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重生在神話世界 作者:紙生雲煙(連載中)

 
machreeooo 2016-12-26 22:12:33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22 333678
machreeooo 發表於 2018-1-5 00:57
第一千二百零九章 玄門煉真不二法 各逞神通兩爭鋒

    不知何時。

    群山黛螺青青,幽深澄寂。

    落日冉冉墜落,中圓半規,焰火如丹,暖暖的紅光自上而下,垂到神舟之上,像是胭脂初從火中出來,格外嬌艷。

    而扶桑寶樹的枝枝丫丫橫斜下來,鋪在金燦燦的光華中,葉子團團簇簇的,風一吹,搖曳不定。

    乍一看,像是一串串的赤紅瑪瑙,隨時都可能掉到甲板上。

    夕光,葉色,霞意,連綿一片,映在舟中七人的眉宇間,神情莫名。

    場中,一片安靜。

    只有遠處淡青色的山,晶瑩似玉的水,還有颯颯的松柏之林。

    好一會,何仙姑開口說話,打破了平靜。

    她蹙著細眉,玉顏精致,然後伸出纖纖玉手,將鬢發扶開,道,“師兄的意思是,陳巖故意不動用道果本相和世界之力,意思是,他不僅是要贏,還要贏得堂堂正正?”

    鐵拐李的鐵拐杖的丹藥葫蘆搖曳,自葫蘆口吐出余霞片片,金黃是錦荔,香氣馥馥,他嘆口氣,道,“正是這樣。”

    何仙姑的細眉蹙成疙瘩,看上去頗為怪異,她開口道,“我們這麽做,是因為我們是上洞八仙,居高臨下,有這個底氣。”

    何仙姑看向場中,玉聲清冷,道,“陳巖這麽做,同樣是將自己擺在高位上,他有什麽底氣?”

    “底氣。”

    鐘道人琢磨了下這兩個字,搖著大蒲扇,樂呵呵地道,“或許是太冥宮的招牌,或是是陳巖有這樣的自信和驕傲,誰知道呢。”

    何仙姑咬緊銀牙,裙裾搖擺,道,“陳巖過於狂妄,這次肯定要吃大虧。藍師兄這次,要給他一個狠狠的教訓。”

    蘆篷上。

    有金燈萬盞,瓔珞珠簾般垂下,細細點點。

    叮當的碎金四下迸射,四虹光貫空。

    紀文章聽完棲寧郡主的話,一個人出了一會神,才扶正頭上的道冠,看著四下金光熠熠,開口道,“陳道兄的想法,真是讓人讚嘆。”

    “是啊。”

    虛西溪也是覺得驚訝,然後就是佩服,這麽做,真的非常需要自信,驕傲,底氣,和實力的,最起碼,換成他們的話,真不可能這麽做。

    棲寧郡主手托香腮,一動不動,美目幽幽。

    周匝雲水起伏,映照錦繡。

    細致的花紋印在上面,非常美麗。

    其他人再是感慨,再是讚嘆,再是若有所思,但都比不上她心中的觸動。

    原因很簡單,上一局,棲寧郡主對上張果老,和陳巖這一局,是何等的相似,都是自己是半步天仙,對上一個真仙三重。

    而當時之時,棲寧郡主當然是非常清楚,她是一門心思要取得勝利,至於修為境界上的差距,她真的沒有任何的想法。

    要知道,對上的是上洞八仙,能贏就是萬事大吉了,哪裏還會考慮其他。

    “難道這就是我和陳巖的差距?”

    棲寧郡主蹙著細眉,想得出神,而換成陳巖,面對相同的局面,他想得不只是贏,而是要贏得堂堂正正,贏得讓別人無法可說。

    面對大名鼎鼎的上洞八仙,陳巖是不像其他人那樣自然而然將自己擺在低位,而是覺得自己是半步天仙,應該是居高臨下。

    “這樣的心態,”

    棲寧郡主螓首低垂,一直沒有說話。

    陣圖中。

    橫山斜水,雲霞漫天。

    還有長松繡地,森森的枝頭泛著金鐵的顏色,很有殺機。

    六個龐然大物立在空中,虎視眈眈,災難,瘟疫,死亡,殺戮,等等等等,彼此交織,彌漫時空間,每時每刻,都會有驚人的破壞力。

    藍采和的聲音發出,轟響如雷霆,其中帶著冷冽,像是冬日中最寒冷的風,道,“你真是不小的膽子。”

    很顯然,藍采和已經洞徹了陳巖的想法和意圖。

    對於旁觀之人來講,或是是感慨,或許是讚嘆,或許是佩服,或許是若有所思,但對於藍采和這個當事人來講,就是陳巖真的太過狂妄,狂妄到無以覆加。

    是的,就是狂妄到無以覆加。

    像他們堂堂上洞八仙,威震諸天,即使是碰到天仙,也平起平坐,什麽時候讓人這麽居高臨下過?

    “哈哈,”

    陳巖的笑聲自半空中的太冥真河中響起,發金石之音,有晨鐘暮鼓的激蕩,讓人聽得清清楚楚,道,“藍采和,你今天是要為八仙泛舟東荒之行畫下一個完美的句號。可惜的是,結局可能你不太喜歡。”

    “大言不慚。”

    藍采和是真的怒了,眸子中爆發出驚人的火光,他發出一聲長嘯,道,“我倒要看一看,你憑什麽這麽自信。”

    “十二玄玄。”

    藍采和這個時候,果斷不再選擇溫吞水般的顫抖,而是要全力以赴,速戰速決,給陳巖一個永生難忘的教訓。

    轟隆隆,

    隨著藍采和的話音落下,半空中裂開,星光,磁光,極光,雷光,金光,焰光,等等等等,各種光暈投下來,交織碰撞,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音。

    在其中,又是六個身影浮現出來。

    只是不同於剛才的六個龐然大物那樣奇形怪狀,現在出現的六個人影,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的頭戴道冠,有的青衣瀟灑,有的手持圓環,有的腳下金蓮朵朵,但任何一個,都是清氣衍生,很有玄門正道之意。

    一個個,仙風道骨,清氣環繞,和六個龐大身影的先天生靈完全不同。

    “這個,”

    陳巖所化的太冥真河自上而下,看得清清楚楚,對於藍采和的十二玄玄有了更多的了解,這神通一半是先天生靈,一半是玄門道宗,陰陽相對,很不一般啊。

    只是比起先天生靈,道宗人物的氣息要弱小三分。

    可以看出,這門玄功神通尚未大功告成。

    或許大功告成之日,就是藍采和凝結道果之時。

    “道祖親傳,果然不同。”

    陳巖是不敢大意,心神一運,太冥真河呼嘯而下,浩浩蕩蕩,不可阻擋。

    “十二玄玄,方天圓地。”

    藍采和斷喝一聲,整個陣圖中蕩起水紋漣漪,不論是以前出現的六個龐然大物,還是剛才的六個人影,同時一躍,占據方位。

machreeooo 發表於 2018-1-5 00:57
第一千二百一十章 門環墜地鎖日月 十二玄象劃陰陽

    陳巖大袖搖擺。

    足下是太冥真河,幽幽深深,不見其底。

    天光交映下來,一望鏡徹。

    在其上,雷霆和星辰浮沈,森疏流轉,時時刻刻吞吐,威勢無雙。

    厚重,深沈,承載,古遠,造化。

    驚人的氣機撲面而來,撼動時空,充塞內外,讓人眉宇間一片森郁。

    “十二玄玄,”

    藍采和發出一聲清嘯,一個青衣道人踏步出來,手持拂塵,頂門上慶雲半畝,上騰雲氣百丈,狀若寶幢,重重疊疊,懸有雷龍,銜著金珠,大放異彩。

    又有童子腳踏蓮花,白白嫩嫩的,但一舉一動,非常沈穩,口吐真言,墜落似金,叮當作響。

    還有垂髻少女,翠綠宮裙,身後落日斜掛樹梢,照在山丘,妙音環繞。

    或者是老者,鶴發童顏,拄著龍頭拐杖,上面掛著鈴鐺,慷然高歌,在滾滾紅塵中獲得片刻安寧,清虛幽遠。

    ……

    六個玄門之士,還有六個天地生靈的龐然大物,各占方位,同時發力。

    整個陣圖氤氳出金白之氣,升騰向上,冒出耀眼的火光,像是日月之輝,普照世界,然後轟隆一聲,所有的一切全部消失。

    光,熱,色,統統不見,取而代之是混沌之色。

    仔細看去,混沌的中央位置,有陰陽交織,匯聚成一柄剪刀之相,龍頭一開,沖陳巖而去。

    “十二玄玄,”

