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鬼怪] 茅山捉鬼人 作者：青子（連載中）

第2037 旅途凶險3

    這些人的貨物，都放在馬車的中間，堆了一大堆，有一些散口的袋子，露出裡面的貨物，葉少陽掃了一眼，見大部分都是水果，還有一些瓷器之類的。

    略讓翠雲和葉少陽尷尬的是，車上有一個乘客認識翠雲，是她同村的一個小夥子，看到翠雲上車，吃驚了一下，再看到她跟葉少陽同行，更是震驚地不得了。

    翠雲只好說自己是跟著表弟去他家裡一趟——他父親是自己的舅舅。

    小夥表面上當然不會說什麼，不過看葉少陽兩人的眼神，明顯就是覺得兩人是去私奔的，不過葉少陽一副紳士的打扮，讓他也不敢冒犯。

    八個人，兩條板凳，四個人一排，相對而坐。葉少陽讓翠雲坐在最裡面，自己在她邊上。人都坐好之後，馬車行駛起來，翠雲趴在小窗上看著外面，看著自己一路離開了縣城，這個自己生活了若幹點的地方，心裡頭有些留戀，同時她也感覺到，自己可能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馬車蹬蹬蹬地走在官道上，一路小跑，車子開始顛簸起來，晃晃悠悠的，葉少陽還是真正意義上第一次坐馬車，很不習慣，翠雲也有點不舒服，從包裡拿出兩個蘆柑，兩人啃起來。

    對面那些人顯然是經常坐馬車的，沒什麼不舒服的感覺，馬車行駛起來之後，他們就開始聊天。

    這些小商販，用五十年後的話說就是二道販子，一張嘴討論的就是國內格局，各種品頭論足，加上街頭巷尾聽到的那些傳聞，說的繪聲繪色。

    葉少陽雖然好笑，不過從他們的談話中，也算是得知了一些政治方面的信息：眼下是皖系掌權，佔據中央，所以作為皖系的大本營，安徽一帶目前還是很太平的。

    葉少陽聽他們談話中總是談到安徽的「段公」，還有東北的「張麻子」，說是兩邊針鋒相對，很可能就要開戰。

    葉少陽上學時候沒怎麼聽課，不過也是上過學的，對民國歷史稍微也知道那麼一點，猜測他們口中的段公，應該就是總理段祺瑞，也是皖系的首腦，至於張麻子，肯定不是《讓子彈飛》裡那個土匪，從他們談話之間得知是東北軍的首領，那應該就是張作霖了。

    這些歷史書中的人物，沒想到自己竟然跟他們出現在了一個時代，驀然想起這個，葉少陽內心有點凌亂……

    隨後他們又提到了一個名字「孫先生」，從他們談話之中，葉少陽得知了一件事情，孫先生因為戰爭失敗，被人趕到了廣州，目前正在那邊發展勢力。

    在提到孫先生的時候，他們的言語中充滿了尊敬，但是對他的前途有些悲觀，認為他鬥不過這些狡猾的軍閥。

    「你們說的孫先生，是孫文吧？」葉少陽實在忍不住插了一句。

    大夥驀然聽他說了這麼一句，都停聲看他，眼神中有一種「這還用說」的神色。

    葉少陽道：「孫先生一定會成功的。」

    幾個乘客都露出疑惑的神色，一個乘客問道：「這位先生何出此言，是有什麼依據嗎？」

    「這個……」葉少陽撓了撓頭，他也沒研究過歷史，能有什麼依據，不過孫文後來當上了民國的大總統，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實。

    「孫文先生是一心為了國家和人民，有有道之師，自古邪不壓正，孫先生自然能夠成功。」

    雖然他沒給出大家想要的信息，不過他說的這番話也算是合乎大家的心意，一個個紛紛點頭，表示他說的不錯。

    馬車在官道上奔馳了半天，天快黑的時候，停在一家客棧門外，車伕表示今晚就在這住下不走了，各位可以自行住店，明天起早再趕路。

    葉少陽下車看了一下，這間客棧不大，因為坐落在官道上，遠離市鎮，不可能有別的客人，估計做的只是這些馬車乘客的生意。

    客棧的客房分上中下三等，葉少陽現在有三條小黃魚在身上，本來要開兩間最好的房間，但是翠雲這個管家婆卻堅決不許，非讓他開一間房。

    「一間房，我們兩個……」葉少陽為難地看著他。

    「我是你姐，怕啥。省錢就好了。」翠雲理直氣壯。

    葉少陽無法，最後雙方各退了一步，開了兩間下等房。下等房自然好不到哪去，條件簡陋，床鋪還有點返潮，不過兩人都不是不能吃苦的，也就無所謂了。

    在馬車上晃了一下午，兩人身上都很難受，在客棧裡隨便吃點了家常的飯菜，也就各自回房間休息了。

    之後的路程，也都是重複這種枯燥和乏味的過程，因為馬車一直在官道上走，遠離市鎮，葉少陽想要見識一下沿途風土人情的計畫也泡湯了，每天都憋在馬車裡，那幾個乘客起初幾天還侃侃而談，聊各種天下大事，後來總算也是累了，基本上沒什麼可聊的，大家就是在一起幹坐著。

    葉少陽與翠雲相處的很愉快，雖然翠雲處處讓他省錢，將來好娶媳婦，但葉少陽還是很享受這種有人照顧的感覺，畢竟他在這個世界是孤獨的一個人，翠雲又是他救命恩人，葉少陽自然覺得跟她很親，但也只是姐弟之間的這種感覺，並沒有其它。翠雲對他也是一樣，處處當成弟弟一樣照顧。

    在馬車上顛簸了大概有一週左右，總算是到了安徽與江西的交界處，眼看著離目的地越來越近，葉少陽內心也是充滿了憧憬，然而意外還是發生了。

    他們在到了皖南之後，就聽說了北京城打仗的是，說是皖軍和東北軍打起來了，皖軍的主力已經北上，這樣一來，鄰省的一些軍閥就趁虛而入，騷擾安徽的邊界。

    這本來就是一個軍閥混戰的時代，這個時代的人對這種小規模的戰爭早就習慣了，同車的乘客都沒覺得戰爭跟自己有什麼關係，反而多了很多談資，在車上興奮地討論起來。

    然而真正到了兩省交界的地方，一切都變了。

第2038 旅途凶險4

    在官道隘口停了很多馬車，葉少陽這輛車的車伕下去打聽了一下，帶回來一個令人沮喪的消息：

    兩省交界的地段，有幾股小的軍閥糾合在一起，趁著皖軍主力被抽調到到北京打仗，趁機進犯，跟留在安徽的一部分守軍交上了火。

    這種小規模的戰爭，對百姓的生活本沒什麼大的影響，但是巧的是，兩方交火的地方，就是馬車們通行官道所在的這個縣城，皖軍現在已經將縣城戒嚴，任何車輛和百姓都無法出城。

    趕上這種事，大家都沒辦法，於是就在縣城住下來，等著時局好轉。

    葉少陽帶著翠雲找了一個客棧住下，在縣城轉悠，發現一切照舊，根本沒有戰爭的跡象，不過城門緊閉，外面不是傳來轟隆隆的炮聲，說明打仗的地方是在城外。

    這座皖南的小縣城，跟翠雲住的上蔡縣也差不多，不過因為離宣州比較近，賣的東西也都是文房四寶之類的，但是買東西的多，逛街的卻不多，街上還有很多拖家帶口的流民，在街上乞討。

    還有一些穿制服的官兵，在縣城裡到處晃悠，隨意盤查，據說是為了防止有敵方派特務進城搞破壞。葉少陽也被盤查了一次，不過好在他身上有居民證，這種居民證，在當時是相當於身份證一類的東西，上面有政府蓋章，證明是某某人，家住在什麼地方。

    葉少陽這個穿越者，本來身上是沒有這種東西的，不過之前在幫秋鎮長家捉鬼之後，在翠雲的提醒下，找秋鎮長開了一個居民證，地址填的就是翠雲家。秋鎮長是一方父母官，開具這樣一個居民證只是舉手之勞，就這樣，葉少陽在這個時代也算是有了合法的身份。

