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世界] 未來天王 作者:陳詞懶調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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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ty2008 2016-12-9 15:01:05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09 10247540
arty2008 發表於 2017-1-20 09:01
第60章 小插曲

  方聲被抓了,原因是他偷歌,還涉及故意傷害。

  自從被趕出霓光之後,方聲就過得不太好,因為他沒什麼創作才華,所以就將主意打到音樂院校的學生身上。

  齊安市有最好的音樂學校,除了齊安音樂學院之外,還有兩所不錯的音樂院校,而這些學校裡面,有不少音樂創作的學生生活條件並不太好,有些會去兼職,但與音樂相關的兼職同樣競爭激烈,所以有人會選擇其他賺學費生活費的方式——不註冊版權,而是將自己創作的樂曲節選一段掛在某些平台上,吸引買家之後,將完整樂曲賣掉版權。有些小明星的「原創」就是這麼來的。這是圈子裡公開的秘密。

  方聲就打算從一些生活窘迫卻又有些才能的學生那裡,買到些不錯的作品,齊安市他已經沒法出頭,那他就去別的離齊安市遠一些的地方,用買到的作品去為自己創造收益。

  他專挑那種看起來只埋頭創作,卻不懂得如何經營的學生,用極低的價錢騙取對方的創作成果,多收一些之後,就帶著這些成果遠走他市。

  他尋找的下手目標,性格都與方召這具身體的原主性格比較像。

  還真是「搶劫」搶上癮了。

  其實是因為這條捷徑太快了,就像之前他偷原主的三首曲子,一轉身就能有房有車一樣,一夜暴富的感覺太具誘惑力,若是沒有方召橫插一腳,方聲現在過得肯定不會差。

  可惜,方聲這次的計劃並沒有成功,偷竊別人的歌曲被原創者翻盤,搶奪別人的作品,被當場抓住,原告還申請動用了測謊儀。

  在測謊儀和審訊的輪番緊逼之下,方聲沒能扛住壓力,交代了偷方召三首歌的事情。

  方召到警局,在經過核實身份信息之後,便被帶到一處問訊室,這裡不是審訊犯罪嫌疑人的地方,所以沒那麼壓抑,四周牆壁透明,能看到外面來來往往走動的人,室內邊上還有一些給人放鬆壓力的零食和茶水。

  「方召?」坐在那裡的一個約莫四十歲左右,國字臉的人抬頭問道。

  「我是。」方召在桌邊坐下,與那人相對。

  「之前通知你帶的材料,帶了嗎?」那人問。

  「帶了。」方召將袋子裡的筆記本拿出,遞過去。

  這個筆記本是這具身體的原主人創作樂曲時使用的,將曲譜都記錄在上面。之前在公司方召接到的電話,就是讓他將能證明自己是那三首樂曲創作者的材料拿出來。

  負責核查取證的人將那個筆記本拿去鑒定了,現有科技能夠鑒定大致書寫日期,確定是不是那個時候創作,雖然方聲已經承認偷了方召三首歌,但依照規定,還是得用證據進一步證明,有實物當然更好。

  問訊室內負責做記錄的那人見方召看著外面,扭頭望過去,笑道,「你知道那邊那個穿藍格子的男生還有他旁邊的兩個人是誰嗎?」

  「誰?」方召看向桌子對面,問道。

  「正哭著的那個女孩叫尉遷,本市一所音樂院校的學生,差點被方聲偷歌,要不是她在曲譜草稿上用了一些暗碼證明自己原創者的身份,樂曲可能就真被偷了搶注版權。

  站中間的那個藍格子的,是她哥,叫尉遲,齊安科技大學的,得知自己妹妹被人偷歌,就到處打聽方聲的下落,得到消息之後就去找方聲,正好碰到方聲偷拍另一個人的完整曲譜稿,當時就將方聲踹那兒報了警。這次還借錢找了個厲害的律師。多次盜竊、故意傷害罪等等,我估計方聲這次沒個十年出不來……你得感謝他們,要不是他們申請動用測謊儀,未必能牽出你的事情。」

  自上一次請人搶方召的手環沒能成功,反而自己還損失慘重,所以方聲這次偷歌都不敢再去請人了,而是自己上,可惜偷曲譜被抓了個正著。

  「哎,你之前曲譜被偷怎麼不告他?」那人問方召。

  「沒有證據,告不了。」方召道。

  「也是,那小子太狡猾,都沒留下明顯的證據,在沒判定有罪之前也不能用測謊儀。」那人有些憐憫地看著方召,明知道自己東西被偷卻沒法阻止,只能看著對方用自己的勞動成果撈錢的感覺,絶對不好受。

  作為一種輔助儀器,一般情況下,警局審問使用測謊儀是有要求的,只審問與案情相關的類別,審歌曲版權就只問歌曲版權相關的東西,審盜竊就問盜竊相關的事情,別的不能多問,這是擺在明面上的規矩。而在方召之前,方聲並沒有偷過別人的曲譜。

  取證的人很快回來了,歸還了那個筆記本。

  筆記本作為證明有效,方召又填表、簽字等一系列所有的程序都依照指示做完之後,那三首歌的作曲者不再是方聲,而是方召。

  霓光那邊早已經在接到警方消息的時候,將方聲偷走的那三首歌下架,歸還三首的版權。

  「我能去看看方聲嗎?」方召問。

  「可以。」

  方召被帶到一個臨時關押所,方聲就被關在這裡。

  「旁邊有耳麥。」帶方召過來的那個人將耳麥指給方召看過之後,便離開了,他們還是很尊重公民隱私的。

  方聲很憔悴,頽喪,他不知道到底哪裡出問題了,想不明白,難道就是因為自己運氣太差?明明一切按照自己的計劃,應該很順利才對,為什麼每次到關鍵時刻就會出意外?

  方聲最開始想要用五萬塊將尉遷的那首歌買下來,五萬塊錢,對於尉遷這種並不懂行情也沒有手段的人而言,很有誘惑力,這些錢足夠她支付六年的學費,還能生活得很好。只是,就在尉遷打算簽合同的時候,她哥一個電話讓她猶豫了。

  可方聲不願意等,於是,他偷了尉遷的曲譜草稿,可他哪知道尉遷的曲譜裡有暗碼!

  更糟心的是,他偷了尉遷的曲譜之後又去另一個學校,灌醉那個學生之後,偷對方的曲譜稿。他本也是想用低價將對方的曲譜忽悠到手裡,可這人比尉遷瞭解行情,沒個十五萬不賣,但方聲現在哪願意出多錢?於是就打算再偷,還計劃著偷到之後連夜離開齊安市,可偏偏,偷歌的時候被尉遲抓了個正著。

  若是有選擇,方聲也不願意將偷方召歌曲的事情說出來,但他知道自己避不過測謊儀,如果死撐不交代,可能會被判得更重。權衡利弊之後,他選擇坦白。

  既然已經躲不過,大不了被關十年,十年之間他表現得好一點說不定能減刑,最後可能就關個六七年就出去了,到時候他才三十,壽命還長,手裡的錢雖然因為這次都賠出去了,但他還有捲土重來的機會。

  方聲思索以後怎麼應付,他現在臉還腫著,牙也被打掉了幾顆,實在不怎麼好受。

  正想著,方聲就見到有人帶著方召過來了。

  「方召!大召!對不起,我不該偷你的歌,看在我們一起長大的份上,原諒我!」

  只要方召能原諒,幫他說幾句好話,方聲自己就能申請減刑,不能減幾年,減幾個月、減幾週,那也是減刑。

  方聲大聲喊了一分鐘之後,意識到這道透明屏障的另一邊是聽不到他的聲音的,趕緊拿起裡面的耳麥,又指了指外面掛著的耳麥,示意方召將耳麥拿起來,他以為方召不會用。

  但方召並沒有動,只是依舊站在那裡,冷冷地看著他,就像在看一個毫無感情的陌生人。

  這讓方聲突然又想起他被霓光簽約之後,借了公司的車去黑街搬家時,見到方召的情形,那時候方召也是這樣的眼神。

  彷彿憑空一道驚雷劃過漆黑的夜空,方聲猛地抬起頭,愕然盯著這道透明牆壁另一邊的方召。

  「……是你?」

  方聲像是見了鬼一樣的難以置信。

  之前找人去搶方召的手環,反而被打劫,他還能說是岳青在幫方召,那些人不敢得罪岳青,所以才來反劫他。可現在……

  是方召!

  都是方召!

  讓那兩個黑街的人反過來打劫他,一次次在他就快要觸及成功的時候一刀阻斷他的計劃……

  咬著牙,方聲死死盯著屏障另一邊的方召,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

  「是你做的!」

  他想明白了!之前他沒想到,是因為他一直依照曾經的方召的性子考慮的,但現在的方召,陌生得像是另一個人。

  什麼巧合,什麼運氣,都是屁!

  方聲面色慘白,雙眼充滿血絲,手指捏緊,像是要將手中的耳麥捏碎。但很快,他仇怨的眼神漸漸變為恐懼,因為他看到,方召對他笑了笑。

  看似只是隨意的一笑,卻令方聲如墮冰窟,全身的血液都像是被冷凍。

  如果這一切都是方召的安排,那麼,監獄裡還會不會有什麼在等著他?方聲越想越恐懼。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方聲驚恐地嘶吼著,但屏障另一邊,方召卻不再看他,而是往外離開。

  從臨時關押點出來,方召去拿了文件袋出警局,沿著街道走,拐了個彎,就遇到了等在那裡的尉遲。

  「尾款已經收到,律師費已付清。」尉遲說道。

  方召一直讓人盯著方聲,在知道方聲將尉遷列為目標的時候,就讓人去找了尉遲,然後達成合作協議。方召負責給錢,尉遲負責將方聲坑進去。

  「不告訴你妹妹?」方召問。

  尉遲的妹妹尉遷並不知道自己的曲譜草稿被偷,是尉遲故意給方聲製造的機會,之後尉遲也瞅準時機,在方聲偷另一個人的曲譜時,將人抓住。

  「肯定會告訴她,不過不是現在。這次的事情就是為了讓她長點心眼,有句古語,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人家將餌一拋她就上鈎,太好騙,她們那種腦子裡只想著創作,根本不知道怎麼去防備人,以後出了學校要吃虧的。我不可能總護著她。對了,謝謝你幫忙,要不然我也不可能安然無恙。」

  方聲隨身帶著刀的,要不是方召找人在暗裡幫著,尉遲也不可能在最後抓人的時候毫髮無傷。

  尉遲看看時間,「先走了,他們還等著我,下次再有這種坑人……這種伸張正義的事情,記得叫我啊。」

  方召看著尉遲離開,然後繼續往前走。對他而言,方聲不過是個小插曲,他只算是幫原主完成拿回歌曲版權的心願而已。

  嗖——

  一輛飛車停到前方路口,方召看了看車牌號,那就是他提前預約的出租車,快步過去坐上車。

  「去延洲烈士陵園?」司機問。

  「嗯。」

  「紀念日快到了,烈士陵園那邊人很多,我今天已經跑兩趟了。」

  「每年人都很多?」方召問。

  「那當然,你沒去過?位於齊安市郊的延洲烈士陵園,是整個延洲最大的烈士陵園,也是全球十二大烈士陵之一,聽說滅世時期死在齊安區域內的人,都被埋在那裡。」
本帖最後由 arty2008 於 2017-1-20 09:04 編輯

arty2008 發表於 2017-1-21 09:30
第61章 自己的墓

  延洲烈士陵園,主要埋葬的是滅世時期齊安戰區的烈士,後來在新世紀建立之後,又從延洲其他地方遷過來一批。據官方數據表明,這裡葬著千萬人,大多數屍骨經過焚化壓縮,只佔用很少的一片地方,還有些人根本就沒能留下屍骨,只有生前的一些物品,或者只留下一段記載著他名字的文字記錄。