    陳巖目光一縮,看在眼中,藍采和的十二尊玄象,分屬陰陽,現在統合到一起,爆發出不可逼視的力量,隱隱有一種陰陽劃分混沌的大勢。

    是的,剪刀搖頭擺尾而來,最為令人震撼的不是它的無堅不摧,而是那種大勢。

    天地演混沌,混沌分陰陽。

    大勢所趨,不容拒絕,不容抵擋,滾滾而來。

    鐘道人站在扶桑寶樹下,雄姿如龍的身子上洋溢著金燦燦的華光,他看到藍采和動用這一手,準頭對身邊的呂純陽道,“混沌現,陰陽分,真有三分風采了。”

    “當年師尊持道圖分開混沌,陰陽之氣上旋,凝成陰陽混龍神剪,裂天開地,我們都是親眼目睹。”

    呂純陽同樣看在眼中,不疾不徐說話,道,“現在看來,也只有藍師弟得其精髓。”

    “是啊,藍師弟在我們八人中資質一般,但這麽多年來潛心苦修,心無旁騖,現在終於脫穎而出,展露出自己的鋒芒。”

    鐘道人搖著大蒲扇,笑呵呵說話,道,“這一場鬥法,即使是輸了,藍師弟以後也可以沖擊天仙境界。”

    呂純陽背後劍光如秋水,徐徐轉動,有青玉淙淙之音,問道,“師兄不看好藍師弟?”

    “不好說。”

    鐘道人天庭飽滿,地閣方圓,是真正的大福大德之相,他緩聲道,“這個陳巖,可能是這一紀元的關鍵人物之一,不可小覷。”

    “風雲人物,”

    呂純陽喃喃一句,不再多說。

    “起。”

    陳巖見剪刀搖頭擺尾而來,身子一縱,徹底化為太冥真河,自其中,迸射出日月之光,星辰之輝,雷霆之暴,洶湧激蕩,迎了上去。

    兩種力量碰撞,余波散開,像是世界末日一樣。

    “這個陳巖真是深厚的根基。”

    藍采和皺了皺眉頭,剛才他們運用神通法力碰撞,他能夠感應到對方浩瀚到不可思議的力量,即使是自行壓制到和自己一個修為境界,依舊不可阻擋。

    而同是神通,十二玄玄蘊含的玄妙,和太冥真水的奧義,不分軒輊,難判高下。

    都是直指大道本質的力量,旗鼓相當。

    “厲害。”

    陳巖同樣是驚訝,他的法力在同輩之中向來是碾壓的局面,再配合太冥真河,通常是無往不利,現在和藍采和交手,卻感受到非同一般的壓力。

    對方的根基,打磨的異常紮實,紮實地超乎想象。

    “變。”

    藍采和見陰陽一招拿不下陳巖,念頭一起,六個先天之靈仰天咆哮,身子一晃,施展出天賦神通,頓時雷霆閃電,火焰霹靂,黑水瘟疫,毀滅死亡,紛至沓來。

    在同時,其他六個人影也沒閑著,他們或是掐起道訣,祭出無物不能斬的法劍,或是腳踩天罡步,打出晶瑩的玉如意,或是翩然起舞,手持花籃,欲挽起天上的明月,或是環繞木魚,一聲聲,或響或歇,道音飄渺,令人想起當年的時光。

    很簡單,藍采和見神通和法力無法取勝,不得不祭出法寶,剎那間,場中金光沖霄,寶氣騰空,各種光暈交織,碰撞,演化。

    整個變得變得色彩鮮明起來,五顏六色的樣子,非常奪目。

    “來得好。”

    陳巖雙目爆發出璀璨的光明,比拼法寶,他同樣不弱於人,於是手一揮,玉音清亮,天花墜地,銀焰簇起千丈,扶搖而上,如同寶燈,照耀四方。

    在銀焰的中央,是一個小巧玲瓏的門戶,高有三尺,古樸幽深,只有一個門環垂下來,耀著火光,晶晶瑩瑩。

    正是他重新祭煉過的本命法寶,五方玄黃明劫門。

    轟隆隆,

    門戶一出,天地激蕩,掛在門上的門環叮當一聲,自然墜落,然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倏爾一卷,氤氳出玄黃之氣,不沾因果,萬法不侵。

    門環一晃,生出禁錮之力,剛才先天之靈的爆發,六個玄門之人的法寶,像是一下子靜止一樣。

    從波瀾壯闊的動態畫面,一下子成了靜態畫。

    “這個門環,”

    藍采和豁然擡起頭,看著門環在不停地旋轉,他目光如電,從裏面看到了五彩的光焰,看到了金剛鐲的影子,還有不可多得的玄黃功德氣。

    這樣的法寶本質,即使是他見過的,在同級別中的法寶裏都是最為頂尖的。

    “藍采和,剛才一直是你在攻擊,現在輪到我了。”

    陳巖的聲音傳下,像是九天雷霆,轟然炸響,門戶再次擴大,鋪天蓋地,往下一落,硬生生將十二尊玄象,連同整個大陣都禁錮起來,往上一提。

    下一刻,

    門戶打開,門戶攜帶著十二尊玄象,跌落到門戶中。

machreeooo 發表於 2018-1-5 00:57
第一千二百一十一章 技高一籌

    叮當,叮當,叮當,

    門環倏爾變小,重新掛到門上。

    晶晶瑩瑩的玉色墜落,搖搖擺擺,玄音清越。

    這個時候,門戶半開,從外向裏看去,風起於波間,森森然的光暈流轉,琥珀琉璃之色,耀空騰虹,恍惚似電,不可名狀。

    再仔細看,那波紋不是水紋,而是幽幽深深的雷霆之氣,呼嘯風雲,叱咤龍蛇,每一次碰撞,都有難以想象的毀滅之力衍生,重重疊疊。

    轟隆隆,

    雷霆炸響,何止億萬,滾滾而來,淹沒時空,充塞域內,無所不在。

    神舟上,扶桑寶樹下。

    鐵拐李拄著鐵拐杖,上面系著丹藥葫蘆,葫蘆口吞吐祥雲瑞氣,他眸子璀璨有神,讓人忽略了醜陋的面容,看著五方玄黃明劫門,若有所思。

    少頃,鐵拐李斂去眸中異色,恢覆平靜,然後對鐘道人講,道,“這門戶我看著有點熟悉,只是一時間想不起來了。”

    鐘道人搖著大蒲扇,看周匝枝葉如火,蔭蔽天光,丹紅之意橫浸人的法衣,緩聲道,“神物自晦,湮滅因果,不過能夠讓我們都受到幹擾的,可是不太多見。”

    “這個陳巖,”

    鐵拐李沈吟了一下,丹藥葫蘆口的香氣彌漫四下,不時變幻,頃刻萬次,像是卦象在流轉,道,“他的根底你看得清楚不?”

    鐘道人踱著步,衣袂颯颯,妙音托足,袖中乾坤在握,道,“我有一個推測,只是還拿不準。”

    鐵拐李點點頭,不再多說。

    轟隆隆,

    且說藍采和,剛被攝入五方玄黃明劫門,就有鋪天蓋地的雷霆砸了下來,雷霆之多,不可想象,有的是龍形,有的是蛇狀,有的是球體,還有各種樓船,神靈,等等等等。

    浩瀚的雷霆,還夾雜著星辰之光,日月之輝,血煞之氣,佛門之理,殺伐之道,五行之秘,等等等等,一股腦砸下。

    偉岸,繁多,浩瀚,毀滅。

    藍采和身化的十二尊玄象,第一時間就被雷霆湮滅,身上發出劈裏啪啦的雷霆電閃,有一股刺痛滲入骨髓。

    “好多的雷霆,”

    藍采和滿目都是耀眼的白光,還有不可思議的雷霆真音,一下接一下的,沈重無比,堂皇剛烈,令邪魔退避,讓諸仙小心翼翼。

    轟隆隆,

    雷霆一道接一道,越來越密,越來越急,層層疊疊,沖藍采和的十二玄象打來,讓他疲於應對,站不穩腳跟。

    剛才在外間之時,他立於十二玄象之神通,擺下大陣,困住陳巖,針鋒相對,崢嶸畢露,但現在恰是相反,到了別人的地盤,身不由己。

    陳巖出現在上空,大袖飄飄,翩然出塵,看著被雷霆下擊的藍采和,面上有淡淡的笑容,很有一種智珠在握成竹在胸的從容。

    “大勢已定。”

    陳巖一字一頓,自信滿滿。

    “休想!”