    葉少陽一干人在這個縣城一呆就是幾天，葉少陽心急如焚，但也沒有辦法可想，只能幹等。

    等到第五天，送他們來的馬車伕實在等不了了，表示自己不能在這裡乾耗，必須得回去了。乘客們一聽都傻眼了，差點把馬車伕暴揍一頓。但是馬車伕態度很堅決，也願意退一部分路費，並且已經幫他們打聽了，從縣城出去，有小路可以離開安徽，進入江西，他們可以從這條山路走過去，到了江西之後，再僱馬車去往各自的目的地。

    大夥沒辦法，也只能接受退錢，然後翠雲帶頭跟馬車伕談判，最後要回了幾乎一半的路費。

    車伕趕著馬車離開之前，特意跟他們說了一下，他打聽出來的那條路很好找，但是城外山上有土匪，過路需要小心謹慎，千萬別撞見土匪。

    車伕走後，八個乘客在一起商量了一下，有乘客經常往來皖贛，對周圍情況是有點熟悉的，知道路怎麼走，但是正如車伕所說，附近山裡住著幾窩土匪，有點冒險，於是大家商量，當即就有三個乘客表示不去了。

    葉少陽知道翠雲是不想回去了，想了想，說道：「不然你就先留在這縣城等我，我自己過去辦事，等辦完了我一定回來找你。」

    「不，我跟著你！」翠雲很堅定。

    「這……你不怕土匪？」

    翠雲咬了咬嘴唇，然後搖了搖頭。「你路上沒人照顧，我不放心。」

    葉少陽有些無奈，勸了她一番，但翠雲態度十分堅決，讓葉少陽很沒辦法，最後仔細思索了下，也只好同意了。

    他對翠雲的安危，實際上不是特別擔心，畢竟自己雖然法力盡失，拳腳功夫還是有的，真要遇到土匪，對付十個八個應該不成問題。最主要是那個見多識廣的老先生告訴他們，雖然說是有可能遇到土匪，但是幾率還是很小的。而且內地的土匪也不像東北那麼彪悍，一般都是求財，萬一真遇到了，只要捨棄一部分財物，活命應該是沒問題。

    「只是……」那個老先生望著翠雲的臉，說道，「恕老漢冒昧了，小嫂子長得俊，萬一遇到土匪……」

    他沒有說下去，但是意思是明顯的，葉少陽想到了從電視上看到的、略有喜感的一個名詞：壓寨夫人。

    翠雲笑道：「這個不用擔心，我有辦法！」

    確定了要走這條山路之後，大夥約好了一個時辰後在這邊見面，然後各自回自己住的客棧整理行李。

    葉少陽在自己房間整理好行李之後，去找翠雲，結果翠雲讓他過會兒在來，葉少陽等了差不多有半個小時，見她還不出來找自己，忍不住又去找她，在門外等了一會，屋裡響起腳步聲，然後房門打開，葉少陽以為是翠雲，剛要開口，愣了一下，面前是一個身材臃腫、臉色發黑、長滿了雀斑的中年婦女。

    「阿姨，你……」葉少陽本想問她是從哪來的，突然又覺得有點面熟，仔細一看，頓時樂了，「我靠，我差點沒認出來！」

    翠雲笑起來，說道：「像真的嗎？」

    葉少陽又仔細打量了一會，確實很難看出是化了妝的，頓時嘖嘖稱奇，問她是怎麼做到的。

    「我家以前住過一個革\/命黨，是個姐姐，她很年輕漂亮，但是走南闖北不方便，就把自己化妝成很醜的樣子，我當時覺得好玩，就跟她學了這種技法，其實不難，這些雀斑，是把黑豆壓碎兌水攪拌，貼上去的，臉上抹了黃米汁，黃米汁幹了之後會起皮，看上去跟皺紋一樣。」

    「所以你剛才去街上買雜糧，是為了這個？」葉少陽感到很好玩，目光落在她臃腫的腰身上，說道：「那怎麼連腰都粗了？」

    「這個更簡單啊，我把毯子裹在腰上了，用布條裹的像一點，就是這樣了。」

    翠雲笑著看他，說道：「這下你放下了，我這種沒姿色的中年婦人，土匪不會看得上的。」

    葉少陽覺得也是，土匪雖然大部分都是單身狗，對女人的要求估計低一點，不過也不至於會喜歡上這樣一個大媽。

    離開客棧之後，翠雲又買了一塊方巾，將一頭秀髮紮起來，看上去更像是一個中年婦女，身上穿的也是最普通的婦女穿的布衣，看上去就是個不起眼也不好看的中年大媽。

第2039 未來的敵人1

    在約定的地方見面之後，那三個乘客看到翠雲，也都愣了一下，葉少陽跟他們說明情況，三人表示理解，同時也對翠雲的化妝手段讚不絕口。

    按照之前的約定，那個年紀稍大的漢子租了一匹馬過來，收了大家的份子錢之後，把大家的大件行禮都放在馬背上，然後牽著馬，一起出發。

    一共五個人，除去葉少陽和翠雲，另外三人中，那個領頭的老者叫老萬，還有一個中年漢子，叫陳毛子，另外一個就是跟翠雲同村的那個小夥，叫二蛋。

    出發之前，老萬跟他們約定好，萬一遇到土匪，大家爭取一起湊錢買路，誰也不許耍賴，一般土匪為了長遠打算，不會收走全部的錢，不過如果土匪真的要沒收全部錢財，大家一定要配合，絕不能反抗，不然惹惱了土匪，大家都會有危險。

    大夥自然一口答應下來。

    五人從縣城的西門溜出去，然後從一片田野裡經過。起初還能聽見從縣城南門外傳來的炮火聲，走了一兩個小時之後，炮火聲也不大聽得見了。五人歷經幾個村莊，終於走進了山區，開始翻山越嶺……

    一直走到天黑，這荒郊野外，客棧是沒有的，五人在一座山的半山腰找到了一個荒廢的村子，找了幾間但相對較完整的房子，住了下來。

    雖然老萬清楚這一帶沒有土匪，但是謹慎起見，五人沒有生火，各自拿出乾糧，隨便解決了晚飯。葉少陽跟他們坐在一起的時候，想到自己一個百年後的人，居然坐在這裡，跟一群過去的人一起在山上趕路，真是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奇妙感受。

    這一晚平安度過，第二天繼續趕路。翠雲畢竟是個姑娘，平時在家雖然也下地干活，但是在爬山趕路這件事上畢竟比不過男人，漸漸的有點走不動了。葉少陽看在眼裡，從馬上拿下一些姓李自己背著，讓翠雲上馬，別人自然也沒什麼意見，翠雲推辭了一番也就答應了。

    按照老萬的計畫，他們需要在野外走三四天左右，繞過兩省交界的地面，進入江西省之後，再就近進入江西的一個縣城，然後再想辦法租馬車，去各自要去的地方。

    走到第三天的時候，這天下午，天氣突然轉陰，五人感覺不妙，打算找地方躲雨，可是沒等找到地方，雨就下了起來，雖然不是特別大的雨，但是在野外淋了半天，幾個人還是幾乎渾身濕透。

    幸好葉少陽用來包那些硃砂一類的法藥用的是不透水的牛皮袋，不然這些法藥真就泡湯了。

    五人只好在泥濘中冒雨前進，尋找躲雨的地方，最終在山上發現了一座破廟，於是進去躲雨。

    這是一座山神廟，年久失修，幾間屋子都塌了，只有大殿還算完整，好歹能躲雨，五個人找地方坐下，身上全都濕透了，看上去十分狼狽。

    大夥想找東西生火取暖，結果屋子裡沒有木柴之類，外面又在下雨，更不可能找到。二蛋和陳毛子把目光落在了山神像上，這山神像是木頭做的，有一些地方已經腐爛，二蛋也不管了，上去把神像弄下來。

