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大宋有妖氣 作者:冰封銀河系 (連載中)

 
uuuuuuuuuu 2016-12-10 19:33:58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32 34755
410555 發表於 2019-8-9 22:27
第二百章 炸城門

    漆黑的夜中,凍雨一直在下,地面泥濘不堪,除了輪值的士卒們,所有人都窩在自己的帳篷中。

    雲燁坐在帳篷中,心裏莫名的平靜。

    突然出現的神人將他從太子與皇帝的權力漩渦中拽了出來,並且當仁不讓的吸引了李二的全部注意力。

    不用在親情和友情之間站隊的感覺,讓雲燁輕鬆了很多。

    “快四更天了!給你兩個時辰的時間,就算侯爺我還你這個人情了!”雲燁站起身來,長長的伸了個懶腰,打着哈氣吩咐道:“劉進寶,敲響聚將鼓!然後去把廚子踢起來,給我弄碗麪條!”

    劉進寶大喜,陪着侯爺發了兩個時辰的愣,果然是沒白費啊。

    聚將鼓響起,營地有些騷亂。

    程咬金猛的坐了起來,虎目圓瞪,吼道:“哪裏集軍聚將?”

    門外親兵大聲道:“報將軍,雲候營帳聚將!”

    “那小子?”程咬金皺了皺眉,又躺回了牀上,閉着眼睛道:“吩咐下去,埋鍋造飯,陛下失去耐心了!”

    “是!”

    牛進達匆匆走出了帳篷,望着營地內圈雲燁的帳篷,嘆了口氣。推開兩個勸說的裨將,大步往皇帝的營帳走去。

    陛下足足等了半年,也該到出結果的時候了。

    希望太子不要做傻事啊!

    其他的老將也紛紛走出營帳,有便衣獨行的,也有全身披甲、親衛隨行的。他們懷着各自的心思,走進了李二的中軍大帳。

    陣前大營敲響聚將鼓,沒有人能睡得着。

    李二已經坐在帥位上了,帥帳中燈火通明。

    他是一宿沒睡,就等着聽這鼓聲。放下手中的書本,擡了擡手。

    斷鴻忙送上一杯茶,溫度正合適。

    李二喝着茶水,嘴角帶着一絲若有若如的笑意。

    憊賴的小子,總算還有幾分孝心,能拖兩個時辰也算是全了你心中那莫名的義氣。

    老將們一個個走進來,對着李二拱拱手,直接坐到自己的位置上閉目養神。

    人熊拖着陌刀走進雲燁帳篷的時候,腦袋還是暈暈的。年初的遼東冷得能將石頭凍裂,侯爺開恩賞了半罈子酒,人熊仔細的喝到了深夜才睡下,猛然爬起來,眼睛還是紅紅的。

    雲燁蹲在椅子,狗子帶着雲家莊子一系的家將在左,賴傳峯帶着嶺南水師一系的將領在右,一人手裏端着一大碗麪條,正稀里嘩啦的吃着。

    門口架着鍋煮麪條的廚子正賣力的揉麪,不時揉着屁股在大鍋裏面攪動兩下,瞪劉進寶一眼。見人熊進來,塞了一大碗麪條過去,又瞪劉進寶一眼。

    他不敢跟親衛隊長扎刺,只能用這種辦法來表示不滿。

    人熊瞅着麪條愣了片刻,撈起來就往嘴裏塞。他算是明白了,今晚上是大戰啊。侯爺果然是侯爺,在海上橫行霸道,上了岸也是威風八面,這才一天不到,攻打城池的任務就到手了。

    雲燁吃飽喝足,墊着肚子站起身來。

    “弟兄們,咱們萬里迢迢從嶺南趕來高麗,就是爲了見識見識這個所謂的安市城,區區一座孤城,竟能擋住陛下半年的時間,好威風啊!侯爺我扔在城裏面的後手已經啓用了,半個時辰後立刻攻城,老子倒要看看,那狗屁楊萬春長了幾個腦袋!”

    雲燁將大碗砸在地上,吼道:“活捉楊萬春!”

    大帳中所有將領一齊砸碎大碗,狂吼道:“活捉楊萬春!”

    雲燁大營中,所有士卒同聲吼道:“活捉楊萬春!”

    中軍大帳,李孝恭冷笑道:“活捉楊萬春?說話不過腦子,這樣的將領領軍,我看此次戰果堪憂啊!”

    牛進達、李績等老將嘴角勾起一絲嘲諷,都不說話。

    身後一羣小將們竊竊私語,很是贊同李孝恭的觀點。

    一員小將排衆而出,對李二跪倒抱拳:“陛下,末將贊同李將軍的話,雲候此舉有些莽撞了,一旦無法當成目標,對軍心是重創,還請陛下下令,暫緩雲候出戰!”

    李二輕嘆,眼中難掩的失望。

    斷鴻面無表情,眼神一遍一遍在那羣小將們的臉上滑過。

    對軍中將領們的小心思,他沒有興趣,找到面具人才是第一要務。讓外人侵入到陛下身邊,已經是他斷鴻的失職了,如果再不能把危險揪出來。那他連生存的意義都會被否決。

    “打仗不是兒戲!兩軍交接,衝在最前面的不是英勇,而是找死!”

    帥帳門簾一掀,程咬金大步走了進來,隨便對着李二拱了拱手,就大馬金刀的坐了下來。將身上的大氅甩給親衛,對那小將續道:“你看不明白的戰術,不代表就是錯的,更多的時候是代表你蠢。你看身後那些同僚,他們同樣不理解,卻也只是竊竊私語,爲的就是在等一個蠢貨做出頭鳥。

    李孝恭打了一輩子仗,還能說出這種話來,就代表他是真的沒有爲將的資質。但是這話他能說,你卻不能說,你知道爲什麼麼?”

    那小將被程咬金的話,刺激的面紅耳赤,忍着怒氣道:“請大將軍指點!”

    “因爲他功勞足了,就算讓人知道他沒有爲將的資質,上半輩子騙來的功績也夠他富貴到老。但你卻沒有功績,白白暴露了沒有資質的本性,不但會失去前途,同僚對你也會加一份小心。因爲在戰場上,同伴的愚蠢永遠比敵人的精明更可怕!”

    李孝恭大怒,“程咬金老匹夫,你敢辱我?”

    程咬金輕蔑的撇了他一眼,“侮辱你?你太高看自己了!”

    “你。。。”

    “夠了!”李二打斷兩人,看也沒看已經面如死灰的小將,淡淡的吩咐道:“今晚是雲燁的戰鬥,衆卿安坐便好,給小輩把把脈!”

    衆將齊聲應諾。

    李孝恭表現得很風晴雲淡,在軍隊裏面混了一輩子,被人指着鼻子罵廢物的時候也不是沒有,不照樣高官得做駿馬得騎?雲燁後臺硬,被打臉很正常,沒什麼想不開的。

    那個小將就沒有這麼好的心態了,跪在地上沒有人理他,臉上一會兒白一會兒青,眼看着一口血就要噴出來了。

    其他小將們則噤若寒蟬,雞已經殺了,猴兒哪裏敢不老實。

    俗話說三裏之城,七裏之郭。像安市城這樣的重城,城郭絕對不止七裏,以雲燁帶在身邊的一千兩百人陸戰隊,連一面城牆都鋪不開。

    雲燁也沒想鋪開。

    對準城門,在五百步外擺開陣勢,火把搖曳,將旗招展,軍鼓敲得震天響。

    人熊拎着陌刀走出來,對着城頭大喊。“楊萬春!你給爺爺出來。裝縮頭烏龜還裝上癮了不成?”

    城頭上一片漆黑,一片寂靜。

    人熊又罵了兩句,在地上抓了塊石頭,掄起胳膊扔到城門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楊萬春,你們高麗人就算是天生的豬狗,見到主人連叫兩聲都不會麼?”

    人熊的大嗓門在曠野中擴散出去,消失在淅淅瀝瀝的凍雨。安市城上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雲燁盯着城頭,問身後的劉進寶:“我叫你準備的木板呢?”

    “已經準備好了!”劉進寶撇嘴道:“輜重營那幫窮鬼就給了幾十張薄薄的木板,咱們還是拆了帶來的大車,纔算是滿足了您的要求。”

    雲燁點點頭道:“帶五十人頂着木板試探一下!一旦發現城頭上有異響,立刻撤退!”

    劉進寶早就在等他這句話了,聞言一擺手,身後立刻從出來一小隊人馬,八人撐着一個厚重的木板,像火車一般連成一串,向城門衝去。

    人熊轉回來,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道:“侯爺,這樣不行啊,一點兒動靜也沒有。是不是因爲害怕火藥聲,裏面人把耳朵都刺聾了?”

    雲燁一腳將他踹開,罵道:“那是有腦子人幹出來的事兒麼?少廢話,只要劉進寶衝到城門前一百步,就叫全軍進入壕溝!”

    “是!”人熊捱了一腳,臉上反而笑得更開心了,轉身呼和着隊伍,準備再次出擊。

    賴傳峯有些擔心道:“侯爺,會不會有詐?”

    雲燁緩緩搖頭:“我看不像!”

    雲燁腦子裏懷疑是冰三丈幹了什麼,但心裏卻不相信。這可是一座城啊,即便裏面的幾萬士兵是強矢之末,也不是一個人能對付的。

    劉進寶很順利的衝到城門口,狠狠一腳踹在城門上,大喊道:“媽的,竟然一點兒抵抗都沒有。火藥都給我埋在城門底下,一會兒炸開城門看看高麗人倒地在搞什麼鬼!”

    幾十個人撲上,飛快在地面挖出一排淺淺的土洞,從身後解下數個巴掌大的小罈子,小心的安放好,捋出引線,再飛快的用土掩埋起來。

    劉進寶命令將數塊大木板成對角裝立好,引信延伸出數米,與木板後面特意準備的一堆乾草捆綁在一起。。

    一個小個子邪笑着潑上猛火油後,就跟着所有人一起玩命往三百米外的壕溝跑去。

    賴傳峯站在一百五十步外,舉着火箭屏氣凝神,一箭射出,木板中的乾草堆猛然燃燒起來。賴傳峯扔掉弓箭,玩命的往回跑。

    “轟!”

    一陣驚天動地的轟響,地面劇烈的震動起來。

    賴傳峯空中飛人一般的摔進壕溝中,被泥水卷得跟泥人一樣,臉上卻帶着燦爛的笑容。

    一道衝擊波從壕溝上空掃過,遠處聽到重物夯地的轟鳴聲。

    雲燁冷冷的一擺手:“衝進去!我倒要看看城裏還有沒有活人?”

    人熊跳出壕溝,大吼一聲,帶着一千兩百人衝殺出去。

    雲燁不高興,他不喜歡這種一拳打空的感覺。萬里迢迢趕來高麗,難道連抵抗都沒有就讓自己破城了?

    李二臉黑的像鍋底,手中的書本都快攥成廢紙了。衆位將軍也是臉色鐵青,自己等人連續攻打了半年,雲燁一個晚上就拿下了!

    長途跋涉、挨餓受凍、死傷無數換來的,難道就是廢物的名頭?一輩子的臉一次都丟盡了!

    程咬金與牛進達對視一眼,默不作聲。

    情況不明,靜觀其變纔是正道。陛下那裏肯定是隱藏了什麼。

    安市城牆上出現了個巨大的缺口,連着城門足有一丈多寬。

    高麗人不知道在城門後面堆了多少大石頭,爆炸的威力將石頭推出去,城裏頓時捱了一輪投石機攻擊。

    寂靜的夜被打破,安市城這纔像活了一般,星星點點的火苗冒出,隨之而來的拿着各種簡陋武器的男女老少。

    唯獨沒有一個士卒。

    人熊砍翻了第十個向自己扔石頭的老頭,厭煩的大吼一聲,徑直往城頭跑去。

    高麗難道就沒有一個男人了麼?咱們到處都是些老弱婦孺?

    狗子也殺人殺的很沒有意思,那些泥猴一樣的小崽子們,只會拿着木棒亂揮,砸得還不是自己的方向。

    夜盲症你就別出啦!還不夠鬧心的呢!

    一腳踹飛一個崽子,恨恨的啐了口痰,轉身往回走。

    賴傳峯讓身邊十幾個兄弟停了下來,他狐疑的看着面前幾十個面具人,怎麼想怎麼舉得不對勁。

    這是爲城殉葬?

    面具人身上穿的五花八門,臉上卻帶着同一種面具,齊整整的跪坐在路旁,不動也不說話,就像是路邊的石像。

    如果不是一個兄弟隨手砍了一刀,血飆出三尺多高,賴傳峯還以爲是假人呢。

    足足砍殺了一排面具人,後面的面具人仍舊是一動不動,偶爾擡頭看他們一眼,又平靜的閉上。

    看着所有人頭皮發麻。

    賴傳峯咬牙道:“都給我砍了,什麼鬼東西!”

    “慢着!”

    雲燁從後面走了過來,盯着那一排面具人冷聲道:“城裏的異狀是你們搞的鬼?”

    面具人仍舊不說話,就像是沒有聽到。

    賴傳峯驚疑不定的看着幾個面具人屍體,道:“大帥,你看他們的臉!”

    雲燁忙低頭,只見那幾個死去的面具人面孔漸漸軟化下來,眼角的幾條黑色紋路,彷彿是沾了水的墨汁,一點點在慘白的面孔中蔓延開來。

    面具緩緩變形,顏色慢慢變化,一會兒的功夫竟然變成一張普通的面孔。

    “冰三丈!”雲燁點點眉心,他覺得自己的腦袋又開始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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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一章 混朝堂,大不易!

    賴傳峯瞅瞅腳下死亡的高麗人,又看了看旁邊跪坐得整整齊齊的面具人,低聲問:“大帥,這些人怎麼辦?太詭異了!殺了得了!”

    雲燁沒理他,對面具人道:“我是雲燁!”

    面具人猛的睜開眼睛,齊齊站起身來,人羣從中間裂開,一個面具人從最後方緩步走上來。

    賴傳峯緊張的要把雲燁擋在身後,卻被雲燁一腳踹開。

    面具人一步步走到雲燁面前,微微蹲身行禮,而後從懷中掏出一張黑色紙片送了上來。

    雲燁接過打開,上面寫着一行字:

    與君一唔,想談甚歡,薄禮敬上,聊表心意。

    雲燁擡起頭,兩個面具人已經拎着一個瘦小的老頭走了出來。

    “大帥,這是個什麼意思?”賴傳峯腦袋都要腦破了,戰場上砍砍殺殺多好,簡單明瞭。現在弄一大堆面具人在這打啞謎,鬧呢啊!

    雲燁冷笑道:“他是楊萬春,抓起來回去領功。”

    “現在就回去?”人熊有點不甘心:“咱們才砸開城門,庫府還沒砸開呢!”

    “砸叫花子窩幹什麼?找晦氣啊?少廢話,趕緊整隊出城。大軍圍攻半年的堅城,讓咱們嶺南水師放屁功夫就打下來了。現在老將們的臉肯定黑得跟鍋底一樣,玄甲軍說不定都傾巢而出了,就等着拿這一城人宣泄怒火呢!”

    雲燁猜的一點沒錯,玄甲軍首領嚴鬆已經帶着大隊人馬撲了過來。

    頂着嶺南水師陸戰隊的屁股,硬生生的闖進了安市城裏見人就砍。李二被高麗人嘲笑了半年,他們來給李二報仇的。安市城裏面是不可能有活人的,大唐皇帝的威嚴不可置疑。

    集軍鼓五鼓響閉,一千兩百人整齊的站在雲燁面前,本來撒出去就沒多長時間,只有幾個倒黴蛋掛了彩,其他人都沒事兒。

    沒死人就好,雲燁最看不得自己部下傷亡了。現代人嘛,畢竟不像古代人那樣漠視人命。

    劉進寶有些意猶未盡,他光跟在侯爺身邊了,沒砍掉幾個腦袋。

    “大帥,咱們就這麼撤了?”

    “你還想怎麼樣?”雲燁大大的翻了個白眼:“破城已經是首功了,足夠兄弟們一起升滿九轉功勳。多出來這個生擒敵酋的功勞,我都不想要!可是又不能不要,連安市城都是人家賞臉送給你家侯爺我的,處理個首尾又算得了什麼!”

    雲燁回頭看了一眼跟在隊伍最後面的三十幾個面具人,眼神有些陰鬱。

    真正的首尾是這些麻煩,借我的手送給李二,這個冰三丈到底想要幹什麼?

