讓耳膜震破。

    那種特有的威能法力帶來的周圍空氣振動,讓方圓五丈以內的人都下意識的要後退兩步,避免早收波及。

    由慢及快,杜立手中的巨劍揮舞著,連續不斷的向著圍繞他盤旋飛舞的光輪動猛擊,黝黑的面孔已經多了幾分紅潮,顯然是應對這一高等級術法襲擊也讓他費力不小。

    天光冰輪是典型的金系高等級術法。

    這是用極其罕有的冰月金矽石通過特殊的方式磨成粉末,然後找到了材質特殊能夠凝結這種這種冰月金矽石的汁液,然後塗抹在能夠承載這種強道法之力的特製紙張或者特殊獸皮上,通過高階術法師甚至是道法宗師用玄法神通催動,採取各自獨有的方式加祝其上,方能得成。

    而從眼前這一具天光冰輪道具釋放出來的力量來看,江烽甚至可以肯定都是道法宗師的傑作了,甚至連道法師都難以達到這種水準。

    正因為如此複雜難制,這種高等級道法道具很難見諸於世間,而在白河船上李瑾的那個火靈術法卷軸就相當於小孩子過家家的玩意兒了。

    杜立側身讓過冰輪旋轉入地的急撞擊,凌空飛起,和這個道具糾纏這麼久讓他有些惱羞成怒。

    本以為一個術法道具而已,三五兩下就能解決掉,沒想到這玩意兒竟然如此難纏。

    趙千山早已經在那幾名騎士的護衛下逃走了,現在追趕恐怕都已經有些來不及了。

    想到這裡,怒火中燒的杜立不再躲避,在空中一個美妙無比的龍翔於野,身體矯若驚龍,飛翔撲擊。

    手中巨劍一式驚豔無比的遙空穿射,“西風漸緊!”

    一連串的劍式沿著那一具依然強勁的光輪層疊穿刺,最後那一擊猛然刺穿光輪的中心,刺耳的嘯叫聲和沿著巨劍劍葉傳遞過來的強勁反震力讓杜立下意識的落地後退,然後穩穩站住。

    終於,冰輪光暈冉冉散去,慢慢變成一縷縷散落開來的銀色細砂,紛紛揚揚的落地而逝。

    “好厲害的天光冰輪斬!”杜立面色複雜。

    袁氏一族人才輩出,無論是武技高手還是這種術法宗師,其實力都是擁有三州之地的杜家所不及的,不得不承認,袁氏這幾年勢力快膨脹,敢於挑戰周鄰,吞併光州,是有其資本底氣的。

    破解天光冰輪斬帶來的反震力讓杜立肺腑也是一陣血氣翻湧,但是他現在卻沒有多少時間來調息,袁無畏還在那邊,也不知道江烽幾人究竟能不能扛住對方。

    他沒有半點停留,飛身一縱穿入黑夜中。

    “杜老三,你給我記住,我們會再見面的!”

    怒吼聲在夜空中迴響,二十餘騎如疾風一掠而過,蹄音嫋嫋,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中。

    喘著粗氣的江烽制止了還欲追擊的騎兵們,不說無意攔截對方,單是對方的騎兵的表現就讓足以讓江烽打退堂鼓了。

    先前他和張越、秦再道再度聯手大戰袁無畏,雖然只是短短几個回合,他們三人都能感受到自身和對手的巨大差距,如果不是鄂州這邊的兩名高手加入進來,他們三人就真的要撂下兩個了,即便是這樣,三人也是人人帶傷,好在傷勢還不算重。

    這個時候江烽才深刻意識到這個時空中個人武力的突出作用。

    這樣的鏖戰中,像袁無畏這樣的角色一個人就能闖入陣營中如砍瓜切菜,哪怕是像光州牙軍這樣的精銳結陣,也一樣經不起對方這樣的橫衝直撞,被對方以強的武力攪亂陣型,除非你有和對方實力相敵,或者說哪怕略遜一籌的強者來扛住對方,否則戰爭結果真的會因為一個人而改變。

    有些東西還真不是光靠運籌帷幄或者深謀遠慮就能改變的,像這樣的不確定因素才會使得戰爭的變數越來越多,就像剛才趙千山祭出的術法道具,就硬生生讓杜立脫不開身,眼睜睜看著趙千山逃脫。

    江烽是越來越感受到這個時空和自己前時空中所學到的那些歷史描述不一樣,自己想要在這裡邊掙扎出頭,就不得不正視這一切,就像自己在武道進境上的突破瓶頸問題。

    與樑軍血戰多年鍛煉出來的蔡州騎兵戰鬥力不是光州騎兵和鄂州騎兵所能相提並論的,雖然只有區區三十餘騎,但是突破固始軍防線卻是如砍瓜切菜一般輕鬆,這不能不讓江烽感受到雙方軍隊之間的差距,在這一點上也同樣值得認真思考。

    ...
V123210 發表於 2016-9-16 22:03
第一卷 第六十一節 差距,焦躁

    “二郎,沒事兒吧?”策馬趕到的杜立帶住馬繮,偏身下馬,也有些神色複雜的看著固始軍這幾人。

    三個人的形象都不算好,江烽嘴角帶血,面色蒼白,明顯是遭遇了內創。

    秦再道和張越二人都是身體帶上,血漬浸潤出衫袍,張越更是用一條絲帶扎住了額際,殷紅隱約可見。

    但三人還是從袁無畏那裡挺了過來,雖然有自己這邊人的幫忙

    雖然說在武技水準上差了一點,但是對於這些非名門士族出身的武將來說,這個境界已經算是相當不錯了,三人聯手還算是扛住了袁無畏幾招,杜立還真擔心袁無畏突下狠手。

    雖然對江烽的觀感很複雜,甚至有一點兒隱隱的嫉妒和疑忌,但是杜立也知道現在江烽還不能出問題,這關係到杜家在北線的戰略支點。

    “還行,袁無畏無意戀戰,不過,三公子,袁家恐怕不會善罷甘休啊。”江烽舒展了一下身體,表情複雜。

    的確,這已經是他和袁無畏的第三次交鋒了,卻一次比一次憋屈。

    第一戰被對方打得屁股尿流,秦再道和張越的伏擊也是被對方一招反擊就險些雙雙斃命。

    如果不是天焰神弩的威懾力和強弩手的虛張聲勢,只怕就要直接gameover了,這個時候江烽腦海裡都忍不住要冒出這樣一個怪異的遊戲用詞,只不過這可是真實世界,gameover的結果就是自己這異世走一遭宣佈終結。

    第二戰再戰廳堂,袁無畏很有點兒神戟在手,天下我有的味道,自己和秦再道完全就成了小丑般的背景牆,如果不是杜立趕到,只怕又要再次gamenover了。

    先前這第三戰更憋屈,五人聯手惡戰,不,根本就不算惡戰,袁無畏三五兩招就把五人的聯手之勢破解,揚長而去,順帶還再度讓自己三人灰頭土臉的人人帶傷,這是何等的反差和羞辱?

