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文藝人生 作者:離狂(已完結)

 
穆離鳶 2017-1-31 19:27:14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31 666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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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書名】:文藝人生

【作者概要】:離狂,男,起點中文網簽約作者。

【小說類型】:都市小說 > 都市生活

【其他作品】:《回到過去當凡人》、《煉金術士》、《萬界之祖》

【內容簡介】:

  帶著整個世界的璀璨文明,穿梭到岳飛先生使完性子後一千年的平行世界,顧陽不曾停留,繼續追逐著瑰麗的夢。

  他是華國最為知名的巔峰才子,詩詞小說,無所不通,千萬人成為了他最為忠誠的讀者。

  他是全世界無數人所熱愛的鋼琴家和作曲家,被紐約時報贊稱為:「上帝的音樂天使」。

  他是華夏炙手可熱的音樂人,捧紅了一代又一代的歌手歌星,打造的《黃金十二曲》,銷量無人能破。

  他所編制的電影劇本創造了華夏的電影票房紀錄,甚至於衝擊那遠在他國的奧斯卡金冠。

  但是,這是很多年以後的事情了,現在的他,只是還在為中考而煩惱的初三學生而已,即將面對的,是一個月後的中考……

本帖最後由 bpd 於 2017-2-22 00:59 編輯

Adel sitzt Gemüt,nicht im Geblüt(德語)
【高貴不存在於血脈,而源於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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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離鳶 發表於 2017-1-31 19:27
第一卷 化龍

第一章 不該死的人

  顧陽快要死了。

  如果說要是形容古代尊貴帝王的死法,可以用「崩」字來形容,不過他只是一個地位平凡的普通人,大概只能用一個可憐巴巴的「死」字刻寫在他的碑上吧。

  人生這東西大抵總是不公平的,有人不珍惜並且肆意的浪費生命,總想著早死早超生,而他想要好好並且精彩的活著,上天卻不給他這個機會,而是執拗的想要帶走他的靈魂。

  「可惜啊,我還是個處男,練了十年的五龍抱柱神功,始終沒有尋到一敵手,真是高處不勝寒啊。」

  滿是藥味兒的素白床上,顧陽看著自己蒼白消瘦的手指,頗有一種尋遍天下不見敵手的無敵心態。

  輕輕咳嗽一下,他感覺自己剛才的念頭實在是太過淫蕩了,譴責自己一秒鐘,收斂起心思繼續辛勤碼字。

  他患的是罕見的人類基因缺陷症,整個世界上都沒有一家醫院能夠給予有效的治療,因此人生唯一的選擇就是,等死。

  這是一個足以讓無數人崩潰的答案,好在顧陽是個極為堅強並且剛毅的人,在五年前,也就在二十二歲的時候,得知這一件事後,並沒有頹廢放棄。跳個樓割個腕什麼的,那不是他的范兒,而是瘋狂的自我充實,學習寫作,最終在網上成了一名頗有名氣的寫手,在短短數年前賺取了數十萬的財富。

  將所有的財富全部交給含辛茹苦的父母後,臨危前,他完本了自己小說的最終一章後,強撐一口氣著將完本感言寫上去,然後在夜深人靜的臥室裡,安靜的永遠睡去。

  他的完本感言是這樣寫的。

  「人生這玩意兒,再怎麼變化,也只能一次。

  或悲或喜,或傷或哀,不過寥寥數十年,但總歸是完整的。而我,卻已經快走到了盡頭。

  絕症纏繞了我五年,如今終於要擺脫這鬼玩意兒了,如釋重負,卻又有些不甘不舍。

  我其實只是個熱愛文學的二逼青年,喜歡寫東西,更喜歡看東西,熱衷於欣賞音樂和文字,想要將一輩子貢獻在創作上面,寫作是一輩子都在執著和追逐的夢想。可惜的是,老天是個霸道的mm,一直都在暗戀我,如今,終於要強行逆推我了。

  生活啊,實在是殘忍的讓人無法直視。

  好在在被蒼天MM推倒之前,我完成了我夢想的一部分,在網上獲得了一點並未摻有雜質的名氣,而且獲得了一點應當獲得的收益。

  身為一個自尊心比較強的男人,實在不希望自己的收入摻有同情和憐憫的情緒,所以,對不起各位讀者,直到今日才和大家說這件事。不過,這也證明了哥的實力,其實也是不俗的,哈哈。

  活到現在,遺憾其實真的很多,例如說一直期待的愛情,想去的地方,想聽的音樂會,想見的風景,可惜,這一切都將成為永遠的空想了。

  人生本身就是由缺憾組成,這些小的缺憾難以強求,也只能放到一邊,棄之不管了。至少,我賺了不少錢,報答了父母的養育之恩,雖然只是片面的。

  但是為什麼,心裡總有一股濃濃的不甘?

  其實,我,真的很想,重活一次……」

  話意未盡,某個心不甘情不願的青年在某個晚上,抱著沒有解決人生諸多問題的無限遺憾,被死神一腳踹開了人世。

  在黑暗無盡的深淵裡沉睡,渾渾噩噩中,顧陽猛然一個激靈,從麻木中醒了過來,抬起了沉重的眼皮。

  頭頂落照下來的燈光很柔和,像是春天裡的陽光一樣和煦,白色的天花板色調顯得格外平和,一股濃重的消毒液味道撲鼻而來,調皮的刺激著嗅覺感官,讓他疲軟的精神猛然一跳。

  光憑這股標誌性的新鮮味道,他就能判定,這裡就是醫院。

  「還沒死嗎?這脆弱的身軀還沒折磨夠我的靈魂,還想要繼續?」

  顧陽懶懶的想著,試圖用手遮住頭頂上的燈光,眼睛在黑暗下待了長久,無論多麼柔和的光澤,此刻都顯得格外刺眼。而等小小的手掌落入眼簾時,他登時愣住。

  他的手變得好小……

  不對!

  這根本不是他的手!

  「小陽,你終於醒過來了。」

  而在此刻,他的耳邊傳來了女性的絮語,聲音柔和而自然。

  顧陽愣愣的轉過頭去,看見一名年約三十五六歲的婦人正坐在自己的床邊,關切的看著自己,而在他二十七年的人生記憶中,完全沒有這名婦人的一點影像。

  顧陽咽了一口吐沫,莫名覺得乾渴,又回過頭來,看著細嫩白淨的右手,那修長的十指沒有一點老繭,心跳的速度猛然加快,只是臉上依舊保持著平靜。

  「能幫忙拿個鏡子來嗎?」

  愣了一會兒,他斟酌了一下詞語,問向坐在自己身邊的婦人,說話的聲音有些陌生,而且顫抖。

  他心中已經隱隱有了猜測,只是發生在身上的事情是如此的匪夷所思,因此還需要其他的東西來幫忙確認。

  那名婦人的神色有些奇怪,有些不明白他拿鏡子幹什麼,但也沒拒絕,取了一塊方鏡遞給了他。

  接過鏡子,他心中忐忑的如同是連綿起伏的山丘,半是害怕半是期待的將目光落了上去。

  「嘶……」

  見到鏡子人的那一刻,顧陽倒吸一口冷氣。

  落入瞳孔中的,真的不是他那張已經熟悉了二十幾年的面孔,而是一張青春中帶有稚氣的臉龐,年紀大約十五六歲,鏡中人的臉色有些病態的蒼白,談不上俊秀,卻也格外的令人覺得順眼。也就是說,他真的重活了!

  「啊!」

  愣了不知是一刻還是一秒,顧陽噌的一聲站立起來,神情欣喜若狂,雙手握成拳頭沖著天花板高高舉起,瘋狂的仰天狂吼,臉上滿是激動而流出的淚。

  我真的重生了!

  隨即又是歇斯底里的大笑。

  這是真的!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身軀裡再也沒有了那種甩之不去的虛弱痛苦感,有的,只有嶄新人生的旺盛生命力量。

  難以置信,真的是不敢相信!

  這是一個荒誕而又真實的夢嗎?

  而旁邊的婦人卻被他的舉動嚇了一大跳,看著少年難以自製的模樣,擔心的問道:「兒子,你沒事吧?」

  聽聞婦人的問語,顧陽抑制一下心中激蕩的情緒,穩下心神微笑著說道:「我沒事。」

  「喊什麼啊,這是醫院!禁止喧嘩不知道嗎!!!」

  此時,外面傳來了女性尖聲的抗議聲,讓顧陽不由尷尬的一笑。

  深深呼吸幾口那刺鼻的消毒液味道,讓熾燙的心神冷卻下來,他並未反感的皺起眉頭,臉上反而泛起了微笑,眼圈更是透著一抹感動的紅。

  他真的重活了。

  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但是,他真的獲得了嶄新的生命。

  這對死過一次的人來說,重活一次的機會是何其的珍貴?