    沒等進大營,斷鴻已經帶着白十名宦官迎了上來,對雲燁行禮道:“雲候威武,轉瞬就拿下了安市城。。。”

    雲燁沒好氣的道:“少扯犢子,是不是想要後面的面具人?”

    斷鴻嘿嘿的笑道:“來到遼東半年多,奴婢琢磨出了很多新花樣,想找人試驗一下成果。奴婢很好奇,不知道高麗人崩潰求活的時候,是對我喊高麗話呢還是喊大唐話呢?”

    “拿走!拿走!天上本來就在下凍雨,再被你這麼一笑,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侯爺我現在準備回去睡一大覺,天沒塌下來之前,不要叫我起來!”

    雲燁轉身就走,對斷鴻欲言又止的樣子視而不見。

    但我真傻啊?這時候李二就是個火藥桶,誰在跟前誰找罵!咱還是舒舒服服睡一覺,等養好了精神,好跟軍中司馬談判。

    老子爲屬下多謀點兒福利,比去當出氣筒強多了!

    斷鴻顯然看出了雲燁的打算,苦笑着對狗子道:“雲候跑了,只能抓你頂缸了!”

    狗子一下跳出三丈遠,警惕道:“你又要幹嘛?”

    “幹嘛?保命啊!別廢話,等會陛下問你什麼你就說什麼,不知道的就說不知道,不要多一句嘴。算是幫師兄我這個忙了!”

    不等狗子拒絕,斷鴻大鳥一樣跳了過去,一把抓住狗子的領子,三五下縱躍就進了大營。

    人熊與賴傳峯對視一眼,帶着衆兄弟一鬨而散。

    百十名宦官飛撲上去,每兩人架着一個面具人,飛速往大營走去。

    中軍大帳內,李二與一衆將軍都一臉風輕雲淡,可是大帳中的氣氛卻壓抑的嚇人。

    狗子全身汗毛都豎起來了,感覺自己就是一隻進了狼窩的兔子。

    “雲燁呢?”李二問。

    斷鴻苦笑道:“雲候根本就沒給奴婢說話的機會,把一衆俘虜甩過來,自己就回營帳睡大覺去了,還吩咐奴婢天要是不塌下來,就不要去吵他!”

    “這個小王八蛋!”李二咬牙罵了一句,目光轉向下面的狗子。

    牛進達與程咬金對視一眼,眼中閃過一抹笑意。

    果然是機靈鬼,這趨吉避凶的本事,說不定還真有幾分仙氣兒。

    “給朕說說,安市城雲燁是怎麼打下來的?怎麼朕從頭到尾就聽到一聲爆炸,連個喊殺聲都沒有?”

    “小的不知!”

    狗子緊記斷鴻的囑咐,果斷搖頭。

    “城門廝殺呢?傷亡多少?有沒有遇到成建制的人馬?”

    “小的不知!”狗子撓撓頭:“小的進了城門就離隊了,殺了三五十個髒兮兮的高麗人,就被侯爺叫了回去。”

    “那楊萬春呢?他爲什麼回被一羣詭異的高麗人送給雲燁?”

    “小的不知!”狗子苦着臉道:“小的也是回去才發現了那些面具人,他們從頭到尾都一言不發,小的怎麼會知道?”

    李二氣得鼻子直冒煙,氣得一腳將斷鴻踹了個趔趄,罵道:“叫你把雲燁叫來,最後弄來個一問三不知的,還一口一個小的?當朕這裏是縣太爺的大堂麼?一點兒規矩都沒有,卻給他補個校尉的缺兒。捆起來把禮儀學足了,下次見朕再這麼沒規沒矩的,朕連你一起打板子!”

    斷鴻規規矩矩的領旨謝恩,帶着一臉懵懂的狗子,一溜小跑出了營帳。

    “這、就完了?”

    斷鴻可憐的看着狗子,搖頭嘆氣道:“也就是有侯爺護着你,要不然就你這樣的,有八個腦袋也砍沒了。什麼叫這就完了?陛下問你的話你記住了麼?”

    狗子奇怪道:“我都說不知道了,還記問題幹什麼?”

    斷鴻氣得抽了他腦門一巴掌,“你當陛下和衆位將軍專門在這等你說不知道的麼?那是拿你給侯爺發信號呢!趕緊回去,將陛下問你的話原原本本告訴侯爺,然後滾到我這裏來學禮儀!”

    “哦!”狗子撓撓頭,“我都成信號了,還要學禮儀?不要了吧,聽侯爺說學禮儀很麻煩的。”

    “混蛋!陛下金口玉言,怎麼可能作假。真不知道你前世敲壞了多少木魚,纔有侯爺這樣的家主,迷迷糊糊的就做了校官,便宜佔大了!”

    斷鴻嘟囔着回了帳篷,狗子很是無辜的眨了眨眼睛,準備去找自己侯爺好好問問。

    狗子回到自家營地時候,雲燁果然還沒有睡。

    坐在一張大椅上,用火筷子翻烤炭盆旁邊的土豆。見狗子走進來,擡了擡下巴道:“陛下都問了什麼?”

    狗子對自家侯爺的神奇已經見怪不怪了,掰着指頭將李二的三個問題富庶了一遍。

    雲燁笑了,夾起一個烤土豆扔給狗子道:“老子常年累月的拍陛下馬屁,果然還是有幾分效果的。行了,你把土豆啃了,再找廚子要半隻羊腿。就去找斷鴻報道吧!破城的後患,陛下幫咱們背了!”

    狗子被土豆燙的左右換手,問道:“侯爺,你跟陛下在打什麼啞謎啊,我怎麼一點兒也搞不明白?”

    “不明白就對了,能明白的都不是什麼好人!”

    雲燁自己也夾了個土豆上來,試探着捏了捏,覺得還是太熱,就人給劉進寶,讓他幫自己扒皮兒。“攻打安市城,對咱們來說雖然不見的是件好事兒,卻也不是什麼壞事兒。

    陛下在高麗拖了半年,本來就有了收官的心思,咱們嶺南水師來的趕巧,你家侯爺我在高麗又是個惡魔屠夫形象,讓咱們裝模作樣的打兩仗,然後攻破安市城,與大軍生命無損。

    回到長安依舊是個赫赫威名的勝利,頂多裏面夾雜一點我的花邊新聞,卻也無傷大雅。”

    “那現在咱們不也打下來了麼?”狗子疑惑道。

    “不一樣!”雲燁搖頭道:“咱們幾乎一箭不發就拿下了安市城,前後還不到一個時辰,咱們陣前的將士們知道這裏面有古怪,可是長安城裏那些白癡勳貴們不會這樣想啊。他們只會舉得陛下東征大軍無能,還不如我一個紈絝子!

    文官中即便有看明白問題的,也一定會裝傻。陛下執意東征,故意製造中原權力真空,找就引起文官集團的強烈不滿,有這樣的機會送上去,哪會不死死的抓住。”

    其實還有一個更加嚴重的問題雲燁沒說,那就是整個東征大軍,竟然會被一個神人無聲無息的滲透了,這要是傳出去,對李二多年苦心營造的千古一帝形象,絕對是毀滅性的打擊。

    “神人果然沒有一個好相與的,不聲不響的就給我挖了個坑!”雲燁苦笑搖頭:“怎麼想過兩天平靜日子就這麼難,好容易將周邊國家都打服了,這陛下和太子又開始鬥心眼了。我那邊才把神人寒澈按下去,這邊有浮出來一個神人冰三丈。沒個安生的時候啊!”

    狗子聽得半懂不懂,不過他並不擔心。沒有困難能難倒自家侯爺,他一直堅信這一點。

    雲燁伸手把扒好皮兒的土豆從劉進寶嘴邊搶了下來,咬了一口,呼出兩口熱氣,道:“陛下問了你那三個問題,你全都回答了不知道,這就等於說這事兒跟咱們無關。所以陛下很滿意,不但賞了一個校尉,還賜你學禮儀的榮耀,這是以後要重用你的表現啊!狗子,好好的學,以後有你的榮華富貴!”

    狗子咧嘴笑笑,咬着土豆出去找羊腿去了。雖然還是半懂不懂,但侯爺說是好事兒,那絕對錯不了。

    劉進寶偷偷用腳挑了一個土豆出來,輕輕在地上滾着降溫,問道:“侯爺,既然您看穿了陛下的意圖,爲什麼不自己當面跟陛下說,反而讓狗子去頂缸呢?”

    “人頭豬腦!”雲燁將火鉗子扔給劉進寶,毫不客氣罵道:“侯爺我是什麼身份,狗子是什麼身份?我是領軍的大將,要是從我嘴裏說出一個不知道來,那就是失職的罪過。可狗子是我的親兵,他說出不知道是理所當然的。

    而且正因爲他是我的親兵,他說的不知道,自然可以被看做是我的意思。這樣一來,我雖然沒說話,卻明確的告訴了他們,我卻是不知道這裏面的貓膩。

    所以,有火氣不要衝我撒,找真正的罪魁禍首去!”

    劉進寶覺得自己腦子都轉暈了,“既然如此重要,那麼您幹嗎不事先點撥狗子一下,萬一他要是說錯話了,不是壞了您的計劃麼?”

    “沒有我的意思,纔是陛下想要的意思!”雲燁搖頭道:“我要是點撥了狗子,那就是教唆。我不說話,狗子說什麼都不算錯!問出這種問題,官場上的道道,看來你是半點沒有長進啊!”

    劉進寶嘿嘿撓頭,抓起地上的土豆開始扒皮。

    李二的臉色好了很多,雲燁果然是個有七竅玲瓏心的,總是能在第一時間領會自己的意思。

    在坐的將軍們多少都感覺出來了一點兒,大帳內的氣氛,不再像之前那麼沉重。

    “程愛卿、牛愛卿,高麗人頑強野蠻,我怕玄甲軍街巷戰會有閃失,你二人帶着左武衛的兵馬前去支援。”李二微笑道:“朕說過,城破之日,寸草不留!”

    “是!謹遵陛下令!”

    程咬金、牛進達兩個老將同時站起來領命,帶着親衛大步走出營帳,不一事兒外面就響起了大軍轉進的轟鳴聲。

    “天已經大亮了,衆位愛卿就在朕這裏用膳吧,也給士卒們吃頓好的,還有最後一場戰鬥呢!”

    衆將面面相覷,同時抱拳應命。

    李二躺回帥椅上,輕輕閉上眼擺了擺手。

    斷鴻向黑暗處一隱,整個人悄無聲息的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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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 叫我教主

    如果冰三丈知道雲燁的嘆息,絕對會驚得目瞪口呆。

    這腦洞,已經不是想多了的程度了!

    看在同爲穿越者份上簡單的伸手幫忙,被曲解成這樣,換個心裏脆弱的,大概會哭暈過去吧。

    好在雲燁的吐槽,冰三丈並不知道,他已經乘着信天翁踏上了去往嶽州的雲路。

    到達這個位面以來,第一筆大收益到手,冰三丈的心情相當好。

    四個城門內數萬軍卒,給他提供了六十萬生命力,海量的生命力刺激得全身細胞越發活躍,冰三丈知道,第四次進化就要來臨。

    。。。

    半個月後,嶽州,大雨。

    中心花園。

    四個埋汰的乞丐靠在同一顆大樹下躲雨,誰也沒有興趣說話。

    一個乞丐抹了把臉上的水珠,看着手中的黑泥,突然撕心裂肺的大笑起來。

    “沒想到啊!沒想到!我堂堂洞庭湖第一惡,逍遙自在的水盜,現在竟然是個乞丐!哈哈哈。。。”

    旁邊乞丐嗤笑一聲:“每次下雨都流淚,趁着雨聲喊兩句,沒人聽到,也不會有人看到,你究竟圖什麼?想死?太簡單了!順着水道跳下去就是,保證你明天就進魚鱉的肚子。”

    又一乞丐搖頭道:“官府兇惡,根本就不拿咱們當人,當初無數大小頭領斬首,哪個不駭得肝膽俱裂。咱們這些有名頭的打手,本來也是要死的,要不是小張良用盡心思打點,咱們哪還有命在?”

    “小張良?”最後一個乞丐自嘲的搖搖頭:“咱們還是不要侮辱這個名字了,他已經死了,現在活着的只是一個乞丐!”

    “說的好!第一惡、小張良、巧手匠、猴兒聽都死了!死的好!應該慶祝一下!”最開始說話的那個乞丐使勁扒土,從大樹根兒下掏出一個巴掌大的小罈子。

    旁邊乞丐一把奪了過來,扯開封泥就灌了一口,大叫道:“是酒!酒!”

    另外兩個乞丐立刻爭搶起來。

    那乞丐得意道:“去年雨花街年慶,我在流水席底下趴了三天才弄到這麼一罈子,要不是今天高興,纔不會便宜你們三個混蛋呢!”

    罈子很小,每人喝了一口就空了。四人躺在地上臉上帶着奇怪的微笑,任憑雨水淋在身上,一點兒反應也沒有。

    活夠了!真的活夠了,哪怕只有一口酒,也能讓他們醉死過去。

    冰三丈從樹上跳下來,摸了摸四個人的脖子,脈搏果然在減弱。

    是心裏作用麼?可能!

    冰三丈連續幾腳將四人踢進水坑裏,這四個人正合適,這麼好的實驗對象,怎麼能輕易死去呢。

    消耗了五十萬生命力值和十五天時間,完成了細胞的第四次進化。

    很意外,進化後的能力,竟然是細胞納米化。

    納米化後的細胞縮小了一千萬倍,因此冰三丈目前的細胞數量,也進入了天文數字的行列。

    納米化後,不但以前開發的各種能力,都有了很大的提升。而且出現了很多便利的新功能。

    也正是因爲這些能力,讓冰三丈有了新的想法。

    四個乞丐緩緩爬起身,眼中全是一片茫然。

    冰三丈微笑的踏入雨中,滴下來的雨點在半米外就被莫名其妙的彈開,在冰三丈的周身形成一個防雨地帶。

    納米細胞肉眼不可見,卻真是的在半米外形成了一個透明隔離層,強度爆表,潑水不進。

    走到四人面前,冰三丈蹲下來,微笑道:“在茫然麼?不明白自己活着的意義?”

    四人看着冰三丈,只覺得有種難以抑制的親切感,就像孩童時期看着父親一樣。

    “想想你們在洞庭湖當水盜的日子,行走在死亡的邊緣,身後卻有衆多兄弟。大家大碗喝酒、大稱分金,逍遙自在。問問自己的內心,這樣的日子你們快樂麼?”

    冰三丈聲音很輕,聽在四人耳中卻如同炸雷,一道道回憶從心底泛出,那一個個張狂的笑臉,奮力廝殺的身影,讓他們深深迷醉。

    一個乞丐擡頭問:“你是誰?”

    “我是你們引導者!”冰三丈微笑道:“享得了人間富貴,也受遍了人間疾苦,難道你們還悟不到,惡就是惡的道理麼?”

    四人對視一眼,同時低頭道:“請居士教我!”

    冰三丈輕吟到:“無極生太極,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萬物的一切源頭都是太極,世間的一切道理,也在太極之中。”

    冰三丈寬大的袖子在地面拂過,地面出現一個半水半泥土的太極圖。

    四人盯着地上的陰陽魚,心中產生難以形容的愉悅感。

    冰三丈輕輕擺手,更多的納米細胞順着四人的鼻子進入大腦,加大四人腦補快感神經中樞的刺激。

    “這個世界所有的一切都是相對而純在的。有白就有黑,有陽光就有陰影,有官府就有盜賊,有善自然就有惡。”

    四人眼睛大亮,猛地擡頭:“居士的意思是?”

    冰三丈微微一笑,道:“世界的善人和惡人的數量雖然在變化,但善惡的總量是不變的,有人生下來就是善人,不由自己就會行善,看見可憐人就像幫助。因爲他是善人。而有的人生下來就是惡人,他們殺人沒有罪惡感,搶奪財物時候笑得更暢快,因爲他們是惡人。你們說自己是善是惡呢?”

    “惡人!”四人齊聲道。

    “既然是惡人,自然就要做壞事。”冰三丈微笑道:“這是上天賦予你們的使命啊!”

    “使命?”

    “對!使命!”冰三丈伸出手,輕聲道:“來吧,天生的惡人喲,跟在我身後,完成爲惡的使命吧。只有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死後魂魄纔會得到安寧!”