    老萬嚇了一跳，得知他的意圖之後，勸他使不得。

    二蛋是個愣頭青，不聽勸，想找東西把神像砸開，被葉少陽攔住，說道：「我們借用人家的地方休息，已經是打擾，再砸了人家的神像當柴燒，太不合適。」

    二蛋哈哈大笑，看著大夥說道：「我說各位，這都是民國了，還這麼迷信幹嘛，哪來的什麼神，都是騙人的鬼話！」

    大夥當然不讓他砸，免得山神降罪，連累自己，正在爭執，從外面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五人大驚，抬頭看去，是一堆男人走了進來。

    一個個都穿著制服，扛著槍，都是當兵的。他們也不知道山神廟有人，也是過來躲雨的，一眼看到葉少陽等人，都愣了一下，一個個相繼走進來，一個留著山羊鬍、看上去像是帶頭的士兵說道：「老鄉們，哪兒來啊。」

    「回老總的話，我們是趕路的。」老萬急忙上前賠笑，想給他們掏煙，拿出來一看，包裹煙葉子的紙包也透水了，只好解釋了一番。

    這些當兵的也沒在意，自己找地方坐下來，循著他們五個打量過去，覺得就是普通的趕路人，也沒怎麼在意，有幾個目光朝翠雲看去，翠雲把腦袋埋在雙腿中間，裝作睡覺，幾個人看見她粗壯的腰身，也就沒什興趣了。

    這十幾個士兵找了一塊干地方坐下來，立刻把身上的衣服脫去擰水，然後也跟葉少陽他們一樣，到處找柴火一眼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山神像，這些士兵都是上過戰場的，沒什麼顧忌，用隨身帶的長刀劈開了神像，正好神像中間是填充的稻草，一點就著，十幾個人也不管有婦女在場，直接脫光衣服在火上烤。

    當兵的自然是惹不起的，老萬等人互相張望著，根本不敢開口。

    葉少陽坐在翠雲前面當著她，默默望著這些野蠻的士兵，心裡頭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這些士兵不光燒了山神像，還把窗戶也拆下來燒，折騰了老半天，總算把身上衣服烤了個大半乾，穿上之後，坐在一起討論事情。

    「吳連長，你說我們這咋辦，臨陣脫逃，如果被督軍抓到，肯定就是斃了……」一個士兵對那個山羊鬍子的長官說道。

    葉少陽聽見這句話，心裡頭咯噔了一下，這一群，居然是逃兵……

    吳連長想了想道：「而今之際，回是回不去了，兄弟們得謀個出路，你們有什麼好的去處沒有？」

    十幾個人討論起來，一個人壓低聲音說道：「不如去黑雲寨……」

    大夥頓時都不出聲了。

    吳連長陰沉著臉，對那人說道：「小三，你讓我去當土匪？」

    小三抱拳說道：「吳連長，我們都是一起滾過來的兄弟，我問大家一聲，你們想活命嗎？」

第2040 未來的敵人2

    邊上一個人說道：「廢話，不想活命怎麼會從戰場上逃出來！我特麼當兵是為了混口飯吃，哪想到真的打仗了，再不走真的要死在戰場上了。」

    身邊幾個士兵跟著點頭，他們也都是一樣的想法。

    小三說道：「那就是了，我們現在是逃兵，回去也是個死，既然我們手上有槍，為什麼不去搏一把吧？當土匪有什麼不好，現在時局這麼亂，官兵不會來繳費，吃香的喝辣的，比我們當大頭兵熬日子要強的多吧？兄弟們你們說呢？」

    吳連長說道：「去當土匪，也是給人賣命，跟給督軍賣命有什麼差別？」

    小三道：「我們當然不是去當卒子，我們現在有十幾個人，一人手裡一條槍，只要我們一條心，上山的話，黑雲寨至少給吳連長你一個二當家三當家的坐坐……」

    吳連長眼神一動，說道：「那你們還不是要賣命？」

    「打仗隨時會死，當土匪，也就是攔路劫道，搶些路人……」小三把眼睛瞟向葉少陽這邊，「就像這幾個過路的，你搶他們，他們還能反抗不成？」

    老萬他們一聽，嚇破了膽。老萬急忙拱手，哀求道：「老總們饒命，我們都是些苦命人，做點小買賣……」

    當兵的沒人理他們。小三望著吳連長，說道：「吳連長，你覺得兄弟這路子怎麼樣？」

    吳連長把玩著手裡的佩刀，望著面前火堆的餘燼，說道：「我不想再寄人籬下，我若當土匪，必然做老大，兄弟們一起吃肉喝酒，不受別人掌控。」

    小三一巴掌拍打在自己腿上：「這好辦啊，黑雲寨是這邊幾個寨子裡最小的，也就幾十個人，手裡最多就是盒子槍，哪裡比的過我們的長桿子，我們假意投奔，先穩住，找機會辦了他們大當家的，再殺幾個人，不怕下面人不服……」

    老萬等人面面相覷，一個個嚇的腿軟，說不出話來。這些個當兵的，居然想去當土匪，還要跟土匪火並……

    吳連長猶豫再三之後，接受了小三的提議，於是大家討論具體的計畫，這時候一個人跳起來說道：「我不當土匪！我絕對不當土匪！」

    吳連長陰沉著臉看著他，說道：「石頭，人各有志，我也不勉強你。你走吧。」

    小三道：「把槍留下！」

    石頭沒有任何猶豫，把自己的槍扔在了地上，轉身要走，吳連長說道：「等一下。」

    對其餘部下說道：「你們還有誰不想當土匪的，要走現在就走，別當時候等上了山再反悔，再當一次逃兵。」

    大夥互相看看，又有兩個人站起來。

    吳連長問了幾聲，沒人再站起來，於是讓他們把槍和子彈都交出來，讓他們走。

    這三人對著吳連長等人抱拳行禮，也沒什麼好說的，轉身就走，走到山神廟門口的時候，小三突然站起來，說道：「石頭，虎子，陳柱！」

    三人本能地回過頭去。

    小三猛地抬起步槍，拉動槍栓，啪啪啪一連幾槍打在他們身上。

    「啊——」

    翠雲還是第一次看殺人，嚇的當場尖叫起來，葉少陽蹲在地上，把她抱在懷裡，抓著她的手安慰著。

    老萬等人也是嚇的癱軟在地，渾身顫抖。

    二蛋當場就嚇尿了。

    吳連長和手下那些士兵也都嚇傻了，看著三具屍體倒下去，半晌才回過神來，一個個轉過頭，震驚地望著小三。

    小三放下槍，對吳連長和大夥說道：「兄弟們別怪我，不是我狠心，我也不想對他們動手，你們想想，當土匪最怕被人認出來，他們三個回去，說不定會去告密，就算不說，萬一他們被督軍抓到，肯定也會供出我們的事情，到時候我們就成了通緝犯。」

    吳連長說道：「那有什麼關係，反正你說的，官兵不會來剿匪。」

    小三笑道：「當土匪那是不怕，不過我們難道還真當一輩子土匪了，總要進城的吧，我可不想一進城就被人唔出是通緝犯，把我綁了見官。再說，將來萬一我們勢力坐大，被官兵注意到，被人認出臉，總比不認識臉的好。」

    吳連長等人都不作聲，顯然也都是默了他的說法。而且還有一層，他們也都想到了，他們中大部分家都在江西，當逃兵是沒什麼，督軍也沒空去他們老家抓人，但是當土匪那就不一樣了，很容易就連累到家人，再者，他們也不想被家人知道自己當了土匪。

    吳連長對小三說道：「我記得之前勸我們逃出部隊的，也是你，你果然是比我考慮的周到。」

    小三笑道：「連長，現在我們可以去做正事了。」

    吳連長望著他，說道：「等一下，我覺得……你考慮事情比我周到，不如由你來做大哥，我跟著你混，如何？」

    小三立刻搖頭，抱拳說道：「連長千萬別這麼說，我這個人，就適合做個師爺，出出主意，大局上我可不行，連長你性格比我沉穩，弟兄們也都聽你的，這個老大絕對你來當，我安心給你當個師爺、副官就行，兄弟們一起吃香的喝辣的，大哥如果信不過我，我們今天就喝血酒拜把子！」

