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 超級U盤 作者：紙火花（連載中）

第一千二百七十七章 去紐約

    推開大門，嗡嗡的噪音混著熱風鋪面而來，讓人不禁想起蜂巢魔窟一類事物。

    噴吐噪聲和熱風的當然不是蜂群或是魔物，而是數量眾多的散熱風扇。

    這些風扇固定在鞋盒大小的計算裝置兩端，上百個這樣的裝置被排列在貨架上面，通過網線連接起來，組成一個分佈式計算陣列，或者說礦機陣列。

    微皺眉頭穿行在挖礦車間裡，克萊文-貝爾瞪大眼睛伸長耳朵，仔細觀察著這些機器，像極了巡視礦口的礦老闆。

    這些設備都有聯網，完全能通過管理軟件聯機查看運行狀況。不過他在這裡面花了好幾萬美元、寄託了很大的心思，每天不親自看看總是難以放下心來。他今天還要出門去紐約參加蜜蜂遊戲的活動，更需要多轉轉看看以安己心。

    今年以來，區塊鏈和加密貨幣突然爆紅起來，比特幣等加密幣的價格屢創新高，引得各路大小玩家紛紛帶資進場挖礦炒幣，克萊文也是眾多跟風者中的一員。他把業務逐漸下降的3D打印機退還給蜜蜂哥倫比亞，又從後者那裡租來大量蜜蜂礦機，搖身一變成為新鮮出爐的互聯網礦工。

    蜜蜂沒有直接涉足挖礦業務，卻通過這家美國子公司悄然推出適用於自家“餅乾”芯片成本低、功率小，單個餅乾卡的算力其實非常有限，但只要將足夠數量的板卡連接起來，安裝上蜜蜂提供的挖礦軟件，依然能夠取得接近GPU挖礦的效率，而且綜合成本要小很多。

    隨著高性能顯卡因為礦工瘋搶而瘋漲斷貨，蜜蜂礦機的競爭力進一步提高，蜜蜂哥倫比亞公司又適時推出礦機租賃服務，很是吸引了一批疑慮觀望者，克萊文也是那時候跳坑的。

    以比特幣為代表的多數虛擬貨幣都採用PO工作量證明機制，挖礦設備需要持續進行高強度計算才有可能獲得收益，因而會消耗大量電力用以計算和散熱。為了省電省錢，礦場通常會被建在電價低廉或者氣候寒冷的地方，比如水電站旁邊或者高緯度地區。新澤西州氣候溫涼，電價排名全國第五（約1.12元/千瓦時），嚴格說來不是很好的挖礦地點，奈何家裡反對他去加拿大挖礦創業，克萊文只好在自家庫房開辦礦場。

    該看的的東西全部看過，礦場運行一切正常。棕髮青年滿意點頭，轉身離開有些悶熱的機房。

    回身關上大門，盤旋在耳邊的噪聲瞬間消失，克萊文忍不住輕舒口氣，那種吵嚷悶熱的環境真心不是人呆的地方。又檢查了外面的主控計算機，確認溫控、電力、網絡、監控這些關鍵節點都運轉正常沒有問題，這才轉頭招呼等在旁邊的女友傑妮絲。

    後者正靠在椅子上玩手機遊戲，聞言看了過來，“親愛的，都檢查好了？”

    “嗯，”克萊文點點頭，隨口問著：“怎麼樣？等得無聊了吧？”

    “還好吧，”傑妮絲站了起來，好奇看著機房門，“像這樣讓機器一直運行著，就能賺到錢了？”

    “哪有那麼容易？”克萊文搖頭聳肩，“現在的虛擬貨幣有幾百種，熱門好賣的難挖、冷門難賣的好挖；好不容易挖出來了幾個幣，需要賣掉大部分來支付墊付以及場地設備租金，然而虛擬幣的價格起伏波動非常嚴重，一不小心就會賣虧了；就算賺到了錢，要是沒有及時提現，很可能因為交易所被盜或者跑路而損失一大筆……”

    一開始，傑妮絲臉上還有幾分擔心，到了後面她卻是反應過來，惱火地白了男友一眼，“既然這麼困難，你為什麼還要繼續做？”

    克萊文聳了聳肩，“我只是個流浪礦工，賺點兒辛苦錢罷了。”

    他不是低買高賣的炒家，更不是押注ICO（首次幣發行）的投機客，只專注尋找那些挖掘出手都相對容易的虛擬幣，哪個幣火他就挖哪個挖到立即賣掉大部分，價格下跌就果斷轉移戰場，頗有遊牧民族逐水草而居的味道。這樣固然賺不到超額利潤，卻也規避了相當比例的風險，小日子還是美滋滋的。

    在他看來，真正旱澇保收的還是交易所，只要這個行業不崩潰，他們就能兩頭賺錢一直賺下去。可惜交易所的格局已經基本固定，他這樣的小雜魚沒機會也沒能力染指，也只能羨慕嫉妒一番。

    11月中旬已是冬季，雖然天空豔陽高照，氣溫卻著實談不上暖和，來到戶外的兩人很快就冷得打了個寒顫，連忙穿上外套鑽進門外停著的白色豐田車，這才感覺好受了一些。

    系好安全帶，克萊文發動了汽車，“走啦，去紐約！”

    他倆居住的小鎮就在紐約市西邊附近，直線距離不到20公里，開車過去要不了多長時間。這次也不例外，只用了大約半小時，豐田車就越過越過哈德遜河進入紐約地界，接著越過曼哈頓島和東河，向東進入皇后區。

    皇后區是紐約面積最大、人口第二多的區，沒有曼哈頓區那麼多高樓大廈，也不如布魯克林區那般時尚，卻也不像布朗克斯區那樣有太多黑人，算是不上不下的中等區域。而克萊文他們此行的目的地，卻是位於皇后區北部的華人聚居區法拉盛（Flushing）。

    美國的主流畢竟是ASP(白人盎格魯-撒克遜新教徒)，越是有錢的少數族裔越傾向於融入主流。如此一來，少數族裔聚居區在普遍保留民族特色的同時，卻也存在高收入群體迅速流失的現象，地方稅收不足，道路治安等公共投入不足自然談不上充裕，環境不佳又進一步趕跑中產精英產生惡性循環。這種情況到處都有，卻在黑人社區表現的最為明顯，身為紐瓦克市居民，克萊文表示自己很有發言權。

    得益於亞洲移民資產的增加，法拉盛的情況還算好，卻也有著樓低路窄車多的問題，穿行其間著實有些辛苦。

    終於，克萊文在語音導航的指示下將汽車開進停車場，這才大鬆口氣，“可算是到了！”

    在他身邊，傑妮絲伸手摘下安全帶，笑著說道：“這裡真是奇妙的地方，行人都是亞洲面孔、街邊很多中文和韓國字，感覺就像是穿越時空到亞洲一樣！對了，蜜蜂遊戲好像也是亞洲公司，他們把活動地點放在這裡，該不會也是為了這個吧？”

    “嗯，”克萊文點了點頭，“應該吧。”

第一千二百七十八章 維多利亞

    順著臨時佈置的路牌，克萊文拉著女友來到活動地點。

    乍看起來，這只是一座略顯陳舊的四層大樓，看起來和周圍建築沒什麼不同。走進大門，裡面的佈置倒是不壞，設施鮮亮、空氣清新、樂聲悠揚、舞蹈賞心、美人悅目，然而倆人的關注點卻不在這些上面。

    這裡是蜂游擁有的數十家試玩體驗中心之一，平時就有很多新遊戲和新設備可搶先試驗，現在又被用來舉辦本年度的“黑前遊戲派對”，各種遊戲和設備的數量堪稱爆炸，更是讓人目不暇接不知道先玩哪個。

    “黑前派對”是蜂游專門針對北美地區舉辦的遊戲推廣活動，時間也刻意選在“黑五”前夕。

    在北美，感恩節是僅次於聖誕節的重要節日，美國的感恩節是11月第四個星期四，法定放假兩日，算上週末可以休四天，稱之為感恩節假期。因為人們習慣於在感恩節這天回家團聚分享火雞大餐，然後駕車出去遊玩或是返回工作城市，往往會在感恩節次日造成道路嚴重堵塞，然後就有了“黑色星期五（ay　）”的說法。

    再後來，這個名詞被精明的商家改頭換面，套在年末清倉促銷日上面。每到感恩節當天晚上，零售商們都會默契地推出大範圍、大力度限時打折的促銷活動。因為折扣確實誘人、搶購惹人上頭，會有成千上萬的人湧進商場超市專賣店瘋狂搶購，往往能讓後者創造眩目的銷售數據。既清理了庫存，又製造了利潤，“黑五”堪稱全美商家的節日。

    看到線下商家搞得熱鬧，亞馬遜等線上電商也沒閒著，除了在“黑五”期間推出誘人折扣搞事情，還將收假後的星期一開發成“網絡星期一（ay）”，給出不弱於前者的折扣，專門用來收割那些錯過優惠的用戶錢包。2012年之前，“網一”每年都會刷新電商日銷售記錄，現在刷記錄的主角卻變成了阿里主導的“雙11”單身購物節，最近幾年，“網一”和“黑五”的網絡銷售額都在30億美元以上，但阿里雙11的成交額卻早早邁過100億美元門檻，今年更是再破紀錄達到250億美元。

    雖然“黑五”也和“雙11”一樣得到不少質疑和負面消息，但依然無改商家喜愛、消費者買賬的事實。

    考慮到很多人喜歡在“黑五”其間給孩子和自己購買禮物，經常將兒童玩具、遊戲機和遊戲送上熱銷榜，蜜蜂遊戲自然要針對“黑五”展開營銷攻勢。

    為了支撐平台價格體系，蜂游旗下遊戲定價都緊盯同級國外遊戲，只比對方的網絡版售價稍低。這些遊戲實際開發成本遠低於國外大作，而且還沒有實體光盤版這個拖累，蜂游搞起打折送禮來自然更加瘋狂，每到雙11、感恩節、聖誕節、春節這些時候，更是頻繁祭出半價甚至二折的誘人折扣。

    每到各種節假日，就有有很多玩家清空願望單，給蜂游貢獻一筆營收。而那些先下手的玩家也不吃虧，除了各種首發限定的禮物贈品，還能得到官方送出的各種補償和福利，“黑五”前夕舉辦的諸多遊戲派對便是其中之一。

    除了部分特邀的網紅名人和遊戲圈er，關鍵意見領袖），這些派對都會拿出大量入場券免費送給玩家。邀請這些活躍玩家共聚一堂，品嚐美食和佳飲、觀賞cosplay和主題節目，以及最重要的，體驗即將發佈的新遊戲新設備。

    然而派對雖多，蜂游的玩家數量更多，克萊文以前都沒能抽到邀請函，今天還是第一次參加“黑前派對”。

    接過工作人員送上的飲品，用指甲在標籤上勾畫名字縮寫，克萊文遞給女友一**，“親愛的，咱們先去玩哪個？”

    後者同樣是第一次來這裡，聞言抬頭看了下，然後便指著某處道：“好像是warsim，去那裡看看！”

    下意識看向傑妮絲手指的方向，克萊文見到一幕熟悉畫面，大屏幕上黃沙遍地，大量士兵正在酣戰廝殺，看起來很像是《戰爭模擬器》，只是部隊都是未曾見過的奇幻類型。

    自從那次核彈教做人之後，傑妮絲就喜歡上了這款無需太多操作的遊戲，平時沒少拉著克萊文挑戰她新開發的奇葩陣型。此刻見到全新版本，當然要過去觀摩一番。

    “ok，”克萊文也有一些興趣，當下牽住她的手，“let's　go！”

    試玩區的佈置非常簡潔，牆上裝著大屏幕，前面是裝在立式架子上的pt2主機，上面連著顯示器以及手柄。機器相當充裕，克萊文沒等多久就得到了親自試玩《戰爭模擬器》的機會。

    之前他已經知道，這裡提供得上新資料片“幻想世紀”，引入大量幻想單位，既有奇幻系的黏液怪、哥布林、精靈、獸人、德拉貢（dragon）、神明之類，也有科幻系的變異鼠、機械狗、終結者、戰鬥機甲、殲星艦、絕地武士這些，更少不了玄幻系的精怪仙神傀儡妖魔。除此之外，遊戲還新增了rtc實時指揮模式，並且擴充升級了原先的遊戲場景、戰鬥特效和單位ai，戰鬥場面煥然一新，就像是重做了一款新遊戲。

    對於這波大更新，克萊文倒是不感到意外。真實兵種玩多了容易膩，早就有玩家借助mod系統導入新兵種、新場景，官方看在眼裡當然不會視而不見。新增的rtc模式也是一樣，既然總有人吐槽ai太過呆板笨拙，不如開放實時指揮模式，讓玩家“你行你上”。

    先前在大屏幕上看到別人用新模式以少勝多，克萊文也試了把rtc，然後他就被電腦教做人了。

    rtc模式有些類似經典的rts（即時戰略），但是戰鬥單位的主動性卻比後者強出太多。即便沒有玩家指令，各個單位也會按照當前情況自主決定攻擊、求援還是撤退，就像有很多熟練玩家在後台操作一樣。

    西方有句諺語“綿羊率領的獅子，打不過獅子領導的綿羊”，這回克萊文終於有了切實的體會。有了他的指揮，己方反倒出現配合不暢、戰力下降的尷尬現象。眼看著他的終結者軍團逐漸落入下風，被對面天使軍團一點點拆成零件殘骸，旁觀的傑妮絲自然少不了各種嘲笑。

    克萊文也有些窘，不過還是強行解釋說：“我好像選錯單位了，終結者是天網用來對付人類的機器殺手，好像不適合用來對付天使。”

    “是嗎？”傑妮絲聽了卻伸手推開他，“讓我來試試。”

    說著便擠開男友，點擊“repeat”按鈕重置戰鬥。

    她在旁邊看得清楚，warsim裡並沒有絕對的無敵和免疫能力，終結者射出的子彈、火焰、激光照樣能對幻想生物造成傷害。這場戰鬥啟用了‘平衡天平’，交戰雙方紙面實力對等，終結者沒能和對方同歸於盡，完全是某個傢伙胡亂操作的問題。

    吸取了克萊文的教訓，傑妮絲將自己放到輔助位置上，堅持多看少做、看準再出手。有了她的拾遺補缺，ai大軍漸漸有了一絲優勢，然後優勢越滾越大，終於取得了勝利。

    扭頭指著屏幕上的“ory（輝煌勝利）”，女孩笑得很是得意，“看到沒？”

    前後對比明顯，克萊文也是明白過來，知道自己輸在了哪裡。當下卻是吐槽起來，“明明是ai取得的勝利，你有什麼好得意的。”

    傑妮絲不以為然地抬手聳肩，“戰鬥是士兵再打，功勞卻是五角大樓的。”

    “好吧好吧，”克萊文扭頭看了眼屏幕，“還玩不？”

    “不了，去看看別的吧，”女孩果斷搖頭，“這裡有這麼多新遊戲，只逮著一款玩可不划算。”

    掃過全場，她很快找到了感興趣的東西，伸手抓住男友，“走吧！”

    等到了，克萊文抬頭看到遊戲名字，卻是忍不住笑了起來，“這個好像是老遊戲吧。”

