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文藝人生 作者:離狂(已完結)

 
穆離鳶 2017-1-31 19:27:14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31 66693
穆離鳶 發表於 2017-1-31 20:04
第二百零九章 《文化苦旅》

  五月十二日。

  編輯室裡,耀眼的燈光下,劉玉川慢悠悠的品著一口濃郁的茶水,看著電腦,點開一份來自於千里之外的投稿。

  他是國內頂尖散文雜誌《洛水》的主編,今年已經四十三歲了。

  在文學素養上,劉玉川擁有著不俗的造詣,尤其是在散文這一方面,甚至他本人都是一名前幾年極為有名的散文家。受了人的邀請,這才過來當了主編。平常的時候,喜歡一邊品茶,一邊審閱散文稿件,偷得幾分自在。

  慢慢的審閱著電腦屏幕上的稿件,這名散文家細長的眉毛開始向中間聚攏,這是不甚滿意的表情,而杯子則不住的碰觸嘴唇,茶水濕潤著嘴唇,卻很少有幾滴能夠進入喉嚨。

  掃完了整片文章,劉玉川的眉頭松解開來,唉聲歎了一口氣,將那份稿件叉掉,沒有再接著審稿,而是喝了一口濃茶,給予自己幾分鐘的休息時間。

  這稿審得,確實讓他身心俱疲。

  若是真的依據他挑剔的目光來看,這些投稿過來的散文也能稱得上不錯,條理分明,文字通順,達到了形散而神不散的需求,只是距離他的需求,還是差了一點。

  畢竟是浸淫散文這個體裁多年的老餮了,若是連他本身的水準都差的很遠,那為何還要選那篇散文上去,自己去寫不就成了?

  閉眸靜默了片刻,讓茶香在舌尖盤轉許久,劉玉川的精神好了許多,睜開眼睛,再度點開了一封投稿。

  而這一篇散文的名字很奇特,名為《都江堰》。

  都江堰?

  那不是秦國蜀郡太守李冰及其子率眾建造的嗎?

  再一看作者名字,是那個名揚天下的少年,顧陽。

  這個人,不是和葉謙大師去遊歷去了嗎?難道是遊記類散文?

  這樣疑惑的想著,他點開了這篇文章。

  「不過,在我這裡,名氣什麼的都不頂事,我只關心文章質量。」

  抱著這樣的想法,劉玉川的手掌還握著那一杯茶水,溫熱依舊,目光落在了第一行字跡上。

  隨即,文章轟然入眼。

  「我以為,中國歷史上最激動人心的工程不是長城,而是都江堰。

  長城當然也非常偉大,不管孟薑女們如何痛哭流涕,站遠了看,這個苦難的民族竟用人力在野山荒漠間修了一條萬里屏障,為我們生存的星球留下了一種人類意志力的驕傲。長城到了八達嶺一帶已經沒有什麼味道,而在甘東、閃西、扇西、拿蒙一帶,勁厲的寒風在時斷時續的頹壁殘垣間呼嘯,淡淡的夕照、荒涼的曠野溶成一氣,讓人全身心地投入對歷史、對歲月、對民族的巨大驚悸,感覺就深厚得多了……」

  隨著閱讀的深入,他不由自主的將手中的茶杯放了下來,一個字一個字讀下來。

  待全文閱畢,這位自認為極為挑剔的散文家意猶未盡,又整篇通讀了一遍。

  不得不說,這真是一篇錦繡文章!

  從開篇到結尾,整篇都流溢著一種淡淡的文字韻味,讓人讀起來十分舒服,即便是自認為見識過無數好文的劉玉川,也得由衷的贊上一分好。

  之間的顧陽,雖說名氣很大,但劉玉川也只是覺得名氣大,但實質才華卻是有些欠缺的,如今這麼一篇《都江堰》一出,滿是人文主義的關懷意味,文字功底極其深厚,立時對顧陽這個人改觀了。

  他,著實是一名名副其實的才子!

  「這一篇,完全可以放在《洛水》的重磅推薦裡面了,要是以後還能有更好的散文能夠在雜誌上刊登,那就更好了。」

  這樣想著,劉玉川的心中立時蕩漾起一個念頭,馬上讓人找來顧陽的聯繫方式,然後打了過去。

  「喂,你好,是顧陽先生嗎?我是《洛水》雜誌的主編劉玉川。」

  「哦,你好,原來是劉玉川先生,久仰大名,請問找我有什麼事嗎?」

  那邊傳來一個沉穩內斂的聲音,言辭恰當禮貌,讓劉玉川立時大有好感。

  「是這樣的,《都江堰》我已經看過了,個人非常喜歡,非常有層次,不知道你有沒有什麼其他好的散文作品,能不能繼續給我們雜誌社供稿呢?」

  「原來是這樣,嗯,這個自然是可以的,我這裡還有兩份稿子,等休整好以後,再發過去,一直都在和葉謙老師在遊歷,每到一處地方就會停留一段時間,如果再有創作的話,那我會再投給您的。」

  聽了這麼一番話,劉玉川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在心中沉吟。

  還有稿子啊。

  這樣的話,有三篇的話,倒是不著急一連連發幾篇了,可以好好謀劃一下。

  依照顧陽現在的名氣,如果能在他們雜誌開創一個專欄的話,那麼對雜誌的銷量會有不錯的遞進效果。之前的話,秉著文學的認真精神,劉玉川沒有想到這回事,如今確切的認證了對方的才華,那麼在堅持自身底線的同時,考慮提升雜誌的銷量,這也是一個主編應該做的事情。

  不過,這還只是一個想法,對方的文章質量還是要過審的。

  想到這裡,劉玉川斟酌了一下言辭,回道:「顧陽先生,您能先把那兩篇散文交給我看看嗎?」

  「這個沒有問題。」

  顧陽自然是很爽快的答應,幾分鐘後,又是兩篇散文發了過來。

  仔細審完一遍之後,劉玉川情不自禁的點了點頭。

  絕對的精品文章,不遜於那一篇《都江堰》。

  散文的質量得到了保證,那麼條件也可以談了。

  「顧陽先生,我看了你的所有三篇創作,非常欣賞,非常喜歡,如果有幸的話,雜誌這邊可以為您開創一個專欄,不知道願不願意來寫呢?如果篇幅足夠的話,那麼以後甚至是可以出散文集的。」

  那邊沉默了幾秒,回復了過來。

  「好的,可以,沒問題,只是這個速度我不敢保證。」

  「哈,不用擔心,好的文學作品,總是需要時間來醞釀的,這個時間,我還等得起,只要不是遙遙無期就可以了,至少三篇已在,這一兩個月還是沒問題的。」

  「那就非常感謝您的寬容了,劉主編。」

  「哪兒的話,我們雜誌能刊登您的作品,這也是我們雜誌的榮幸,不過這個專欄叫什麼名字為好?還是請您先說吧。」

  「就叫《文化苦旅》吧。」

  「嗯,非常好的名字,很有韻味。」

  又笑談了兩句,掛了電話,審了半天稿子的劉玉川精神振奮起來,昂首走出了自己的辦公室,對著編輯部的人喊道:「有大事幹了,各位!」

  而在電話這一邊,顧陽也收起手機,怔神了片刻,無聲的笑了。

  自從遊歷以來,他和葉謙跑了不少地方,見識了不少風景,大大的增加了自己的閱歷,不由得想起了前世余秋雨先生的遊歷散文《文化苦旅》,在這種時候,這篇散文集是非常不錯的表述對象,拿過來一用,倒是可以。

  一篇一篇,一日一日,發的不僅僅是前世的優秀文化作品,也在培養自己的文學之心。

  再過些日子,自己也可以試著在這搬運中參雜入自己的作品,看看能否入選,而這,也是對自身現在實力的一種考驗。

  心中想著未來,他邁步走出身處的這間小屋子,看向外面。

  那是一片幽藍色的平靜大海。

  金色的沙灘,起伏的層浪,看不見邊際的蔚藍色天空中,幾隻白色的鳥兒在低沉起伏的飛翔環轉,略帶有潮濕氣息的風兒鋪面而來,帶給少年一股淡淡的舒爽之意。

  迎著這壯闊的場景,心中有著一種無法言語的歡喜熱切。

  靜觀許久,顧陽由心而發的大喊,聲音在這波瀾掀起的音潮中並未抵消殆盡,而是越發的驚徹。

  「我,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穆離鳶 發表於 2017-1-31 20:04
第二百一十章 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從明天起,做一個幸福的人

  喂馬、劈柴,周遊世界

  從明天起,關心糧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從明天起,和每一個親人通信

  告訴他們我的幸福

  那幸福的閃電告訴我的

  我將告訴每一個人

  給每一條河每一座山取一個溫暖的名字

  陌生人,我也為你祝福

  願你有一個燦爛的前程

  願你有情人終成眷屬

  願你在塵世獲得幸福

  我只願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此時,在辦公室裡,詩歌雜誌《青芽》主編孫亮正捧著一張寫著這首詩歌的紙,安然的坐在自己座位上,靜靜閱讀。

  這不知道是他第多少次的賞析它,閱讀它,但仍舊如初次見到一般,深深的將他帶入詩歌中的意境中,無法自拔。

  這首詩歌的名字,叫做《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默然又讀了一遍,孫亮暗暗撫摸著自己下巴下面留著的濃黑山羊胡,由衷的再次讚歎:「真是一首好詩啊。」