    吳連長一聽，也是立刻同意，但是找了半天沒酒也沒碗，於是找葉少陽等人索要。

    老萬身上帶著酒壺，立刻顫抖著遞了過去。吳連長和小三用刀子割破手指，滴了血進去，然後小三提議大家一起拜把子，於是大夥挨個割手滴血。

    葉少陽在一旁看著這奇詭的一幕，目光不時掃向那個小三，此人印堂開闊，五官端正，耳垂肥厚，從面相上看是個能做大事的人，不過兩條眉毛中間有雜亂的毛髮，將兩條眉毛連在一起，相術上說，這種人內心邪惡，陰險狡詐，果不其然。

    其實就算不看面相，葉少陽也看出了這個小三內心的險惡：之前那個吳連長提議讓他做大哥的時候，他沒有做，是對的。一來吳連長當慣了老大，支配小三，突然要給他當手下，肯定不習慣，雖然是他自己提出的，將來也肯定會積怨在心，指不定會在背後捅他刀子。

第2041 趕屍匠1

    二來他在這些兄弟們中間很有威信，小三知道自己一時間壓不住人，當老大的話，很可能適得其反。

    不過最最重要的原因，是他的自保的心理：有吳連長在前面頂著，將來就算萬一出什麼變故，第一個倒霉的都是他，自己可以跑，實在跑不掉，也可以改旗易幟，一般來說，師爺型的這種人才，在哪裡都是受歡迎的。因此小三這麼做，其實是明智之舉。

    葉少陽趁著他們喝血酒的工夫，湊到翠雲的耳邊，低聲說了什麼，翠雲震驚地看著他，想要問什麼，葉少陽點點頭，壓低聲音說道：「什麼都別問，相信我就好。」

    十幾個土匪喝完了血酒，像是做成了什麼大事，個個都很興奮，說了一些豪言壯語，恨不得這就下山，不過外面還在下雨，只能呆著。

    一個士兵表示自己有點餓，於是找老萬他們要東西吃。老萬他們見證這群逃兵殺人和立志去當土匪的過程，早就嚇破了膽，不敢有所隱藏，把背包裡的食物都拿出來，給這些逃兵們分吃。

    大夥吃著東西，小三湊到吳連長耳邊，望著老萬等人，說道：「大哥，我們這就要去做土匪，眼前就有一樁沒本錢買賣，等著我們去做呢，也算是鍛鍊一下本領。」

    吳連長猶豫了一下，臉色沉下來，走到老萬五人面前，抱拳說道：「國家無道，我等也不想給督軍賣命了，打算自立山頭，缺些經費，還希望諸位老鄉贊助則個。」

    老萬等人一聽，頓時就傻眼了，互相望去，一時間說不出話來，這些逃兵，眨眼之間就變成土匪了……

    吳連長笑道：「也不讓諸位麻煩，大家只要打開包袱，讓我等自己檢查就好。奉勸老鄉們，可別耍小聰明，我這口快槍可不是吃素的。」

    然後招呼了兩個人，拿著槍走到了老萬面前去。

    老萬老淚縱橫，也只好打開了背包，雙手顫抖著將錢袋子取了出來。雖然拿他的錢，比割肉還難受，但畢竟還是性命更重要。

    拿了老萬的錢袋子之後，幾個士兵一擁而上，把他的包袱行李翻了個底朝天，將值錢的東西洗劫而空。這才放過他，來到陳毛子面前，陳毛子見事已至此，也沒什麼好說的，只好把錢都送上。

    之後輪到翠雲和葉少陽，幾個士兵見葉少陽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用腳踢了踢，說道：「怎麼回事？」

    「他，他嚇昏了。」翠雲低著頭說道。

    幾個士兵哈哈大笑起來，也沒在意，讓翠雲把錢拿出來。翠雲猶豫著將一個鼓鼓的錢袋子拿出來，苦苦哀求給他們留下一些。

    士兵們提著錢袋子，將裡面的錢都倒在了地上，是一堆大洋，至少有幾百個，幾個人眼睛都看直了，小三也走過來，問翠雲為什麼有這麼多錢。

    翠雲雙手捂著臉，一邊哽嚥著，一邊告訴他們，「這是我表弟在家裡賣了地和房子，拿著錢想去江西奔親戚謀個出路的，全在這裡了，老總們多少給我們留一點啊……」

    幾個士兵當然不理，一個士兵指著躺在地上的葉少陽，笑道：「出路是有的嘛，可以跟我們一起做好漢，只不過你這男人膽子太小，那是不行的。」

    將錢袋子裝好，幾個士兵最後來到二蛋面前，二蛋早已經將錢袋子翻出來，卻只有寥寥幾塊大洋。

    一個士兵立刻抬起槍，用槍口頂著他，說道：「你不老實！」

    二蛋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道：「老總們，我真的沒錢了，我本來是出來找活幹的，結果我老爹給的錢都讓我在局子裡輸了，我這是實在沒錢，才想到出去躲難……老總們明察，小人是真的沒錢了。」