    也難怪袁無畏可以恣意張揚的找上杜立平等對話,甚至直接索要許氏雙姝,而杜立一樣可以如俯瞰人生一般視許氏雙姝如玩物,甚至大言不慚的告知自己要帶走許氏雙姝,因為在這個層面上,他們是真的沒有把自己打上眼,因為他們可以輕而易舉的把自己擊殺當場。

    正因為有了這份底氣,他們才會在面對自己時有著莫大的底氣,蓋因他們會覺得實在萬不得已,可以不計後果的走最後一招,斬殺自己就行。

    這就是差距,如不可逾越的鴻溝,只要你沒有填平這道鴻溝,你就會一直遭受這份差距帶來的巨大壓力。最新最快更新

    秦再道和張越可以心態平和的接受這份差距,因為他們早已適應並在內心深處就承認了這種差距,但江烽卻不行,現在他的身份和原來的意識都讓他難以接受。

    他想要儘快改變這種情形,雖然他也知道這不容易,更不簡單。

    江烽情況還好,只是在袁無畏鐵戟一式連環暴擊下震傷了肺腑,和早上的舊傷疊加,需要休養一段時間。

    秦再道和張越情況也相若,都是身體外傷。

    張越胳膊上多了一道口子,若是偏幾分,只怕就真的要廢了,額部被袁無畏戟鋒帶起的罡風掃傷,險些破相了。

    這些傷有自家煉製的藥散,倒也無虞,只是需要好好休整調養幾天罷了。

    個人武力上的境界差異以及帶來的巨大反差也讓江烽越來越難以適應自己的武技水準了,這讓他第一次感到了焦躁和痛苦。

    他和秦再道、張越已經是固始軍中個人武技最強橫的代表了,但三人聯手仍然根本不是袁無畏對手,如果不是杜立帶來的兩名武技與黃安錦實力相若的精銳高手加入,如果不是袁無畏無心戀戰,結果會如何,真不敢想象。

    他現在越來越意識到個人武技的提升在這個時空中的價值和意義遠自己原來時空中對武力的定位。

    衝陣斬將,振奮士氣,突破襲殺,關鍵時候的關鍵作用,這一切看似和運籌帷幄決勝於千里有很大差異,但是在目前這種環境下,一般說來也就是數千到數萬大軍的對陣中,這種針刺式的關鍵作用極為突出。

    看看袁無畏在這場戰鬥中表現出來的叱吒風雲,如果不是考慮到己方有杜立作後盾,也許袁無畏就真要橫下一條心來,直接解決己方了。

    自己得抽時間好好梳理琢磨一下自己下一步的打算了,尤其是對自身的打算。

    江烽能感覺到《五禽戲精義》給自己身體體質帶來的巨大變化,如果說崇文書院所學只是入門,那麼《五禽戲精義》則是真正把自己帶入了一個武道修行的康莊大道。

    但是康莊大道走得固然穩健,始終只能在山腳下盤旋,難以窺探隱匿在雲間山巔的堂奧,難以爬上山巔去見識武道世界波瀾壯闊的更高境界。

    這對於一個武道中人來說無疑是痛苦的,江烽覺得自己是來自另外一個時空的人,按理說在這方面心態應該更好一些,像秦再道和張越他們應該更為急迫才對,但是江烽卻現並非如此。

    張越和秦再道對於他們目前的武道進境已經非常滿意了,或者不能說滿意,他們也有很急迫的想要提升自己的願望,但是他們卻不像自己這樣急不可耐甚至焦躁莫名。

    因為他們清楚他們這種庶族出身的子弟本身在武道修行上就有很多先天性的制約,能達到現今這個境地,他們已經是屬於同類人中的佼佼者了,看看谷明海、熊貴這一類人,年齡比他們大十來歲,但是進境卻還不及他們。

    但江烽卻無法滿足,他想要更強,他需要更高的平臺可以和諸如袁無畏和杜立這些人平等對視。

    “唔,二郎無須擔心,我觀袁家現在也未必就能輕鬆,南陽劉玄不是省油的燈,佔據申州之後未嘗不會得隴望蜀,光州殘破,納入南陽一系只怕也是劉氏既定策略吧?現在雙方不過是臨時苟合罷了,真的局面穩定下來,只怕就要各自防備了。”杜立淡淡的道:“你不是說黃蟻賊規模甚大,在蔡州這一線折騰得很厲害,南陽和蔡州方面恐怕一樣也在坐臥不安吧,一時間哪還管得了你們這邊?”

    誰特麼說杜氏諸子庸碌不堪?杜氏四駿是徒有虛名,矮子裡邊拔高個?

    江烽恨恨的想道,就憑杜立的武技表現和這番話,就能說明這個時代能混出頭的,就沒幾個是庸才。

    ...
V123210 發表於 2016-9-16 22:04
第一卷 第六十二節 吾心

    當晨曦漸漸散去時,固始城終於送走了一個難熬的長夜。

    那些壯著膽子沒有離家的人們提心吊膽的將耳朵貼在門板上傾聽門外有無異響,喊殺聲雖然持續時間並不長,但是卻讓他們膽戰心驚。

    誰都知道火併之後最後遭殃者都是手無寸鐵的他們,但是一夜過去,他們最擔心的事情似乎並沒有發生。

    陽光灑落在街道上時,膽大的人們在仔細觀察了一番之後終於意識到危險已經遠離,開始開啟房門。

    生活依舊要繼續,這年頭除了警醒一點之外別無他法,真正要遇上厄運,那也只有自認倒黴。

    站在城頭上的江烽神色複雜的看著漸漸熱鬧起來的街道,一切似乎都過去了,而似乎一切才剛剛開始。

    袁無畏帶走了死心塌地跟隨袁家的曹萬川幾人以及一兩百僥倖脫逃者,剩下一千餘人都被包圍之後繳械。

    就像預料中的那樣,沒有發生多少值得一提的戰事,同屬於固始軍讓雙方都沒有戰鬥意願,在失去了指揮使指揮之後,投降就是必然,不過江烽並不打算強求他們全數留下。

    曹萬川這一走留下了一個難料的尾巴,返回定城的他也許能夠在袁家支援下重新收羅原來光州的殘兵,拉起一支隊伍,但是這種可能性不大,絕大部分光州殘軍對袁氏的背盟反噬切齒痛恨,很難接受重歸袁氏麾下的這個結局。

    也許曹萬川會被袁家拿來利用一番,然後拋棄掉,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他會被慢慢的邊緣化,袁家還沒有大度到可以讓一個許氏餘孽執掌重兵的地步。

    目光環視四周,金色的陽光讓整個固始城與城外的田野似乎連成了一片,炊煙裊裊,只有城門口全副武裝的士兵和街頭巷尾交頭接耳的人們昭示著昨晚的不平靜。

    從光州之亂剛剛回過神來的固始人似乎也已經認命,尤其是那些惶惶然從光州逃到固始的士紳們。

    光州已入袁氏一族手中,袁氏軍隊入光州大掠七日,他們的財產宅邸已然被洗劫一空,現在逃到固始,尚未安定下來,卻又經歷了這樣一波風波,又怎麼能讓他們安心?

    何去何從?

    江烽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從腦海中跳出來的這個問題。

    走在城牆上,江烽浮想聯翩。

    投靠袁家被自己拒絕了,為什麼?

    是懷念許氏對自己的恩情?

    有點牽強和虛偽,許望俠招募自己入斥候營不過是這些門閥士族最尋常的招攬手段而已,談不上什麼恩情不恩情,何況除了許氏族人之外,他們也從沒有真正信任過外人。

    那是覺得袁家實力不夠強,投靠他們有風險?似乎也不是,袁家有時家作後盾,怎麼看起來也比一團散沙且遠隔著大別山的鄂州杜家強,自己何須不遠千里去邀請傳信杜家?

    若隱若現的線索似乎就在江烽腦海中慢慢浮現出來,寧為雞首不為牛後?

    似乎有一點這個意思在其中,有曹萬川這個地位居於自己之上的虞候,又有谷明海、甘全福這等老資格指揮壓住自己一頭,自己想要出頭就尚需時日。

    僅僅這一點原因麼?江烽嘴角浮起一絲淡淡的笑意。

    似乎還有一點虛榮心在作怪吧。

    看見許氏雙姝往日那高傲不群的形容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卻是那份楚楚可憐的姿態,直把自己視為唯一可依靠的長城一般,江烽心中就有一種說不出的愉悅暢快。

    他想更長久更深刻的享受這份高高在上的滋味,即便是為此承擔一些風險也值得,尤其是在蟻賊的到來本身就給固始乃至固始周圍的各方勢力都帶來了巨大的衝擊和不確定性情況下。

    只可笑杜立居然還想要向自己索要許氏雙姝,他還真以為自己只能依靠他們杜家的光環才能維繫固始的生存呢。

    不過眼下固始情況的確不容樂觀,區區一個小縣,勢單力薄,周遭幾大勢力環伺下,固始軍脆弱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無論是蔡州袁家還是東面已經控制了申州的南陽劉氏,抑或是南面的鄂州杜家,若是他們真要一狠心拿下固始,那也不過是易如反掌之事。