  新世紀的人們有一個習慣,就是在每年的紀念日前後,到烈士陵園拜祭,有些人覺得拜祭之後,先烈們大概會保佑他們心想事成,而有些人,則純粹只是依照習俗過來走一趟。

  如出租車司機所說,因為臨近紀念日,烈士陵園這邊的人確實比較多,方召在路上的時候,就在司機的提示下,從網上取號排隊。

  烈士陵園有專設的地方供拜祭用,但地方有限,在每年紀念日的這幾天都會爆滿,所以得排號。

  拜祭的人太多,方召拿到的號仍舊比較靠後,大概還得等兩三個小時才能輪到他。不過,在那之前,方召打算到時候去烈士陵園裡面其他地方逛逛。

  臨近陵園的時候,遠遠的,方召就看到那座高五百餘米的巨大墓碑。這就是這一帶的地標。

  出租車司機只將方召送到臨近陵園的地方,沒有往裡靠近,因為人太多,停車場全滿,還有一些車輛在道路上排隊。偶爾還能見到持槍的警察巡邏,每年這個時候,都會有大批警察調過來維持治安。

  見狀,方召果斷下車,步行還能快點進去。

  進園內不用收費,只需要核查身份,如果身份沒什麼問題,園內的人數也在限定範圍內的話,就能直接進去了。

  園外的道路很擁擠,但一進入園內,就感覺寬敞多了。這片陵園很大,分好幾個區域:陵園核心區、滅世紀念館、廣場、散葬墓區、公共拜祭區等等。

  那座巨大的墓碑就屬於陵園核心區,不能隨意過去。一般來這裡的人,都是去公共拜祭區去拜祭,然後去廣場邊上的茶廳小館喝個茶聊個天之類。烈士後代會去散葬墓區,或者陵園核心區拜祭。

  沿著寬敞的大道往前走,大道兩邊有人行道,兩側樹木成蔭,樹的品種正是龍象天羅,四季常青,即便齊安市已經到了寒冷的冬季,仍舊維持著充滿生命活力的青綠。

  大道前方,就是陵園的廣場,能看到很多拖家帶口的人在那裡走動,廣場邊上的店子,顧客來來往往,非常熱鬧。

  除了在拜祭的那一刻嚴肅之外,其他時候,不管是在廣場上行走跑動,還是在邊上的茶廳裡休息的時候,前來的人,都是笑著的時候居多。

  這並非對烈士的不尊敬,新世紀建立之初,也曾要求過在陵園必須肅穆,但後來改變了。一位生於滅世時期的將領在臨終前說過,讓子孫們拜祭他的時候,多笑笑,他和戰友們好不容易換來的新世紀,不是為了看他們哭喪著臉的。

  所以漸漸地,人們也不再刻意嚴肅著臉去拜祭。

  紀念日,是一個喜慶的日子,即便來這裡拜祭,也是帶著喜慶之意的,感謝滅世時期的英烈帶給他們一個和平的新世紀。

  經歷過末世之後,新世紀的人們,將這片土地下躺著的人當做信仰,這些才是他們的救世主。

  老人會在拜祭的時候,為小輩祈福,小輩們希望自己的小心願能達成,求平安、求姻緣、求財運,等等。

  公共拜祭區那邊排隊還早著,方召沒過去那邊,而是穿過廣場之後,朝著那座高大墓碑所在的核心區域過去。

  「是烈士後人嗎?請出示證明。」核心區域的接待員問方召。

  「不是。」

  「抱歉,先生,你並不是該園區內所葬烈士後人,如果想進入核心區域,需身份信息審核,並支付一千元的保證金。請問是否需要進入?」服務台的人問。

  這個保證金是不會歸還的,這條也阻擋住了大部分人。陵園的核心區域比較重要,並不適合所有人都進入,所以列出這種規定,也是園區慎重考慮後決定,而非園區烈士後人進入核心區域所繳納的這筆錢,都會用作園區的維護,不會被納入私人腰包。

  「是。」

  方召提交了身份信息,審核通過之後,繳納一千元的保證金,服務台的人給方召套上了一個藍色手環,用於定位方召的實時位置,確定他不會跑到不該去的地方。

  進入陵園核心區域的人,大多都會被套上手環,不同顏色有不同的意義,藍色表示普通拜祭者,紅色表示園區烈士後人,白色表示公務人員,黑色表示身份特殊的人。

  雖然需要額外繳納一筆費用,但方召進去之後,發現還是有不少同他一樣戴著藍色手環的人在裡面走動,不過,周圍有監控器和警察在盯著,那些人就算想幹什麼也得多考慮考慮。

  核心區域最明顯的就是那座高大的墓碑,人在它旁邊顯得極為渺小。灰白的巨大墓碑像是這片大地上的支撐柱,沉默卻又堅定地站在那裡,風雨五百年過去,悲壯又自豪。

  方召站在墓碑前仰頭看了半晌,才收回視線,繞過墓碑,走向它後方。

  這座巨大墓碑的背後,是一座座排列著的小墓碑,以大墓碑為頂點,呈扇形排列,往後延伸。

  這些小墓碑,每個都代表著一位故去的人。

  第一排,也是最靠近大墓碑的一排,有十座墓碑,比後面那些墓碑要大些。越靠前的墓碑越大,因為越大的墓碑上刻的字越多,地位也更重。

  從左邊起,第一個墓碑就是家喻戶曉的創世紀大將烏延,延洲的「延」字就取自他的名字。

  創世紀十一位大將,除聯盟總部所在的皇洲之外,另外十一個洲,就是以他們的姓或名命名的,比如雷洲是以創世紀大將哈文·雷納的「雷納」命名。而自他們之後,聯盟不再設立「大將」軍銜。

  「烏延:(滅世17年——新世紀56年),創世紀大將,第五軍團第二任軍團長,收復延洲……」

  烏延的墓碑上簡要寫了他的生平事蹟,充分體現了一位結束災難,開創新世紀的將領的威風與霸氣。

  方召看著那些官方化的文字,露出淡淡的笑意。

  大概沒人知道烏延這小子其實怕狗,只是平日裡藏得很好罷了。

  繼續往前走,方召臉上的笑意消失。

  第二個墓碑上寫著:「方召(?——滅世99年),第五軍團第一任軍團長……」

  第五軍團就是延洲軍區的前身,滅世後期成立的第五軍團,在創世紀之後,成為新世紀的延洲軍區。

  新世紀,人們使用新的紀年體系,滅世時期從災難降臨的那年開始,到創世紀的那年,其中持續102年。

  滅世99年……

  在新世紀的歷史書中記載過,其實過了最艱難的滅世99年,滅世100年的時候已經將威脅清理得差不多了,接下來的兩年都是清理殘餘的同時重建家園。

  真就只差一步。

  方召的視線從墓碑往下挪。

  這麼看來,自己就被埋在這墓碑下面?

  方召心情很複雜,腦子裡都不知道該響什麼BGM了。
  
arty2008 發表於 2017-1-22 10:00
第62章 好像在哪裡見過

  自己在自己的墓前拜祭,這種心情太複雜,有些悲哀,也有些慶幸。

  他是沒能看到創世紀的那一天,也沒能成為十一位傳奇大將之一,但是,他又重新活過來了!

  沒能見到創世紀的那天,但他見到了五百多年之後的,已經成熟的繁榮的新世紀!同末世時相比,這簡直就像是在另一個世界,如果不是繼承到的身體大腦的記憶、看到那些歷史記載和陵園的墓碑,方召甚至可能會懷疑自己是否還在原本的星球上。

  變化簡直是翻天覆地!

  至於墓碑上寫的他上輩子的功勛和讚美詞,方召只是大略掃了一眼就沒再看了,他敢肯定,寫這些的肯定不是熟悉他的人,因為上面竟然沒有寫上「作曲家」三個字,那才是他的本職工作,相熟的人不會忘記這個。

  方召在自己的墓碑前想了很多,想末世時的事情,想從歷史書上看到的記載,想如今的新世紀。若是有可能,方召甚至還想將墓挖了看看自己的陪葬品都有些什麼。

  而正當方召垂頭盯著這塊墓地想的時候,旁邊走過來一個人。

  「打擾一下,麻煩出示你的身份證明。」

  方召抬頭看過去,過來的是一個青年警察,在他看過去的時候,還出示了警察證,證明自己的警察身份,同時還有一份陵園內的公務證明,戴著白色手環的手抬起,向方召表明他公務人員的身份。

  不遠處有幾個警察也望過來,那些都是被調過來的應急小分隊成員,每年的這個時候都會有幾支應急小隊被調往陵園各處守著,遇到可疑人員就會上前詢查。被調往陵園的這些應急小分隊處置突發事件的經驗豐富,對於抓捕潛入人群中的犯罪分子很有一套。

  陵園核心區域雖然在進門之前就進行了身份核查,但若是在核心區域內發現可疑人物,他們也有權對懷疑的人進行二次核查。

  周圍原本有幾名剛進入這片區域的拜祭者朝這邊走過來,見狀立馬轉向,朝其他方向走去,遠遠繞開,走遠之後還扭頭往這邊看,小聲議論著什麼。

  方召抬了抬眉,自己這是站在墓前時間太長被懷疑了?

  依照對方的要求,方召將手環上的身份信息調出來。

  那位警察看著光屏上的身份信息,又對比了一下長相,確定不是冒名的。

  「方召?有點耳熟,好像這裡也有個叫……」那警察轉身就看到了墓碑上的名字,「……方召。」

  看看墓碑上的名字,又看看方召身份信息上顯示的姓名,那警察有片刻的驚訝,不過很快就笑了,「名字不錯。」

  新世紀百億人口,名字與滅世時期烈士名字相同的人數不勝數,每年這個時候,就有很多人特意到陵園拜祭同名的烈士,這種情況並不罕見。

  「謝謝配合,請繼續。」查看方召的個人信息之後,那警察就往回走,在轉過身時,他朝自己同伴那邊打了個手勢,表示沒有問題。

  方召在被再次檢查身份信息之後,不再繼續留在墓碑那裡,而是去看看其他墓碑。一個個或熟悉或陌生的名字,勾起他不少回憶。

  方召也能感覺到有人在盯著自己,是那幾個警察,不過他不生氣。

  每年在紀念日有這些人守著陵園,陵園的安全也有保障,不至於發生什麼惡性事件,陵園的墓碑也不擔心會被破壞。

  五百多年,墓碑和園地並沒有多少損毀,除了平日裡維護的工作人員之外,就是這些人在關鍵時候守著。

  很厲害的後輩們。方召心中讚歎。

  而那幾個盯著方召的人並不知道方召對他們的看法。

  「連楷,那人真沒問題?」一名年輕警察問道。

  連楷,就是剛才過去核查方召身份的警察。

  「沒問題。」連楷看了眼在墓碑群之中走動的方召,說道。

  「那你剛才怎麼過去核查身份?」另一名警察問。

  「不知道,就是覺得那人有些奇怪,給我的感覺,像是要將那塊墓挖開一樣。」連楷說道:「又是一個與烈士同名同姓的人。」

  聽到這話,其他幾人心中瞭然。

  「那人什麼身份?」一名警察問連楷。

  「一個作曲家。」連楷說道:「令我難以理解的有三種人,一種是哲學家,一種是藝術家。哲學家的思想太高深,以我的智商沒法弄明白;而藝術家,將瘋狂與冷靜融為一體,不如政治家那樣接近塵世環境,而是在一個常人無法理解的世界裡孤芳自賞。我同樣沒法弄明白他們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

  「那還有一種呢?」旁邊的警察問連楷。

  「還有一種是變態。」

  「……那還要不要盯著那小子?」

  「先盯著,雖然我覺得他現在不會做出什麼危害治安的事情,但誰也不知道他下一刻會做出什麼事情,盯著總好些。」連楷說道。

  方召沒有去在意盯著那些人的目光,在挨個走完靠前面的一片墓區之後,抬眼望去,並不平坦的大地上,密密麻麻分布著墓碑,無法看到邊際。

  墓區太大,方召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就走完這片墓區,公共拜祭區那邊已經快輪到他了,所以,方召沿著墓區的一條小道一直往前走,走出核心區域,抬頭,依舊是一片無法望見邊際的墓區。

  核心區域後面是散葬墓區,有些是在陵園建立之後遷移過來的,有些則是後來慢慢加入,屬於新世紀的烈士們。

  雖然這一片被稱為散葬墓區,但並不是凌亂的散葬。

  散葬墓區的拜祭人員更多,管理不如核心區域那麼嚴,能看到一些家長帶著小孩走到墓碑前,恭敬地行禮,放上一束花,然後絮絮叨叨地說著些什麼。應該是烈士家屬或者後人。

  墓區這邊很大,步行出去需要的時間會比較長,而墓區又不允許肆意跑動,趕時間就得乘坐墓區內專設的園內列車,車票也不貴,就一塊錢。

  方召上車之後找了個靠窗的位置,看著車從散葬墓區駛出,從核心區域旁邊經過,不過,在從那邊過去時,車內乘客的議論聲突然大起來。

  方召看到核心墓區那邊很多人聚過去,但因為有人攔著,所以只能站在邊上伸長脖子張望。

  五輛黑色的車直接從空中降落到核心區附近,然後沿著道路,一直駛進核心區內。

  陵園內大部分地方都是不允許開車的,空中更是私家車的禁區。能在陵園內看到的那些私家車都是特許的車,而能夠直接從空中降落駛進核心區域內的車,更是特權中的特權。

  「看車牌,是烏家的人。」前面座位上一個拿著望遠鏡的學生說道。

  旁邊幾個年輕女孩聞言立馬湊過來,「有烏勻嗎?!同學,借你望遠鏡用用。」

  「別看了,車已經進去了,看不到的。」那男生說道。

  烏勻,延洲著名影星,不屬於延洲三大娛樂公司中的任何一個,他自己就有足夠的財力聘請團隊經營,因為他是烏家人。

  延洲雖然是以大將烏延的名字命名,但不同於雷洲雷納家的是,烏家在烏延去世之後,經歷過一場內戰,導致整個烏家差點覆滅,這也是為什麼延洲歷任洲長中少有烏姓的原因。

  不過,即便烏家不像雷家那樣成為洲內第一霸,但也不容小覷,尤其是近百年,烏家的生意發展得更好,不能當延洲第一,也是延洲大族之一。

  烏家的小輩們?