    猛然間，二蛋想到什麼，說道：「我跟你們上山，反正我也是爛命一條，我要入夥，跟你們一起上山，求老爺們成全。」

    二蛋一邊說一邊對著面前幾個士兵們磕頭。

    用槍頂著他的那個士兵，轉頭探尋地朝吳連長和小三望過去。

    「不要這樣沒骨氣的。」小三做了一個槍斃的手勢。

    二蛋看到之後，不等面前的士兵動手，哭著叫道：「老總們，我有線索提供啊，我邊上這個姑娘，她身上有三根小黃魚啊！」

    士兵們一聽，登時震住。

    翠雲癱軟在地上，低著頭，渾身瑟瑟發抖。

    小三看了她一眼，斥道：「扯淡，一個普通婦女，身上怎麼會有三條小黃魚！」

    二蛋哭著說道：「是真的，老總，她路上跟她表弟說話，我聽見了，她說她把三條小黃魚纏在腰上了……總不能是吃的小黃魚吧……」

    「二蛋你不是人！」翠雲盛怒之下，大聲罵了起來。

    「還真有貨！」小三也感到吃驚，讓大家閃開，自己走到翠雲面前，盯著她臃腫的腰身說道：「自己拿出來吧，還等什麼！」

    翠雲捂著臉哭，替葉少陽不捨得那筆錢。

    小三也沒說什麼，頭也不回地說道：「殺了她男人。」

    「我拿，我拿！」翠雲哭著趴在葉少陽身前，掀起衣服，解開了一圈又一圈的麻布條，從裡面拿出了三塊黃澄澄的金條。

    「嚯！還真有傢伙！」小三將三條小黃魚拿在手裡，掂量了一下，是真金，於是隨後扔給身後的兄弟，對二蛋道：「多虧了你。」

    二蛋嘿嘿傻笑，磕頭如搗蒜。

    小三抬起手，拉了槍栓，對著他就是一槍，把腦袋當場就轟碎了。

    「啊！」翠雲再度尖叫起來。

    那幾個士兵也嚇了一跳，問小三：「幹什麼殺了他？」

    「不光要殺他，這裡所有人都要殺光，他們畢竟已經看過我們的樣子，也知道我們的來歷。」

    這句話說完，老萬和陳毛子嗷嗷大哭起來，跪在地上磕頭求饒。

    小三盯著翠雲的腰身，在那些麻布條解開之後，她修長的腰身顯露出來。

    小三道：「抬起頭來。」

    翠雲不敢不從，只好把腦袋抬了起來。

    因為淋了一場雨，她臉上用來刻意隱藏容貌的妝容早就花了，被雨水淋掉。

第2042 趕屍匠2

    進入山神廟的時候，她就差不多恢復了真實容貌，因此在這些士兵到來之後，她一直低著頭，希望自己不被注意到。

    「呦！還是個俊姑娘！」

    幾個士兵看到翠雲的樣子，立刻調笑起來，有的還吹起了口哨，露出肆無忌憚地垂涎模樣。

    一個士兵伸手想去摸翠雲的臉蛋，被小三伸手打掉，轉頭問吳連長：「喜歡嗎？」

    吳連長怔了一下，盯著翠雲看了一會，眼中也是閃爍著異樣的光，說道：「我們這是去入夥的，帶著家眷，這不合適。」

    小三道：「也沒什麼，再者，這樣的美人，就算你自己不要，送給山上大當家的做個禮物也是好的，先帶走再說吧。」

    吳連長聽他這麼說，點了點頭，道：「是，兄弟們，先帶走再說。」

    於是有兩個士兵上前抓翠雲，翠雲起先死死抓著葉少陽的手不放，隨後猛然想到這樣可能會連累他，這才松開了手，被兩個士兵押著胳膊提起來，送到吳連長面前去。

    「不錯，好貨色。」吳連長看了一會，哈哈大笑起來。

    翠雲心裡頭只是絕望，也沒有反抗，只希望葉少陽能逃過一難。

    吳連長伸出手，想在翠雲臉上摸一把，突然身後響起一個聲音：「連長，不對！」

    吳連長停了手，轉頭找到那個士兵，說道：「什麼不對？」

    那士兵眼睛望著破廟的門外，怔怔地伸出手，指著門檻位置說道：「連長，石頭的屍體不見了！」

    吳連長和其他人都懵了，順著他目光看去，可不是，地上另外兩個的屍體還在，只是之前那個叫石頭的躺的位置，只剩下一灘血，他的屍首卻是不見了。

    「娘的，這怎麼回事！」吳連長驚呼起來，死人當然不可能自己爬起來走掉，屍體失蹤，必有緣故。

    「會不會是沒打死！」小三說著走過去，盯著地上那一灘血跡看去，血跡中還有些白色的，是腦漿，連腦子都打出來了，人肯定是活不了了。

    小三和身邊幾個士兵面面相覷，左右尋找起來，山神廟的前廳和後廳就那麼大，大夥一眼就看出沒有屍體。

    這還真是怪了！

    大夥互相張望，一個個都感到很是詫異，雖然一個人的屍體並不重要，不過這這件事卻是詭異的很，不得不弄個明白。

    小三站在那一灘血跡前，四周看去，這才發現了一個疑點：血跡是在門檻邊上的，旁邊就是門框的立柱，之前小三等人只顧在附近尋找，卻忽略了門框，這時才發現門框上有血，情不自禁地抬頭看去，只見門框上一直都有血，視線一直往上，終於看到了一直尋找的石頭的屍體，居然攔腰躺在破廟的大樑上。

    「怎麼會這樣！！」

    大夥都失聲叫了起來，左右看去，誰也不知道為什麼會發生這麼離奇的事。

    有人放上去的？

    大夥都覺得不可能，畢竟大梁有至少三米高，下方光禿禿的，就算是一個活人想要爬上去都不太容易，更不要說手裡還抱著一具屍體……

    最重要的是，大夥一直都在這裡呆著，就算是沒有注意石頭的屍體，但如果有人想抱著他爬上房梁，肯定會鬧出動靜，不可能完全沒人注意到吧？

    一時間，場面籠罩著一種詭異的氣氛，一個士兵喃喃說道：「總不能是他自己爬上去的吧？」

    這句話一說出來，更是讓大夥心頭一緊。

    吳連長深吸一口氣，命令兩個士兵爬上去，把石頭的屍體弄下來研究下怎麼回事。

    兩個士兵找了一些雜亂的東西墊在窗戶下面，然後爬上窗戶，其中那個身材瘦小的用兩腿勾住了大梁，對著掛著石頭屍體的位置爬了過去……

    結果一隻手剛抓住石頭的手，想要把屍體扔下去，詭異至極的事情猛然發生了：

    石頭原本掛在房樑上的身體猛然間彈坐起來，一隻手反手抓住那個士兵，腦袋轉過來，衝他笑了一下。

    「啊！」那士兵雙手一鬆，掉了下去，啪嗒一聲摔了個結實。石頭的屍本來是掛在大樑上的，隨著坐起來，他跟那個士兵一起掉了下來，本來他全身上下被打了至少十幾個窟窿，腦袋都打開了，這麼一摔，一團腦花子直接磕了出來，眼珠子也懸掛在眼睛外面，模樣看上去十分猙獰。

    「他剛才……動了？」吳連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盯著地上的死屍，試探地問道。

    沒人敢回答這個問題，大夥都在安慰自己，一定是某些原因造成了屍體的移動，看上去像是動了似的。不過，像是為了證明大家都猜錯了，地上的石頭的屍體竟然撐著腦袋爬了起來，腦袋也抬了起來，直勾勾地盯著吳連長，然後撐著雙手，向他慢慢地爬了過去，嘴裡同時還發出了類似呻吟的聲音。

    「什麼！」吳連長嚇的當場跌坐在地上，一個勁往後退，差一點就要叫起來。

    在這詭異的時刻，小三突然出手，手中步槍瞄準了屍體，啪啪啪就是幾槍，直接將石頭的腦袋打得稀爛，倒在地上不動了。

    小三望著地上爛成一團的屍體，喘著氣說道：「大夥也看到了，不管是什麼精怪作祟，現在也沒法動了。」

    話音剛落，身後突然傳來一陣呻吟聲，眾人一起回頭，頓時又看到了驚悚的一幕：之前跟石頭一起被殺的虎子的屍體，也從地上爬了起來，甚至用力扣下自己兩個眼珠子，朝著小三砸了過來。

    「開槍，開槍！」小三駭得魂飛天外，一個勁命令大夥開槍。

    一通槍彈打過去，虎子的屍體也被打成了稀爛，像一團肉爛在地上，自然不會再動了。

    吳連長等人靜靜地望著虎子的屍體，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然而，這時候邊上那最後一具屍再度屍變，更是直接把自己腦袋擰下來，朝吳連長等人砸了過來。

    十幾個人一起放槍，再度將這具屍體打得稀爛。

    「都死光了，總該沒事了吧……」一個士兵緊張得喃喃自語。

第2043 趕屍匠3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認為一切都結束了的時候，突然一聲慘叫，從一個士兵的口中發出，大夥急忙轉頭看去，一個士兵慘叫著，腿上掛著一個人，頭埋在在小腿肚子上，牙齒狠狠地咬著一塊肉，咬的鮮血淋漓。

    仔細一看，咬他的那個人根本就不是活人，而是之前被小三槍殺的二蛋，大夥只顧著注意前面那三個死者，卻忽略了還有這個死人的存在。

    小三衝過去，步槍對著二蛋的腦袋就是一槍，將腦袋轟碎，然後也不仔細看，高聲喊叫起來：「大家快撤！這地方有古怪，快撤！」

    說完也顧不上外面還在下雨，率先衝了出去。

    吳連長等人緊隨其後，逃命似的往外狂奔，那那個一直押著翠雲的士兵也放下了她，這節骨眼上，誰還顧得上搶花姑娘。

    他們都是當過兵殺過人的，又立志要去當土匪的，基本上算是天不怕地不怕，但也真的怕鬼，方才遇到的事情已經大大挑戰了他們的底線，結果自然是落荒而逃亡。

    「連長，我……」那個小腿被咬的士兵追趕出去，結果只換回吳連長的一槍：之前那幾具屍體連續變成殭屍，給吳連長等人帶去了心裡陰影，生怕這個被殭屍咬的士兵也會變成殭屍，一個追著他們，乾脆就一槍解決了。

    士兵們奔跑的聲音逐漸遠去，外面只剩下了雨聲。

    山神廟裡恢復了安靜。

    老萬和陳毛子早就被嚇呆了，渾渾噩噩地癱坐在地上。翠雲反而是第一個回過神來的，撲到葉少陽的身上，抱起他的腦袋，剛要開口叫他的名字，葉少陽睜開了眼睛，重重地吸了口氣，衝她笑了笑。

