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練功] 星宇之門 作者：酒會變 (停更中)

十平靜的眼眸

    “戰隊隊形排列，趕快到我身邊。”冷酷聲音就像是在吼叫一群奴隸，“你們兩個滾到後面去。”

    後半句話是對身邊那兩個已經身心俱疲的士兵所喊。

    哪怕這兩人剛才還是與他並肩作戰、不打絲毫折扣執行命令的忠實屬下，冷酷聲音同樣就像是在呵斥奴僕。

    在他心中只要是比他實力弱的只能享受這種待遇。

    剛才對待感染同伴太過冷酷的不滿，此刻對待並肩作戰同伴毫不尊重的不忿，驟然在兩名士兵的心中爆發。

    在身後援軍還來不及接上位置的剎那，兩人忽然後撤。

    非但後撤，而且一路不停。

    喪屍一下子尾隨著他們衝破了防線，將冷酷聲音置於最危險境地。

    他心中那團黑色火焰燃燒得更是熾烈，左右劈出兩刀之後立刻飛退，瞬間追上後撤的那兩名士兵，森冷的刀光驀然連閃兩次，兩名士兵在跑出五米之後踉蹌倒地，大量的鮮血噴湧而出。

    “還愣什麼，不想死就給我頂住！”

    退到已經趕到的五名士兵身邊，沒有絲毫改變態度的冷酷聲音用充滿殺氣的聲音呵斥。

    已經完成平行排列的士兵們很不甘心地揮舞手中軍刀，將被鮮血刺激得癲狂瘋撲的喪屍群死死擋住。

    冷酷聲音也加入了戰鬥。

    按照他的估計，等到這五個士兵死亡，剩下的喪屍不會超過三具。那時無論最後一組人來不來得及趕到，都已經無關大局，因此他的攻擊也控制在不緊不慢中，藉此保存體力。

    蘇浩就在此時悄無聲息的從黑暗中出現。

    疾如閃電般在喪屍群中穿過，刺出了無聲無息的一刀。

    沒有攻擊冷酷聲音，也沒有攻擊任何一名士兵的要害，只是對冷酷聲音左邊的那名士兵最不起眼、也最無關緊要的地方刺出了一刀。

    他的左手和右手一樣穩定，黑暗中準確無比。

    用勁也不是很猛，但是這一刀卻讓那名士兵的右臂外側立刻噴濺出大量鮮血，濺在了放鬆攻擊的冷酷聲音身上。

    一擊得手之後，蘇浩再次後退隱入黑暗。

    冷酷聲音此刻的憤怒已經無法用言語來形容，他從未想到對手非但棘手而且如此“卑鄙”，明明具有一戰的實力卻接連用出如此陰狠的暗算手段，但是他卻又毫無辦法立刻反擊，只能憤怒得全力應付喪屍的攻擊。

    有了他的全力施為，喪屍的數量急劇減少。

    蘇浩就在這時再次出現。

    同樣的疾如閃電，同樣的無聲無息。

    不同的是這一次卻是幫實力處於下風的喪屍，一刀將毫無防備的最邊上一名士兵刺死，隨即再次沒入黑暗中。

    “滾出來，你這個卑鄙小人！”

    冷酷聲音憤怒得幾欲發狂，衝著蘇浩消失的方向厲聲大吼的同時，心中更是將對手咒罵上千百遍，只是對於自己在候車站的投幣廁所處，首先安排的伏擊卻沒有感到絲毫愧疚，只是認為理所當然。

    在他心中向來認為只有他可以如此對待對手。

    蘇浩卻又出現在攻擊另一個最邊上士兵的一具喪屍身後，驀然出刀。

    連續兩名士兵的死亡讓喪屍群再次占到上風，剩下的士兵們除了要面對驟然變強的喪屍攻擊，還有時刻防備不知何時從黑暗中出現的致命暗算，一下子士氣低落，陣線連連後退。

    冷酷聲音雖然已經使盡全力，在這種情況下也只能跟隨一起後退。

    一名士兵被喪屍咬傷了，冷酷聲音一時間來不及出手解決這名士兵，氣急攻心的他已經完全失去理智，竟然口不擇言地叫道：“你他媽快點自殺，別拖累我們。 ”

    那名士兵心中正處於極度失落中。

    聽到他的話語不由感到悲憤莫名，手中一亂，立刻被數具喪屍撲倒狂咬，慘叫聲在地下軌道中淒厲迴盪，眼見是活不了了。

    “給我補上他的位置！”