  這一次,他將好好把握人生,追尋夢想的軌跡,讓它溢放出最為璀璨的光彩。



穆離鳶 發表於 2017-1-31 19:28
第二章 不聽話的岳武穆

  嶄新獲得生命的顧陽很快定下心神,和這具身軀的母親辦理了出院手續,正式開始面對一無所知的人生。

  一路上,他很聰明的跟著顧母走,沒有離開周圍半步。回那個「熟悉」的家的路線他並不知道,但是面前這個溫婉的女性卻是熟而又熟的。

  一開始,他還以為自己是奪舍了某個少年的身軀,得以重新回到這讓人愛恨難絕的人世。但是,一仔細觀察,數十米長巨大的廣告橫幅上掛著他完全不熟悉的明星頭像,廣場上寬廣而澄亮的電視屏幕上主持人以「華國」稱呼國籍,於是終究發覺到了,這根本不是他以前所認知的世界。

  中國不再是中國,而是以華國替代了國籍,而其他國家也沒有了本身的名字,換上了新的外衣,就好像整個世界都在和他開玩笑,但這一切卻又顯得荒誕而真實。

  茫茫然的回到陌生的家裡,茫茫然的來到被婦人稱呼為小陽的臥室,有些無措。牆上貼著各種炫目的人物貼紙,大多都是遊戲人物,或手持火焰,或頭頂光圈,看起來都是狂酷炫霸吊炸天的凶人,在一張床的旁邊,一台電腦放置在油紅色的桌面上,屏幕黑幽。

  電腦?

  他舉步走到電腦旁邊,有些焦急的打開了電源開關,開始上網查詢自己想要的東西。

  原來,這一切變化原因就出在約千年前宋朝時的嶽飛身上。

  那時候的嶽飛仍然有十二道金牌召回,可一向忠君愛國的嶽飛卻難得耍了一回小性子,並未班師回朝,而是選擇直搗黃龍,抹滅大金,迎回了被擄掠的皇帝。而後經過了長時間的發展,宋朝大興,資本主義快速盛行,最終雖被明朝所滅,卻讓科技和思想向前發展了一大步。在宋滅之後,又經明朝數百年風雨,卻沒了清朝的過渡期,而是由封建主義社會直接過渡了資本主義社會。

  之後的華夏雖然經歷了第一次世界大戰和第二次世界大戰的洗禮,但並未有太多損失,文化藝術不曾退步,反而有了更為美好的發展。

  總而言之,這個世界的華國要比他上個世界所處的國度要美好的多,無論是國際地位,還是國家文化,都處於世界的巔峰狀態,受上百個國家敬仰。

  不過,雖然文學藝術十分發達,但一些應該出現的人卻並未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低吟淺唱的納蘭性德不見了,無數的長短句消失了,甚至於連諸多現代詩人都未出現,華夏歷史徒留下一片繁華瑰麗的盛世,那風景背後卻少了那麼多屹立不倒的文人騷客。

  不僅僅是華夏歷史,世界歷史也是如此,不知是什麼緣故,那些才華肆意的音樂家並未誕生,空有文藝復興和啟蒙運動,大小仲馬未曾留名,《魔戒》這一瑰麗戰爭史詩也沒有人來書寫。

  再一次在網上搜索過那些文學巨匠的名字,屏幕上顯示毫無結果,顧陽終於確信,自己並不是簡簡單單的重生,而是穿越到了另一個平行世界。

  試圖搜索那些膾炙人口的現代音樂,仍舊一片空白,他挑了挑眉頭,眼中的光色有些莫測。

  ……

  將電腦關上,顧陽深深吐出一口氣,躺在鬆軟的床上,開始思慮自己的人生應該如何繼續。

  這一天,經過他小心翼翼的試探和瞭解,總算對自己這具身軀的原來主人有了不淺的瞭解。不知是湊巧還是其他原因,這身軀的原來名字也叫顧陽,今年十六歲,正是年少輕狂的年紀。是華南初中初三二班一名普通的初中生,成績一般,這幾天因為高燒住院,才給予了他重生的機會。而父親顧正明是一家工廠的外售經理,收入不錯,母親楊蘿是家裡的家庭主婦,家庭條件說不上非常好,也說的上是小康了。

  總而言之,這一次他人生的嶄新開始算不上異常華麗,但也稱得上是平穩二字。

  關上燈光,處在黑暗中,他閉眼默默的思慮一會兒,而後透過窗戶看外面的夜色,那輪殘月已過中天,孤零零的徘徊在黑夜間。

  耳邊,鬧鐘的滴答聲一成不變的在響,單調而持久,時而有隱約的車鳴聲傳來,夾在鐘擺節奏間,增添了幾分莫名的韻味。

  又靜了一會兒,顧陽心中已有了打算。

  他嶄新人生的第一步,還是要從小說做起。

  前世,他不通金融,對商業也沒什麼涉獵,況且也對這些沒什麼興趣,除了小時候學過一點鋼琴之外,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寫作文學上。如今擁有了一段嶄新的生命,身為一名已頗有名氣的寫手,自然還是要從網絡小說開始。

  寫作是他一輩子的夢想,而現如今這個夢想也並沒有改變。

  況且他對這個世界的網絡文學也做過一點調查,對調查結果的研究更讓他自信滿滿於寫作。這個世界的網絡文學同地球差不多,但具有著更為蓬勃的生命力,仙俠、玄幻、科幻、網遊等等這些大致的流派都已經分類出來,呈百花齊放之勢,只是缺了很多的經典作品而已。

  同時由於文學藝術高度發達,華國對於正版的保護力度加強了不少,而盜版情況更是罕見,根本不會明目張膽的在搜索網頁上出現。讀者們對於作品的支持極為熱情,投錢投財者不乏其數,環境比之地球來要好上許多。光從這些信息上來說,寫書的確是目前不錯的選擇。

  「那麼,我的目標就是在短時間裡整理好小說大綱,在中考後存好稿子,準備上傳了。」

  顧陽揉揉臉龐,覺得有種說不出的陌生和彆扭,卻也未多想,心中默默思道。

  不過,要寫什麼書呢?

  這個世界的網絡文學比起地球來,縱然少了很多優秀的網絡作品,但同樣也有另一批一流小說橫空而出,精彩程度同樣不遜色於那些大神之作,有些書題材甚至於近似於某些神作,所以,這一點還是需要好好考慮才是。

  不過,在寫書之前,還有一點極為重要的事情需要解決。

  那就是中考問題。

  身為一名有情操有理想的優秀五好青年,通過觀察日曆,知道今日已經是五月十八號,距離中考不過還有一個月的時間。

  顧陽對此深表擔心。

  雖說不知為何,他上一輩子的記憶清晰像是一本書,每一個時刻都烙在自己腦海裡,記得所有場景,能夠輕而易舉的回憶起初中的課本章節內容以及知識點,但是數學,物理和化學等等這些學科可不是僅僅背誦就能解決的事情。尤其還有歷史,宋朝嶽飛那一個分叉點後的華夏歷史根本和他記憶中的歷史根本不是一個樣子,而政治更是因為資本主義制度下的二黨執政而顯得更加複雜,在這一方面他近似于文盲。

  不,比文盲還要無知許多。

  要知道,之前的顧陽雖然學習不太好,但好歹也能寫出點題目,而現在要是把他扔到中考考場上,絕對會考出一個自己都不忍直視的悲催分數來。

  「好不容易重活了,我可不能連初中升學考試這一關都過不去。」

  顧陽心中暗暗下了決定,拳頭攥的極緊。




穆離鳶 發表於 2017-1-31 19:28
第三章 被拒絕的無辜

  新的一天到來,晨光斜斜的從東方天際披落下來,明媚而輕柔,將沉睡中的城市喚醒。

  早上起床,顧陽有些慵懶的穿好衣服,坐到了餐桌邊。木質的餐桌上擺放著幾個白瓷盤子,盤裡放著炸得酥黃的油條和嫩白的包子,旁邊放著的豆漿很濃稠,隱隱透出一縷白汽。

  因為感冒,他在家裡休息了幾天,直到星期一才會去上課,而今天正是萬事初始的星期一,也算是初中生涯的正式開始。

  「就快中考了,顧陽,要好好聽講,要補上缺掉的課啊。」

  一名穿著休閒西服的中年男人坐在對面,面容有些嚴肅,一手拿著報紙,上面鋪展著洛川市的朝夕變化,對著顧陽叮囑道。

  通過昨日的熟悉,他已知道,這是這具身軀的父親,顧正明。

  他沉靜的點點頭,拿起一個個大餡足的包子,咬了一口後又喝了一口牛奶,回道:「知道了。」

  一連吞下三個包子,顧陽有了幾分飽感,回到自己的房間裡,收拾了一下書包,順手將放在門口的垃圾袋拿走,便出門上學了。

  顧陽的學校華南初中距離他家不遠,步行的話,也就十分鐘的路程,也不是什麼頂尖學校,在整個市里也只是排名中游而已,並不怎麼起眼。

  這個時候正是學生上學的高峰期,一張張青春洋溢的笑臉充斥著道路兩邊,初夏的風吹來,清涼中帶來絲絲的暖意,感覺很舒服。

  看著這久違到已經陌生的場景,他的心裡生出一些喟歎,眼神中頗有幾分懷念,顯然想起了自己當學生的那段時光。

  走了幾分鐘,學校已經映入眼簾,三四層高的連體建築像是山峰屹立,清淡掃了一眼,顧陽並未停步,裝作輕車熟路的四處遊走,張望著尋找目標,最終在一樓拐角處找到了自己的班級教室——初三二班。

  走進班級,後面黑板上的黑板報畫著「初三,我們奮力一搏」,筆跡畫風顯得很稚嫩,表明它們的作者就是十五六歲的學生,四周牆邊掛著的名人名言大多不怎麼熟悉,卻跟地球上的掛幅大同小異,班級裡早到的學生們見到顧陽,大多只是詫異的瞄上一眼,然後就自顧自的做事去了,只有一個人熱情的向他打招呼。

  「嗨,顧陽,你終於回來啦,怎麼樣,病好了嗎?」

  出聲問的是個男生,戴著一個黑框眼鏡,下唇比上唇稍厚那麼一絲,身體格外的粗壯,笑容十分親切。

  「托你的福,好的差不多了。」

  顧陽微微抽搐一下嘴角,微笑著作答。

  該死的,這個人他不認識啊,而且,他的座位在哪裡?