    翠雲心中一塊石頭落了地，抓著他的雙手，說道：「是你搗的鬼是不是？」

    葉少陽點了點頭，然後虛弱地閉上眼睛。

    方才那段時間，他並不是睡著，而是靈魂出竅，依次附在幾具屍體上，操控屍體，做出了那一系列讓人膽寒的恐怖的行動，最終把那一干土匪嚇走。

    魂魄離體，對從前的他來說實在不算什麼，但現在他只有以往十分之一的法力，這一連串作法，也是累的夠嗆，當下躺在翠雲的腿上，大口喘氣，累的爬不起來，不過幸好結局很好，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個陰險的名叫「小三」的傢伙沒死，活著逃了。

    在他們最初討論真的要去做土匪的時候，葉少陽就知道，自己這幾個人性命不保了：這群立志要去當土匪的逃兵，絕對不會讓見證了他們從逃兵轉變成土匪這個過程的自己幾人留下活口，當時想來想去，也是沒什麼好的辦法，他雖然會茅山體術，比拳腳的話，對付這十幾個士兵應該沒問題，不過，人家有槍，一人手上一支槍。葉少陽不敢輕舉妄動。

    槍聲一響，就算自己能躲得過，翠雲他們幾個也會跟著冒險。當葉少陽目光落在那幾具被打死的士兵身上時，頓時就有了主意，於是跟翠雲耳語，告訴她自己會昏睡過去，讓她不要緊張，而且不要懼怕這些士兵，自己有辦法對付他們。

    在魂魄離體之後，葉少陽靈機一動，想附身在那個小三身上，借用他的槍打死同伴，結果他身上有一塊靈力十分強大的靈物，護佑著他的身體。葉少陽試了一下，短時間內沒法附身，為了大局考慮，也只好放棄了，按照計畫附在了那些死屍的身上……

    一切，都是他的表演。

    葉少陽拉著翠雲的手，笑道：「沒事了，土匪都跑了。」

    翠雲用力抱住他，「少陽，你可嚇死姐了！」

    葉少陽笑道：「是不是以為要被抓去做壓寨夫人了？」

    翠雲點了點頭，在那種情況下，他根本想不到有什麼辦法能逃脫那些土匪的魔掌，當時心中一片慘然，沒想到……葉少陽竟然做到了。

    「我說過沒事，就一定不會有事。」葉少陽拍著她的手背，堅定地說道。

    翠雲笑了笑，「好啦，姐相信你，將來再有什麼說，你說什麼我都聽著。」

    葉少陽躺在她懷裡，嘆了口氣說道：「可惜讓他們給跑了，我本來想著至少殺他們一半人，結果一個都沒死。」

    翠雲道：「他們跑了就好了啊，至少我們都沒事，萬老爺子他們也沒事。」

    兩人想到什麼，一起轉頭朝二蛋的屍體望去，翠雲想起二蛋之前對自己所做的那些事，作為同村的老鄉，居然出賣自己，之後慘死，也算是咎由自取，不過怎麼說也是老鄉加同行的夥伴，翠雲看到二蛋慘死，還是有些傷感，嘆息不已。

    葉少陽剛要勸她幾句，翠雲突然怔住，隨後趴在他身上，哇的一聲哭了起來。這一哭倒是嚇壞了葉少陽，以為她是同情心氾濫，畢竟二蛋跟她是同村老鄉，就怎麼看著他慘死，可能一時間接受不了，於是拍著她的肩膀，說了很多諸如「人死不能復生」、「節哀順變」之類的話。最終，翠雲趴在他肩膀上，道出了讓她痛哭流涕的真相：「金條被搶走了……」

    葉少陽當場怔住，嘴角抽搐起來，敢情自己安慰了這麼久，人家不是因為二蛋的死才難過啊？

    金條沒了……葉少陽訥訥地問道：「被搶走幾根？」

    「三根都搶走了，還有一包大洋，嗚嗚，我們沒錢了……」

    這真是一件悲傷的事情。葉少陽一隻手捂著額頭，甚至自己都想大哭一場了。

    之前秋鎮長一共給了四根金條，自己給了翠雲三根，自己那根在鎮上換成了現大洋，翠雲得知之後，就讓他先花大洋，至於給她的那三根金條，她也不要，幫葉少陽攢著，留著將來娶媳婦用。

    因為翠雲也打算走了就不回去了，因此三根金條和大部分的大洋，都被她縫在了裹住腰身的那條布帶上，本來以為那才是最貼身最隱秘的地方，哪裡想到……之前被幾個逃兵搶了個乾淨，除了那三根金條，那個叫小三的當時看著布條的厚度和重量不對，知道里面有東西，當時也讓士兵們搶走了。

第2044 趕屍匠4


    「我們……一分錢沒有了？」葉少陽望著翠雲說道。

    翠雲緊咬嘴唇，一邊哭一邊搖頭，「只剩下兩塊大洋了。都怪姐沒給你看好，這可是你娶媳婦的錢……」

    葉少陽拍著她的肩膀，不住安慰她，自己的心情也很是不好。

    他當然不想在這個世界長住，娶媳婦什麼的，他需要錢，只是為瞭解決這一路上的盤纏。

    俗話說一分錢憋死英雄漢，從這裡到龍虎山還有不少路程，沒錢寸步難行，自己跟翠雲總不可能一路要飯下山吧？

    「好了，錢不算什麼，沒錢咱們想辦法再賺，我有這一身本事，還怕賺不到錢嗎。」葉少陽各種安翠雲，翠雲怕葉少陽擔心，最後也不敢再哭，慢慢冷靜下來。

    「破財消災，人沒事就好，人沒事就好。」老萬也緩過神來，佝僂著腦袋，喃喃自語。

    葉少陽轉頭看去，見老萬和陳毛子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心中也有些不忍。

    老萬長嘆一口氣，站起來，望著面前的幾具屍體，想起之前幾具屍體輪流詐屍、撲殺那些士兵的場面，頓時有點緊張起來，顫聲說道：「我們還是快走吧，這些屍體萬一再起來，我們手上可沒槍……」

    他當然不知道之前詐屍是葉少陽搗的鬼。

    正好外面這時候雨也停了。

    幾人各自收拾行李，離開山神廟之前，翠雲問怎麼處理二蛋的屍體。

    老萬和陳毛子對二蛋的人品嗤之以鼻，根本就不想管他的屍體，翠雲卻是覺得人死為大，讓葉少陽幫著收拾一下。

    這荒山野嶺的，葉少陽也沒辦法處理屍體，總不能帶下山去，最後也只能在外頭找了根樹枝，在被雨浸濕的土地上掘了個淺淺的坑，把二蛋的屍體埋進去了事。

    四人一路下山，因為擔心遇到那幾個逃兵，山路都沒敢走，而是從泥濘的叢林裡穿過，走的很艱難，最後來到了山腳下一個荒村裡，這個村子的房屋倒得都差不多了，大部分只剩下一些地基。葉少陽一行人找了個乾淨的地方坐下來，討論接下來怎麼辦。

    老萬和陳毛子來江西都是做生意的，哪裡想到會遇到這種事，真是欲哭無淚，按照老萬的理論，真要是遇到土匪，被搶走錢也就算了，因為土匪就是干這個的，但是被一幫還沒當上土匪的逃兵搶走了所有，老萬和陳毛子真的有點難以我接受，一頭撞死的心都有。

    做買賣的本錢沒了，再往江西腹地走，對兩人來說也沒意義了，還好帶來的貨物還在，兩人打算下山後就近找一座縣城，把帶來的貨物賣了，至少夠回去的盤纏，這一趟雖然沒賺到錢，倒也不算太虧，畢竟他們來辦貨，早就地方著土匪，沒有帶太多的錢。

    葉少陽要去龍虎山，當然只有繼續往前走。翠玉跟著他一起。於是四個人在山腳下分道揚鑣了。老萬把自己的地圖拿出來，送給葉少陽，給他好生解釋了一番怎麼趕路，「我給你畫的這幾個地方，堅決不能走，這幾個地方，都是鬧過土匪的。」

