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1章 舊賬當還
清晨，陽光穿過雕花木窗，越過搖擺窗簾，灑在地上化作散碎金斑。
涼風送來鳥鳴人言水嘩嘩，離得太遠聲音聽來有些隱約朦朧聽不清，反倒顯得房中安靜恬淡。
忽然，一股細弱哭聲加入進來，初時是童聲獨唱，接著音量加大變成二重唱，過不多時又變成童聲四重奏。
哭聲接連穿過兩道實木房門和十幾米距離，鑽進湯佳怡耳朵時已經大為衰減。不過床上的她還是睜開了眼睛，稍等幾秒意識上線，卻是分辨出哭聲來自自家的四小吃貨。
聽到哭聲越來越響、越來越整齊，一抹微笑悄然浮現在她的嘴角。
身為資深寶媽，她自然聽得出這哭聲背後的含義，不用去看她也知道，肯定是小傢伙們早晨睡醒有些認生，鬧起了小脾氣。
起床氣什麼的，越管越是麻煩，她決定不做理會。
掀開床簾看向外面，灑滿金光的房間表明時間已是不早。
看到半開著的窗戶，湯佳怡臉色微紅暗罵不省心的馬競，連忙縮回窗簾之後，低頭找起了衣服。
這裡是長汀縣城的家在汀江客棧，房間外面便是安靜流淌的汀江，是縣城裡風景最好、古味最濃的區域。客棧開在這裡，也是是仿古佈局、復古裝修做主打，客房用床都是仿製的客家眠床，三面圍屏，雕刻人物山水花鳥喜慶圖案；頂上架棚，張掛床簾帷幕，內裡鋪蓋也選用復古圖樣款式，躺在上面隱隱有穿越之感。
她們入住的這間是主題婚房，木床外塗喜慶大紅，簾幕寢具也是金紅喜慶款式。另外還有紅燭、吉服、喜字柚子提供，以便遊客體驗本地特色的洞房花燭夜。
許是換了新鮮包裝的緣故，夫婦兩個昨晚都感興致高漲，吉服剛穿上沒多久就被剝掉丟了一地，此時已被收起來放在牆角髒衣籃裡。還好馬競有所留心，早起離開房間時幫她取了衣服放在床頭，卻是免了打電話找人要衣服的尷尬。
迅速換上衣服，又把頭髮攏在耳後簡單扎個馬尾，湯佳怡這才掀簾下床，走出自己房間。
主臥之外還有兩間兒童房，裡面各放著一張兒童版眠床，正好住下馬競一家子。
可能是哭著哭著終於清醒過來，兩個房間裡的哭聲已經自行停止，等她敲門進入房間，就見到兩個兒子一趴一躺正說著小話。伸手在馬小倘的屁股上輕輕拍了下，湯佳怡走過去來開衣櫃門，找出幾套衣服回問倆娃，「快看看今天想穿什麼！」
把他們挑選的衣服丟到床上，她又風風火火跑去隔壁。倆閨女倒是省心，已經自己穿好了衣服，正在自己套襪子，湯佳怡自然少不了要誇獎一番。
雖然是中式傳統裝修，但枕頭和衛浴設施卻是現代風格，畢竟傳統的硬木枕和雕花馬桶實在談不上有多科學。
檢查過四小自行洗漱的成果，湯佳怡點點頭帶著他們下樓來到餐廳。
視線掃過廳堂，所見之人都很眼熟，不少還能叫出名字，湯總忍不住暗自吐槽起了自家下屬。
和多數山區縣份類似，長汀因為交通不便經濟不太發達，屬於省裡確定的23個扶貧重點縣之一。近幾年來，佳境和蜜蜂響應「企業扶貧」號召，在這座頗有淵源的山區小縣投資了數個項目，運轉的還算不錯。
下週二是國家扶貧日，下下周還有大會，正是各方面曬扶貧成績的時間。縣裡給馬競夫婦發送邀請，兩口子發現近期行程比較寬鬆，索性帶著四小吃貨一起過來，出差度假兩不誤。
正所謂「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企業裡面同樣不缺人精。聽說老闆要去長汀度假順便視察扶貧成果，不少下屬企業紛紛將近期休假旅遊目的地改到這邊，就連蜜蜂俱樂部也把集體休假的女足球員給送了過來。擺出一副「足球扶貧」的架勢來。