    自己現在唯一可依賴的不過就是黃蟻軍突然席捲而進帶來的詭異局面使得周遭幾方勢力或暫時無暇顧及,或有心無力,或有所忌憚,而不敢隨意動手罷了。

    目前這種情形下,袁家無疑是最大的敵人,而環顧四周,南面的杜家雖然會全力支援自己以牽制袁家,但是指望他們會直接出動軍隊來給予自己支援難度很大,而很大程度上只能以作勢和物資上給予自己幫助。

    若是論地理位置,壽州地界本是最靠近固始的,只是壽州一來州治壽春城偏居淝水之畔,距離固始較遠;二來壽州勢力素來錯綜複雜,鄭、田、梅三姓鼎立,各有依靠,相互牽制,要想獲得三家同時支援難比登天。

    而壽州亦是淮北淮南兩大勢力的分界線和緩衝之地,一舉一動都會引來淮北時家和淮南楊家兩大巨擘的目光。

    江烽很果斷的就放棄了對壽州的指望,徑直派人去鄂州尋求支援,這才有杜立率兵北上抗衡袁無畏之舉。

    但是杜氏在靠近光州的黃州、蘄州兩地控制力並不穩固,很大程度上還要在黃、蘄兩地駐軍來維繫,對於固始的支援只能一時,最終還是要靠自己,這正好符合江烽之意。

    似乎一切都在按照江烽設計的意圖行進,但是當走到這一步時江烽才又發現自己這一刻似乎有些迷茫。

    現在固始城已經匍匐在他腳下,兩千多名士兵還是幾萬固始民眾都在看著他,士兵們期待著他們迎來一場接一場的勝利,而民眾則盼望著能夠遠離戰爭危險,求得一個安居樂業的生存空間。

    袁家心有不甘的離開了,杜家也不會呆多久,雖然杜家很想插手,但卻是卻心有餘而力不足。

    蟻賊蜂起,已然迫近固始,誰也不知道那些瘋狂的傢伙下一步會踏向哪裡。

    一時間雜念紛呈,思緒萬端,江烽甚至忘記了自己身處何時何地,直到背後急促的腳步聲才將他從神遊中驚醒歸來。

...
V123210 發表於 2016-9-18 14:22
第一卷 第六十三節 躲不過

    張越滿臉壓抑不住的興奮之色和秦再道、谷明海臉上的平靜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最新最快更新

    江烽內心雖然也亟欲知曉情況究竟如何,但是他卻需要在對方面前保持必要的矜持和冷靜。

    這並非虛偽,而是樹立形象的需要。

    “成了,二郎!”張越話一出口就知道自己犯了多麼大一個錯誤,身旁秦再道和谷明海投來的目光壓得他下意識的掙脫那份重壓一般。

    眼前的江烽不再是昔日那個親密無間的好友,而是決定著包括自己在內的所有光州舊軍和固始軍前途的主宰者,這麼多人已經走上了一條不歸路,怎樣走下去,希望都寄託在他這個人身上。

    “江大人,一切都在你的意料之中!俘虜的九百多兵士中,有六百多人願意留下來加入我們!”

    秦再道眼睛中也閃耀著一抹激動,他同樣興奮和喜悅,但是自尊和理智讓他表面上保持著作為一名高階軍官應有的風範,尤其是在眼前這個自己年齡小不少的指揮面前。

    “好!值得慶賀!”江烽臉上也路出滿意之色,雖然料到這些兵士在上官逃跑之後選擇加入是情理之中,但是畢竟這些兵士們大多數來自定城、樂安和光山三縣,選擇離開也同樣很正常。最新最快更新

    為此他專門告誡谷明海、張越和秦再道三人,對於這幫被俘虜的士兵,既要鼓勵打氣吸引他們,但也要和他們講清楚,絕不強留,願意走的都可以無條件的離開,當然盔甲、武器必須留下。

    江烽可不願意留下一幫迫於無奈或者三心二意的士兵,一旦遭遇戰事,這幫傢伙就會成為巨大的隱患,如果是這樣,他寧肯不要這批老軍。

    “陳縣令率領縣丞、縣尉一干官員們出面起到了很好的安撫作用,縣令大人承諾已經接到江大人的命令,士兵們將得到足夠的糧食供應。”谷明海補充道:“看來陳蔚是真的打算和我們站在一條線上了。”

    谷明海作為一個資深老軍頭,深知糧食對一支軍隊的重要性,尤其是像固始軍這種迭遭劫難的州軍,如果不能保證糧食供應,固始軍這支軍隊能夠維繫多久都很難說,而糧食供應又主要依賴於以陳蔚為的陳氏一族這種固始本土士紳大族的支援。

    他也不知道江烽是使了什麼法子,竟然讓一直態度遊移不定的陳蔚突然態度大變,異常熱心而堅決的表示要全力保障固始軍的軍糧和其他輜重供應,這簡直讓谷明海不敢相信。

    “不站在一條線上行麼?”江烽展顏苦笑道:“最新得到的訊息,蟻賊秦河部佯攻平輿,兩天三夜奔襲兩百餘里繞過新蔡殺到褒信,擊破褒信縣城,褒信城內三十二家大戶被洗劫一空!我昨夜就將這個訊息知會了陳蔚,他應該明白其中分量。”

    “啊?!”三人同時色變。

    雖然蟻賊的威脅已經紛紛揚揚許久,但是對於眾人來說總覺得還在數百里之外的蔡州境內,但是褒信的失陷卻一下子讓三人實實在在的感受到了蟻賊帶來的毀滅性力量。

    褒信距離固始也不過就是兩百多裡地,蟻賊可以一夜從平輿奔襲褒信,也就一樣可以在一兩天之內奔襲到固始!

    “汝水現在水小灘淺,儘可逾越。秦河號稱蟻賊雙刺,蟻賊僅有的兩千騎兵被他掌握大半,戰鬥力比起蟻賊其他部不可同日而語,一夜奔襲百里不在話下。”

    秦再道皺眉道:“新蔡、褒信一直是南蔡州糧倉,有汝水、淮水灌溉之利,相對富庶,新蔡在汝水之北,而褒信在汝水之南,蟻賊避開新蔡選擇褒信,避易就難,就是利用了蔡州軍認為蟻賊會避難就易的反向心理,恰恰選擇了汝水之南的褒信。”

    “固始北有淮水橫亙,縱是現在水枯河淺,也不是那麼容易渡過的。”張越以掌擊垛,不以為然的插言道。

    “淮水根本不足為恃,從新息到壽春間可供渡河的地段比比皆是,蟻賊已經在淮水以北活動數月,以蟻賊的慎密,這些河段情況怕早已被蟻賊摸清,若是蟻賊真有意南渡,淮水一樣無法阻止他們的腳步,頂多也就是步伐稍微延滯一些罷了。”

    秦再道搖搖頭,對這一線的地理狀況他還是比較瞭解的。

    “秦大人說得沒錯,淮水並非天塹,十萬蟻賊,足可投鞭斷流了。問題在於渡河南下是否符合他們的意圖。”江烽若有所思的分析道:“淮水以南唯有申、光二州,申州城高牆厚,又為劉氏所佔,早已嚴陣以待,蟻賊不會以身犯險;目標就只剩下光州,但定城、樂安、光山三縣已被蔡州軍席捲一空,蟻賊會進兵這三地麼?我看不會。”

    “而固始歷來為邊戍重鎮,一旦控制這裡,便可虎視壽州。壽州兵少將寡,勢力交錯,又直接牽動淮南淮北楊、時兩家神經,拿下這裡便可隨心所欲的直插富庶的淮南腹地,可以說,除非蟻賊不渡淮水,一旦渡過淮水,那固始便是他們必得之地。”

    “江大人意思是說,除非淮水以北有更讓蟻賊垂涎的目標,否則蟻賊必定要南渡進兵固始?”谷明海一直沉默不語,此時方才答話。

    “要麼淮水以北有更讓他們心動的目標,要麼就要讓蟻賊們明白固始是一根不易啃的硬骨頭,要打固始得不償失!只有這樣,固始才能得以保全。”江烽斷然道,“第一點,我們無能為力,但是第二點我們卻可以有所作為。”

    “江大人,若真如你所說,蟻賊一旦確定南下渡淮的戰略意圖,只怕無論我們如何作為都難以抵擋。”

    秦再道再度搖頭,臉色沉重。

    “固始地理位置特殊,襟帶申宛,虎視淮南,加之眼下袁杜二家爭執不下卻又都有心無力,加之城池狹小,城牆破敗,固始又建有光州官廩,歷來為光州儲糧之地,蟻賊細作遍佈,淮水南北,此般種種怕早已被蟻賊知曉,若是我是秦權,第一選擇便要拿下這固始!”