    葉少陽仔細辨認了一下，指著地圖上離自己不遠的一處地方說道：「這個地方為什麼要圈起來，也是鬧土匪？」

    「這裡不是鬧土匪，而是公堂義莊。」老萬說道，「這個地方，你可也不能去，一定要繞路走，那些趕屍匠規矩很多的，可不要衝撞了他們。」

    「趕屍匠？」葉少陽怔住，「趕屍不是只有湘西一帶才有嗎，怎麼這裡也有？」

    老萬道：「那不知道，反正都說那裡是公堂義莊，有幾個趕屍匠在那裡住，專門負責往南方趕屍，你可千萬要繞路走，別跟他們撞見！」

    葉少陽道了謝，詢問趕屍的詳情。老萬也不太清楚，只是聽說有幾個趕屍匠長期在那個義莊裡住，去周圍幾個縣城攬生意額——所謂的生意，也就是死人，跟死者家屬談好價錢，然後趕回老家下葬。

    關於趕屍，陳毛子也聽說過一二，告訴葉少陽。葉少陽加上自己的理解，總算瞭解清楚了大致的情況：

    從晚清開始，以胡雪巖為代表的徽商崛起，皖南十分富庶，李合肥在政治上對安徽也很有照顧，因此周邊地區去安徽做工的人很多，一直到了民國，段總理就是皖系，安徽是他的大本營，重視程度自然不必說，大力發展工業。

    有一些行業是很危險的，經常會死人，那個年代也沒什麼安全意識，反正打仗也是要死人的，只要有一碗飯吃，再危險的職業也會有爭搶。於是周邊地區去安徽做工的人只多不少，經常都會有人客死他鄉。

    這些做工的都是苦命人，死亡之後，家人也僱不起馬車，長途跋涉地將屍體運回去，而且往南很多地方沒有官道，就算有馬車也過不去。但是華夏的傳統是葉落歸根，人死之後，肯定是要葬回老家的。

    趕屍，就成了最佳的運送屍體回鄉的辦法。趕屍匠是用趕的，成本比較低，而且一次至少也會趕幾具屍體，所有每家收的錢其實不多，在這些死者家屬的接受範圍之內。

    因為常年都有人剋死他鄉，有幾個趕屍匠就聚在一起，在一個山區荒村建了個義莊，所謂義莊，就是停放死人的地方，皖南和贛北的人大多知道，如果附近一帶有死屍需要趕，趕屍匠會將屍體接到義莊暫放，將同個方向的湊三五具屍體，然後一起趕回去……

    陳毛子說，之前沒上山的時候，他在茶館裡聽人聊起過義莊的事，說是最近因為打仗的緣故，道路不通，就算是有錢人家，也沒法通過大路送屍體回家，只能找趕屍匠，因此最近義莊的生意非常好，趕屍匠都不夠用了。

    葉少陽起初只是隨便瞭解一下，聽陳毛子說到趕屍匠不夠用的時候，心中一動，想到了什麼。

    老萬和陳毛子好生囑咐了葉少陽二人一番，然後四人就地告別，老萬和陳毛子下山去附近的縣城，去賣貨物。

第2045 七子穿心1


    葉少陽和翠雲則要繼續往江西的東北方前進，去往鷹潭地區。

    在這破房子裡，葉少陽二人打開行李，檢查了一下，帶來的乾糧大部分都被水泡了，不能再吃，剩下的肉乾之類的，最多也只夠兩個人吃三天。

    原本按照計畫，他們一天就該進入縣城，採購一番之後，僱馬車前往龍虎山，但是現在……沒錢了，連吃飯都是問題，去鷹潭還有幾百里，如果靠雙腳走過去……就算葉少陽不怕浪費時間，也會餓死在半路上。

    因此，眼下最要緊的事是想辦法弄錢。

    翠雲一個鄉下婦女，到了外地，自然是一點主意都沒有了，只顧望著葉少陽發呆。

    葉少陽更是沒什麼主意，畢竟自己是穿越過來的，在這個世界缺乏生活技能，唯一的特長，也就是法術了。

    「我們去這裡。」葉少陽指著地圖上一個用毛筆圈起來的地方說道。翠雲不識字，但圖還是可以看的，湊上去看了一眼，皺眉說道：「這不是萬大伯說的義莊的位置嗎，你要去那幹啥啊？」

    「趕屍。」

    葉少陽堅定不移地吐出這兩個字，聽在翠雲的耳朵裡，當場就懵了，怔怔地看著葉少陽，一句話說不出。

    「趕屍賺錢。」葉少陽補充了一句，聳了聳肩道，「別的我什麼都不會，我就只會這個了。」

    翠雲這才明白他是認真的，急忙說道：「趕屍啊，你以前趕過？」

    「沒趕過。但是應該沒問題。」

    葉少陽撓了撓頭說道。趕屍術，是苗疆巫術的一種，與道門法術略有關係，但並不算是真正的道術，對葉少陽這種茅山派出身的來說，更是旁門左道，葉少陽也不懂其中的訣竅，但他所掌握的三百八十六道符篆之中，至少有五六種是能夠控屍的，就算現在法力不濟，用靈符吸收天真地秀，驅趕幾具屍體還是不在話下。

    翠雲不知道這些底細，聽葉少陽說的這麼勉強，登時擔心起來，急忙說道：「我知道你是有些法術的，但你又沒趕過屍體，那些屍體都會動的，想想都嚇人啊，萬一出事了咋辦，不成不成，對了你力氣大，不如去附近縣城賣力氣做點啥子賺錢……」

    「出苦力肯定不行了。」葉少陽說道，「現在流民這麼多，最不缺的就是苦力，就算找到活幹，給的錢太少，得干多久才能把盤纏賺出來？趕屍的話，雖然賺錢也不多，估計走一趟也就夠了。」

    翠雲各種不想讓葉少陽去，但是葉少陽保證絕對不會出事，翠雲拗不過他，只好聽他的了。

    葉少陽看了下地圖上的記號，從這裡到公堂義莊有差不多一百里路，走起來的話，估計也就是一兩天，兩人身上的乾糧也足夠撐到那裡。

    葉少陽不再耽擱，招呼翠雲這就趕路。一路上，翠雲一直在為被搶走的三根小黃魚耿耿於懷，情緒很低落，總覺得是自己的責任，把葉少陽的老婆本給丟了，對此葉少陽也只能各種安慰她，心裡對於翠雲的善良，又是增添了幾分感動。

    對於被搶劫的經過，葉少陽偶爾也會記起，想起那個叫「小三」的傢伙，身上不知道佩戴了什麼非同尋常的法器，百鬼不侵。

    一般普通人身上，是絕對沒有這種強度的法器的。

    不過相比這件事，更加讓葉少陽唸唸不忘的，是那個小三的所作所為：三言兩語就勸了自己的長官和同伴們去當土匪，面對逃走的同伴，可以毫不猶豫地開槍殺人。

    這是一個城府極深而又心狠手辣的人，如果他將來不死，葉少陽相信，他絕對會成為一個了不起的人物，甚至成長為一個梟雄。

    葉少陽很好奇他大名叫什麼，更好奇他當上土匪之後的人生經歷。不過這個跟自己沒有任何瓜葛了。

    因為剛下了一場雨，泥土濕滑，走的很慢，兩人一直走到天黑，循著燈火，走進了一個位於深山中的小村子，翠雲前去借宿，開門的是個老大娘，看他們只有兩個人，還是一男一女，很爽快地讓他們進去了。

    後來葉少陽才知道，這一帶雖然是深山，卻是這一代山脈走向的一個節點，經常會有徒步進山的人會從這個小村里路過，在這裡借宿，當地人也算是習慣了。

    這家人是一對老夫妻，葉少陽和翠雲到的時候，兩人正在生火做飯，翠雲很自然地上前去幫忙，跟大娘套著近乎，很快就熟絡起來，之後四個人一起吃飯，自從進山之後，葉少陽二人就沒吃過柴火灶煮出來的飯，此刻喝著熱騰騰的米粥，真是一種莫大的享受，比平時吃過的什麼東西都香。