  方召看著核心區域外面圍著的人群,他當初剛重生時,在網絡上看到關於烏家的記載,曾想過,若是烏延還活著,會不會將他那些掀起延洲內亂的不肖子孫們斃了。

  剛才那幾個學生提到的烏勻在現在的烏家,只能算是小輩,那五輛車裡,除了烏勻之外,應該還有烏家的其他人。方召有些可惜,沒能見到那些烏家的小輩,不過,日子還長,總有碰面的時候。

  車已經離開了核心區域,朝著公共拜祭區過去。

  與此同時,烏家的五輛加長的黑色飛車已經進入陵園核心區域,輩分最大的人走在前面,小輩們往後排。

  烏家每年都會在紀念日之前,先來一趟,單獨拜祭,這是屬於烏家自己的拜祭活動。然後再在紀念日的時候,同延洲洲長,以及其他一些身份重要的人,進行拜祭活動。

  小輩們不管心裡在想什麼,這種時候裝也要裝出與長輩們相似的表情來,看向墓碑的神情帶著三分恭敬,七分嚴肅。

  其實時間相隔這麼久遠了,要說感情,那是沒多少的,畢竟已經是死去近五百年的人,但敬意倒是有些。沒有烏延就沒有如今的烏家。

  依照烏家舊禮,在烏延墓碑前拜祭完畢之後,烏家長輩們又向旁邊的墓碑拜了一拜,還送上一束鮮花。

  每一代的烏家人見到這座排在烏延之後的墓碑時,都會無限感慨。

  如果不是這位先走一步,延洲就不叫延洲了。

  不過,今天烏家的人中,有幾個看到墓碑上的名字之後,表情疑惑。

  方召?

  這名字好像還在哪裡見過。
arty2008 發表於 2017-1-23 01:10
第63章 不朽

  方召沒能見到烏家的人,也沒再返回墓園核心區,公共拜祭區那邊他預約的號要到了,錯過這個排號,他今天就沒法再排。拜祭才是重點。

  相比起核心墓區和散葬墓區,公共拜祭區這邊要熱鬧許多,拜祭區有幾座宏大威嚴的殿堂,沒有花哨的裝飾,灰白為主體色,外牆上有浮雕,再現滅世時期的戰況。

  主殿明顯比偏殿要高出許多,殿門口還有兩尊三十多米高的雕像。一座是延洲最有名的人物烏延,另一座……是方召。

  雕像的底座上刻著的字,與墓碑上的一樣。

  雖然在網上查烈士陵園的時候,方召就知道自己成了拜祭區主殿的門神之一,但親眼見到還是心情複雜。

  雕像上的樣子,應該是以末世後期的樣子為模板,只是在製作雕像的時候美化了一下,面部稜角分明,肌肉質感明顯,筋腱突起,眼皮沒有下聳,兩腮也沒有下癟,雖然面上有皺紋,有傷疤,但看上去反倒更像是中年時期。穿著作戰服,威猛凜然的樣子,頭微微昂起,似乎注視著遠方的戰場,又像是在視察這片天地。

  烏延那座雕像面部緩和一些,與人們從流傳下來的真實影像中所看過的烏延有很大相似點,而那個時候正逢創世紀,烏延也是笑的時候居多,給人的感覺更加親和,少了幾分犀利,卻也不失上位者的威嚴。這是帶領延洲走向新世紀,重建家園的偉人。

  兩尊雕像沉默地看著每天殿前的人來人往。

  齊安市有很多雕像,有的象徵品位,有的只是趣味,而在這裡,人們對於殿前的雕像都保持著一種敬意。

  不同於音樂,雕像擁有一種靜態的感染力與衝擊力,透著一種不朽的感覺。

  沒有什麼是真正不朽的,不朽只是相對存在。

  每個時代都會產生一些不朽的人物,發生一些值得紀念、值得長久去緬懷的事情。

  方召也從未想過,自己會成為這其中之一。

  凝視著雕像站了會兒,方召走到邊上的露天等候區等著。

  拜祭在主殿,偏殿是供歇息的地方,一些預約排隊的人,如果人多,會在偏殿包一個房間邊休息邊等。

  等候區,方召旁邊坐著一對中年夫婦,兩人正商討著今年要用哪種方式拜祭,從他們的談論中,方召知道兩人主要是為自己的兒女祈禱,尤其是正在服兵役的大兒子。

  「哎,他們現在是不是還在挖礦,紀念日也會放假吧?」女人在低聲唸叨:「好多天沒收到消息,也不知道他身體怎樣,有沒有生病?紀念日放不放假?吃得好不好?」

  男人拍了拍妻子的手,安慰道:「離上次收到視頻才過去五天,還有五天才能再收到視頻消息,紀念日現在也放假,不過沒這裡的多,可能就只有紀念日當天休息……」

  服役期間不能隨時同家裡聯繫,每十天才有一次給家裡發視頻消息的機會,就算是紀念日,就算有假期,也不能回來的,只能等到服役期滿。

  方召一路過來的時候也遇到過不少為服兵役的家人祈福的拜祭者,每年這類人都有很多,因為每年都有不少服役的人。

  斜後方有幾個年輕學生,正聚在一起商量今年用什麼姿勢拜祭才能保佑不掛科。

  對於新世紀的人們來說,拜祭也能整出無數花樣來,甚至有的人覺得,去年拜祭時求的願望沒能實現,今年換個方式,換個姿勢,換個物品、情景等再拜祭,可能會有用?

  正看著周圍,方召的個人終端上提示輪到他了。

  依照提示,方召取了票,進入主殿內。

  外面熱鬧的聲音似乎一下子被屏蔽掉,主殿內比較肅穆,周圍有很多浮雕和投射的影像輪放,都是關於滅世時期的,有的是人的照片,有些是情景畫面,關於烈士的影像上有他們的簡介。

  方召也看到自己的影像了,上面的照片是方召在末世後期的時候留下的,看上去比較蒼老,面上也有許多傷疤,乍一看去有些嚇人,這還是經過後期美化的結果。

  其實就算是上輩子方召本人站在這裡,也未必能被認出來。他不同於創世紀之後的那些人,沒有留下太多影像,就算有也不是精心擺拍,末世還沒結束的時候,鬼來的時間去專門挑衣服做清理,不管是光線、服裝、背景、表情等等都是平時的樣子,下一刻直接上戰場都行的那種。

  看了看手上的票,方召前往主殿A拜祭區。

  公共拜祭區,A區都是比較小的拜祭間,方召只有一個人,所以被分到了A區。

  對應票上的號碼,方召找到拜祭間,在門口的儀器上掃票進入。

  方召還是第一次用新世紀人的方式來拜祭,這種體驗有些新鮮。為了保證隱私,裡面並沒有監控,也沒有其他人,進門旁邊有一個屏幕,前面有幾種流行的拜祭方式和推薦套餐,還有拜祭指導,不過方召沒看那些,略過之後,只選擇了一個祭壇,一瓶500毫升的酒,一個復古的酒碗。

  不同的人,不同的拜祭方式,不同的習俗,也能選擇不同的物品,這相當於一個自助購物機器,不過這些物品都需要支付相應費用,拜祭物品、捐贈費用,等等那些,才是陵園每年維護管理費用的主要來源。

  跪拜的墊子也沒要,方召一手提著酒一手拿著碗上前,拜祭間的模式他也沒改,直接是默認模式,全息影像就是一個縮小的核心墓區,那座巨大的墓碑縮小之後只有兩米來高,而巨大墓碑後,那些小的墓碑組成的墓碑群,發著光,如浩瀚星海。

  站在墓碑影像前,方召知道,面對的這個方向,就是核心墓區巨大墓碑所在。怔怔地站著看了兩分鐘縮小的墓區影像,又看了眼墓碑後面彷彿星光一樣的墓碑群,方召倒上酒。

  第一碗酒,方召直接倒在祭壇裡面。

  敬那個時代死去的所有人。

  第二碗酒,方召自己喝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倒進祭壇。

  敬那些無法再見面的老戰友們。

  第三碗酒,方召一滴不剩全喝下。

  敬,自己!

  三碗酒完畢,方召放下酒瓶和碗,看了一眼墓碑影像,轉身離開,離開前,他捐了一百萬。沒有購買那些虛擬的祭拜物品,直接選擇捐錢,簡單直接。

  除了拜祭間,方召沒有再去看殿內的其他陳設,而是直接出了主殿,穿過廣場。

  廣場上有許多走動的人,陽光下,有小孩在放聲歡笑,奔跑著。在廣場上也有一些劃分好的臨時商舖區,一個挨一個商舖,組成線。來往的人在那些小商舖前駐足停留,購買一些紀念品。

  「已經過去五百多年了!」

  方召再一次清晰認識到這個事實。

  他現在已經不再是末世的方召,而是新世紀人,不該只執著於過去,難得來一趟,這種機會是別人想求都求不到的。他該向前看,好好看看這個新的繁榮的世界。

  看著廣場上的情形,方召也不禁露出一個微笑。他沒見到創世紀的那天,卻跨越五百多年的時間,生活在了繁榮的新世界。

  「嘿,這位兄弟,來兩張紀念畫?」

  旁邊商販的叫聲讓方召回過神,朝旁邊看過去。

  這個臨時商舖上擺放了許多大大小小的畫,是專門賣畫的小攤。這些小攤上的商販都是陵園內平日裡負責清掃維修之類的員工,每年這個時候,他們就會化身小商販,在陵園的廣場上劃定的商舖區賣東西。

  新世紀的人們,大多只有一個信仰,就是創造新世紀的英烈們。

  他們不信神,但也不知道是民間自發形成,還是商人看到其中的利益而驅使,民間養成了一種會在紀念日貼上兩張門畫的習慣,是緬懷,也是祈福。

  貼什麼?

  當然是貼烈士陵園的那些英烈的畫像!

  見方召似乎對紀念畫感興趣,那小商販笑得更殷切了,「來,看看唄,今年出的新款,由著名設計師設計繪製,新型防水耐污防刮傷材料,新款全世界現在也只有我們這裡有,買回去貼公司、貼家裡都可以,就算自己不用,也可以送給親友嘛!」

  小攤販吧啦吧啦推銷自己的商品,方召有些愣神,指著小攤販手裡的那兩張畫,「這倆是誰?」

  「沒認出來?」小攤販還覺得方召眼力不行,誇張地張了張嘴,隨即又掛上殷切的笑,指了指手中的那兩張,又指指旁邊放著的一堆,「主殿門前那兩尊雕像,同款英雄,烏延大將和方召軍團長!」

  方召:「……」有種被湯圓噎住的感覺。

  不同於大部分人,在陵園工作的員工,對園內葬著的烈士們的信息熟得很,閉著眼都能給你背出個百八十人來,更別說是核心區的那些在歷史上留下濃重色彩的人物,這是他們園區每年考試的必考內容。連核心區的烈士們都不認識,還想在陵園內工作?