    四人眼中射殺狂熱,同時跪伏在地,大聲道:“願追隨居士!”

    “不要叫居士!”冰三丈微笑道:“要叫教主!”

    ---------

    東海,公主號巨舟上。

    坐在紅檀躺椅上,李二微醺。

    東征勝利,李二給衆將士慶功,喝得有點兒多了。

    有了這次遠征,高麗十年內必定投降。能夠完成前所未有的宏大版圖,李二心中驕傲。

    雲燁是個好孩子,雖然來歷不明,對自己的孺慕之情卻是貨真價實的。萬里迢迢趕來高麗,已經是最好的表現了。

    承乾也是個好孩子,爲了國家的安定,爲了父子之情,竟然拋棄了監國太子的職責,親自押韻糧草到前線,讓那些蠢蠢欲動的陰謀家們,還沒有出手就已經一敗塗地。

    結果也算完美,但李二卻總覺得心中有一根刺。

    “神人冰三丈!”李二咬牙切齒。

    斷鴻悄無聲息的閃了進來,李二也不睜開眼睛,淡淡的問:“半月時間已過,你從面具人那裏審問出來什麼?”

    斷鴻低頭道:“奴婢罪該萬死,奴婢辜負了陛下的期望,什麼也沒問出來!”

    李二並不意外,道:“說說吧!”

    “是!”斷鴻略微沉吟了下,道:“奴婢從百騎司專門調來了十幾名刑訊高手,變着花樣折磨了半個月,那些面具人也沒有一個開口的。眼神平靜的嚇人,不管是看別人還是看自己,都像是在看一塊石頭。”

    李二睜眼,表情略帶不滿。

    斷鴻忙低頭道:“奴婢命高手將其中五人颳了,仍舊沒有聽到一聲慘叫,甚至眼神都沒有波動一下。死後的骨架叫人對比過,這些面具人確實是高麗人!”

    李二點點頭,“能驅使高麗人殺光高麗人,神人手段果然不同凡響。”

    “奴婢發現刑訊沒用之後,就放棄了繼續拷問的打算,直接調了十名百騎司最好的仵作,來檢查所有面具人的身體。經仔細驗看,仵作們一致認爲這些面具人都是高麗普通女人,身上並沒有修煉功法的跡象。”

    “哦?那面具是怎麼回事兒?”

    斷鴻苦笑道:“那些仵作也說不出來,我親手割了幾個人的面具,卻發現只要弄下來,那面具就會變成人的臉皮,太古怪了!”

    李二面色有些陰沉,“這麼說,這些面具人不過是神人隨手製作的奴役?”

    “恐怕是了!”斷鴻猶豫了一下,道:“奴婢懇請陛下,在隊伍進入長安城前,將包括奴婢在內的所有內侍處死,以保證陛下的安全!”

    李二站起來,一腳將斷鴻踹了出去,大罵道:“滾蛋!這種話都能說出口,自己去領二十板子!朕是天子,富有四海,手握天下。朕自幼時起就領軍作戰,一生大小戰場,經歷過無數,從來沒有退縮過,難道面對一個所謂的神人,朕就要認輸麼?殺自己的臣子動搖軍心,你是怎麼想出這種蠢主意的?”

    斷鴻在地上滾了兩圈,慌忙跪下額頭,一句話也不說。

    李二了一陣,坐回躺椅上,聽着斷鴻“邦邦邦”的磕頭聲,突然笑了。

    “好,這樣纔好,朕打下碩大江山,打敗衆多人傑,也是時候該跟神人玩玩了!行了!別磕了,不夠煩人的。那些面具人還活着幾個?”

    斷鴻小心翼翼的擡頭,道:“活着的還有十幾個,但完好無損的只有六個了!”

    “恩,等船靠了岸,將那六個放了!”

    “放了?”斷鴻愕然。

    “朕很好奇,這些面具人會幹什麼?”李二摸了摸下巴,擺擺手。

    斷鴻恭敬退下,帶着一臉血去領板子去了。

    雲燁很悠閒,李承乾沒有做傻事,讓他心裏一下子輕鬆了下來。

    帶着三艘巨舟北上,果然讓陛下動心,開口令自己督建大帝號。

    鉅艦大炮可是男人的浪漫啊!

    如此美麗的殺人武器,皇帝怎麼可能不喜歡。

    有了這個藉口,剩下兩年的嶺南時光,過得大概會很享受吧!

    “侯爺不好啦,冬魚病倒了!船醫束手無策,您趕緊去看看吧!”

    劉進寶的大嗓門打斷了雲燁的想象,他一個激靈跳起來,大步往外走:“怎麼回事兒,今天早上不還是好好的?”

    “剛纔停船修整,冬魚跳下海里抓了個好大的章魚上來,吃下去之後就臉色煞白,全身冒冷汗。船醫看過之後,說可能是侯爺說過的食物什麼。。。”

    “食物中毒!”雲燁罵道:“這個混蛋,告訴他多少遍了,海里的東西也不乾淨,不要抓上來就往嘴裏塞。看看,出大事兒了吧!”

    雲燁在甲板上一路小跑,冬魚是自己麾下難得的技術人才,可不能讓他死了。

    一路衝進了冬魚的艙室,大半的部下已經在裏面等待了。

    沒工夫理會那些混蛋,走到牀邊就翻看冬魚的眼皮。“什麼情況?”

    船醫道:“心動過緩,體溫偏低,對外界反應很弱,四肢冰涼,並且有不定時的抽出,冷汗過多,面色蒼白!”

    船醫在雲燁手下多時,自然知道侯爺的習慣,所以回答的簡單明瞭。

    “眼神呆滯,失去意識。”雲燁又摸了摸冬魚的臉,隱約感受到抽搐,不由的面色古怪道:“這是低血糖啊!怎麼會低血糖呢?”

    賴傳峯道:“侯爺,冬魚兄弟還有救麼?”

    雲燁罵道:“滾蛋!又不是什麼大毛病,怎麼可能會喪命!告訴你們,以後誰再敢喝生水吃生魚作死,我就先抽死他!都愣在這裏幹什麼?船上沒活幹了?”

    見侯爺發怒,部下們一鬨而散。

    侯爺說有救,那冬魚就絕對沒問題。自然是該幹嘛幹嘛!

    雲燁搖搖頭,對劉進寶道:“去廚房把糖罐子拿過來,順便叫廚子燉兩條魚,做一大鍋飯!還有我房間裏的那些零食,也叫人去拿過來。”

    劉進寶領命而去,船醫卻有點兒懵:“侯爺,您這是?”

    雲燁拍了拍冬魚的臉,搖頭道:“他這是餓的!”

    “餓的?”船醫愕然,“今早用飯的時候,我還看到冬魚船長喝了一大碗稀粥,吃了三個大饅頭的!”

    雲燁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說的也是啊,冬魚這小子身體一直很好,大冬天的都敢往海水裏跳,撈魚蝦也從來都不含糊。怎麼會突然餓成低血糖了呢?”

    這個時候,他們誰也沒有意識到,那個章魚纔是真正的罪魁禍首。
410555 發表於 2019-8-9 22:29
第二百零三章 猛將與分身

    七天後,船隊靠岸登州。李承乾帶着親衛下了船。

    他的太子六率還在山東操練,有些手尾需要他親自去收拾。

    回到長安還有一段距離,船隊需要補給。登州刺史到船上拜見了李二,順便也帶來了長安的消息。

    “侯軍集自縛雙臂,徒步千里回長安?”李二嘆了口氣,對這個老兄弟,他真是不知道該如何處理纔好。

    他從來都是以千古一帝的形象來要求自己,一直在避免殺功臣的現象發生,可是再怎麼小心,最後仍是迎來了這樣的結果。

    難道狡兔死走狗烹真的是至理麼?

    有些煩躁,李二扔下手中奏摺,閉上眼睛。

    斷鴻小心的提醒道:“陛下,太子府的那些幕僚。。。”

    李二擺手道:“不要管他們,朕給了承乾全權處理的手令,他會把這件事情辦好的。給我說說你的事兒怎麼樣了?”

    “是!”斷鴻低頭道:“那六個面具人已經送上了岸,奴婢將她們分成三組,分別以一人、兩人、三人的形式扔在不同的地方。想看看她們有什麼不同的反應。”

    李二點頭:“不錯,動腦子了。結果呢?”

    “不太好!”斷鴻表情很奇怪,“這些面具人似乎對大海有着一種莫名的眷戀,無論是哪個組的面具人,都沒有離開海邊往內陸去,而是就地居住了下來。”

    “初春時節住在海邊?”李二面色古怪。

    “是啊!”斷鴻苦笑道:“已經凍死兩個了,仍然沒有人離開。現在海浪比較大,每天被浪花打上來的螃蟹海帶不少,這些面具人就以此爲食,從早到晚的吃,有得明顯都撐吐了,還在往嘴裏塞食物。奴婢真是不明白爲什麼!”

    李二嘆了口氣,道:“看來就是一些人偶,不要管他們了!朕這幾天忙着處理公務,也不見雲燁那臭小子過來拜見,他不是沒跟承乾一起去麼?現在在幹什麼?”

    “雲候這兩天還真沒閒着,他手底下有個船長叫冬魚,您還記得麼?”

    李二想了想道:“那個啞巴?”

    “對!”斷鴻嘿嘿一笑道:“這個啞巴莫名其妙餓暈了,大吃了七天才清醒過來。衆人都慶幸他死裏逃生的時候,雲候卻發現冬魚突然有了神力,現在正忙着測試呢!”

    “哦?這倒是個新鮮事兒!走,隨朕去看看!”李二哈哈一笑,站起身來往外走。

    找到雲燁的時候,船上正被一陣陣歡呼聲籠罩。

    只見船頭甲板上,一個全身肌肉虯結的大漢手掐着巨大的船錨,輪得虎虎生風。

    李二差點把眼珠子瞪出來,一把抓過斷鴻,低吼道:“這樣的虎將,哪裏來的?”

    斷鴻也是眼神呆滯,下意識的回答:“陛下,那就是冬魚啊!”

    李二眨了眨眼,一推斷鴻道:“去把雲燁給我拎過來!”

    斷鴻大鳥一樣的跳出去,很快就把雲燁給拎了過來。

    雲燁好容易掙脫斷鴻的手,翻着白眼狠狠踹了他兩腳,大罵道:“有完沒完?每次都拎脖領子,好好說話不行麼?告訴你,這是最後一次,以後再敢碰我領子,我叫冬魚揍你!”

    “你想揍誰?”李二沒好氣的擡手抽了他一巴掌,道:“是朕的命令,他敢不準從麼?”

    雲燁捂着後腦,恨恨的看斷鴻,斷鴻忙擠出難看的笑臉,舉着雙手以示無辜。

    李二又好氣又好笑,多大的人了,還跟個孩子一樣。“不要左顧右盼了,趕緊跟朕解釋一下,冬魚這是怎麼回兒事?你好歹也是個侯爺,爲國舉賢是你的職責,這樣的虎將也是你能駕馭得了的?”

    “不是啊陛下!”雲燁委屈道:“冬魚這小子以前沒有這麼猛的,在水裏雖然可稱一句浪裏白條,可是到了路上那就是魚蝦。沒想到在牀上躺了七天,突然變得這麼猛了!”

    李二看着冬魚雜耍一樣玩着碩大的船錨,不得不承認雲燁那很不標準的修辭,卻是更加貼切。

    “你的船錨有多少斤?”

    雲燁得意的筆劃了一下,“八百斤整!”

    “單手八百斤!雙臂一千六百斤的力氣,這樣的悍將朕聞所未聞啊,如果陣前衝殺,一定所向無敵!”李二哈哈大笑道:“不錯不錯,東征結束了,老天還給朕送來一員悍將,看來果然天命在朕!”

    斷鴻忙磕頭,喜道:“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李二大笑着一拍雲燁道:“你去準備,叫冬魚跟我一起回長安!”

    “別啊陛下!”雲燁苦着臉道:“冬魚是我的船長啊,他手裏有着不少航海的獨特技巧,我手下還沒有學會呢!再說您回長安也沒有戰事,領着他幹什麼啊,還是讓他跟我去嶺南吧,兩年以後再給您!”

    “就知道你捨不得!”李二哼了一聲,道:“罷了,兩年就兩年,兩年後冬魚跟着大帝號回來,絕對會讓羣臣更加驚訝!”

    過了最初的震撼,李二也回過勁兒了,如今的大唐有火藥、火油、八牛弩,個人勇武不再像隋末時那樣重要,如此猛將即便難得,也不過如此。放在雲燁手裏也無不可。

    雲燁忙着謝恩,被李二踹了一腳。

    “楞着幹什麼,朕難得過來一趟,把你私藏的好東西都拿出來,讓朕享享口福!”

    雲燁應了一聲,揉着屁股去了。

    冬魚的變化,讓他百思不得其解,但卻莫名的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突然想到了冰三丈的笑臉,雲燁猛地站住,自語道:“如果你說得是真的,那還真是要出大事兒了啊!”

    -------------

    南海。

    癩子一斧子將船長腦袋劈成兩半,轉身看了眼滿地的屍體,嘆氣道:“只不過就生了幾天病,你們就把我扔到荒島上?要不是在荒島另一面遇到個商隊,老子早就惡死了!”

    隨手將斧子扔進大海,癩子一步步的往回走。

    燦爛的陽光下,癩子的肌肉泛着光芒,隨着癩子的步伐微微顫動,彷彿活物一樣。

    癩子敲了敲自己的胸膛,納悶的撓撓頭:“奶奶的,這是怎麼回事兒,老子現在竟然有這麼強大的武力,一個人殺了一船人?這是真的麼?”

    他回頭看了看一地的屍體,點點頭:“看來是真的啊!既然是天註定,那麼,這海盜老子當定了!”

    -----

    無名海島,遍地屍骸。

    一隻海鳥從空中滑翔下來,擠在幾個同伴中間,對着一具屍體的內臟搶食。

    海島中的動物們陷入了狂歡,這樣豐盛易取的肉食盛宴,是它們前所未見的。

    屍體突然動了一下,海鳥受驚飛起,呱呱的亂叫。

    一隻小手從幾具屍體下伸了出來,用力!漸漸拖拽出一個歲的小孩子。

    他一身僕役的麻布衣裳,漆黑的皮膚顯示了他絕對不同的人種。

    小孩子躺在沙灘上瘋狂,在衆多屍體下隱藏了一天一夜,已經將他的體力耗幹。

    海鳥們盤旋了幾圈,高興的撲了上來——它們以爲有了新的食物。

    小孩子猛地跳了起來,撲住一隻海鳥重重的壓在地上,張嘴咬在那長長的脖子上,瘋狂血液。

    這是他求生之源。

    作爲奴隸的他,深深知道怎樣才能活的更長久。

    沒有了主人,他自由的,哪怕這種自由代表着受困荒島,他依舊甘之如飴。

    他只想活得更久。

    海鳥翅膀漸漸失去了力氣,小孩子也陷入了昏迷,海鳥們久久盤旋,在食物和未知的危險中猶豫。

    最終還是躲開了這片危險地帶,畢竟那新鮮的同類屍體,是確實存在的威懾。

    ----------

    嶽州一家客棧,冰三丈盤旋坐在榻上,通過納米細胞感應下方几人的情況。

    四人都已經睡下了,行屍走肉活了兩年,再次找到目標的感覺,令他們獲得了新生。

    “納米細胞果然厲害!”

    冰三丈讚歎道:“比起之前粗暴的操控,納米細胞的覆蓋更加有利於引導,這樣就不妨礙保留他們的自主意識。用邪教理念洗腦,輔助以快感神經中樞操控,令他們對我每說的一句話,每下的一個命令,都感到無上的愉悅。即便是狂信徒也不過如此吧!”