  他總不能把上面的座位全翻個遍吧?

  頓了一下,他心思一轉,認真的問道:「對了,我不在的這幾天老師有沒有換我位置?」

  「沒有啊,還在那裡。」

  戴著黑框眼鏡的男生茫然的撓撓腦袋,手指往左一指,將靠近窗戶的位置指給了他。

  暗暗舒了一口氣,顧陽施施然坐到了自己的位置,翻閱了一下書桌書本上的名字,確定這的確是自己的位置。

  而那名搭話的男生似乎和這具身體的前任主人關係很好,樣子十分活潑,挨著他的旁邊坐了下來,擠眉弄眼道。

  「喂,顧陽,你為什麼病啦?前幾天不是還好好的嗎?難道……」

  這男生特意將「道」字聲音拖得很長,明顯別有意味。

  「難道什麼?」

  顧陽漫不經心的翻閱著書本,目光瞥了他一眼,繼續看書上的內容。

  「哇呀呀,你這人裝死了吧?三天前的事你不會忘了吧?」

  不知為什麼,似乎被這顯得很無辜的話語刺激到了,這男生突然激動起來,手指抖動著指著顧陽,唾液隨著言語四濺著亂飛,一滴正好落在了桌面上。

  而他的臉色依舊平靜安然,繼續翻閱著書本,眼睛一直落在書本上,並未移開,隨口道了一句。

  「三天前發生了什麼事啊?」

  「啊?」

  戴著黑框眼鏡的男生表情明顯錯愕,顯然沒有想到身邊的少年會這麼回答,剛想著說些什麼,門口出現的女生身影讓他閉口不言,悻悻退去。

  顧陽並未在意男生的離開,他正在審略初三的教學書籍,為自己的複習計劃做好準備。

  粗略看了一遍初中的書本,感覺和自己初中時所學到的知識大同小異,並沒有太多的差異,不過這僅僅只限於數學,物理等等,歷史課本則是完全不同,上面有很多東西需要自己重新學習,並且理解體會。

  以一個二十多歲的靈魂去理解一些十五六歲年紀的少年學習的東西,這難度並不算大,但仍然需要一些時間去複習,才能最好的掌控瞭解,以他最好的狀態去迎接一個月後的中考。

  距離中考還有一個月,一個月的時間對於顧陽來說,複習這些內容綽綽有餘,還能餘出一點時間來編寫新書的大綱,以及存下一定量的稿子。

  由於太投入手頭上的書本,他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前座已經有一個女生坐了下來。

  默默熟悉著數學書本上的因式分解,突然有一個紙團撞入了他的眼簾中。

  顧陽茫然的抬起頭來,這才看見,自己空餘的前座上已經多了一個女生,正歪著頭看他,嘴唇輕咬,表情有些複雜。

  這是一個五官精緻的女生,穿著一身潔白的衣衫,臉龐的弧線很美,眼眸純淨,清澈的似乎能照進人心底。

  這又是哪個?

  他一愣,口唇張了張又和抿成一條線,而那個女生已經轉過頭去,開始收拾書桌上的東西。

  顧陽表情有些僵硬,不知道出了什麼事,終究將注意力移到面前的紙條,隨手把它打開。

  紙條上的字跡非常娟秀,規規矩矩,可謂是字如其人,讓人一看,就覺得很清晰。

  「對不起,顧陽,幾天前的事情,我對你的態度不好,在此我道歉。另外覺得我覺得你並非是我心目中的那個人,所以,我覺得我們還是做同學比較好。」

  看完這張紙條,顧陽原本正急速運轉的腦細胞猛然一個急刹車,有些理解不能,然後表情呆滯,嘴角不由隱隱抽搐。

  我擦,早戀可恥啊!

  他又不是腦子有礙的白癡,自然能明白這紙條中的含義,怪不得剛才那個眼鏡男對他那種曖昧的態度,原來三天這具身軀的原主人居然鼓起勇氣,向這位素未謀面的女生表白了!

  好膽色!真男人!

  但關鍵是,此顧陽非彼顧陽啊!

  他有些尷尬,有些對初中生活的感慨消失不見,有的只有滿腦子的無語。

  他什麼都沒做,結果卻接受了這麼一封信,怎麼看這封信的內容,怎麼都覺得彆扭,而且看樣子自己還要和面前這女生做一個月的同學,抬頭不見低頭見,即便是以他的厚臉皮,也實在是覺得膈應的很。

  「不行,這件事情不能就這麼結束,結束了我就真傷了。」

  顧陽沉吟數秒,拿起鉛字筆在那行字跡下刷刷刷寫下數行字,掃視了一圈周圍同學的反應,並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舉動,將紙條扔給了前座,而後自己一個人繼續開始鑽研書本。

  那美麗妹子狐疑的拿起紙條,展開閱讀。在自己書寫的文字下面,又多了幾行字,字跡龍飛鳳舞,頗有幾分意蘊,完全不似現在的初中生能寫出來的。

  「呃,首先我要和你道歉,真的對不起,三天前的那件事情並不是我想那樣的,只是因為我和朋友打了個賭而已,這只是一個玩笑,很抱歉把你牽扯進來,真的對不起。」

  女生閱完了這幾十個字,皺了皺小巧的瓊鼻,轉過頭來看她的後座,見少年正一臉正經的研究書本,躊躇了一下,在紙條上又寫了幾個字,再次扔了回去。

  「沒關係,這只是一個玩笑。」

  閱完上面新添的文字,將手上的紙條捏成團,扔進桌肚裡,大感渾身輕鬆的顧陽再次沉浸在學習之中。

  「搞定。」


穆離鳶 發表於 2017-1-31 19:29
第四章 課堂對峙事件

  「叮叮叮……」

  上課鈴聲按照電腦程序的規定,一如既往的響起,張文羅站在教室門口輕輕咳嗽兩聲,登時整間教室裡喧騰的氛圍消去,一個個都成了安靜學習的乖乖學生,靜等老師為他們上課。

  他冷著臉色,踩著皮鞋落地的響聲,帶有一股強大的氣場,走到講臺上,打開了語文教案。

  今年三十四歲的張文羅是初三二班的語文老師,從業已快有十年,水平很高,就是脾氣有些急,對於教導學生有著自己的一套教導心得。

  距離中考還有一個月的時間,依照他的經驗,這是學生穩固自身學識,開拓知識點的關鍵時候,能在這個時候抓住機會,中考時,學生的成績至少會有五六分的提升,別看這個分數看起來不多,只有芝麻塊大小,在洛川市整個學生前排的行列內,至少也能壓下幾百名考生。

  而今天,他準備要講的就是對聯部分,這是考試的一個小重點,難度並不是很大,有五分的分值。

  「眾多周知,對聯在我國有著悠久的歷史,從唐朝開始……」

  站在講臺上,張文羅滔滔不絕的講著關於對聯的一部分知識,而眸光時不時落在靠近右邊窗戶的位置,眉頭輕皺起來。

  先前還沒怎麼在意,直到目光偶然掠到那裡才發現,座下的學生大多都在認真聽講,就算是常日裡那幾個調皮的學生也知道輕重,在這個時候也投入了幾分心思,只有右邊末排的那個同學還在埋頭做自己的事情,這是幹什麼?

  要是以前,張文羅也就算了,不怎麼計較,但在這個關鍵的時候,性子本來就有些急的他不免憋不住了。

  在他記憶裡,這個學生好像是叫顧陽,成績不算好,前幾日生病請假,今天才回來上課,沒想到一回來就掉鏈子,還是堂而皇之的在課上掉。

  張文羅有些氣悶,準備當場拿顧陽做反面例子,好好說教一番,但轉而一想,還是算了。這個年紀的青少年比較叛逆敏感,成績不好自暴自棄非常正常,既然自己都放棄自己了,他還理會幹什麼?

  成績差是一回事,自暴自棄又是一回事,他只要保證剩下同學的成績,讓教學成績得到認可,何必理會這麼一個兩個註定在學業上毫無所成的人呢?