  小攤販嘴皮子一掀就停不下來,不只介紹了「主殿同款英雄」,還介紹了其他英雄,將那些人記載在歷史書上的豐功偉績文學化之後,講得激情澎湃,鏗鏘有力,像是買一張畫回去就請回去一個戰神一樣。

  方召木著臉看了看小攤上的其他畫。嗯,藝術化之後的紀念畫,雖然有些誇張,但也將很多人的特徵都顯露出來了,比如某些人特徵的大鬍子,某些人特徵的光頭,某些人特徵的痣,等等。還是……能對上人的。

  如方召的那張畫,臉上那幾條疤都有,只是藝術化之後,少了幾分凶悍,能將疤痕畫得跟紋身一樣帶著時尚感的畫家,方召也是佩服之極。

  只是……

  那種紅披風是什麼鬼?我什麼時候穿過那個?!

  見方召盯著其中一張畫,小攤販問道:「主殿同款英雄今年新出了好幾個畫風,很多人買的,就算自家不貼留著做紀念也好,哦,還有其他的,都是在咱們洲有名的英雄,滅世時期和新世紀的知名人物都有,也是今年出的新款紀念畫,如果你家裡有誰是烈士後人的話,可以選。」

  方召抬手虛劃,從攤頭划到攤尾,「這些英雄紀念畫,甭管哪個畫風,一樣給我來一份,方召那個……一樣來十份。」

  「好嘞!」小攤販咧著嘴,顛顛兒收拾畫去了。
arty2008 發表於 2017-1-24 01:45
第64章 定製邀請

  方召帶著一大摞紀念畫離開烈士陵園,先回了趟他的新家——在齊安市從老藝術家薛景那裡買到的頂樓房子。

  過戶之後很快裝修完畢,方召簡單買了些傢俱換上,其他的就沒怎麼裝飾了,因為他大部分時間都在公司。

  回家將其他紀念畫放下,只帶了「烈士方召」的紀念畫回公司,然後,給部門每人發了一套。六種畫風,六張一套。

  「頭兒,這個是?」付應天看著手上的紀念畫,有些懵。他對紀念畫沒什麼感覺,他爹媽倒是很喜歡,每年都會買一些滅世時期的烈士紀念畫貼門上,有時候還將房間門也貼上,他也不知道是習俗使然,還是真相信英烈們會庇佑。

  「這個紀念畫我認識!」萬悅一看到紀念畫上那個人物臉上的疤,就知道是哪位了。

  「誰?」祖文他們看過來。

  萬悅看向方召,「大召這次怎麼會買同名烈士的紀念畫?」以前方召對紀念畫可沒興趣。

  「同名烈士?!」祖文幾人驚道:「這套紀念畫難道就是歷史書上說的那位?」他們知道滅世時期的那位大人物,也曾在上歷史課的時候議論過,如果當年那位沒那麼早就離世,延洲就得換個名字。

  不過,與烈士同名的人很多,從小學到大學畢業,再到工作,不知遇到過多少,一開始還會好奇,驚訝,現在聽到都無動於衷了,就算當時知道虛擬項目被塞給一個叫方召的新人時,他聽到名字也沒覺得有多驚奇。

  「原來是他啊!」祖文看著發到手上的紀念畫,「當年中學的時候還考過關於他的試題呢。」

  「對,我今年還看到有學生在網上抱怨,考試考的『延洲烈士陵園公共拜祭區主殿門前的兩尊雕像是哪兩位,聽說大部分都沒能正確答出來,有些只蒙對了烏延,畢竟延洲嘛,烏延大將大家熟悉,至於另一個就蒙對得少了。』」旁邊的龐普頌研究著手上的紀念畫,說道。

  「我們當年考這種從未錯過。」曾晃笑著看了看萬悅,萬悅也樂呵,這種題對他們而言就是送分題,因為他們在瞭解到有位烈士也叫方召之後,就對這個記憶很深。

  其他幾人都覺得自己部門的老大還真有意思,紀念日假期前發兵役名額,還發同名烈士紀念畫。果然藝術家的腦子就是特別麼?

  想起什麼,祖文道:「哎,老大,你說將來你要是紅了,名氣大了,會不會有人請你去演滅世時期的那位方召軍團長?嘿嘿,你可以提前鍛鍊演技!」

  方召沒回答,只是給了祖文一個傻逼的眼神。

  祖文見到方召回過來的眼神,覺得剛才的話說得荒謬,這種情況怎麼可能發生?

  其他人也覺得好笑,方召是個樂曲創作者,將來《百年滅世》原創者的身份公開,也能升級為作曲大家,他會在作曲圈裡面出名,這個沒人有疑問,前三個樂章就是最好的證明。但,方召不是演員。

  而且,能夠拍攝涉及滅世時期真實歷史人物的影片,都是全球影視協會以及諸多烈士後代們拍板同意,才能去拍攝的。新世紀早期的娛樂圈,的確很亂,各種扭曲歷史,不管是影視、音樂還是虛擬偶像,拿烈士開涮吸引眼球的事情太多。後來在眾多烈士後人們強烈反對下,全球範圍頒佈禁令,禁止這一亂象,想要拍攝涉及滅世時期真實人物的影片,必須經過重重審核,且必須徵得所涉及烈士後人們的同意。

  因為禁令限制太多,所以,各洲在拍攝涉及真實人物的影片時,也儘量只選擇身份重要的在滅世期影響較深的一位或者幾位人物,因為用太多了申請程序會很麻煩。而且,從全球電影協會下禁止令之後,到現在為止,還沒有哪一部影片真正提到滅世時期的那位軍團長方召。

  然而,祖文他們不知道,方召剛才的眼神並不是覺得這種情況沒可能發生,而是在想:我就是我,還要演?

  「哎,不過說起來,早就聽聞全球影視協會有意向啟動一個涉及滅世時期多位重要人物的影片,怎麼還沒啟動?」旁邊的羅德尼想起大學時候見過的一個報導。

  「早就擱置了,據說已經擱置很多年,幾次想要重新啟動,都沒成功,不知道是為什麼。」宋秒平日裡比較關注娛樂圈方面的東西,聽羅德尼提起,便說道:「不過,近幾年被提起得越發頻繁了,我估計這個項目可能真有希望。」

  「真要啟動,那就是轟動全球的頂級大片。」祖文說道。

  其他人也贊同地點點頭,真要是啟動那個影視項目,投資商肯定是各洲的大族,比如雷洲的雷納家,延洲這邊烏家等等,影片裡有他們的祖輩,還都是創世紀的大人物,選角上肯定會要求非常嚴格。能接重要角色的,肯定都是全球實力巨星,恐怕銀翼公司內的A級簽約影星也只能去爭個龍套角色,還是削尖腦袋往裡擠的那種。

  那才是真正高逼格影視項目,他們這些屌絲也只能在這裡談論,不可能真有能力參與其中。

  「不過,再大的影視項目,也不可能沒有配樂。」宋秒轉向方召,「老大,努力,說不定到時候還能爭個配樂權。那種影視項目中的配樂不可能只有一種,也不可能只出自一家,在這個上面,咱們到時候還是能爭一爭的。」

  說是這麼說,但宋秒其實也不看好方召,因為以她瞭解到的信息,那種級別的影視項目,配樂都是出自老牌實力強勁的工作室,或者配樂圈內的老資歷大師,以方召的年紀和影響度,被選中的機率不大,若是再過個百八十年說不定還有可能,但到時候,項目應該早就啟動完成了吧。

  見方召似乎在認真思索什麼,宋秒和祖文他們相視一眼,以為方召真將宋秒剛才的話當真,輕咳一聲,打算轉移話題說點實際的振奮點的事情,就聽到方召的手環響了,有人來訊。

  「段董?」方召接通。

  「上來一趟。」段千吉道,又強調:「你一個人。」說完便斷開通訊。

  「段董又要詢問第四樂章進展了?」

  「應該是吧,以段董對這個系列的重視程度,可能也是詢問關於項目的事情。」

  祖文幾人議論。

  不過,方召倒是感覺不一定是關於第四樂章的,昨天他才給段千吉發了第四樂章的進展報告,不至於今天又問。

  「我先上去一趟。」

  其他人回到自己崗位繼續趕工,方召則乘坐電梯到了頂樓段千吉的辦公室,進去就發現,除了段千吉和那四位助理秘書之外,還有兩個陌生人,在方召走進去時,兩人都看了過來,與方召年紀相仿的一人眼中帶著明顯的質疑之色,不過那位年長些的人倒只是露出了打量的目光,並不帶任何輕視和質疑,只是單純的打量。

  兩人的著裝並不華麗,也沒有奢侈閃耀的配飾,乍一看就像是人群中的大眾技術員工。但在兩人胸前,戴著「S」型的火紅色禽類圖標徽章。

  只這個不大的徽章,就能讓許多人重視起來,這才是他們身份的最好證明!

  火烈鳥的人。

  「火烈鳥」,全球頂級遊戲製作公司,它若是稱第二,無人敢稱第一。

  「坐。」段千吉指了指旁邊的座位,然後看向那兩人,「這位就是《百年天罰》前三個樂章的原創者方召。」說著又看向方召,介紹兩人身份,「這是火烈鳥公司音效組的游傳組長,和比弗先生。」

  「副組長,副的。」游傳擺擺手,並不覺得稱呼上加個「副」字有什麼尷尬。

  說完游傳又看向方召,帶著恰到好處的笑,「《百年滅世》已出的三個樂章,我們組的成員都非常喜歡,第四個樂章也在期待中。至於我們來的目的,與代言無關,我們只負責音效相關的部分。此次前來,是想向方先生發出邀請。」

  「邀請?」方召問。

  「是的。我們想請方先生創作一曲。」

  「定製曲?」

  「沒錯,《世紀之戰》一段長達兩分鐘的開場動畫背景樂。實不相瞞,我們其實早準備了四首,打算從中選出一首使用,但是……」說到這裡,游傳再次打量方召,「我們音效組的組長在聽過《百年滅世》的前三個樂章之後,對提前準備的三首並不滿意。不是說不好,而是與遊戲本身的融合度上還差點兒,所以,我們已經向十二個洲的十八位配樂大師和工作室再次發出定製邀請。方先生這裡,是最後一站,也我們音效組的組長親自交代必須發出邀請的。」

  「我是第十九個?」方召問。

  「是。」

  方召沉默。

  邀請了十九個配樂創作方,並且許諾會將十九個創作方的創作成果全都買下來,但真正在遊戲上,火烈鳥只會從中挑選出最滿意的一個來使用。

  當真是……壕無人性。




  壕:土豪
arty2008 發表於 2017-1-25 03:00
第65章 回去

  「方先生是第十九位,也是最後一位受邀人。」游傳說著笑了笑,看向方召,帶著些許認真的語氣,「但方先生若是有其他計劃,或者覺得時間太緊的話,也可以拒絶。剛才忘了說,樂曲初稿必須在三月份之前作出來。」

  游傳說話的時候也觀察著方召的表情,從方召進來的時候他就能感覺到,這個年輕人與其他那些同齡人不同,不是裝出來的沉穩,甚至看向他們胸口的火烈鳥標誌時也只是稍稍露出點驚訝,沒有故意掩飾,也沒有故意壓制的激動情緒。

  而現在,在被告知能與其他各洲的知名大師們一起被邀請,為鼎鼎大名的火烈鳥公司出品的遊戲開場動畫做配樂,也沒有多少激動的情緒,只是坐在那裡認真地聽,就像只是……在聽一份彙報一樣。

  聽彙報?