  得到這篇詩歌後,雜誌的主編不停的來精讀這一篇詩歌,然而,無論多少次的閱讀這一篇詩歌,都會有不同的感受,不同的感悟。

  面朝大海,春暖花開,那是怎樣美麗的一幅情景啊。

  這首詩歌樸素明朗一種,又透著雋永清新的感受,擬想了塵世新鮮可愛,充滿生機活力的幸福生活,讓即便是經歷了無數風霜雨露的孫亮,都能感覺到詩人真誠善良的祈願。

  這是一首極好的現代詩歌,顯現出了詩人非同一般的詩歌創造力。

  而《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的作者,便是那名才名滿華夏的天才少年顧陽。

  看完了整篇詩歌,孫亮小心翼翼的將其放入自己的抽屜,仿佛是在保存什麼珍貴的東西一般。

  在合上抽屜的一瞬間,他在嘴裡喃喃低語道:「願每一個陌生人在塵世中獲得幸福。」

  想起那個少年年輕而又從容內斂的面孔,孫亮不由得又歎了一句:「真是才華橫溢啊。」

  這歎句並非是惋惜或者是遺憾的心情,而是確確實實的讚賞。

  自從少年跟隨導師葉謙在華夏全國進行一場遊歷之後,這已經是他從顧陽那裡收到的第三份詩歌了,第一份是《假如生活欺騙了你》,而第二份則是一首短詩。

  「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

  像一朵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

  道一聲珍重,道一聲珍重,那一聲珍重裡有蜜甜的憂愁——

  再見,女郎(原詩是沙揚娜拉,也就是日語的音譯,再見,在這裡肯定是用漢語代替了,另外為了通順和詩意,加了一個‘女郎’,願書友理解)」

  這兩首現代詩歌各有意蘊,第一首積極向上,而第二首雖然短小,卻有著一種格外的意蘊,各有各的風采韻味,再算上這一首《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總體而言,三篇詩歌的風格幾乎是篇篇不同,卻又各有特色,真的是讓人不由不讚歎那個少年的才氣是何等橫溢。

  「遊歷的確是很能促發靈感,怪不得從古至今詩人們都喜歡遊歷山水,先前的一年裡,顧陽也不過才出那麼幾首,而現在遊歷不過一個多月,就有了三首這麼好的作品,依照這種創作的速度看來,一兩年內,他完全可以出詩集了,而且篇篇都是精品啊。」

  感慨了一會兒,他搖搖頭,收斂起了發散的心緒,開始審核排版,準備最新一期的雜誌發售。

  而這一期的雜誌中,就有顧陽的那一首《假如生活欺騙了你》。

  五月,是個時光撩人的季節。

  春天的妖嬈未減,夏日的鮮亮已至,在這個光景下,廣闊無垠的大海邊上,顧陽正赤腳站在沙灘上,一步一步的低頭走著,他的腳印在鬆軟的沙子上留下,隨即又被怒卷的浪水覆去。

  這裡並非是開放的沙灘景區,事實上附近只有一些打漁的人家,所以並不會有什麼人潮湧動的壯觀景象出現,從早到晚,唯有晨光與黃昏伴隨著這裡流淌,映照著歲月流去,以及新老交替的時代變遷。

  從沙灘上望去,天際的雲彩上了一層豔紅色,濃妝淡抹間,燒紅了整片天空,熾灼的紅日一小半沉入水中,而另一半還在掙扎著不肯下墜,有些不情不願。在這種無聲的掙扎中,太陽迸濺出了耀眼的夕陽光彩,將海平面映的金黃,而在那目力極致的遠方,一朵看不清形狀的船兒在這漫天的金紅之中飄飄蕩蕩,仿佛是載滿了這美好的黃昏,搖晃著歸來。

  這漂浮著的小舟,想必是打漁的人晚歸了罷。

  眯著眼睛將這一幅場景納入胸懷之中,顧陽仰面朝天,閉上眼睛,繼續赤腳行走,仍憑著風在耳邊輕吟,讓心潮在這白晝與黑夜的交際時刻湧動。

  很久沒有這麼自由的走路了。

  沒有方向,沒有目標,就這樣漫無邊際的走著,讓感覺帶著自己的思維隨意馳聘,這種感覺,真的很好。

  就在今天,他把那一首海子的《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給了《青芽》,得到了主編孫亮的讚賞,也算是在慢慢解去前世詩人理想未達到的怨念吧。

  那個時代,是一個不適用於詩人生存的時代。

  而這個適合於他們生存的時代,卻又沒有了他們的存在。

  這是一種適當的人沒有生在適當的時空的悲哀,無奈。

  前些日子,給《青芽》雜誌的第一首《假如生活欺騙了你》是普希金的作品,而第二首則是徐志摩的詩歌,風格迥異,顧陽正在努力向著外界展現自己詩歌包羅萬象的萬千風格,讓自己的存在變得合理一些,便於以後的搬運生涯。

  其實,有的時候,這樣無休止的搬運,他也感覺挺累的。

  總是拿著別人的作品,自己卻只眼巴巴的看著,外界再怎麼讚歎,那也是別人的作品,若是有朝一日,自己的文學作品也能放到人的眼前去,讓大眾讚歎,那該有多好的事情啊?

  不過仔細想想,輪到自己原創的那一天也未必就遠了。

  最近的散文投稿,他已經在試圖自己創作一些東西,當然,這只是一個嘗試,要想真正寫出什麼一流作品來,目前的他,自我感覺還是有些欠缺些什麼,卻又找不到源頭。

  「還是多積累吧,結束了這一場的遊歷之後,我就可以開寫龍蛇演義了,寫完這一本,我的文字功底應該又能上一個層次了。」

  說起龍蛇演義,這一個多月來,憑著老師的關係,有幸見到了不少真正的國術高手,手裡功夫一流,顧陽已經將他們的動作有選擇性的摘錄下來,在自己的腦海裡形成了一連串的招式。

  在這個時候,他不得不慶倖當初和許月薰學了六式,對於國術有了一個比較淺顯的瞭解,就是這麼一點瞭解,讓他感覺到了那些高手的動作和氣勢的精妙之處,相信能更好的描繪出國術施展時的氣勢。

  這就像打遊戲一樣,倘若你不懂一個遊戲,在一邊看他人怎麼玩,並不覺得他厲害,而當你真正的去玩一個遊戲,瞭解到它的冰山一角時,你才會覺得別人玩的是多麼熟練和牛叉。

  一個行業,若是沒有足夠的瞭解,那就完全不能瞭解這個行業的深淺,國術亦然如此。

  「如果有幸,在這一次的遊歷中,我想見到她。」

  默默的想著,他睜開眼睛,看見國學大師葉謙正在一棟低矮的小屋前和一名老人聊天,便走了過去,聽聽他們在說什麼。



穆離鳶 發表於 2017-1-31 20:04
第二百一十一章 老人與海的故事

  與葉謙交談的,那是一名經歷了無數風霜的老漁民了。

  他的膚色黝黑,臉上滿是歲月留下的痕跡,手上的膚色極度粗糙,仿佛是老舊的樹皮,有些無法痊癒的傷口和舊疤,眸中帶有一些渾濁,那是世事在其中蘊藉而形成的沉穩,光看其外表來看,看起來有七八十歲了,長期的海邊漁撈生涯,讓他比起同齡人來,更加的顯現滄桑的感覺。

  顧陽看見他時,他正悠悠點起在這一帶非常流行的水煙,火柴穩穩的落在凹槽裡,帶起清霧煙氣,即便是如此的高齡了,這位老漁民的手仍舊很穩,把持著長長的水煙筒,卻很是悠然自得。

  見顧陽到來,葉謙向他招了招手,對老人謙和的說道:「您好,老先生,這是我的學生,是和我一起遊歷的。」

  顧陽走近,從老漁民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魚腥味兒,稍許不自然的皺皺鼻頭,不太適應,禮貌問候道:「你好,老先生,初次見面,請多關照。」

  那是對方常年職業生涯所浸透入骨的味道,即便是多年對方不下海,猶然能聞到,即便覺得有些沖鼻,顧陽也沒有厭棄的走到一邊,而是自如行禮。

  老漁民朝著他笑了笑,有些慌亂的行禮,把一個矮小竹凳拿給顧陽:「你們都是文化人,老漢我不太懂禮儀,見笑了。」

  顧陽笑著說不會不會,接過凳子,在旁邊坐了下來。

  在遊歷的這一個多月以來,他常常看見葉謙和一些在遊歷地方生存的人交流閒談,從他們的嘴裡得知一些經歷和故事,在旁聽之中,顧陽也得到了很多,感悟了很多。

  見自己的弟子到了,國學大師轉過頭來,親切的說道:「那麼,老先生,我們現在繼續剛才的話題吧,您在這兒多少年了?」

  老漁民使勁抽了一口,濃濃的煙氣繚繞著呼出:「這個數不太清了,從腦子有記憶開始,就在這海邊呆著了吧,靠山吃山,靠海吃海,不知不覺就吃了這麼多年了,前些年的日子裡,還有孫子陪我在這兒呆著,後來,家裡的子女富了,在城裡買了房子,就把孫子接了過去,老漢我過慣了苦日子,習慣了和大海作伴,就沒去了。兒子他還挺好,挺孝順的,惦記著我,逢年過節就給我送點東西,雖然嘴裡總是說浪費,但心裡還熱乎著的。」

  他的嘴裡說話含帶著一種地方性的方言口音,但是中氣十足,聽起來有一種獨特的鏗鏘語調。

  「那您這麼長時間一個人獨處,就不感覺孤獨嗎?」

  「嗨,孤獨什麼的,談不上,這麼多年都過來了,還在乎點那個?二十年前老伴就因為癌症先走了,孩子現在長大了,我的心事兒也了了,能活多久久活多久吧,有的時候,想想過去的光榮事情,也挺高興的。」