不光是她，小吃貨們也認識其中不少人，女足的李更是他們的足球啟蒙教練兼「吃友」。
雖然不打算把自家孩子培養成二代球迷，更沒有送他們去踢職業足球的想法，但是兩口子依然認為接觸足球沒有壞處。比起其他單人項目，足球這種團體項目即強調對抗又崇尚合作，顯然有助於培養孩子的合作精神和團隊意識。當然，人數更少的籃球和門球也不錯，他們同樣有所接觸。
伸手扯了扯媽媽衣角，馬小芝仰起小臉興奮說道：「媽媽！我要到姐那裡去！」
「嗯，」湯佳怡知道她的意思，拍拍她的後背，「去吧。你們幾個也去吧，記得呆在這裡，不要亂跑出去。」
全是熟人也不全是壞事，至少不用擔心有人會對小傢伙們不利。
得了老媽許可，四小立即喜笑顏開，快步跑向那邊的李。
邁步走到幾人身邊，點頭謝過送上兒童餐椅的服務員，湯佳怡微笑落座這才看向一眾女足球員，「怎麼樣？這邊還習慣吧？」
李看了眼筷子上夾著的活肉（豬臉肉），匆忙塞進嘴裡亂嚼著嚥下，這才有些含糊地點頭說道：「好，很好！比平常吃的好吃多了！」
聽見這話，旁邊的孟欣和一眾隊友紛紛露出鄙夷之色。湯佳怡卻是已經見怪不怪，之前幾次請她去自己家裡，這姑娘也是這般做派，顯然本性如此，卻是無需指摘。
點點頭，她笑著問道：「怎麼？平常吃的不好？有人剋扣伙食？」
「這倒沒有，」李搖了搖頭，「食堂伙食其實還好，難吃些也是比賽和訓練需要。主要是外面的小吃差些意思，基地附近沒什麼吃的，就算叫了外賣，等送到了也沒啥味道了。」
「訓練基地的確有些偏僻了，」湯佳怡點頭承認，「這樣吧，回頭我幫你們說一聲，讓基地增加小吃一些品種。不過你們也要給我爭氣啊，明年至少得拿個前三回來才行。」
打造「高顏值女足」只是源於馬競的惡趣味，後來看到效益不佳就逐漸懈怠下來。最後還是湯佳怡看不過眼，主動插手參與管理和撥款，成了女足分部事實上的幕後老闆。
聽見她的要求，李自然是滿口答應，「沒問題，老闆你就看好吧！拿不到冠軍我把名字倒著寫！」
「嗯，」湯佳怡點點頭，「男足明年肯定是繼續保級，咱們要是拿個冠軍回來貌似也不錯。」
說著轉頭看向其他隊員，「你們沒問題吧？」
這桌坐著的都是女足的前場主力，聽見這話卻是面色古怪，有人喜有人憂。
衝刺奪冠其實好壞參半，做起來要冒很大風險。想奪冠首先要引援加強陣容，必然有人因此失去主力位置。若能成功奪冠還好，有獎金有榮譽算是名利雙收皆大歡喜；可要是奪冠失敗，一些人難免雞飛蛋打。要是碰到最糟的情況，老闆失去興趣決定停止投資，球隊很可能因此易主甚至解散。
注意到大家的面色，孟欣悄悄瞪了李大嘴一眼，轉頭面對湯佳怡鄭重說道：「沒問題，我們一定積極配合。」
湯總經商多年，察言觀色的能力自然不缺，眾人臉色變化都被她看在眼裡，當即保證道：「大家放心，你們馬董欠足球的50億還沒花完呢，明年還會漲工資加獎金。」
為了和「企業家原罪」撇清關係，馬競過去在多個場合提及當初把《在線足球俱樂部ol》頁游賣了500萬，賺到起家第一桶金的事蹟。再後來，他又將這事和投資足球聯繫在一起，表示「飲水思源，欠足球的錢應該百倍千倍償還」。
久而久之，這段話在傳播過程中逐漸走形，最終演變成「欠足球50億」，儼然成為馬競身上又一個梗。
湯佳怡這麼說，顯然是想要借助玩梗這種方式拉進和年輕球員的關係，同時婉轉給出她的承諾。
大家基本上都理解了她的意思，各自伸筷夾菜侃食材聊風景，餐桌氣氛重新變得熱絡起來。
就在這時，李忽然開口問道：「怡姐，你們真準備砸50億？」
湯佳怡也是有些無語，這姑娘的反射弧也太長了些，真不知道她是怎麼進那麼多球的。