  游傳被自己腦子裡突然閃過的比喻驚了一下,隨即又覺得好笑,大概是最近行程太緊,忙著各處發邀請,所以才會產生這種幻覺。拋開腦子裡想法,游傳再次看向方召,只見方召隨意擱在腿上的手指敲打著,找不出規律,而方召本人……似乎在走神。

  「咳!」旁邊的段千吉都看不過去了,咳了聲提醒方召。

  方召敲動的手指一頓,扭頭看向游傳,「我需要先看開場動畫。」

  游傳心想:走神還能聽到剛才說的話?

  「可以。不過方先生需要先簽一份保密協議。」游傳道。方召的這個要求很合理,如果方召看都沒看那個片段就急著答應下來,那才會讓游傳失望。

  「這規矩我懂。」

  保密協議簽完之後,游傳遞給方召一個巴掌大的火烈鳥標誌形狀的微型投影儀。

  影像被投射到空中,方召認真看著這段短短兩分鐘的開場動畫。其實稱「動畫」只是業界傳下來的習慣叫法而已,真正看到這段影像,方召就發現,真實度太高,就像是實景拍攝出來的一樣,這畫面並不比銀翼每年投資的電影差。

  在方召觀看這兩分鐘的開場片段時,游傳依舊觀察著方召,心中評估這個人是否真的有能力創作出那樣品質的樂章,以及,是否有繼續合作的可能。

  方召看得很認真,同時手指也再次敲打起來,幅度不大,游傳也看不出規律。

  兩分鐘的影像片段結束,方召扭頭對游傳道:「可以,一個月時間,足夠了。」

  屋內其他人都看向方召,段千吉剛才想截住方召的話都來不及。坐在游傳旁邊的另一位火烈鳥員工比弗更是瞪大眼,像是不敢相信方召竟然會如此自信。自信是好事,但過度自信就是蠢了。

  比弗跟著游傳去邀請過十八個創作方,而這十八個創作方,有的在聽到「三月之前」這個時限的時候就有些勉強了,而在看了那段開場動畫之後,好幾個都給出了「盡力」的說法,意思是他們只能盡力而為,卻不保證在今年三月之前能創作出來,飛得越高越愛惜羽毛,他們那些人作出來的作品,滿意的才會拿出來,不滿意,寧願放棄一個大好的機會也不會讓它去損自己名聲。

  然而,方召這個在十九個名單中排位最末,地位也最末,根本就沒名氣的創作人,卻在看了那段開場之後,竟然就這麼自信地應下來了!

  比弗忍不住想說什麼,被游傳一個眼神止住了,只能將快出口的話嚥回去。

  「那麼,就恭候佳音了。」

  游傳沒有在這裡久留,告辭之後,帶著比弗直接從頂樓的車庫離開。游傳兩人開來的飛車並沒有明顯的火烈鳥標誌,低調不起眼。他們現在還不想讓外界知道,在臨近遊戲發行的時候,開場動畫的背景音還沒確定下來的事情。

  車內,比弗不解地問游傳,「為什麼不多問問?試探一下方召是否真的是那三個樂章的創作者,以及,他是否真有能力在一個多月的時間內作出足夠質量的作品?」

  現在已經一月底了,在三月之前作出來的意思就是,基本上只有二月份這一個月的時間,一個月之內,想要作出一首足以匹配一個大型遊戲項目的樂曲,其難度有多大,圈內人就算是新手,也該明白。

  游傳笑著搖了搖頭,「那些都沒有意義,我們不瞭解方召,也不瞭解銀翼,一切都是臆測,答案會在他將作品傳過來的時候揭曉。」

  而在游傳兩人離開之後,段千吉就不再顧忌了:「方召,這事不能勉強,如果覺得沒有把握,收回之前的話還來得及。」只要游傳兩人沒出延洲,段千吉就能將人先攔下來。

  「不勉強。我答應接受邀請,是因為我能保證在一個月時間之內,作出我自己滿意的作品,至於他們喜不喜歡……我就沒法保證了。」

  「除了《百年滅世》的四個樂章,你還有靈感創作出那樣品質的樂曲?」段千吉覺得驚奇,她雖然不是個作曲的,但也知道,靈感這東西對創作有多重要。在這個時間點由副組長親自奔赴各洲發出邀請,可見這個開場動畫的配樂,難度不小。

  「之前沒有,現在有了。」

  段千吉看著方召,沉默了兩秒,「行,我知道了。」

  方召下樓繼續去盯著第四樂章的製作,段千吉的辦公室,一位助理帶著擔憂和不解,問:「段董,這樣交給方召真沒問題?」如果到時候方召拿出來的作品質量達不到火烈鳥的要求,火烈鳥會不會恨上他們公司?

  「你們覺得,在對音樂的理解和挑選眼光上,火烈鳥音效組的專項人員是否靠譜?」段千吉問。

  助理不吭聲,因為這個問題實在是太簡單了。不靠譜能在火烈鳥公司留到現在?之前游傳還說過,邀請發到方召這裡,是他們音效組組長的意思。能混到全球頂級遊戲製作商火烈鳥公司音效組組長的人,能是個腦殘?

  段千吉不會真拿這個來考他們,只是藉著這個話題告訴他們一件事:

  「據我所知,游傳他們這次再次緊急發出邀請,十九個製作方,延洲只有一個。」

  在延洲,銀翼的「天馬行空」,霓光的「金屬狂潮」以及橦山實華的「四次元」,三個公司的王牌版權音樂工作室,都與火烈鳥合作過。銀翼以前在虛擬偶像是不行,但就如游傳所說的,火烈鳥公司的各個部門分工不同,各司其職,不會相互干擾。虛擬偶像是虛擬偶像,音樂是音樂,游傳他們那邊只負責音樂。

  另一邊,方召回到部門之後,並沒有提及任何關於火烈鳥邀請他的事情,其他人見方召不說,也不再追問。他們要求不高,多幹活有錢拿就行。

  方召坐在自己辦公室,拿出一個筆記本,開始寫曲譜,將剛才他在看那段兩分鐘的影像時腦子裡出現的靈感寫下來。

  百年滅世的前三個樂章是方召上輩子就作出來的,重生之後只是稍作修改並重新編曲而已,第四樂章則是他重生之後的靈感彙集。而現在,紙上的出現的這些斷斷續續的字元,是他今天去過烈士陵園、看過游傳給的那個開場片段之後的靈感集合。

  初稿寫完之後,方召繼續回想今天的經歷,尤其是烈士陵園和那兩分鐘的開場片段。初稿需要修改,所以方召在繼續尋找能改動的使它更優秀的地方。

  這時,曾晃過來找他。

  「大召,第四樂章的進展很順利,可能在二十五號之前就能完成。你說過,第四樂章一完成,咱們部門就放假。我和萬悅和往年一樣,不會回去。」

  曾晃所說的「回去」指的是他們的出生地延北市。當年家裡出事之後,政府給了不少賠償金,幾個親戚貪他的賠償金,可曾晃就是一直死死將賠償款攥在手裡。萬悅那邊情況相似,只是程度沒曾晃那麼重,不過萬悅也是不想回去的,大學之後他們倆人就沒回過延北市。

  「紀念日你來和我們一起過嗎?反正也只有我和萬悅兩人,多一個人多點熱鬧。今年換新房,地方更大,客房也早有準備。」曾晃道。

  方聲背叛了他們,現在不知道在哪個地方的監獄,昔虹也在與方召分手之後沒再出現,今年的紀念日,恐怕只有方召一個人過……不對,還有一條狗。

  「我就不去你們那邊了。」見曾晃還想說什麼,方召先出聲:「我今年回去。」

  「回去?」曾晃顯然沒料到方召會是這個選擇,因為他們幾個都是在大學之後,就沒再回去過,剛上大學那時候他還聽方召說過再也不想回去,而那個時候,方召好像與他二叔鬧矛盾。

  不瞭解方召家裡的具體情況,曾晃聽到的都是方召的抱怨,所以聽到方召說要回去,曾晃第一個就是詫異和懷疑。

  方召沒出聲,只是將手環裡的一份電子郵件調出來給曾晃看。

  [二叔:今年紀念日回來嗎?(1月20日晚10:23)]

  [方召:回。(1月21日早7:02)]

  [二叔:出什麼事了?!(1月21日早7:36)]

  [二叔:你通訊號換的什麼?(1月21日早7:36)]

  [二叔:我通訊號******,給我回話!(1月21日早7:37)]

  ……

  曾晃看著滿頁的電子郵件信息,裡面只有一條是方召的回覆,其他全是方召二叔發的。大概也被方召這個回覆給驚到了。六年多沒回去,每年詢問都得到一個「不回」答案,今年方召他二叔可能也做好了再次收到「不回」的準備,沒想,竟然少了個「不」字!

  這這這……這肯定是出事了!

  這是方召二叔第一個想到的,所以才急著詢問。

  「你還沒給你二叔回話?」曾晃以為方召是故意不想回。

  然而,方召是真的忘了。他今天早上剛解決完龐普頌和付應天兵役名額的事情,就被段千吉叫樓上去了,下來才剛看提示消息,就被告知了方聲的事情,去完警局又去了烈士陵園,回來再次被叫上頂樓,與火烈鳥的人談定製曲,現在曾晃提起,方召才記起來他收到不少消息,但是沒回覆。

  沒辦法,上輩子到末世後期的時候,方召壓根沒親戚了,現在第一時間也想不到那上面去。

  「我忘了。」方召道。

  曾晃滿臉的不信。出辦公室前還勸道:「你好好跟你二叔談談,我覺得他們對你應該是真心的。時間不早了,趕緊回個話過去,要是你二叔覺得你出事,報警尋人怎麼辦?」

  方召扭頭往窗外一看,時間的確不早,天已經黑了。
arty2008 發表於 2017-1-26 09:40
第66章 糖

  方召給那邊回了個話,那位二叔似乎有些激動,沒有用語音聯繫,但是傳來的文字能看出來,對方還是很高興的,還發了一張照片過來。

  方召能從原主留下的記憶中知道那位二叔家裡四個人的樣子,二叔二嬸,以及兩個堂弟,而那張照片裡,還多了一個女孩,原主上大學那年,二嬸生了個小妹妹,現在也六歲了。

  接下來幾天,整個部門都在趕工,終於在24號完成了第四樂章的製作,這意味著虛擬項目部門的紀念日假期要開始了。25號方召帶著他們出去吃了一頓大餐,然後各自離開。

  捲毛狗方召不會帶著,而是讓曾晃和萬悅幫忙照看。

  1月26日,方召坐公司一位與祖文相熟的技術人員的車,從齊安市到延北市,那位技術人員也是延北市人,只是在齊安市工作而已,從祖文那裡知道方召也要回延北,那人就主動提議捎帶方召一程。

  不過,那位技術人員的最終目的地與方召並不在一處,一個在市區這頭,一個在市區另一頭,方召謝絶了對方直接送到家的好意,到延北市之後就直接叫了出租車。

  「去棣棠街道?」

  「對。」

  「那邊會有點堵,最近人多,所以開得會慢一點,費用比較高。」出租車司機說道。

  「瞭解。」

  方召看著窗外,街道旁人群緩行,路過人頭攢動的廣場,有那麼一剎那,方召有種過了一輩子,又回到原點的感覺。如果沒有末世,大型的節日時,世界好像也是這樣的。擁擠卻熱鬧,四處都充滿了喜慶。

  不過,那點感覺很快就消失了。持續百年的末世是真的,而新的時代早已更替。

  軌道上列車飛馳,空中的飛車來來去去。回不到原點,因為,世界還是在進步的。

  「棣棠街道到了!」

  外面,兩邊都是高樓,居民住房密集,好的是,左右兩棟樓間相隔的距離比較大,底下的街道也不出現大白天就昏暗的情形。

  高近百層的居民樓上,每隔五層就會有一條往外擴展的樓道,能容得下兩輛車通行,不過這種是不准許車輛在上面快速行駛的。樓道上隔一段就會有個更突出的半圓形平台,是停車帶,上面還寫了數字,代表這是這層樓上的第幾個停車帶。