    即使是雷霆滾滾,藍采和依然聽到陳巖的聲音,他一聲清嘯,十二尊玄象縱橫,寶光映人,神氣入室,滄桑古樸。

    十二尊玄象,一個不落,都是全神貫註,硬生生抗拒雷霆。

    真的是,任憑風吹雷霆打,巋然不動。

    “負隅頑抗,無濟於事。”

    陳巖展袖一掃,整個五方玄黃明劫門猛地一震,穹頂之上,原本搖曳的大星陡然間光明大作,沖破時空,連接到不同的神秘世界。

    在同時,世界的節點徹底打開,元氣洶湧澎湃,像是大江大海,滔滔不絕。

    元氣入門戶,轉化成諸天神雷。

    源源不斷,周而覆始,無窮無盡,沒有盡頭。

    除此之外,陳巖還調動門戶的力量,時間加速,藍采和承受的雷霆越來越多,多的難以想象。

    外面真是一刻,而在門戶中,藍采和只覺得自己被雷霆轟擊了上百年。

    “這樣下去不行。”

    藍采和原本的打算,就是硬抗,抗到陳巖精疲力盡,畢竟這樣的雷霆強度,每時每刻馭使法寶所消耗的元氣肯定非同凡響,可是現在看來,恐怕沒等對方力竭,自己就要堅持不住了。

    “咄。”

    想到這,藍采和當機立斷,咬了咬牙,動用了自己的殺手鐧和底牌。

    “十二玄玄,化萬為一。”

    藍采和斷喝一聲,十二個玄象向上一躍,左右一轉,化為一枚鬥大的經文,然後十二個經文左右一轉,凝成一個道人。

    道人坐在千葉蓮台上,頂門上慶雲半畝,上有金燈萬盞,瓔珞垂下,星星點點,目光幽深,似乎能夠看透時空混洞。

    只是一出現,就有一種難言的玄妙撲面而來,漫天的雷霆都有消散的姿態。

    天生聖主,劫難不加身。

    清凈無垢之體,福壽綿長。

    “可惜並不完善。”

    陳巖看得很仔細,他已經發現,對方十二玄玄重疊凝成的道人,確實有非同一般的道韻,但是面容模糊,並不完善。

    不完善,就是有不小的破綻。

    現在對方是病急亂投醫,不得已才祭出來。

    陳巖負手而立,開口說話,道,“現在祭出來,也是不行的。”

    陳巖的話,一字一頓,有一種言出法隨的力量,最起碼,在五方玄黃明劫門中,真的是言出法隨。

    話音落下,原本要退散的雷霆再次凝聚,烏雲壓頂,大難臨頭。

    雷霆下擊,焰火騰空,電蛇狂舞,世界末日。

    只是一瞬,就將道人之相淹沒在裏面。

    好一會,雷霆散去,天上的光明澈照下來,能夠看到淡青色的一抹天空,晶瑩似瑪瑙石一樣,一塵不染,壯麗空靈。

    天光,雲光,霞光,水光,石光,雷光,彼此交映,凝成光暈,上下漂浮。

    在其中,有一個人影,道冠褪去,法衣淩亂,看上去頗為狼狽。

    很顯然,這個狼狽之人,就是藍采和了。

    “真的敗了。”

    藍采和擡頭看天,剛才的烏雲蓋頂雷霆下擊的災難早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風和日麗,暖風熏熏,只是這樣的風景映入眼簾,卻像是靈台中下起了雨,淅淅瀝瀝的,讓人感覺很不好。

    很快,藍采和斂去目中的挫敗,面向陳巖,道,“我敗了。”

    陳巖看著對面之人波瀾不起的平靜眼神,目光微微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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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一十二章 大勝而歸

    山門前。

    林木森疏,竹樹環抱。

    枝葉垂下來,如屏似帷,風一吹,晴綠橫浸到人的眉宇間。

    真的是,亭亭如華蓋,秀美可愛。

    蘆篷上蓮燈千百,絡繹不絕,叮當的聲音響成一片,眾仙端坐,或是沈思,或是皺眉,或是出神,都有點心思不定。

    原因很簡單,他們都是在擔心陳巖。

    紀文章扶正道冠,銀花繡在以上,玲瓏精致,他擡頭看向對面的神舟上,見八仙有說有笑,哼了一聲,道,“他們倒是底氣十足。”

    虛西溪目光幽幽,身子周匝,星光斜照,掛在鉤上,搖蕩在波間,暈開漣漪,緩聲道,“以陳道友的實力,獲勝可能性更大。”

    紀文章沈默少許,嘆息一聲,道,“希望如此。”

    場中安靜下來。

    只有颯颯的松風。

    還有金光珠色,稀稀疏疏,上上下下。

    正在此時,半空中,一聲清亮的玉磬聲響起,然後漫天的靈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撥開,似帷帳一樣,懸掛在月輪上。

    下一刻,

    光明大作,雷霆下擊,五方玄黃明劫門躍出,晶晶瑩瑩,古樸幽深。

    叮當,叮當,叮當,

    門環扣在門上,發出脆音,門戶須臾打開,自裏面激射出兩道人影,只是一閃,就落到地上。

    仔細看去,兩個人,正是陳巖和藍采和,只是一個人大袖搖擺,風姿特秀,一個人神情冰冷,面無表情。

    兩個人,穩穩當當,凝重如山。

    “出來了?”

    紀文章豁然起身,目光看過去,他是眾人中和陳巖關系最近之人,最為關心。

    “嗯。”

    陳巖感應到紀文章的目光,微微擡起頭,輕輕一笑,從容自若,明瑩清澈。

    “贏了。”

    紀文章,虛西溪,徐乘鶴,棲寧郡主,等等等等,見到陳巖從容的笑容,都是心中一松,靈台一片空明,說不出的輕松。

    真的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陳巖還是戰勝了藍采和。

    這場勝利,是揚眉吐氣啊。

    藍采和深深地看了陳巖一眼,沒有說話,足下一點,腳下出現一個玉板,托住身子,青光縈繞,妙音聲聲,回到神舟上。

    來到舟頭,藍采和收了法寶,眉宇爽然,看上去不悲不喜,只是對著同門道,“沒有贏下來。”

    鐘道人搖著大蒲扇,枝葉沙沙作響,他仔細打量了藍采和一番,呵呵一笑,道,“沒有贏也無所謂,師弟能夠有所得,就是大好事。”

    “哈哈,”

    藍采和聽了,突然笑出聲來,剛才的陰霾似乎一掃而空,整個人前所未有的陽光,道,“讓我們上洞八仙在東荒的計劃功虧一簣,這麽大的代價,我也不能一無所獲啊。”

    “那就好。”

    鐘道人點點頭,雲袖一擺,已經出了舟頭,踏空而行,步步生蓮花,周匝清音如浸,妙音生香,來到陳巖的對面,道,“這一局是道友贏了。”

    陳巖稽首還禮,眉目疏朗,平平靜靜,道,“十二玄玄,非同凡響,我也是占了法寶之利,才稍占上風。”

    “陳道友以真仙三重的力量迎戰,足見胸襟啊。”

    鐘道人沒有半點自家師弟失利的惱羞成怒,樂呵呵的,反而誇了陳巖好幾句,然後才道,“這樣的話,我們立刻就離開東荒。”

    陳巖當然知道八仙人物,自然是言出有信,於是客套道,“諸位不再看一看東荒的風景?”