    幾天的時間,足夠冰三丈瞭解四人的生平。

    這四個人在洞庭湖水盜中算是小有名聲,但卻沒有爬上頭領的位置,所以在打點了大量錢財下,判罪書吏筆尖一劃,將四個人排除了砍頭的名單。

    四人本以爲有機會東山再起,哪知道死罪免除之後,是痛苦萬分的活罪。在新嶽州城建造的過程中,那些建工簡直把他們當奴隸使用。

    幹最髒最累的活,沒有工錢,還得不到好臉色。除了能吃飽肚子外,得不到任何獎勵,也看不到任何希望。

    監工許諾建完嶽州城,還他們自由。

    可是嶽州的百姓卻上萬民書,請求不得給予水盜戶籍。沒有戶籍就沒有分地,沒有分地就只能上街討飯。

    水盜們沒有想到,自己嚮往的自由是當乞丐。

    有些人受不了自殺了,但大部分人勉強活了下來,只不過都成了行屍走肉。

    在書院看到這一部分資料的時候,冰三丈就發現這股力量對自己有大用。

    想要在海上掀起風浪,手裏就要有一股力量。

    水盜們本來就是吃水上飯的,只要換了海船,進了一望無際的大海,仍舊不是一股能夠小看的力量。

    當然,在這之前,冰三丈需要想到辦法來控制住這股力量。

    只要運作的好,數萬水盜絕對能夠攪動所有海域。

    冰三丈挑選這四個人,本來是準備作爲引子,挑選出海盜中的人才。不成想這四人就是難得的人才。

    四人的名字沒臉提,介紹自己的時候說的都是外號。

    對於第一惡和小張良沒有太多關注,冰三丈對巧手匠和猴兒聽卻比較好奇。

    巧手匠的身世比較離奇,竟然是隋末匠做監的逃戶,家中世世代代都是造船的工匠。本來是在秦嶺避難的,不知道怎麼的就混到了洞庭湖。

    如今,他已經是水盜二代了。

    猴兒聽是小廝出身,會說話會奉承人,總能不知不覺從別人嘴裏得到消息。以前有人叫他包打聽,卻被暴揍了一頓。

    似乎他原本的主人姓包。。。

    有這個猴兒聽在手,相信用不了幾天,就能把全城的水盜串聯起來。

    “我就不相信,邪教教義加傳|銷算法會不好用?”

    冰三丈微微一笑,手指一彈,一個黑色彈丸散在空中,無風自動的緩緩聚合,一道分身慢慢出現在眼前。

    “只用了千分之一的納米細胞,升級後的進化細胞果然便利了很多!”

    分身饒有興趣的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身體,道:“那麼,這具應該叫什麼?”

    “不需要名字,我就是我!”冰三丈嘴角泛起一絲邪笑:“佛教號稱觀音可化身千萬,化解民間疾苦。我即爲教主,化身千萬又有何不可。”

    分身嘴角顯出同樣的笑容:“一分二,二分四。哪怕嶽州城中幾萬水盜,也用不了幾天就可整理出來!”

    冰三丈:“這樣一來,我們就需要一個安身之所。”

    分身:“不光是安身之所,也應該是司令塔,水盜們之前就是一盤散沙,如今做了兩年乞丐,身上血腥氣全無,他們需要流血!”

    冰三丈:“我們也需要資源,在商店沒有開啓之前,糧食金銀都是必需品。”

    分身:“好在嶽州城勳貴人家很多,隨意動作下,很容易弄出動靜。”

    冰三丈:“由我們開始,再由我們解決,以一隻蝴蝶翅膀下的微風,掀起席捲嶽州的風暴,應該是個不錯的想法!”

    分身:“如此,就需要將司令塔定在人流密集之處。或許一個酒館是不錯的想法!”

    冰三丈擡手驅散了分身,微笑道:“果然與自己對話,能夠更快的找到思路。老本行麼?真是不錯呢!”

    嶽州新城初建成,百廢俱興,豪門大戶撈錢撈得不亦樂乎,這樣可不好,還是讓三爺教教你們居安思危的道理吧!

    冰三丈擡頭望着天上的明月,彷彿看到一抹血色掛在邊緣。
410555 發表於 2019-8-9 22:30
第二百零四章 竹林中的老祖

    在吃的方面上,長安城的人都很佩服雲燁,無論是勳貴們,還是玉山書院的學生,都很認可“雲家小菜勝國宴”的說法。

    唐正正一直以此爲榮,雲家莊子的人,在吃一道上自然要有當仁不讓的氣勢。

    唐正正是家裏的老二,但卻跟大哥唐方方一樣傳承了家裏的手裏——滷肉飯。

    這次爹爹給主家立功後,侯爺親自傳下來的吃飯手藝。

    分家之後,唐正正將這門手藝帶來了嶽州,在銅鐵巷的開了一個小店,每天來吃的人不少。

    各式各樣的人,說起話來也南腔北調,偶爾過去插一嘴,跟着胡說八道一通,是他最大的樂趣。

    可是今天,唐正正卻沒有湊上去的打算,看着店裏面的客人,眼神中閃着狐疑。

    小店不算大,只擺了六張桌子,除了其中一張被一個錦衣少年佔據外,剩下五張桌子旁,都坐着四個黑衣斗篷人。

    所有人都抱着一大碗滷肉飯,呼哧呼哧的吃着,狀若餓死鬼。

    見店家總是偷偷往這邊瞄,冰三丈笑着擡手道:“店家,有什麼爽口小菜麼,撿四五樣送上來。”

    “好咧!”唐正正答應一聲,吩咐夥計趕緊去準備。

    他還是喜歡這樣正常的客人。

    過了一會兒,唐正正端着托盤將小菜送上來,冰三丈微笑道:“我這些屬下都是受了苦的,已經很久沒有吃飽飯了,今天吃相惡劣,還請店家多擔待啊!”

    唐正正擺手道:“客官,您這麼說就客氣了,咱開門做買賣,來的都是客,只要給錢,怎麼吃都成!”

    冰三丈哈哈大笑道:“對對對!錢是一定不能少的!”說完冰三丈拍出一枚金幣。

    唐正正微驚,道:“客官,您這太多了。。。”

    “不多!”冰三丈微笑道:“你還不知道他們的飯量呢!店家,吩咐夥計都煮些飯食,將滷肉不斷的送上來。這些大肚漢們要開始發威了!”

    唐正正撓了撓頭,答應着回去了。

    冰三丈瞟了眼身後衆人,嘴角掛着笑意。

    三天時間,在分身的協助下,傳教事宜非常順利。

    那些如同行屍走肉活着的水盜們,已經失去了一切希望,冰三丈的出現,就像是久旱逢甘雨,又像是落水者眼前出現的救命稻草,都令他們陷入了狂喜。

    三天時間,冰三丈麾下人手從最開始的四人,吹氣球一般的擴展到了一千多人。在“維持天地善惡平衡”“完成自己爲惡的使命”等教義之下,幾乎沒用冰三丈怎麼動手腳,所有人就都成爲了狂信徒。

    身後這二十人是被特別強化過,他們就是準備的那隻小小的蝴蝶。

    一身青衣小帽僕人打扮的猴兒聽走進店裏,先是笑着對店家拱了拱手,才走到冰三丈的身側,道:“教主,柴家的綢緞莊已經告官了,說是昨晚被賊人闖入了庫房,丟失了五千銀幣的貨物。這幫勳貴們瞪眼說瞎話,我們明明只取了數十匹黑布和櫃檯裏面的十枚金幣,到了他們嘴裏就成了五千枚銀幣?這幫勳貴真是該死!”

    冰三丈輕笑道:“這才正常,受了委屈要哭,哭地越大聲,皇帝就越開心。你當勳貴在乎那點兒錢財麼?他們在乎的是自己的安生日子,在想方設法的讓皇帝不要忌憚自己。看來柴家在嶽州的掌櫃是個人才啊。”

    猴兒聽低頭:“屬下愚魯!”

    “說說讓您探聽的消息?”冰三丈擺了擺手道。

    “已經查到了!長孫家花雨街的鋪子確實正在進貨,刀劍之類的兵器數量不多,只有百多把,卻是清一色的好貨色。剩下的都是些普通鐵具,柴刀鋤頭菜刀什麼的。”

    “押送的隊伍呢?”

    “沒有任何消息!請教主責罰!”猴兒聽低頭請罪。

    冰三丈笑了笑道:“這也不怪你,嶽州本來就是分家,這種消息被封鎖也正常。你去吧,將人手組織起來,要學會使用人手,這纔是你最應該做的。”

    長孫家運輸隊的情況,冰三丈早就知道了。

    實際上這在嶽州也不算什麼祕密,長安的鐵器工業發達,嶽州城的原住民都是些土老帽,看到那種精良耐用的鐵器,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

    長孫家鐵器店裏的農具早就被一搶而空,還有好多人每天上門問什麼時候有貨。這麼火爆的市場,長孫家自然不會有錢不賺。

    因此長孫家運輸隊的消息,也算是半公開了。

    對於猴兒聽的表現,冰三丈有些失望,終究還是水盜的手段,上不得檯面。

    看來最開始的幾個月,情報方面還需要自己親自出馬。

    “店家,會賬!”

    唐正正擺着手走過來,道:“客官您給的夠了,我這就給您找錢。。。”

    “不必了,店家收着就好!”冰三丈也不等他說完,就帶着二十個黑袍人走了出去。

    既然酒足飯飽,那麼就應該見見血了。

    唐正正瞅着一幫人匆匆趕路的背影,又看了看那如同颱風肆虐過的桌子,嘿了一聲道:“今兒個可算是開了眼了,見識了真正的飯桶,好傢伙,二十個人吃了兩百斤糧食兩頭豬,真不知道這位爺怎麼養得起的。”

    對面的醪糟店中,站起來一對中年夫婦,匆匆付了錢之後,向後巷跑去。一個磨鏡子的小夥子站起身來,狀若悠然的跟在那些黑袍人的身後。

    ----

    後巷,中年夫婦穿過一間搓煤球的店鋪,從後門走入了一個院子中。

    兩個五大三粗的漢子抱着膀子站在拱形門前,看了兩人一眼沒有說話。

    中年夫婦掏出一個腰牌,大漢側了下身子,淡淡的道:“老祖宗在竹林!”

    男人點了點頭,帶着女人快步走了進去。

    院子不小,設計的卻很巧妙,在兩個坊市之間的夾縫中,樓閣長廊院子一個不少,在外部卻看不出來。在雲燁一手設計的嶽州城中,生生扣出如此大的陰影地帶,可見這裏主人的勢力。

    竹林不大,佔了不到三分地,卻長得鬱鬱蔥蔥,中間特意留出來一個空地,用厚重的磚石修整出一個平臺,一個身穿便服的老者倚在躺椅上,眼睛半睜半閉的休息。

    一個童子走了過來,脆聲道:“老祖宗,暗探回報,已經查明瞭水盜異常動向的主因。”

    老者輕輕嘆了口氣,柔聲道:“這幫殺才,雜家今年九十有七了,仍被他們攪得不得安寧。當年雜家伺候太上皇的時候是這樣,現在做了百騎司供奉還是這樣,多少年了都不長點腦子!”

    老者起身,童子上前幫着老者整理好華貴的衣衫。

    “雜家老了,活不了幾年了。本想着來了嶽州能享幾天輕福,哪知道那些水盜又不消停了。留下他們的性命,是陛下的仁義,水盜們只需要苟安殘喘即可,現在竟然敢蠢蠢欲動,真是不知死活!”

    “老祖宗,您的意思是?”小童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問道。

    老者微微一笑,“毛都沒長齊的小娃娃,就敢跟雜家刷心眼了?暗探竟然敢來找我,必定是發現了大魚,區區水盜還入不了他們的眼。敢私吞這種功勞,真是膽大包天啊!”

    小童冷汗唰得就下來了,忙跪伏在地瑟瑟發抖。

    “既然長得一顆七竅玲瓏心,那就要用。像雲候那樣走正路最好,像你這走歪路雜家也不討厭,只是在隱藏自己意圖的時候,要再小心一點。一旦暴露出來,死其實才是最大的奢望!”老者微笑擺手,道:“去把報信的密探叫來吧!”

    小童磕了一個頭,幾乎是全身顫抖着走出去。

    一會兒的功夫,那對中年夫婦小心翼翼的走進來,只看了老者一眼,立刻跪倒在地大禮參拜。

    老者輕笑道:“雜家伺候隋煬帝十五年,伺候太上皇三十年,伺候皇上五年,遇到的磕頭蟲數不勝數,看得多了也就厭了。在雜家面前,用不着裝模作樣,表裏如一就好!”

    中年夫婦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駭然之色。

    果然是百騎司中的老祖宗,一眼就能看透人心。

    “稟老祖宗,我夫婦二人在探查水盜異動時候,發現了一個陛下御筆欽點的重要目標!”

    “哦?是誰?”老者感興趣的挑了挑眉毛問道。

    “是在遼東出現的神人冰三丈!”

    老者微楞,緊接着哈哈大笑起來。

    “小猴崽子,算你們激靈。雜家年老體衰,對什麼金錢財物都沒有興趣,地位官職更是可以隨時拋棄,就是這長生一道總是放不下啊!”老者緩緩站起身來,後面立刻閃出兩個老僕,小心的給他套上錦袍。

    夫婦兩人不敢接話,將身子伏得更低。

    老者微笑道:“雖然有着投機之心,事情卻辦得令雜家滿意,得了,就讓你們兩個小娃娃得回便宜。回去將手頭上的事情交代一下,準備到嶽州百騎司衙門裏當差吧!”

    兩人狂喜,忙磕頭道謝。

    老者笑罵道:“暗探自由自在,趁着年輕受點風吹雨打又算得了什麼,現在的小娃娃啊,都削尖了腦袋往衙門裏鑽,真當那頂官帽子好戴麼?出門的時候令五百金幣,算是雜家的賀禮了!”

    “賀禮?”兩人都茫然,升官的賀禮?不會吧?

    見兩人神情,老者嘆氣道:“兩個糊塗蛋,小女娃腹中孩兒的脈搏,雜家都聽到了你們兩個還不覺?”

    “真的?”

    男子忙伸手摸女人的手腕,臉上再現狂喜之色,帶着女人幾乎是一步一鞠躬的走出了竹林。

    老僕看着離開的中年夫婦,道:“師傅這些年心太善了,他們這樣越級上報,本是應該受到處罰的,您卻給了這麼多獎賞。。。”

    “怕雜家壞了規矩?”老者瞅了老僕一眼,微笑道:“放心吧,處罰已經給他們了,我只是給了他們一個躲過處罰的機會。”

    另一個冷臉的老僕瞥了他一眼,淡淡的道:“這麼多年了,腦子還是不轉。暗探轉明是那麼容易的麼?師傅將他們放在百騎司衙門,就是把他們當靶子豎了起來,如果他們敢去上任,我敢保證,不出三天,他二人必定橫屍街頭。真正的賞賜是那五百金幣,如果他們兩個有腦子,絕對會帶着這筆錢消聲遺蹟。”

    老者微笑道:“老啦,心就善了,要是以前我會將那女娃娃腹中的孩兒掏出來泡酒。”

    “師傅,那冰三丈怎麼辦?”老僕輕聲道:“兜率宮的矮子發了話,恐怕很快就會有大批江湖人聚攏嶽州。”

    老者笑道:“白玉京在雲候手中,被陛下和娘娘護在羽翼下,咱們動不了。白石宮就是個笑話,一羣腦子壞掉的人罷了。墨家的田鑲子,雜家本來還以爲是個人物,哪知道卻是個瘋子。兜率宮和下五門的邪門歪道在一起,自以爲統領了天下豪雄,實際上只是個跳樑小醜。唯獨這個冰三丈,雜家有些摸不清楚。

    現在既然出現在嶽州,雜家很好奇他要做些什麼。無色,我記得你帶了不少小娃娃來嶽州啊,能用了麼?”

    “沒問題!”冷臉老僕淡淡道:“沒問題,弟子的不字輩徒弟已經出師,正是需要見血的時候。”

    “那就挑兩個靈性的,帶隊去看看!”老者微笑道:“雜家也很想知道,這個冰三丈倒地想幹什麼!如果有可能,雜家到真想跟他聊聊。”

    “師傅您是在擔心都水監?”

    老者搖搖頭,沒有說話。

    冷臉老僕轉身就走,另一人不滿喝道:“無色,你的規矩呢?”

    “規矩是放在心裏的,而不是放在嘴上!”冷臉老僕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無心,我要提醒你,上一個口口聲聲講規矩的人是無舌,現在卻跑到了藍田候的麾下。你該不會是忘了,是誰才讓兒郎們無法潛伏進雲家莊子的吧?”

    老僕大怒,全身氣的都開始顫抖了,卻還是不敢在老者面前放肆。

    老者笑眯眯的看着兩人,就像是老爺爺看着兩個光屁股小孩兒吵架,那樣的慈愛,那樣的溫和。

    冷臉老僕遠去,竹林中恢復了寧靜。一道陽光突然撒進林中,將翠綠的竹子照耀得華光留彩。
410555 發表於 2019-8-9 22:31
第二百零五章 哪來的黃雀?