  這樣一想,張文羅的心情頓時好了很多,舒展開緊鎖的眉頭,連說起話來都自然了不少。

  對聯這種傳承千年的悠久文化,內涵韻意極其深厚,想要讓現在十四五歲的男生女生完全理解甚至於靈活運用,並不是容易的事,至少張文羅唾沫亂飛的講了半節課,效果仍然不是很好。

  按照教學任務,他將三個上聯寫在黑板上,選同學上來作答,結果答的下聯實在是不怎麼好,除了能應上字數外,無論是意境還是平仄,都無法達到標準,連勉強工整都達不到,若是按五分來算,頂多也就得了一兩分,實在差強人意。

  無可奈何之下,他只能選班級上成績最好的同學裡做做榜樣,看看能否解答出來。

  「葉雨萱同學,你來試試看吧。」

  張文羅從臉上擠出一絲笑容,點了一個人的名字。

  這是初三二班的班長,也是語文課的課代表,是他這一屆最得意的學生。

  話語在教室裡響起的同時,顧陽面前的椅子有所異動,發出輕微的哢嚓哢嚓聲響,但他並未在意,而是饒有興趣的鑽研一條數學題目。

  今日小半日的練習都是以數學為主,他已經做了不少的數學題了,砍瓜切菜過來,心裡有些小小的滿足感,而就在這個時候,居然碰到了一道感到棘手的初中題目,這讓二十多歲的靈魂深刻感覺自身的智商收到了不知死活的挑戰,恨不得擼起袖子和數學題目轟轟烈烈的大幹一場,爭個你死我活出來。

  而小半日和同學們的冷淡相處,讓他隱隱瞭解到這具身軀的處境,也不以為意,仍舊做著自己的事情。

  兩分鐘後,葉雨萱輕咬著下唇,不甘心的從講臺上下來了。

  看著黑板上新添的三個答案,張文羅微微搖頭,表情依舊那麼嚴肅,心裡則有些失望。

  對於現在的初中生來說,對聯的確是一個難點,不太容易能夠做好,他也只是抱著僥倖的心思去選了一下班級上成績頂尖的學生去嘗試,現在看來,的確是徹徹底底的失敗了。葉雨萱的答案比起其他學生來說,要強上一籌,但是距離他的標準,還差了不少。

  其實這和他放在黑板上的題目也有關係,他所提的上聯的確是難度不小,就算是有些能力的高中生看到了都覺得碰上了縮殼的烏龜,無從下手,更被提還處在積累階段的初中生了。而且他的要求還比較高,要答的平仄相應,對仗工整,是現在的初中生難以達到的。

  「有誰會的?」

  沉默了一下,張文羅不死心的掃視班級內的四五十名同學,開口問道。

  初三二班一片沉寂,沒有人出聲。

  整間教室的空氣都凝固了。

  而就在這一根針落在地上都能聽見的安靜裡,教室右邊的末排卻傳來了一聲低低的淺笑。

  其他同學可能不會在意這個聲音,但站在講臺上面的張文羅掃視整個班級,明顯能夠發覺那聲音的傳來者,正是那個一節課都沒有抬起頭來的學生!

  現年三十多年的張文羅眼神很好,還沒有視力衰退,他準確無誤的看見了那個男生在低低淺笑,而笑的同時仍然沒有抬頭,低頭坐著自己的事情。

  在那一瞬間,張文羅感覺自己的怒火升騰起來,燃毀了所有的理智,臉色如同川劇裡的變臉一般,換了一副神情。

  「我在上面辛辛苦苦講課,說的口都快幹了,你不聽課也就算了,居然還在那裡笑?我倒要看看,你在搞些什麼東西!」

  陷入困態的老師登時找到了一個發洩的突破口,徑直從講臺上走了下去,大步流星,來到終於解出數學題心情愉快的顧陽身邊,一把抽起了壓在學生臂下的作業本。

  嗯?

  數學題目?

  「語文課上你做數學?」

  張文羅感覺自己身為老師的尊嚴被人藐視,也沒有大發雷霆,冷冷的面龐看不出表情,低沉著聲音說道,「作為一個學生,你在我語文課上做數學,你是不是覺得語文課上的東西你都學會了,不用學了,嗯?」

  他長的不高,臉龐較圓,但在教學十幾年的積威下,拉下臉來的表情還是很有壓迫力。

  顧陽的表情有些尷尬,但平常學生被抓住小辮子的惶恐卻是沒有的,他站了起來,身體微躬表示尊敬,誠懇地說道:「對不起,老師,我錯了,下次再也不會了。」

  正在火頭上的張文羅顯然沒有輕易放過顧陽,輕輕一甩,將手中的作業本丟到了桌子上,指著黑板道:「班上的同學都在為題目而煩神,而你還在笑,那麼,想必你是全會的嘍?既然全會,那麼請你把黑板上的東西全部答出來,否則的話,我覺得你以後語文課就不用上了。」

  聽聞面前這名素未謀面的陌生老師話語,顧陽輕淡的皺了皺眉頭。

  他有些覺得面前這老師上綱上線了,不就是語文課上寫了會兒數學作業嗎,有必要把後果說的這麼嚴重?

  他已經有些不愉,憋在心裡,沒有狂囂叫著翻臉,身體又彎了一分,放低了姿態,重複著道歉道:「對不起,老師,這是我的錯。」

  張文羅冷冷一笑,食指如同指南針一般,堅定不移地仍然指著黑板,說道:「別說這些沒用的了,上去吧,讓全班同學看看你的學習能力究竟是有強,能在語文課上寫數學,嗯,很有膽量。」

  此言一出,顧陽心中驀然一沉。

  少年臉上的認錯表情全然不見,面容平靜,雙眸幽深的像是兩片深井,瞧不出心裡在想些什麼。

  他微微彎曲的腰杆挺直,筆挺如松,將手中的筆輕輕擲下,又和上了被扔下來的作業本,放規整了,從容不迫的讓同桌讓開位置,穩健的走上講臺,隨意挑了一支白色的粉筆,開始看這三道他一直沒有注意的對聯。

  「有些學生啊,總是覺得自己很厲害,其實他還是欠缺的很,在課堂上做出無關的事,以為自己能夠特立獨行,但是事實證明,這樣的學習方法是不對的,我教書也有十年了,這樣的學生也見過不少,但大多最後成績都不好,並沒有考上一個好的成績。」

  耳邊傳來語文老師的教育聲,聲音很大,足以響徹整個教室,即便沒有說出名字,他也知道說的是自己。

  但他並沒有做出任何反應,只是閉上眼睛,靜靜的站在講臺上站了十秒鐘,腦筋飛快的馳轉起來。

  見印象中的頑劣學生站在上面動也不動,如同雕塑一般,張文羅心中的說教心思越發濃郁,剛想出聲,將其樹立成反面典型,讓全班的同學引以為戒,那講臺上的少年驀然睜開眼睛,動了。



穆離鳶 發表於 2017-1-31 19:29
第五章 作繭自縛

  黑板上的第一個上聯是「胭蝶飛沉霧」。

  從表面上看,這個上聯並不是很難,意思是如同胭脂一般赤紅的蝴蝶飛舞著沉入了霧中,只要將動名詞對應好,那就是一個不錯的下聯,不過,這是對於文學愛好者來說,而初中生想要對好這個聯,真心有些過難了。

  看著這道聯,顧陽想也不想,隨手在黑板上這句上聯的下面寫下五個字,便不再理會,將腳步移了開去。

  「葉蜢躍入叢」

  這五個字剛健有力,談不上非常具有美感,但也頗未耐看。

  而這下聯的意思倒是十分簡單,就是如同樹葉一樣碧綠的蚱蜢騰躍著進入了草叢。

  班上同學一看見這五個字出現在黑板上,不由開始騷動,竊竊私語起來。

  以初中生現在的積累,並不容易搞清這聯對的好與不好,妙與不妙,意境能不能相配,只是模模糊糊的感覺挑不出毛病來,但也正是如此,他們才會竊竊私語。

  因為這和黑板上少年的一貫形象不符。

  而實際上,這五個字和老師出的上聯對仗十分工整,平仄也對稱,絕對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略微品味了一下上面他印象中的差學生所給出的下聯,張文羅的臉色有些詫異,雙唇不由自主的合攏起來,剛想說的教育之類的話語全部囫圇吞進了肚子。

  坐在顧陽前座的葉雨萱卻是睜大了美眸,顯得格外驚奇。

  而顧陽卻是沒有理會身後眾人的反應,腳步已經移到了第二個上聯的位置,靜靜的持立。

  第二個上聯同是五個字的聯。

  「風定花猶落。」

  這聯的意思指的是風已經停了,但是花還在落。

  這聯想要對好,那就必須對上它的意境,同時平仄對稱還不能落下。

  對於其他人來說,可能半天也無法下筆,但是顧陽的表現更是讓人大跌眼鏡,只見他不假思索,再次在黑板上留下五個字,扔下不管,向第三聯,也就是最後一聯走去。

  隨著身影的移動,答案曝露在了在場所有人的眼中,竊竊私語猛然異變,化成了教室裡的一片轟然。

  「雀鳴穀更幽」

  下聯的意思是鳥雀在啼鳴,但是山谷更加幽靜。

  無論是意境,還是平仄,都極為對稱,相信就算是華國有名的教授前來,也無法挑出一點毛病出來。

  這五個字一出,張文羅的臉皮已經黑成了鍋底。

  葉雨萱的眼眸更亮了。

  只剩下最後一個上聯了,也是第三聯。

  「花盈草碧天天化」。

  這是一個拆字聯,也是黑板上最有意思的一個對聯。

  可以看見,裡面的「草」字和「化」是由裡面的花字拆分開來,由此這種聯被稱為拆字聯,想要對上這個聯,必然要和它同樣規格,在同樣的位置搞出幾分顏色。

  看著這道上聯,顧陽並未忙著解答,而是回過頭來,定定看了一眼臉色極差的語文老師,眸光清淡,而後將答案寫了上去。

  「嵩聳山巍日日高」

  答題完畢,輕巧的將粉筆放在講臺上,顧陽轉過身來,正視班級裡的眾人。原本鬧哄哄的班級不知為何,頓時沉靜了下來,一雙雙青春的眼睛齊刷刷盯著講臺上的少年,或驚奇,或嫉妒。

  震撼!