    前方的地板上鋪著一塊大約4米乘4米的巨大顯示器，正顯示著俯視角的遊戲畫面。在遠處立著兩台vr跑步機，兩名戴著頭顯的玩家正在上面活動著。隨著他們的動作，地板屏幕上出現細雨和風、草長鶯飛、花開果落，看起來生機勃勃。

    這款遊戲克萊文並不陌生，正是蜜蜂遊戲推出的沙盒創造遊戲《彩砂世界》，面世已有三年時間。

    雖是模仿minecraft（我的世界），wcs卻不照搬後者的“堆積木”玩法，而是從門檻更低的“挖沙子、玩泥巴”中獲取靈感，做了一款真正的“沙盒”模擬遊戲。憑藉自家pte引擎的卓越性能，wcs的最小單元從mc的1米邊長大方塊變成1毫米邊長、有著不同顏色和特性的“沙粒”。憑藉手勢操作和輔助道具，玩家可以像現實中堆沙堡捏泥人一樣，在遊戲裡堆砌出精細漂亮的建築，雖然還有一些顆粒感，卻不會出現滿屏馬賽克的情況。

    因為mc先入為主，wcs在歐美的推廣不是很順利，直到引入人工智能技術的“神筆馬良”版本，局面才有所好轉。有了ai加持，玩家可以直接畫出心目中的物體，雖然最終依然需要拍打敲擊細緻修飾，耗費的時間卻是少了很多。不但更多的東亞玩家被它俘獲，歐美玩家也逐漸接受了它。

    傑妮絲搖了搖頭，手指旁邊的燈箱，“雖然是老遊戲，這裡卻有新版本。”

    扭頭看過去，克萊文卻是眉毛一挑，“‘（春風化雨）’？天氣系統不是早就有了麼？”

    “的確，”傑妮絲點點頭，又朝著前方大屏幕撇撇嘴，“可是卻沒有春風和春雨。”

    經她提醒，克萊文終於發現不同之處，隨著微風細雨落到地面，地上動植物全都出現生長變化，這是以前所從未有過的，應是新增的功能。除此之外，他還發現了很多未曾見過的動植物，顯然這個版本的主要賣點應該是生物系統增強。

    “看起來不錯，越來越像是活的世界了。”

    “我也這麼覺得，”傑妮絲頷首同意，“我要過去排隊，你去不去？”

    克萊文對這種純粹的創造遊戲興趣不大，當下輕輕搖頭：“你去吧，我去看看基因風暴，有事給我打電話。”

    “嗯，”雀斑姑娘隨口應聲，轉身就去排隊了。因為場地被地面屏幕佔去一半，wcs只提供了兩台試玩機，後方等待的隊伍明顯要長很多。

    暫別女友，克萊文轉身朝床板vr區走去。他對這種體感新玩法早就好奇已久，可惜官方始終開售，現在終於有機會體驗了。

    看到這裡提供試玩的遊戲，他倒是有些理解蜂游為什麼不急著推出了，可供試玩的遊戲居然只有三款，數量實在太少了。

    第一個不用多說，改編自名著的《小人國遊記》，讓玩家扮演流落小人國的英國醫生格列佛，他早就看過別人洩露的試玩視頻，決定先放著。

    第二個則是休閒遊戲《100小島》，內置100座風景、生物和氣候各不相同的小島，玩家可以曬太陽、爬樹、潛水、衝浪、乘坐滑翔傘，然後就沒了，。若是像“sexybeach”系列那樣有油膩的小姐姐，沒準還能吸引一些宅男的目光，然而他卻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一來esrb（娛樂軟件定級委員會）不會坐視，二來這款遊戲背後的贊助商也不會允准這100座小島大都具有現實原型，廣告意味很濃。

    比起前面兩個，克萊文倒是對最後的《哥布林：酋長和國王》更感興趣一些。顧名思義，這是“哥布林”遊戲的衍生作品，玩家需要在遊戲裡扮演哥布林酋長或者人類國王。

    從介紹來看，k擁有擬真的內政管理系統，看起來像是vr版的《維多利亞》。

    然而等他實際上手，卻發現這遊戲和他想的不一樣。比起ractive的模擬經營遊戲“維多利亞”系列，它反而更像英國itv的電視劇《維多利亞》經營建設、宮廷鬥爭只是背景和點綴，冒險和戀愛才是永恆不變的主題。為了不讓玩家厭煩看吐，製作方甚至給哥布林種族用了美顏濾鏡，男女角色的相貌比正傳好看太多。

第一千二百七十九章 老套路新花樣

    天空澄澈白雲舒捲，宛如恬淡安詳的風景水彩。

    突然，畫布上多了一些黑點，它們是如此突兀而刺眼，以至於克萊文實在無法忽視。

    黑點盤旋著靠過來，形象逐漸變清晰，赫然是一群展開翅膀滑翔的大鳥。紅色禿頭、白色尖嘴、灰黑身軀，看起來應該是紅頭美洲鷲。

    因為非法狩獵、鉛彈中毒、農藥濫用，現實裡的幾種美洲鷲紛紛遭遇生存危機，即便數量最多的紅頭美洲鷲也不大可能出現在城市上空。

    不過他此刻所在的地方卻是遊戲裡面，而且還是處於生化末日中的世界，出現這些大鳥貌似也能說得通。

    《基因風暴》的世界裡面病毒爆發、喪屍橫行，大量人口和動物死亡，反倒給了地球重建自然生態的機會，食腐動物擁有卓越的抗病能力，是第一個重新興盛的。不得不說，原本的瀕危、近危動物卻在人類遭遇滅頂之災後變得繁盛起來，儼然成為末世天空的統治者，想想也是有些諷刺。

    在“哥布林”的奇幻世界裡面體驗過當酋長的感覺，克萊文出來就轉到《Gene Storm（基因風暴）》試玩區。此刻看著著群翱翔天空的美洲禿鷲，他忍不住想起了才開到的開場CG。

    “風暴”的故事背景談不上有多複雜，甚至可以說很老套。

    一場流星雨突襲地球，帶來能夠加速生物進化的神秘物質“G元素”，這種物質隨著空氣和流水擴散全球，改變了人類社會和生物系統。“G元素”固然讓一部分人和動物產生進化獲得超能力，卻也促成了眾多細菌病毒和寄生蟲的變異與增強。

    正常人身上大約有1000種細菌、100種病毒，這些細菌病毒要麼對人無害，要麼被免疫系統抑制，通常不會危害人體健康。然而“G元素”的出現卻打破了這種平衡，發生變異後，有的細菌病毒依然懟人無害，有的卻變成極其危險的疫病之源，尤其是某種神經病毒進化而成的“Zombie病毒”，更是徹底深刻地改變了地表生態圈。這種病毒能夠入侵高等動物腦部，使其即便死亡也能保持一定的行動能力。若有人或動物感染“Z病毒”，死後就會變成具有攻擊性的喪屍。

    等到人們發現這一事實，“Z病毒”已經借助大氣環流、交通工具、前夕動物飄散全球，無數屍體搖晃著站起，朝著倖存者們發動一浪又一浪的瘋狂進攻。

    身為純正的美國青年，克萊文當然沒少接觸到喪屍文化，對看慣喪屍片、玩慣FPS遊戲的他來說，這樣的套路著實談不上有多新鮮。不過套路歸套路，蜂游火力實驗室還是盡力做出了一些新意，CG裡出現的城市和荒野場景明顯更加開闊、動物也多了很多，看起來似乎還有一些詭異的生機。

    CG到此戛然而止，克萊文發現出現在一支倖存者小隊裡面，正在一名黑人NPC的帶領攀爬一座廢棄大樓。除了這位隊長，這支四人小隊裡還有一名玩家，背後扛著一隻看起來很簡陋的短波電台。看這樣子遊戲應該最大支持4人聯機，倒也符合這類遊戲的慣例。

    來到樓頂天台上，黑人隊長打開一瓶誘導劑，便吩咐大家四面望風，等待喪屍循味而來。

    無論東方的殭屍，還是西方的喪屍，通常都擁有較為發達的嗅覺乃至聽覺，雖然這個設置有違生理學，卻還是受到讀者觀眾玩家的普遍接受，火力實驗室顯然沒有刻意挑戰這個經典設定的意思。

    只是克萊文卻沒想到，最先到達的居然是一群禿鷲。

    “別看了！快準備戰鬥！”旁邊的玩家同伴突然低喝一聲，把克萊文從走神中驚醒過來。

    見他扭過頭來，滿臉胡茬的黑人隊長低聲解釋起來：“禿鷲出現了，喪屍也就不遠了。”

    克萊文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隨口追問：“為什麼？”

    NPC隊長扭頭看了他一眼，給出解釋：“禿鷲以腐爛屍體為食，它們的鼻子可以聞到幾十公里外腐屍的臭味。對它們而言，喪屍就是移動的食物庫，所以有喪屍的地方就有禿鷲。”

    “哦？”克萊文來了興趣，“你是說它們會獵殺喪屍、吃屍體？”

    “禿鷲獵殺不了喪屍，”對方舉了舉手裡的槍械，“但是我們可以。”

    後面的問題被NPC無視了，克萊文卻也因此發現了NPC對話不能超出話題庫的侷限。正要開口再問，放下電台的臨時隊友，名叫弗朗西斯科的拉丁裔玩家為他解說道：“吃屍體會導致評級提高，所以這些禿鷲根本就不會下來……喪屍來了！”

    聽見動靜，克萊文同樣扭頭看向前方街道。

    一看之下，他也是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Oh，F**K！”

    原本的馬路已經消失不見，上面密密麻麻地站滿了各式各樣的喪屍，前面是禿毛賴皮的喪屍狗，後面是打扮各異的喪屍人，聚在一起宛如無窮無盡洪水濁浪，正在向著他們所處的大樓洶湧而來。再看左右方向，同樣是屍潮湧湧，竟是要包圍腳下這座大樓。

    雖然知道這遊戲主打的賣點就是4K畫面、喪屍如海，可等到這一幕真的出現在眼前，他還是被嚇了一跳。當然，這裡面也有體感VR的功勞，360度環繞視野帶來的衝擊感顯然不是電視和顯示器可以比擬的。

    似乎是聽到了他的喊叫，樓下的喪屍明顯加快了移動的速度。前面的喪屍狗加速跑向大樓，攀掛在路燈柱、大樓外牆上的變異喪屍更是紛紛彈射起步，幾個起落就掛在大樓上，抓著外牆開始向上攀登。

    “自由開火！”NPC隊長張口發令，槍聲此起彼伏地響了起來。

    克萊文舉起手中步槍，彎腰瞄準最近的喪屍腦袋，果斷勾動扳機。槍托後座撞在肩膀上，射出的子彈卻不知道飛去了那裡。

    “Sh*t！還有後坐力！”嘴上罵著，他重新瞄準目標胸口再次開火，打了三下終於打爆那隻喪屍的腦袋。

    畢竟只是模擬而已，他很快就適應了手中武器的彈道性能，打得越來越準。然而他打得再快，依然無法減慢腳下喪屍堆積的速度。樓頂天台上畢竟只有四個人，即便人手一桿機槍，一人一邊所能發揮的火力也是有限。即便能夠消滅近前的喪屍，依然有更多喪屍洶湧而來，即便他們提前堵住了上來的樓梯，這些喪屍依然靠著堆積屍山逐漸靠近他們。

    眼看著大樓周圍出現一座蠕動長高的屍山，街口那裡的後備軍還沒有枯竭跡象，克萊文也是有些緊張起來，著急喊道：“怎麼辦？喪屍越來越近，快頂不住了！”

    聽見他的叫喊，黑人隊長卻是出言安慰：“不要急！支援就快到了。”

    “嘿！”另一邊的拉丁玩家笑著插話進來，“等著吧，馬上就有好戲看了！”

    “嗯？”克萊文扭頭看向臨時隊友。

    注意到他的視線，後者笑著點點頭，卻沒解釋到底有什麼大場面，只是自顧自射擊著正在靠近的喪屍。

    克萊文還待再問，隊長再次出聲提醒：“注意，射擊不要停！”

    被NPC呵斥了，克萊文只得壓下好奇，端起槍來瘋狂輸出，清理那些即將靠近的喪屍。

    不得不說，體感槍不愧是專業外設，其所提供的射擊體驗確實比手柄鼠標好太多，更加自然、直覺、高效。先前遠遠射擊還不明顯，現在進入近距離掃射狀態，差異卻是更加明顯。心裡暗暗點頭，他卻是有了買買買的衝動，不止體感槍，還有NexT2頭顯、懸掛式全向跑步機也要入手。

    正盤算著下階段的開支計畫，NPC隊長終於發聲：“飛機來了！大家跟我轉移！”

    感覺引擎聲不對，克萊文抬頭看向天空，果然只看到一架單引擎小飛機。正疑惑著沒有直升機怎麼撤退，就見黑人隊長來到大樓另外一側，拿出索鉤槍對準旁邊大樓射出索鉤。

    剩下的事情就簡單了，克萊文把槍遞到掛上，跟著眾人走到滑索前面，隨便找了件衣服搭在上面兩腿一蹬，沒幾秒就滑到了對面。

    目標氣味突然轉移，樓下喪屍頓時陷入混亂，後面的還想往上爬，前面的卻想要下去。沒等喪屍調整過來，那架單翼螺旋槳小飛機繞著大樓轉了一圈，把幾個塑料桶丟在屍堆上面，白人NPC端起掛上燃燒彈的精確步槍連開數槍，很快就將油桶挨個打爆。一團團火焰相繼騰起，輕易點燃了喪屍身上骯髒板結的衣物，進而將“喪屍山”變成一座“火焰山”。

    這也是他們這支小隊的行動目的，通過定點引誘集中清理，成片滅殺喪屍，為將來奪回城市、重啟文明奠定基礎。

    看到大堆喪屍被火海吞噬化作黑灰，克萊文扭頭看向弗朗西斯科，“的確是個大場面。不過只用幾桶油就能幹掉這麼多喪屍，是不是也太誇張了些？”

    “是有點兒，但是不誇張又能怎麼辦？”拉丁小夥扭頭看他，很有節奏感地反問著：“難道燒到一半，給你看骷髏和燒焦的屍體？”

    過多展示這些細節，遊戲分級就會提高，要是混到禁止廣告宣傳的AO級別，這遊戲也就毀了。

    這麼一說，克萊文頓時明白自己問了個蠢問題，只得點頭表示贊同：“這倒也是。”

    話音落下，他的視線忽然被迷霧擋住，等到霧氣消散，卻是已經回到現實世界，看到玻璃房外熙攘攢動的人群。

    “OK，試玩結束了，”拉丁小夥摘下頭顯招呼他，“咱們該出去了。”

    “嗯，”克萊文點點頭，把體感槍和頭顯分別掛好，一邊解除身上的固定帶一邊說：“之前就知道這遊戲最大的亮點就是喪屍海，現在看來卻是超出了我的期望，這幫人果然厲害。”

    海量喪屍依然有著各自不同的體型和動作，這裡面雖然有Megabot超大規模機器人系統的功勞，引擎和優化的功勞也不容抹殺。即便只是老套路，單靠“喪屍海”這個賣點，“GS”就足以立足了，更何況它還有著4K分辨率、次世代VR、智能NPC三個殺手鐧。

    “的確，”弗朗西斯科同感點頭，“當初看到‘Z’，我就想著要是改編成遊戲應該會很有趣，沒想到卻是蜂游想做到了。”