    嶽州城外五十里,一直兩百多人的商隊正在歇息。

    大車圍城一圈做出防禦姿態,四周的暗處也佈置了崗哨。這就是大家族的氣勢,行商也能走得如同行軍。

    灌木叢中,兩個暗哨趴在地上,小心的觀察四周。

    半晌,一個突然放鬆下來,長長出了口氣,笑道:“大掌櫃也太過小心了,這是大唐境內,哪個不長眼的敢得罪我們長孫家?”

    “這無關小心不小心!”另一個擡頭認真的道:“這是規矩!”

    “又說規矩,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是一樣的無趣!”

    那人搖頭道:“你錯了,規矩纔是我們長孫家的根本。”

    “扯淡!大老爺纔是根本,只要咱們大老爺還在,咱們長孫家就不會有衰敗的一天!”

    那人很詫異,問道:“我很難理解你的想法啊。無論從哪方面看,都是皇后娘娘比較大吧,你爲什麼會只說大老爺,不說皇后娘娘?”

    “嘿,皇后娘娘雖然姓長孫,但他卻是陛下的皇后,是太子的母親,本質上已經是皇家的人了,咱們是長孫家!想要興旺發達自然要靠大老爺了!”說完,他還有些感慨的嘆了口氣。

    “難得啊!長孫家的兩個護衛都有這中間是,真是不得了!”

    身後突然傳來一聲輕笑,兩人瞬間翻身,手弩毫不猶豫發射了出去。

    “哆,哆!”

    兩隻弩箭射空,兩人一個翻滾跳了起來,就要發出警報。

    兩道黑影交叉閃過,暗哨身體僵硬的栽倒,口中的哨子跌落。

    黑影閃動,顯出兩個身穿黑袍的人來。

    冰三丈緩步從後方走出,點頭道:“速度還可以,力量上的控制還差一點,看看他們的脖子,都快碎成粉末了!”

    兩個黑袍躬身受教,閃身向營地方向衝去。

    “只簡單強化了肌肉強度和神經反射,就有這樣的身手,也算不錯了。”冰三丈輕輕從兩名暗哨身邊走過,兩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老化乾枯,最後散落成一捧飛灰。

    二十人兩兩一組,幹掉八處明暗哨崗,欺身撲往營地。

    一個車把式打着哈氣剛爬起來,就看到眼前突然冒出一道黑影,張嘴欲叫,卻被一掌劈在胸口。

    一聲慘叫堵回了腔子,整個人卻不受控制的飛上天,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砰”的一聲,將整個營地的人都驚了起來,各級管事呼和聲傳出,大批護衛向受襲的方向趕來。

    四五個黑袍人顯露身形,舉手投足間抽飛一片護衛,每人搶奪兩把寶刀,如疾風閃電般的劈砍着,想要往車隊中心硬闖。

    刺耳的警報聲終於響起,敵襲的喊叫聲此起彼伏。

    車陣圓心,本次運輸隊的把頭把皮鞭抽得嗚嗚作響,站在一輛馬車的頂部,大聲喊道:“不要慌,嶽州乃是大唐腹地,又是雲候的封地,山賊水盜早已經被一掃而空。這些襲擊者必定是別有用心之人,人數不會太多,衆護衛注重防守,維持住陣型即可,不可輕突冒進。待危機過後,所有人都有賞,傷亡者加倍!”

    “是!”聽到賞賜二字,衆人都有了主心骨。

    衆護衛以大車爲依託,臨近之間攻守相助,不時的還有冷箭偷襲敵人。黑袍人雖然武力高強,仍舊一時拿他們沒有辦法。

    遠處灌木叢中哨響,四五名黑袍人同時與護衛硬拼一擊,借力一個翻滾,如大鳥一樣的向後逃竄。

    衆護衛士氣大振,發一聲喊就要追擊。

    把頭忙喊道:“不要追擊,恐是小人調虎離山之際。嶽州護城軍營在前方二十里處,我們這裏也在軍營的斥候範圍內,大家堅持住,援軍瞬息變至。”

    灌木叢中,哨聲又變。

    四五名黑袍人身形一頓,竟突然分成兩隊,分左右向圓陣後方撲來。

    把頭大聲呵斥,護衛們飛快轉移。

    黑袍人身形前傾,雙臂如平衡翼般甩在後面,只雙腳飛快交錯,速度快得離譜。兩個隊伍每掠過草叢或者大石,隊伍里人都會莫名其妙的多處兩個,一眨眼的功夫,兩隊竟然都有了五六個黑袍人。

    把頭看得清楚,大聲叫道:“大家不要慌,對方有支援也不要緊,他們人數不多。”

    手持雙刀的黑袍人,將其中一把隨便向後一甩,立刻有一隻手接過來,瞬間所有人都完成了武裝。

    兩隊黑袍人在圓陣後方會和,同時發起攻擊。

    最前排的護衛獰笑大喊道:“就知道你們會選這裏!”

    七八個齊齊向兩邊閃開,露出兩排十幾個手持強弩的護衛。爲首的侍衛一聲大喝,一排箭雨就射了過來,最前面的兩個黑袍人頓時被紮成了刺蝟。

    其他人或躲避或格擋,趁着攻擊空檔,一個加速衝進了圈內。一片刀光閃過,頓時倒下一片。

    把頭髮現不好,發生喝令,左右兩邊狂吼着衝過來,想要將缺口補足。然而黑袍人武力明顯高出一截,在強弩失去作用下,劣勢已經無法挽回。

    十多名黑袍人沒有什麼戰陣,打鬥間也無章法可循,但就這樣如同流氓打架的亂拳亂刀,在速度和力量的加持下,卻將他們變成了無比高效的殺人利器。

    場面兇殘至極,人頭亂飛,鮮血飛濺,每一分每一秒都有斷肢殘臂從頭頂飛過,傷亡者大聲慘叫着倒地,眼神再也沒有一絲光彩。

    舉盾的護衛姍姍來遲,還沒有來得及合上包圍圈,就被黑袍人靈巧的動作斬殺一空,巨盾倒在地上砸出的轟響,就像是在把頭的心中重重打了一拳。

    完了!這些黑袍人厲害的邪門,東西肯定是保不住了,但消息一定要傳回本家!

    把頭心中冰涼,將背後十字刀架上的大刀拔出,狠狠吹響了撤退的命令。

    尖銳的哨聲劃破廝殺城,護衛們微微一愣,開始交替後退。

    將阻攔的護衛開始撤退,黑袍人也沒有追擊的打算,繼續往營地中心奔跑。

    “哈!”

    把頭一聲大吼,兩把開山刀狠狠的給一個黑袍人開了兩道學口子,回身一腳將其踹飛,大聲喝道:“你們到底是什人?有膽子動我們長孫家的貨物,就沒有膽子留下個名號嗎?一身黑袍,藏頭露尾,小人行徑!”

    黑袍人不搭話,甩出兵器一窩蜂般的撲上上去。

    把頭兩把開山刀揮舞得水潑不進,就聽見傳出來一片“叮叮叮叮叮叮”的兵器交擊之聲。

    然而雙拳難敵四手,即便把頭武功高強,久守也必定有失。

    被兵器連環撞擊,把頭手上的開山刀只偏了一分,身上立刻出現無數道血口。正在撤退的護衛們,眼睛頓時就紅了,大吼一聲就要衝上來。

    “不要管我!快走!”把頭厲聲阻止,身上憑空涌現出一股力量,竟然與名黑袍人戰成平手。

    畢竟是大家族的護衛,分得清楚輕重緩急,雖然恨不得衝上來拼死,卻仍舊加快了撤退的腳步。

    一把開山刀無力脫手,把頭瞬間被貫穿了十多把刀。刀緩緩拔出,帶出數股血泉,把頭瞪着眼睛重重栽倒在地,再無聲息。

    冰三丈嘴角露出一絲微笑:“還可以,只損失了三四個人。大名鼎鼎的長孫家護衛,應該算是大唐中頂尖的高手了,能夠以十分之一的兵力突襲取勝。大概有白蛇衛隊是三分之一的戰鬥力了吧。”

    正準備叫剩下的八人也出來,冰三丈突然咦了一聲,“竟然有埋伏?”

    話音剛落,左右兩邊的矮樹林中分別撲出來十幾個人,都是一身雪白的袍子,右手拿着一把一米二的倭刀,速度飛快衝向黑袍人。

    黑袍人反應迅捷,一邊分出兩人迎敵,剩下人跳上營地最中心的幾輛馬車,死命向外衝。

    白袍人看起來年紀都不大,爲首的兩個頭上繫着紅色錦帶,奔跑間兩條尾穗飄揚,顯得面容更加俊秀。

    見有人衝過裏,白袍首領連眼睛都沒眨一下,手中刀光一閃,兩個黑衣人就直接被分了屍。

    兩邊動作一致,整齊的就像是彩排過一樣。

    冰三丈很驚訝,這個位面竟然還有如此高手。

    如果普通的護衛是泥巴的話,長孫家的護衛應該就是瓷器,冰三丈改造出來的黑袍人勉強算是石頭,然而這兩個白袍人顯然有了點金屬的意思。

    在同樣的速度下,有章法的快刀比沒章法的亂劈亂砍顯然高明瞭不止一籌。

    白袍人的動作乾淨利落,招式統一,行動間有着明顯的配合,顯然是有着良好的訓練。這樣的人突然出現在這裏,難道是什麼人也看上了長孫家的運輸隊?

    然而白袍人們接下來的行動,讓冰三丈迅速否定了這個想法。

    長孫家的護衛跑出去不算遠,甚至還留下了數名死士查看突然轉變的戰場。

    但是白袍人卻對他們沒有一絲興趣,反而處處真對黑袍人行動。

    即便大車快要衝出營地,白袍人也沒有放棄追殺的打算,反而飛快的匯合一處,從左右兩側同時向大車上的黑袍人襲擊。

    大車越過一條碎石小溪的時候,從水下猛竄出八名黑袍人,帶着滿天的水珠揮舞着刀光,瞬間幹掉了一片白袍人。

    爲首的兩個紅錦帶表情不變,仍舊向大車上的黑袍人攻擊,對手下的生死置之不理。

    好在白袍嘍囉也不是長孫家護衛能比的,武力雖然差了一節,但相互間配合卻默契非常,五六個人結起陣勢,同樣可以和一個黑袍人打得有聲有色。

    冰三丈看得直咗牙花子,這事兒裏面透着古怪啊。

    從這些白袍人的舉動來看,明顯是衝着自己那些人手來的,而且準備的也很充分,武力上能夠壓制卻不產生浪費。

    這就說明敵人對我方人數和武力,知之甚詳。

    這就更怪了,這些混蛋三天前還是城裏的臭乞丐,在自己改造和飯館一頓瘋狂進補下,纔有了這樣的身手。至於襲擊長孫家的運輸隊,更是今天才決定下來的事兒。

    只是找個看起來比較硬的石頭做磨刀石而已,是誰家的隊伍根本就沒區別。

    那麼這些白衣人到底是從哪裏來的?

    “看來有必要抓個舌頭啊!”冰三丈打了個響指,面容開始變化,眨眼功夫就變成個另外一個人。

    甩下肩上的大氅,腳尖輕點地面,整個人就如導彈般了出去。

    察覺腦後有風聲,兩個白袍紅錦帶同時向後揮刀,就聽到“叮叮”兩聲響,緊接着兩個人就被一股巨力掀飛了出去。

    冰三丈輕笑一聲,耍了個刀花順手將骨刀甩出去,腳下電光一閃,整個人沖天而起,趕在其中一個紅錦帶落地前抓住對方的領子,徑直消失在所有人的視線中。

    “唰唰”兩聲,兩個白袍人陣型中同時有一人身子被骨刀貫穿,被巨大的力道撞出老遠。

    陣勢瞬間破裂,黑袍人趁勢鑽入陣中,左衝右突、指東打西,只見幾道刀光閃過,白袍人就倒了一地。

    白袍人的攻勢受阻,大車上的黑袍人趁機打馬加速,幾輛馬車顛簸着衝出了包圍圈,很快就消失在了林間小路上。

    白袍人阻攔的任務失敗,不再與黑袍人糾纏,剩下兩個陣勢自動解散,飛快融合成一個防守陣型,向另一個白袍紅錦帶的位置移動。

    白袍人聚成陣勢,黑袍人就不是對手了。

    勉強衝擊了兩次,死了兩個人,剩下的黑袍人直接放棄,猛地散開向四面八方撤離。藉助地形只是幾個閃爍,就消失在了山林中。

    白袍人待要追擊,卻被紅錦帶冷聲阻止了。

    “不要管他們了,去幾個人將長孫家的留下眼睛滅口,剩下的人收拾殘局,不能留下任何一具屍體!”

    “大人,運輸隊的貨物怎麼辦?”一個白袍人抱拳問道。

    “馬全部殺掉,馬車燒了,東西扔進洞庭湖!”紅錦帶眯着眼道:“然後給我查清楚,他們到底搶走了什麼東西。”

    “是!”白袍人同聲應是,飛快散開。

    紅錦帶冷冷的看了冰三丈消失的方向一眼,跳上一匹馬疾馳而去。
410555 發表於 2019-8-9 22:32
第二百零六章 長孫家的傻子

    “什麼,馬幫走丟了?”

    長孫南拍案而起,聲調高得像是被一隻被掐住了脖子的母雞。

    報信的大夥計下意識退後兩步,忙又低頭不動。

    面前這個老小子別看才三十來歲,卻是大老爺那一輩的任務。現在主管嶽州城事物,就算是長孫衝大少爺見到他,多半也要客氣兩句。自己一個掌事兒的大夥計,即便對這老小子看不順眼,也不敢表現出來。

    “問你呢!說話啊!”長孫南扯着脖子大喊大叫,彷彿不這樣不足以表現出他的震驚。

    大夥計苦笑道:“大掌櫃,您都聽到了,還讓我說什麼啊!咱們家的運輸隊往返嶽州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每次時間都不差分毫。這次您交待了有貴重物品,我親自帶隊到站門等,從大太陽晌午頭,一直等到天黑,也沒等到啊!

    探馬派出去三四波,最快的都跑出去百里了,可就是找不到咱們家的運輸隊。我這才決出不對勁兒來,找您稟報來了麼?”

    長孫南瞪着眼大叫道:“我能有什麼辦法啊,趕緊派人給長安去信,八百里加急!對了,去州府衙門一趟,就說。。。”

    “大掌櫃!”

    還沒等他說完,大夥計就忍不住將他打斷:“您聽聽您說的這是人話麼?給長安報信就罷了,用官方八百里加急傳私信?這是給大老爺找麻煩啊!去州府衙門?咱們長孫家的臉面還要不要了?咱們可是皇后娘娘的親族啊!”

    長孫南直接就懵了,喃喃道:“對啊,不能這麼辦!不能這麼辦!”

    大夥計心裏直嘆氣,暗道:大老爺怎麼就把這麼個東西放在了嶽州城呢?一點兒擔待沒有!

    “大掌櫃,您還是給我個手令吧,多派點兒人出去,查清楚到底怎麼會兒事。要不然大老爺問起來,您也不好回答啊!”

    “對對對!你說的對!”長孫南忙從腰間拽下了玉佩,塞進大夥計手裏,一疊聲的道:“就這麼辦,多派人!把我的護衛也帶去,他們中有兩個是在大理寺當過差的,會查案子很有一套。”

    大夥計接過玉牌,拱了拱手,轉身跑了出去。

    門一關,長孫南一臉慌急的表情頓時消散一空,他面無表情的盯着大門,眼神中透着一絲嘲弄。

    “你就這麼讓他把你當成傻子?”

    陰影中,緩緩走出一個身材曼妙的女人,搖晃了一下手中的紫絨羅扇輕聲問道。

    “當傻子有什麼不好?”長孫南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淡淡的道:“與無忌同輩的叔伯兄弟有十七人,有十六個是聰明人,一個是傻子。但你到祠堂裏面看看,那十六個人都規規矩矩的被供在裏面了。只有我這個傻子才錦衣玉食的活到今天!

    既然無忌想讓我當傻子,我自然要當傻子。當傻子的好處,多得你想象不到!”

    女人輕笑一聲,“這件事需要我出手查麼?”