  誰能想到,一個平常在班級裡名聲不顯,存在感就跟地上螞蟻一般的同學,居然在此刻顯示出了驚人的才氣!

  不可思議!簡直是不可思議!

  看著下面一片陌生的同學,那各種各樣的眼神落在他身上,顧陽臉色很平靜,而心中卻是洶湧澎湃,如浪卷濤狂,特別有想說一句話的衝動。

  「不要崇拜哥,哥只是一個傳說。」

  但是想想說出這句話的後果,他還是禁絕了這個念頭。

  作為一名狂熱的文學愛好者,對出這三個上聯,是老虎揍狗,輕而易舉,況且還是老師逼他上來的,寫出來也沒問題,但要是把這句極有裝x性質的話說出口,那就意味著把語文老師的面子放在腳底狠狠的踐踏,和老師徹底結了仇。那樣的話,初中生涯的最後一個月不知道還要惹出多少事端來,擁有成年人思維的顧陽自然不願意因小失大,為了一時的快感而把整整三十天陷入水深火熱之中,那未必太不值得了。

  做人,應該學會凡事留幾分餘地,日後才好相見。

  雖然,此刻說出那句話的感覺應該會很爽。

  手指互相摩擦,碾去遺留在皮膚上的粉筆灰塵,顧陽壓下最後一絲說話的衝動,轉身,瀟灑起步,向自己的座位走去。

  他瞧的分明,周圍的同學都是一臉震驚的看著他,唯有那麼戴著黑框眼鏡的八卦男生朝著他擠眉弄眼,嘴巴一張一合,似乎在說兩個字。

  「真吊。」

  而在路過那名連名字都不知道的語文老師時,顧陽沒有說話,只是示意明顯驚住的同桌讓讓,讓自己能夠回到桌位上。

  其實這次能夠眨眼之間回答出這三個上聯,倒也有幾分僥倖,以他本身的文學素質,對是能對出來,可至少也要花幾分鐘時間,而這幾個對聯恰好在前世裡都碰到過相似的例子,因此只需要適宜的改動一下,就能寫出完好的下聯,也讓他在學生的面前狠狠的出了一回風頭。

  而張文羅此刻卻不知如何是好。

  在第三個下聯出來時,他的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臉皮卻也燒的通紅。

  在這種情況下,自己先前的教育言語變成了最為徹底的打臉,打的他腦子裡一片空白。

  天啊,怎麼可能?

  一名平常那麼普通的差生怎麼會一鳴驚人,一舉完成了他所提出的難題?

  站在學生的中間,他十分尷尬,覺得自己好像是裸露著身軀站在那裡,周圍人的目光中都含有著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嘴巴微張,想要說些什麼,卻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呃」的字音在喉嚨裡徘徊許久,卻半天接不出後句。

  「叮叮叮……」

  好在這個時候下課鈴聲恰到好處的響了,解決了他窘迫的處境,張文羅沉著臉說「下課。」然後以人生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課本,飛一般的走了。


穆離鳶 發表於 2017-1-31 19:29
第六章 佛本是道

  「嘿,哥們,你真行,怎麼這麼牛叉?你沒看見張文羅那張臉黑的,嘖嘖,都快可以演包拯了。」

  張文羅一走,那名戴著黑色眼眶的男生登時歡悅起來,小步跑著過來,滿臉笑容地對他豎起大拇指。

  這個年紀的少年心理總歸是有些叛逆的,若是能做出一兩件另老師吃癟甚至於在大庭廣眾下丟面子的事,便能讓其他人震驚佩服,而這個有些八卦的男生也同樣有這種心理。甚至於還在心裡YY自己成了剛才大發神威的少年,將老師同學折服的五體投地。

  顧陽沒有沾沾自喜,輕飄飄的擺擺手,道:「這個沒什麼,你太大驚小怪了。」

  以他二十七年的生涯,經過無數挫折和磨難,自然不會因為一十六歲少年的誇讚而張揚狂放,反而有幾分寵辱不驚的感覺。

  而他前座的葉雨萱此時也轉過頭來,用那雙充滿靈氣的水晶眸看著他,軟柔柔的說道:「顧陽,你學過對聯嗎?我怎麼感覺你寫這些題目很容易啊?」

  她的聲音非常清脆,讓人聽著感覺很舒服。

  面對美女同學的疑惑,顧陽臉上雲淡風輕,微笑著說道:「我哪學過對聯?瞎蒙的,沒事上網搜東西的時候看過這個題目。」

  「哦,原來是這樣。」

  葉雨萱露出「原來如此」的神色,沒有再繼續交談這個話題,轉過頭去繼續做自己的事情了。

  「嗯哼,咳咳咳咳……」

  黑框八卦男見到這幅情景,接連咳嗽幾聲,右手輕拍顧陽肩膀,似乎意有所指。

  而顧陽卻好像是一朵純潔的小白花,什麼都不懂,說道:「哥們,你感冒了嗎?怎麼咳嗽起來了?感冒要多吃藥啊,這樣病才能好。」

  八卦男表情十分誇張,眼珠子都要從眼眶裡瞪出來了,恨恨的咬著牙齒,憋了半天,仰天說道:「孺子不可教也。」

  顧陽一聳肩,雙手一攤,沒有回答這番話語。

  以成人的心態來面對初中生的小心思舉動,自然能輕易的理解這八卦男生的意思,無非想讓他自吹自擂一下,在女生面前有一個好的形象,在兩者之間添那麼一絲微乎其微的可能來。可惜的是,他實在對面前這位連名字都不清楚的女生生不出什麼興趣。

  他重生的時間並不怎麼長,還沒有從二十七年老化的眼光中調整過來,在顧陽心裡,這女生再如何生的美麗,也僅僅還處於小蘿莉身體還沒有長全的狀態,他又不是蘿莉控,實在沒辦法下心思去追求自己小十幾歲的女生。

  況且,他也不想花太多時間用上初中生那份若有若無的曖昧上,人生太過寶貴,重生者更加明白時間寶貴的含義,浪費于某些無意義的事情上,太過不值。

  而在這一天裡,在有心瞭解下,班級裡同學的名字倒是知曉了七八成,那名戴黑框眼鏡的八卦男當然也在其中,對於自身的處境更是明白了個透徹,被人孤立,成績渣,沒有幾個朋友,平時畏畏縮縮,活脫脫是「廢柴」二字的模板。至於後面的課,因為發生了語文課那一檔子事,他也收斂了許多,在當堂課上學習相應的科目,也沒惹出什麼事來。

  「叮叮叮……」

  下課鈴聲響起,夕陽垂落下來,溫暖的鋪瀉在校園的草坪上,綠草的邊沿染上了鵝黃色的淡淡色澤,而漸沉的明陽則代表著一日的學習接近了尾聲。

  「啊,一天又結束了,又可以回家玩遊戲了!」

  八卦男韓沉亮舉起雙手擁抱向陽光,背著書包慢慢行走,熱情洋溢,臉上的笑容充滿了輕鬆。

  顧陽挑挑眉角,走在他的旁邊,青春的臉上也洋溢出一絲由衷的笑意,低低應了一聲:「是啊。」

  這一天將原有的關係理了個七七八八,知道韓沉亮是自己在學校唯一的死黨,朋友不多,以前都是和他一齊離開學校的,所以今天也就按照習慣行事了,而且今天一日的複習還是很成功的,總體而言過的不錯。

  當然,他早早的把和語文老師的對峙事件拋到了腦後。

  放學後的韓沉亮一反在學校裡的瘟縮狀態,興致明顯高了起來,拍拍顧陽的肩膀,說道:「我說啊,顧陽你真的沒必要再惦記葉雨萱了,那可是我們學校的校花,是高高在上的女神,不適合你,再說了,天涯何處無芳草,兔子不吃窩邊草,還有個那啥草,哦,對了,好馬不吃回頭草,這三草原則可是金玉良言,你再找個不就行了嗎?」

  顧陽臉色一僵,解釋道:「我沒喜歡她。」

  韓沉亮一臉理解的表情,認真的說道:「我還不懂你嘛?不就是不想欺騙她嘛,課間的時候我看出來了,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大丈夫何患無妻?改明兒我給你介紹一個。」

  顧陽的表情有些發苦,再一次解釋道:「我說的真的,我不喜歡葉雨萱。」

  「好吧,你說不喜歡就不喜歡吧,記得今晚上和我打幾盤《死亡聯盟》啊,一個人打太沒意思了。」

  韓沉亮大度的一揮手,停止了關於葉雨萱的談論,只是那表情明顯沒把顧陽的解釋聽進去。

  少年歎了口氣,沒再繼續執著於這個問題。

  這死黨明顯就是腦子一根筋的那種人,只要認定的事情就很難改變,他無論怎麼說都沒用,既然如此,那又何必浪費口舌呢?