    克萊文點頭，他也看過派拉蒙的《orld ar Z（喪屍世界大戰）》，同樣對那些高速奔跑的成群喪屍感到好奇。

    這部電影改編自馬克思-布魯克斯2006年出版的同名暢銷，描寫了一個喪屍病毒席捲全球，然後美國平民主角到處奔波調查，最終找到“抗喪屍腦膜炎病毒”，從而拯救世界的故事。

    雖然細節有很多槽點，但這部電影還是憑藉宏大的場面和優秀的節奏收穫5億美元全球票房，堪稱近今年少有的喪屍題材佳作。

    值得一提的是，原著存在著多處不正確問題，即便派拉蒙特地刪改補拍劇情，這部電影依然遭到廣電部門的否決，沒能入選2013年引進片單。

    相比之下，蜂游的“GS”就要老實許多，不但刻意模糊了各國官員的存在，還把未成年人和貓咪移除遊戲，又給黑人、拉丁裔諸多正面角色，簡直不能再正確。反正遊戲開始時全球大部分人口已經被各種瘟疫殺死，原先的政權和城市都已崩潰、寵物貓野化重歸山林、倖存人類變成低生育高壽命的長生種，有這些變化倒也說得通。

    克萊文他們試玩到的是美版，要是換成某些特殊版本，尺度還會進一步縮減。

    走出VR跑步機所在的隔音間，克萊文隨口問道：“下面去做什麼？還有好多遊戲沒有體驗呢。”

    弗朗西斯科搖了搖頭，“我對那些東方背景的遊戲沒興趣，打算再排一次。”

    “這樣可不好，”克萊文聽了忙勸道：“SilkRoad和Go可是蜜蜂遊戲專門打造的AAA遊戲，不去試試實在可惜。”

    “我當然知道，”拉丁青年兩手一攤，“不過GS裡面有我的上司，我想多打幾次。”

    “嗯？”克萊文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對方應是盯上某個很像上司的喪屍，這才反覆排隊進遊戲。

    “好吧，這樣貌似也不錯。”

第一千二百八十章 湊個整

    夜幕低垂，各色燈光爭奇鬥豔，倒也不顯冷寂。

    蜂園內的步道上，一大群人正在燈下奔跑。

    夜晚空氣含氧高，時間也比早晨充裕，很適合跑步鍛鍊。隨著白領們越來越重視自己身體，夜跑鍛鍊近年來逐漸變得流行起來。

    蜂園這條道路是專門整修的夜跑專線，風景和便利性不如外面那些夜跑聖地，卻勝在地面平整沒車沒狗，還有存包櫃、路面燈、里程燈、售賣機、長椅、浴室等輔助設施，一經推出就受到大家的一致好評。

    時間到了11月中，鷺島依然處在初秋時節，天氣不冷也不熱，本來就是最適合夜跑的時候。天氣好，路方便，即便時間到了晚上九點，依然能夠看到相當數量的跑者。

    人群之中，趙西林一身運動裝，跑得有些吃力。

    他本來沒這習慣，奈何昨天他被人嫌棄體力太差勁，自己也覺得身體有些虛，然後便火速指定健身計畫，今晚第一次參加夜跑。

    以他的收入水平，其實應該去健身房、請私人教練才對，不過老趙這人有些好面子，決定先練上一兩月，等體質有所提升了，再去健身房進行專業鍛鍊。

    事實證明他的選擇非常的明智，即便是要求最低的慢跑，照樣讓他氣喘肉酸有些難受。總算還好，路上跑的都是蜜蜂員工，時不時能夠碰到幾個熟人同事，老趙可以藉著打招呼寒暄的功夫稍微休息一會兒，後來更找到一位同樣跑不動的胖哥們裝作聊天，倒也不至於太過尷尬。

    “噗噗噗噗！”

    身後傳來整齊腳步聲，趙西林扭頭一瞥，卻見有個身穿蜜蜂短袖的男人正在大步靠近。不是別人，正是自家老闆馬競。

    見著領導當然不能裝沒看見，他連忙扭身抬手想要開口打招呼。

    “啪！”

    馬競伸出手和他擊掌，腳下卻不停留，徑直越過他朝前跑去。

    這一下有點兒皮，老趙被弄得錯愕當場，低頭看著手，不知道該說什麼。

    旁人見狀，出聲提醒：“走啦，老闆最近都這樣，見多了你就習慣了。”

    扭頭看到旁邊有長椅，趙西林叫住這位胖兄弟，“我第一次參加夜跑，還不知道這事。咱們去那裡坐會兒喝口水，你跟我仔細說說吧！”

    後者因為體型問題老是被人套圈，這次終於逮著個比他還慢的，自然不能輕易放掉，當下點點頭，“行吧。”

    走到售賣機前刷手機給兩人買了飲料，趙西林這才問道，“說說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謝了，”胖哥們接過飲料瓶隨手晃了晃，“其實沒什麼，老闆最近正在訓練，沒功夫和你聊天。”

    “訓練？”趙西林跳起眉毛，“訓練什麼？以前怎麼沒聽說？”

    “還能有什麼，當然是馬拉松，”說到這裡，胖同學嘆了口氣，“說起來老闆也是牛的一筆，別的職業選手都是天天練、月月練，唯恐體能衰退狀態下降，到了他這裡，卻只需要提前一月搞個恢復訓練就行了，關鍵是這樣還能破紀錄，簡直是人比人得死。”

    趙西林眉頭一挑，“嗯？今年還沒完呢，怎麼現在就開始訓練了？”

    “不是明年鷺馬，是今年的海滄半馬，比賽就在下周。”

    “半馬？”老趙眉毛一挑，“老闆怎麼想起來參加這個了，不嫌掉價麼？”

    “還能有什麼原因？”胖兄擰開瓶蓋喝兩口低糖香蕉汁，這才悠悠然說道：“去年的事故你忘了？”

    “去年的事故？”這麼一說，趙西林卻是秒懂了。

    顧名思義，半程馬拉松的賽程只有標準值的一半，全馬是26英里385碼，半馬就是13英里193碼，約合21.0975公里。這個長度有一定的難度和挑戰性，對跑者和舉辦方的要求又不像全程馬拉松那般嚴苛，是近年來發展最快的跑步項目。

    為了降低門檻活躍氣氛，鷺馬本來就在全程馬拉松之外設有半程、四分之一、迷你等副加短程賽事，後來主辦方看到前景變好，便將其拆分出來單獨舉辦比賽。

    16年12月，半馬賽移師島外，正式改名海滄半馬。然而，新比賽頭一次舉辦，就遭遇了跑者猝死事件，其中還有人是“替跑”。比賽容量有限，主辦方通常採用成績排序、搖號抽籤等方式發放參賽名額。有些人沒得到資格又非常想跑，就去購買其他人轉讓的參賽資格，以“替跑”身份參加比賽。這種現象早已有之，有些是跑友因故轉讓，有些是黃牛勾兌倒賣，直到發生首例替跑猝死事件，方才引起媒體和群眾的觀眾。

    17年2月，那位替跑死者的家屬將賽事主辦方鷺島文體公司、出讓資格的跑者一起告上法庭，索賠124萬。

    “雖然法院判了原告敗訴，鷺島文體無需擔責，但這事還是給海滄半馬乃至鷺馬蒙上了陰影。然後主辦方就找上了咱們老闆，說動他答應參加本年度的半馬比賽。對了，半程馬拉松的亞洲男子紀錄是島國人佐藤敦之在十年前創造的1小時零25秒。老闆上次血洗了全馬的記錄，這次很可能會打破這個記錄，幫亞洲人抹掉這個尷尬的零頭。”

    “全球記錄是多少？”老趙微微有些不滿意，“應該順便把全球記錄也破了才對。”

    “具體是多少不知道，反正肯定是跑進一小時了。老闆前半程的速度只是一般，能破全馬記錄靠的是後半程速度比別人穩，改去跑半程很可能跑不過那些非洲長腿。”

    “NoNoNo！”趙西林聽了卻是搖了搖頭，低頭在手機上翻了翻，找到一張圖片遞給對方，“你看這個。還好相冊有智能標籤，不然這張圖肯定撈不出來。”

    胖哥們低頭看向手機，卻是馬競和記分牌的合影，牌子上顯示著12分37秒22。微一愣神，他這才想起來，這組數字是馬競在年初時創造的男子5000米跑世界記錄。這場單人比賽開放公眾觀看，還面向全球進行直播，當時也是頗為熱鬧。然而大半年過去，他卻要仔細回想才能記起。

    剛說老闆前半程不行，馬上就被證據打臉，胖哥們也是有些臉紅，“好吧，我收回前面的話。老闆實力強勁，5000米能破記錄，兩萬米應該也沒問題。”

    “不過，”靈機一動，他忽然調轉話鋒，“我不覺得他會去破那個記錄。”

    老趙還沒反應過來，張口就問：“為什麼？”

    “劃不來唄。”

    “全程馬拉松記錄卡在兩小時很久了，第一個突破整數跑進兩小時很有新聞價值和紀念意義，半程馬拉松早就有人進了一小時，繼續刷新效果卻是大大不如。就像他的5000米成績，除了專業搞這個的，旁人很快就會遺忘，與其費勁去刷新一個沒啥影響的世界記錄，還不如留些力，跑進一小時刷新亞洲紀錄。”

    “呃，”趙西林愣了一下，最後還是點了頭：“有道理。”

    另外一邊，馬競已經離開蜂園跑回到隔壁小區的家裡。三兩下脫掉身上汗濕的衣物鞋襪，他赤腳走進了專用浴室。

    沒有多功能按摩浴缸，沒有奢華溫泉浴池，更沒有復古香木浴桶，擺在他面前的，赫然是一隻超大號圓筒，足有2.5米高、直徑1.5米。白色外殼上用記號筆寫著“颱風雨牌全自動洗人機”。

    這台機器是馬競的得意之作，全程無需動手，沖洗揉搓按摩烘乾全部由機器搞定，將本來需要好幾分鐘的淋浴時間壓縮到兩分鐘。

    只是可惜，這件發明始終得不到認可，別說外人了，就連湯佳怡也覺得這機器是個雞肋，花費上百萬的成本，卻只為節約幾分鐘，還得閉眼憋氣承受機器製造的狂風暴雨，在她看來實在劃不來。

    然後理所當然的，這台機器就成了馬競的個人專用，那行文字也是湯佳怡的手筆。

    笑著看了眼那行秀氣的筆跡，馬競拉開側門進入機器裡面，照明燈光自動亮起，頭頂和四面噴射無數水線，打在身上稍微有點疼，也就馬競這種皮糙肉厚的傢伙才能受得了。

    過不多時驟雨忽停，溫暖旋風席捲全身，帶走身上殘餘水漬，留給他乾爽的身體以及宛如雞窩的全新髮型。出來照鏡子看到頭髮，大發明家也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可惜家裡沒有男士浴帽，只能接受這份不完美。反正現在是深夜自宅，頭髮亂點影響不大。

    換上一身居家服，馬競抬腳朝樓上走去。

    聽見房門響動，湯佳怡扭頭看過去，第一眼看到某人頭上的雞窩，笑容瞬間在她臉上綻放，“哈哈，我看到了什麼？”

    這種程度的揶揄卻是無用，後者只是淡笑反問：“看到了什麼？”

    白了他一眼，湯佳怡沒在這個話題上糾纏，抬手招呼對方，“過來看看這個！”

    “嗯？”走到妻子身邊，馬競抬頭看向電視，“你怎麼關心起這個了？”

    黑色頁面羅列很多熟悉的遊戲封面，卻是TGA官網剛剛公佈的提名名單。

    TGA全稱The Game Aards，意為“遊戲獎”，名字簡單大氣，卻是成立於2014年的新獎項，由傑夫-凱利（Geoff Keighley）製作並主持，通過互聯網向年輕一代觀眾播出。

    傑夫出生於加拿大、畢業於南加大（USC），老爹是IMAX公司的副總裁兼首席質量官大衛-凱利(David Keighley)，本身在北美娛樂行業有著不錯的人脈。他在電視媒體幹了十幾年，參與並主持過不少遊戲獎項，看到網絡視頻崛起便毅然脫離，創辦面向網絡觀眾的TGA。

    憑藉出色的媒體運營，這個獎很快闖出名氣，成為支持者口中的“業內三大獎”。另外兩個是DICE和GDCA，分別出自美國互動藝術與科學學院AIAS和遊戲開發者大會GDC，都是有著二十年以上歷史的老牌獎項。

    “剛才偶然看到了，”女士抬手指著屏幕，“‘大逃殺’被提名年度遊戲，網上吵得很厲害。對了，‘絲路’也提名了年度遊戲和最佳動作冒險，製作人先生有沒有去現場領獎的打算？”

    馬競聽了卻是苦笑，“親，我這個製作人只是臨時救場，至於逮著說個沒完嘛？”

    “我可沒有諷刺的意思，”湯佳怡豎起右手搖了搖，“你號稱遊戲設計師卻從沒得到獎項肯定，要是能夠拿到這個‘遊戲圈的奧斯卡’，貌似也很不錯呢。”

    這回卻是輪到馬競翻白眼了，“還說不是諷刺？就算我去了現場，年度最佳也是沒影的事。”

    說到這裡，他也是忍不住嘆了口氣，“不出意外的話，這個獎應該會給塞爾達荒野之息，畢竟媒體們之前都已經給了它滿分好評，怎麼可能自打耳光再把最佳給別人。動作冒險那個獎也是這樣，有塞爾達在，其他遊戲只能陪跑。”

    TGA的評委會由全球眾多遊戲媒體的代表組成，他們負責提名候選遊戲，並根據提名名單選出各個獎項，屬於典型的媒體選擇獎。很多遊戲媒體將其稱為“遊戲界的奧斯卡”，顯然有著商業互吹的因素在裡面。

    “也是，”湯佳怡點了點頭，“‘絲路’也是可惜了，好不容易做完上市，卻和綠帽子撞在一起。”

    “這有什麼，”馬競卻是一臉淡然，“遊戲號稱第九藝術，玩家給什麼評價本身就有主觀因素，‘絲路’既是新IP又是東方背景，在這方面吃虧很正常。”

    湯佳怡還有些不甘心，“對了，我記得蜂游好像還是TGA的贊助商，是不是可以運作一下？”

    塞錢買獎違反規則，花錢遊說卻是合理合法的，連奧斯卡都能運作，何況只是遊戲獎。

    馬競聽了卻是搖頭，“我們是贊助商，任天堂、索尼、微軟也是贊助商。主辦方也許會在提名和小獎上照顧贊助商，像是年度大獎這種卻必須交給高評價作品，不然口碑做壞了就沒有下一屆了。再說了，遊戲畢竟和電影不一樣，獎項出來銷售高峰早就過去，就算拿了獎也沒啥用。”

    “是嗎？”女士眨眼看他，“莫不是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

    “是有點兒，”馬競站起來朝她伸手，“的確有點兒，我現在急需安慰啊！”

第一千二百八十一章 木房子

    “老闆，醒醒、醒醒！”

    打了個哈欠，方盞平眯眼看向身邊的女秘書，“天亮啦？”

    後者咬了咬嘴唇，“天還沒黑，是咱們到影視城了。”