    長孫南輕輕搖頭,“不要查,等消息就好。你手地上那些死囚只要一動彈,百騎司那些惡狗就會撲上來。我可不想自己苦心經營了十年的保命底牌,被毀在一些無關緊要的地方!”

    女人笑起來,用扇子輕輕拍着胸脯,“呀呀呀,聰明人又開始裝傻子,看來這件事兒又會變成一處絞肉機了!長孫家有你,還真是可憐啊。”

    長孫南輕輕閉上眼睛,不在說話。

    女人輕笑着退入陰影,無聲無息的消失了。

    ------------

    一處小山谷,冰三丈將手中的紅錦帶扔到白袍人身上,道:“醒了就起來,裝睡偷襲就不要想了,你還太嫩!”

    白袍人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雙手一甩就扔出了一大片飛鏢。

    冰三丈腳尖輕措,一塊石頭如炮彈般轟出去,頓時將白袍人砸飛出去。

    他雙手殘影一晃,所有飛鏢就被捏在了手裏。瞟了刃口一眼,冰三丈笑道:“浸了毒?夠狠的啊!明知道不是對手還這麼拼命,你是在想我求死呢?還是在表現不屈的精神?”

    白袍人艱難的爬起來,吐了口血,看了眼手中的斷刀扔在一邊:“神人當面,不屈又能如何?只求速死!”

    冰三丈瞟了斷刀一眼,訝然道:“你身手真的不錯啊。電光火石之間能用刀擋下石頭,免去了身體的貫穿傷,絕對算是個高手了。難怪我那些沒用的屬下被你們砍瓜切菜一樣的殺了那麼多!”

    白袍人慢慢的盤膝坐下,從懷裏掏出一個瓷瓶,打開後灌進嘴裏。

    “不是要求死麼?怎麼又吃藥?”

    白袍人扔掉瓷瓶,表情似乎輕鬆了很多,雙手合十一禮,道:“因爲神人沒有殺我的意思。不捨自然要自己來。”

    “你叫不捨?”冰三丈感興趣的問道:“你是個和尚?閹人也能當和尚?”

    剛纔用生物電掃描他全身的時候,冰三丈明顯察覺到了他的身體缺陷。

    “神人目光如炬,我之前是和尚!”白袍人面色突然一白,猛地噴出一口黑血,嘴角帶起笑容道:“希望我死後,神人能將我葬於土中。此毒過於惡毒,如果暴屍荒野,恐山林野獸受到牽連。”

    冰三丈點點頭,“果然是個和尚,還有功夫管死後的事兒。不過身爲你口中的神人,在我面前你想死就死,是不是太不將我看在眼裏了?”

    白袍人看着冰三丈,眼神中竟然有着一絲挑釁。似乎對冰三丈只能得到自己的屍體感到十分得意。

    果然不愧是閹人,變態就是多啊。

    無所謂的聳聳肩,潛伏進白袍人體內的納米細胞開始轉化成吞噬細胞,飛速的蔓延到整個身體,一切引起異常狀態的異物吞噬掉。

    看到生命力值微微波動,冰三丈有點兒驚訝,難怪這個不捨口氣如此大,毒液果然不簡單啊。

    白袍人閉目等死,嘴脣輕動,爲自己念往生經。

    冰三丈抱着膀子站在四五步外,等着看他臉上驚訝的表情。

    果然,當白袍人將往生經唸到第五遍的時候,他終於發現不對勁了。無奈的睜開眼睛,雙手合十對冰三丈一禮。

    冰三丈戲謔道:“放棄了?”

    白袍人搖搖頭,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嘿,這是要非暴力不合作了?有意思!

    冰三丈道:“抓你過來,無非是問兩句話。我既然都懶得給搜身,你當清楚在我面前,你玩不了任何花樣。說吧,你是哪方面的人?”

    白袍人不聞不動。

    冰三丈嗤笑道:“老子解剖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了,腦神經雖然複雜,但最基本的瞭解還是有的,比如。。。”

    說着,冰三丈打了個響指,白袍人猛地睜開了眼睛。

    “怎麼會?”白袍人眼中顯出驚恐之色,他發現自己竟然無法控制眼皮了。

    “知道麼,任何事物都有一體兩面,你既然主體意識神經緊繃,就說明潛意思鬆懈的很。”冰三丈微笑:“而控制你主意識的前額葉上面,神經元分佈恰好被我摸清楚了,也就說只要我稍微屏蔽一部分的神經元細胞,就能讓你很自然的處在‘吐真劑’狀態!”

    不捨驚恐萬分,他雖然一點兒也聽不懂冰三丈在說什麼,可是看着他那胸有成竹的笑臉,一顆心頓時涼了半截。

    “那麼,咱們就開始吧!”冰三丈擡手打了響指,不捨驚恐的表情陡然一僵,眼神飛快暗淡了下來。

    冰三丈微笑問道:“你叫什麼?”

    “不捨!”

    “爲什麼襲擊我們?”

    “老祖宗的命令!”

    “老祖宗是誰?”冰三丈很好奇。

    “老祖宗是百騎司身份最高貴的人,皇家所有供奉都是他的弟子。”

    冰三丈恍然,原來是百騎司啊。

    “我看你們攻擊的時候,有點軍陣的意思,你的手下是出自哪個部隊?”

    “御林軍、玄甲軍和左右武衛,經過一年百騎司的特殊訓練,纔有機會跟我們出任務!”

    “像你這樣身手的人有多少?”冰三丈嘴角翹起一絲弧度,眼睛也開始發亮。

    “不字輩七十五人!”

    冰三丈舔舔嘴脣:“還分輩分?那麼上一個輩分的有多少?”

    “身份不夠,無權得知!”

    冰三丈突然想到雲燁身邊那個高手無舌,問道:“無舌是你們的人麼?”

    “無舌,無字輩第一人,叛徒,不可信!”

    冰三丈嘿嘿一笑,“我想現在,咱們可以聊的事兒更多了!”

    選擇長孫家作爲磨刀石,本來就是隨意挑選的。當看到二十個只經過了初級改造的水盜,就能夠破開兩百人防禦陣的時候,他就明白目標似乎有些偏差了。

    等到白袍人出現,雙方殺得難分難解。

    很自然引起了冰三丈的興趣,不管這幫白袍人是什麼目的,做爲新的磨刀石顯然達到了標準。

    現在從不捨嘴裏吐出百騎司的名字,令冰三丈更加滿意了。

    皇家的勢力和大內高手的武力,用來做數萬水盜的篩子再合適不過了。

    身後破空聲想起,九個黑袍人有些狼狽的落在草地上。

    冰三丈轉身打量了他們一眼,道:“剩了九個,還可以!算你們這次測試過關,自己回嶽州城找四個頭領報道,他們會安排你們。對了,給小張良帶個話,就說酒館我三天之內就要!”

    九個黑袍人齊齊施禮,飛奔着消失在山谷。

    ---------

    竹林,童子飛快跑進來,大聲道:“老祖宗,不聞大人回來了,要見您!”

    老者緩緩睜開眼睛,慢悠悠的道:“什麼時辰了?”

    “酉時初刻!”

    老者無聲大笑:“回來這麼早,看來不聞是遭了挫,回來找你哭訴來了,無色,你可要做好準備啊!”

    “他敢皺皺眉,弟子就把他的心掏出來!”

    冷臉老僕悄無聲息出現在童子身後,突然說話嚇了他一大跳。

    另一個老僕皺眉走出來,對童子道:“去把他叫進來吧!”

    童子忙點頭,轉身就往外跑。

    過了一會兒,一身白袍的紅錦帶走了進來,離着老遠就噗通跪了下來,以頭搶地,不敢出聲。

    老者微笑道:“看來這個冰三丈果然不簡單,被偷襲都能讓娃娃們損失慘重,只一個人過來,那麼另一個娃娃是被抓走了?”

    冷臉老僕冷哼一聲:“問你話呢!你叫不聞,難道還敢在老祖宗面前裝聾子?”

    “弟子不敢!”不聞擡起頭來,恭敬道:“不捨被抓走了,就一瞬間的功夫就被抓走了!”

    “哦?是冰三丈本人麼?”

    “弟子沒看到!”不聞搖搖頭,道:“但是從其他人口中得知,似乎出手襲擊的那人與冰三丈面貌不同。弟子叫人畫了畫像!”

    說完,他從懷裏掏出一張紙,雙手呈上。

    無心走過去,只瞟了一眼就皺眉道:“不認識!”

    老者也不看,點頭道:“無心博聞強記,你既然都不認識,那就說明這人從沒有進入過我百騎司的眼睛。這樣一來就有趣了,擄走不捨的又會是誰呢?”

    無色冷冷的道:“你們戰損幾何?戰果幾何?”

    不聞低頭道:“兩隊力士折損二十七人,只殺掉九名黑袍人,剩餘九人逃掉了!”

    無色怒道:“簡直就是廢物!你。。。”

    “誒!不要太苛責了!”老者含笑道:“咱們百騎司監察天下,難免會遇到些奇人異事。當年你帶隊創龍虎山道場的時候,不也被那些牛鼻子殺得就剩下自己麼?”

    無色低頭,一點兒也不用當初幾乎殺光了龍虎山上所有道士來辯解。

    師傅永遠是對的,在老者身邊側後了近三十年,能讓他活到現在的一個重要條件就是從不頂嘴。

    另一個則是與無心水火不容。

    無心從腰間取過一個竹筒,將那張畫像塞了進去,打了聲呼哨,道:“師傅,此人恐怕與那冰三丈有關,且容弟子先備案!”

    “隨你!”老者溫和的笑道。

    一隻白雕從天而降,帶着勁風落在無心的肩膀,眼神銳利,雄姿勃發。

    無心將竹筒綁在白雕的爪子上,肩膀輕輕一抖,白雕鳴叫一聲,從天而起,穿過竹林消失不見。

    看着白雕消失方向,老者呵呵一笑:“無色啊,叫娃娃們準備準備,今天晚上恐怕會有客人來啊,要好好招待,不要丟了咱們百騎司的臉面!”

    無色震驚道:“師傅你是說這幫殺才會把那人引到這來?難道是不捨泄密?”

    老者微笑着緩緩閉上眼睛,“神人哪有那麼多,應該就是他了,既然他確實有些手段,我們現在又處於這種情況,自然要跟他談談。雜家很期待!”
410555 發表於 2019-8-9 22:33
第二百零七章 所謂延壽

    夜色如水,長街寂靜。

    冰三丈從街口走來,不疾不徐,安步當車。街口的朦朧燈籠光將他的影子照得老長,直透進了漆黑的陰影中。

    兩個拿着竹筒的更夫從巷子裏面走出,手中打着更點數,喊着“天乾物燥、小心火燭”的話語。

    雙方擦肩而過,冰三丈突然停了下來,問道:“打更的,百騎司的供奉園子是從哪個門進?”

    打更的突然僵了一下,揮舞着竹筒就砸了過來。

    “唉,爲什麼沒有人會好好說話呢?”冰三丈輕嘆了口氣,對突然襲擊的兩人視而不見。

    “碰!”

    拳腳相接,兩個黑袍人憑空出現,將更夫的攻擊接下,緊接着刀光一閃,一道血浪噴涌而出,兩具屍體倒地。

    看着腳下的屍體逐漸化爲飛灰,冰三丈親身問道:“這是第幾個了?”

    “十六!”黑袍人回答。

    “這是生怕我找不到地方啊!用人命領路,有點意思。我對他們那個老祖宗更感興趣了。”冰三丈邁步繼續往巷子裏走,兩個黑袍人一齊退後兩步,消失在陰影中。

    巷子底,一戶人家中門大開,一盞門燈搖曳,影壁上一副猛虎下山圖,氣勢非凡。

    冰三丈門前駐足,吸了吸鼻子,擡頭看了眼那盞燈,微笑道:“手段不凡啊,毒煙藏在門燈蠟燭中,殺人於無形。我說的對麼,影壁後面的那位老人家。”

    無色緩緩走出來,冷臉道:“戶大門寬,難免蚊蠅較多,驅蟲滅蚊是應有之責!”

    “哎呀,將我比作蚊蠅,對於初次見面的人來說,似乎有些失禮啊!”冰三丈微笑道。

    無色沒有回答,只是轉身向裏走。

    “跟我來!”

    冰三丈一笑,邁步跟了上去。

    無色走路略顯僵硬,上身幾乎一動不動,下半身大步流星,身子卻不怎麼晃動,顯然是很高明的輕身功夫。

    冰三丈雖然不懂,卻也能看出來一二,只是並不在乎,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面,還有心情四處觀看。

    小院建得很有特色,外圍一圈的建築都是青磚瓦房,從外面往裏看,與左鄰右舍得房屋都是一樣的。可是內部卻別有洞天。

    單是院子中一道活水池子,就不是小門小戶能弄出來的。

    冰三丈也很驚訝,這裏距離江邊還有一段距離,從哪裏引來的活水?

    跟着無色一路穿廊過屋,進入一道月亮門之後,視線豁然開朗。

    “不多見啊,我以爲深宅大院裏面都會是奇花異草,假山怪石之類的院子,沒想到還有草地!”冰三丈左右看看,確實是一片牧草,長勢不錯,已經末過小腿了。

    感受了一下此處的溫度,確實比外面暖和了好多,難怪在四月份的天氣裏,牧草可以長得這麼好。

    無色一言不發,向着草地中心一指。

    冰三丈看去,才發現那裏竟放在一張寬大的躺椅,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正手捧着紫砂壺,仰頭望着星空。

    這就是那個老祖宗了吧,果然是人老成精,對事態的把脈極準。

    冰三丈踏着牧草走到老者身後,看着他那一頭白髮,有些好奇。

    老者也不回頭,從旁邊小几上拿了一把手壺,溫和的道:“今年的明前龍井,杭州的娃娃派了快馬一路奔馳,今天下午纔給雜家送來的,神人也嚐嚐吧!”

    冰三丈接過手壺,打量了一眼,笑道:“好東西啊,紅釉都出來了,少說也是盤了兩年的老物件了。”

    老者微笑道:“我不懂這些,娃娃們孝敬的。”

    冰三丈嘴角輕翹:“你口中的娃娃們,可是不怎麼乖啊,白天還跑來跟我玩鬧了一場。”

    “娃娃們不懂事兒,聽說出現新的神人,總是忍不住先去看看。幫我個忙,那個被你抓走的娃娃,死之後埋在寺廟裏,他一輩子做和尚,心裏就剩下這一個念想了。”

    “真是無情啊!”冰三丈微笑道:“只是請他回去做客而已,怎麼到你嘴裏就死了。”

    老者輕嘆:“沒死他可就慘咯!”

    突然,遠處一道煙花射入空中,院落外開始響起騷亂。

    清風拂動,草地旁邊的陰影出猛的竄出十幾個白袍人,飛也似的從了出去。

    “這下清靜多了,這麼多人的生物電在耳邊嘈雜,很不舒服的!”冰三丈扣了扣耳朵,道:“你呢,故意引我過來,又擺出這種姿態,有什麼想談的?”

    “啊啊!”

    兩聲慘叫聲隱約傳來,老者動了動耳朵,微笑道:“無他,想長生罷了,人老了總需要有點念想,普通的老人忙着管教兒孫,忙着擴大家業,或者是忙着做官撈名聲,各有各的慾望。雜家沒有是非根,自然要在這方面使勁了。”

    “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你也信?”

    “信!怎麼不信!”老者毫不猶豫的點頭:“幾千年來不是一直有人信麼?本朝信的也不少啊。就連陛下也將信將疑,不敢完全否定。雜家自然是要信的。”

    “啊啊!”

    又是一連串的慘叫,數名白袍人一身血跡的從牆頭上摔下來,沒有了生息。院子後方,更多的白袍人衝了出去,手持強弩鋼刀,臉上面無表情。

    冰三丈看着奔馳而過的白袍人們,點頭道:“那可就要讓你失望了,長生我還做不到,當時延你幾百年壽命,還是可以的!”

    “誒,這麼厲害啊!”老者臉上一點兒驚訝都沒有,臉上仍帶着淡淡的笑容。“這麼厲害的神人,召集一些乞丐版的水盜要做些什麼呢?”