  這名老漁民對於自己的人生相當豁達,談及生死,也只是一笑置之。

  聽著聽著,顧陽不由得肅然起敬。

  一個人的成就大小,在於其次,可能本身在社會上並沒有什麼名氣,但是這不代表他就沒有生活的大智慧。

  心中驀然流淌過這樣的念頭,他沒有說話,保持著沉默,繼續聽著葉謙老師和老漁民之間的談話。

  「老先生,不知道你有什麼記憶深刻的過去,能不能講出來聽一聽?」

  「這個啊……」

  在葉謙這樣的問語下,老漁民抬頭看向西邊紅透半邊天的雲彩,陷入了某種緬懷的狀態。

  「記憶最深刻的,還是十五年前的一場打漁,那一次,我打了一條這輩子打過的最大的一條魚,整整和那條魚搏鬥了兩天。」

  「哦?能不能具體說說?」

  「那時候,我基本上已經放下了打漁這一行當,兒子外出打拼,家裡沒什麼人,閑著沒事,實在是憋的不行了,就準備出去打漁看看,那個年頭的捕魚手段還沒有現在這麼成熟,而且那時候基本沒什麼工具,帶著魚餌和一些打漁的必帶事物,我就出發了。」

  「之前的小半天,只打到了一些小魚,沒什麼具體收穫,也沒什麼特別的徵兆。突然之間,一條大魚就上鉤了,那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大的一條魚,足足有一個成年人身高那麼長,勁兒特大,當時差點沒把我的船給掀了,不過老漢我也不服氣啊,人總不能被魚打敗了,所以跟魚不停的死強,熬了整整一天一夜,中間還下了場雨,還是熬了過來。」

  「後來呢,是不是魚就被您捕獲了?」

  一直沒有開口的顧陽不由的開口問了一句,問完問題之後,就靜等老人的回答。

  對於老人捕魚的後來結果,他很有興趣。

  「後來啊,唉,可惜嘍。」

  老漁民的語氣有些惋惜,抽了一口煙,重重的吐出後,這才道出了結果,「那時候,大魚因為和我僵持的太久,因為時間太長了嘛,流的血很多,引來了鯊魚,而且還不止一條,黑壓壓的,估計有七八條,我拼命打死了兩條,肉還是被鯊魚吃光了,只留下一個骨架和半個魚頭帶了回來,回來的時候,村裡人還驚訝,以為我帶回來的是條鯊魚的骨架,我說這是什麼魚來著,金槍魚還是什麼的,人老了,記不太清楚了,一些人還不信,當時那個骨架放在沙灘上放了三四天,最後,就被海浪給沖走了。」

  說完之後,老漁民深深歎了口氣,沒有再抽煙,只有零星的火星在水煙的底部點綴著。

  遠方的潮汐聲一聲一聲,似乎極遠,又似乎極近,拍擊著沙灘上的層沙,讓此刻的三人陷入了一種沉默之中。

  「其實,重要的是過程,而不是結果,是嗎,老先生?」

  靜默了一會兒,葉謙出聲了,讚歎給了一個評定,「這是一個很好的人生故事。」

  老漁民笑了笑,點頭稱了聲是。

  而顧陽在一邊,卻是若有所悟。

  與老漁民又聊了一會兒,天邊的落日已經垂下地平線,夜幕已然降臨,很快便看不清五米之外的事物,葉謙和顧陽便和老人道了別,朝著自己暫住的地方走去。

  走了幾步,葉謙突然問向少年:「那個故事,你覺得怎麼樣?」

  顧陽怔了一會兒,回道:「很好的一個故事,我從裡面看到了不屈,抗爭和希望。」

  葉謙清淡淺笑,頗帶有感慨意味的說道:「是啊,的確如此,老先生的一輩子就在這裡一直待著,沒有踏出去過一步,但仍然有讓我們震撼的一部分,其實,每個人的人生都是精彩的,不曾虛度便可。」

  顧陽笑著點頭答應,表示贊同,而心中的波動卻未曾休停過。

  結束了聊天之後,顧陽返歸了自己的臥室,這裡沒什麼娛樂設施,只有一台他從未離身的筆記本電腦,窗戶處放置著幾台鬱鬱生長的盆栽,海風吹拂過來,讓屋裡一陣爽快。

  梳洗之後,精神得到了一分自如舒展的感覺,他坐在了自己的電腦前,摁開開關,開始霹靂啪啦的打字。

  經過了這一次從老人口中得知的經歷,少年已經想好了自己遊歷後將出的那一本實體書寫什麼了。

  正如之前他和國學大師葉謙所說的,不屈,抗爭和希望。

  「這是一個老人與海的故事。」

  他嘴裡喃喃道了一句,筆記本鍵盤被敲擊的聲音不住響起,如同是富有節奏感的音符,飄蕩在夜風之中。

  一篇短小但卻異常沉重的大作,即將會在這個平行世界出世。




穆離鳶 發表於 2017-1-31 20:04
第二百一十二章 文人所應承擔的責任

  隔天,顧陽是在海風的吹拂中醒來的。

  醒來的時候,早晨的時間還早,天色才濛濛亮,但是漁船的起航聲已經響起,遠遠的就能聽見,為生計而忙碌的漁民們乘著這不曾休停的風,奔向著他們所期待的未來。

  按照以往的平常習慣,顧陽做完了六式,立時感覺渾身的精氣神出來了,精神十足,走出房間,路過拐角時正碰上了早起的老師葉謙。

  「老師早。」

  在偶遇的一霎那驚詫後,顧陽微微鞠躬,向著老師行禮。

  葉謙笑了笑,揉揉脖子說道:「早上好。人老了,就是容易早醒,沒想到你也醒的這麼早,昨天晚上睡的怎麼樣?」

  「學生睡的很沉。」

  「那就好啊,現在的人啊,年紀大了,睡眠質量就沒以前好了。」

  隨意的聊著些事情,顧陽和葉謙並肩而行,一起去了樓下的餐廳,點了一些早點。

  昨天的天氣很好,今天則是順承著良好的天氣狀態,依舊是豔陽高照。

  吃完了一頓後,乘著時光正好,兩人便行走在海邊,聊些這些日子的所獲所得。

  海邊的潮汐湧蕩,如同是一波一波的重聲合奏,卷席了沙灘。

  「顧陽,我們這一路走來,也有一個多月了吧?時間過的還真快啊。」

  「是的,老師。」

  「走的越多,看到的風景越多,人生的收穫也就越多。」

  走在沙灘上,葉謙頗帶有自嘲之意的說道,「可惜,這將會是我最後一次遊歷了,畢竟老了,以後就沒有那個精力嘍。」

  這一句話冒出來,讓顧陽立時就愣住了。

  他從未想過這個問題。

  而葉謙的話繼續衍生下去,一直到底。

  「人終究是會死的,誰也無法阻止死亡的宿命,因為這是人最後的歸宿。而我,也會走上這段路,這是必然的結果。」

  「所以,在離開這個世界之前,要多看看,多想想,讓自己的人生豐滿一些,而不是局限於那一室之隅,見識,將左右人的眼光,而眼光,將決定人的未來。」

  「這個世界努力者不知凡幾,但最終成功者又有多少?眼光就是成功者的必備條件之一,行萬里路,讀萬卷書,有了足夠大的胸懷,才能夠在文字一途上走的更加遠。這一點,我希望你記得。」

  「那些迂腐的文學工作者的評論你千萬不要在意,不要死抱著一個題材不放,你現在還年輕,可以盡情的去嘗試一些東西,等你真正的沉澱下來的時候,才能寫出最好的文字出來。」

  看著天邊還未褪去的雲彩,這位才學滿車的老人語氣帶有了喟歎之意。

  「華夏的文學圈子有一個怪病,有些文人以熱衷嘲諷,踩踏別人為人生第一要務,只求出名,不求文學素養,簡直就是污染文壇,髒了文人這個名字,還有些人以一種熱切的態度去捧官員,奉承官員,這種阿諛奉承的人最好不要理會,文就是文,官就是官,文人有文人的責任要做,鞭撻世事,靜心學問,官有官的事情要做,休整國事,關心民生,兩者不能混為一談,可惜,我老了,這種事情以後真的是很難再管了,但也很慶倖,你還很年輕,你們這一代人都很年輕。」

  聽了這麼一番話,顧陽內心有一種沉甸甸的感覺。

  老師……這是隱隱交付他責任啊。

  這責任之大,重得讓他喘不過氣來。

  沉默了一會兒,顧陽出聲道,聲音有些沙啞:「老師,那個……說實話,有些責任,現在的我背負不了,也沒有那個能力背負。」

  聽聲,葉謙笑了一笑,轉過身來,看著那張青稚之中透著成熟的臉:「未來還很長,現在你背負不了,不代表以後背負不了。」

  「秦升的那個事件之所以前面我沒插手,就是希望你多鍛煉鍛煉,學會獨自面對一些暴風雨,人站在頂峰的時候,總歸是有些嫉妒羨豔的人在底下使些上不得檯面的手段,而我終究是會離開逝去的,不可能一輩子站在你的身後,我很高興,你成長的很快。」

  「老師……」

  顧陽張口喊出這一句,想說些什麼,卻什麼也說不出口。

  「沒事。」

  葉謙拍拍他的肩膀,轉身面對著大海,消瘦的身影卻在此時顯得格外筆直而不可摧,喃喃說道,「我們這一輩人的時代慢慢合上帷幕了,而接下來,是屬￿你們的時代。」

  五月十五日,詩歌雜誌《青芽》發售。

  《假如生活欺騙了你》,這一篇以問句開始的現代詩歌如同是一夜春風襲來,席捲了整個華夏。

  看到這首現代詩歌的時候,徐陽正站在人才市場上邊上的小賣鋪上,喝著一瓶一塊錢買來的礦泉水。

  身為一名去年就已經畢業的大學生,遊蕩到現在,他一直都沒有找到什麼工作,立時感覺自己在大學這麼多年的努力都成了白費,自己身負的知識全然成了一些廢紙,生活是如此的無望,看不到未來是什麼樣的,滿是黑暗。

  徐陽感覺,世界都欺騙了他。

  從小到大,自己的父母告訴自己要好好學習,說讀書有出息,自己的老師告訴自己要天天向上,說將來有前途,可是為什麼一些平時不好好學習的人現在月收入破萬,有了女朋友,而他卻只能還站在人生的起點,無法走上正軌?