    江烽暗自點頭,秦再道不愧是牙軍中的中堅人物,單單是這份觀點就足以證明一都頭之職實在是屈尊了,雖然限於自身學識眼界未必正確,但是能達到如此水準已經讓江烽刮目相看了。

    ...
V123210 發表於 2016-9-18 14:23
第一卷 第六十四節 壯懷激烈

    秦再道的一番話讓張越和谷明海都不由得陷入了沉思,而且是越想越心驚。

    中原已經被蟻賊攪了一個天翻地覆,他們的下一步目標也許就是更加富庶的淮南。

    固始地理位置適中,城小兵少,又是糧囤所在,若然蟻賊首領都是這般著想,那固始真還就是一個最佳的落足之地,只是這樣一來固始便危如累卵了。

    “秦大人所言甚是有理,但是卻忽視了一個最為重要的關節。”江烽淡淡一笑,若是不能鼓起他們的信心和勇氣,那這固始城也就只有拱手相讓了。

    “請教。”秦再道眼睛也是一亮。

    他內心何嘗不希望自己所言不實?但若是掩耳盜鈴,那慘劇最終還是要落到自己身上,所以他明知自己觀點會極大地打擊眾人自信,但是還是不得不言。

    谷明海和張越的目光也落在了江烽身上。

    “若是這秦權變成了朱允或者袁懷河,那固始便無可救藥,我等也只有開城請降,但秦權不是他們,蟻賊也不是蔡州軍或者樑軍。”江烽自信的道。

    “有何差異?”張越和谷明海異口同聲的問道。

    “蟻賊,流寇耳,何謂流寇?”江烽嘴角含笑,“烏合之眾,無根之木,鼠目寸光,不求長久,但求眼前,流竄四地求食而已。十萬之眾,誰敢輕捋其鋒?但十萬之眾一樣也給他們的首領們帶來巨大壓力,一餐所需糧食鉅萬,何地能供?便是一州一府之地,也只能供得一時,無力供給長久。固始固然有糧囤,但對於十萬蟻賊來說卻如杯水車薪;固始固然地理位置適中,但對於根本無法停下來的蟻賊們來說,卻毫無意義。”

    “江大人意思是說蟻賊無法停留於一地?”秦再道目光中已經有了一絲明悟。

    “或許以後會,但是絕不是現在,也絕不會選擇固始。”江烽目光投向北方,“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會慢慢明白四處流竄沒有出路,要麼用武力真正贏得世家門閥們的認同,要麼就只有用武力徹底摧毀這個世道的規則,現在,我看不出秦權就有這份覺悟和力量。”

    三人同時點頭,深以為然。

    李唐正朔在被朱樑所廢之後雖然旋即重起,但是就像那份尊貴被塗抹過狗血一般,它的神聖光芒便黯然失色再也難以重現昔日榮光了。

    但這也是一柄雙刃劍,朱樑固然因此聲噪一時,但是李唐王朝幾百年來在民眾中積澱下來的正統觀念卻非一下子能夠被抹去,相反卻把朱樑一族被推上道義的火爐上蒸烤。

    這也是朱樑佔據中原腹地,地盤最大,人口最多,勢力最為強大,卻始終難以有所突破的主因。

    周邊門閥世家內心深處雖然已經對李唐毫無眷念之意,甚至對它被打下神壇暗暗竊喜,但是對於朱氏的敵視卻是毫無二致。

    同樣對於蟻賊這種從最底層草莽竄起來的勢力意圖改變門閥世家統治地位的行徑,這些門閥大族更是視為無法接受的異端,也更是恨不得置之死地而後快。

    “聽江大人這般分析,我們固始尚算安穩?”谷明海總覺得江烽話語中依然有未盡之意。

    “未必。秦權或許無此覺悟,只能代表蟻賊主力或許不會南下固始,但是蟻賊十萬之眾,秦權麾下數部,任何一部只要有南下試探之意,只怕都會給我們固始帶來滅頂之災。而我可以毫不誇張的,這種可能性很大。”江烽搖搖頭,“也許我們不會面對蟻賊主力,但是如果蟻賊分兵而行,那我們一樣面臨無法預測的危險。”

    谷明海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點點頭:“那我們現在可以做些什麼?”

    “高築牆,廣積糧,修甲兵。”江烽咬牙道:“但這都還不夠,我們還要最大限度的主動出擊,去削弱和挫敗任何可能會給我們帶來危險的存在。”

    高築牆、廣積糧、修甲兵,這三句話秦谷三人都能理解,但是後面的話卻顯得有些深奧了。

    意識到自己最後一句話含義有些模糊,江烽吐了一口氣道:“秦權麾下數部,秦衡、孫道、韓拔陵、林儒,加上秦權本部,前四部擁有的兵馬都在兩萬人以上,任何一部對於我們來說都是龐然大物,一旦渡過淮水,恐怕我們就不得不面臨一場艱辛無比的戰事,而這種可能卻又確確實實存在,所以我們不得不作好最壞打算。”

    “假設其中一部渡過了淮水,兵鋒指向我們,我們該怎麼辦?”江烽擡起目光望向三人,壯懷激烈,語氣卻格外沉重,“兩萬蟻賊,十倍於我們,我們如何粉碎他們的企圖?僅僅是被動的坐守也許就是城破人亡的結局。我們必須要主動出擊,儘可能的在他們發起攻城戰之前削弱他們,然後再利用據險而守的優勢戰勝之,只有這樣我們才有可能儲存下來。”

    “主動出擊?”秦再道皺眉繼續搖頭,他覺得江烽有些想當然了。

    “我們手中兵馬不過二千餘人,面對十倍之眾,如何做到這一點?而且實事求是的說,我們固始軍在戰鬥力上還相當欠缺,武器、甲冑、城防設施以及訓練程度都遠遠不足,可以說短期內要想提升太多,很難,現在別說主動出擊了,就是防禦作戰都堪憂。戰爭不是光靠一腔熱血或者信心勇氣就能獲勝的,這一點我們都很清楚。”

    三人都覺得這說起來容易,其實毫不可行。

    固始軍初定,軍心未穩,在城滅人亡的威脅下守城也許還行,但這種被動守城在十倍於自己敵人面前,破城是遲早的事情,但要讓他們主動出擊十倍於他們的敵人,又實在令人無法想象。

    這些都是擺在眾人面前的現實狀況。

    作為一軍之將,你不能無視這個現實,只顧著自我吹噓,打了兩場甚至根本就不算仗的小戰鬥,就有些飄飄然了,這種自信心的過度膨脹相當危險,而秦再道和谷明海覺得江烽顯然就有這種趨勢。

    張越或許還好一些,但秦再道、谷明海都是明眼人,你拿出來的東西不能說服他們,就很難得到他們的全力支援。

    眉峰深鎖的江烽一時間沒有答話,良久之後方才道:“我自有辦法。”
V123210 發表於 2016-9-18 14:24
第一卷 第六十五節 借兵

    江烽當然不是自信心膨脹過度,固始軍的現狀他很清楚。

    原本就是一支很孱弱的州軍,被偏置固始,根本就沒有像樣的戰鬥力,曹萬川從牙軍被髮配到這裡擔任虞候之後開始有意識的進行整訓,但是一直到自己到固始任職之後和對方提到了迫在眉睫的危險,這隻固始軍才開始真正進入了緊鑼密鼓地訓練。