    一個黑袍人猛的越牆而來,長刀上滴着鮮血,數道血泉在院牆外噴灑,頂着幾個腦袋飛入院中,砸在厚厚的牧草上。

    “相當海盜咯!”冰三丈聳聳肩,“你知道的,在海上想要建立一個大船團,總是需要些人手的。水盜這把刀雖然鈍了點兒,卻也無大概,找塊合適的磨刀石磨兩下就好了。”

    更多的黑袍人跳進來,帶着大片的血腥和屍體。牆外依舊在廝殺,每時每刻都有慘叫聲傳來。

    老者回頭看一眼,點點頭道:“果然好手段,幾天時間就把這些爛泥鍛造成了鋼刀,神人之稱你當之無愧。”

    冰三丈淡淡一笑,也不搭話。

    已經跳進來百多名黑袍人,牆外的慘叫聲越來越少,但老者似乎並不擔心,道:“給我延壽,需要什麼代價?”

    “這還真是讓我意外啊,我以爲百騎司對皇家忠心耿耿呢!”冰三丈挑了挑眉。

    老者大笑道:“現在這個天下,誰敢說不對皇家忠心耿耿?當時說歸說,心裏怎麼想的誰也不知道。侯君集那麼大的權勢富貴,從陛下起家之時就忠心耿耿,玄武門之變時候,渾身浴血還奮勇向前。陛下登基之後,也是南征北戰,爲平定四夷立下汗馬功勞,說是皇家第一忠臣也不爲過,現在又如何?還不是被關在大理寺的監牢裏,等着因謀逆之罪被砍頭?”

    牆外完全寂靜下來,越牆進來的黑袍人已經過了兩百之數,仍然還在陸陸續續的增加。他們站在草坪外面,一字排開,一動不動,彷彿突然變成了背景。

    “我明白了!”冰三丈點點頭道:“百騎司對李世民用處不大了,想要扔出來給文官集團泄憤。”

    老者撫掌大笑:“一語中的!”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歷朝歷代的諜報機構都是這個下場。”冰三丈淡淡的道:“李世民畢竟要靠文官集團來管理天下,用你們的性命表態,對文官和李世民都有好處。我沒猜錯的話,接百騎司的機構已經成長起來了吧?”

    “都水監!裏面都是陛下從晉陽帶出來的老人,手下也是十六衛中的精銳。雜家親自下令探底,竟然六個月都沒有絲毫消息。”

    老者擡頭看着天空,草坪的另一側開始悄無聲息的冒出一羣白袍人。

    冰三丈喝了口茶水,微微搖了搖頭,敢要有所行動的黑袍人,立刻止住了自己的動作。

    都想明白了。

    都水監的成立和李二的態度讓老頭感到了威脅,當時他即不甘束手就擒,也不甘就這樣隱遁與荒野。無論是白天的襲擊,還是晚上親自與自己見面,其實都是在表達一個平等態度。

    求延壽其實不是指他自己的壽命,而是他手中權力的壽命。

    他在從自己這裏找路啊!

    這太讓人意外了,自己這杆旗才插上沒幾天,就有一個夥人來投了?

    “延壽不是那麼簡單的,要受苦!”

    “巧了!”老者微笑道:“雜家這輩子別的不多,就是苦沒少受。”

    “你就這麼肯定我會答應?”冰三丈有些奇怪。

    “你並沒有損失不是麼?”老者搖了搖頭,道:“現在的大唐讓雜家越來越看不明白了。天下沒有人餓肚子,糧食多的餵豬。皇子各司其職、安分守己,沒有一個想要與太子爭奪一下皇位的。好容易有個造反的侯君集,現在竟然後悔的在牢房裏面拿腦袋撞柱子。如果是十年前,陛下發出任何命令,雜家都會尊守。當時今天,在這個到處都在違背常理的時代,雜家似乎也應該換個選擇!”

    冰三丈輕輕吸了吸鼻子,在心裏讚歎。

    果然是不能小看古代人,智者到處都是。

    本以爲他會佈置好機關,埋伏好人手與自己死磕,卻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神展開。埋在地上的地熱水管中,已經換成了汽油。那些白袍人也全都聚集到了地道翻版附近。

    只要自己不答應,這個院子頃刻間就會炸成平地。

    看着老者平靜的面容,他似乎真的對自己生死不甚在意。

    有意思的老頭,就讓我看看你能走到那一步吧。

    “把手伸過來!”

    老者沒有猶豫,直接把右臂伸了過來。

    冰三丈手一搭他的脈門,就知道老人的身體確實快要到大限了。身體各處器官眼中老化,特別心臟,心肌細胞都已經失去打扮了。

    一道細微的電流劃過老者全身,反應回來的信息令冰三丈有些駭然。

    骨骼上全是傷痕,大大小小,層層疊疊,比之沙場老卒還要恐怖,單是一條右腿就有十七八處斷痕,顯然是被打折過不知道多少次了。

    他說他沒少吃苦,果然不是說假話。

    輕嘆了一口,冰三丈問道:“副船長要當麼?”

    老者一愣,緊接着大笑道:“能當隻身破安市城、殺敵六萬的神人的副船長,是雜家的榮幸啊!”

    “少時貪財,中年貪權,老年貪生。如此符合七宗罪貪婪的人物,還真是不要找呢!也罷,今日我冰三丈延你壽命!”一指點在脖頸,老者頓時全身顫抖起來。

    白袍人一陣騷動,當場就有五六人衝了出來。

    一道人影閃出來,幾個大耳光將人都抽了回去,冰三丈瞟了一眼,確實那個領路老頭無色。旁邊站着一個同樣打扮的人,目光透着擔憂。

    回頭看了眼自己渾身浴血的手下,冰三丈搖了搖頭:這個老鬼,竟然是在用我的人排除異己。

    能將三百名新兵殺掉七八十,這異己的數量絕對不少啊。

    版面內生命力值開始消耗,老者全身上下細胞極速翻新。

    冰三丈的納米細胞彷彿變成了修路工人,將所有老化的細胞摧毀,重新分裂出新的細胞。

    老者全身顫抖着,面容的老皮奇蹟般脫落,一處處鮮嫩的肌膚頂了出來,竟然憑空年輕了幾十歲。

    老者睜開眼睛,感覺一個久違的活力從身體內部涌動,他一下子就站了起來,摸了摸自己的雙手和臉頰,眼中射出不可置信的身材。

    冰三丈淡淡的道:“延壽是個持久活,本身的壽數枯竭,就要不斷從其他的生命上奪取壽數。準備好做個大肚漢吧,以後一頓吃一頭牛也不是沒有可能!”

    老者大笑起來,“那雜家可算視線飯十鬥,肉十斤的夢想了!”

    冰三丈摸了摸肚子,嘆氣道:“本以爲會是一場暢快淋漓的廝殺,沒想到卻是一場合作談判。肚子都餓了,你如此大的園子,不會沒有充足的食物吧。而且,我也想聽聽,你費盡周折找我,又是試探又是表明心態的,究竟想要幹什麼?”
410555 發表於 2019-8-9 22:34
第二百零八章 世界變化快

    兩人撇開手下,穿過側門進了一個園子。

    老者在前,冰三丈在後。

    “說起來,我到現在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冰三丈左右打量着,總感覺這個院子裏的植被有些怪異。

    “雜家本名很吉利的,特別是在周武王的姬姓下!”老者笑着道:“姬福,積福。先帝能選中我伺候,有一大半是看在這個名字上。”

    冰三丈撇撇嘴,“沒一點特色。長安城裏面一磚頭砸趴下十個人,能有六個叫阿福的!”

    “吉利嘛!”老者笑道。

    踏過碎石小路,冰三丈吸了吸鼻子,道:“其實我剛纔挺期待你把腳下的火油點起來的,我也想知道在這種絕境下,那些新兵能活下來多少。”

    “恐怕不會多!”老者淡笑道:“陛下雖然看的緊,火藥雜家手裏也有三千斤,如果引爆,威力不小!”

    “所以我纔不明白!你是皇帝的走狗,我算是他口中的逆賊,明明是敵對,最後爲何會弄出這麼和諧的場景來?”

    “戰爭從來都不是目的,而是達到目的的手段。”

    老者在一間玻璃房前停下來,淡淡的道:“陛下遠征高麗,滿朝文武都不理解,反對者比比皆是。認爲區區高麗小國,一員使者一紙文書就能令其俯首稱臣,爲何要勞民傷財的勞師遠征?

    文官以爲天下太平是他們教化之功,總是變着法削弱將門勢力。可是陛下明白,這個天下是軍隊打下來的。如果不時常展現一下武力,很容易讓周邊小國產生錯覺,引發新的騷亂。

    陛下是想要大治的,所以需要和平。但是和平的前提卻是自身強大,那個半死不活的高麗,絕對是個最佳的目標。”

    冰三丈翻白眼道:“你跟我說這些幹什麼?我又不關心。”

    老者呵呵笑道:“陛下想要和平,所以才戰爭。雜家這把老骨頭想要保下些根苗,自然不能寄希望於陛下的仁慈。自古以來,養寇自重都是最快速的發達手段。到了雜家這裏,用以保命也不是那麼難理解吧?”

    “不理解!你們這些人,說話轉來轉去的,都不知道想要表達什麼。”

    “不知道就對了!”老者搖頭道:“雜家也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麼。明明早就活夠了,卻說想要長生。明明不甚在意弟子生死,卻說要爲他們找一條活路。明明是個大治時代,卻妖孽頻出。雜家真是看不懂這個世界了!”

    冰三丈皺着眉,總是覺得這個老傢伙話裏有話。

    燈光亮起,整個玻璃房被照耀的燈火通明。

    “皇后娘娘大壽,魏王殿下於南海征伐一十六國,抓了一十八隻鳳凰當賀禮。送到皇城的時候,整個長安都轟動了。有人哭天搶地的大喊祥瑞,有人敲鑼打鼓的慶祝,上表慶賀的人更是多不勝數。”

    老者看着玻璃房,白眉輕動。“古人云:國之將亡,必有妖孽。河間王抓了一頭丈許方圓的大龜,說是祥瑞送了上去。蘭州刺史抓了一頭兩人高的駿馬,說是祥瑞也送了上去。就連太子出京的時候,都在海中殺了一條三丈的巨鯊,說是爲天下除害,是祥瑞。可是雜家卻有很大的疑惑,既然這些東西都是祥瑞,那麼什麼東西是妖孽呢?難道雜家找到的這些東西,也能稱呼爲祥瑞不成?”

    擡頭看向玻璃房,一隻三十釐米長的大獨角仙正慢悠悠爬出來,巨大的犄角上頂着一副破破爛爛的羊骨架,看來是它找到的食物。一排大螞蟻從窩裏趴了出來,對着角落一頭牛衝了過去。牛驚恐的亂叫,卻繮繩卻被固定在架子上,眼看着就要成爲螞蟻的美餐。

    “這是雜家從南海找回來的,死了百多人!”

    老者說的輕描淡寫,冰三丈卻聽出了他的害怕。

    沒錯,正是害怕。不是害怕冰三丈,或者李二要他的命。而是害怕這個他看不懂的世界。

    冰三丈也是心裏發涼,之前就知道物種入侵的恐怖,可是沒想到會如此厲害。

    螞蟻這東西之所以維持小體型,一部分是受限於基因和它種羣獨特的社會結構,另一部分則是受限於大氣中的含氧量。

    如果一隻螞蟻長成狗那麼大,就說明空氣中的含氧量最起碼要達到百分之六十五。

    這種高濃度的含氧量,對於植物來說代表什麼不言而喻。

    一顆最高長不過一米的冬青樹,如果長期處於這種含氧量空氣中的話,用不了幾代就能長成參天大樹。

    更不用說本來就是高樹種的植物了。

    到時候地球重歸原始森林,再出現一波恐龍都不是沒可能。

    只是爲啥全都是等比放大,難道這纔是第三階超級進化細胞最根本的能力麼?

    見冰三丈不說話,老者還以爲他不清楚眼前這些東西代表的意義。

    嘆了口氣,續道:“神人莫要小看這些東西,現在它們被困暖房,自然不值一提,可是在海南那可是漫山遍野都是啊!僥倖回來的娃娃們報告說,嶺南的一部分區域也有巨型生物出現,而且正以極快的速度蔓延。雜家心中惶恐啊,難道大唐要遭天譴麼?”

    冰三丈搖頭道:“殺了一輩子人,竟然還相信會有天譴這種東西,也是夠可笑的了!”

    老者擡手打了個呼哨,一道強勁的風壓從空中襲來。

    冰三丈擡頭,愕然發現是個巨大無比的烏鴉。

    勁風席捲,烏鴉斂翅收翎落在老者身旁,竟然比暖房都高出一截。

    老者拍着烏鴉的大腿感嘆道:“我十歲在自家的院子裏撿到他,一晃眼跟着我也快九十年了。我垂垂老矣,它同樣羽翼凋零,最近幾年連蜂蜜水、肥嫩的蠶蟲都不愛吃了。我本以爲它要比我先走,沒想到只無意間吞了一條螞蟻腿,短短一個月不到,它竟然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老者轉頭盯着冰三丈,道:“我不解啊,爲何會如此。它如今身高兩丈,翅寬十八米,一頓飯要吃一頭牛。活力四射威風凜凜。難道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神蹟這回事兒?”

    冰三丈很是無語,沒想到這老頭說了一圈的大道理,最後竟然是爲了自己的寵物。

    或許不能叫寵物了吧!

    看着老者看烏鴉的眼神,冰三丈有點明白他們之間的感情了。

    一個無後的宦官,一輩子爭權奪利,身邊想要殺他的人永遠不缺,只有這隻烏鴉,或許纔是他的家人。

    這個老東西!

    冰三丈忍不住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果然是夠貪婪!

    “你想問什麼,我知道了,但是卻無法給你答案!”冰三丈望向南方的天空,意味深長的道:“這需要你自己來看,不用長,兩年時間,足夠你看清這個世界,弄明白大唐的變化到底是祥瑞還是妖孽!”

    ---------

    嶺南,蒙家寨子。

    大長老今天特別高興,因爲寨子最尊貴的客人來了,所以他決定舉辦一場跳月會來慶祝。

    寨子裏的女人們都很興奮,一年一度的跳月會提前來臨,讓喜歡聚會的女人們很開心。

    寨子裏的男人們也很興奮,因爲從今天晚上開始,自己又可以有一個女人暖被窩了。

    雲燁坐在竹樓前面,鄙視的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魏王李泰。

    堂堂王爺,喜歡一個女人就弄回家睡,管她是不是埃及來的學者,管她是不是腦袋上頂着皇家書院先生的頭銜,還能擋住一個王爺的魔掌麼?

    瞻前顧後的,不像個男人!

    雲燁在心裏狠狠的批判李泰,一點也不想到這些假惺惺的矜持,都是自己傳染給李泰的。

    “夫君,你快看,有女人舉着火把出來了!穿得裙子也太短了,都看到大腿根了,真是不守婦道!”辛月晃着丈夫的胳膊,雖然一臉鄙視,但是眼神中已經暴露了感興趣的光芒。

    雲燁有些無語,自家的婆娘怎麼也是這個德行?

    “這裏是蒙家寨子,規矩與咱們中原不同,他們這裏男人沒有什麼地位,女人因爲能夠生出後代,更加受到部落的重視。這場跳月會,本來就是爲傳宗接代這個目的而舉辦的。女人們自然要表現出自己的美麗,好讓更強壯的男人來搶自己啊!”

    劉進寶口水都要留下來了,道:“侯爺,搶回來就能睡了?”

    “只要搶回來,直到有孩子之前都給你睡,一旦有了孩子,你就被掃地出門!”雲燁有些好笑的解釋了一句,準備看着劉進寶什麼時候衝出去。

    劉進寶嘿嘿的撓頭,扭捏的晃了晃身子。

    雲燁犯了個白眼,一腳把他踹了出去,罵道:“裝什麼斯文人,趕緊去搶個漂亮的,這種時候不奮勇向前,難道等晚上睡涼炕的時候才後悔麼?”

    劉進寶怪叫一聲,一溜煙就衝了出去。

    辛月不解的問道:“夫君,大長老不是說篝火點起來才能開始麼?”

    雲燁愣了下,回頭看了看那堆山一樣高的木柴堆,又看了看舉着火把圍着木材堆跳舞的女人們,默默的在心中畫了個十字。

    祝劉進寶好運吧。

    冬魚一臉興奮的跑了過來,嘴裏啊啊啊的叫,手上比劃了一個二的手勢。

    雲燁一下就跳了起來,急忙問道:“找到了?兩個?”