    “哦，”扭頭看看窗外，芸香牧場的方老闆終於反應過來，接過濕巾擦臉潔面順便提神，他這才解開安全帶推門下車，“走吧！看看蜜蜂那幫人又弄出來什麼新玩意兒。”

    前方是座五間六柱十一樓的豪華大牌坊，彩繪雕龍倒是頗具氣勢，可惜聖旨牌和題名匾的缺失證明它只是現代仿古建築，而且還是那種水平低劣的仿品。

    古代社會，修建牌坊需要朝廷出資或者批准，所以正規牌坊都在正中頂樓簷下懸掛一塊豎匾，上書“聖旨”、“御製”、“命”、“恩榮”等字樣，以示建造手續合法有效，這塊豎匾也因此被叫做聖旨牌。到了現代，籠罩在牌坊上的皇權光環消散變成普通大門，聖旨牌隨之消失，只剩下書寫地名的題名橫匾，可以藉此辨認仿古牌坊。

    這個牌坊不但是個仿古，下面還有不鏽鋼的電動伸縮門，搭配起來根據更加違和。相比之下，倒是大門兩邊的石獅子看起來頗為不錯，為這裡增添了幾分古意。

    一早上坐車跑幾十公里過來，老方當然不是來欣賞仿古牌樓和現代石雕的，他很快就收回視線，帶著女秘書朝牌坊走去。

    對著門口保安出示蜜蜂影業和蜜蜂遊戲聯合發出的邀請函，兩人穿過伸縮門來到園區裡面，視野頓時變得開闊起來，左手邊是紅色仿古宮牆，右邊卻是蜿蜒北流的小河。沿河向前一百步，一大二小三座仿古拱橋架在河上。橋前分立著石獅和華表，橋後是一座規模頗大的城樓，紅牆、門樓、紅旗、燈籠、頭像、標語一應俱全，看起來很像時常上電視的**。

    看到這些佈置，年輕女秘書也是有些小驚訝，回過頭來看著自家老闆，“怎麼鷺島也有個山寨**啊？”

    全國各地有十幾座山寨版**她是知道的，卻從沒聽說鷺島也有一個。

    “這就是你無知了，”方盞平笑著搖了搖頭。

    這裡是位於鷺島市北部的同安影視城，原名遠華影視城。

    1998年，影視城一期工程竣工，第二年老賴逃亡加拿大，名下資產被查封拍賣，影視城也被送上了拍賣席。雖然拍賣師給總投資1.35億的影視城開出6935萬元的底價，但因為競得者還需在拍價之外承擔地價補償及一應稅費欠費，再加上這裡位置偏僻、後續開發又未完成，所以項目遭到冷遇最終流拍。看到處理不掉，市府只好收回影視城交由同安區經營管理，最終成為國企同安文旅公司名下資產。

    時至今日，老賴早就成了過去式，前幾年還偶爾上新聞，等到回國服刑更是徹底淡出公眾視線。方盞平的女秘書萬妍不像他是胡建本地人，又是個外地上學的95後，不清楚這些細節也是理所當然。

    不願提及這些不甚光彩的過去，老方隨口敷衍她：“既然是影視城，當然要修仿古宮殿，順便弄個**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原來是這樣，”前者疑惑著踏上石橋，抬頭看了眼前方的偉人畫像，接著反應過來，回頭問道：“不對！還是有問題！”

    “什麼問題？”方老闆笑著跟上。

    “影視城當然需要仿古宮殿，可也用不著仿造**吧？宮庭戲用不上，現代戲用不著。”

    “好吧，”老方搖頭認輸，心說現在的小姑娘越來越難騙了。

    “影視城是1998年建成的，說是影視城，實際卻是旅遊項目。那時候還沒有高鐵，鐵路才開始提速，高速公路和飛機也沒現在這麼方便，老百姓出遠門很不方便，只能在本地附近轉轉，然後就有了類似世界之窗這樣的旅遊景點，專門建造類似這種‘家門口的知名建築’給人看。”

    “這麼說還差不多，”萬妍輕輕點頭。

    穿過城門洞，來到宮牆環繞的殿前廣場，抬頭看見台基上的太和殿，萬姑娘又發現了新問題，“不對啊，過了**，應該是端門、午門、玉帶河、太和門，然後才是太和殿。還有這大殿周圍也太空了，我記得兩邊有閣樓，後面還能看到慈寧宮、奉先殿的屋簷。”

    “嗯，記性真好！”方盞平打趣秘書一句，邊走便說道，“這裡並沒有1比1還原故宮，只做了**、太和殿、養心殿、御花園、頤和園長廊這些主要建築，其他的門樓閣樓都給省略掉了。”

    “不光省略了建築，”女秘書撇撇嘴，“這個尺寸貌似也不對，原版太和殿前廣場應該比這個大。”

    “就你眼尖，”老方確認說道，“這個大殿和廣場的確是縮小版，長度和高度都只是原版的四分之三。”

    “為什麼啊？”萬姑娘擺出一副要把好奇寶寶當到底的架勢。

    “還能有什麼原因？”方老闆跺了跺腳，“這裡是東溪拐彎形成的河灣島，三面被河道包圍地方太過狹小，不但擺不開原版故宮，就連原版太和殿前廣場都有些吃力，只能削足適履來個縮小版。”

    江湖傳聞，橫店為了修建明清宮苑平了13座小山，方才騰出1500畝平地用來安置故宮建築群。同安影視城把家安在小小的河灣島上，卻是怎麼也施展不開，只能一直這麼小打小鬧下去。

    打量著沿路的建築，萬妍語帶不屑：“哦，本來就不正宗，還沒幾個景點，怪不得這麼冷清。”

    到底是家鄉景點，老方輕咳一聲，強行辯解起來：“平時還是有不少劇組和遊客的，今天看不到人是因為蜜蜂給包場了。”

    這話卻是胡吹了，鷺島本地既缺乏影視人才又缺乏配套設施，很少需要用到這座位置有些偏僻的影視城，外地劇組有1比1仿製故宮、軟硬件環境更加完善的橫城明清宮苑可用，同樣很少來這邊。

    身為影視城，不但影視劇組很少光顧，就連遊客也不是非常熱衷這邊，長假時還有三五千的客流，平常日子卻是各種冷清。上半年旅遊局調整a級景區，影視城被從4a降為3a，最近正忙著整改呢。

    眼見女秘書還要張口，他連忙搖手制止對方，“行了，有什麼話回頭再說。”

    除了方老闆，蜂影蜂游這次還請了不少賓客。方盞平對那些古建專家、玩家代表、遊戲主播沒什麼興趣，卻不能無視那些旅遊業者、影視人士、媒體記者，以及玩樂公號和戶外主播。見到這幫人，方老闆頓時就將小秘書拋諸腦後，忙不迭地湊上去和人打招呼、問候交流拉關係，就算不能拉到生意，混個臉熟博個好評也是好的。

    最近天氣不錯，天空明淨少雲，主辦方索性將發佈會放到殿前廣場上，頭頂藍天朗日，背靠紅牆金瓦，倒也別有一番古風韻味。

    半小時後，熱場嘉賓鞠躬退場，主持人走上舞台，宣佈發佈會正式開始。

    “下面，讓我們掌聲歡迎蜂影ceo耿建先生、蜂游ceo許鐘先生！”

    話音落下，太和殿門被人從裡面打開，門內出現兩個穿著金黃龍袍的“皇帝”。左邊那個頭戴翼善冠的“明朝皇帝”是耿建，右邊那個頭戴烏紗帽的“宋朝皇帝”是許鐘。

    廣場上的賓客們只是愣了一下，接著就反應過來，紛紛送上熱烈的掌聲。

    換成其他行業、其他場合，公司高管穿龍袍登場無疑是不合適的，不過影視遊戲行業卻是不講究身份儀態的，在山寨故宮裡cos山寨皇帝，別人也只會誇一聲童心未泯城會玩。

    兩人對視一眼，抬腳從大殿裡面出來，提著衣擺快步走到殿前臨時搭建的舞台上。

    伸手接過主持人遞來的話筒，耿建笑著抬手沖大家搖了搖，第一個開口：“大家好，我是蜜蜂影業的耿建。歡迎來到同安影視城，參加蜂影和蜂游聯合舉辦的‘穿越深宮’發佈會。”

    說到這裡他頓了一下，旁邊帽翅輕搖的許鐘立即接上，“大家好，我是蜜蜂遊戲的許鐘，很高興在同安影視城見到大家。”

    “至於今天發佈會的主角，”耿建重新拿回話題，“相信大家應該已經有所猜測，答案馬上揭曉，不知道你們有沒有猜對呢？”

    台下某張椅子上，方盞平聽了卻是忍不住撇了撇嘴：“故弄玄虛！”

    他收到的邀請函上只有一張宮殿剪影，然後就是時間地點名稱發起人這些基本信息，其他東西隻字未提，卻是賣了好大個關子。要不是他專門問了馬競，怕是到現在還是滿腦袋漿糊。

    聽見他的吐槽聲，萬妍低聲表示疑惑：“這裡不是山寨故宮嘛，許總怎麼cos成了宋朝皇帝？”

    故宮是明清兩朝的皇宮所在，的確不關宋朝皇帝的事兒。

    方盞平聳了聳肩，“誰讓他們老闆是個理智的清黑呢？‘蒸汽時代’裡康熙辮子粗了點，他都專門讓人修改成金錢鼠尾的樣式。這兩個傢伙今天要是敢穿清朝龍袍出來，下午就得辭職走人。”

    “啊！這就開除，不至於吧？”小秘書當時就震驚了，這可不像她印象中的馬董！

    “騙你的！”方盞平笑著拍拍她的右手，扭頭看向台上。

    臨時舞台上，許鐘已經下場，只剩耿建一個正在介紹著蜂影的“虛擬皇宮”項目。

    卻是蜜蜂和文史研究單位合作，共同發起“深宮重建”計畫，通過研究照片、考證資料，借助3d引擎重建了過去三千年裡各主要朝代及有影響小政權的皇宮。後者得到一系列文史研究論文，蜜蜂卻借助這個項目得到一系列虛擬皇宮，並進一步開發出了若干產品。

    “我們目前已經完成宋、明、清三個朝代虛擬皇宮的建設，這三座影視城將分成專業、學術、消費三個版本向全社會開放。專業版主要面向影視劇組，可以直接用作綠幕背景，也可根據需要適當修改；學術版將面向學術領域免費開源，以便國內外研究者共同參與進來，共同推動針對古代宮殿的保護和研究。至於最後的消費版，當然是面向普通消費者的版本，為了讓更多人見識到這些古代遺產，消費版將力爭覆蓋主流平台並且執行基礎功能免費策略。稍後我們會提供這些軟件的beta版本供大家現場體驗，有興趣的朋友可以用手機掃碼報名預約。”

    話音落下，台下頓時響起了吵吵嚷嚷的議論聲。

    方盞平右手邊的哥們應該搞網大的，只聽他嘟囔著說道：“學術版、消費版都免費了，唯獨沒提專業版的收費方式，不用說到時候肯定是‘面議’，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用前兩個版本代替。”

    此言一出，旁邊立即響起拍磚聲，“想得美，也不看看這軟件是誰開發的？蜜蜂的便宜是那麼好佔得？小心偷雞不成蝕把米。”

    嘟囔哥聽了連忙題自己辯解起來：“只是隨便說說嘛，這個專業版能不能用也是兩說呢。”

    用當然是能用的，方盞平暗自說道，“深宮重建”其實早就開始了。最初只是為了幫《大明ol》考證建築資料。後來慢慢擴展下來，逐漸成了如今這個跨部門、跨領域、持續數年的大工程。

    古人早就發明制磚技術，卻沒有點出水泥、鋼筋技術，只能用木材建造木結構建築，木料搭建承重結構、四壁用磚石、屋頂覆瓦。由此帶來的後果，便是辛苦建成的豪華宮室經常遭受雷擊火焚之災。

    明朝永樂初年，搶了侄子皇位的明成祖朱棣在元大都宮室東側為自己修建新的皇宮，永樂十九年（公元1421年）奉天、華蓋、謹身三大殿相繼建成，不過半年即遭雷擊焚燬，直到正統五年（公元1440年），才在出身交趾布政司的太監阮安的指揮下實現了重修。到了嘉靖三十六年（公元1557年），三大殿再次遭遇火焚，連帶著還毀掉了午門。

    如今的三大殿是清朝初年重修的，規模有所縮減，各殿之間加上了用來防火的紅磚牆，名字也改成了太和殿、中和殿、保和殿。

第一千二百八十二章 深宮

    夜色如墨，唯有一道銀河高掛長空，明滅閃爍著輕移慢轉。

    星空之下，是且高且大的高牆深院。雖然牆上掛著氣死風燈，雖然巡夜手裡提著燈籠，卻只能照亮一小片地方，整個皇宮內院還是黑暗而冷寂。

    忽然之間，一首唐詩浮現在萬妍腦海，卻是杜牧的《秋夕》：銀燭秋光冷畫屏，輕羅小扇撲流螢。天階夜色涼如水，坐看牽牛織女星。

    課本上說這詩寫得是失意宮女的孤寂和幽怨。以前她不明白，現在看到《深宮》，卻是終於懂了。

    後者是蜜蜂遊戲剛剛發佈的vr新作，一款以古代皇宮生活為主題的步行模擬器遊戲。

    步行模擬器（alkingsimulator）本是玩家的揶揄調侃，用來形容那些互動機制簡單單調、弱化戰鬥和冒險、缺乏明確目標，玩家角色全程在“走”遊戲。

    雖然稍嫌枯燥，這個類型卻很適合展示平常無法到達的地方、帶來通常難以獲取的體驗，因而逐漸受到遊戲開發商，尤其是vr遊戲製作人的重視。

    蜜蜂遊戲以往製作的遊戲，比如展現北極風情的《托訥湖的冬天》、關注滑翔傘運動的《從天而降》、只是到處飛飛飛的《天空之子》，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步行模擬的成份，就連剛剛達成500萬套銷量紀錄的《絲路》也是如此。

    當然，這些遊戲裡面還有滑雪、滑翔傘、飛行、划艇乘船、騎馬坐車這些移動方式，並不能算是“純正”的步行模擬器。與之相比，《深宮》卻是名符其實得厲害，萬妍感覺自己一上午走的路比昨天一天還要多。

    和影視那邊的“虛擬皇宮”類似，這款遊戲目前只包含宋、明、清三朝的內容。說是每個朝代都有若干劇本可供選擇，卻要求玩家從底層人物做起，需要通關宮女劇本，才能解鎖后妃和公主劇本，再把太監、侍衛、皇子劇情過了，方能體驗稱孤道寡的生活。

    萬妍對太監和侍衛沒啥興趣，果斷選擇宮女線，成為一名明朝小宮女。

    在她的印象裡，宮女的生活應該是這樣的：穿上漂漂亮亮的宮裝，端起散髮香氣的熏香果盤，跟在皇帝嬪妃太后皇子公主身邊，他們走著就跟著，他們坐著就站著，偶爾遞個手絹傳個口信什麼的就算完事。不但有很多閒時間可以琢磨髮型衣服美食，偶爾還能和帥氣皇子、英俊文官、英武將軍，甚至皇帝本人談個戀愛，整體來說相當安逸而浪漫。