    “不了。”

    鐘道人把大蒲扇收起,坦胸露腹,道,“陳道友,以後再見。我相信,我們以後會經常打交道的。”

    陳巖琢磨了一下,他總覺得剛才鐘道人的笑容頗有深意,卻想不明白,只是道,“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

    鐘道人雲袖搖擺,雲光盡赤,明霞如錦繡,鋪於地面之上,他似緩實疾,眨眼間就到了舟頭,然後對左右同門道,“事情了了,我們走吧。”

    “好。”

    眾人答應一聲,都站在舟頭,天光照身,和扶桑寶樹交映,凝成一種赤金琉璃世界,熠熠生輝。

    轟隆隆,

    神舟拔地而起,九日橫空,自舟頭之上,傳來裊裊的洞簫之音,還有翩翩起舞的倩影,歌舞淩亂,徘徊在扶桑寶樹下,交織出不同的畫卷。

    畫卷層疊,歲月悠悠。

    長長的影子拉長到地面,由濃轉淡,到最後,消失不見。

    “呼,”

    玄門各派見九日神舟騰空而起,徹底不見了蹤影,都是長長出了一口氣,輕松自在。

    不得不講,上洞八仙給他們的壓力太大了。

    “讓我們去迎接陳副殿主。”

    棲寧郡主扶了扶雲鬢,裙裾一擺,環佩交鳴,有碎玉聲聲,香氣雲集,她手持拂塵,率先下了蘆篷,向場中走去。

    “是該如此。”

    紀文章等人對視一眼,表示讚同,都整理衣冠,緊跟其後。

    眾仙一動,慶雲綿長,福瑞降臨,金花銀焰彌漫四下,鐘磬漁鼓之音大作,有一種喜悅之情源源而來。

    只是一看,就讓人覺得喜悅。

    “見過陳副殿主。”

    眾仙來到場中,無論是棲寧郡主,還是紀文章等人,都是端端正正一禮,肅容規矩,非常隆重。

    “諸位道友客氣了。”

    陳巖還禮,眸子有神,背後真水激蕩,五方玄黃明劫門上下沈浮,有雷霆轟響。

    “陳副殿主當得此禮。”

    棲寧郡主嫣然一笑,如玉樹堆雪,精致絕倫,一掃平時的清冷,她笑語盈盈,道,“陳副殿主這一鬥法,不僅是讓我等真法派上下免受堵門之厄,還讓整個來東荒的玄門各派大大出了一口氣。”

    “是啊。”

    天上仙府的紀文章補充一句,道,“要是今天阻擋不了上洞八仙,我們整個玄門各派都會受到重創,原本的忙忙碌碌成了竹籃打水一場空,那真是悲劇了。”

    “對。”

    “是這個道理。”

    “陳道友功德無量啊。”

    徐乘鶴,虛西溪,明霞仙子,乾元洞楊天成等人,都是紛紛上前,大聲說話,不停地恭維,道喜,喜氣洋洋的。

    這一場勝利,來之不易,意義重大。

    “我們到門中說話。”

    看說的差不多了,棲寧郡主作為地主,邀請眾仙到西坡洞中。

machreeooo 發表於 2018-1-5 00:57
第一千二百一十三章 風爐茶釜待飄香

    三日後,西坡洞。

    正是夕陽落照,明光璀璨。

    丹霞層疊爛錦,平鋪水面之上,有鱗魚探頭,是白鷗相和,。

    翩翩影子,淩亂在波間,隨風而動。

    仔細看去,有崖出於水上,高有千尺,晶瑩似玉,臨有一閣,八角精致,周匝是翠竹繡松,陰綠襲人,幽碧如沁。

    坐在其中,黛色自小窗中湧入,稀稀疏疏,搖曳光影。

    亭子裏面,有一個風爐,用青銅鑄成,如古鼎之狀,壁厚有三分,爐口的邊緣有九分寬,其下虛空,堆積泥土。

    爐子有三足,上面鐫刻篆文,古樸幽深。

    有茶釜置於其上,圓底鼓腹斂口出唇,寬柄形的把手是丹紅如霞,和綠玉般的釜體交映,氤氳出一種別致的光彩。

    正是風爐中火焰正旺,凝練火禽之影,茶釜中沸水發出汩汩的聲音,水花翻滾,聲音傳出來,像是一支美妙的曲子。

    棲寧郡主束腰宮裙,雲鬢低垂,衣袖上有歲月紋理,澄色映人,她伸出纖纖玉手,撥動茶釜,裊裊水煙自壺口冒出,凝而不散。

    在這樣的水煙映照下,愈發顯得棲寧郡主美顏如玉,清麗出塵。

    仙子調素茶,美麗如畫。

    陳巖頭戴星冠,身披法衣,上面繡著江光入水,有澄澈之意,郁郁蔥蔥,他看著一人,一釜,一水煙,笑道,“沒想到棲寧道友還有這麽好的煮茶手藝。”

    棲寧郡主一笑,道,“平時我除了修煉,也沒有其他的愛好,只是閑暇時候,喜歡插花,煮茶,還有刺繡。”

    “哈哈,”

    陳巖收回目光,衣袖搖擺,道,“棲寧道友還是多才多藝的,和你相比,我可是無趣的很了,每日除了修煉就是修煉。”

    “耐得住寂寞,才有永恒的光華。”

    經過山門前的一戰,棲寧郡主對於陳巖的態度好了很多,俏臉上有淡淡的笑容,道,“正是這樣,陳副殿主才能力挽狂瀾,挫敗了上洞八仙的肆虐。”

    棲寧郡主微微擡起頭,美眸晶瑩,衣袂左右妙音墜落,叮當作響,繼續道,“自從消息傳遞出去後,東荒的玄門各派都是震動,幾乎是所有的宗門都派出人來,前往我們西坡洞。”

    棲寧郡主玉聲清脆,非常好聽,道,“陳道友這一次,聲望是扶搖而上,真的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

    她說這一段話,真的是因為心裏有頗多的感慨。

    比如她自己,可謂是年少成名,自從成仙之後,就有幾次很有代表性的大事件,使得棲寧郡主這個名字在玄門大宗中都很有名氣,以後她也是用心經營,聲望不停地拔高。

    說實話,她向來對此是頗為滿意的,在同輩之中,是遙遙領先。

    可陳巖在他們真法派山門之前,悍然擊敗了藍采和,以上洞八仙的名頭,再加上這段時間上洞八仙在東荒的橫行平推,有這個踏腳石,真的是平地一聲雷。

    平地一聲雷,轟響在東荒,傳遍諸天萬界。

    從此之後,天下無人不識君了。

    這樣的聲望,一下子就超過了自己很多年的經營積累。

    “時也運也命也。”

    棲寧郡主心裏幽幽嘆息一聲,看天光入閣,瀲灩波動,心中莫名。

    要不是有鼎鼎大名的上洞八仙為踏腳石,陳巖的聲望不會這麽扶搖直上。

    而如果不是陳巖的修為夠高,鬥法之能無雙,也不能抓住這個機會。

    這個時候,只聽腳步聲響起,紀文章,徐乘鶴,虛西溪,明霞仙子,楊天成等人依次從外面進來,清氣托舉,祥雲來聚。

    閣中上下,金光騰虹,霞彩曳地,玄音不絕。

    陳巖和眾仙打了個招呼,笑道,“諸位道友來的真是時候,棲寧道友剛剛煮好了茶。”

    “那我們有口福了。”

    徐乘鶴笑著坐在雲榻上,背後花紋儼然,有丹楓雪松,赤白之色相磨。

    “徐道友過獎了。”

    棲寧郡主笑了笑,挽起雲袖,露出白藕般晶瑩的小臂,她手一擡,握住茶釜上的寬平長柄,用力一提,拿到身前。

    女冠手提茶釜,稍一傾斜,茶水自壺口中激射出來,拉長為一條線,非常精準地落在雪白的茶盅中。

    茶盅雪白,質厚難冷,晶瑩似玉,而茶水則是丹紅似霞,像是焰火點點,升騰上下。

    茶水襯著茶盅,光暈淩亂。

    沁人的香氣自裏面飄出,聞在鼻間,香氣經久不散。

    “是丹虬雲龍茶。”

    明霞仙子看得美目一亮,她嗅著茶香,似乎看到翩翩的雲影中,探出半截龍身,夭矯騰躍,有金燦燦的光輝,特別是晶瑩似冰茶盅一照,真的是美輪美奐。

    乍一看,眼前的不像是一碗茶水,而是一段詩,一幅畫。

    徐乘鶴同樣端起茶盅,飲了一口,只覺得口齒滿香,道,“我和仙子不一樣,我可認不出這是什麽茶,也看不出怎麽好。”

    “那讓你喝,就是牛嚼牡丹啊。”

    紀文章打趣道,“那你還是老老實實待著,不要浪費了,靜靜看著我們飲水喝茶就行。”

    “你別說我。”

    三聖門和上林地的關系,兩人自然是很熟,聽到紀文章打趣的話,徐乘鶴故意瞪大眼睛,看著紀文章道,“我不懂飲茶,你這個白眉毛難道懂得?”