    葉少陽滿意地嚥下一口粥，看了翠雲一眼，發現翠雲也在看自己，兩個人都明白對方的想法，相視一笑。

    一邊吃飯，翠雲一邊跟老夫妻聊天，得知這家人姓劉，有三個兒子，一個去當兵了，一個去了廣州上學，只有一個在山腳下不遠的縣城做小買賣，偶爾會上山看望他們。

    被問起自己的說，翠雲謊稱自己跟葉少陽是姐弟倆，來江西是投親的，因為遇到了土匪，不得已只要步行到這邊來。老兩口一聽，更是覺得他們可憐。

    葉少陽向他們打聽起附近的情況，老兩口表示，這個村子叫做思故村，之所以有這麼個奇怪的名字，還要從村子的祖先說起，這個村子的祖先，據說是一位明朝時候的將軍，因為避禍，才帶著一干親族和部下躲到這裡來，開闢山石，自己種地，自給自足，過著好像桃花源一樣的生活，後來大明朝亡了，將軍的後人們也都習慣了山裡的環境，一直繁衍下來。

    因為有客人到來，再加上翠雲嘴甜，哄的老兩口很是開心，劉老頭興奮地拿出了自己泡的五毒酒，要讓葉少陽嘗嘗。

    葉少陽一聽名字就知道不是什麼好東西，果然，在劉老頭打開酒缸之後，葉少陽看了一眼，在裡頭發現了蠍子蜈蚣之類的毒物，心中一陣發怵，不過又不好薄了劉老頭的面子，只好硬著頭皮接住他遞來的酒杯。

第2046 七子穿心2

    劉老頭給他倒了一杯五毒酒，自己卻表示年紀大了喝不了這種酒，去另一個缸裡打了點米酒自己喝，兩杯酒下肚，劉老頭心情舒暢，驕傲地說道：「給村子取名叫「思故村」，是思念故主的意思，後生，你可知道我們祖先是哪一個？」

    葉少陽搖了搖頭。

    「我們這個村子的老祖宗，是當年大明朝建文帝下的一位大將，姓劉名童戰，當年幫建文帝守城，立過大功。」

    「哦哦，了不起啊。」葉少陽恭維著，腦海中浮現出了建文帝朱允文的模樣。

    「我跟你說，當年建文帝其實並沒有死，聽我祖先留下來的說法，建文帝跑到了南方，然後漂洋過海，去了一座孤島上，在那裡善終……」

    葉少陽笑了笑，這些民間傳聞和野史，總是跟真正的歷史相去甚遠，如果自己沒見過建文帝的話，可能還真信了，然而……就在自己來這個世界之前，還跟建文帝並肩作戰過，更不要說當初第一次見面，自己還打他到魂飛魄散，並且殺了他老婆。

    這些陳年往事，現在想起來真有點恍若隔世的感覺，卻又歷歷在目，好像就在眼前。

    關於建文帝的下落，葉少陽當然是不會說的，免得被劉老頭當成神經病。不過……他猛然想到一個事實：這個時代的建文帝，還在那座古墓裡呆著……自己如果有足夠的實力，甚至可以把他給放出來。

    突然想到，建文帝在這個世界，也算是自己的一位故人了，如果自己把他從古墓裡放出來，他一定會幫助自己，不過葉少陽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別的不說，單就是那座古墓裡隨便一具銅甲屍，就不是現在的自己所能對付的，更不要說還有一隻凶殘至極的銅甲屍王。

    葉少陽不再想這些，繼續聽劉老頭說起村子的事，這幾百年來的繁衍過程中，也有一些人離開山村，到了城裡生活，目前山上就有很多是這樣，只是如今又趕上了亂世，在山下住的一些村民又回到了山上的家中，大家都很慶幸，生活在這裡，可以完全不受外界局勢的干擾，更加不想下山了。

    不過因為這裡離縣城也不遠，村裡人十天半月會下山一趟，出售在山上采的山貨和獵捕到的野雞野兔之類，購回一些生活用品，因此各方面其實跟山下的世界差距不大，只是更加悠閒恬靜，生活雖然清淡，但因為自給自足，反而比山下亂世中的人要舒坦的多。

    葉少陽好奇這個山村孤懸在山裡，為什麼沒有土匪騷擾。劉老頭猶豫了一下，說出了實情，思故村附近幾十里內，是有幾股小的土匪，之所以不來騷擾思故村，沒別的原因，只是因為思故村出了一個牛比的人物，叫劉震勻，是清末的一個武狀元，在贛州掌管兵權，後來跟著袁大頭起兵，成功之後受到封賞，也算得上是個人物。

    後來袁大頭逝去，各方勢力大戰，劉震勻也參加了混戰，後來兵敗逃亡，帶著自己的殘餘隊伍逃進了家鄉一帶的深山之中，本來是想臥薪嘗膽，等機會東山再起，後來慢慢地就做起了土匪。

    雖說劉震勻當時進山的時候，身邊帶著的只是少量殘餘部隊，但也比周圍那幾股小土匪的人數多的多，而且劉震勻的部隊畢竟是正規軍，槍支彈藥也充足的很，根本不是那些土匪所能相比，因此幾年下來，劉震勻的山寨成了方圓百里之內最大的一股土匪，當地人聞之膽寒，沒有不知道的。

    葉少陽聽到這裡，不由讚道：「這個人這麼牛逼啊，了不起了不起！」

    劉老頭哼了一聲道：「了不起是真的，不過最終也當了土匪，我們全村人都以他為恥，他曾經派人給我們送禮物，讓我們全給扔了出去，並將他從族譜中革名，他自慚形穢，也不再回村了。不過這裡畢竟是他的家，他暗中還是頗有照顧的，有他在，哪裡有土匪敢上門來？」

    原來是這樣。

    劉老頭喝了一口酒，嘆了口氣說道：「說起來，這位劉司令還是我近門的侄子，在他落草之前，我們全村人都以他為榮，可是現如今……」

    葉少陽起初有點不理解，仔細一想也就明白了，在自己那個一百年後的時代，沒有了「土匪」這個說法，乍一聽土匪兩個字不會有什麼感觸，甚至覺得挺牛逼的，但是過去卻不一樣，所謂落草為寇，就算整天吃香的喝辣的，依然是被人唾棄，這就是為什麼宋江總是想招安的原因。

    劉老頭一邊喝酒，一邊雜七雜八地跟葉少陽說了很多，也問了他們的目的地，葉少陽當然不敢說實話，只說是打算出山。

    劉老太跟翠雲聊的很好，吃完飯就去張羅燒水給他們洗澡。因為兩人說了是姐弟，不可能住一間房，老夫妻家裡雖然大，但是沒有多餘的床鋪，只有兩張床，於是劉老太跟翠雲睡一間，葉少陽跟劉老漢一起睡。

    劉老太找出兒子的舊衣服，讓葉少陽洗完澡之後換上，翠雲則換上了她自己的衣服，兩人吃飽喝足，又換上了乾淨衣服，渾身上下都舒服，各自去睡覺。

    葉少陽跟著劉老頭去了一間臥房，挺大的一張木板床，劉老頭喝完了酒，反而沒了談話的慾望，自己躺到床的裡側，半袋湮沒抽完，就打起了呼嚕。

    葉少陽見劉老頭睡熟，自己坐在床上吐納起來。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等兩個周天結束，已經是後半夜了，葉少陽感知對比了一下，自己丹田裡積蓄的罡氣，比最初要多了一些，如果之前自己只有一成法力的話，經過這幾天的吐納和修煉，提升了應該有半成還多。這個速度，讓葉少陽感到一些欣慰。

    枕著雙臂，葉少陽靜靜地躺在床上，睡不著，想到了很多人和很多事情。

    謝雨晴，周靜茹，葉小萌，張小蕊……還有捉鬼聯盟的夥伴們，如果兩邊的時間一致的話，那自己從那個時間消失也有一週了，這一週裡，他們找過自己沒有？他們此刻在做什麼？

    在這樣一個深夜，他們，是不是也在思念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