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瘋狂的回響
「你難道沒有預見提奧法蘭的覆滅麼？」吟遊詩人的聲調越來越怪誕，他的嗓音從一開始的清亮逐漸轉變成現在低沉同時又向參雜了野獸低吼的雜音。圍繞空地的水面也頓時劇烈地翻滾起來，不多時，數條巨大的黑紫色觸手湧此起彼伏地鑽出水面。
布萊登國王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倒退了好幾步。
這便是曾經與他先祖們戰鬥過的魔物，他也只是從藏書館的歷史卷宗中看到過有關它隻言片語的敘述！
這並不是傳說，而是真實發生過的，現在這隻魔物又卷土重來了，可是他執政期間廢除了黑鴉刺客協會，他最信賴的部下也在不久前被戈本當著他的麵殺死了。此刻在他身邊只有一個自稱埃裡克-穆薩的外來者……也許，埃裡克的祖先的確與高索族長頗有淵源，但埃裡克本身卻沒什麼戰鬥力。
噩夢成真也許就是在形容現在的狀況吧。
布萊登國王真希望自己能盡快從噩夢中解脫出來，所以他使勁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真實的疼痛感反而讓他的變得更加清醒了。
「布萊登國王。」吟遊詩人歪著脖子，將目光轉向試圖躲到埃裡克身後的布萊登——「先知早就預言到了這一刻的降臨，可是你和你的父親並沒有聽從她的勸告。我猜，當戈本出現在她的小屋時，先知一定把你們怨恨到骨子裡了。」
布萊登百口莫辯。
吟遊詩人說的確實是事實，他的父親沒有聽從先知的建議，將戈本撫養成人。而當戈本第一次試圖謀反時，他也念及了兄弟之情，只是將其流放出了提奧法蘭王國，事情會演變到今天的地步，的確是他們的軟弱造成的。
「別被它牽著鼻子走，烏魯索斯是無比狡猾的魔物，一旦你陷入了它為你編織的情緒，它就能操縱你。」埃裡克低聲提醒布萊登國王。
「看來，你是不打算採納我的建議了。」
吟遊詩人露出了滲人的笑容，下一刻，他的嘴巴被誇張地撐大，黑色的枝芽從他的喉嚨鑽出，增生的肉芽撐破了他的身體，並將其瞬間同化。
接著，埃裡克和布萊登腦海中出現了仿佛來自地獄的回響。
「那麼現在，該你們了。」
……
英靈之眠的光暈漸漸散去，單膝跪地的戈本晃動了幾下脖子。從潰爛傷口增生的肉芽已經消失了，他黝黑的皮膚又恢複了原樣。
充盈的力量湧動於戈本體內，他從未像在這般清明過。
這就好比一個迷途多時的旅者終於撥開雲霧，看見了旅途終點一般。而腦海中的聲音也在這一刻變得無比清晰——是時候了，戈本，來到我的面前吧，我們會一起見證提奧法蘭的輝煌。
提奧法蘭的輝煌？
戈本僵硬的唇角微微上揚，他喜歡這樣的形容，他已經有些迫不及待地去見證腦海中的回響為他勾勒的新世界了。不過他還是耐住性子，停頓兩排威嚴的雕像之間，他一直等到高索的影像完全消失，並確認了整個大殿內都不再有殘存的幻象。
雕像的神情依舊威嚴，他們仿佛都在注視著戈本，審視他的一切。
事實上高索遺留的力量已經所剩無幾了，而這所剩無幾的力量又再對他釋放了一輪灼燒過後變得更為稀薄，但戈本卻從高索族長那裡獲得了無與倫比的東西——遺志的傳承，與永不磨滅的決心。
戈本。
現在偉大的高索族長也成為你決心的一部分了，沒有人能再來否定你遠大的宏圖了。
你是提奧法蘭新的英雄，當這場戰爭結束後，你的名字將取代高索族長。
你的人民將為你建起雕像，
並永世銘記你所創下的功績。
亨利一族是你最後的敵人，而你，已經擁有了足夠的力量。
腦海中的回響仍在持續著。
接著，他腦海中的回響被一聲輕咳打斷了，他下意識地回頭，看見了倚在第一尊雕像前的林秋。後者背倚的雕像正是高索族長，雕像下的銘牌記錄了高索一生的傳奇經歷，即便是敵人，恐怕在了解到高索族長一生的作為後也會對他欽佩有加。
在戈本將高索的殘魂吞噬殆盡時，林秋背後的雕像產生了幾條細微的裂痕。
隨著光芒的散去，這位昔日偉大的族長已經徹底不複存在了。
事實上在高索族長與戈本進行最後一戰時，林秋就已經到了。不過在林秋看來，與其將這稱為戰鬥，倒不如說是提奧法蘭遺志的傳承，遺憾的是，高索並不能改變戈本，後者已經病入膏肓了。
「外來者。」戈本有些意外。
看來在他沒注意的時候，他的王國混進了不少老鼠。不過能一隻身一人找到此處的，恐怕不是一般的「老鼠」。
「你就是戈本-阿祖克。
林秋以確定的口吻說道，他在帝都時見過對方的肖像，他的體型在提奧法蘭一族中實在太好辨認了。
「而你是……？」
「能為自己踐行的道路戰鬥至最後一刻的確也是一種本事，但在此之前，我還有一個問題。」
戈本沒有等林秋繼續說下去，他已然邁開腳步，如同捕獵的猛虎般朝林秋撲來。
唯獨外來者，是他無法饒恕的存在。
最後的融合完成後，他就將前往「地上」，將亨利一族和效忠他的人屠戮殆盡。
而眼前的人，將成為他偉大宏圖的第一個祭品。
「我只是想知道和我戰鬥著的人，究竟是戈本-阿祖克，還是烏魯索斯？」
「這個問題……有意義麼？」
回答的林秋的聲音不再充滿仇恨，而是參雜著戲謔與玩味。
林秋清楚地看見了爬滿戈本左臉的魔紋與被魔紋同化成黑色的左眼。
「看來你從戈本身上獲得了不少東西，至少我第一次見到耶夢加時，它可沒有這麼人性化的眼神。」
戈本邁開步伐的同時，林秋感受到手臂上來自耶夢加得的輕顫，它像是在害怕。
戈本幾乎看見了自己將對方撕碎的場景，下一刻，他腳下的地面向下一陷，他也因失去重心而向前林秋的方向倒去。
劍痕？
戈本心中有些駭然，因為在他的眼中，林秋自始至終都未曾動過一下，他方才還以為對方是被他嚇得不敢動彈了。
「下一劍，就要直指你的心臟了……準備好了麼？」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