    “我當然懂得。”

    紀文章端起茶盅,喝了一口,重重地吐出一口氣,誇張地道,“很好喝啊。”

    “你啊你,”

    徐乘鶴看紀文章這樣樣子,用手指點著,哭笑不得。

    眾仙說說笑笑,笑笑說說。

    整個亭中,飄蕩著裊裊的茶香,歡聲笑語。

    自從上洞八仙從東荒離開後,眾人心頭壓得的巨石搬開了,眾人都是心情放松。

    談著話,飲著茶,非常輕松。

    乾元洞的楊天成放下手中的茶盅,對棲寧郡主道,“最近郡主可要忙了,最近不少道友正在趕來,這麽多的同道聚會,可是我們來到東荒後少有的盛事局面。”

    “是啊,人不少。”

    棲寧郡主擡起頭,目光轉向陳巖,道,“不過諸位同道都是沖著陳副殿主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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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chreeooo 發表於 2018-1-5 00:58
第一千二百一十五章 各有算計隔人心

    天庭,百歲崖。

    竹樹交錯,蒙絡搖影。

    枝葉晴綠,橫浸下來,投在澄明似玉的古潭中,和幽幽的石色相映。

    還有十幾頭魚,時而靜止,時而輕快遊動。

    天光,石色,竹影,魚鱗,不同的色彩,交織成絢彩的畫卷。

    看在眼中,寂寥空靈,寒意彌漫。

    鐘道人髽髻袒腹,龍睛虬髯,赤面偉體,手搖棕扇,神態自若,看著崖下的景象,面帶笑容。

    正在此時,雲影一開,露出天穹,晶沁似水晶,不染塵垢,然後驚虹夭矯如龍,紫青縈白,串串如珠,垂落下來。

    萬千的金光落地,左右一轉,化為一個中年人,頭戴法冠,身披錦衣,上面繡著煙水裊裊,雲氣騰騰,龍行虎步,大袖如鼓。

    來人正是常勝古元天王,他大步過來,步履從容。

    鐘道人聽到腳步聲,轉過頭,把大蒲扇別在腰間的水火絲絳上,打個招呼道,“是古元天王啊。”

    常勝古元天王扶正道冠,稽首行禮,道,“見過鐘大仙。”

    “道友請坐。”

    鐘道人擺擺手,面對天仙,他也是從容自若,笑道,“前兩日跟值日帝君見過,可惜啊,我們八兄弟泛舟東荒,不是功德圓滿。”

    常勝古元天王已知道整個東荒的經過,明白有這個結果,肯定是上洞八仙有自己的考量,不然以他們的力量,若是願意全力以赴,肯定能手到擒來。

    不過常勝古元天王不會這麽講,他笑了笑,道,“大仙不必這麽說,諸位泛舟東荒,已經大大地打壓了興風作浪的玄門各派的囂張氣焰,給我們贏得了很多的時間。”

    鐘道人點點頭,不再對這個話題多說,而是問道,“古元天王今日來,可有其他事?”

    常勝古元天王肅容而坐,身後玄氣激蕩,洞然有水音,來回激蕩,道,“過段時間,我準備邀請西方極樂世界的幾位佛陀來天庭銅神宮講解佛法。”

    “哦。”

    鐘道人不置可否,雲氣在天門上,來去如白虹,沈沈無聲。

    “大仙,”

    常勝古元天王看著對面雄姿如龍的道人,問道,“你看妥當不妥當?”

    “很妥當。”

    鐘道人呵呵一笑,雲袖扶搖,有颯颯松聲,由遠而近,道,“反正已有了大光明普普是佛在,再邀請其他的佛陀來也是順理成章。”

    常勝古元天王同樣笑容相對,道,“大仙能夠支持,是再好不過。”

    鐘道人擡起頭,見遠處有煙雨陰晴,仙鶴翩翩,清影淩亂,在雲光水色間徘徊,還有峰頭冒出,如同青髻點點,躍然而出。

    他展袖起身,對常勝古元天王道,“時間差不多了,我等八人要回山門一趟,古元天王,那就就此別過了。”

    常勝古元天王長眉一皺,眉宇青青,挽留道,“大仙不在天庭多玩幾日?”

    “不了。”

    鐘道人很堅決地搖搖頭,足下一點,白雲為伴,霞彩插發髻上,騰空而起,直上雲霄,在那裏,有一架飛宮矗立,瓊樓玉宇,高處有寒意。

    飛宮中,已經有七個人影在搖曳,隱隱有飄渺倩影,還有洞簫樂曲,遠遠傳來。

    等鐘道人上了飛宮,上洞八仙齊聚。

    轟隆隆,

    八仙齊聚,整個飛宮升騰起耀眼的金光,如同大日推進,轟隆隆的聲音不絕,很快就消失不見。

    常勝古元天王目送上洞八仙離開,一個人站在崖前,表裏澄清,睥睨凡塵。

    “上洞八仙啊。”

    常勝古元天王不動聲色,屈指一點,細細密密的篆文在指尖凝聚,萬萬千千,倏爾一動,化為一道符信,呼啦一下,騰空而去。

    並水園,東顧台。

    金玉鋪就,交織彩光。

    正中央是四四方方的功德池,裏面金水耀波,粼粼若龍紋,裏面是各種蓮花盛開,有金色的,有白色的,有丹色的,萬紫千紅,郁郁馥馥。

    功德池的周匝是菩提樹,枝枝丫丫垂下,上面系著大小不同的舍利,晶晶瑩瑩,熠熠生輝。

    有貝葉靈文從舍利子中激射出來,稀稀疏疏,落到地上,叮當作響。

    梵音佛唱響起,將整個天地化為極樂凈土,佛理真國。

    佛陀端坐在蓮座上,天門上是團團簇簇的寶花,上輟舍利子,托舉著一盞長明燈,垂下光,明著彩,神文纏繞。

    佛陀低眉,不看天地,不見眾生。

    突然間,佛陀若有感應,靈識之中有光明大作,玄音如銅鐘,振聾發聵,然後一道金符從天而降,冉冉打開,常勝古元天王出現。

    “普世佛。”

    常勝古元天王緩緩開口,聲音不大不小。

    嘩啦啦,

    常勝古元天王說完之後,身影由濃轉淡,金符燃燒,化為青煙,裊裊而去。

    “還算順利。”

    常勝古元天王擡起頭,喃喃一句,他笑了笑,頂門上的舍利滴溜溜一轉,上面的長明燈焰火升騰,虹光上躍。

    叮當,叮當,叮當,

    火焰升騰,一個接一個的赤金篆文落下,叮當一聲,在水面上散開,暈開漣漪。

    經文越來越多,越多越密,越密越璀璨,不計其數,匯聚到一起,排列組合,凝成一個半透明的結界。

    結界的中央,中隙裂開,宛若眸子,裏面金光沖天,一個佛陀的影子出現,偉岸如天,厚重似海,不可測度。

    “普世佛。”

    出現的是鬥戰聖天佛,他肉髻垂圓,上面是大功德慶雲,層層疊疊,一個真猴檀金之相端坐,正在誦讀經文。

    “聖天佛。”

    大光明普世佛行禮之後,開口道,“常勝古元天王的函書已經發出,想必用不了多久就會抵達西方極樂佛土,是邀請我們的人前往天庭宣講佛法。”

    “常勝古元天王。”

    鬥戰聖天佛拈花一笑,檀金的身軀綻放出無量的寶光,笑道,“他可是值日帝君的鐵桿,要是沒有值日帝君的首肯,肯定不會這麽做。”

    “是。”

    大光明普世佛點點頭,又有少許疑問,道,“我原本以為值日帝君還要等一等,沒想到動作這麽快。”

    “天庭應該是得到了幽冥傳來的消息。”

    鬥戰聖天佛笑了笑,道,“天庭的人,向來是不拘泥,很會變通的。”

machreeooo 發表於 2018-1-5 00:58
第一千二百一十六章 湯谷日浴扶桑樹 東王公見佛陀

    三十三天,東南隅。

    正是新月掛於半空上,滿谷間澄明一片。

    大小不一的蟾影上下,和明輝斑駁,浮浮沈沈,可數毫發。

    谷中有一株撐天的扶桑寶樹,萬萬千千的枝葉展開,紋理儼然,纏繞赤金,下曳寶光,團團簇簇的。寶光搖搖擺擺,裏面是橫空的三足金烏,發出嘹亮的鳴叫。

    叫聲一起,金火交射,郁雲鳴虹,丹煙騰空之上,遠近可見。

    再仔細看,扶桑樹冠上,托舉一個金碧輝煌的寶宮。

    是的,用金碧輝煌來形容是完全貼切。

    原因很簡單,整個宮殿的整體是用赤元寶銅打造的,上面還鐫刻著神秘的花紋,像魚,像鳥,像草木,欣欣向榮。

    還有紫色之氣,充盈閣台,高貴非常,讓人一看,就覺得滿是威嚴撲面而來。

    威嚴,莊重,厚重,深沈,堂堂正正。

    這個時候,門戶一開,白象青龍環繞左右,走出一個美男子,劍眉星目,鼻直口方,身上是金燦燦的錦衣,繡著火焰圖案,栩栩如生。

    美男子走出來,目光深遠。

    他走來走去,龍行虎步,從容有度。

    嘩啦啦,

    突然間,滿空雷霆大盛,拖曳而來,聚在宮殿上面的尖尖的圓柱上,橫起一道長有千丈的電龍,張牙舞爪,睥睨天下。

    電龍發出一聲震天的龍吟,高昂的龍首低垂下來,在上面,站著一個雲鬢雪膚的女子,眉心上的鳳紋展開,華麗而冷漠。

    女子靜靜而立,就給人一種頤指氣使的自然。

    “回來了。”