    然而《深宮》卻猛抽一巴掌，大聲告訴她電視劇都是騙人的。

    衣服，看著漂亮穿起來卻各種彆扭。皇帝冠冕自有專人精製，宮女們的衣服卻是針工局衙門下屬的民間匠戶製作，而明朝沿襲元制將工匠列入“匠籍”，勒令定期為官做工充為勞役，強迫無償勞動導致質量得不到保障，不但前線明軍用的武器各種坑爹，大內宮女們穿的衣服也很坑姐。

    飲食，更是充滿槽點。雖然不至於粗茶淡飯頓頓雜糧窩頭，卻也難稱精緻美味。一來蔥姜蒜魚因有異味很少出現，二來人治難以避免的剋扣尋租問題。“楚王好細腰，宮中多餓死”，很多人只看到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卻沒想到被餓死宮女很可能並非自願。

    至於居住和工作，就更加不用說了。皇宮大內有幾千名宮女，有資格隨侍貴人身邊的只是少數高級宮女，絕大多數都是從事各種雜活的初級宮女。她們的工作和居住環境，雖然不至於和近代的包身工一般淒慘，卻也好不了多少。

    礙於生產力條件，古代宮廷既不可能有自來水、洗衣機、電風扇、電冰箱、熱水器、掃地機、沖水馬桶等生活設施，也不可能出現電燈、電腦、電話、複印機、煙火探測器、安保攝像頭等辦公和安保設施，還沒法像民間那樣廣泛使用水力和畜力，只能採用類似“代畜輸卒”的方式，通過揮霍壓榨宮女和太監的人力來實現類似效果。

    為了完成各方面工作，只能大量擴充宮女和太監的人數。書本上說後宮佳麗三千人，實際居住在皇宮裡的宮女往往有幾千數萬之數，太監以及服務皇宮的工匠數目卻是更甚於此。人多事雜，皇宮本身又是全天下等級最森嚴的地方，這些宮女和太監從小被入宮，幾年十幾年的呆在一方小天地裡，多多少少會有產生心理問題。底層宮女常年吃不飽、住不好，生病了也沒處請醫生，平常還要受到他人的壓迫欺侮，日子當然談不上有多舒心愜意。

    明朝中期，嘉靖帝朱厚熜的祖母壽安皇太后邵氏專門找他求情，言明“女子入宮，無生人樂。飲食起居皆不得自如，如幽系然，以後選女入宮，毋下江南，此我留大恩於江南女子者也。”

    不得不說，這位邵太后確實很有先見之明，她這孫子頭腦聰明、個性嚴苛，本就“無生人樂”的宮女在這位老闆手下日子只會更加不堪。

    隨著統治逐漸上了軌道，嘉靖帝開始謀求修道以期延長自己的統治時間。為了收集煉丹用的露水，他讓人在御花園栽種南方移栽的芭蕉，命令宮女早起採集，導致很多宮女病累暴斃，並最終導致了嘉靖二十一年（1542年）的“壬寅宮變”，楊金英等十數名宮女不堪壓迫憤而起義，趁著皇帝在曹端妃宮中睡熟的功夫，用帶子套住他的腦袋試圖將其勒死。

    最終，這場“宮女起義”遭遇失敗，楊金英等人都受到殘酷清算，涉案宮女被“押至西市，梟首示眾”，家屬也被連坐斬首或者罰沒官奴，就連躺槍的曹端妃才被皇后趁機命人吊死。也有人說她們都被嘉靖判了剮刑，具體情況卻是不得而知。

    有些諷刺的是，因為事件性質惡劣，楊金英等十六名宮女反倒得以“青史留名”。作為對比，古代絕大多數皇后和妃嬪都沒能在歷史上留下名字——彼時女子出嫁從夫，不叫本名改稱“x氏”，后妃都是皇帝的老婆，自然不會有名字留在史書上。

    “宮女起義”同樣為蜂游的設計師提供了靈感和素材，萬妍現在扮演的便是替嘉靖帝採集露水的小宮女。

    無聊地看了會星斗，耳機裡終於傳來一聲雞叫，屏幕上出現任務提示：“跟隨主事女官，前往御花園採集露水。”

    “可算有變化了！”萬妍長舒口氣，雙腳原地踏步，眼前場景開始發生變化，最終來到凌晨時分的御花園中。

    此時東方既白，高牆籠罩的御花園卻還被黑暗籠罩，大大小小的植物連成一片，宛如來自黑暗的士兵，偶有蟲鳥風聲，反倒更添靜謐幽深，微微有些嚇人。

    作為偶爾看幾部恐怖片的現代姑娘，萬妍本來並沒有多麼害怕。奈何身邊卻有一群豬隊友，一眾npc宮女們被樹影風聲弄得一驚一乍，也讓耳聞目見的她心中泛起了嘀咕，“不就是個採集任務嘛，怎麼忽然變成恐怖遊戲啦？”

    身邊沒有蜂游的工作人員，這個問題顯然得不到答案，萬妍只好搖頭驅散雜念，驅動人物走向最近的芭蕉樹。

    芭蕉是原產於熱帶和亞熱帶地區的多年生大型常綠草本植物，南方士人北上為官，把這種植物帶往京師，以便在夏日聆聽一曲“雨打芭蕉”。雖是南方物種，芭蕉終究是生長迅速的草本植物，只要在冬季砍去枯萎葉子，做好根部保暖工作或者索性搬進室內，便能在北方栽種。

    因為氣候關係，北方的芭蕉變成了落葉植物，而且植株也不如南方同類那般高大，倒是方便了這幫十來歲的小宮女。

    採集過程倒也不複雜，一手拉住芭蕉葉輕壓，一手舉起玉瓶承接，靜待露珠滾進瓶中即可。唯一麻煩的，就是露珠濕紗壁，哦不，是露珠很是滑溜容易被失誤滴落，萬妍和npc宮女們需要小心靠近芭蕉樹輕柔拉扯葉子，動作稍大就可能碰落露珠導致前功盡棄。

    然而，她還是把這個任務想得太簡單。在萬妍想來，采露任務應該和網遊裡的採集任務差不多，採集個三五份，最多二十份就算完事，哪想到蜂游的設計師居然實誠到腦子有坑，一直接了五十滴，依然沒有看到任務完成的提示。雖然她手上戴著輕便的體感手套，手部負擔比傳統體感手柄少，這麼來上幾十次還是讓她感到了明顯的酸楚不適。

    一滴滴露珠滾進玉瓶，她心裡的埋怨厭煩之感也在點滴增加，終於在接到一百滴的時候爆發出來。

    恨恨地看了眼遊戲畫面，她果斷退出遊戲更換劇本。既然明朝這麼坑，乾脆換個清朝宮女看看，聽說清朝宮女都出自上三旗（正黃、鑲黃、正白）包衣佐領以下家庭，待遇應該好一些吧？

    幾分鐘後，萬妍忿忿地掀開vr頭顯，徹底告別《深宮》遊戲。

    單看政策，清朝宮庭的確對宮女有優待，平常有月錢，到了25歲還允許出宮嫁人，還有一筆銀子。不過優待政策之外，依然是嬤嬤和高級太監的打罵和主子出於心情的刑罰虐殺，完全說的是“天下烏鴉一般黑”。

    更坑姐的是，蜂游的設計師居然只給紫禁城裡安排了很少的宮女。偌大一座紫禁城，明朝時需要幾千名宮女照料，到了清朝卻只有幾百人，不用想也知道每個人頭上的工作都要增加十幾倍，然後她就被嬤嬤驅使得團團轉，切實體驗了一把起的比雞早、睡的比狗晚、干的比牛多的日子到底是咋樣的。結果第一天還沒過去，她就憤而退游了。

    明清都試過了，她還有南宋宮女的劇本可以嘗試，不過萬妍前面受的打擊實在太大，直接無視了它。至於太監、侍衛劇本，她卻是稍一過腦就放棄了，按照她在遊戲裡的觀察，太監的工作更加繁重，侍衛的工作超級無聊，還是不要受虐為好。

    左右看看，萬妍起身找到蜂游工作人員，把剛剛摘下的next2頭顯交給後者。

    這位工作人員是個年輕姑娘，見她第一個離開遊戲，不由好奇問道：“怎麼這麼快？是不是不舒服？”

    “暈倒是不暈，香蕉吧，我要低糖的，”萬妍在她面前的高腳椅上坐下，接過對方遞來的飲料，搖頭說道：“就是遊戲設置也太枯燥了些。”

    對方聞言歪了歪頭，取出一隻平板電腦放在櫃檯上，“正好，趁著印象還深，填一下表，回頭我交給主策看看怎麼改。”

    “嗯，”萬妍低頭看向平板上的反饋問卷，一邊答題一邊抱怨，“我先玩了明朝宮女的劇本。一進去就被指使著幹這幹那，好不容易等到天黑下來才算告一段落。白天差點兒忙死、晚上差點兒閒死，只能數星星抓蟲子玩。這還罷了，等到早上還要去給皇帝接露水，我接了100滴都沒完成，直接退出了。”

    聽完抱怨，對面女孩卻笑了，“露水任務需要接108滴，你只差一點點就完成了。”

    “居然是這樣？”萬妍有些愕然，接著搖搖頭把這個問題甩出去，“明朝宮廷都這樣了，換成清朝宮廷卻是更加變態，整個宮裡只有一丁點宮女，我差點給關嬤嬤弄得累死。我知道你們老闆是清黑，可也不能這麼無腦黑吧？”

    “這裡還真沒有故意黑它，實情就是這樣子的，”對面女職員微笑搖頭，細聲解釋：“清朝宮女都是上三旗的旗人出身，‘選材面’比較小，總數一直比較少，皇太后分配12名宮女、皇后分配10名，其他妃嬪子女遞減。清初宮裡的妃嬪子女比較少，的確只有幾百名宮女。再到後來，康熙有五十多個孩子、雍正和乾隆有二十多個，主子多了，宮女數量就膨脹到3000人。後面的皇帝都沒他們那麼能生，宮女的數量也就下來了。其實不管宮女有多少，最苦最累的總是最底層的那些，這也是驅使你們往上爬的動力，不是麼？”

    “噫！誰稀罕呢？你們把遊戲做得這麼麻煩，就不怕沒人玩麼？”

    對方聽了，卻是歪了歪頭，“不難不麻煩，哪有話題性呀？”

第一千二百八十三章 用心良苦

    “有道理，”萬妍隨意點頭

    “貓里奧”、“flappybird”之後，這種難度超高，以虐待玩家為己任的遊戲逐漸走紅，數量也是越來越多。這裡面既有手機平台瘋狂擴張的功勞，也有直播風行的原因，很多人自己不玩，卻很喜歡慫恿別人，尤其是主播玩這類遊戲，然後欣賞他們接連遭遇失敗，心態爆炸各種崩潰的樣子。有了主播們的親身示範，“虐待遊戲”總能在短時間內爆發高人氣，並最終反映到銷量上面。

    “不過那些遊戲大都是pc或者手機版，直播很方便，”萬妍抬頭看了眼對方胸前寫著“蜜蜂遊戲韓瀞”的名牌，接著說道：“然而你們的遊戲卻是pt-vr平台。直播pt遊戲的主播我倒是見過一些，可直播vr的卻很稀少呢。”

    pt遊戲大多內置直播功能，主機還能外接攝像頭和麥克風，又有不斷湧現的佳作，自然受到遊戲主播的歡迎。相比之下，vr直播就比較尷尬了，優秀的vr遊戲偏少、高端vr設備偏貴，再加上頭顯擋臉影響表現顏藝，是以一直沒有流行開來。

    聽了她的質疑，韓瀞笑著點頭，“的確存在這種現象，不過我們早有準備。”

    “嗯？打算怎麼弄？出pc版還是手游版？”

    “都不是，”韓瀞搖頭，“深宮是vr遊戲，將來肯定會登陸psvr、streamvr平台，卻沒有推出pc版和手游版的計畫。”

    “啊？不上pc和手機，你們是打算強推vr直播麼？”

    收回萬妍填完問卷的平板電腦看了眼，又把櫃檯上的next2頭顯還有體感手套推到對方面前，韓瀞笑說：“答案就在這裡，只是你自己沒注意罷了。”

    萬妍被她輕易說動，笑著伸手接過頭顯，“是嗎？我這就去試試看。”

    “嗯嗯，”韓瀞點頭，同時提醒道：“對了提醒一下，要是任務太坑，你可以無視它們，基本不影響後續遊戲的。”

    “啊？”萬妍瞪大眼睛，“怎麼遊戲裡沒有提示啊？”

    韓姑娘伸指戳了戳面前的平板電腦，“任務可以放棄也可以重做，這個貌似不用多說吧？”

    被她這麼反問，萬妍也是有些懊惱，作為移動互聯網時代的大學畢業生，她其實沒少接觸各種遊戲，偶爾也會刪除任務，這次卻沒想起這茬，著實有些不該。

    仔細想了想，她之所以沒能想起，卻是沉浸感太高的鍋。得益於next2的強大性能，《深宮》再次刷新vr遊戲的畫面表現，精細考究的細節以及多樣生動的人物配合，營造出超越以往作品的沉浸感。不知不覺就讓她就沉浸其中，被npc催著做這做那，卻是忘了還有刪除任務這種操作。

    “這個卻是不怪我，”她決定自辯一下，“這遊戲的沉浸感太高，任務都是自動接取自動完成，根本沒有任務面板也沒有刪除按鈕，我到哪裡去刪除任務啊？”

    “不用刪除，”韓瀞搖頭，“直接無視就好，反正不會有任務列表已滿這種事。”

    “好吧，”輕輕嘆了口氣，萬妍再次確認：“所有任務都能放棄？沒有懲罰麼？”

    “都可以放棄，這裡面沒有主線任務。至於懲罰，”韓瀞眉毛一挑，“自然是有的，而且有很多。輕則餓飯、重則各種體罰，嚴重些可能會被趕出皇宮甚至打死，這些其實也是遊戲玩法的一部分。”

    妃嬪和高級宮女多是官員地主家族主動送入，這些人身上背負家族崛起的希望，只想著拚命往上爬而不是離開跑路。普通宮女就不一樣了，她們本就是官府攤派強徵而來，皇宮裡的生活工作環境也不太好，自然會產生抗拒排斥的想法和行為。除了像楊金英那樣暴力反抗的，更多人通常選擇消極怠工裝傻作愚，指望因為“太笨”被淘汰出宮。然而古代宮廷卻沒有勞動法，這麼做的宮女通常只會得到各種體罰，甚至有人還因此送命，這些在《深宮》之中都有體現。

    聽她提起死字，萬妍卻是想起一事，插話說道：“話說你們這遊戲裡npc死亡率也太高了吧？沒玩幾分鐘就死了好幾個宮女，要不乾脆改名叫‘深宮之宮女的一百種死法’算了！”

    “死亡率是專門考證過的，並沒有故意誇大，”韓瀞搖頭解釋，“古代沒有深井，飲用水經常受到污染，大部分人體內都有寄生蟲，再加上還沒有疫苗和抗生素，隨便一個腸炎感冒都可能要人命。即便有太醫院專家保駕、各種名貴藥材護航，皇帝家的孩子都經常生病早夭。小宮女十來歲就要干這幹那的，醫療又沒有保障，死得只會更多。”

    “不對吧？”萬妍皺起眉頭，“我記得有人說過，皇子公主死得多，是因為母親年齡太小發育不好，還有陰謀奪嫡互相陷害的原因在裡面。”