  回到家裡,家裡飯菜早已做好,濃郁的香味勾起了顧陽胃裡的饞蟲。

  顧母已經在桌邊擺好碗筷,等著兒子回來,看見顧陽的身影,溫和笑著說道:「你爸爸今天有事,不能回來了,我們先吃。」

  「好的。」

  顧陽點點頭,將書包放入自己臥室,洗完手後開始填飽腸胃。

  重生過來,他對於現在的父母還是有點陌生抵觸,從昨天起,他沒有叫過他們一聲爸媽,還需要很長一段時間調整,才能真正的認可對方。好在顧父顧母並沒有在意,這件不大不小的事情也就輕輕揭過。

  解決完諸多瑣事,按照自己制定的計劃,將初中知識有選擇的複習了一遍,顧陽合上書頁,打開了電腦,連上網絡,為自己初中畢業後準備揮毫的小說做做準備。

  寫書,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頭腦一發熱,就能夠隨隨便便寫出一本風靡大江南北的神作,那純屬於yy,最終跌的頭破血流是正常事,想要讓作品具有不同於其他小說的吸引力,必然要瞭解一下網絡文學如今的走向,適宜寫什麼類型的書。

  網絡小說具有一個非常明顯的特點,那就是一直在進步,求新求變化,因為讀者讀的書越多,品味也會產生變化,對於作者的要求也會在無形中拔高,所以對於作者來說,必然要與時俱進,不斷提高自身水平,否則就會成為被網文浪潮中淘汰的一粒沙。

  無論是高高在上具有紅紫人氣的大神作者,還是初露鋒芒方才冒尖的新人寫手,都要注意到這一點,如果呲之以鼻,被遺忘在人後是肯定的。

  前世作為一名頗有小成的寫手,顧陽非常明白這一點的重要性,所以才要收集資料,瞭解現在的小說是處於怎樣一個水平,給自己作品的首發做好足夠的準備。

  查閱了一番最近一年的小說數據,再小小翻閱幾章成績最為頂尖的小說,顧陽胸中有數,閉眼衡量分類。

  過了不知多久,顧陽睜開眼睛,眼中有了神采,拿起還未幹凝的鉛字筆,選了一本雪白乾淨的練習本,筆走龍蛇,在書頁上寫下了剛硬霸道的四個字。

  「佛本是道。」



穆離鳶 發表於 2017-1-31 19:29
第七章 父母

  身為一名文學的愛好者,要說抄書,他的心裡其實還是有點彆扭的,畢竟那不是自己的創意和文字成就,不過這是在異界,那麼很多事情也就可以寬鬆待之。

  身為地球人類文化遺產的代表者,那麼多優秀且牛叉的小說居然在這個世界上都找不到蹤影,如果不寫上很多很多的書,讓這些他異常欣賞的小說在這個孤陋的世界裡放射出應有的光彩,他真的覺得對不起那些在地球上寂寞如雪的文字先輩們。

  「就讓那些恢弘大氣的作品經過我的手,在這個世界發揚光大吧!」

  他如是想,心中最後的一塊石頭無聲無息的抹除掉了。

  而《佛本是道》,就成了他下毒手的第一個目標。

  這是夢入神機成名之作,也是洪荒流的開山巨著。

  這是一部中國的古典神話小說,一部將封神演義,西遊記,蜀山劍俠傳,山海經,三言兩拍等神話、志怪、仙俠、傳奇糅合在一起的小說,可謂是佈局恢宏之極。

  它完美融合現代修真和中國古代神話歷史,重塑中國傳統神仙佛魔妖架構層次和力量體系,開創洪荒流仙俠修真網文類型,成為了網絡文學中一本標杆級的神作。

  佛本十道的前半部平凡無奇,和傳統修真小說並沒有太大區別,但在入地仙界後,異峰突起,文風陡變,情節緊湊而動人,描繪出了一派天數殺劫下修道者為爭奪一線生機的恢弘景色。

  佛本完本後,後世跟風者無數,卻始終沒有超越這本洪荒流鼻祖的神作出現,可謂是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而更為關鍵的是,在這個世界上,還沒有類似于洪荒流的流派存在,這也是他選定這本書的原因之一。

  顧陽查閱了網上極其有名的修仙小說,明顯沒有類似于洪荒流的書籍,修真小說倒是極為紅火,論起水準的話,他感覺還是不錯的,比起前世一些有名的修真小說,也是不遑多讓。

  不過,全部照抄佛本那是不可能的,前面一部分必然要好好修改一番才好。

  佛本是道前期比較乏力,並不出奇,而中後期的文筆則有封神西遊之風,華麗而緊湊,帶有幾分古白話文的味道。但如果放在現在的小說網站上,光憑前文,並不太可能會有好的成績。

  依照顧陽對當先網絡文學的調查來看,現在並不適宜那種開頭,雖說網文因為其草根性導致大白話盛行,兩個世界在這個特質上沒什麼區別,可佛本前面數十章的水準著實不算太好,甚至於和現在的一些一流網文還有小小的差距。

  這一點,在前世裡無數讀者也詬病這個問題。

  不過這倒也是正常的,佛本是道是那名頂尖作者的第一本書,經驗有些不足,前面缺乏認可也無可厚非,但饒是如此,佛本是道仍舊憑藉著那股洪荒之風一紅不墜,成為那名作者的封神之作。

  因此,給佛本開大手術是必須的了。

  情節小改,而文筆也需要精心研修,這個舉動即使是對在網文圈裡摸爬滾打數年的顧陽,也是有一定的壓力。

  佛本是道的獨有風韻極強,並不容易仿製,如果改不好,那麼後面無論有多精彩,也不會多少人能夠撐到那裡。這個時代的小說實在是多到髮指,讀者的閱讀範圍極寬極廣,不合心思隨手丟掉而不會堅持,不會給任何一絲讓顧陽犯錯的機會。

  好在這個平行世界和自己原來那個世界有諸多不同,可是《封神》,《西遊》,《蜀山》等名作並沒有消失,四大名著仍舊是四大名著,這一點倒是讓顧陽松了口氣,不用再為這一點而煩神了。(ps:沒有清朝,不代表沒有紅樓夢)

  「決定了,就是它了!」

  深呼一口氣,顧陽未雨綢繆,開始搜尋古代神話的資料。

  這一忙,就是兩三個小時。

  正忙著查閱神話中九嬰的資料,門突然響起了輕輕的聲響,然後顧母就端著一杯熱好的牛奶走了進來。

  顧陽不以為意,悄然將自己的本子合了起來,然後裝著查閱資料的模樣,點開早就開好的網頁。

  經過一兩日的相處,他知道楊蘿對他還是比較寵溺的,所以不會禁絕他上網,即便中考已經近在咫尺,所以並沒有慌忙收起電腦。

  將牛奶放在桌子上,顧母瞟了一眼電腦上的資料,溫柔的出聲:「在查資料?」

  「嗯。」

  顧陽背對著她,並沒有回頭,隨口答應了一聲。

  楊蘿眼中閃過一絲寬慰,又有些隱憂,說道:「可惜時間不多了,你要是早點這麼刻苦學習,成績也不會這麼差了。」

  聽到這句話,莫名的,顧陽心中閃過一絲酸楚,腦海中想起了前世母親的身影。

  前世的自己初中成績同樣不怎麼好,最後時刻才奮發了一把,最後結果不盡如人意,當時他媽媽就說過同樣的一句話,如今憶起,不由生出了可憐天下父母心的深沉感慨。

  「不過亡羊補牢,為時未晚,你現在成績不好沒關係,中考時即使成績差了一點,我們也不會讓你讀差學校的,只要你爸最近的那筆生意成功,我們家的經濟情況會好很多,到時候即使上不了市里最好的十三中,七中也是沒問題的。」

  楊蘿歎了口氣,深切的說道。

  在洛川市里,十三中是省級重點高中,是所有初三學生日夜夢寐的夢想,教學質量可以說是頂尖的,每個節假日的假期絕不會克扣,作業也不多。進了十三中,可謂是一隻腳已經踏入了重點大學,整個市里乃至於市外鎮縣上的富家子弟和優秀學生,都朝著那裡聚集。

  而相較於十三中,七中的名字就沒那麼響亮了,雖說比起同類高中來檔次要高上不少,但和十三中的差距也太過遙遠了。

  聽到這段話,顧陽心中猛然一震,放在桌面上的手指輕顫了一下。

  他本以為他和「顧陽」的父母是陌生人,所以直接關係並不大,頂多就是佔據了「顧陽」的身軀而有些愧疚,以後只想讓他們有一個好的晚年,但是現在,顧陽知道自己錯了。

  佔有了「顧陽」的身軀,不管原來的他究竟都是多麼叱吒風雲,萬眾矚目,現在都只是一個普通的初三學生而已,而這個初三學生,正負擔著顧父顧母的殷切期望,他無法把顧父顧母只當成熟悉的陌生人,不理會他們的感受。

  況且,他們的舉動讓他感覺是如此的溫暖,又是如此的心疼。

  這深深擊中了深感前世沒有好好回報父母的顧陽最柔軟的地方。

  前世的遺憾今生理應補全,不是嗎?