    東王公見到女子回來,停住步子。

    西雲母雲袖一擺,足下生蓮花,來到東王公近前,兩人並肩而立,她很自然地道,“天庭上已經聯系的差不多了,就等發動。”

    即使是面對這樣的大事,東王公依然是看不出聲色,他看著周匝的扶桑焰色,還有金烏虛影,映入眼簾,道,“那就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不錯。”

    西雲母鳳眉一挑,鋒芒畢露,道,“等一段時間,我們就可以動員人手,在天庭的會議上引出話題,正式沖擊帝君大位。”

    東王公靜靜聽完,眸子有光,道,“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帝君怎麽樣了?”

    “沒有任何的動靜。”

    西雲母用纖纖玉手扶了扶雲鬢,玉顏精致,華麗高貴,道,“可能傳言為真,那位帝君或許真的是人寂,或許是轉世了。”

    “希望如此。”

    東王公颯然一笑,雲袖搖擺,火焰升騰,有昂揚之姿態,道,“不過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帝君大位更叠,是一股大勢,可不只是我們兩個人的訴求。即使是這位帝君突然出現,也擋不住這種大勢。”

    西雲母點點頭,表示明白,他們能夠在天庭中活動地這麽順利,幾乎是一呼百應,當然不是兩人的威望高到所有人信服,而是有不少的大人物同樣對這帝君大位虎視眈眈。

    帝君之位的價值,足以引來群虎,鋒芒畢露。

    西雲母美目晶瑩,有著濃濃的野心,“我們現在要考慮的是能夠在競爭中脫穎而出,奪取帝君大位。”

    東王公身上紫青之氣盤踞,懸於頭頂,狀若華蓋寶幢,絲絲垂下,道,“以我們兩人這麽多年的經營,應該是最有競爭力的,可是要說十拿九穩,那還是差不少。”

    “我們還得找一個強力的支持。”

    西雲母蹙起細眉,想了想,道,“你有什麽打算?”

    “有佛門之人剛剛聯系我。”

    對於自家的道侶,東王公當然不會有任何的隱瞞,兩人真的是珠聯璧合,舉案齊眉,這麽多年來相互扶持,相互幫助,勝過所有,他也是要征求自家道侶的意見,道,“你怎麽看?”

    “佛門之人?”

    西雲母驟然聽到這四個字,先是一驚,然後平靜下來,玉顏映著扶桑枝葉的赤光,像是有金火,熠熠升騰,她反問道,“極樂西方確實是龐大無匹的勢力,當年甚至敢和玄門爭奪天地大運,而且佛土有佛主坐鎮,氣運綿長,力量不需要懷疑。只是佛門能夠影響到天庭?”

    兩人居於三十三天,覬覦帝君大位,當然對於天庭的勢力了如指掌,以往能夠影響到天庭各勢力變幻的,絕對不會有佛門。

    “現在局勢不一樣了。”

    東王公對此有所預料,笑道,“佛門現在開始發力了,不日將有佛陀應古元那個家夥的邀請前往天庭宣講佛法。很顯然,這可不是僅僅宣講佛法。”

    “這樣的話,”

    西雲母美眸一亮,道,“那可以見一見。”

    東王公見自家道侶同意,道,“那你先進去休息吧,我在外面等一等,佛門那位應該快到了。”

    “好。”

    西雲母明白道侶的意思,曳裙向前,環佩叮當,漸漸得遠去。

    東王公一個人站在外面。

    暖風細細,妙音不絕。

    扶桑寶樹上焰火騰空,熏熏然直上青天,蓄丹流彩,遮翼橫空,像是旌旗招展,嘩啦啦作響。

    置身其中,衣袂帶風,人如琉璃晶瑩。

    不多時,只聽半空中有梵音佛唱響起。

    貝葉靈文,萬萬千千,千千萬萬,層層疊疊地落下來,然後凝成千葉寶蓮花,徐徐轉動。

    寶蓮上升,跌坐一尊佛陀,他是檀金法身,背後是功德金輪,鐫刻經文,字字光明,有六種震動,振聾發聵。

    佛陀出現,垂眉如山,道,“東王公。”

    佛陀現身,光明大盛,將整個扶桑寶樹都氤氳出一層淡金,沈沈無聲,搖曳生姿。

    金光沈沈,有一種難言的威嚴。

    即使是以東王公的修為境界,面對來的佛陀,都覺得心中沈甸甸的,像是壓了一塊巨石。

    可想而知,這位來的佛陀,修為是何等的驚天動地。

    “這個,”

    東王公一看,背脊一挺,目中爆發出精光。

    佛陀低眉,氣息偉岸如須彌山,鎮壓一切,覆蓋時空,無窮無盡,道,“貧僧鬥戰聖天佛,見過東王公道友。”

    “鬥戰聖天佛。”

    東王公已經明白來人的身份,肅容道,“見過聖天佛。”

machreeooo 發表於 2018-1-5 00:58
第一千二百一十七章 沖擊

    寶殿中。

    瑤台凝月,倒影華池。

    桂花垂四下,新階照綠苔。

    周匝是扶桑寶樹的枝葉,層疊縱橫,下懸金光,團團簇簇的,裏面是金烏虛影,看似張牙舞爪,但有一種撲面而來的威嚴。

    風颯颯吹來,金烏晃動,像是大日,煌煌堂堂,堂堂正正。

    東王公清瘦多髯,坐在寶榻上,其綻五彩之光,洞徹天地,他身披龍袍,左手自然垂下,右手持玉如意,花紋斑駁。

    只是靜靜而坐,眉宇間紫氣流轉,高貴嚴肅。

    他的對面,鬥戰聖天佛跌坐,垂眉低首,功德金輪懸在身後,裏面是密密麻麻的金文,拳頭大小,大放光明。

    如果說東王公給人一種天生王者的高貴威嚴,那麽眼前的佛陀則是浩瀚如海,偉岸似天,深不見底。

    是的,就是深不見底,看不出深淺。

    殿中,銅胎鍍金纏枝蓮花雙扳耳爐中燒著上好的香料,裊裊的煙氣自鏤空處冒出,像是龍蛇起陸,只待風雲一起,就上九霄。

    東王公手持拂塵,目光炯炯,看向佛陀,道,“真是沒有想到,會是鬥戰聖天佛親自前來。”

    “我是久仰東王公大名。”

    鬥戰聖天佛天門上托舉金猴真相,升騰變化,聲音不緊不慢,道,“這次趁著有機會,就來湯谷,見一見東王公。”

    “聖天佛客氣了。”

    東王公穩穩端坐,氣定神閑,道,“鬥戰聖天佛的大名,才是如雷貫耳。”

    兩人你一句,我一言。

    謹慎說話,其樂融融。

    待過一會,天光自小窗中投下來,在疏葉中分散,化為星星點點,大小不一的影子,搖搖擺擺。

    東王公劍眉一軒,有昂然之姿,步入正題,道,“據我所得的消息,佛門是要在天庭擴展影響力了?”

    “我們遠來是客,當然是要客隨主便。”

    鬥戰聖天佛笑了笑,很是從容,他的意思很簡單,天庭固有的各種勢力交織,是主流,他們佛門即使是要加入,也會遵循固有的規則。

    東王公呵呵一笑,這話說的好聽,但任何的外來勢力氣勢洶洶而來,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都會沖擊固有的規則,這才是不可避免的。

    再說了,佛門從來不是善男信女,要是說他們無意,才是好笑。

    鬥戰聖天佛沒有任何的不好意思,平平靜靜,道,“不過,對於東王公要進行的大事,我們是願意全力支持的。”

    鬥戰聖天佛周身彌漫著光明的佛理,交織成花紋,層層垂下,像是寶幢,不時發出妙音檀香,他說話聲音不大,但一字一頓,給人一種很有力量的感覺,道,“我相信,有了我們的支持,東王公會走得更順利。”

    東王公沈默少許,才擡起頭,沒有直接接話,而是問起另一個問題,道,“這次來天庭宣講佛法是聖天佛帶隊?”