  「二十五樓,下一個停車帶停車。」方召說道。

  大腦中關於那位二叔家地址的記憶早就模糊了,不過在前幾天通話的時候,那位二叔似乎已經料到方召可能記不住地址,所以將具體地址都發了,方召只要依照上面的找就行。

  下車付了錢,方召剛從停車帶走出,就見到一群小孩呼啦啦跑過來,上面幾樓的跑得慢些的都急得臉通紅,沒辦法,電梯一趟送的人數有限,趕不上前一趟的就只能等電梯上去再進。

  扭頭往身後一看,方召看到一輛花車在換換靠近,停在剛才出租車停留的地方。

  不管是齊安市還是延北市,經常能看到一些裝飾可愛的花車在各處跑動著。那些是賣糖的花車,小孩們很喜歡。

  花車打開的窗口佈滿了各式各樣的糖,斑斕奪目的色彩、香甜飄動的氣味,以及賣糖的花車標誌性的音樂,所到之處,總會被小孩包圍。

  花車剛停下,跑在前面的孩子就衝過去,熟練地點了幾種購買範圍內又喜歡的糖,後面跑得慢些的小孩急得亂叫,他們擔心看中的幾種被挑完。

  方召看著那些往花車擠的小孩,臉上露出笑意。

  他自己的記憶中,童年是什麼樣子,早就模糊了,不過,看到那些追逐奔跑的孩子們,有些模糊的記憶卻重新浮現,不清晰,卻一直留著。

  本打算抬腳離開,將這裡留給這些眼中只剩下糖的小孩子們,可剛抬起腳,方召就看到了孩子群中的一張眼熟的臉。

  六歲的小女孩靈活地繞過擋在她前面的兩個「大塊頭」,來到賣糖的窗口,踮起腳點了幾種,穿著幼稚糖服的售貨員,笑眯眯地從擺放在窗口的貨架上取下幾種糖遞給那小女孩。

  接過糖的小女孩抬起戴著小熊手環的手,在窗口的支付區拍了拍,轉身想離開,又留戀地抬頭看了看窗口上方插著的一隻小熊糖。

  這一帶的賣糖花車,都是依照這一帶居民的消費水平來擺放糖的位置,比較貴的那類賣得少,所以擺放的位置高。

  周圍幾個小孩也都眼饞地看著窗口上方的那些糖,不過他們也只是過過眼癮,知道自己買不了,家裡給的錢有限。

  「那種糖給我一支。」

  正對著小顧客們微笑的售貨員聽到聲音抬頭一瞧,見是個年輕小夥子,愣了愣,隨即又微笑著將對方所指的那支糖從貨架上取下。

  剛才買糖的小女孩也抬頭看過去,隨即驚道:「召哥?」

  「方小鈴鐺?」方召低頭問道。

  這小女孩就是那位二叔家六歲的女兒方玲,因為她出生的時候二叔二嬸聽到有人搖鈴鐺,便給方玲取了這名字,小名就叫小鈴鐺。

  「我是!」方玲使勁點頭。這幾天她爹總將方召的照片拿出來給她們看,不過照片都是方召上大學之前的,六年過去,變化還是有的,不過方玲還是一眼就對上號,也不知道是真認出來了,還是小孩潛意識裡將買糖人往自己認識的人這邊拉的心理。

  周圍的小孩都羡慕地看了方玲一眼,原來是方玲的哥哥,方玲真幸福,有人給買糖。

  「您好,您的糖。」售貨員將解了封紙的糖遞給方召。

  方玲睜大眼睛,眼中閃動著晶亮的光,滿是期待。然後,就見到她六年來第一次見面的堂哥,拿著那根她想了好久的糖,自己吃了。

  看著糖棒上被咬掉了熊頭的糖,再看看吃糖的方召,方小鈴鐺傻眼了。

  花車售貨員以及周圍的其他小孩也都傻眼了。敢情這位買糖是自己吃的?!

  在周圍一圈人的注視下,方召淡定地將那支糖全部吃掉。

  末世裡他們也吃糖,不過那種糖完全是作為作戰物資準備,味道不好,硬得能砸核桃,但只要能提供足夠的能量,他們就喜歡,一切都以「補充足夠能量」為目的,所以,也不會去在意味道如何,像這種純粹作為零食的色香味俱全的糖,方召已經很久沒吃過了。

  裹著糖粉的軟糖在口中慢慢化開,纏綿的甜味帶著溫暖蔓延,似乎驅散了冬日的寒冷。

  不過,方召也就只是嘗個鮮,順便逗逗小孩,對這些東西算不上多喜歡。瞟了眼傻掉的方小鈴鐺,方召掃了眼花車內,對售貨員道:「那個也賣嗎?」

  售貨員扭頭看向方召所指的位置,那裡是一個透明的做成熊樣的盒子,裡面裝滿了剛才那種糖。

  「賣……賣。」

  「那個我要了。」

  「啊?哦,好的!」售貨員將近半米高的盒子搬過來,「這立面有五十支『小白熊』,您可以數數。」她也沒想到今天出來一趟,竟然能直接將這種平日裡半天都難得賣掉一根的糖,賣掉了一整盒!

  方召將盒子打開,看著周圍圍還沒離開的小孩,「如果你們能在十秒內,從矮到高排好隊,我就給你們每人一根。」

  在場的小屁孩們根本沒有十秒的概念,但一聽是「秒」級的計時,呼啦啦動起來。

  「十,九,八……」

  原本身高相近還因為前後問題想要爭吵的孩子,聽到方召的報時,也顧不上爭了,趕緊站進隊伍里。

  方玲看了看隊伍,又看看方召,撒腳丫子衝進隊伍里,找準地方就排進去。

  花車裡的售貨員張著嘴,看著那群剛才還擠在窗口的孩子,在數個呼吸之內,就變成了一長條,隊伍快要出停車帶區域的時候又轉了回來,最後呈「S」型排列。

  二十五樓的空中樓道上有人經過,也都好奇地看著這邊。樓裡一些人也打開窗戶往這邊瞧。

  「……三,二,一,時間到!我要檢閲了。」

  方召嚴肅著臉看著隊伍,弄得隊伍里的小孩都跟著緊張起來,生怕自己站錯了地方沒糖吃。

  「還可以。好,現在從第一個開始,到我這裡來拿糖。」

  在場的三十二個小孩,分了一遍之後,盒子裡還剩下十八根,方召連盒子一起遞給方玲。

  「給……給我的?」方鈴驚得差點將手裡的糖掉地上,「真給我的?」

  方召點頭,「你不要?」

  「要!謝謝哥!」

  緊緊抱住盒子的方玲從傻愣變成傻笑。

  於是,當方家二嬸打開門的時候,就見到一大一小,嘴邊還粘著糖粉的倆人。
arty2008 發表於 2017-1-27 09:30
第67章 你們也只是孩子

  方召從記憶中知道,原主家裡出事之後,只在二叔家住了很短的一段時間,之後一直都在學校住著,除此之外,政府也有給他們分配賠償房,原主同曾晃他們幾個從小一起長大,住同一棟樓,遭遇都差不多的人,在得到賠償房之後也住在一起,再加上得到的賠償款,並不需要親戚的接濟。

  而原主對家裡其他親戚一直都是疏遠態度,原因可能是見到曾晃和萬悅家那些親戚想方設法貪賠償款的行為,又或者是方聲的影響,原主很少與那些親戚走動,但在上大學之前,作為監護人的那位二叔還是真幫過不少忙的,只是交流上不是那麼討喜,以至於原主對那位二叔格外排斥。

  原主在自殺之前也想起過二叔的話,很早的時候二叔就提醒過他防著點方聲,為這事叔侄倆還吵過一架,以至於原主越發疏遠這邊,與方聲越發親近。換了通訊號也沒告訴這邊,二叔家的人也只能每年發點電子郵件,原主有時候會回覆,有時候會無視。

  人總會犯錯,但有些錯,卻是致命的,後悔也挽救不了。

  方家二叔長著一張方方正正的國字臉,兩條粗粗的眉毛帶著些許上揚的角度掛在那裡,大概是剛喝過一點酒,面色發紅。看向方召的眼神明明很激動,偏偏面上還要擺出一副長輩的嚴肅樣,好幾次張嘴想說什麼,又像是害怕說錯話,憋回去了。

  倒是方家二嬸拉著方召問了不少。問這六年的經歷,問現在的工作。

  方召將大腦中留下的記憶挑揀著說了些。看著方家二嬸熱情的笑,心中感慨,如果這些人知道原來的那個方召早就自殺,不知道會怎麼想。

  「這麼說,你現在已經簽約銀翼,為他們作曲?」方家二嬸想到什麼,叮囑方召:「小召,別嫌二嬸囉嗦,你們作曲的,一定得將自己的作品保護好,別被人騙著賤賣了,防著點人,前些日子就聽說過哪個大公司發生過偷曲子的事情,總之,作出完整曲子之後千萬得留個創作記錄,別只記載在一張紙上,萬一……我是說萬一啊,要是被人偷了,至少打官司的時候能找到你最早的創作記錄,如果只有一張紙,丟了就沒法說了。」

  「我知道。」方召點頭。

  坐在旁邊的方家二叔實在憋不住,插了句嘴:「尤其防著跟你們一起的那個方聲!」說完方家夫妻兩個都看向方召,想著方召會不會又因為這個跟他們吵起來。

  「不需要了。」方召道。

  「怎麼不需要?!就那小子一看就滿肚子鬼主意……」

  方家二叔還想說什麼就聽方召繼續道:「方聲已經在牢裡。」

  方家二叔沒說完的話,硬生生止住。

  「牢裡?」方家二嬸詫異。

  方召將方聲偷歌的事情簡單說了說,但並沒有提他創作的那幾個樂章的事情。那個現在還在保密期,他跟銀翼簽過保密協議的。

  「原來前段時間聽到的新聞,說的就是他啊。」方家二嬸嘆道。

  關於方聲以非法手段盜取多人創作成果的事情,新聞上只有模糊的報導,並沒有將全名說出來,將重點放在這件事情上,以及提醒其他創作者以此為鑒。

  這裡面也有霓光運作,方聲只是個小角色,報導太多會影響到他們公司的聲譽。不關注創作圈的人,也只知道有這樣的事情發生,至於具體是誰,來自哪裡,就不知道了,也不會去在意。

  「早跟你說過防著點那小子,那小子心術不正!」方家二叔還是氣,本就看著有些嚴厲的眉毛如刀般揚起,「要是早防著點方聲,也不會有後面這些事情,可惜,當年你就是不聽!」

  他心意是好的,只是不懂怎麼去用年輕人喜歡的方式去表達,出口的話也像是在斥責一般。察覺到自己語氣又有些過了,方家二叔僵硬地轉換話題,指著桌上放著的果汁,「咳,那什麼,喝果汁,昨天讓人從牧洲帶過來的,你們小孩子不都喜歡喝這種……」方家二叔說著說著,突然記起方召已經大學畢業,都工作了,不再是他們記憶中的孩子。

  「你別管他,他就這臭脾氣,其實你二叔也是關心你,雖然你已經不再是學生,都開始工作了,但在我們眼裡,你還是個孩子。」方家二嬸笑道對方召道。不是看不起,只是那種身為長輩就忍不住關懷的心理。更何況,方召還是方家二叔親兄弟留下的獨子。

  方召聽到這話,心中也道:在我心裡,你們也只是孩子。

  四五十歲很老嗎?