    “母親年齡太小的那些皇子皇女，通常活不過週歲連名字都不會留下。我說的是那些過了週歲有了名字，卻還是沒有活到成年的皇子皇女。話說回來，皇子還可能捲入奪嫡陰謀，皇女卻可不會，不管在皇宮裡還是出嫁了，待遇都是當時頂級的，即便如此死亡率照樣居高不下：康熙帝20個女兒11個早夭5個早亡，平均壽命16.75歲；乾隆帝10個女兒5個早夭3個早亡，平均壽命18.8歲。帝王家尚且如此，平民百姓家是什麼情況，你可以自己想像。”

    數據的說服力非常強大，萬妍頓時沒話說了，只得嘆氣擺手，“好吧好吧，我承認古代女子死的早，這樣總行了吧？”

    聽她終於服軟，韓瀞也是鬆了口氣，她這組數據其實是有瑕疵的。

    康熙和乾隆的女兒裡面，10歲以前早夭的就不用說了，不是死於體質原因就是死於疾病，而20歲上下早亡的，死因卻是有些複雜。要知道，清朝實行滿蒙一體政策，一方面大量迎娶蒙古貴女，另一方面也將養大的格格嫁給蒙古部族，康熙先後把六個女兒送去草原、乾隆女兒少也嫁了兩個。

    這些姑娘從小長在深宮，雖然不像漢族女子那樣要受到纏足陋習的約束和迫害，卻同樣被教養得文秀優雅、體質不佳。這樣的弱質少女，驟然被遠嫁到居住和醫療條件更差的蒙古草原，心理上思念皇宮和中原山水、身體也受不了牛羊肉和寒風冷雪，健康狀況往往都不太好，壽命自然難以長久。這些東西就複雜了，一時半會說不清楚，既然對方不問，她自然得了輕鬆絕口不提。

    “總而言之，”韓瀞右手一翻，“我們製作這款遊戲的目的，便是為了深刻揭露並無情批判古代皇宮的黑暗與殘酷，把廣大無知少女從穿進後宮上龍床的美夢中叫醒過來，免得她們沉迷做夢無法自拔，白白耽誤了大好年華。”

    “噗嗤！”雖然她說得一本正經，萬妍還是沒忍住笑了出來，彎眉眯眼出言追問：“真是這樣？”

    “當然，”前者用力點頭，“至少我是這麼認為的。”

    “行了行了，”萬妍搖了搖空著的那隻手，“不跟你聊了，我去玩遊戲了。”

    韓瀞聞言擺出落寞表情，擺手催促道：“去吧去吧，都去玩遊戲吧！這裡又我一個人就夠了。”

    萬妍不禁莞爾，掏出手機，“和你聊天很愉快，加個好友回頭再聊！”

    交換了蜜聊號碼，她回到先前位置坐下，低頭戴起了手套。

    這東西是蜜蜂電子推出的體感外設“閃電手quickhand”，如今說是手套，外形卻是大環連小環，看起來有些奇怪。

    它的主體是借助伸縮掌環套在掌部的長條型塑料盒子，內含主控電路、傳感器、天線以及電池，側面有五個接口用來連接指環。指環有四種型號，材質都是軟膠，內置傳感器能夠實時檢測指尖位置，並借助微型線性馬達提供觸覺反饋。

    只是可惜，雖然“閃電手”有著體積小重量輕、操作和反饋更加直覺的顯著優點，卻受限於成本和續航問題，主機自帶的“雙魚”手柄同樣支持體感操作，足以應付大多數情況，很少有人會額外花費千元去購買手套。

    直到今年，pt2標準版用更傳統、更便宜的“基石2”手柄替換了“雙魚3”，這才給了手套發展空間，半年賣出30萬套。研發團隊大受鼓舞，終於啟動早就擱置的升級計畫，在這個月上線了第二代產品。

    這次為了更好地展示《深宮》的魅力，蜂游特地準備了最頂級的硬件，頭顯用next2、控制器用“qh2”，腳下踩的體感墊也是改進版本，而它們的表現也的確沒讓人失望。

    戴好手套和頭顯，萬妍重新進入了遊戲。

    經過韓瀞的提醒，她知道了遊戲真正的玩法，很快就開啟“倔強”模式，對npc分配給她的任務各種愛搭不理，直接跑去瞻仰明版的奉天殿。

    得益於京杭大運河的開通，長江上游大山裡的千年楠木可以一路放漂運至京城，使得明朝可以建起更加巨大的宮殿。根據考證、明初建造的奉天殿面闊95.1米、進深47.55米，佔地面積4517.25平方米，是古代最大的木構建築。可惜房子太高容易引雷，而古人設置在屋簷兩端的“鷗吻（正吻）”用的是鐵條作為導線，並不能長期有效保護下方建築。歷史上，奉天殿多次被毀又重建，規格越來越小，清初重修改名太和殿，規格變成面闊64米、進深37米，差不多縮水一半。

    本來，萬妍想的是看了再說，大不了死了重來。

    結果，她預期中的抽板子打死情節並沒有出現，npc看她喜歡宮殿，索性把她丟到清寧宮工地，讓她給那些工匠燒水做飯去了，倒是如了她的意，正好欣賞一下古人是怎麼蓋房子的。

    這裡位於紫禁城東南方位，五行屬於乙木，最利於生長，嘉靖帝因此把皇子們安排在這裡，如果有冊封太子，這裡便是他的東宮。

    因為點燈燃蠟很容易引燃帷幔門窗，紫禁城從明代起就經常遭遇火焚之劫，差不多十年一次火災。嘉靖十年（1531年），東宮便遭遇火災，“延燒東西，十四連房俱燼”。火災過後，嘉靖帝親自指示重建方案，要求工匠棄用傳統接棟連楹結構，改用南京皇宮的磚石宮殿結構。萬曆二十九年（1601年），皇帝朱翊鈞立皇長子朱常洛為太子，後者舉家入住改名慈慶宮的太子東宮，九年後立春之日，末代天子朱由檢也出生在這裡。又五年（1615年），這裡還發生了“瘋漢”張差手持木棒意圖行刺太子的“梃擊案”。崇禎十五年（1642），朱由檢將改為端本宮，以待東宮大婚。然鵝，兩年後他的大明就土崩瓦解，自己也在煤山上吊殉國，這座東宮終究是沒能用上。

    到了清朝，端本宮已經廢棄，原址重建有擷芳殿，同樣用來安置皇子。乾隆十一年（1746年）又在周圍擴建三組三進四合院，用來安置乾隆帝越來越多的兒子，因為在太后居所寧壽宮之南，又名“南三所”。為了聚集“乙木青氣”以助子嗣生長，乾隆帝特地讓人給這些房子鋪上綠色琉璃瓦，在一片金瓦的紫禁城中屬於獨一份。

    然而，乙木青氣卻沒起到期望的效果。乾隆本人活了88年，只差一年就能邁入19世紀，子女卻多短命，女兒平均壽命18.8年，兒子也好不到那裡去，17個阿哥7個早夭4個早亡，本來被看好繼承皇位的大阿哥永璜和五阿哥永琪都死在30歲之前，反倒是腳有殘疾、性格頑劣的八阿哥永璇活到了1832年，輕鬆拿下“大清阿哥續航王”頭銜。

    更加能續的，卻是位於南三所裡的擷芳殿，自從乾隆年間重建後，這裡就再沒遭受什麼災劫，至今依然保持著乾隆初年時的模樣。

    這也是《深宮》裡出現清寧宮（擷芳殿）工地的重要原因，從明朝到清朝，這一塊著實發生了很多故事，其中有不少適合改編放到遊戲裡面。同時，又完好的擷芳殿可供參考，遊戲製作也會比較容易一些。

第一千二百八十四章 五百年逃墨歸儒

    “啪！”燭花爆響，火苗搖晃著熄滅，夜色重新侵入房間。

    大炕上面，宮女們的臥談到了尾聲，話音被細微的鼾聲所取代。

    萬妍同樣躺在炕上，閉著眼睛裝睡，同時把注意力轉到耳朵上面，仔細聽著周圍的變化。

    之前她跟韓抱怨宮女生活過於無趣，“白天差點兒忙死、晚上差點兒閒死”，後者卻只是笑著搖頭。當時她還不懂，直到偶然發現了這個秘密，要是夜晚不點“入睡”按鈕跳過夜晚，就能觸發隱藏的睡後劇情。

    《深宮》在這方面下了很大的功夫，既有常見的翻身磨牙、夢話囈語、夜半偷泣，偶爾還能看到無識夢遊、刺殺火警、漏液幽會，內容絕對稱得上是豐富多彩、絕不重樣。

    根據她之前的調查，這間屋子裡有個名叫蘇瑾的宮女和人“對食”，每到晚上經常起身出門和伴侶去僻靜處幽會，萬妍等待的便是這個。

    所謂“對食”，起初只是字面意思上的搭伙共食，後來卻有了結為“夫妻”的含義，這些伴侶可能是太監，也可能是另一個宮女，甚至可能是冷宮裡的失寵妃嬪和前朝太妃，被統稱稱之為“菜戶”。

    越是高級宮女和太監，“對食”現象越是普遍，有些高級太監還會在宮外買房置業、娶妻納妾、收養子女。這麼做既是獲得生理和心理上的滿足，也是為了結成聯盟共同把持權力，比如晚明大太監魏忠賢便將這一套玩到了巔峰，先是勾搭上天啟帝的“乳母”客氏，與之結為“對食”，後面又廣收“義子”培植黨羽，頗為權傾一時。

    不管是漢末十常侍還是晚明魏忠賢，太監的權力是依附在皇帝身上的，要是皇帝出了問題，太監的權力帝國同樣會轟然倒塌。可惜崇禎皇帝卻沒看透這個，匆忙幹掉魏忠賢集團，將朝政託付給眼高手低愛放嘴炮的東林黨手裡，反倒拖累得大明提前吃棗藥丸。

    當然，這些東西都和萬妍沒有關係，她對晚明朝政沒有興趣，只關心《深宮》如何處理少兒不宜情節。嘉靖皇帝寢宮外面有人徹夜守衛，她沒法靠近去聽牆角，只好退而求其次改聽宮女的，而且蘇瑾的“菜戶”據說還是女的，卻是讓她更添幾分好奇。

    沒有讓她等多久，很快就有的摩擦聲在耳邊響起。

    “果然來了！”萬妍心中暗喜，連忙閉緊眼睛放鬆身體，裝作熟睡樣子。蘇宮女非常警惕，上次就因為睜眼太早被她發現，導致萬妍功虧一簣，啥也沒有看到。

    耳聽著有人抹黑穿衣，接著下地離開關門遠去，萬妍這才睜開了眼睛。拿起自己外套穿上，她悄悄拉開了房門。此時夜深人靜，外面聽不到任何人聲，只有夜蟲在低鳴唱和，萬妍眉毛一挑，伸手在耳邊旋轉，很快就聽見了逐漸遠去的腳步聲。

    循聲追蹤，她很快就找到正在小心前行的蘇瑾。見目標閃進一間屋舍，萬妍正要湊過去聽牆角，耳邊卻突然響起嘀嘀聲。

    音量有些大，她被嚇了一跳，等低頭看清內容，嘴巴更是惱火地噘了起來，“嘁！這會兒才想起我來了？”

    發來消息的不是別人，正是她的老闆以及堂姐夫方盞平，內容則是喊她過去一起去爬對面大輪山。

    發佈會結束，方盞平他們都被過來站台助威的馬競拉去品嚐“明朝國宴”，萬妍卻沒有跟去，而是跑到《深宮》體驗區裡玩到了現在。雖然是出自自願，但被人不聞不問半下午，小姑娘心裡還是有些怪不爽的。

    關掉消息窗，萬妍抬頭看了眼前方窗戶，搖搖頭退出了遊戲。興致被斷她已無心再看，不如留待下次。

    出得門來，她很快就在太和殿前找到了自家方老闆。一行人走出影視城，朝著對面大輪山走去。

    大輪山其實只是海拔百多米的小山，卻因為靠近城區景色頗佳的關係，古往今來很是留下不少人文和自然景觀，其中最有名的便是位於輪山南麓的梵天寺。

    沿著輪山路前行裡許，一座小廣場出現在萬妍右手邊，廣場之北便是寺院，門前矗立著五間六柱的仿古石牌坊，上面從右往左掛著“梵天禪寺”、“國泰民安”的書法金字。

    見是寺廟，姑娘忍不住撇了撇嘴，暗自吐槽這幫老闆，“平生不做虧心事，進廟燒得什麼香？”

    這卻是她誤解了，他們的目的地其實在禪寺之後，走這邊只是順路而已。

    梵天寺原名興教寺，始建於隋代開皇元年（581年），北宋熙寧二年(1069年)合併周邊七十二庵院，改名“梵天禪寺”並延續至今。

    和其他老寺院一樣，梵天寺在歷史上也是屢有興廢，多次重修重建。民國七年，北洋軍營長張樹成縱兵圍寺，槍殺住持古峰和尚並火燒建築，導致僧眾星散。等到抗戰勝利，寺院稍有恢復重新有了主持和僧人，到了60年代，這裡被開闢成生產農場、蓋上了監獄。

    再後來，經過時任主持厚學和尚的多方奔走，終於在1993年要回寺廟原址。他又奔走化緣，通過海外僑胞籌資3000萬元，用了六年時間重建寺院建築，這才有了如今這座南國寺院。2002年，厚學和尚以85歲高齡圓寂於醫院，舍利子被安葬在寺內，並設立半身像作為紀念。

    在厚學和尚的堅持下，梵天寺不收門票任人參觀，院內既有虔誠膜拜的信徒香客，也有舉著手機的遊人看客，行為大相逕庭彼此卻也相安無事。反倒是馬競等人的到來，猶如清風拂過水面攪起幾許波瀾。

    無視身後議論紛紛的遊客，馬競他們徑直穿過寺院，在一座前後兩進的紅牆小院前停下腳步。

    這間小院，便是鷺島地區最早的書院紫陽書院，又名文公書院。

    紫陽是南宋理學家朱熹的號，“文”是他死後的謚號，各地講授理學、尊崇朱熹的書院多取這兩個名字。

    這座書院的歷史可以追溯到元代至正九年（1349年），時任同安縣尹孔公俊興建的大同書院。明代嘉靖31年（1552年），致仕鄉宦林希元說動福建提學副使朱衡，將大同書院遷到梵天寺後山，前堂後寢，堂上供奉朱熹畫像，兩旁以呂大奎、許順之作配祀，大門題匾“文公書院”。

    和山下寺廟一般，這座書院歷史上也是屢有興廢、多次重修重建，現在這些建築乃是1987年重建。近年國學熱興起，這座出院落在有關部門眼裡，專門撥款重修添置設施。

    蜜蜂集團資助並參與了這次重修工程，這也是馬競領著大家過來參觀的原因，這裡有他們的產品。

    限於地形，紫陽書院規模有限只能容納一師十生，除了一副模糊不清的明代刻制的朱子石刻像，其他設施多是現代製造，並沒有太多值得關注的文物。還好的是，文物不足科技補，蜜蜂影業的參與讓這裡多了ar版的“朱子講學”實景演出。