  這是一場巨大的騙局。

  而當憤憤不平的他找工作找的覺得有些渴了,跑到小賣鋪上買了瓶礦泉水,看到旁邊的詩歌雜誌上這麼一個標題時,注意力不由得就被吸引了過去。

  「假如生活欺騙了你,

  不要憂鬱,也不要憤慨……」

  靜靜的看完了這一篇詩歌,徐陽浮躁不安的心無聲無息間,便被撫平了。

  這首詩沒有什麼形象可言,短短八句,都是勸告的口吻──按常理這是詩歌創作要盡力避免的,但這首詩卻以說理的方式讓他的心緒平靜了下來。

  而原因就在於詩歌娓娓的平等語氣,語調親密和婉,熱誠坦率,似乎是詩人在與你交談;詩句清新流暢,熱烈深沉,讓他的心緒如同被洗滌了一番,得到了一分寂然。

  當生活欺騙了你時,不要悲傷,不要心急;在苦惱之時要善於忍耐,一切都會過去,未來是幸福、美好的。生活中不可能沒有痛苦與悲傷,歡樂不會永遠被憂傷所掩蓋,快樂的日子終會到來。

  深呼了一口氣,徐陽的臉上慢慢綻放出釋然的微笑。

  他決心將這本雜誌買下來,即便他對現代詩無感,但是因為這一首詩觸動到了他的靈魂,這本雜誌就值得買下。

  「不知道是誰寫的這麼好的現代詩啊。」

  這樣想著,他將目光移向了作者那一行,有些愣神。

  那個名字,他很熟悉。

  原來……是他。

  這一期的《青芽》雜誌發售,立時就引發了一番熱潮!

  在以前,一期《青芽》的外售銷量一個月差不多是在百萬本左右,但這一次,僅僅五天時間,銷量便突破了五十萬本!

  一些熱愛現代詩歌的人因為喜歡,特地將其摘錄了下來,作為座右銘,用以激起自己對於生活的熱愛。

  大眾再度將自己的目光集中在了那個還在遊歷的少年身上。

  少年詩人這個稱號,似乎可以改換了。

  拿去少年二字,顧陽在大眾眼中,漸漸的褪去了他青澀的面目,完全可以用詩人的形象來代言了。

  而《青芽》雜誌僅僅只是一個開始。

  在散文刊《洛水》上面,為顧陽單獨開設的專欄《文化苦旅》也正式進入了連載之中,現于世人面前。

  屬￿顧陽的文化狂潮,洶湧來襲!

穆離鳶 發表於 2017-1-31 20:04
第二百一十三章 黃鶴樓,詩會!

  但這文字的狂潮,僅僅只是揭開了一方小小的角落,真正的大幕還未掀開。

  而在音樂上,屬￿顧陽的風暴卻是率先通徹了歐美之地!

  在奧地利首都,維也納的金色大廳上,在一場著名指揮家的演奏會上,《梁祝》一曲,被當做最為重要的一曲壓軸演奏!

  這是一種榮幸。

  一種被整個世界承認的榮幸。

  以顧陽現在的年齡和名氣,《梁祝》能夠被真正成名的大師級指揮家指揮排演,那便是對這首曲子的一種承認,承認這是世界性的經典名曲!

  一首真正能流傳百年的名曲,不是由媒體來決定,而是由欣賞他的音樂家們來決定的,若是發自真心的喜歡這首音樂,他們便會去演奏它,表演它,讓它在民眾面前常常出現,久而久之,這也就真的成了經典名曲,而這第一名指揮家的出現,也就預示著後面的人還會在演奏這首曲子,這就註定了《梁祝》必然會成為世界名曲。

  這是在純音樂的領域,而在流行音樂界,掀起的風波則更加壯闊!

  由周行所演唱的那首《沒離開過》,翻譯成的英文版I surrender在歐美地區進入發售狀態,那具有穿透力的完美歌聲再加上那一流的配樂,最終引發了一陣巨大的反響,在歐美各大音樂榜,排名都到了最領先的地位!

  2016年東方的音樂天使風光還未消減而去,而在2017年,他又捲土重來了!

  繼約瑟芬娜安娜的專輯大賣之後,他所編制的曲子再一度大火特火,在歐美地區掀起了一陣音樂的狂風巨浪,震撼了在自詡為自由的西方文化下的眾人。

  而這種震撼,所帶來的,便是金閃閃的物質獎勵。

  由於和馬意說好了,關於專輯這一方面,自己的曲子自己編制,而關於這首曲子的收入絕大也歸於自己手中,除了和周行分去的利潤之外,無影無形間,這一張專輯帶給顧陽的利潤足足有上億的數額。

  華夏雖大,但比起整個世界來,總歸還是小的一片井,踏出了國門,撈取的收益自然會暴增數倍,以至於現在的顧陽即便是整天在外沒有理會國外之事,每天也能數錢數的手抽筋了,身家從千萬猛漲到了上億。

  但還在遊歷途中的顧陽,卻並未太過在意這些外界所發生的事情,從網上得知了這些事情之後,便將其甩之一邊,繼續著自己的遊歷,遊覽華夏風光,體味不同的人生。

  站在不同的位置,考慮不同的事情,有了足夠的錢,以後的手腳便能放的更開,自己的第一部電影,已經在腦海裡醞釀了,只等遊歷結束後,便可擺上日程了。

  對於那一部電影,顧陽很是期待。

  時間慢慢的過去,海邊的遊歷早早的結束,又輾轉了不少地方,葉謙和顧陽又來到了一處聞名遐邇的文化景點。

  湘南,黃鶴樓。

  從古至今,這裡都是文人雅士聚集之地,風雅味道十足,從三國時代立起,便擁有了悠久的歷史,在這股歷史餘韻之下,更是誕生了無數的志異傳說。

  在傳下來的千古風韻中登樓,看四方的景色,對於遊人來說,確實是一場視覺的享受。

  這一次,由於葉謙臨時有點事情,要與友人見面,便給了顧陽一個人登樓的時間。

  正在路上走著,身後突然傳來了一聲呼喚:「顧陽,你怎麼會來?」

  他轉過頭去,循聲一看,竟然是曾經見過面的詩人高就。

  而在他的旁邊,還有幾人,看樣子是和他一同前來的,其中有一人的模樣十分熟悉,眉眼清秀,氣質溫潤如君子,似乎在哪兒見過。

  顧陽靜思了幾秒,突然想起來在哪兒見過了。

  那個人是現代詩人青韻。

  雖然他們並未在現實之中見過,但在網絡上神交已久,從那一場文鬥之後,便結下了一分情誼,曾在見過他的照片,微薄上的聯絡比較密切,因此才有了深厚的印象。

  想必春季到來,是詩人騷客們遊歷的最好時間,而黃鶴樓作為古今名流都曾駐足過的地方,自然會吸引當代的詩人前來,而恰好他就在這個時間點撞上了他們。

  理通了前後往來的思緒,少年的臉上浮現出了微笑,從容說道:「各位詩人好,我這不是閑著沒事嘛,所以來逛逛,看看歷史名人的遺跡,欣賞一下黃鶴樓的風光。」

  高就淡笑著走上前來:「相逢就是緣分,自從上一次聊天之後,我們就沒有見過面了,要不要我們一起走走看看?」

  「榮幸之至。」

  顧陽並沒否決,一起走走看看,融洽氣氛,和不相熟的詩人結下情誼,倒也不錯。

  淺淺聊了幾句,高就便將旁邊的幾名不相熟的詩人介紹給了顧陽,顧陽謙遜結識,對方也是親和行禮。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高就和青韻這兩位詩人的風骨極佳,自然朋友的品調也不會低到哪兒去,交起友來,更是讓人心暢自然。

  稍稍相識之後,眾人一同便進入黃鶴樓內,欣賞這一派流傳下來的千載風光。

  這第一層大廳的正面牆壁,是一幅表現「白雲黃鶴」為主題的巨大陶瓷壁畫。四周空間陳列歷代有關黃鶴樓的重要文獻、著名詩詞的景印本,以及歷代黃鶴樓繪畫的複製品。第二層至第五層的大廳都有其截然不同的主題,在佈局、裝飾、陳列上都各有著幾分自己的特色。

  在這之中,顧陽最為喜歡的,是三樓大廳的壁畫。

  這是唐宋名人的「繡像畫」,有崔顥、李白、白居易、陸遊等千古流芳的詩人,栩栩如生,韻味十足,更是摘錄了他們吟詠黃鶴樓的名句,懸于黃鶴樓內,永久流傳。

  而在四樓大廳用屏風分割幾個小廳,內置當代名人字畫,供遊客欣賞和選購,對此顧陽等人則是一瞥而過,並未怎麼理會,直達頂層大廳,觀看《長江萬里圖》等精美的長卷及壁畫。

  欣賞完畢之後,一行人走出五層大廳的外走廊,舉目四望,視野開闊,胸口立時生出壯闊之感。

  這裡高出江面近90米,大江兩岸的景色盡數收入眼中,波光粼粼,風光無限好。

  默然的看著,顧陽回頭看向這古韻十足的高大樓層,心中不免生出了些許感慨。

  過去的黃鶴樓,早已隨著歲月風塵而抹滅,如今他們所登上的,也只是一座有著黃鶴樓名字的光鮮大樓罷了。來到這裡,看的其實不僅僅是樓,而是在感懷歷史上的風流人物,感懷那些逝去不可追憶的年代。