    訓練時間如此之短,而且很多都還是在自己到來之後才開始補齊招募進來的新兵,之前就是純粹的泥腿子或者光棍閒漢,而在武器、甲冑等器械物資上都是奇缺,這樣一支軍隊,要應對十倍於己的蟻賊,想想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可現在的江烽卻別無選擇,雖然自己埋伏在蟻賊裡邊的斥候還沒有把最近的情報送出來,但江烽還是有預感,固始遲早要面對一戰。

    因為蟻賊實在是太多了,十多萬人,他們要覓食,一兩個州縣恐怕都無法滿足他們的需求,兵分幾路是必然的,固始獨特的位置使得它成為一個繞不過去的節點。

    現在需要搞清楚的是哪一支蟻賊會來固始,而這支蟻賊力量會有多大。

    但無論是誰,江烽都準備打這一仗。

    他無法容忍自己連一場正式的戰鬥都不敢打就夾著尾巴跑路,哪怕自己有這個機會。

    他也怕自己這一次真的慫了,恐怕今後在這個時空中就再也不願意去冒險了,只想安安穩穩的當個富家翁清閒客了,這樣的生活也許到關中李家就能求到,但這不是他想要的。

    杜立萬萬沒有想到這個傢伙居然會在拒絕了自己的要求之後還敢提出這樣過分的要求,這傢伙還真有點兒得寸進尺的味道了。

    饒是他早就意識到眼前這個傢伙並非善茬,還是被對方輕描淡寫般的態度給激怒了。

    當聽到說江烽要來登門拜訪,杜立還以為是不是江烽的心思有什麼變化,比如主動把許氏雙姝送給自己,以便獲得杜家更多的支援,他甚至還琢磨著該怎麼拿捏一番,卻沒想到等來的是這樣一個結果。

    “你說什麼?我沒有聽錯?”杜立怒極反笑,目光死死盯住對方:“能告訴我麼,我憑什麼答應你的要求?”

    “憑什麼?就三公子已經來固始處理這件事情,形勢也不容三公子半途而廢。”江烽好整以暇的抖落了一下自己的軍袍,漫不經心的道:“事情走到這一步,你不會眼睜睜的看著本來已經屬於你們杜家的勢力範圍又落入他人手中吧?”

    “你什麼意思?”杜立眯縫起眼睛。

    這個傢伙太可惡了,給他的感覺真的是自己似乎一直在被這個傢伙牽著鼻子走,只要對方流露出那種漫不經心的表情,他就覺得對方這是在給自己設套了,而且自己好像每次都還不得不鑽進去。

    只是他實在他不相信現在這種情況下,對方這個時候還能選擇別家。

    壽州?可能麼?壽州勢力複雜,三大家各不相讓,各有倚靠,牽扯到淮北淮南勢力此消彼長,三大家也都是相互制約,很難有所動。

    東北面的潁州屬於淮北時家,現在被蟻賊攪得一團糟,何況時家一直是袁氏的依靠,不可能因為小小固始破壞它利用袁氏制約汴洛朱氏的戰略。

    那還能有誰充當這個傢伙的靠山?

    “沒什麼意思。袁家離開了,並不代表我們就可以高枕無憂了,蟻賊一部已經逼近淮水,隨時可能渡河威脅固始,如果你不想你這一次固始之行功虧一簣,那你就必須幫我。”江烽狠狠的道:“你必須幫我,別無選擇。”

    “你說什麼?蟻賊要襲擊固始?”杜立吃了一驚,仔細打量江烽神色不似作偽,才定了定神道:“蟻賊勢大,如果渡淮南下,怕是連光州都未必能守住,固始根本無法倖免,我如何幫你?”

    “哼,蟻賊主力不會南下,倒是其一支偏師恐怕要經固始入壽州的意圖,我不能讓其得逞。”江烽輕哼了一聲道,“若是蟻賊主力要南下,我也不需要找你了,各人跑路才是上策。”

    “你確定只是蟻賊的一路偏師?”杜立狐疑的望著江烽,他總覺得這傢伙有些不懷好意,但又想不出對方有什麼企圖在裡邊。

    “三公子覺得我會愚蠢到要借你五百騎兵去對抗蟻賊十萬大軍?”江烽沒好氣的反問道。

    現在是和則兩利,分則兩敗,江烽也沒有耐著性子要曲意奉承對方。

    杜立在杜家中地位並不穩固,既然已經來了固始,也就意味著杜家還是對北方這條線很重視,不管杜家內部的勾心鬥角如何,如若有失,他杜立只怕也在杜家那邊難以交代。

    杜立躊躇不語。

    江烽要借自己五百精騎讓他有些為難。

    這五百精騎只有一百騎隨自己北上了,其餘四百騎仍然在殷城逗留。

    在獲知這邊情況已經穩定之後,杜立就命令他們駐紮在殷城。

    鄂州本來騎兵就不多,五百騎已經是一個不小的數目了,也是他能夠支配的極限。

    這要是一下交給對方使用,若是有個閃失,只怕難以向家族中交代,但若是不借,對方所言是真,固始得而復失,那自己這一著北上便算是失敗了。

    只怕一旦出現這種狀況,家族中又會有無數汙水潑到自己身上,尤其是自己上邊兩個兄長,恐怕更是會落井下石吧?這同樣是無法接受的。

    江烽覺察到對方的猶疑,淡淡一笑道:“我不會干涉你騎兵的具體指揮,我只需要他們服從我正確的命令而已,我相信你的騎兵指揮應該具備對戰局的判斷能力。”

    江烽一番話讓杜立終於下定了決心。

    固始是一枚不容有失的釘子,對於杜家來說它的作用不在於能幫助杜家勢力北上,而是能夠有效防止蔡州袁家和南陽劉家勢力向南擴張。

    五百騎兵雖然重要,但是杜立相信自己的騎兵指揮可以做出正確判斷,若然情況真的不利,以騎兵的機動優勢自然可以全身而退。
V123210 發表於 2016-9-19 19:48
第一卷 第六十六節 假職

    杜家慷慨解囊暫借固始軍五百騎兵幫助協防的行為讓秦再道等人都是驚詫不已。最新最快更新

    要知道在缺乏騎兵的南方諸鎮,五百騎不是一個小數目,這讓一干固始軍的軍官們對江烽的能耐又多高看了幾分。

    固始城牆建設也進入了高潮,按照江烽的要求,固始城外已經湮滅的護城河被以最快度疏浚,引澮水支流注入,使得廢棄多年的護城河重新揮作用。

    同時在護城河內側構築羊馬牆,鑑於構築永久性的羊馬牆時間上不允許,江烽要求環繞整個城牆都要按照三米高要求木質柵欄以加強對城牆的保護。

    整個固始城內民眾在得知蟻賊將襲的訊息之後爆出了極大的熱情,普通民眾自動加入了修築隊伍中,而城中富戶更是積極捐款捐物,這讓江烽都大感意外。

    “這裡城磚已經破損,而且地勢較矮,要重新修補,最好將這裡改建為一個團樓。”

    江烽遠遠就見到賀德才一絲不苟的沿著城牆檢查,同行的縣丞哭喪著臉。

    “賀大人,按照你的要求這固始城乾脆就推了重修得了,護城河,柵欄,還要修築這麼多團樓和角樓,這還沒有算戰棚,我們固始哪來那麼多材料和錢財支撐啊?”

    “張縣丞,我只是按照江大人的要求提出哪些部位需要重新修繕或者補充,至於材料是否夠用,錢財度支是否足夠,那不是我過問的範圍,你應該向陳縣令報告才是。最新最快更新,提供免費閱讀”

    賀德才搖搖頭,一臉愛莫能助的神色。

    “不過張縣丞,我建議你們最好多在城內動宣傳一下,比如召集那些個士紳大戶們,和他們合計合計,尤其是那些從光州來的大戶們,他們都親身經歷了光州戰亂的慘狀,恐怕對城破可能的後果更是清楚。蟻賊若是破城,那便是玉石俱焚,與其付之一炬或者被蟻賊們洗劫一空,還不如拿出來保城為民,固始百姓也會記得他們的恩德,你說是不是?”