    “不錯。”

    鬥戰聖天佛點點頭,跌坐蓮座,捏寶瓶印,不動如山,道,“常年在西方佛土,久不履人間,正好出來走一走。或許有機會,見一見老朋友。”

    “是個好想法。”

    東王公坐寶榻,垂華蓋,臨風瀟灑,道,“想必能夠見到聖天佛,不少人會很高興的。”

    “聖天佛的提議,我會好好想一想的。”

    兩人對這個話題說了幾句後,斟酌語言,表態道,“等有了決斷,我會立刻通知道友。”

    “不用太急。”

    鬥戰聖天佛智珠在握,很有底氣,原因也簡單,能夠沖擊帝君之位可不是只要東王公一人,即使是和他達不成合作,再選其他人就是了。

    當然了,要是東王公能夠答應,是再好不過,因為東王公上位的可能性更大,佛門支持的話,能夠得到的更多。

    坐了半個時辰,鬥戰聖天佛告辭。

    東王公親自送到外面,他看著金燦燦的佛光升空,舍利蓮花之相,漸漸遠去,他的眸子變得幽深,哼了一聲,展袖回到宮殿。

    在宮殿中,西雲母一身華麗的宮裙罩身,發髻解開,青絲披在肩上,玉手握著玉如意,她見東王公進來,問道,“沒想到是聖天佛親來,看來這次佛門真是要發力了。”

    即使是佛土出於西方,隔絕內外,自成一統,但像是西雲母這一層次的人,依然明白鬥戰聖天佛的分量。

    這位佛陀據說是根腳深厚,入西方佛土後,就拜入寂滅佛主座下,一路扶搖而上,不可阻擋,縱然在西方極樂,依然是分量十足。

    只論修為,恐怕和天庭的帝君都在伯仲之間。

    這樣的佛門超重量級人物履足天庭,可絕不會是靜極思動,肯定是代表著佛主,甚至佛門的強大意志。

    佛門這樣的舉動,到底背後的深意是什麽?

    和天庭關系密切的玄門宗派會有什麽應對?

    天庭的帝君,又是什麽態度?

    兩人對視一眼,似乎都能夠聽到滾滾的車輪聲,蘊含的狂風驟雨撲面而來。

    “佛門的實力不容置疑,”

    西雲母蹙著細眉,裙裾上蓮花朵朵,香氣馥馥,美輪美奐,說出自己的疑慮,道,“只是他們氣勢洶洶而來,肯定要沖擊天庭現在的格局,而現在天庭的各方勢力有讚成的,但反對的絕對不少。要是我們和佛門合作,不可避免地會遭受反對佛教勢力的狙擊。”

    “是啊,有利有弊。”

    東王公在殿中踱著步子,少見地猶豫,道,“天底下,肯定沒有十全十美的事兒。”

    “該何去何從?”

    西雲母也是發愁,決斷很簡單,反正就是兩選一,只是決斷後能夠對自己一方登臨帝君大位有幫助才是最重要的。

    這委實是一個難題。

    兩人都陷入沈思,不再說話。

    殿中安靜下來,只有香爐中燃燒著的香料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音。

    且說天庭中的風起雲湧,各方有資格有實力競爭帝君大位的大人物紛紛動作,縱然是隱秘,但不可能無聲無息,很快就有對風聲敏銳之人察覺到。

    有人高興,因為這依偎著新的機會。

    有人不安,因為這樣的變局會損害他們固有的利益。

    這個時候,就有人開始走動了。

machreeooo 發表於 2018-1-5 00:58
第一千二百一十八章 反擊

    天庭,孤雲島。

    四面臨水,澄明空靜。

    新月墜入湖心,光與波交映,瑩似寶鏡。

    三五扁舟,在中流倚棹而行,隨風左右,上有燈火,星星點點。

    整個場面,是月下空山,無雲自陰。

    少頃,正西方忽聞有夜蟲唧唧之音,初始之時,微不可聞,須臾之後,倏爾拔高,鏘然若金石激蕩,在澗水中俯沖而下。

    聲音清清然,凜凜然,泠泠然,清越非常,遠遠傳開。

    下一刻,

    炯然劍光自上而下,若曳匹練,久而不滅,往下一落,千百的鶴影從四面八方匯聚過來,左右一繞,化為一個人影。

    煙霞向兩側散開,人影走出,天光照下來,能夠看到來人,頭戴法冠,眸子燦白,身披華服,腰佩長劍,儀狀峻朗。

    隨著他走動,劍音呼嘯,鏗鏘有聲。

    “真是風雨欲來。”

    徐有志走在彎曲的山路上,周匝松柏森森,綠藤攀樹,垂下綠葉翩翩,交匝有梅花橫斜,滿地的落香。

    踏在上面,發出沙沙的聲音,和四下的鶴唳,猿啼,蟬鳴,匯聚在一起,像一支玄妙的曲子。

    在往常,他總是颯颯而行,木屐有聲,還會大發詩興,吟唱詞曲,但今日卻是愁眉緊鎖,顯然有難題在身,很不痛快。

    不知道過了多久,山路到了盡頭。

    徐有志擡頭看去,就見有浮空高石,方圓十畝,晶瑩剔透。

    石上種植著老梅,疏影橫斜,玉水新煙,暗香浮動。

    樹下,有三五個人影,氣質沈凝。

    中央端坐之人,龜背鶴身,鬢發皓白,身上法衣上繡著先天八卦,頂門上有慶雲半畝,垂下金燈千盞,瓔珞如雨。

    只是靜靜端坐,就有一種不怒而威。

    徐有志到了近前,行禮道,“魚大帥。”

    魚焦山坐的四平八穩,身子周匝青氣流轉,叮當作響,點點頭,道,“坐。”

    “嗯。”

    徐有志和其他人打過招呼後,在樹下坐下。

    魚焦山見人已經到齊,咳嗽一聲,環顧左右,道,“我們今天聚在一起,其中的緣由你們想必也是清楚的。”

    眾人都是點點頭,心情沈重。

    “有的人是真不安分。”

    都是自己人,利益攸關,像是魚焦山根本沒有掩飾,措辭激烈,道,“他們興風作浪,為了自己的利益,不顧大局,居然敢在私底下串聯,要圖謀帝君之位。”

    魚焦山聲音變得尖銳,有著冷冽之音,道,“真是大膽妄為到了極點。”

    “是啊。”

    楊廣陵一身白衣,如雪似霜,皺著眉頭,道,“他們這麽做,完全是要攪亂天庭現在安穩的局面,為謀一己之私利。事關大局,我們不能不問。”

    “說得對。”

    “要堅決抵制。”

    “維護帝君大位,天經地義。”

    在場所有的人,包括剛剛來的徐有志,都是紛紛表態,義憤填膺,看上去都是為了天庭的安定局面,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其實,明眼人都知道,像是魚焦山等人,實則是五位帝君中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那一位的勢力,雖然他們都沒有見過那位帝君,但都是打著那位帝君的旗號,這麽多年來,理所當然地享受著各種權力。

    現在有人要動他們的大旗,觸動他們的利益,他們又不是泥胎塑像,怎麽會甘心就範?

    不共戴天,你死我亡!

    魚焦山頭上梅枝橫斜,老幹如鐵,斑駁的紋理泛著幽光,橫浸在法衣上,讓他的聲音都沾染上了寒意,他語氣激烈道,“我今天讓你們來,就是告訴你們,從現在開始,就要全部行動起來,有人脈的發動人脈,有力量的發揮出力量,盡全力和這股歪風邪氣作鬥爭。”

    “這不是繡花,不是請客吃飯,而是真真正正的戰爭。”

    “是的,就是戰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沒有第二條路走,任何人都不要有僥幸!”

    聲音鏗鏘有力,帶著殺伐,周匝梅花颯颯落下,有一種冷意。

    在場眾人都是挺直身子,神情嚴肅。

    這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或許沒有戰鼓轟鳴,或許沒有砍殺血拼,但其下的刀光劍影,還有其中的殘酷,都是半點不少。

    要是輸了,他們就會作為失敗者,被掃進歷史的垃圾堆裏,沒人管,沒人問,沒人理,只能不甘的腐朽老去。

    魚焦山身為天仙,也是他們的領頭人,聲若洪鐘,振聾發聵,道,“所有的人,都發動起來。我們的派系比其他派系人少,但從來不可小覷。這麽多年來,我們經歷風風雨雨而不倒,就是因為我們遠比其他的勢力團結。”

    “現在是生死攸關的時刻,我們更要團結,要展現出我們的力量!”