  思緒正在流淌,身邊突然有一人出聲道:「看了如此風景,在下心有所感,有作詩的想法了,不知道各位有沒有興趣?」

  這個人顧陽才剛剛認識,叫溫成,是一名極有才氣的現代詩歌詩人。

  他這一聲提議之下,周圍人滿是贊同之聲,讓顧陽為之一驚,不知道為什麼會如此的整齊劃一。

  這個時候,旁邊的青韻出聲為他解答了。

  原來,他們本來來黃鶴樓就是進行一場詩會,一次友好的文采切磋,到了這最高層,詩會差不多也就開始了,至於少年,那是適逢其會了。

  在這種情景之下,顧陽自然也不會故裝清高,不寫詩歌,準備隨一次大流,但在這之前,題目的要求要問准了。

  「有什麼題目要求嗎?」

  青韻沉吟了一兩秒,笑道:「要以追憶名人為題,或者是描繪黃鶴樓風景,等等,都是可以的。」

  原來如此。

  顧陽笑著道了聲謝,拿過了從高就那裡分來的紙筆,默然了半分鐘,揮筆寫了下去。


穆離鳶 發表於 2017-1-31 20:04
第二百一十四章 繡口一吐,便是半個盛唐

  黃鶴樓頂,聲淺風淡。

  在這個距離江面近百米的樓層第五層,由於並不是節假日,因此來的人算不上多,人聲遠遠沒有達到鼎沸的程度,即便是有的人登臨高處盡情呐喊,那聲音也不會持續很長時間,便會被風聲卷走。

  而如此的環境,也給在座寫東西的幾位詩人營造出了一個好的氛圍,給予他們靈感飛揚的空間。

  華夏五千年以來,文人的地位都是相當高的,時至今日,也不例外,由此遊客們都會對持有筆鋒的人帶有一種無形的敬佩態度,即便是其中有人看見了自己所喜歡的詩人,也忍著心思沒有上前去打擾。

  這是對於文人的一種尊重。

  迎著披面而來的風,眼下是一川奔流的大江,即便是沒有多少才情的人,站在這裡也會有長吟一曲的欲望,自然,對於這些詩人們來說,便是直抒胸臆的絕好時刻。

  而顧陽夾在其中,揮毫如飛,不過十分鐘的時間,便將自己預備的詩歌寫上。

  寫完最後一個字,他抬頭看向江水,詩歌的意蘊依舊留存於心中,眼前似乎是出現了一位千年前那位才絕豔豔的詩人劍客,在那江水之上縱意長歌。

  少年寫的是一首追憶歷史人物的詩。

  那位歷史人物,他曾在黃鶴樓頂送走故人,亦曾暢想去過蜀川,王朝殿上留下他的身影,縱遊五湖四海,曆遍名山大川,詩氣淋漓,千年時間,歲月磨損了他的笑貌音容,而寫下的詩篇卻在這今時越發的光輝奪目。

  將筆擱下,身邊的青韻也在這個時候完成了自己的作品,見顧陽遠眺大江,便開口問道:「顧陽,你寫好了嗎?」

  顧陽回之一笑,點了點頭:「嗯,寫好了,是現代詩。」

  「那就好了,哈哈,這一番出來,寫古體詩詞的有四位,寫現代詩歌的只有兩位,人數上不佔優勢啊,還好半路上加上了一個你,這下我的心裡有底了。」

  青韻輕笑著說道,指了指少年手上的紙,說道,「你寫得是什麼類型的啊?能否一觀?」

  顧陽倒是沒有急著將自己手裡的詩篇給別人看,而是先輕聲帶了過去:「這個暫時還不著急看吧,拙作,拙作,先看看你們的吧。」

  恰在此時,那名名叫溫成的詩人出聲招呼道:「各位,想必大家都已經做好了詩了吧?在下不才,抛磚引玉,先行展露一下自己的拙作了。」

  說完之後,他當即將自己所做的詩篇交付于眾位詩人來看,接過手的,則是詩人高就,他一邊看著,一邊便在吟誦,將詩詞的意蘊展現給人。

  這名第一個展現自己的溫成,是一位古體詩詞詩人。

  靜靜聽著高就的吟誦聲,顧陽暗暗的點頭。

  的確是一首很好的詩作。

  這麼長時間的積累練習,他的古文功底越發深厚,即便是做不出什麼一流的名作出來,但對詩詞一道還是有些領悟的,對於溫成的詩作水準,詩詞這一題材,看似入門容易,實則極難。

  從古到今,一步一步延展開來,古體詩詞有了諸般變化,韻律改變,由先前的平水韻到如今的中華新韻,由於傳統文化較好的保留了下去,普及度比之以前高上了很多,但真正能入了門道的,卻是少之又少。

  一首詩詞,並不是合上韻律,便是一首好的詩詞了,詩詞更加講究的,是意境和字與字之間的搭配,注重的是能否表達出詩人的心緒以及展現出那一派風景,而能達到這個程度的詩人,數量並不多。

  顯然,這名古體詩詞詩人是進了真正的大門,遣詞用句,作品都是屬￿一流的。

  聽了一首之後,旁邊的詩人紛紛讚歎,各自評鑒之後,又將下一位詩人的詩作拿了出來,進行評鑒,氣氛是相當的和諧融洽。

  不可否認,在這裡的詩人都是屬￿在國內最為頂尖的幾位詩人,才華橫溢,名滿天下,胸中所蘊藏的詩氣讓他們心氣頗高,但在這裡的人,哪個又比自己遜色了?由此,更多是惺惺相惜之意,互相之間的文采交流都是友好的建議,攀比之心並沒有生出。

  讀了幾篇之後,在場人的作品差不多都已經讀完,終於是輪到了顧陽的詩作了。

  「現在各位的作品都已經品鑒完了,到你了,顧陽。」

  高就將一篇詩作還給它的作者,轉頭瞧向正在一邊看著的少年,笑著說道。

  幾名詩人齊刷刷的將目光移向了顧陽,滿心的期待。

  在眾人之中,名氣最盛的,也就是這名十八歲的少年了。

  羡慕這種情緒,在他們心中還是有一點點的,但相比較而言,他們更期待于這名少年的詩作,會是怎樣的精彩。

  看著眾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顧陽從容自如的一笑,說道:「我的作品是追憶歷史人物的,現代詩。」

  「哦?現代詩由我來讀,哈,就讓我先來看上一番吧。」

  青韻微笑著接過顧陽手中的紙,目光從少年的臉上滑落下去,躍至紙上。

  在那一瞬間,他有些愣了。

  「怎麼了,青韻?讀吧。」

  旁邊的高就見他半天不說話,伸手碰了碰他,讓他從怔神的狀態裡回復過來。

  在這一碰之下,青韻道了聲歉,閉眼凝神,沉默數秒,醞釀著心中的感情,表情變得肅然,聲音更是夾帶了一種恢弘大氣的情緒。

  「詩名《尋李白》」

  這一聲沉抑的詩名報出之後,音調不由得向上提了幾分。

  「痛飲狂歌空度日,

  飛揚跋扈為誰雄。」

  僅僅是這一句詩出去,整篇現代詩歌那種豪放的意蘊便洶湧了出來,將在場的眾人全然震住了。

  開篇兩句詩詞,這是何等的磅礴?

  此刻,他們剛剛作出一片篇好詩詞所生出的些許得意全然不見,只剩下對於這一片《尋李白》下面的期待。

  青韻的顏色不變,詩歌伴隨著他壯烈的情緒,一舉湧了出來,隨著他的吟誦,那不羈詩人的形象轟然而起,從千年的歲月前破空而來。

  「那一雙傲慢的靴子至今還落在,

  高力士羞憤的手裡,人卻不見了……」

  詩人們在旁默然聽著,心中不由生出了對於那位古代詩人的神往。

  寥寥幾段描述,便寫出了那位詩人的輾轉人生,而且詞句一流,詩意十足,好一篇《尋李白》!

  而這種由衷驚歎,更是在一句詩句中達到了頂峰狀態!

  「酒入豪腸,

  七分釀成了月光。

  還有三分嘯成劍氣,

  繡口一吐,

  就半個盛唐!」

  聽到此處,情緒激動之下,一旁的高就不由低呼了一聲:「好!」

  這一句意境宏渾壯美,越過文學之脈,穿過了時空的界限,可謂是蔚為大觀!

  作為這首詩詞的搬運者,顧陽只是站在一邊,微微笑著,聽著吟誦。

  這是前世詩人余光中的一篇詩作。

  這篇《尋李白》壯闊鏗鏘,意境離奇而又完美,繪出了李太白的絕世詩才和超逸絕然,是這一類現代詩歌中的絕佳之作。

  而眾位詩人的反應也正如他的想像一樣,滿是讚歎。

  「詭綠的閃光愈轉愈快,

  接你回傳說裡去。」

  伴隨著最後一句,青韻將紙放下,在場的詩人一片靜寂,一時沒有說話。

  他們還在回味那一首《尋李白》裡遺留的遺韻。

  許久之後,高就這才出聲,給了一句在場眾人紛紛贊同的評定:「經典之作,無可挑剔。」

  停頓了一會兒,他又說道:「這是今天最好的一篇。」



穆離鳶 發表於 2017-1-31 20:04
第二百一十五章 好久不見,月薰

  這是今天最好的一篇。

  高就如此的一句話,徹底為這一篇詩歌作定了性。

  尋李白,這是一篇無可質疑的佳作。

  無論時光如何的滾蕩流去,變幻莫測,風光如何的美麗瀲灩,這都無法讓這一篇詩篇黯淡其本身的光彩。

  這是無可置疑的。

  這一篇詩作出來,即便是被高就慣以今天最好的詩作的名號,在場的眾人也沒有過多的反對意思,大多都點頭贊同,表示同意這樣的判定。

  詩人大多都是心存傲意的,但這並不代表他們能夠面對一首好詩而能憑著傲氣行事,而不顧內心的真實感覺,這一首詩磅礴大氣,才氣卓越,的確是超過了他們這個時候即興所寫的詩篇,讓他們不由得產生了敬佩之意,喜歡上了這篇作品。