  哦,我一百多歲了。

  與此同時,不知道方召在想什麼的方家二嬸暗自感慨,六年不見,方召的確成熟穩重多了。她剛才開門見到方召的時候還愣了愣,有些不敢認。

  六年以前的方召,像是給自己畫出一個小圈子,似乎總是將自己與周圍人的人隔開,看人的眼神總帶著防備和疏離,但現在的方召……說不出是什麼感覺,反正不是六年前的樣子,雖然也算不上多熱情,但至少也不是疏離的態度。

  正說著,門開了,二叔家的長子方宇和次子方啟提著不少東西進來。方宇今年二十歲,方啟十二歲。

  看到坐在沙發上的方召,方宇臉上原本進門的笑意也淡了不少。

  「怎麼現在才回來?又玩忘了?!」方家二叔兩根粗眉豎起,對兩個兒子不守時的行為非常不滿,他一大早就提醒過買完東西早點回來,結果這兩人一直拖到現在。

  十二歲的方啟一見他爹又要發怒,縮了縮脖子。而旁邊的方宇仍舊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反正他已經習慣他爹這種脾氣了。

  大概是因為方召在這裡,方家二叔只說了句就沒再繼續了,瞪了眼兩人,「過來,這是你們召哥。」

  「召哥。」

  「召哥。」

  相比起方啟的那聲,方宇喊的那聲明顯有些敷衍。

  方家二叔眉毛又豎了起來,想說什麼,被二嬸拉住。

  對於方宇的這種態度,方召沒在意,從記憶中知道,方宇這態度不是沒原因的。

  「對了,」方召從背包裡掏出兩個盒子遞給兩兄弟,「送你們的紀念日禮物。也不知道你們現在喜歡什麼,問了部門的人,才選了這個,我試過同部門人用的這款,音質不錯。」

  看似簡單的透明盒子裡,裝著兩粒三分之一小拇指大小的東西,形狀像是某種鳥的鳥嘴,一部分為紅,一部分為黑。火紅與炫黑這兩種強烈衝擊視覺的搭配,無比吸引眼球。而這樣的兩種顏色搭配,讓熟悉耳機的人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某個公司。

  方宇和方啟兩人的視線粘在耳機側面黑色部分,上面有一個明顯的火紅色「S」型標誌。

  「火火火火烈鳥耳機?!送送送給我們的?」年紀小的方啟已經激動得結巴,如果身後有尾巴,大概已經開始歡快地搖了。

  方宇輕拍了下自己弟弟的頭,心中鄙視弟弟這種立馬就叛變的行為。不過,視線還是會不自覺看向耳機。

  不管是音樂、影視還是遊戲,都離不開耳機,新世紀不管是年輕人還是老人,都是從小就接觸網絡和電子產品,對各種耳機不算精通,基本的瞭解是有的。

  方家二叔同樣知道「火烈鳥」這個名字意味著什麼,對方召道:「別亂花錢!」

  方家二嬸拍了拍二叔,給了個眼神:不會說話就閉嘴!

  什麼叫亂花錢?!人家孩子也是出於好意,還是送給自家倆孩子的紀念日禮物,瞧瞧剛這話這語氣,像什麼樣!也難怪當年叔侄倆經常吵架。

  「行了,一邊玩去。方宇,將你房裡收拾一下。」方家二叔朝方宇和方啟擺擺手。

  「不用,我在延北買了房子。」方召說道。

  「什麼時候買的?你以後要回延北工作?」方家二叔詫異地問。

  「剛買,不回延北工作,就是在這邊買了個房。」

  方召這麼一說,方家二嬸就明白了。方召在延北買房的目的,只是要個偶爾回來時落腳的地方。

  「那就留這邊睡,六年不見了,我們見到你高興,你二叔一大早就將菜買好了,準備做他的拿手好菜……」

  「咳!」方家二叔面上更紅,打算換個話題,想著想著,方家二叔收斂了些笑意,正色道:「小召,你服役了嗎?」

  如果方召去服役,肯定會有人聯繫方召的親友,防止出現意外情況時聯繫不上家人。依照檔案上的信息,作為曾經的監護人,方家二叔並沒有收到過通知。他也曾想著方召是不是留的別人的聯繫方式,方召讀大學時他還問過幾次,都被方召無視了。這次見到方召,忍不住問了出來。

  提到這事,方家二嬸也不再打趣。

  「沒有,不過今年是不會服役了,安排比較緊。」方召道。

  「這樣啊,也行,到時候需要幫忙的地方也跟二叔說一聲,二叔有兩個相熟的同學,現在在軍隊裡面,每年也會帶一帶服役的人,小宇今年春季那期就打算服役了,他現在大三,正好也過二十歲,我現在正聯繫人,想將他安排到那邊去。」

  方家二叔說著自己的打算。

  他想安排方宇去的地方,並不是很安逸的地方,是一顆正在開發的星球,礦藏採集並不是主要,那邊忙著建設,服役的人可能會去參與建設。

  「服役就是為了讓他去鍛鍊鍛鍊,苦點無所謂,就是擔心其他的事情。」作為服過役的人,方家二叔二嬸都非常清楚這裡面需要重視的事,有人幫襯的地方,苦點就苦點,當鍛鍊,磨磨性子,是好事,對以後也有一定積極作用。最怕就是同一期裡面氛圍不好,去的地方又沒人罩著,容易被人欺負。方宇也不是多圓滑的人,真鬧起矛盾,以這個年紀的年輕人衝動的性子,說不準會發生什麼血腥事件。

  方家二叔雖然認識駐守隊伍裡的人,那邊的老同學們也願意幫忙,但怎麼將人安排過去,這個那邊就沒法插手了。

  每次談及兵役,新世紀人們總是兩個反應,找人,花錢。錢已經攢好,方家二叔最近正忙著找人疏通,想幫方宇弄到老同學那邊的服役名額。

  方召心中也嘆息。新世紀人們攢錢搞兵役名額,就跟末世前人們攢錢買房一樣的積極。有些家庭,可能從孩子還沒出生,就開始有目的地攢錢了。

  「想要去的地方決定好了?」方召問。

  「對,就剛才跟你說的那個地方,能去那兒是最好的。」方家二叔道。

  「你先別忙著找人,我看看能不能將方宇這事給辦了。」方召給段千吉發個短訊,因為不知道段千吉現在是否忙碌,所以只發文字信息。

  「方宇學號多少?身份證號,以及想安排的地方是哪裡?你同學所在的駐守隊伍是哪支?」方召問。

  方家二叔有些反應不過來,還是方家二嬸反應快,一一回答。

  旁邊本打算回自己房間收拾東西的方宇也止住步子,看向方召那邊。他不明白方召這是在唬人呢,還是真有辦法。但事關自己,方宇也多聽聽。

  段千吉那邊應該不忙,很快就給方召回了個信息。

  「小召,二叔知道你想幫忙,但這裡面很多事情,不是你們想的那麼簡單的……」

  方家二叔話沒說完,就見方召給他們一串編號。

  「這個編號就是方宇的服役編號了,你們可以查查,看對不對得上。」
arty2008 發表於 2017-1-28 09:01
第68章 看著給

  看著方召給的編號,方家二叔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反應,方家二嬸動手查了起來,他們這一輩的人經歷過兵役,所以知道該在哪裡查詢。

  找到官方查詢平台之後,方家二嬸挨個輸入編號上的數字和字母,輸完之後又檢查了三遍,才點的搜索,然後就保持著瞪眼的姿勢盯著查詢結果。

  方家二叔看到那個查詢結果之後,也覺得是不是自己眼花,看看查詢平台,是對的啊,當年他們服兵役時就是在這上面查詢的。

  「這個……這……」方家二叔看看查詢結果,又看看方召,半天憋不出句完整的話來,他感覺六年不見,方召的變化真的太大了,性格上的變化他能接受,這種並不罕見,六年時間足夠改變一個人的性子,但是,並不是誰都能兩句話就拿到一個兵役名額。

  方宇也早就湊過去看查詢結果,拉長的下巴就知道他現在心裡有多震驚。

  「公司給我的紀念日福利。」方召說道。

  「你們公司發福利還發這個?」方宇第一次聽到這種事,雖然因為以前的事情對方召的印象不好,但方召這也是幫他,也不好再擺個敷衍的態度,有些彆扭,又好奇方召到底怎麼弄到的這種名額,再說了,一般能弄到名額的都會給自己留著,哪會像方召這樣輕易拿出來?

  方家二叔二嬸也想到了。

  「小召,你不是還沒服役?你怎麼不給自己留著?」方家二叔擔憂地道,「你可能不知道名額的重要性,我跟你說……」

  「我自己還有一個。」

  方召的話成功讓方家二叔打住,頓了頓,方家二叔才面色複雜地道,「那……那就好……」握杯子的手還有些抖,可見心中他並不像面上看起來那麼平靜。

  一個兵役名額已經夠他們吃驚的了,竟然還有一個?!

  「小召,這事二嬸謝謝你!」方家二嬸認真看著方召,「六年不見,你也本事了,原本我和你二叔還擔心你剛工作會遇到不少麻煩,現在看來,你比我們想的要能耐得多。但是,只要你有什麼需要我們的地方,我跟你二叔一定會竭力去幫你。」

  「對對!小召,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別跟我們客氣!」方家二叔在旁邊趕緊道。

  方召送的這個大人情,讓方家二叔二嬸有些慌,他們第一次清楚認識到,現在的方召,已經不是他們記憶中的那個孩子了,是能真正主事的人。

  「小召,讓方宇帶你去房間休息,沒別的事情今天就在這裡睡下。」方家二叔也不是個能說會道的人,叮囑兩句之後,就同方家二嬸一起去廚房燒菜去了,他們一年中大部分時候都是吃的外賣或者方便食物,新世紀這類食物多種多樣,兩口子忙起來的時候就會在公司吃工作餐或者點外賣、吃方便食物,孩子在學校吃,只有假期的時候一家人聚在一起,才會自己動手做飯。

  方家二叔心情很好,一個是方宇兵役的事情解決,另一個就是方召現在有本事了,他高興,怎麼說也是自己侄子。至於方召到底怎麼獲得的這兩個名額,方召不主動說,他們也不追根究柢地問。

  這邊方家二叔二嬸在感慨方召這些年的變化,那邊方宇帶著方召去他房間,昨天他爹就讓他將房間收拾出來給方召住,他則與弟弟方啟一起睡。方宇上大學之後就很少住家裡,也不想收拾房間,他昨天都只是在他爹的威逼之下做了做樣子,進房間還是有些亂的。

  「……那什麼,我先收拾一下。」方宇現在感覺有些不好意思,方召剛才兩條信息搞定他兵役名額的事情,讓他感覺方召像是就像加持光環一樣。

  方召過來這邊只帶了個不大的旅行包,除了給方家人買的禮物之外,就是兩件換洗衣服,除此之外也沒別的了。放下包,看了眼方宇的房間,二十來平的房間裡堆了不少東西,唯一還算整齊的就是邊上的書架。

  「這些書我能看嗎?」方召指了指書架,問。

  「隨便看,反正我沒看過。」方宇說道。

  書架上基本都是方宇中學時候的教材。中學的教材有兩種,一種是電子版,一種紙質版。

  不知道是不是經歷過末世中通訊設備受干擾、電子設施間歇性癱瘓的困境,所以新世紀即便科技發展迅速,紙質版本卻從未退出舞台。

  平日裡學生們都用的是電子版本,方便,紙質版占用空間還帶著麻煩,很多人直到畢業,紙質版教材還是新的。方宇的中學教材也是一樣,放在書櫃最上方當裝飾。

  方召抽出一本中學二年級的數學課本,一、二年級的這些課本還能看出以前翻動過,之後從中三到中六年級的紙質教材都像是全新的。

  課本一翻開,方召就看到那頁寫著大大的幾個字——「方召是個大傻嗶!」

  方召:「……」

  再往後翻,有文字,還有圖畫。對應記憶中想一想,方宇讀中二年級的那時候,原主中六畢業。而那時候,也是原主與方家二叔鬧得最僵的時候。

  方宇那時候也被他爹管著,一說錯話就被他爹關房間裡看書。所以,他很多不敢說的話,就在課本裡發洩了。

  方宇收拾完東西,轉頭見方召拿著那本中二數學課本,瞥見上面的一副帶字草圖,中二時期在課本上罵人的一幕幕瞬間湧現。趕緊將課本搶過來塞抽屜裡鎖著,「咳,那什麼,年少無知。」

  方宇尷尬得都想立馬找個縫鑽進去,半小時前方召給他搞定兵役名額,半小時後方召在他中二時期的數學課本上看到了罵人的話。

  方召不至於因為這個生氣,只是道:「畫得不錯。」

  其實站在方召的角度看身體原主和方家其他人的這些事情,他覺得方宇說得也沒錯,不過,畢竟原主已經不在了,方召也不會再因為以前的事情再說些什麼。

  不想再跟方召討論當年的事情和自己的「劣行」,方宇想了想,問:「對了,召哥,紀念日你去看太爺爺和太奶奶嗎?」他記得,當年大伯和大伯母出事之後,一開始方召還會跟著他們家一起去太爺爺那裡,後來與他爹吵過幾次架之後,就沒再同他們一起,紀念日也沒去看過兩位老人。