    “賀大人說得好,陳縣令,張縣丞,我以為可以在這縣城城頭上勒石為碑,將那些捐贈財物的士紳富戶們的大名鐫刻其上,永為儲存,以茲紀念。”迎上前去的江烽接上話道:“我們固始軍士兵是在用自己的血肉之軀來保衛他們固始,我相信固始士紳應該能夠理解我們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他們的生命財產安全,如果有誰在這一點上無法作出表率,我想他就應該遭到唾棄和懲罰!”

    江烽最後一句話中已經隱隱充滿了陰森森的威脅之意。

    如此緊急情況之下,若是還有人不願作出“貢獻”,那自己只有將他“貢獻”給蟻賊們了。

    縣丞也聽出了江烽話語中未盡之意,

    在城頭上巡視了一圈的江烽回到較場內的軍衙中,這裡本來是較場駐守衙門,但是自從固始軍駐紮其中之後這裡自然而然就變成了歷任虞候的居所,而現在這裡又成了江烽的臨時居所。

    在送走了杜立之後,固始軍便開始了大規模的重新整編擴編。

    固始軍重建為五營,其中包括牙營和獨立騎營。

    張子躍任牙營指揮,主要集中了這一段時間以來6續前來投靠的光州牙軍,再加上從歸攏會來光州舊軍殘兵中精選了部分精銳,數量補齊五百人。

    谷明海則擔任編制和戰鬥力最為齊整的中營指揮,主要是在甄選了原來固始軍中的精銳集合而成。

    一鳴驚人的黃安錦擔任前營指揮,吸納了前來歸附的部分光州舊軍和部分固始舊軍,也補足了五百人,開始了有計劃的大規模整訓。

    而左營則是由原來部分固始舊軍和前期新招的軍士組成,戰鬥力最弱,由江烽自兼左營指揮,同樣也開始了整訓。

    秦再道負責組建不屬於固始軍五營中的獨立騎營,只不過限於目前的戰馬數量,騎營還只有兩都。

    江烽也在眾人推舉之下毫無懸念的暫假固始軍虞候,真正成為固始軍的領。

    當然這個虞侯還只能是假職。

    按照這個時代的慣例,縣軍也就是屬於州軍序列,而州軍虞侯一般是由州刺史府任命。

    目前光州雖然是被袁、杜兩家瓜分,但實質上仍然是袁氏佔據主導,包括州治所在的定城、光山、樂安三縣均在袁氏控制之下,想必袁氏也早已經派出使者前往長安謀求任命了。

    只是州刺史一職的任命需要獲得長安的肯,哪怕這只是一個名義上的認可,但無論是中原、江淮還是荊楚,都基本上還是沿襲了這個慣例,先假職,後獲得長安的認可。

    當然如果與長安交惡,假職十年八年的情況也不鮮見。

    甚至被長安另行任命他人也一樣有過,只要你有實力,這個名義上的任命就顯得不那麼重要了,只不過有些時候缺了這個名義,在做某些事情時就顯得沒有那麼名正言順了。

    對於秦再道擔任獨立騎營指揮的這個決定,江烽也是斟酌再三。

    毫無疑問,日後騎兵對於一支軍隊的作用來會越來越大,也是不可替代的,但是就目前來說,能夠勝任騎營指揮的人屈指可數,除了秦再道,就只有張越。

    從實際經驗來說,秦再道更為豐富,而張越也需要替江烽牢牢把握牙營這支完全隸屬於自己、聽命於自己的精銳力量,所以只能做出這樣的決定。

    賀德才暫時未進入固始軍中,被江烽委以負責完備修繕整個固始城的重任。

    江烽以為以賀德才的品性和脾氣更能勝任這種繁瑣而又不敢輕忽的事務,尤其是眼下更需要一個與固始軍有特殊關係的人來負責這項工作。

    一個星期下來,江烽現自己讓賀德才負責這項工作無疑是一個最明智的選擇。

    從護城河疏浚到羊馬牆的新修,從倉庫中弓弩、盔甲的統計到滾木、擂石、石灰的準備,賀德才都能細緻清楚的逐一督促到位,一絲不苟。

    稍有不如意的地方,賀德才便沒有半點含糊的堅決指出,不依不饒的要求補齊,讓那位配合他工作的張縣丞叫苦不迭,直叫固始縣幾年的積累都要被賀德才敗光了。

    ...
V123210 發表於 2016-9-19 19:48
第一卷 第六十七節 議戰(求推薦票!)

    剛剛走到自己衙門口,守門軍士已經稟報,“大人,有斥候回來一直在等你。最新最快更新”

    江烽心中一凜,在得知蟻賊可能南下便配合派出了斥候與自己當初在蟻賊軍中埋伏的眼線進行聯絡。

    但是蟻賊居無定所,遊動不定,派進去的人也不敢輕舉妄動,所以除非十分緊急的事情,否則斥候不會在這個時候突然返回。

    “把他帶到我房間中。”江烽三步並著兩步。

    斥候呈送上來的信函上字跡十分潦草,且內容簡單,但這些都不重要,問題的關鍵在於它表述的意思。

    並沒有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雖然江烽很希望自己的意料是判斷失誤,但是正如一句哲言所說,糟糕的預測往往都是準確的,蟻賊終究還是渡淮南下,而固始正好是他們渡過淮水之後東進的必經之路。

    將這張桑皮紙的信函在手中反覆掂量了幾遍,彷佛是要感受這個訊息帶來的份量,許久之後江烽才示意斥候先行下去休息。

    他需要一個人獨自思索一番。

    雖然早就抱定了誓死保衛固始的信念,但是作為一個穿越者,江烽並不想輕率的結束自己這一趟異時空之旅。最新最快更新

    這個世界對於他的誘惑越來越大,除了能夠感受異時空帶來的復古風情之外,這個時代不同身份帶來的特權身份讓江烽也有一點食髓知味的感覺,。

    穿越前作為一個小商人在那些手握大權的官員們面前江烽感覺自己活得實在太累了,而在這個時代中,似乎恰恰調了一個個兒,他真有些留戀那份權力帶來的美妙感受。

    難怪說醒掌殺人權、醉臥美人膝是男人畢生追求,而醒掌殺人權更是排在了醉臥美人膝之前,古人誠不欺。

    想一想高傲不群的許氏雙姝在自己面前一下子態度大變,那份轉變讓江烽都一時間難以適應,難道這就是手中掌握權力帶來身份地位的變化引的這一切?

    貌似也只有這樣一個解釋才能符合邏輯。

    拋棄固始也許能夠避免這一場正面的對抗,但是毫無疑問這會讓自己先前為之殫精竭慮謀劃的一切都付之東流。

    失去了固始這個根基所在,固始軍也就成了無根浮萍,要不了幾天就會土崩瓦解,而自己建立在這之上的一切自然就煙消雲散。

    江烽已經深刻感受到這個時代並非像那些穿越小說般可以任你揮,如果不是江二郎自身具備了厚實的基礎,自己就算是再通曉時政,再智慧過人,人格魅力再強幾倍,想要掙扎上這個位置那也是休想。

    江烽不想失去這一切,失去了這一切再要從頭開始去奮鬥,不知道多少年才能遇上這樣的機遇,也許一次偶然的不幸就會終結這一切,與其那樣,江烽寧肯拼死一搏。

    “來人,去請秦、谷、張三位指揮大人,以及賀德才大人和陳蔚縣令到我這裡來。”

    江烽深深吸了一口氣,重重向窗外揮舞了一下拳頭,人生能得幾回搏,要玩就玩個心跳!