吐槽歸吐槽，問題還是要回答的。
想了想，她笑著點頭，「那是當然，我們可是要做百年俱樂部的。」
一小時後，客棧三樓挑廊。
汀江客棧的位置很好，背靠蒼翠臥龍山，旁倚重建的古城牆，牆外便是蜿蜒流淌的汀江水。走出客房倚在木欄上，正好將這些景緻收入眼底。
不過湯佳怡卻無心這些景色，她正低頭看著樓下的四小吃貨，後者站在後院草坪上，抬頭看著李她們耍弄花式足球。
這是李主動要來的差事，代價便是蜜蜂移動最新發佈的「白卡」摺疊屏手機。
因為要等待監管機構認證，卡片系列新品暫時不會推向市場。旁人想要得到這些奇葩產品，就只能開口找馬競夫婦索要，他們有拿新品手機樣品送人的習慣。
馬競這次來長汀的確帶了一大箱自樣機，所以湯佳怡沒怎麼猶豫就答應了李的要求。說是酬勞，其實是人人有份的的福利，區別只是時間早晚而已。反正他們就是造手機的，用自家產品送人完全是惠而不費的事情。
看了一會兒，湯佳怡轉身回到房間，朝著起居室走去。
起居室裡，馬競端坐在方桌旁邊，面前堆著兩疊手機盒，正在忙著寫簽名。眼見妻子進來，他立即招呼道：「快點兒，我這邊快簽完了，就等你了！」
「急什麼？」湯佳怡走到桌邊坐下，隨手拿起一隻紙盒看了眼，牙白色紙盒正面印有寶藍色蜜蜂標誌以及秀氣雅緻的「白卡」字樣，旁邊則是「可摺疊智能手機」的黑體小字，除此之外別無其他元素，整體顯得有些素雅。
拿起旁邊的記號筆，湯佳怡取下一隻紙盒子，揮筆在「馬競」旁邊寫下籤名。她的簽名同樣偏向素雅工整，不像藝術簽那樣張揚飛灑，不過這樣卻是更顯般配。
簽了幾個，她忽然開口說道：「對了，這次你要自己去新竹？」
本月23日，芯片代工巨頭台積電將在台北君悅飯店舉辦成立30週年慶典。因為公司創始人、86歲的張忠謀表示即將正式退休，這次慶典多了幾分光榮謝幕、鄭重交班的味道，被特意隆重地操辦起來。
為了壯大聲勢，台積電廣邀高朋，同期舉辦「半導體十年展望論壇」，請來做手機的蘋果、做手機處理器的高通、做顯卡gpu的英偉達、掌握arm架構的安謀、做通信芯片的博通（broad）、做模擬芯片的亞德諾（adi），以及掌握光刻核心技術的阿斯麥（asml）七家行業巨頭派出高層出席發表演講。
這幾家也都非常捧場，全都派出首席執行官（ceo）出席，只有蘋果ceo蒂姆庫克因為顧忌三星反應，臨時取消行程，改派首席營運官coo代為出面。
和這些大佬相比，蜂芯、聯發科、海思，以及展訊等合作夥伴雖然也在邀請之列，重視程度卻差上一層。
馬競身上兼著蜂芯ceo以及首席架構師，這份請柬自然被送到他的案頭。雖然按照對等原則，大可以派遣總裁一級的人物前去，他還是正式回覆對方，答應親自出席。
「嗯，」馬競點頭，「畢竟是行業內的傳奇人物，過去看看就當送行好了。」
說是這麼說，其實他倆都清楚，目前的蜂芯乃至蜜蜂移動還離不開人家，態度上自然要慇勤一些。
雖然中低端產品有中芯代工，高端產品可以交給英特爾，晶碳系列黑科技產品更是完全自產，但蜂芯的旗艦和主流產品仍然高度依賴台積電的產能。說到底，全世界掌握14納米以上先進製程工藝的晶圓廠只有四家，台積電、格羅方德、三星半導體，以及英特爾。三星和英特爾都有自己的芯片產品，對外接單不是很踴躍，從超威（amd）拆分而來的格羅方德實力偏弱，第三方芯片廠商只能首選台積電。
還好，國內正有好幾條14/16納米生產線正在建設，以後應該不用擔心找不到代工廠。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