    坐在仿古課桌前，掏出手機掃瞄桌角二維碼，屏幕上立即出現寬袍大袖的人物影像，既有端坐書案之後的朱熹，也有坐在課桌後的苦讀學子。因為不少桌後坐著遊客，不是可以看到學子“穿人”走動，卻是平添幾分喜感。

    講座之上，朱熹正在不厭其煩地給學生們講解著理學知識。師生們用的語言有些怪，不是普通話，也不是本地方言，而是杭城方言。杭城曾經作為南宋朝廷的“行在”（事實首都）長達138年，大量官員聚集於此，自然會帶動本地人的“官話”水平。及至南宋毀滅、元明清交替而過，杭城話依然保留很多宋代官話“洛陽正音”的成份，和周邊地區的吳語差異明顯。

    顯然是製作團隊有意為之的結果，把“鬱鬱乎文哉”唸成“都都平丈我”，那是學識不精的鄉野塾師，朱熹可是秦朝之後唯一被送進文廟大成殿，以“四配十二哲”身份陪祭孔子身側的儒家宗師，自然不會說不好“宋朝普通話”。至於聽不懂的問題，只需配上字幕就能完美解決。

    看了會對話，方盞平臉上浮現一抹怪笑，扭頭看向馬競，“這不對吧？”

    後者歪了歪頭，“什麼不對？”

    “朱熹對科舉的態度不對啊，”方盞平擺了擺手，“借朱熹之口黑科舉，你們這個私貨塞得太明顯啦！”

    聽見質疑，馬競卻是直搖頭，“朱熹的著作和言論，你看過幾篇，除了那句‘存天理、滅人欲’，你還知道多少？這個ar節目裡的台詞，大部分都出自‘朱子語類’和‘朱熹集’，剩下那些請文史專家推演而成，應該是最接近其本意的。”

    聞聽此言，方盞平頓時有些窘，“是這樣？”

    他其實和大多數國人一樣，對儒家理論的理解，僅限語文和歷史課本裡淺嘗輒止提到的一星半點，隨著離開學校早就忘得差不多。反倒因為、看帖子，被灌輸了很多朱熹提倡女子裹小腳，以及“家婦不夫而孕”的黑料。相較之下，他確實不清楚朱熹到底寫過什麼、說過什麼，畢竟他還沒到讀書養性的時候。

    “這裡的朱熹是23歲擔任同安縣主簿的那個，人家18歲中舉、19歲中進士，當然有看不起科舉的底氣。對了，除了23歲擔任同安主簿，朱熹下一次出外當官就是61歲出任漳州知州，中間這段時間都拿來遊走講學，先後收下276位門生，其中有24人進士及第，堪稱‘舉業名師’。他後來能有那麼高的地位，和這些學生脫不開關係。”

    見他說的興起，旁邊有人湊趣插話進來，“那麼馬董，你對理學還有現在的國學熱怎麼看？”

    微笑聽他說完，馬競臉上的笑意更加明顯，屈指指著自己，笑著反問道：“我是工科生，當然是站蘇頌那邊。”

    蘇頌是北宋中期宰相，和理學其實沒有太多牽扯，不過大家都明白他這麼說的意思。

    比之文學和政治貢獻，今人顯然更加關心蘇頌當初製造水運儀象台的成就。憑藉《新儀象法要》、《圖經本草》兩本學術著作，他被認為是古代社會的天文機械學家、藥物學家，並藉此名列世界科技史。這位先賢的原籍正是同安，這裡剛剛舉辦過蘇頌國際文化節暨鐘錶珠寶博覽會，身為企業老闆裡最會造表的，馬競同樣受邀出席，此時卻是正好拿他說事。

    那位老闆也是個妙人，馬上話風一轉附和著說道：“沒錯，儒學和理學，其實最適合的還是修身，用來齊家、治國就有失偏頗，用來平天下就差不多是笑話了。”

    馬競笑著搖頭，“行了，在這裡臧否古人貌似不太好，咱們還是出去吧。”

    來到書院外面，看到書院下面的寺廟金瓦，他又說道，“看到如今這般境地，不知當初那些儒者，又該作何感想呢？”

    紫陽書院本來在同安縣城，之所以遷到梵天寺後，乃是出自林希元致敬先賢的舉動。

    常言說“天下名山僧佔多”，這種現象宋朝時就已普遍，不但引起道士們的惱火，也讓士人感到不快。紹熙元年（1190年），61歲的朱熹出知漳州，他曾登臨州旁名勝臨漳台，看到台下有唐代名剎開元寺，便想著在台上修建書齋，“以儒壓佛”。只是可惜，第二年就傳來長子朱塾的死訊，朱熹以治子喪為由請辭，提前離開漳州，寺上書齋自然無從得建。

    直到30年後的1225年，漳州知州危稹拆除登高山上四座小剎，模仿朱熹重建並親自講學的白鹿洞書院，在山下設立龍江書院，明代改稱芝山書院。書院曾有一組石刻對聯：“十二峰送青排闥，從天寶以飛來；五百年逃墨歸儒，跨開元之頂上”，說的是“逃墨歸儒”，講得卻是“毀寺興儒”。

    到了明代，理學有了官學地位，“毀寺興儒”奪回名山卻是更加理直氣壯，林希元推動紫陽書院遷址，目的也在這裡。幾百年過去，當年的芝山書院變成漳州第一中學，而紫陽書院卻被梵天寺吞併，成為後者的寺產，世事變化不外如是。

第一千二百八十五章 重出江湖

    清晨，蜜蜂小區停車樓。

    從小區擺渡車上面下來，湯佳怡邁步走向超級蝸牛號房車。

    忽然，她腳步一頓，低頭看向地面上的水點。

    抬頭看向頭頂，女士低聲說道：“下雨了！”

    位於東南沿海，鷺島空氣潮濕多雲多雨，陰雨天並不罕見。若是平時倒也罷了，現在卻是有些麻煩。

    再過一個小時，第二屆海滄半馬即將鳴槍開跑，馬競也報名參加了這次的比賽，她倆正在前往比賽地點的路上。

    年初時候，馬競在鷺馬上一鳴驚人，創造了世界上第一個2小時以內的全馬成績。緊接著，他又接連參加了在島國東京和津門武清的馬拉松比賽，分別留下2小時2分5秒和2小時3分的優秀成績。雖然沒有重現鷺馬上一舉跑進2小時的壯舉，卻還是打破了這兩項賽事的成績記錄，並順手收穫一枚全運會金牌。在此之後，運動員馬競就忽然沉寂下來，再也沒有出現在國內外的賽場上。

    9月北馬結束後，有人在蜜蜂圍脖上留言問他還跑不跑了，表示很想看他“破2”。馬競挑了其中一條回覆，表示自己還有訓練，“破2”肯定會有，先來個“破1”墊一墊，同時曬出了11月海滄半馬的宣傳海報。

    俗話說行百里者半於九十，全馬跑進2小時目前只有他做到了，半馬跑進1小時，卻有很多人先後做到。馬競作為全馬記錄保持者，轉頭挑戰這個記錄把握卻是很大。

    只是可惜，到了11月中旬，氣象台忽然報告比賽當天可能下雨，卻是給他的“破1”計畫帶來新的懸念。公路馬拉松成績有三大殺手，雨、風、坡，坡可以通過設計賽道來規避，雨和風卻要看老天爺給不給面子。

    大型活動的舉辦時間往往提前數月就會定下，到了時間只要沒出現颱風、暴雨、冰雹等惡劣天氣，通常都不會延期或者改期。至於一般的風雨，就只能讓選手們自己克服一下。

    現在雨真的來了，湯佳怡也是忍不住替馬競擔心。大話已經說出去了，要是最後沒有達成目標，面子上著實不太好過；這也罷了，若是為了成績胡沖猛幹結果傷到自己，情況貌似更加糟糕……

    想到這裡，她忍不住扭頭看向某人，低聲喊道：“馬競！我說下雨了，你沒聽見？”

    “聽見了，”馬競張口應聲，語氣輕鬆：“這次預報挺準的，等下記得給天氣晚紅點個贊給個好評。”

    天氣晚紅是天氣網官微的自稱，明明是報天氣的官方機構，運營得卻很接地氣，隔三差五發一條“沒紅也不認輸[拳頭]”，果然把自己炒成了一枚小網紅。

    想起那個會玩梗、愛說段子會甩表情的官微，湯佳怡臉上也是忍不住浮現幾分笑意。

    大步登上房車，馬競在門口轉身看了眼妻子，出聲催促道：“親，下雨了你還不上來，淋雨有意思？”

    氣得鼓起嘴巴，湯佳怡快步上車，直言問道：“現在下雨了，你的‘破1’計畫沒問題吧？”

    馬競表情淡然，“影響是有些，不過問題不大。我有專門準備防雨裝備，到時候直接換上就好了。”

    “你有準備就好，”女士點點頭，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她既不是馬拉松愛好者，也沒有雨中跑步的經驗，當然是人家說什麼是什麼。

    這邊不說話了，馬競卻得意一笑，主動說道：“其實這場雨來得正是時候呢。”

    “嗯哼？”

    “各種天氣也是馬拉松文化的組成部分，沒經受過日曬雨淋風吹的跑者，人生是不完整的。”

    “嗤！”湯佳怡聽了卻是嗤笑著，“怎麼忽然變調了，這可不是你的畫風。”

    馬競倒在沙發上，閉上眼睛隨口發問，“那你說我該是什麼畫風？”

    “我想想，”湯佳怡坐著身體，學著某人的腔調說道：“這雨來得好，正好推銷下防水裝備，奪冠賣貨兩不誤，簡直美滋滋！”

    睜眼看著她，馬競笑著反駁：“那能有幾個錢，我才不在乎呢！”

    強忍著揪耳朵把他提起來的衝動，湯佳怡搖頭嗤笑，“這話只能騙騙別人。”

    拿起手機招呼司機發車，順便打開觀景屏幕看了眼外面，她這才說道：“雨好像又變大了，這次主辦方該頭疼了。”

    “沒辦法，和人一樣，不經歷風雨的馬拉松比賽同樣不完整。”

    “要我是組委會主席，肯定寧願每次都是晴天。”

    “不好意思，”馬競稍稍起身，對她攤開雙手，“這個難度有些大。雖然現在的天氣預報越來越精確，但預報範圍也僅限近期和中期。超過兩週時間，指望預報還不如看歷史統計。實際上，海滄半馬之所以選擇11月比賽，裡面就有避雨的因素在裡面，10月、11月是鷺島雨天最少的月份。”

    仔細回想一番，湯佳怡點點頭，“好像還真是這樣，可惜這次運氣不好。”

    重新躺了回去，馬競閉著眼睛，雲淡風輕說：“天有不測風雲嘛。”

    見他這麼輕鬆，湯佳怡也放鬆下來，靠在沙發上拿起手機看起了新聞。

    半分鐘後，馬競忽然聽見妻子發出明顯的吸氣聲，睜眼看她，“又怎麼啦？”

    “沒什麼，美國又發生槍擊案了。”

    “這有什麼？”馬競也不看她，隨口說道：“美帝槍擊案和交通事故一樣平常，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這個我也知道，”湯佳怡撇撇嘴，把手機砸在他手裡，“你自己看吧！這次是校園槍擊案，而且死亡數字很大。”

    “能有多大，能超過賭城槍擊案？”

    10月1日拉斯維加斯槍擊案凶手準備了十幾支自動步槍和幾千發子彈，又特意挑選人群聚集的露天音樂會下手，這才有了超過600人的總傷亡，造成了堪比小規模戰爭的極大破壞。考慮到這麼多槍支子彈的體積和重量，這個記錄怕是很難刷新。

    “這個倒是沒有，”女士頓了一下，不滿地瞪了某人一眼，“我說你怎麼這麼冷血啊？”

    “這就是冷血了？”馬競撇撇嘴，“我只是冷淡了一點兒，有些人卻是用行動表示支持。看著吧，等到下周紐交所開市，槍械股肯定會有一波新的上漲行情。businessbusiness，世界上有的是不在乎人血饅頭的傢伙。”

    湯佳怡沉默了，這話雖然刺耳卻是不爭的事實。每有重大槍案，槍支銷售都會增加、槍械股都會上漲，這都成美股慣例了。雖說隨著老特的槍支股整體在走下坡路，

    良久，她才深深嘆了口氣：“只是可惜了那些孩子。”

    馬競也跟著嘆了口氣，“沒辦法，利益捆綁太嚴重。”

    扭頭看了眼窗外，他站起來換了個話題，“行了，我去換衣服了。”

    “嗯，”湯佳怡隨意應聲，拿起手機“換台”，把車內屏幕切換到鷺島衛視，就等著觀看直播。

    兩分鐘後，馬競再次出現，扭頭看到屏幕上的早間節目，笑著說道：“對了，等下可以看下我的直播間，會有我的第一視角直播。”

    湯佳怡沒有答話，扭頭看到某人，眉頭卻是很快皺起來，“怎麼穿的這麼少？不怕感冒麼？”

    某人只穿著短款壓縮衣和壓縮褲，漂亮的肌肉線條隱約可見，看著很是利落清爽。然而結合現在的情況，她看著卻是有點兒冷。鷺島最近有降溫，今天氣溫只有十來度，現在還下雨著，這身打扮明顯過於單薄了。

    然而馬競卻也有他的道理，只見他露出懷念神色，“上次感冒是啥時候來著，想想還有些懷念呢。”

    這麼一說，湯佳怡也是反應過來，面前這傢伙的身體健康的不像話，這麼多年還真沒見他生過病。當下只得擺了擺手，打發對方走人：“行了行了，既然都弄好了，你就趕緊走人吧！”

    “先等下，”馬競拿起跑步帽和定製版holo1s全息眼鏡戴上，來回轉動身體，“怎麼樣？沒問題吧？”

    湯佳怡站起來幫他理了理背後，隨手拍拍後背，“好了，一切ok！”

    “這就好，”馬競點點頭，又問道：“你是留在車裡等著，還是下去看比賽？”

    湯佳怡果斷搖頭，“出去做什麼？我留這兒就好。”

    “ok，”抬腳走到房車出口那裡，馬競用手勢打開直播模式，啟動了他在天鵝平台的直播間。

    和以往一樣，這次比賽同樣是蜜蜂產品的展示秀。為了更好地展示，馬競自己動手，給具備防水功能的運動版眼鏡添加上4g模塊，裝上專門開發的直播應用，打算全程直播自己的比賽經歷。

    現在是週六早上七點，大部分人還在睡懶覺，直播平台上並沒有多少用戶，正在直播的主播也很少。

    不過馬競畢竟不是一般人，蜜蜂平台提前幾天就針對運動愛好者、跑步愛好者、健身迷、馬競粉絲等特定群體精確推送預告，此時天鵝又免費送上一輪全站廣播，很快就幫他拉來大量觀眾，直播間人氣指數很快跳到五萬，還在持續增長之中。

    “我走了，拜拜，”回頭沖妻子招招手，馬競伸手開門跳了下去。

    過不多時，司機重新啟動汽車，前往附近停車場待機。湯佳怡回到沙發上，控制屏幕開啟分屏模式，一半播放電視信號，一半播放馬競的第一視角。為了保持畫面相對穩定避免晃暈觀眾，holo1s搭載有光學防抖和視野穩定技術，視野和分辨率都比正常情況小一些，此時並列放在一切並不顯得侷促，可惜聲音疊加沒法聽，只能單放一邊。