    當江烽將一切和盤托出之後,整個房間像死一般寂靜。

    秦、谷二人面面相覷,臉色陰晴不定。

    張越全身抖,雙拳緊握,臉色卻是潮紅一片。

    賀德才眼瞼低垂,似乎是在苦苦思索什麼,

    而陳蔚卻是臉色晦暗,雙手緊握,長衫下身體瑟瑟抖,顯然是對陳氏一族的命運如此乖悖感到絕望,但絕望中又有一些不甘。

    “諸位,情況就是這樣,很不幸,蟻賊終究還是要過淮水,雖然只是一部偏師,但是僅這一部其數量就過我們十倍有餘,我想現在是該我們作出決斷的時候了,何去何從,也該有個明確的決定了。”

    房間中依然是一片寂然無聲,除了眾人粗重的呼吸聲之外,再無其他聲音。

    江烽竭力讓自己表現得更脫更淡然一些,雖然他內心仍然被一種莫名的緊張和恐懼所充斥,但是他知道他決不能在這些人面前表現出半點懼意,否則便是再無懸念。

    他努力的控制自己面部表情,讓自己看上去更像是在談論一件再尋常不過的小事,但他現自己要做到這一點實在太難,那種泰山壓頂不變色的氣概似乎難以在自己身上體現出來。

    不過在其他幾人身上江烽的表現已經大大出乎他們的意料了,淡然自若的介紹著情況,好整以暇的將煮好的茶末親自傾入眾人面前的茶盞中,然後悠然自得的回到自己位置上靜候,這份養氣功夫實在不俗。

    “何去何從?!這還有什麼值得猶豫的?蟻賊若然來犯,定讓他們片甲不回!”張越實在無法忍受這份窒息憋氣感,率先打破沉寂。

    “片甲不回?張指揮,我們固始軍不過兩千餘人,武器不足,甲冑未修,而且甫經內亂,軍心未固,士氣未穩,固始城城小牆矮,如何抗擊十倍於我們的蟻賊?”谷明海臉色陰沉的搖搖頭。

    雖然之前江烽也是在諸人面前氣宇軒昂信心百倍,但那時候畢竟還沒有得到準確的訊息,大家內心更多的還是抱著一絲僥倖心理,但現在一切都可逆轉,大家就不得不認真考慮應對之略了。

    “昔日令狐潮攻雍丘,張巡一千餘人守,亂軍四萬人不得入,後張巡、許遠守雎陽,七千人抗十萬,守一年不倒,難道我們固始軍就做不到?”張越奮然道。

    “張巡何許人?我等如何敢於其相提並論?”谷明海眼睛一亮,隨即又黯淡下來,“巡帥智勇雙全,麾下將士誓死效命,兼有城防、民心之利,方能以寡擊眾,而眼下固始······”

    “谷指揮未免自蔑太甚。”張越怫然不悅,“固始軍雖然不敢稱虎狼之師,但若是面對蟻賊毀家滅族之危,難道還會臨陣退縮不成?”

    谷明海臉色微變,嘴脣一動,似乎想要說什麼,但最終還是搖搖頭,“敵我懸殊太大,縱是將士效命,怕也難以逆轉乾坤。”

    ...
V123210 發表於 2016-9-22 19:01
第一卷 第六十八節 野望

    “再道,你的意見?”江烽目光落在秦再道身上。

    這一干人中,若要論真正的戰爭經驗,怕只有這位昔日光州牙軍都頭算得上宿將,其他人包括江烽自己在內更多都是紙上談兵,所以江烽更重視秦再道的看法。

    “韓拔陵部是蟻賊進入汝洛之後才收編組建起來的新附賊眾,其戰鬥力斷無法與其他幾部蟻賊相比,這也許是我們唯一的機會,加之這幫賊眾在蔡州打得順風順水,難免有些志得意滿,這也是可資利用之處。”秦再道沉吟了一陣方才緩緩道:“我們要打就要把他的信心和士氣徹底打垮,讓他不敢再生出窺覷固始之心,否則若是被他們得了勢,那便危險了。”

    “若是將此部打痛,蟻賊其他部來增援,那又如何應對?”

    陳蔚見一干軍官們的信心漸漸被激發起來,心情也篤定了許多,但是事關整個陳氏一族的生存,他明知道此話一出也許會激怒對方,但還是硬著頭皮問道。

    “那便是我們命悖,各自跑路便是!跑不了,那也就硬著頸項挨那一刀便是!”不等秦再道答話,江烽洪聲應道:“退,我們往哪裡退?殷城?還是逃到山中?那我們固始軍還有存在必要麼?諸位,我們別無選擇,唯有一戰!”

    “先前諸位所說我都仔細聽了,說來說去不外乎就是蟻賊人多勢眾,但是我們來分析一下,韓拔陵部是一些什麼人構成?伊陽、永寧、臨汝一帶的流民山賊而已!說直白一點,就是一幫剛剛放下鋤頭的泥腿子農夫,沒有飯吃被迫逃亡山中,現在秦權給了他們一個名號,讓他們搖身一變成了蟻賊!”

    “盔甲,幾片破皮甲怕都要都頭以上軍官才又,武器,鋤頭、木棒就是他們的主要家當!看看他們在汝洛的表現,除了替真正的蟻賊們搖旗吶喊之外,他們還幹了什麼?什麼都沒幹!進攻西平時,甚至在沒有遭遇蔡州軍的情況下自己潰散了,這樣的烏合之眾也配稱軍隊?也值得我們膽戰心驚談虎色變?若是這般情形下我們都還前怕狼後怕虎,那還不如現在就各自散夥回家!”

    江烽臉不紅心不跳的信口雌黃。

    韓拔陵部戰鬥力的確不如其他幾部蟻賊,但是卻絕非他所說這般不堪。

    他們的裝備也在擊破了幾縣縣城,洗劫倉儲之後得到了長足的改善,並非所說的只有鋤頭木棒那樣荒唐,至於西平潰敗就純粹是江烽刻意造謠詆譭了。

    一干人都被江烽這一番鏗鏘激揚的話語激勵得雙目放光,是啊,不就是一幫亂民糾合起來的烏合之眾麼?

    在此之前他們甚至只敢龜縮在山區靠偷雞摸狗的行當生活,這樣一群貨色便是人數再多又有何可懼?昔日張巡能以一千六百人破四萬賊眾,難道固始軍以一敵十就做不到?

    “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了,老賀、陳大人,這城防修繕我就交給你們了,我看終究要一戰才能斷絕蟻賊們的念頭,那就讓蟻賊們來感受一下我們固始軍的鋒刃吧!”

    *********

    “沒想到這個傢伙還真是有些膽魄,倒是真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看來以前我父親和三叔都錯把人中龍看做草蛇了。”優雅的將額前一抹散發拂弄上去,深潭般的黑瞳閃耀著迷人的光澤,少女提起茶注屈身替對方將茶盞注滿,若有所思的道:“那若是依秦大人之見,這一戰勝負如何?”

    “這個時候預測戰事勝負為時過早,不過韓拔陵部雖然戰鬥力不如幾部蟻賊,但是畢竟有近三萬,而固始軍卻只有寥寥兩千餘人,而固始城也難以與定城相比,蟻賊一旦圍城,固始必陷。”

    秦再道有些怔忡。

    他知道自己來這裡不太妥,很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誤會,但是對方三番兩次派人相招,他不願意背上一個翻臉不認人的惡名。

    何況自己胸懷坦蕩,來這裡也並無什麼見不得人之事。

    只是他已經從對方話語中流露出來的語氣裡感覺到這位大小姐似乎對江烽很有些不滿,這讓他有些不安。

    照理說江烽的表現應該是讓許氏雙姝心存感激才對,怎麼大小姐卻對江烽這般挑剔和疑忌?

    再說了,以許氏雙姝的身份,似乎也沒有資格再對江烽有什麼看法,這樣做只會讓其陷入困境,以大小姐往日秀外慧中的表現,不應該不明白這個道理才對啊。

    “啊?”少女吃了一驚,茶注準頭一失,險些倒在秦再道腿上,“對不起,妾身失態了,只是方才秦大人不是說勝負難料麼?為什麼又說圍城必陷呢?”