  「顧陽,雖然說這一次是我們第一次見面,但我算是服了,這一篇現代詩歌,的確是佳作啊。」

  溫成在聽完整首《尋李白》之後,豎起了一根大拇指,對顧陽說道。

  即便他是一名古體詩人,但在《尋李白》這一篇詩詞的悠長意境之下,猶然是發出了最真實的感歎。

  他是一名古體詩詞詩人不錯,但是無論是古體詩人,還是現代詩人,對於意境的要求,都是想通的,因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古體詩詞和現代詩歌的共同追求都是為了表現出作者的內心世界,和那種獨一無二的意境,因此對此產生了敬佩的心思,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這句話擺在其他人的身上,似乎是很有用處,但在顧陽這一邊,卻感覺不太適用,似乎什麼時候都無法阻止他的文思噴發,好的詩歌能如同井噴一般噴發出來,不由讓在座的諸位生出讚歎之意。

  對於溫成的稱讚,顧陽只是微淡一笑,謙虛受之,和這些詩人繼續待了一會兒,靜默的賞了黃鶴樓上的風月,眾人下樓,共同吃了一頓,曲終人散,各自離去。

  結束了這一次的黃鶴樓詩會之後,顧陽的遊歷之行繼續。

  由於這個時代下交通的便利,旅行再也不想過去那般困難,人可以通過各種各樣的交通工具,在極短的時間內遊歷五湖四海,賞遍八方風光,節約了顧陽和葉謙很多行在路上的時間。

  而在這遊歷的過程中,顧陽的才華驚動全國!

  從詩歌雜誌《青芽》上的接連發表詩歌,到散文雜誌《洛水》中特地為他開設的專欄《文化苦旅》,這一切的一切,將顧陽的名氣從虛浮的狀態,漸漸變得穩健起來。

  以前的少年,名氣雖盛,但距離他的作品數量,差的還是很遠,但是在這麼多高質量的散文詩歌作用下,他的名氣真正的沉澱了下來。

  微薄上,他的粉絲數量豁然已經突破七千萬的數字,比之整個微薄圈來說,又有幾人能夠擁有這麼巨大的數字?

  要知道整個華夏的人數,不過也就才八億!

  而借著他作品的東風,這段時間內兩本雜誌的銷量都有了一個極大的提升,原本的月銷量猛然有一個火箭式的提升,竄到了三百萬本的銷量!

  散文和詩歌這兩種文學體裁,相較於小說和故事來說,都是要求比較高的文學體裁,人們大多喜歡小說故事,散文和詩歌都是屬￿陽春白雪那種類型的,沒有小說那麼接地氣,所以銷量一般遠不如故事類型雜誌,但借著顧陽的名氣,《洛水》和《青韻》的銷量月猛漲到了數百萬本,這代表著什麼?

  代表著屬￿顧陽的文化風浪即將掀起。

  而通過顧陽在兩本文學雜誌的相繼開花,人們隱隱感覺到,顧陽的創作高峰期到了!

  每一個作家,都有屬￿自己的創作高峰期,在這時間段之內,作家的才華和靈感都會激增到他人生的巔峰狀態,所描繪出來的文字可能只是順手間,就能寫出一本一流作品,這是一種獨特玄妙的感覺,是一種往日長久文化積累的噴發,可能一輩子也就這麼一次。

  《文化苦旅》,以及在《青韻》雜誌上發表的詩歌,這一切的一切,都在向別人證明,他的創作高峰期已經開始。

  這些詩歌散文雖然極好,但是還沒有達到那種創作高峰極限的狀態,全國一些關注顧陽的文化圈人士和大眾們都在等待,等待著顧陽將會寫出怎樣的一篇作品來。

  那樣一個驚豔的少年,究竟會寫出怎樣的一篇巨作來?

  誰也不知道。

  正是因為未知,這才如此期待。

  對於這外界的狀態,顧陽並不知曉。

  他正在和葉謙坐在一輛出租車上,行往一個較為偏僻的地方。

  對於那個地點,顧陽非常陌生,問葉謙,對方也只是淺笑著賣著關子,說只是去見一個老朋友。

  問完兩次之後,顧陽便閉口不再問,反正葉謙也不會賣了他,便將這個問題拋至一邊,不再思慮。

  一轉眼間,這次的遊歷,又過了一個月了。

  在兩本雜誌那邊的投稿非常順利,一直都沒有什麼阻礙,而且,值得高興的是,他的一篇試水型的散文在《洛水》主編那裡過了稿,雖然只是一篇散文,稿費比起那些搬運的歌曲而言,並不算多,但也由此讓他對本身的文化底蘊有了足夠的自信。

  在前世各種文學大能的創作下,他的內心深處還是有一點淒微的,本身的作品夾在其中,能過了稿子,雖說這不能代表他能真的和那些文學家們平起平坐,但也證實了他的實力,並非弱到要一輩子靠著搬運而過活。

  多少年後,那些作品總有用完的一天,但是到了那個時候,他的文學水平絕對不弱,即便不搬運,也足以用文學巨匠的身份站在這個世界上,屹立而不倒!

  這一趟的遊歷,更是讓他在心裡感慨良多,內心的成熟程度有了一個質的飛躍。

  「一步步走來,我的文學素養,跟上來了。」

  他閉眸想著,手裡的拳頭不由得握緊了。

  車輛行駛了大半個小時後,終於停了下來。

  顧陽側過頭去,看窗外的風光,意外的發現,這裡是屬￿山野的一部分。

  道路兩旁滿是各種類型的樹木,遠方則是一片桃林,地上不知名的野花正幽幽吐著芬芳,狗尾草鬱鬱開了一地。

  下車付費之後,葉謙看著周圍的風景,深深嗅了一口這裡的清新空氣,柔然微笑,道出了這一次他們的目的。

  「這一次,我們拜訪的是一個國術世家,他們的老爺子和我是多年的老朋友了,好久沒有看他了,而且你也需要收集一些國術的資料,是個不錯的機會。好久沒有來,這裡風光依舊啊。」

  聽到國術世家這個名字,不知道為什麼,少年心裡的某根弦隱隱的一顫。

  「老師,國術世家的名字叫什麼?」

  「姓許。」

  葉謙道出了兩個字,頓了一頓,又說道,「也許的許。」

  後面的那一句話,顧陽沒有聽見。

  因為他的眸光落在不遠處的一座民居外面,定定的看著那裡的一名少女,心中的情緒翻湧起來,一時無止無休。

  百般滋味,何以言說?

  他就那樣靜默的看著,站著,半天沒有說話。

  許久,少年才夢囈一般的道出一句話:「好久不見了,月薰。」



穆離鳶 發表於 2017-1-31 20:04
第二百一十六章 待你長髮及腰,嫁我可好 上

  遊歷奔走,一路行來,如今,已經是2017年的七月份了。

  天上的陽光顯露出了幾分來自夏季的毒辣,顧陽僅僅站在太陽底下,便有種從心頭冒出的灼熱感覺,難以言語。

  這四處奔走的三四個月裡,說沒有一點疲憊,那是假的,白天忙著賞風鑒月,遊歷步行,夜裡要忙著整理資料,書寫散文,一直不曾休息過,無論是身軀還是心靈,都有一點淡淡的疲累感。

  但這種疲憊感,在見到那個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背影時,無聲無息間,便消失了。

  這兩年來,這一直不曾停留,本來可以低調的發展,不斷的補充自己,而是選擇的高調搬運,在各個領域種下種子,近乎瘋狂為自己打下底氣,為的,是什麼?

  還不是為了許徊當初的那一句,若是你能走上華夏甚至於世界的巔峰,他就祝他們幸福。

  可要真是按照他補充自己到達那種程度的能力,慢慢走上華夏乃至於世界的巔峰,那得花多少年的時間?

  五年?十年?還是二十年?

  只是,他能讓許月薰就這麼等下去嗎?

  顧陽不是楊過,而許月薰也不是小龍女,他也不願讓她等上十六年,費盡了那麼美好的青春年華去等待。

  作為一個男人,既然說好了彼此不忘,那就必須承擔起這個責任來,未來多變,只爭朝夕。

  況且,對方的家庭,真的就能讓許月薰為了他等上那麼多年嗎?