  「無論如何,我都是顧陽了,有些事,逃避不得。」

  他暗暗想著,轉過頭來,對顧母展開了重生後最為燦爛溫馨的一次笑容。

  「媽,我知道了,放心,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這是第一次稱呼面前的這個女人為媽,他的心還是有些小小的彆扭,但好歹邁出了第一步。


穆離鳶 發表於 2017-1-31 19:30
第八章 又是一節語文課

  清晨,鬧鐘響起,顧陽打著呵欠起身,迷迷糊糊站到了衛生間的鏡子前,看向鏡中的人。

  惺忪卻隱隱透著自信的眼神,不高挺卻沒有塌下去的鼻子,不厚不薄的嘴唇恰逢其好,皮膚有些白皙,因為睡覺而顯得淩亂的頭髮耷拉在眼前,整個人顯得慵懶而又順眼,讓人看的十分舒服。

  這幾天醒來,他的心裡都有一種恐懼,恐懼如今所見證的一切都是一場迷離的夢,害怕閉上眼睛醒來時,依舊是那個躺在床上等死的虛弱青年,也因此,他對生命更加的珍惜,不想虛度一分一秒。

  「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他伸了個懶腰,眼中的迷糊全然消去,取而代之的則是一股淩厲。刷牙洗臉洗髮後,顧陽回到臥室裡開始做俯臥撐和仰臥起坐。

  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一個好的身體可以讓精力更為充沛,而且思維更為敏捷,原本的顧陽身體素質只能說是一般,現在他要努力將其提升起來,便於自身以後的寫作生涯。

  經歷了太多的磨難和挫折,現在的顧陽耐性和毅力極強,不會將鍛煉計劃半途而廢。

  做完二十個俯臥撐和二十個仰臥起坐後,他微微喘息,換上一件黑色的外衣,吃完早飯後,再次繼續自己的學生生涯。

  來到教室,仍舊是一片無人打招呼的尷尬場面,而韓沉亮還沒到,顧陽也不在意,徑直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繼續研讀書本,熟悉知識。

  昨日的他本來震驚全場,讓老師落下了面子,眾多同學都十分驚異於他的一鳴驚人,但隨即顧陽的解釋讓眾人恍然大悟,也就回歸了無人問津的狀態,甚至於耳尖的他還聽見了有人沒有顧忌的不屑道:「狗屎運不錯。」

  面對這種狀況,顧陽實在懶得於和十四五歲的小孩計較,而且這種被遺忘的狀態也挺不錯,至少能讓他有更多的時間獨處,做自己的事情。

  初中的知識點到底還是比較簡單的,和高中時期的困難程度無法相比,因此,他複習的速度相當之快,不一會兒就翻過了十幾張的書頁,上面的知識點躍然於心中。

  在上課前,韓沉亮曾經過來抱怨顧陽放了他鴿子,說他昨天晚上等了半天,也沒有等到他上線來和他與人大戰一場,對此,顧陽則推辭說賬號密碼忘了,所以沒上。

  這倒是真的,他的確不知道之前「顧陽」的賬號密碼,qq雖然能上,卻仍舊不知道密碼,正尋思著能改密碼就改密碼,不能的話,就只能重新申請一個賬號,廢棄過往了。畢竟是在網絡上寫書,沒個聯絡號和別人互通有無,非常不方便,能儘早搞定就搞定了。

  早上的課程一路滾下去,平淡而又枯燥,讓人容易生出睡意,直到下午的第三節課,語文課,他才懶懶的打起幾分精神。昨天才拉過當課老師的臉皮,今天可不能繼續著自己的疲懶樣子了。

  張文羅進了教室,沒有提昨天的事情,好像那從沒有發生過一般,繼續講課。而今天講的是作文。在語文試題裡面,作文佔有非常重要的一個比重,150分裡面,有60分落在作文中,因此大講特講作文,已經成了臨考前所有語文老師都會做的一件事情。

  聽了半天,見張文羅並沒有找碴的意思,顧陽心總算平靜下來,放下了心中的石頭。

  能少一事就少一事,沒必要總糾纏在瑣碎小事上面,退一步海闊天空啊。

  說了一會兒,張文羅將作文的要點說清了,在黑板上寫下了作文題目,發下作文本,讓同學們在放學前寫好一篇六百字的作文,然後交上來。

  「當我面對___________的時候」

  這是一篇較為中庸的題目,並沒什麼難度,選中了題材,洋洋灑灑便能寫出一篇作文來。

  看到這個作文題目時,顧陽若有所思,數十秒鐘便已經構思好了作文大概,打開了自己的作文本,準備花點時間搞定一下,免得老師找到機會纏上來。以他二十七年的文學素養,寫一篇初中作文自認為是手到擒來,並沒什麼問題。

  而當他打開作文本,隨意翻看著以往作文作者所得的作文評價時,眼角不由自主的向上吊了一下。

  45,45,48……翻邊半個本子,居然沒有一篇是超過50分,而初中作文都是以60分為滿分的!

  而且,那個字跡實在是有些拙劣,想模仿也模仿不過來啊。

  痛苦在座位上躊躇許久,他半天沒有下筆,不由重重歎了口氣。

  算了,還是自由點寫吧,至於這字跡不同,反正都是他本人寫的,也尋不出什麼事來,想憋著把作文寫差點,這對他來說也是頗有難度的。

  而他的同桌王瑜顯然聽到了這聲歎息,小小的眼睛目光左斜,撇撇嘴看了他空白如雪的書頁,又瞄著自己已經書寫半頁密密麻麻的字跡,一股領先的優越感由心而生。

  嘴角微微翹起,自我感覺十分良好的王瑜繼續辛苦爬格子。

  「人的生命是一首讚歌,輝煌中帶有絢爛,即便是最為慷慨激揚的旋律,也有平緩低沉的低谷,而這低谷,便是人人都要面對的挫折……」

  將作文題目的空缺處填上「挫折」二字,顧陽沒有絲毫停頓,手中的筆如同戰場上將軍的刀鋒,大開大合,一氣呵成,作文本中的空格以飛一般的速度被填滿,以至於寫好的時候,滿教室的學生們都還在埋頭苦思,憋著詞句。

  以他那堪稱恐怖的巨大詞匯量,和這群還處在文字爬行階段的少年少女們相比,著實是有些欺負人了。

  而且這個偏於一般的初中作文題倒是引起了他的幾分感慨,文思流淌之下,自然寫起來十分的快。

  寫完了作文,顧陽並未急著交,環顧一圈周圍學生的情況,知道自己寫的的確是有些快了,也沒怎麼在意,而是拿起了一本語文書,讀著裡面的故事,用以打發時間。初中時讀此類的文章覺得很沒意思,還沒漫畫好看,以目前的眼光來看,倒是覺得頗有幾分門道。

  讀了一會兒,突然有只大手如幽靈一般伸了過來,將自己壓在胳膊下的作文本抽走,顧陽一怔,回過頭一看,心叫一聲我擦,又是語文老師!

  站在桌位間的隔道,手拿紅筆的張文羅也沒吱聲,只是靜靜站在那裡,看著作文,時而眉頭鬆開,掃視一眼表情有些窘迫的顧陽,時而繼續看作文本上的內容,腦袋微微的起伏。

  而班上的同學顯然也注意到了這種舉動,紛紛停止了自己寫作文的動作,看向移步下來的張文羅,等看到又是顧陽惹出的事端時,其中的某些人不由的譏笑起來。

  「腦殘。」

  聲音並不大,卻足以讓整個班級的人聽見。說話是班上一名平時優越感很強的男生,名叫宋寒,家境很殷實,成績也處於前列,對顧陽這樣成績不太好的學生不屑一顧,而昨天也是他對同學說的「狗屎運不錯」。

  聽到這句話,張文羅眉頭皺了一皺,沒有說話。

  而顧陽則是輕飄飄的飛了宋寒一眼,而後置之不理,似乎多看一眼都是對於目光的浪費。

  等到張文羅看完全文,用手中的紅筆在上面畫了一個分數,而後語氣平靜的說道:「寫的不錯,我給你滿分60分。」

  說完,他將作文本合上,身體微微彎曲,遞給了顧陽。

  不同于昨天的隨意一丟,今天的動作顯然透著某種尊重。

  而那一句60分的評定一出,整個班級裡,所有的學生打破了剛才的凝寂,頓時「哇」了出來。


穆離鳶 發表於 2017-1-31 19:30
第九章 師德

  在初三二班同學的心目中,張文羅是一名極為嚴格的老師。

  他對學生的要求很高,無論是背誦還是閱讀,都希望自己的學生做到最好,因此都有些怕他。其中,張文羅對於作文的要求是最苛刻的,在其他班上老師能打到56分的作文,在他手上,只能打到52分。

  而如今,張文羅在整整一個班學生的面前,打出了60分的滿分成績,這證明了什麼?