    “大小姐誤會了,我是說如果放任蟻賊渡淮南下不管,那蟻賊一旦圍城,單靠被動防守,難以抵擋。但我看江大人不會如此,他似乎已經有了腹案。”秦再道定了定神,解釋道。

    “哦?什麼腹案?”少女看樣子十分感興趣。

    “他早早就從杜家手中借來五百騎兵,就是有備而來,蟻賊本來騎兵不多,而韓拔陵部更少,且缺乏正規訓練,江大人怕是要利用這一點給蟻賊一個迎頭痛擊,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秦再道目光有些說不出的味道。

    江烽這個傢伙早就有了決定,卻還要聽自己一干人的意見,不動聲色間就把大夥兒意見統一在他的意見下,而且還巧妙的把軍中士氣激勵起來,的確不簡單,僅這份心機自己怕一輩子都學不會。

    “五百騎兵就能破兩萬多蟻賊?”少女烏亮的眼瞳一閃,“妾身雖然不懂軍務,但是······”

    “破當然不可能,韓拔陵部雖然戰鬥力不強,但是畢竟也是經過附和著蟻賊主力打過滾的,五百騎兵如果運用得好,倒是可以給他們以重創,挫一挫他們的銳氣。”

    秦再道端起茶盞細細抿了一口,茶盞上傳來淡淡的幽香讓他心旌微動,作為一個血氣方剛的男子若說處於此境毫無感觸,那顯然是假話,但是雙方之間的巨大差距讓秦再道從未想過其他。
V123210 發表於 2016-9-22 19:01
第一卷 第六十九節 許氏雙姝

    “大姐!咦,秦大人在這裡?”門吱呀一聲推了開來,荊釵布裙的少女見秦再道與自己大姐相對而坐,眼中閃過一絲不安。

    “啊,二小姐!”秦再道趕緊起身一禮。

    “秦大人無須多禮了,現在我和小靜已經不是什麼許氏小姐了,光州許家已經不復存在了。有誰還會記得我們許家?”許寧傷感的擡起目光,目注窗外良久方才臉色一正道:“我此身別無他念,惟願能看到袁氏的覆滅,便是死也心甘情願!”

    秦再道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話語安慰滿臉悽色的二女。

    許氏嫡系三老,許望亭已去,許望俠不知所蹤,還有一個原本在崇文書院中閉關潛修的許子清,但光州城破之後,許子清也不知所蹤。

    可以說許氏一族中已經沒有能夠支撐得起的男性成員了,尤其是許氏老大許望亭,身後只有女眷,並無傳宗接代之人。

    只剩下賣身投靠的許望山,現在不過是作為袁家傀儡苟延,許子明也被押往蔡州作為人質,一旦光州局勢穩定,以袁家行事風格,卸磨殺驢也是意料中之事,可以說許氏已再無復起之希望。

    而要打倒袁氏談何容易,袁氏與時家乃兒女姻親,有時家作為後盾,就是獨霸中原的河南朱家也無奈於他,何況現在已瀕覆滅的許家。

    “呃,大小姐無須太過感傷,江大人少年英發,智計過人,必定能扭轉乾坤。”乾巴巴的話語連秦再道自己都覺得欠缺誠意,但他實在找不出合適的安慰語言。

    “江烽?我們可以相信他麼?秦大人,告訴我,你覺得我們可以信賴他麼?”許寧美目流轉,溶溶目光再度落在秦再道臉上。

    “這個,唉,大小姐,我無法給你什麼明確的看法,但是目下光州大部已被袁氏控制,固始偏居一隅,江大人能夠做到維繫固始軍不被袁氏所吞併已經是難能可貴了。”秦再道艱難無比的道:“我不認為現在還有誰能比他做得更好,更何況我看江大人對二位小姐仍然是心存恭意,假以時日,……”

    氣氛似乎一下子變得有些凝滯,秦再道並不愚笨,他隱隱約約能夠感受到對方言語中隱藏的含義,這讓他不寒而慄,衝鋒陷陣生死相搏他不懼怕,但是這種無聲無形的搏殺較量卻是他不願沾染的。

    “好了,大小姐、二小姐,時候也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若是有什麼事情,大小姐和二小姐只需要派人帶信給我就行了。”匆匆站起身來,秦再道起身一禮便忙不迭的離開了。

    看著對方有些倉惶的背影,許寧眼睛中閃過一抹輕蔑之色,“光州牙軍第一都頭?窩囊廢!連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江二郎都不如!”

    “大姐,你究竟想要幹什麼?秦大人忠勇果敢,連父親都一直十分讚賞,你怎麼這麼說他?”許靜幽幽道。

    “哼,忠勇果敢?有什麼用?我們兩個弱質女流要想為父親為家人復仇,只有依靠他們,但你看看這一幫人,張子躍是江烽的鐵桿,要想拉攏他,根本不可能,谷明海這些人我們連人都不認識,現在秦再道又是這份態度,我們該怎麼辦?”許寧銀牙幾欲咬碎,不甘的握緊雙拳:“小靜,羅真是個老實人,但是你要指望他能幹出個啥來,休想!他天生就是給江烽當附庸的!”

    “大姐,你為什麼總覺得江烽不可靠呢?”許靜對姐姐詆譭這些人有些不以為然,但又不願意和姐姐爭吵,只能岔開話題,跪坐在自己姐姐面前不解的道。

    “他?哼,小靜,先不說父親和三叔將他發配到這裡這一場變故,你看看他聯絡鄂州杜家掀翻曹萬川的手腕,哪裡像你所說那個質樸淳厚的書院學子?現在他又刻意交好陳氏,把固始本地大族牢牢和他捆在一起,你覺得他這份心機和手段,還能指望他幫我們許家復仇麼?他這種人毫無骨氣立場,最是能趨利避害,說不定一轉眼,他就能和袁家握手言歡,將我們賣給袁家也未可知。”

    “大姐,你是不是太多疑了?袁家那邊的要求也就罷了,杜立那個下流胚子公開索要我們二人為妾婢,他不是凜然拒絕麼?按理說杜家對於他來說才是最大的靠山,他沒有必要為了我們得罪杜家才是。”

    許靜臉色有些發白,顫聲道。

    “哼,小靜,我覺得你原來對這個傢伙沒有半點好感啊,怎麼現在又替這個傢伙辯護起來?”

    許寧沉默了一陣,有些疲倦的搖搖頭,目光落在許靜瘦削不少的嬌靨上。

    這一段時間心力憔悴而把全副身心都放在和材官所裡折騰上,許靜瘦了許多,但是眼睛裡的神采卻沒有黯淡,似乎有一股子氣支撐著她,或者說她似乎找到了自己生活中的重心,這既讓許寧寬慰,又有些心疼。

    什麼時候許家二小姐也淪落到要靠到材官所裡搞那些亂七八糟的體力活兒來尋求解脫了?

    輕輕嘆了一口氣,許寧搖搖頭:“我也有些看不穿他,杜家是他拉來對抗袁家的後盾,對他來說應該是利益攸關,但他卻又敢公開拒絕對方,真是奇怪,或許他是真的有些喜歡你?”

    “呸!”許靜臉頓時紅了起來,立時反擊,“哪有這種事情?我看他看大姐的神色有些特殊才是真的。”

    許寧也覺得臉一熱。

    她當然感觸得到江烽看自己目光那份隱藏的灼熱,但是一來自己早已是訂過婚的人,二來書院中也傳言江烽對小靜單戀,所以也就沒有在意。

    不過現在世易時移,自己兩姊妹已經淪為無家可歸的落魄之人,可恨自己訂婚的舒州周家在得到家族覆滅的訊息之後立即公開解除婚約,這份莫大的羞辱對於任何女性來說幾乎就是逼人自盡。

    如果不是心中那份強烈的復仇意念支援著自己,許寧真不知道現在這份寄人籬下的生活自己怎麼能夠忍受得下去。

    身份地位的變化讓許寧強烈的感受到世態炎涼。

    在這固始城中就是這樣一處偏僻小院還是江烽特意安置的,固始城中那些士紳官員彷佛完全忘記了昔日許家的存在,除了一兩個窺覷自己姐妹倆姿色的商人找了一些無聊媒婆上門來想要娶自己姐妹倆為妾外,幾乎再也沒有什麼人登門了。

    巨大的反差讓許寧難以接受這個現實,她第一次發現自己是如此懷念原來眾星捧月般的生活,粗茶淡飯她可以忍耐,荊釵布裙她也一樣可以接受,唯獨那份被人遺忘一樣的失落讓她無法排解。

    她不願意就這樣忍氣吞聲的度過這淒涼的一生,只要有一絲機會,她都要盡全力去抓住。

    她要讓那些曾經冷落過自己、傷害過自己的人為此付出代價,袁家、周家,一切有意無意傷害過自己的人,哪怕她為此付出任何代價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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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