    在場眾人都是頷首點頭,眸子中有火花閃爍。

    因為那一位帝君常年不露面,杳無音信,他們這一派系當然比不上其他勢力的強勢,但也是因為這個,才越發會抱團,不內鬥。

    他們都是聰明人,知道四下有多少人在虎視眈眈,要是內部出了問題,很快就會分崩離析。

    “接下來,”

    魚焦山環顧四下,顧盼生威,道,“我們討論一下具體的行動步驟和計劃。”

    “好。”

    “開始。”

    “馬上。”

    事關自身利益,任何人都不會落後,也不會藏拙,他們都是竭盡全力,提出一個接一個的想法,智慧的火光碰撞,很多令人耳目一新的點子出現。

    到最後,即使是都是仙人之姿,都有一種疲憊的感覺,像是身體被掏空了一樣。

    這個時候,冷光照下。

    水木草石,橫浸綠意,有一種幽色。

    周匝是疏影梅花,氤氳著寒煙,料峭之意,彌漫當下。

    魚焦山掐指一算,已經過去了三天,他大袖一擺,從容起身,道,“這次會議就到此為止,諸位回去之後,馬上動作,不要怠慢。”

    “接下來,我們要雷厲風行,粉碎敵人的陰謀。”

    “是。”

    眾人答應一聲,都各自起身,有一人白眉如霜,英武非常,嘆息一聲,道,“要是帝君大人能夠現身,那該有多好。”

    眾人都沒有說話,默默而行,他們知道這是妄想,在場任何一個人,即使是魚焦山都沒有見過帝君一面。

    徐有志同樣往外走,不知為何,聽到這句話,他心中有一種莫名的感覺。

machreeooo 發表於 2018-1-5 00:58
第一千二百一十九章 明申堂中香飄渺 仙臨圖下如意音

    翌日。 .

    正是疏影橫斜,映在水光上。

    白石青崖中,梅枝虬曲,空明搖擺,像是在鏡面上。

    風一吹,漣漪蕩起,向四面八方擴散。

    這一刻,像是徐有志的心情,波瀾起伏,激蕩不已。

    “風雨欲來。”

    徐有志從島上回來,在自家的洞府中,看著四下的風光,眉頭皺成疙瘩。

    老管家駝背如大猿,手持拐杖,輕輕一頓,發出鏗鏘的金石之音,遠遠傳開,他開口道,“老奴我活了這麽久,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風暴。帝君大位啊,上上下下,該有多少的牽連。想一想,就讓人頭皮發麻。”

    “是啊。”

    徐有志點頭表示讚同,像是魚焦山是天庭大帥,麾下有不計其數的天兵天將,位高權重,可風雲一動,也不得不卷入其中,全力以赴。

    帝君大位,牽扯太多人的利益。

    即使是這位帝君,從來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縱然在天庭中能夠和他打過交道的都寥寥無幾,但依然一動就是九天雷鳴。

    想到自己卷入這樣的漩渦,徐有志沒有任何的高興,只有深深的壓抑和恐懼。

    老管家天生龜屬,修為不高,但活的夠久,經歷過很多的大風大浪,要比徐有志鎮定的多,開口道,“少主人要是心思不定,可以去明申堂走一走。”

    “明申堂?”

    徐有志先是微微一愕然,然後眸中有光,道,“難道老祖宗有什麽布置不成?”

    他修為一般,在天庭之中也不太起眼,但能夠被魚焦山這樣的天仙巨頭拉攏過去開會,是有淵源的。

    原因就是,他的祖上,是唯一跟隨過那位神秘道君的童子。

    正是這個,才讓徐有志,或者徐家,在勢力中能夠讓人高看一眼。

    而明申堂則是那位做過帝君童子的祖先供奉之地,裏面有他們徐家傳下的各種丹書道經,法寶器皿,等等等等。

    “我不知道徐家的先祖有沒有布置。”

    老管家先是搖搖頭,然後鎮了鎮神,說出自己的判斷,道,“不過天庭之變,風起雲湧,因果橫生,像是帝君那樣的人物,要是尚存於世的話,肯定會有所感應。”

    “要是帝君有所動作的話,而徐家先祖是帝君的唯一道童,聯系徐家的可能性最大。”

    “是這個道理。”

    徐有志連連點頭,他深吸一口氣,大袖一甩,就沖明申堂而去。

    洞府的中央是明申堂。

    玉石光磚,篆紋似鳥魚。

    四下垂著帷帳,幽深的光線交織,無聲無息。

    莊嚴,肅穆,沈凝。

    置身其中,就讓人不得不斂去笑容,變得嚴肅。

    徐有志剛剛踏入,一擡頭,就看到玉案之上,供奉著曲柄玉如意,墻壁上懸掛著一幅仙臨圖,仙人白衣飄飄,手持拂塵,看不清面容,遺世而獨立。

    正在此時,仙臨圖上突然暈開奇異的漣漪,一種難以用言語形容的力量覆蘇,浩大的光明撲面而來,浩浩蕩蕩,彌漫周圍。

    在同時,曲柄玉如意冉冉浮起,表面之上,龍鳳紋理儼然,垂落紫青,裊裊寶氣盤踞,倏爾一落,化為一個人影,看上去只有十四五歲的道童,眉目清秀,雙鬢染霜,頭上發髻著斜插木簪子。

    這個道童落地之後,手一卷,將玉如意收到身後,然後對著仙臨圖躬身一禮,神情恭敬,念念有詞。

    嘩啦啦,

    仙臨圖上的仙人像是要活過來,清光越來越盛,一種奇異的韻律抖動,像是古老的咒語,傳遞下來。

    少年道童靜靜聽著,不時點頭,目光覆雜,有興奮,有喜悅,有激動,有憧憬,各種情緒交織。

    “這是?”

    徐有志沒有想到,自己剛剛踏入明申堂,就見到這樣的景象,他現在是張著口,但發不出任何的聲音,身子也是一動不能動。

    整個人,像是被凝固在了琥珀中,成了昆蟲。

    任何的力量,任何的法寶,任何的意志,都無法傳遞出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仙臨圖上的光明逐漸散去,少年道童直起身,沈思少許,目中有著光彩,他轉過頭,正好看到徐有志,背後的曲柄玉如意一轉,寶光在徐有志身上一刷。

    下一刻,徐有志打了個激靈,恢覆了正常。

    徐有志醒過來後,啪得一下行禮,道,“徐有志見過老祖宗。”

    這位老祖宗的形象,在家族中可是有畫像的,徐家能夠這麽多年來發展,都是這位老祖宗的蔭庇之功,因此每個徐家的子孫懂事的時候,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去畫像前祭拜。

    印象深刻,深刻到骨子裏。

    道童掐指一算,已經明了眼前人的身份,他轉動著眼睛,看了幾眼,嘟囔一聲,道,“長得一點不像我,有點醜。”

    徐有志的笑容凝結在臉上,他真沒想到,自家的老祖宗一出現,居然第一句話是這樣的話。

    道童見徐有志無語的樣子,背著手轉了一圈,道,“不但醜,還有點呆,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他唉聲嘆氣,恨其不爭的樣子活靈活現。

    只是道童的面容稚嫩,看上去頗為怪異。

    徐有志尷尬著臉,他這位老祖宗的性格真是出乎人意料。

    “好了,傻小子。”

    道童手持曲柄玉如意,用力敲了徐有志的頭一下,發出咚的一聲,道,“跟我出去,我們得做事。”

    “哦。”

    徐有志答應一聲,跟在後面,只覺得是又郁悶,又興奮。

    郁悶的是,自家這個老祖宗很有一種古靈精怪,自己完全跟不上他的思路。

    而興奮的是,據自己所見所聞,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帝君似乎感應到天庭的風雲激蕩,有了應對,畢竟自家的老祖宗都出現了。

    毫無疑問,自家的老祖宗是那位帝君最親近的人啊,要是事情妥當,徐家還不是水漲船高,以後自己運氣好,未必沒有機會沖擊天仙大位。

    兩個人,一前一後,出了明申堂,讓徐家立刻就是一片雞飛狗跳。

    在同時,在明申堂的仙靈圖綻放清光之時,正在禦花園中的值日帝君若有所感,擡起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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