  這證明顧陽的作文水平在初中生裡面絕對是頂尖級的,而且還是毫無挑剔的!

  聽到60分,顧陽的表情倒是自然而鎮定。

  開玩笑,一名能在網文裡混的風生水起的寫手,寫個初中生作文如果都寫不好,那還活著幹嗎?自己早點找塊好地方埋了吧!

  因此,在張文羅的高調評價下,他寵辱不驚,臉色很平靜。

  特別有一種裝x的味道。

  聽到60分,葉雨萱瞪大了美眸,有些失神。

  作為語文課代表,她雖然覺得自己作文很不錯,但是成績一般都處在55分左右,從來沒拿過60分的滿分作文,曾以為沒有人能夠在張老師手裡拿到作文滿分,但是今天,她的想法生生被人以最為激烈的方式撞破了!

  看著顧陽平靜不起波瀾的臉,驀然間,她心中生出了不服氣,性子裡的逆反心思悄然生長。

  聽到60分,韓沉亮張大了嘴巴,心理有些承受不住。

  「奶奶的,這死黨有點牛叉啊,一直不顯山不露水,結果一出來就露這麼一手?不行不行,瞞了我那麼久,不能就這麼輕易放過了,吃大戶!放學後吃大戶!不吃窮他我不姓韓!」

  腹中有些餓感的他惡狠狠的想著,看著顧陽的腦袋登時覺得有點像是熱騰騰的漢堡。

  聽到60分,宋寒滿是驕傲的臉色一滯,臉皮有些發紅。

  自從上了初中以來,他從沒有得過60分,作文分一直都在50,51分徘徊,如今顧陽得了60分滿分,那他剛剛所罵的那一句腦殘瞬間站不住腳了。

  他罵顧陽是腦殘,那他又是什麼?

  沒發育完全的單細胞生物?還是腦袋裡沒有腦漿這東西的存在?

  在說完那一句話,張文羅並沒有離開,而是嚴肅著臉色,對顧陽說:「顧陽同學,對不起,關於昨天的事情,身為一名老師,不應該那麼偏激,是老師態度有問題,在此我向你道歉。」

  聽到這一句話,顧陽表情一怔,險些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視幻聽。

  老師向學生道歉?

  是不是在開玩笑?

  但當他看著張文羅認真的神情時,他終於確認,這不是玩笑,而是真實發生在現實裡的事實。

  由此,心裡不由得生出感慨。

  在前世裡,他從未記得有老師向學生道歉過,就算是老師有錯,也沒有低頭過,更多的是新聞裡報道的虐待學生,甚至於強姦亂倫,如今碰上了一個因和學生起衝突而親自道歉的師長,不禁不敢置信,隨即油然敬佩。

  這是一個有師德的老師,值得讓他重視。

  他斟酌了一下言辭,站起身來,誠心誠意地鞠了個躬,道:「老師,昨天我也有錯,還請您諒解。」

  頓了頓,他又加了一句:「您是我見過的最負責任的老師。」

  張文羅擺擺手,微笑著讓他坐下,又板起面孔來,對著四周邊伸長脖子的學生沉聲道:「還看什麼?作文寫完了?寫不完不准回家!」

  此話一出,嚇得周圍同學立馬縮回腦袋,筆尖揮動的沙沙聲不住流淌,加緊時間完成手裡的作文。

  「咳咳。」

  收拾好同學的心思,張文羅故作莊重的咳嗽兩聲,眯著眼睛回到自己的講臺上,陰霾的心情也好上數分,見到了陽光。

  「這小子,真有點門道。」

  身為老師,昨日被顧陽落了面子,他當時還是比較生氣的,但後來冷靜下來一想,這件事的主要原因的確在自己身上,也就沒有找他父母談話的心思。如今道了歉,心裡不由的如釋重負,更因為讀了那篇作文的緣故,出奇的對這名成績一般的學生好了幾分觀感。

  見張文羅回到了講臺上,葉雨萱瞅著他的動作,偷偷摸摸轉過身來,對顧陽說道:「顧陽,能不能把作文借給我看看?」

  顧陽瞟了她一眼,沒有拒絕,清淡的點了點頭,將本子遞給了她,低頭繼續做自己的事情。

  葉雨萱一臉急迫的接過作文本,心中頗有幾分不服氣。

  她一直是班級裡成績最好的,語文成績更是拉了第二名不少距離,現在後面那個成績不太好的普通生作文卻得了滿分,這讓她心裡不太舒服,倒不是瞧不起顧陽,只是自尊讓她受不住。

  試想一個公主一向高高在上,某天突然一個平日裡毫不起眼的人站在了她的上面,甚至於俯視公主,公主又怎能甘心?

  就是這個道理了。

  翻開作文本,一路排四十多分,葉雨萱撅起了嘴巴,失去了耐心,懷著「他怎麼可能得到滿分」的想法一直翻到了最後一篇,落下懷疑的目光。

  然後,她就被最後一篇作文的文字給震暈了。

  她暈暈乎乎的將作文還給了顧陽,暈暈乎乎的寫完了自己的作文,都不知道怎麼寫好的,又暈暈乎乎的在下課鈴響後,收好作文本,跟著張文羅進了語文老師的辦公室。

  直到那熏黃的夕陽落在臉上,照的人暖洋洋的,她才略略清醒了過來,腦海中還回蕩著那片作文的最後一句結語。

  「當我深陷黑暗時,卻未曾絕望,因為我知道,心向之地,便有破曉的曙光。」

  葉雨萱的心莫名的糾扯起來。

  做了顧陽前座那麼長時間,她當然知道這個同學在班級裡的處境。

  不受重視,被人遺忘甚至於孤立,沒什麼朋友,除了韓沉亮之外沒人願意搭理他,處於班級最為邊緣的位置,至於昨天他在紙條上寫的「開玩笑」,她也是不信的,因為根本沒什麼朋友會跟他打賭,但為了保全對方面子,她並沒有戳破,只是應付了一下,而今天的這篇作文,徹底地在她心裡驚起了波瀾。

  原來,他竟然是如此的富有才氣嗎?

  原來,他竟然是如此的倔強不肯認輸嗎?

  又回想起那一張在得到60分後淡然平和的臉,再一聯合那一天顧陽紅著連吞吞吐吐和她表白的場景,葉雨萱的心不禁悸動。

  若是顧陽此刻能聽到葉雨萱的心聲,估計又要心生鬱悶,指天大喊著此顧陽非彼顧陽了。

  「嘿,想什麼呢?」

  張文羅的手在葉雨萱的面前晃了一晃,讓她清醒了過來。

  「不好意思,老師,我走神了。」

  葉雨萱吐了吐香舌,向張文羅道歉,而目光則在不經意間落在了語文課案上。

  那上面正好翻到了「對聯」一章,字跡密密麻麻,一塊極大的空餘部分上面用紅筆寫著昨天黑板上的那三個對聯,上下聯都有,旁邊則有一行批註:「才氣斐然。」

  「怎麼樣?課代表,看了顧陽的作文後,是不是深受打擊啊?」

  張文羅舒舒服服的坐在椅子上,對著葉雨萱說道。

  他很喜歡這名聰明伶俐的學生,所以傾注的心血不少,平時說話也比較隨意。

  「很好的作文。」

  葉雨萱遲疑了一下,指著課案上的「對聯」道,「老師,昨天的對聯……」

  她本想說顧陽是從網上搜來的答案,殊不料張文羅低笑著出聲,打碎了顧陽在她心中的所有形象:「哦,你說這對聯啊,這是我自己編的,其中第二個是從一個教授那裡聽到的殘句,我尋思著考試前應該壓壓你們的銳氣,所以出了點難的,本指望著你能對出一兩個,沒想到顧陽居然在一分鐘內全對出來了,平時還真看不出來,這小子隱藏的可真夠深的。」

  說了幾句,他又不由感慨了起來。

  「可能是中考臨近,憋不住了吧,如果有空的話,你倒可以跟他請教一下,文字功底真不弱,嘖嘖,底子好的高中生都沒那麼強吧。」

  聽著老師的陳述,葉雨萱的表情變得複雜起來,一雙明亮的水眸在黃昏的照耀下,有些莫測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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