  諸般種種的思考之下,他硬著頭皮主動站在了風頭浪尖,一個人面對著無盡的輿論和暗藏著的刀鋒,直起了脊樑,剛硬挺著,不曾後退,整整一年,就是這樣過來了。

  從輿論的風暴中挺了過來,一直到現在的滿是讚譽,他費勁了心思,在不間斷的言辭攻擊中補充著自己的知識儲備,而在這風中,也站住了腳。

  幸之又幸,這驚濤駭浪般的一切都過去了,如今,他就站在距離對方不到五十米的地方,靜靜的看著對方。

  而那邊的少女也似乎感覺到了有人在注視著他,抬起頭來,兩人的眼神在這一刻交匯。

  多少時間的等待與煎熬,多少次深夜裡疲憊的自我補足和謀劃,迎接來這一刻的相見,都是值得的。

  嘴角洋溢起微笑,顧陽一步一步走上前去,手指有些輕微的顫抖,卸去了這些日子以來所背負的負擔,來到她的面前,靜靜的看著四五百天沒有見面的少女,時間將她塑造的更加美麗,長髮飄飄,清澈如蓮,一如當年的模樣。

  默然的看著,他嘴唇幾次蠕動,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過了一會兒,才笑著說道:「記得我曾經和你說過的那一句話嗎?每一次的離別,都是為了下一次美好的相逢。」

  少女冰澈的眼眸泛紅,點了點小腦袋,一把撲在他的懷裡,雙手緊緊抱著他的腰,臉頰上流淌過兩行清淚,說道:「我記得,你說的每一句話我都記得。」

  伸手去撫摸她滿頭的青絲,即便是心志剛硬如顧陽,也不免多了些許感慨,輕聲道:「喏,不要流淚,這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不是嗎?」

  少女伸手抹去臉上的淚,點了點頭,仍舊是抱住,不願鬆開。

  站在一旁的國學大師葉謙有些怔然,靜然看了一會兒後,心中恍然了,並沒有出聲打擾,只是靜靜的看著,輕笑無聲。

  緊緊的抱著佳人,顧陽的眼神迷離開來,回想起當初他們的分離,如今看來,已經有一年半了啊。

  現在的他,不再是當年那個沒有一點基礎的他了。

  默然了片刻,少年瞧見一個中年人正站在院子的門口,倚著門看著他們,正是當年出現在洛川市她的父親許徊,這才輕聲對許月薰說道:「伯父來了。」

  「啊?」

  聽聞許徊出現,少女心中一陣錯愕,慌忙想要從顧陽的身邊撤手拿開,和他拉開一點距離。

  但顧陽卻阻止了她。

  他握住了許月薰的手,緊緊的握著,一步一步走過了這段相隔不遠的路,無論少女如何想要撒開,卻始終不曾放手,就那樣牽著,走到了許徊面前。

  「您好,許伯父,沒有讓您失望,這一次,我和老師一起來了,一年半前的一別後,許久不見,您的氣色依舊很好。」

  他直起腰杆,筆直如同一株青松的站在了許徊的面前,沒有一點緊張,沒有一點局促,從容而又自信的站著,淡然微笑的打著招呼。

  十八歲的他,已經長到了一米八零,和許徊的身高差不了幾釐米,沒有肌肉虯結般的健壯,卻獨有一股書卷日久薰陶的氣質,氣場上絲毫不遜于對方。

  一年半前的他,還只是個無名無氣的網絡作家,手上除了佛本是道這本書,什麼資本都沒有,而如今他在各個圈子都立下了自己的一份底蘊。

  音樂圈裡,他現在是華夏乃至於整個亞洲排名前列的音樂人,就算在整個世界,也有著一份獨一無二的名氣,文壇上,才名已經初步定下,而這一年的下半截,散文集《文化苦旅》和詩集即將出世,再加上那一本在前世獲得過諾貝爾文學獎的作品,即將開播的《愛情公寓》,以及還在謀劃中的電影,可以說,十八歲的他,目前的地位已經立下,再加上身上所負擔的人脈和各種利益鏈,社會上的身份和地位已讓他有這個資格站在許徊面前,以一種平等的姿態交流。

  許徊站在門口,目光非常刻意的從兩人牽著的手上面撇過,定了兩秒,轉向了顧陽的面容,這才微微點頭,給出了一句判定:「很久不見了,顧陽,你很不錯。」

  「謝謝您的誇獎。」

  顧陽微微低頭謙遜的回了一句,握著她的手不曾鬆開,而這個時候,他的老師葉謙也走了過來,對許徊笑著說道:「好久不見了,許徊。」

  「葉老好,家父想念您很久了,正念叨著您呢。」

  許徊的臉上帶有了一絲對國學大師的敬意,將葉謙迎了進去,留下顧陽和許月薰站在門口。

  見自己的父親進了院子,許月薰這才拉扯著手,連忙說道:「快鬆手啊,我爸剛才都看見了。」

  剛剛那段和許徊的對面,已經讓她的雙頰燒的通紅,看起來頗為可愛。

  見少女這幅嬌羞的姿態,顧陽笑了。

  他低下頭,淺吻她的額頭,頗為無賴的說道:「這手不想松了,怎麼辦?」

  許月薰撅嘴想了兩三秒,只好回道:「那就不松了唄。」

  顧陽點點頭,笑著說道:「那,我們進去吧?」

  「好吧。」

  一聲低吟的答應下,兩人就這樣走了進去。

  手牽著手,不曾分開。

  「顧陽,從剛才的交流裡,好像你和我爸爸認識,之前你們見過面嗎?」

  「嗯……那是一個很久以前的故事了。」

  「能和我說一下嗎?」

  「不給,這是一個我和你爸之間的秘密,不能和其他人說。」

  「小氣鬼。」

  「哈。」


穆離鳶 發表於 2017-1-31 20:04
第二百一十七章 待你長髮及腰,嫁我可好 下

  有些話,是只能在自己心裡留存著的,身為一個男人,顧陽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在許月薰那裡,他只想讓她不要擔心太多的事情,在自己身後便可以了,該擔的事情,由自己一個人擔著便好,沒必要連同以前的約定託盤而出。

  進了院子,端詳一番周圍的擺設,很是幽靜,正有幾株蘭花幽幽綻放,香味彌漫逸散,而在院子正西方的位置裡,放著一張石桌和幾個石凳,在那邊,葉謙正和一名身著清涼的老人侃侃而談,笑聲自然酣暢,相談甚歡。

  見顧陽和許月薰走了進來,葉謙朝著他微微淡笑,向那名老人介紹道:「許兄,這是我的弟子顧陽。」

  在許月薰小聲的提示聲中,顧陽知道這人就是她的爺爺了,起步走了上去,躬身行禮道:「許爺爺,您好,我是顧陽,時常聽我老師提起您,如今能見面,是晚輩的榮幸。」

  那老人年紀也有六七十歲了,身軀不顯枯瘦,反而有種健壯的感覺,僅僅是坐在那裡,便是不怒而威,見顧陽向他行禮,再一細想看到他們牽手進來的情況,心中了然,仔細的端詳了一眼顧陽,點了點頭,贊許的說道:「是個好少年。」

  得了許月薰爺爺的贊許,顧陽心中大定,挺直站立,保持著自己的謙遜,恭敬出聲道:「謝謝您的讚賞。」

  老人朝他微微笑著,轉過頭來,對葉謙說道:「你我好久不見了,我準備了一頓酒宴,好好暢飲一番吧,以後這樣的機會可就不多了。」

  葉謙點了點頭,生出了些許感慨:「我們都老嘍。」

  又閒聊了幾句,許家人精心準備的宴席開始,賓主各盡其歡,連帶著顧陽和飲了一點酒液,酒宴之後,顧陽便躺在安頓好的床鋪上,靜心休息。

  這一次的酒宴用酒完全是純粹的白酒,度數極高,喝了小半杯後就覺得渾身燥熱,腹中酒勁翻滾,讓顧陽難以入睡,只能百無聊賴的望著窗外的月光,靜等酒勁消退。

  這個時候,他的門外突然傳來了一陣敲門聲,顧陽起身開門,原來是許父站在門外。

  「有空嗎?」

  許徊將手指朝著外面點了一點,示意想要和他出去走走。

  顧陽未經過太長時間的思慮,便答應了這件事。

  他也的確需要和對方好好聊一聊,畢竟他是月薰的父親,代表著對方一家人的意見。

  走出這鄉村小居的家門,今天晚上的月光很好,星辰點綴在夜空之中,照亮了行走的小路,在這地處偏僻的鄉野,半夜時分還能看見熒熒的螢火蟲在輕慢飛舞,偶然遠方一聲蛙鳴,便打亂了這一場夜色的靜寂。

  靜靜走了一會兒,許徊突然開口說道:「其實,月薰她並沒有娃娃親的對象。」

  正走著,顧陽心中一怔,腳步停滯了一下,隨即恢復了之前輕快的步伐。

  「那您當初的話,也就可以當做是不存在了?」

  許徊輕輕一笑,笑聲在這寧靜的夜色中傳遞出極遠。

  「那時候的你們,太年輕了,十五六歲的人說愛情結婚這類東西,實在是太早了,而且,我們之前也沒有過多的接觸,對你也不太放心,希望你能理解一個父親的心態。」

  顧陽沉默了一會兒,回了三個字:「能理解。」

  他的語氣很平淡,但心緒卻遠遠沒有他之前所說的那麼輕描淡寫。

  這兩年來,正是因為那個隱隱壓在頭上的潛在對手壓力在,他才那麼瘋狂的追求未來,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開拓出了如此大的一番事業和名氣,如今,許徊卻說這個對手其實並不存在,一時的心緒又怎麼可能會如此平復?

  感覺,就像是整個世界在和他開了個玩笑一樣。

  「一年半前的你們,欠缺的太多了,我只會認為你們之間的感情僅僅只是因為一時青春的悸動,如果那樣的話,去將我女兒的一生都交給你,身為父親,我的內心絕對過不去,有哪一個父親不為自己女兒的未來著想?所以,我撒了這個謊,就是想試試你們的真心,但是現在這麼長的時間過去了,你們兩人的感情並沒有改變什麼,而且我也看見你的努力,這件事情,的確是我小人之心了。」

  顧陽返過聲來,看向這個健壯的中年男人,心中些許滋味散去,回道:「沒事的,伯父,我能理解你的心態,月薰是個很好的女孩,我想好好保護她,保護她一輩子。」

  頓了一頓,他笑了笑,又說道:「其實,這一次來,如果您和她的家長們都同意的話,我想帶她走的,但現在這個年紀,我還是太年輕了,而且娛樂圈裡的事情,有些東西不想讓她觸及,所以,暫時就只能請您繼續照料一下吧。」

  「嗯,我能明白。」

  許徊笑了笑,這件事情從口中道出,他的心思也通達順暢了。

  一路交談,一路漫步,走了許久之後,兩人之間的隔閡消除了許多,返歸之時,卻發現許月薰正站在門口,遙遙的望著周圍,百無聊賴,門口微醺的燈光讓她沉於燈光之中,很有美感。