    半小時後，在湯佳怡和百萬網友的注視下，馬競順利完成檢錄，出現在起跑區域，小幅度地做起了最後的熱身活動。

    這次比賽採用了分區分槍起跑的辦法，第一波起跑的只有專業運動員和成績最好的大眾選手，剩下那些跑者則是延遲半小時出發，試圖以此減少出發點的擁堵狀況，改善賽事體驗。作為田協註冊的專業運動員，同時又是本場比賽最大牌的明星，馬競被安排站在了第一排最中間，被一群國內運動員和非洲運動員簇擁著。

    礙於體質和訓練方面的原因，國內馬拉松選手成績普遍一般，雖然馬拉松比賽越來越多，前幾名卻基本被非洲運動員包圓。尤其是埃塞俄比亞和肯尼亞兩個國家的運動員，更是在體育經紀人的帶領組織下，組團參賽輕鬆拿走前三名的獎金。

    鷺馬這邊的情況也是差不多，馬競的第五名已經算是國內男選手最好的成績。到了今年，他突然解開束縛一舉打破世界紀錄，一鳴驚人的同時，也坑了很多非洲來的新老朋友。這次聽說馬競又要來參賽，很多報名男子項目的非洲運動員紛紛變卦退賽，也有人不信邪打算給他個教訓，至於女運動員那邊，卻是不受影響，依然繼續參賽。

    另外一邊，馬競的到來，也為組委會引來了遠超以往的關注度。以往的馬拉松都是“你們隨便跑，非洲人上獎台”，記者和觀眾們早就感到疲勞了，現在有了點新花樣，看官們當然要有所表示。

    十分鐘後，穿著藍色夾克的裁判站上舞台，舉起了發令槍。

    “啪！”

    還算整齊的槍聲響起來，馬競邁開長腿越過起跑線。

    因為顧忌地面濕滑，他的速度並不是很快，好在其他人同樣不敢放開跑，卻是不影響某人一馬當先。

    和鷺馬的賽道類似，海滄半馬的賽道也是位於海濱，全程有一半路程都是跑在海濱大道上，這給了馬競親切的熟悉感。

    然後他就沒功夫感懷了，隨著身體和裝備狀態穩定下來，其他人陸續開始加速，卻是不想讓他持續領跑。特別是扎堆行動的埃塞俄比亞幫和肯尼亞派，卻是又配合起來，想要讓某年輕富豪知難而退。

    上次鷺馬的時候，馬競身前有三名黑人選手充當私兔（私人配速員），全然不理會其他人的帶節奏，只是按著眼鏡提示的步點面埋頭奔跑，這次考慮到直播效果，他並沒有準備私兔，面對搶跑也不再視而不見，頭名被搶走他就搶回來，比賽場面一下子激烈起來。

第一千二百八十六章 主播優勢很大

    “啪嗒！啪嗒！”

    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馬競心中一動，“又來了！”

    下一秒，一條細長的黑腿出現在他的視野邊緣，接著是頭髮很短的黑亮腦袋，顯然又有個非洲黑哥們追了上來。似乎是注意到某人看過來的目光，後者微微偏頭咧開嘴巴，露出一嘴大白牙。

    這笑容明顯沒多少善意，馬競還是禮貌地笑笑，雙腿動作沒有絲毫變化，眼睜睜看著兩人之間的距離越拉越遠。

    沒有等到預期中的追趕，前面黑哥們微微有些驚訝，回過頭來丟給馬競一個挑釁的怪笑。

    看到這副笑容，馬競還沒有做出反應，小屏大幕後的觀眾卻先不服氣了。之前十公里，不斷有人試圖挑戰馬競的領跑位置，卻都被他輕易搶了回去，這次應該也不例外。至於馬競的體力，單看他呼吸不見急促，時不時還能開口回應觀眾就能知道，某人依然留有餘力，只要他想秒秒鐘就能超過眼前這傢伙。

    一時之間，直播屏幕上湧現密集彈幕，除了吐槽揶揄非洲小子的，就是各種加油鼓勁，催著馬競趕快超車的。有前面的經驗在，大家很清楚某人看得見這些。

    見此情況，馬競開口安撫眾人：“大家別急，這傢伙是個爆髮型選手，現在這個速度維持不了太長時間，兩分鐘內就會掉速把頭名還給我。奕秋，展開數據視圖。”

    話音落下，直播畫面頓時有了新變化，除了之前就有的眼鏡ui和步點指示，屏幕上新增了很多圖表數據，通過即時數字和變化曲線，將馬競和前面選手的速度及相對速度展示在觀眾面前。

    各位看官只是隨意掃一眼，便能發現兩人狀態的確如馬競說的那樣，雖然大家的速度都在小幅下降，但馬競的降幅明顯比前者小。由此帶來的結果，便是兩人間的相對速度不斷穩定增長，很快就從負數變成正值。眼看著距離一點點縮小然後一點點擴大，大家都忍不住刷起了666、秀秀秀。

    餘光看到這些讚歎彈幕，馬競微微一笑，知道自己的計畫走通了。

    半馬賽程比全馬短一半，不過依然稍顯漫長。前半段還好，不斷有人和他爭搶領跑位，觀眾們總算不缺看點，到了後半段，第一集團逐漸穩定下來，大家都仔細把控著體力，場面會越來越枯燥無聊，他需要引入新東西維持觀眾的注意力，然後就有了這個數據視圖。

    實際上，數據視圖一早就被啟用，前面他能輕鬆打敗那些挑戰者，裡面就有數據視圖的功勞。至於後面開啟的這個，卻是專門製作的觀眾特供版，ui設計偏向影視風格，信息量更少但是看著非常酷炫。

    又這麼跑了幾百米，當海滄大橋再次出現在視野裡，新的挑戰者也出現了。

    這幫人都是老司機，某個富豪沉迷於領跑位的爭奪，如今又是天雨路濕滑，自然想得到他的體力消耗超過以往，一些人便覺得機會到來想要爭取一下。

    聽見腳步不斷靠近，馬競適時轉頭看向右側，果然看到一張瞪眼抿嘴的黑臉。

    於此同時，他的眼鏡屏幕和直播畫面上同步出現了這人的資料，比賽號碼、姓名、國籍、pb（personal best，個人最好成績）、sb（season best，賽季最好成績）、風格特徵等資料。

    看到這些詳盡數據，直播屏幕上再次冒出一波彈幕，大家都很好奇馬競是從哪裡拿到的，是不是和組委會搞了什麼py交易。

    這條質疑彈幕被高高頂起，很快就被馬競看在眼裡，合作夥伴的聲譽當然要維護，他很快就開了口。不是觀眾們期待的親口解釋，而是一句，“答案有些長，守護你幫忙說下。”

    在直播領域，守護約等於忠實粉絲，通常需要付費開通，然後可以得到專屬徽記、進場特效、守護榜以及部分管理權限。馬競的直播間只有送鵝毛、抽獎、競猜等基本功能，並未開通守護、爵位、停車位這些，但他依然有著守護。看到獨佔守護榜的那個id，無數觀眾大喊一聲臥槽，自覺刷起了“我不管，這狗糧我不吃”的吐槽彈幕。

    顯然，某人的守護正是他老婆。

    湯佳怡正在看好戲，忽然被他點名，只好拿起手機幫忙解釋起來。好在她的確知道項目細節、前因後果，文字功底也在常人之上，三兩下就給解釋清楚了。

    這次比賽馬競完全是有備而來，他一面研究更適合新賽道的步法，一面安排人蒐集對手資料，在知己知彼兩方面都做到極致。

    雖然海滄半馬對境外參賽者開綠燈，老外只要掏得起50美元就能來跑，但真正能對馬競產生威脅的，都是那些經常參加比賽的老司機，每人都有很多比賽記錄可供研究。

    無視了主辦方分享報名表的小暗示，馬競選擇了一條笨辦法，他讓人全面收集各大馬拉松比賽的成績表和影像資料，然後借助人臉識別和大數據分析技術對其進行挖掘歸納，建立起包含絕大多數活躍運動員的龐大資料庫。有了這份資料，他只需看一眼對手拍下照片，很快就能借助圖像搜索找到對應資料，進而得出最佳的應對策略。

    這個解釋說服了大部分人，不過依然有人咬著不放，蜜蜂網絡作為本屆比賽的人臉識別服務供應商，本身就掌握著所有參賽對手的身份資料，這些質疑者以己度人，覺得馬競完全沒必要去整什麼運動員資料庫，只需按表找人盯緊少數精英就足夠。

    看到新的質疑，湯佳怡一時也有些惱火，差一點就想給搗亂者來個禁言封號ban ip的三連。不過她的手指剛剛落在那條彈幕上，馬競卻忽然開口了。

    在湯佳怡幫他解釋的功夫，馬競微調步頻加快速度，很快就追上前面的對手。在這過程中，那位黑哥們數次小幅加速試圖保住領跑位置，最終還是敗在馬競更加穩健的速度上面。現在距離終點還有10公里，他還沒有衝刺硬拚的想法，既然人家還有餘力，只好放棄原定計畫，躲在馬競側後想要借助他的風，然後他就聽見前面傳來說話聲，只知道是中文，卻不清楚說的是什麼。

    非洲哥們聽不懂，直播間觀眾卻沒有問題，馬競的回答非常簡潔，“蜜搜今天上線了馬拉松搜索，用過的說一下感想？”

    新功能是八點上線的，距離此刻還不到半小時，別說平台網友了，就連it媒體的小編都沒有發現這個變化。不過現在的情況卻是大不一樣，隨著越來越多人起床打開手機和電視，馬競直播間裡的觀眾已經超過兩百萬人，半分鐘內蜜搜網站就多了幾十萬的pv（page vie，頁面瀏覽量，點擊量）。

    馬拉松搜索是蜜搜圖片搜索下除了常規的關鍵字、語音、圖片和圖片網址，還支持按比賽號碼搜索，不但能搜到已有的公開圖片，還能看到打著蜜蜂ai攝影師和蜜蜂識圖實驗室水印的照片和視頻截圖。

    得益於數碼相機的普及和圖像識別技術的進步，市場上已經有了專做賽事影像服務的產品，用戶可以在賽後通過號碼索引、人臉識別認領攝影師上傳的照片。

    蜜搜馬拉松搜索的改進之處，一是擴大素材範圍，加入官方視頻截圖和ai攝影師拍攝照片，保證所有參賽選手都能找到他們的照片；二是引入數據分析，選手認領後可以看到自己的比賽歷程和數據分析，不管是用來改善訓練還是發朋友圈炫耀都會方便很多。

    這個項目其實早就啟動了，ai攝影師提前一年就進駐國內外賽事收集照片，但因為視頻識別的準確度問題，卻是拖到今天方才上線。

    幾分鐘後，隨著第一批試用新功能的網友陸續返回直播間，違規使用選手資料的黑鍋自然被掀起丟掉，新的疑問又冒了出來，“這麼做有什麼意義？上次沒弄資料庫，不照樣跑進了兩小時？”

    馬競微微一笑，再次呼叫守護出面解釋。

    湯佳怡撇撇嘴，拿起手機發送語音彈幕，“有了這個工具，他可以跑得更快，大家以後再想查找自己的比賽影像，也會方便許多。”

    聽了她的話，彈幕裡立即有人接上話茬，“再想查找5胞胎也會方便許多，哦耶！”卻是惹來一堆點贊附和。

    此刻留在直播間裡的，除了馬競的個人粉絲，還有相當數量的路跑愛好者，自然曉得傳遍跑圈的“多胞胎事件”。今年9月，本年度的北馬如期舉行。雖然馬競沒有報名參賽，蜜蜂體育卻全程直播了這場比賽。

    直播過程中，有眼尖的觀眾發現其中個別跑者的臉部被打了馬賽克，這個反常操作引起他們的極大好奇，截圖下來一看，這些人的共同點很快就被發覺，他們身上的號碼簿多有重複，有的號碼甚至出現了5次之多，顯然有不少假號碼。

    “五胞胎”事件就這麼被人踢爆，風頭甚至蓋住了新一屆的北馬冠軍。反正這些馬拉松都是“你們隨便跑，非洲人上獎台”，廣大吃瓜群眾早就感到厭煩了。

    說起來北馬組織方也是委屈，替跑、蹭跑現象堪稱路跑頑疾，只要是在室外道路上舉辦的熱門比賽，就肯定會有這種現象發生。即便主辦方加強防範，甚至在檢錄點和終點引進人臉識別技術，也只能提高犯規鑽空子的成本卻無法根除這些“頑疾”。畢竟，馬拉松賽道是幾十公里的道路，不可能全面封閉起來，有心人總能找到可以混進去的地方。

    看到這個熱門彈幕，馬競微微一笑，“別的比賽不敢說，這屆海滄半馬肯定不會有替跑和蹭跑。就算有人混進來，我們也能第一時間找到他。”

    說話時他扭頭看了眼旁邊的補給站，跑過去拿了瓶水，順便在掛著蜜蜂標誌的ai攝影師面前伸出剪刀手。

    ai攝影師看起來平平無奇，只是裝在三腳架上的攝像機，需要仔細觀察才會發現電動變焦和電動雲台的存在。這些機器被安放在補給站、檢查點、移動廁所等關鍵地點附近，可以自動抓拍每一個靠近的選手並上傳到服務端。

    蜜蜂既然擅長黃種人和黑種人的影像美化，人臉識別自然不會太差，這些圖像會在第一時間進行號碼識別以及人臉識別，並自動找到那些出現異常的號碼和人物，從而幫助主辦方掌握賽道形勢。既然每個人的位置都能看到，那些混在裡面的替跑者和蹭跑者自然是無所遁形，接下來如何處理就看主辦方的態度了。

    顯然，這些設備的使用成本並不低，全程拍照檢查還可能引起選手嫌惡，然而海滄半馬實在是被去年的猝死事件弄得太過狼狽，不得不下重手整治。再說了，他們要是拒絕接受蜜蜂服務，人家馬老闆臨時退賽怎麼辦？雖然馬競並沒有流露出將兩件事情捆綁的想法，但是搞體育的政客也是人精，不用他說就主動送上這份合同。反正蜜蜂集團也是比賽贊助商之一，用蜜蜂的贊助資金購買蜜蜂網絡的服務，沒毛病。

    對於這些彎彎繞，馬競當然不是無所察覺，他的回報便是拿走那份最高獎金。

    按照競賽規程，打破賽會紀錄，獎勵1.5萬美元；創造全國紀錄，獎勵3萬美元；打破世界記錄，重獎15萬美元。因為不能兼得，還要代扣20%所得稅，他最高只能得到79萬軟妹幣，還沒漠河狗拉雪橇比賽的獎金高，後者的總獎金高達300萬元，第一名獨得百萬，而且由主辦方代繳所得稅。

    原本，馬競只想著跑進1小時，拿個全國最佳、亞洲最佳就完事，並沒有衝擊58分23秒世界記錄的想法。不過主辦方既然投我以木桃，當然要拿出些好東西作為回報。

    瞥了眼屏幕上的時間，馬競開口說道：“最後500米了，開始衝刺了！”

    在觀眾們的加油聲和他的專屬bgm（背景音樂）聲中，馬競邁開長腿，大步衝進終點門。海藍色飄帶飄然落地，身後的數字定格在56分00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