    冬魚使勁點頭,轉身就往回走,雲燁連忙跟上。

    辛月看了一眼,也沒說什麼,只是有些心疼,丈夫畢竟是侯爺,要考慮的事情太多了,連休息的時候都要想着公事。

    冬魚越發的強壯了,個頭雖然沒有長高,肌肉卻越發的發達。全身上下的腱子肉,在他黝黑麪龐的映襯下,雲燁總是會想到後世的拳王泰森。

    不過冬魚比泰森厲害的不止一籌,在這個年代當核武器用都沒什麼問題。在廣州城的時候,有一次耕牛受驚,在街道上狂奔起來。冬魚一隻手就將那頭牛按在了地上。

    從那一刻開始,雲燁算是徹底明白冰三丈話裏的意思了。

    也是從那一刻開始,他下達了搜尋奇人異事的命令,並派遣冬魚帶着人去驗證。

    冬魚這時候跑來,定然是找到了與他一樣的人。

    這樣力臂千鈞的人物又出現了兩個,他真不知道該做出什麼樣的表情。

    竹林裏面,雲燁見到了那兩個人。

    一個身穿獸皮,一臉的黑色紋身,身材不算高大,肌肉卻如冬魚一樣反射着光芒。呲着一嘴紅牙,時不時的在喉嚨中低吼,看起來就像是個野人。

    另一個卻是個女人,一身紅衣,拎着一把長劍,身材高挑面容俊美,長長的頭髮只挽了個馬尾,直垂腰間。清風拂過,輕輕搖擺,閒得瀟灑自在。

    冬魚跳過去,指着雲燁啊啊啊的叫着。

    女人略打量了一眼,抱拳道:“見過侯爺!”

    野人卻瞪着兇狠的目光,一言不發。

    雲燁可是經歷過屍山血海的領軍大帥,這點目光比清風還不如,笑了笑也不理會,對那個女人點點頭,道:“我就是藍田候了,冬魚說你們也是跟他一樣,大病一場後得到了強大的武力,能跟我說說得病前你做過什麼麼?”

    女人猶豫了一下,點點頭道:“我殺了一個人!”

    雲燁擺擺手道:“你直說就好,只要讓我滿意了,我出免罪文書給你!”

    女人臉上沒什麼驚喜神色,只是淡淡道:“在嶽州城殺了一個人,連夜跑進了秦嶺,卻被一頭惡熊所傷了,小女子逃到一處破廟養傷,等傷好了之後,就發現自己的功力大進,無論力量還是速度,都不同往日。”

    “療傷期間你吃過什麼?”雲燁急忙追問。

    “吃過什麼?”女人愕然,想了想道:“我手臂受傷用不得力,只能用下盤功夫在溪中獵魚,沒有吃過別的東西啊!”

    “有什麼特別的魚類麼?”

    女子莫名其妙的看着雲燁,搖搖頭。

    雲燁苦笑,看來是被人家當成瘋子了。罷了,估計也是食物造成的吧。

    回頭看向那野人,雲燁問道:“黎族?”

    野人嘿嘿的怪笑,等着雲燁一言不發。

    雲燁皺眉道:“你是不會說話,還是不願意跟我說話?”

    野人嘿了一聲,猛的一拳砸了過來。
410555 發表於 2019-8-9 22:34
第二百零九章 小武和小杰

    “砰!”

    野人和冬魚雙拳碰撞,兩人同時退後一步。

    冬魚啊啊啊大叫起來,野人瞪着眼睛呼呼喝喝的說話。雲燁是一句話沒聽懂,反倒旁邊的女人聽明白了。

    “侯爺,他說你身材瘦小,沒有武力,不配跟他說話!”

    雲燁鼻子都氣歪了,叫道:“冬魚,給我把他揍趴下,整個嶺南都是老子地盤,問兩句話都敢炸刺兒,反了天了!”

    冬魚獰笑一聲,直接就撲了過去,那大漢似乎顯得更興奮,張開蒲扇大的手上,一下下的拍過來,伴隨着凌厲的破空聲。

    這兩人就像是兩頭巨熊一般打了起來,筋肉撞擊的聲音,在竹林裏傳出老遠。

    野人招式大開大合,身形卻靈巧,雙手幾乎舞成風車,攻擊一刻也不停息。

    冬魚施展貼身短打功夫,出手如風似電,勁道十足,每每打在野人拳力最弱的地方,兩條腿時不時的抽冷子上來助陣,打得野人左右亂跳。

    身旁堅韌的竹子,這一刻彷彿全都成了稻草,往往野人一拳輪過來,就有不少竹子被風壓擠爆,稍有擦到碰到,立刻寸寸斷裂。如果面前不是冬魚的話,估計早就骨斷筋折了。

    一時間,整個竹林裏面全是“咔咔咔”的爆豆聲,漫天的竹葉夾雜着尖銳的碎片散落。

    一段碎片****而來,尖銳的竹刺讓雲燁脖頸汗毛倒豎。下意識的退後了一步,突然,眼前兩道白光閃過,大片的碎屑被盪開。

    “侯爺不必驚慌,有小女子在此,可保侯爺無恙。”女人緩緩收劍,語氣淡然,彷彿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兒。

    雲燁點了點頭,將注意力集中那兩個互毆的壯漢上,看着周圍被改變的地形,心裏既有激動,又有些許悲涼。

    是我的原因麼?可是我已經盡力收斂翅膀了,爲何還會造成如此誇張的風暴。

    這特麼是開無雙武將麼?

    冬魚兩人的打鬥,氣場強大,很有一股視普通人如草戒的氣勢,讓雲燁不由自主的想到三國無雙裏面的武將。

    火藥纔有了一點點發展,科技纔剛剛有了萌芽,個人武力立刻騎着火箭衝了上來,老天爺您是要鬧哪樣啊!

    女人能清晰感覺到雲燁的情緒變化,他每一次呼吸的細微變化,傳到女人耳中會自然反應出對方的情緒,這是她武力大進後的一項絕技,並且不準備告訴其他人。

    “冬魚!你想讓老子等到什麼時候?趕緊解決了!”

    雲燁突然怒吼一句,冬魚狂吼一聲,抓住對方一招空隙,一拳砸了出去。

    野人踉蹌退後一步,冬魚不待他站穩,整個人撞過去。野人飛起,狠狠的撞在一塊巨石上,冬魚飛起一腳踹在野人腹部。

    “咔嚓!”

    巨石網狀皸裂,野人脫力倒地,嘴角溢出一絲鮮血,張狂的無聲大笑。

    女人皺了皺眉,道:“他在嘲笑侯爺!要不要殺了他?”

    雲燁鬱悶的摸了摸鼻子,擺擺手道:“算了,嘲笑就嘲笑吧,我確實打不過他。這樣的好漢子不應該窩囊死在這裏。”

    野人僵了一下,緩緩收起笑容,盯着雲燁看了幾眼,突然哇啦哇的說了兩句話。

    冬魚笑着跳開,扭頭看向雲燁。

    雲燁莫名其妙的眨了眨眼,看向女人。

    一直表現恬靜淡然的女人,眼角有些抽搐,強抑制翻白眼的衝動,道:“他。。。他說你雖然不是勇士,卻有着清醒的頭腦,有智者的潛質,他願意回答侯爺的問題。”

    雲燁下巴都要掉了,這怎麼個情況?打了都不好使,自己一句話就好使了?

    完全無法理解嘛!

    冬魚走過來,指着野人啊啊啊的比劃着。

    “這是他們部落的傳統?只有勇士和智者纔有作爲族人的資格?”雲燁拍了拍腦門,低聲罵道:“就煩這種腦殘部落的爛規矩。”

    完全沒興趣跟野人說話了,直接叫女人問他的名字,和得來能力的前因後果。

    野人一邊手腳比劃的哇哇說話,女人一邊輕聲翻譯。

    “那是一隻巨大的飛鳥,它受了傷,野人帶着族人抓住了它,當天晚上部落舉辦了宴會,將這隻飛鳥吃了。。。”

    雲燁嘆氣道:“問問他們部落有多少像他一樣的勇士。”

    女人輕聲用土語詢問,野人比劃了一個三的手勢,雲燁大驚,剛要說話,卻看見女人搖了搖頭,又說了些什麼。

    野人這回撓撓頭,指了指自己。

    “他的部落有三名最厲害的勇士,卻只有他一個人受到了山神的恩賜,也就是說,只有他一個人!”

    雲燁鬆了口氣,“那就好!”

    擡頭看了看女人,又瞧了瞧那邊的冬魚和野人,突然揚聲喊道:“話也問完了,架也打過了,現在都跟我回去參加宴會!好好的跳月會,差點被個莽漢攪和了!”

    雲燁一甩袖子,轉身離去,三人對視一眼跟在後面。

    如此無雙猛將,怎麼能讓他們逃出自己的手掌心呢!

    月至中天的時候,蒙家寨子的人們盡歡而散。

    辛月扶着酩酊大醉的雲燁上馬車的時候,臉頰還是通紅的。

    對於一個關中姑娘,蒙家寨子現在這種“歡樂谷”的狀態,讓她實在接受不了。

    遍地野和,眼睛都不知道往哪裏放了。

    接連催促的數聲,護衛們才帶着戀戀不捨的目光,簇擁着馬車離開了蒙家寨子。

    三個無雙猛將,只有紅衣女人回來了。兩個男人早就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

    女人抱着劍坐在馬車沿上,閉目養神。

    藍田候是什麼意思,她再清楚不過了。

    自她發現自己的武力達到傲視羣雄的地步之後,她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

    學好文武藝,賣與帝王家。

    這是常理,女人並不排斥。而且對雲家的大名她早就聽說過了,跟在這樣一個貴族身後,她覺得自己也找不出不滿意的地方來。

    辛月不知道丈夫爲什麼要帶個紅衣女人回來,但卻聰明的禮儀相待。

    她雖然小門小戶出身,但嫁給雲燁這麼多年,家中迎來送往的不是公侯就是皇族,眼光還是有的。

    這就不是個普通的女人!

    回到宅子的時候,狄仁傑和小武難得在家。

    看到師傅大醉而歸,兩人表情像是生吞了個榴蓮,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

    別人不知道,他們兩個身爲雲燁親傳弟子,他們可是十分清楚對喝酒的態度。

    除了在家裏,無論在什麼地方,師傅都是絕對不會讓自己喝醉的。雲家好酒天下聞名,會喝酒、品酒的大師有的是,對於千杯不醉的方法也有所研究。

    加上師傅的聰明腦子,坑人的能力和撒潑耍賴的技術,如果不是他自己放開心懷,就算是皇帝過來也灌不醉他。

    可是這次爲何?

    兩人對視一眼,都有些疑惑。難道蒙家寨子在師傅心裏是與家一樣的淨地麼?

    “小杰,小武,你們兩個還楞在那裏幹什麼,還不快把你師傅送到書房去!”辛月看見兩人發愣,恨得牙癢癢。

    “師母,師傅怎麼醉成這樣啊?”狄仁傑趕忙過來結過,搖了搖手示意僕人們不用過來幫忙。

    “誰知道他這是怎麼了,最開始還好好的,出去一趟回來之後就變了,不停的給自己灌酒,一會兒哈哈大笑,一會又情緒低落的讓人看着心疼。我是弄不明白了,還好你們兩個回來了,今晚上就看着你們師傅吧!”

    小武點頭道:“這是應該,本來回來也是要找師傅問點兒事兒的,現在難得有機會,讓我們做弟子的儘儘孝道!”

    辛月眼睛一下就眯了起來,親暱的颳了刮小武的鼻子,帶着紅衣女人走了。

    她還要給這個女人安排食宿,夫君說是按照頂級客卿的待遇,她雖然不知道這女人有什麼能耐做頂級客卿,但卻不會反對夫君的命令。

    小武眼睛眯了一下,摸了摸下巴。

    狄仁傑頭疼道:“你又對什麼東西產生興趣了?姑奶奶這是在家裏啊,小心師傅明早醒來訓斥你!”

    小武哼了一聲,驕傲的像是隻天鵝,“師傅纔不會訓斥我呢,師傅最疼我了。好啊你又亂說我壞話,等師傅醒來我就告訴師傅你在船廠欺負我!”

    狄仁傑苦笑連連,一句話不敢反駁。

    他也算是人傑,在玉山書院的時候,沒少把那些同窗當傻子玩。可是遇到自己師姐,他就被吃得死死的。

    師傅當初說武媚的性子如果嫁入皇家,絕對會天下大亂。他還有些不信,可是娶了她爲妻之後,他才慢慢品味出這個妖精的手段與妖嬈。

    “。。。小杰啊,師傅把你師姐交成了妖孽,我是不敢放不去的,就只能委屈你了!。。。”

    每每想到這句話,狄仁傑就有一種想要落淚的衝動。

    果然是委屈死了!

    才吸了兩下鼻子,小武聲音就傳了過來,“是不是又在傷春悲秋了?要不要賦詩一首啊?”

    “怎麼會!”狄仁傑忙正色回答,扶着師傅小跑的進了書房。

    書房是雲家重地,長安的還好,重要的東西不多,家裏的主要成員都可以進出。

    可是在嶺南,能出入書房的就只有雲燁的弟子和兒子,不要說家裏的女人,就算是辛月這個侯爵夫人,都沒有資格進出。

    兩人將雲燁放在了書房軟榻上,累出了一身汗。

    兩人坐在椅子上,狄仁傑倒了一杯茶水喝着,小武找了一條毛巾潤溼了,貼在師傅的頭上。

    “小杰,我想查查蒙家寨子!”

    狄仁傑搖頭,“恐怕問題不是出在寨子本身,而是那個女人!”

    “我也知道是那個女人!”小武抿嘴道:“可是還是想查蒙家寨子!”

    狄仁傑頭疼道:“師姐,咱們現在督造大帝號,自己的事情還忙不過來呢,你還有心情掏一些嶺南野人的祕密?”

    “能將師傅愁成這樣,我還從來沒見過!”小武低頭看着雲燁,眼神有些出神。

    狄仁傑默然,他也沒見過。

    自從懂事開始,他見到的總是師傅從容不迫的一面,無論是在怎樣艱難的處境中,師傅都表現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就算是這次陛下和太子權利衝突事件,師傅也有幾套備用方案。從固守、反擊到遠遁海外,都有詳細的計劃。

    長安城中盛傳藍田候在權利傾軋的漩渦中失敗,在狄仁傑看來簡直就是一堆無知蠢人在瞎吵吵。他們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兩人都在想着自己的心事,書房中一時安靜了下來。

    “無雙!開無雙了!”

    雲燁突然嘟囔了一句,將頭上的腦筋晃掉了。

    兩人都楞了,同時問道:“無雙是誰?”

    狄仁傑撓了撓頭:“開無雙?姓開?還有這個姓?”

    小武卻做了個安靜的手勢,踮着腳湊到軟榻邊。

    “難道。。真是我的錯麼?我就是那隻亞馬遜雨林中的蝴蝶?可是這風浪也掀得太誇張了吧。等級不對啊大哥!。。。”

    哼哼了兩句,雲燁一扭頭,又睡着了。

    狄仁傑和小武大眼瞪小眼,沒法,又是一句話沒聽懂。

    將毛巾給師傅重新搭上,小武想了好半天,才撅着嘴道:“蝴蝶玉山書院裏面有的是,亞馬遜雨林是哪裏啊?怎麼從來都沒有聽師傅提起過?”

    “明天問師傅吧,如果師傅不告訴我們,你再去做你想做的事兒!”狄仁傑舉着茶水猛灌,假裝自己從來沒有說過那句話。

    小武眼睛眯起來,臉上笑開了花。

    後宅,辛月剛將紅衣女人安排好,管家就急匆匆的跑了過來。

    “夫人,嶺南艦隊那邊送來消息,說三艘鉅艦中的承乾號,被一條大魚撞穿了船身,癱在港口了。”

    辛月呆了一呆,承乾號她是見過了,不說外部披掛的薄甲,就說兩側數萬斤鐵木,強度比長安城門都只強不弱。

    一條大魚撞穿了長安城門?開玩笑呢吧?

    “安排他們吃住,這事兒不是着急能解決的,等夫君酒醒了再定奪吧!”辛月揉揉太陽穴,嘆氣道:“這南邊的野獸就是兇悍,海里不消停,陸上也不安寧,前幾天廣州城不是說出現了巨蜥傷人時間麼,到處都是怪獸,這世道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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