  見顧陽到來,許月薰欣喜的一笑,許父朝她微微一笑,便提前走了,將這片獨處的空間留給他們。

  疑惑的看了一眼自己父親的背影,許月薰疑惑的問向少年。

  「你和我爸在聊些什麼啊?」

  顧陽笑了一笑,伸手去摸她的頭髮:「沒什麼,只是一些小事罷了。」

  「真的?」

  瞧著對方狐疑的神色,顧陽輕輕淡淡的微笑,點了點頭:「嗯。」

  雖然得到了答案,少女卻沒有停下看他的意思,一雙純淨無暇的眼眸看著他,嘴唇微微撅起,一幅可愛懵懂的模樣。

  透著略帶昏暗的燈光,顧陽不由得生出了親吻她的衝動,飛快的低下頭去,想要親吻她的嘴唇,給予對方一個驚喜。

  但是,他一低頭,卻碰了一個空。

  少年忘了許月薰學了多年國術,反應力遠超乎平常人,嘴唇還沒接近,她便以他一種還沒反應過來的身法輾轉騰挪,躲開了兩米多遠。

  他尷尬的立在那裡,愣了兩秒,許月薰抿嘴一笑,佯裝生氣的說道:「哼,你個壞人。」

  用手輕揉額頭,顧陽搖頭,嘴角勾起一絲弧度,消去表情的僵硬,問道:「喂,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什麼問題?」

  少女的神色還有些警惕,生怕他再度來一個突然襲擊。

  立在燈光之中,周圍是一片黑暗,顧陽微笑著問她一句他想問了很久的問題。

  「待你長髮及腰,嫁我可好?」

  「嗯……」

  許月薰長「嗯」了一聲,仰頭望天,做出一副沉思的模樣,而後眨了眨眼眸,說道:「這個,我要好好想想。」

  「那好吧。」

  得到了這個回應的顧陽心裡並沒有失望的情緒,看看天空,月亮已過中天,便溫和說道:「時間不早了,早點睡吧。」

  他低下頭,剛準備轉身離開,身邊閃過一道影子,同時嘴唇被柔軟的唇吻住,一股女子的清淡微香透入了他的鼻中。

  稍稍的訝然之後,唇交即分,同時耳邊傳來了聲音:「我願嫁你,就在這裡等你回來娶我嘍。」

  伸手摸了摸唇角,仿佛那上面還殘留著對方的余溫,顧陽回頭循聲一看,卻只瞧見對方快步離開燈光的渲染範圍,消失在了夜色中。

  回想起那臨別一吻,顧陽不由的輕笑了一下,返身走向自己的安頓臥室,心中的酒意消去了。

  「二十歲成人禮,便是我來娶你的時候。」


穆離鳶 發表於 2017-1-31 20:05
第二百一十八章 龍蛇,舞!

  人生的步調過的就是如此之快。

  在許家感覺日子還沒怎麼動彈,就已經過去了半個月,和許月薰如膠似漆間,便度過了這段美好的時光。

  或許只是乾渴時送來的一杯茶,或許只是仰天看雨時的一柄傘,並沒有太多的柔情蜜意,卻在無聲中讓兩心安然。

  能得如此一知己,此生無憾。

  在這半個月的時間裡,對於許家的國術,他有幸親眼看了許爺爺的親身演示,沒有玄幻小說中描述的那般威武無匹,卻透著一種無與倫比的真實感染力。

  一拳一腳,毫無花哨的動作,每一下出擊都讓身為旁觀者的顧陽內心一震,深深感覺到了這國術飽含的無窮之力。

  在這個時代,國術,只殺人,不表演。

  每一拳,每一式,都有著一股莫名的霸道慘烈感,即便是遠遠隔著,都能感覺到國術之力的洶湧,由此不禁遙想起幾十年前這位老人究竟是經歷了多少大戰,才有了這遠隔如此長的歲月後,猶然能有這般威勢的武力?

  即便是以著他年輕力壯的身軀,要與許爺爺這具七十古稀的身軀實戰的話,估計交手不過一個回合,就會被打倒在地吧。

  帶著那衰老身影打出的無敵身姿記憶,顧陽離開了許家,也正式結束了自己的遊歷之行。

  遊走百日所見識的風光,盡數容納於胸膛之中,試觀風雲的百般感悟,全收於心,醞釀著什麼。

  回到家後,半月時間,他沒有在媒體上亮相露面,只是在家整理著此行的所得。

  網絡上,斷章狗千人QQ大型群。

  這是佛本是道的粉絲群,與之同樣的大型群還有足足十來個,全部都是因為這一本書而聚集起來的粉絲。

  由於佛本完本了大半年的時間,顧陽一直少有新作問世,QQ群的人氣不斷遞減,聊天灌水這樣的行為越發的少了,人們大多周旋於生活與職場之間,常常只是發出一句冒泡這樣的宣言,便這樣結束了。

  但他們從未退出這個群。

  這些人,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終於,在七月的二十八日,一條看似平常的信息在各個群裡發表,引發了一陣長久靜寂後的狂風巨浪!

  「斷章狗:我的新書《龍蛇演義》即將在八月一日在塵點發表,希望到時候大家能夠多多支持,謝謝。」

  立時,這死水一般的群立時掀起巨浪,轟然暴走!

  這一句話仿佛是一句等候了許久的召喚,喚來了沉睡許久的斷章狗大軍。

  「秋天的月亮:靠,終於出現了!」

  「翡翠瑪瑙:傳說中的斷章狗!」

  「火燒天光:活捉作者君一隻,這是多少年沒有出現了?」

  「斷章狗:……」

  順帶提一下,斷章狗就是顧陽在各大QQ群的代稱,這是萬千讀者都認同的結果。

  瞧著滿屏跳出來的讀者,一個個頭像迅速點亮,靜寂到都快長上荒草的QQ群瞬間歡欣升騰,坐在電腦面前,顧陽不由的揚起微笑。

  不知不覺,兩年了啊。

  這七百多個日夜間,日日在電腦面前奮力耕耘,自己已經有了這麼多的忠實讀者,這是作為一個小說家的榮幸。

  和讀者們聊天開玩笑,瞧見一個個熟悉或者陌生的昵稱跳入視野,聊了一會兒,另一個QQ頭像亮起,他轉而點開聊天框,原來是光明荔枝的。

  在這段外出遊歷的日子裡,他也曾和光明荔枝聊過幾次,關係比之以前好上很多。

  「光明荔枝:恭喜恭喜,聽說你要開新書了?」

  「重遊:嗯,是啊,謝謝嘍。」

  「光明荔枝:啊啊啊,我老書也快完本了,想想真是快呢。」

  「光明荔枝:對了,我能有一個小小的請求嗎?」

  「重遊:呃,什麼請求?」

  「光明荔枝:能讓主角有個好基友什麼的嗎?話說你的上一本書主角基本沒什麼基友的,這本來一個?」

  最後一句話還帶了一個可愛的表情,讓人不忍直視。

  看著這一行字,顧陽不由得確定了上次在年會上的判斷。

  這個光明荔枝,果然是腐女啊。

  搖頭歎息,顧陽笑了笑,回身打上了一行字。

  「重遊:哈哈,腐女,果然在這一刻,終於暴露出你的本性了吧?」

  「光明荔枝:哼,腐女怎麼了?腐女萬歲啊!」

  笑著和對方打趣聊了一會兒天,QQ頭像再次亮起,這一次,是月光的。

  「月光:終於,你又開新書了,這頻率也太慢了吧?」

  「重遊:是有點慢了,但是我很有信心,關於推薦位什麼的,就拜託你了。」

  「月光:嗯啊,這一次的稿子我看了,你這個流派,似乎以前沒見過啊?」

  「重遊:嗯,在這個世界上,應該還沒有類似的題材吧,如果有可能的話,我想命名為國術流。」

  「月光:一本洪荒流,一本國術流,你這是要逆天啊,本本開創一個流派?」

  在電腦這一邊,顧陽用手捏著下巴,回道:

  「如果可能的話,我想這樣做。」

  文羅論壇,這一專業性的小說論壇上,經歷了無數大神小神被挖牆角,小說網站之間的明爭暗奪,那大大小小的風波之後,終於在今天,一道轟天大消息軒然出世!

  佛本是道的作者重游,時隔半年之後,終於要開新書了!

  兩年前,那個少年靠著一本書登臨至高神神位,擁有了千萬的讀者,而兩年後的他,又將帶來怎樣的奇跡,能否延續當初的神話傳奇,保持著自己的神格不掉?

  期待。

  只能用這一個詞來形容所有人的心情,除此之外,別無其他詞語。

  龍蛇演義?

  似乎是一個很有韻意的名字。

  在傳出重游新書名字的當夜,一些小的網站立馬出現了一片《龍蛇演義》的小說,試圖用這樣的手段魚目混珠,提升自己的名氣。

  在混亂的兩三日之後,龍蛇演義正式在塵點的首頁出現。

  《重游攜新書龍蛇演義重磅來襲!》

  順著這個鏈接點進去,一則簡介放在那裡,簡短,寥寥數十字,卻是格外的有力。

  「地發殺機,龍蛇起陸。

  國有一術,只殺人,不表演!」

  而它的序則是這樣寫的。

  「很久以前,我就想寫這本書了。

  受於眼界所限,一直未敢動筆,最近花了幾個月的時間,走了很多地方,拜訪了不少名家,見識了百家國術,終有所得,便開了這本書,想為各位解開千年國術的面紗。

  算是為大家抛磚引玉吧。

  本書主寫國術,一招一式皆有其源,有一定誇張部分,還請大家分清辨明,若是有人願意在本書的牽引下,想要去認知學習國術,那便是我所希望的。

  最後。

  各位,我斷章狗又回來了!」

  那最後一句張揚霸道又顯得格外詼諧的話,向著整個網文界宣稱,那個一本成神的少年,在半年的沉寂之後,終於回歸。

  而接下來的網文時代,便是龍蛇舞的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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