  方召搜索了一下記憶,找到了一點相應的信息,不過並不多,甚至,對方宇口中的「太爺爺太奶奶」的印象都已經模糊,只記得那兩人是方家現在輩分最高的兩人,住在延北市的幹休所,應該一百五十多歲了,比方召上輩子的年紀還大。

  「去。」方召道。

  「每年我們去那邊,太爺爺都會給紅包,你大概有十年沒去了吧?到時候表現好點,說不定太爺爺一高興,將十年的紅包都給你補了。」

  方家老太爺是帶著軍功退休的,雖然不再保留軍銜,但待遇卻不錯,衣食住行不用擔心,還有數額不菲的退休金拿。

  與此同時,延北市郊幹休所。

  住在那裡的老人們都開始忙起來,生活雜事不需要他們自己動手,他們忙的是思索怎麼給紅包。

  「老方!今年孫子輩的依舊不給嗎?」隔壁有人開著窗戶大聲問。

  陳設有些復古的屋子裡,一位精神矍鑠的老人坐在椅子上翻賬單,同時大聲回覆:「不給!都多大的人了,我就算給,他們也好意思收?!」

  「那就只給重孫和玄孫輩了!」隔壁那聲音說道。

  「重孫我都不想給了,一幫小兔崽子,沒個爭氣的!」方老太爺哼聲道。

  坐在旁邊的老太太聞言笑了笑。

  「笑什麼?那幫小子本就是那樣!」方老太爺嘀咕。

  老太太不語,她見老頭嘴裡說著「沒個爭氣的」,但算賬的時候卻將每個孫輩都算到了,包括……包括明明安然無恙卻十年未曾來看過他們的重孫方召。

  想到那個因意外早逝的孫子和孫媳,再想想十年沒見過的重孫,老太太笑意稍淡。聽說那個重孫當年考了個不錯的學校,去了齊安市,上大學前也沒來看過他們,也不會知道,曾經他們兩個老人在背地裡幫過多少忙,為他擋了多少事。

  也罷,不來就不來吧。新世紀親情本就易淡,若不是他們兩個老傢伙都拿著大額退休金,恐怕每年紀念日來看他們的兒孫也不會多。

  方老太爺一邊算賬,嘴裡也閒不住,「方宇那小傢伙,該服兵役了吧?」

  老太太放下手中的書,摘下眼鏡,緩緩道:「前些日子聽說老三家的二小子在跑動。」

  「嘖。」方老太爺只是搖了搖頭,想說什麼,話到嘴邊又憋回去了,「沒意思,算了,今年還是那樣,看著順眼的就多給點,不順眼的就隨意了。」 本帖最後由 arty2008 於 2017-1-29 18:10 編輯

arty2008 發表於 2017-1-30 00:15
第69章 奇怪的重孫

  方召暫時在二叔這邊住下,白天去了他在延北市買的房子,簡單收拾了一下,只是當做一個落腳的地方,八十來平米,一間臥室,一間工作室。收拾完之後,去陵園看了這具身體的父母。

  在新世紀,普通民眾的陵園,不能算是傳統的陵園,而是一種公司形式。由於原主父母當時是因為意外爆炸,整棟樓都炸得不剩多少,存放在陵園的不是骨灰盒,而是原主父母生前的一些物品。

  原主以前並不會回到延北市拜祭他父母,而是通過陵園所屬公司的官方網站進行拜祭。拜祭同樣需要預約排隊,然後在一個劃定的區域等候,將骨灰盒或者遺物存放盒從集中存放室移出來。相比起烈士陵園,這種公司式集中存放骨灰和遺物的陵園,顯得比較擁擠。方召去的時候,陵園的人告訴他已經欠費一年,補完欠費,方召還一次性支付了十年的存放費。

  新世紀不准許公眾肆意安葬,都是集中在類似的陵園裡,根據各人的經濟條件和喜好選擇不同的陵園公司,有些是政府出資辦的陵園,有些是私人所辦,原主父母所在的這個就是政府出資辦理,雖然看起來並不那麼奢華,但也比較人性化,欠費一年了沒有將存放的遺物移出,除了一條通知訊息之位,並沒有不斷騷擾。

  方家二叔說紀念日那天要一起去幹休所看望老太爺,到時候還會帶著方召見一見其他長輩,因為方家人的挽留,方召買了延北市的房子之後也沒在那邊住過。

  方宇的事情解決,再加上方召回來,方家二叔每天臉上的笑就沒停過,這讓考試差點不及格的方啟鬆了一口氣。不過唯一讓方二叔一家人覺得彆扭的是,他們在方召面前總會不自覺帶著些小心。倒不是方二叔因為方召弄兵役名額的事情,這雖然也佔一定因素,但並不是全部原因。方二叔也說不明白那種感覺,就是不自覺就那麼做了。

  有時候方宇也覺得,方召看他的眼神與住樓上的老大爺挺像,像是看小輩、看小孩的眼神。以致於方宇在面對方召的時候,總是覺得矮一截,說話都帶著些小心。

  方宇分析了自己這種心態,可能就像他爹說的那樣,有本事的人,總會在無形之中讓人生出些敬意來。

  方召也察覺到了這一家子的態度,但他一時也改不了,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去裝年輕人,或者說,不知道該怎麼去將一個年輕人裝得像。他會過來延北市,只是想來這個新世紀的城市看一看。六年沒回來過,就算性情大變,認識的人也不會說什麼。

  紀念日這天,方召跟著方二叔一家人乘坐公共列車前往延北市郊的一個幹休所。

  幹休所今天格外熱鬧。

  因為醫療技術的快速發展以及滅世之後人體素質的增強,平均壽命增加,於是,現在很多行業的退休年齡都在一百五十歲左右,而到了這個年齡,五世同堂也是非常常見的,那樣一來,人數就多了,有些一家生六七個孩子的,總的算起來數量更多。

  不過,在新世紀,並不看人數多少,還是看個人能力。更何況,新世紀生活節奏也快,感情易淡,就算是親兄弟姐妹,也可能長著長著就疏遠了。

  來方家老太爺這邊也都是各家自己的意願,並非組團行為。

  一行人來到幹休所之後,並沒有去兩位老人家住的地方,而是前往幹休所的一片林子。

  「每年的紀念日,都會有很多人來看兩位老人家,兒孫多了,要是都趕到一起,去了也擠不下,所以幹休所都會提前安排地方供老人家與兒孫們見面。」擔心方召不記得這裡的規矩,方家二叔又給方召解釋了一遍。

  方召一行人到的時候,那一塊已經有二十來個人了,都是一桌一桌地聚在一起,關係好的湊一起聊天,關係不好的一個眼神都懶得多給。

  「兩位老人也會跟小輩們聊一聊,不過,不同的人,聊的時間長短不一樣,越看重的人,聊的時間越久。去年倆老人跟一個堂姐聊得就挺多,前年跟一個表哥聊的時間久,不過我跟堂姐和表哥他們不熟,沒說過話。」方宇一邊走,一邊跟方召說一說每年紀念日過來這邊的見聞,他們家一向都是打醬油的,不會突出,過來看望一下兩位老人。

  「今天還沒見到爺爺,可能早來過,已經離開了。爺爺不太喜歡咱們家,每年都跟小叔和姑姑他們一起過來。」方宇繼續小聲說著。

  方家二叔不止跟小輩難交流,跟他親爹也說著說著就能吵起來,因為兩人的脾氣都差不多。

  「喲,方朗,來了?」旁邊樹下的一桌有人看到過來的人,說道。

  方朗就是方家二叔的名字,那人跟方家二叔一輩,兩人的爹是親兄弟,不過關係也不算近,曾經因為一個項目合作過,熟悉了點。

  「那邊那個是誰?」那人注意到方召,問道。

  「是方召,我已逝大哥的獨子。」方家二叔道。

  那人還想了一會兒,才將方家二叔的話對上號。「喔,是他啊!」親戚太多,記不住,不重要的那些他也不想記。

  不過,相比起方召,那人對方召提著的盒子更感興趣。但這時那邊已經輪到他們家了,要不然他還真會打探打探。

  方召見到那家人進了前面不遠處的一個屋子,這林子裡的房屋建造得都比較復古,像是滅世前的那種瓦頂房。這附近只有那一處屋子,現在是冬季,雖然這兩天出太陽,但溫度還是比較低的,兩位老人肯定在那裡面。

  「先坐會兒吧,他們那家剛進去,咱們排他們後面,大概還得等半小時。」方家二叔說道。

  方召過去真打算坐下等,就聽前面屋子那邊有人叫他的名字。

  「方召!嘿,方召,對,叫你呢,快過來,你老太爺老太太想見見你!」

  是剛才跟方家二叔說話的那人,大概是在屋裡的時候跟兩位老人提起了方召,所以才先讓方召過去。

  「哎,方朗,沒叫你,你們還得再等會兒。」那人示意方家二叔別跟著,只讓方召一個人過去。

  「小召,你自己注意點。」方家二叔替方召緊張,他每次去見兩位老人家也會非常緊張,那種氣場太有壓迫力,他擔心方召年紀太輕,承受不住那種氣場而惶恐。

  方召提起給兩位老人準備的禮物,大步過去。

  屋裡很暖和,客廳坐著有十來個人,說話的聲音很小,見方召進去的時候還互相嘀咕著什麼,視線也在方召提著的盒子上掃了好幾眼,像是在評估什麼。

  「裡面呢。」剛才喊方召的人指了指裡面的房間,對方召道:「我帶你進去。」

  那人將方召帶進房間之後,便轉身離開,不過,在離開房間時使了點小心機,沒將房門拉攏,而是虛掩著,留了一點縫,坐在客廳就能聽到裡面的談話聲。

  房間裡。

  方召見到了兩個頭髮花白的老人坐在那裡,老太太還好,面上帶著淡淡的笑意,視線打量著方召,似乎在透過現在的方召,對比十年前的那個小身影。不過旁邊那老頭臉色就不那麼好了,鷹一般的視線,再加上不怒而威的氣勢,若真是年輕不經事的小輩在這裡,也會覺得緊張。

  「您二位還是這麼精神。」方召笑了笑,將手上的盒子放到一旁的桌子上,拆開盒子,將裡面的東西拿出。

  方老太爺原還打算擺擺臉色,這小子十年沒來,這次得好好說一說,可板起的面色在方召拿出盒子裡面的東西時,綳不住了。

  「天狼星號?!」方老太爺忍不住出聲道。

  方召拿出的是一個微航模,三十多釐米長,整體主要呈銀灰色,上面印著一個標誌和字。

  天狼星號,是新世紀人類探索太空之後,建造的一艘戰艦,作為探索先驅之一的天狼星號,不過這艘戰艦已經退役。但是,就算退役,天狼星號依然深受模型商們喜愛,不僅因為它本身代表的意義,還在於它的經濟價值。

  而方召選擇這艘戰艦的原因,就是因為老太爺和老太太當年曾在天狼星號上服役。

  方召將天狼星號戰艦航模遞過去的時候,方老太爺還擺架子沒伸手,旁邊的老太太接過去的。

  老太太入手就一怔。

  「這個觸感……」再看看模型的幾個細微的地方,老太太看向方召,嘆道:「你有心了!」

  天狼星號航模以前也有兒孫買過,不過,都被老太爺給扔了,很多人以為他們倆老並不喜歡航模,但實際上,是因為那些航模不標準,有很多細微的地方錯了,也大概只有對天狼星號帶有較深感情的人才會注意到那些細節。

  而方召拿出的這個,在那些細微的地方都沒有任何錯誤,材料也與真正的天狼星號一模一樣。能買到這樣的航模,肯定花了不少錢。

  看到這個航模,老太爺面上好了點,至少在挑選禮物上面,方召的確是用了心的,他們倆老也挺喜歡。

  既然小輩主動示好,老太爺也不好再甩臉色。

  「十年不見,看來你發展得不錯。現在在哪兒工作?」老太爺問。

  「一家娛樂公司。」方召在旁邊一張椅子上坐下。

  「哦,搞娛樂的。」老太爺興致缺缺,想起什麼,又問:「服役在哪兒服的?」

  「還沒服役,沒時間,今年也已經安排好了。」方召說道。

  「哦?還沒服役?」老太爺直了直腰,「工作這麼忙?忙著幹什麼?」

  「玩遊戲。」

  「……」老太爺伸出去打算給紅包的手又收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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