    冷酷聲音根本無動於衷，只是厲聲吩咐最靠近那名士兵位置的人，所有士兵心中都感到陣陣悲涼。

    對於抵擋喪屍群的攻擊更為無力。

    三分鐘以後，冷酷聲音的身邊已經沒有任何同伴，全部死於喪屍的撕咬下，而喪屍還剩下二十七八具。

    最後兩名士兵在死前更是完全讓出位置，現在的冷酷聲音就算想逃也已經絕無可能，他已經深陷在喪屍的包圍中。

    喪屍是沒有興趣挑逗他的，只是沒有止歇的攻擊。

    他的實力雖然的確強勁，不過在這種情況下也已經岌岌可危。

    粗重、急促的呼吸聲已經不能被打鬥聲以及喪屍們的“嗬嗬”大叫聲掩蓋，他的出刀速度也變得越來越慢。

    在劈殺了十一具喪屍之後，他的左肩被一具喪屍抓傷。

    當感覺到自己的鮮血湧出時，恐懼終於侵襲他的心境，手中的刀都似乎變得沉重如山。

    但是他心中對於蘇浩的憤怒仍舊沒有絲毫減弱。

    除了恐懼、憤怒，不甘心的憎恨同樣熾烈。

    他忽然瘋狂大笑，臉孔上抽搐的肌肉卻沒有絲毫笑意，只會讓人感到無比猙獰，看著蘇浩最後消失在黑暗中的方向，他忽然扔掉了手中的軍刀。

    一湧而上的喪屍在他身上撕咬，冷酷聲音卻只是大笑。

    就算失敗他也絕對不會讓蘇浩好過，留下這些喪屍讓對手去面對就是他此刻心中唯一的想法。

    假如變成喪尸那就最好不過。

    說不定還能在成為喪屍後將對手置於死地。

    他忽然感到很是得意，渾然忘記了身上被撕咬的痛楚。

    蘇浩就在這時驀然從黑暗中出現，在喪屍將注意力還停留在沒有失去生命氣息的冷酷聲音身上時倏然出刀。

    一刀連著一刀，速度比冷酷聲音巔峰時絲毫不慢。

    喪屍一具接著一具倒下，當還剩下三具喪屍撲在冷酷聲音身上撕咬時，蘇浩斬出了最後的一刀。

    一刀斷四首。

    冷酷聲音在斷氣的剎那間，只看到了蘇浩那雙平靜至極的眼眸。

    沒有憤怒、沒有悲憫、沒有譏笑、更沒有快慰。

    靈魂忽然不由自主的劇烈顫抖，他知道就算退出這個世界以後，也無法忘記這雙平靜的眼眸。

    這是一種擁有自信掌控著一切的平靜。

    只有失敗過的人才明白其中的可怕，這種可怕會跟隨終生。

    蘇浩沒有移動腳步，只是靜靜地垂刀佇立。

    這裡又恢復到那種幽靜的窒息，唯一不和諧的聲音就是鮮血從長刀上滴落在生鏽鐵軌上的“啪啪”聲。

    間斷越來越長，直至再無聲息。

    腳步聲響起。

    很慢。

    是蘇浩遠離的聲音。

    長刀敲擊地鐵車廂的“叮叮”聲響起，短促卻無比清晰，在拖長的“刺啦”一聲後戛然而止。

    再無任何聲息存在，只有窒息般的幽靜。

    一分鐘……五分鐘……十五分鐘……

    二十分鐘以後，三個人影逐漸向這裡靠近，為首的一個身材壯碩漢子手中拿著一把黑沉沉的短柄戰斧。

    他們很是小心地接近地鐵，顯然害怕蘇浩並沒有離開。

    然而即使如此，在長時間等待之後他們終究失去了耐心，蘇浩最後留下的那串敲擊聲讓他們覺得地鐵中有人，那個本不該被牽連進來的小女孩。

    在接近地鐵的一剎那，壯碩漢子忽然用低沉的聲音輕吼。

    “衝！”

    三人驀然加快速度，向地鐵衝刺。

    一個士兵剛剛衝上末節車廂上，一隻腳還在半空，蘇浩那雙平靜的眼眸就出現在他眼前，就在他驚駭的想失聲驚呼之時，鋒銳的長刀刺入他的心臟。

    失聲驚呼變成了淒厲慘叫。

    壯碩漢子不知何時已經落到了最後，聽到慘叫猛地一推身前的那名士兵，然後飛速向前跑去。

    蘇浩拔出長刀，一腳蹬在士兵屍體上。

    屍體向後栽倒，砸在了被壯碩漢子一推之下向前失去平衡的士兵身上，士兵手中握著的軍刀再次插入屍體後背。

    蘇浩的長刀準確的從屍體身側刺出，割斷了手忙腳亂，正想拔出軍刀的那名士兵頸動脈，隨即扭身跑向車頭處，但是他的位置已經落後於壯碩漢子足足兩節車廂。

    按照這個速度，壯碩漢子完全能夠做到比蘇浩更快到達駕駛室。

    看到蘇浩並沒有追下地鐵，壯碩漢子更加肯定那個小女孩在地鐵上，而且很有可能就在駕駛室。

    於是更是用足全力飛跑。

    他的心中只存一個念頭，一定要比蘇浩更快到達駕駛室，只有拿住那個小女孩，才能讓蘇浩投鼠忌器。

    轉瞬已經到了第一節車廂，壯碩漢子飛身上了地鐵。

    駕駛室緊閉的鐵門就在眼前，他掄起手中的短柄戰斧就向鐵門劈去。

    鐵門被轟然劈開，駕駛室中空無一物。

    壯碩漢子大驚失色，嘴巴張的可以塞進整個雞蛋。

    ——逃！

    這個念頭瞬間替代了先前拿下人質後威脅蘇浩，最終取得最後勝利的想法，但是身後傳來的“咔噠”聲響驟然讓他渾身僵硬。

    壯碩漢子緩緩轉身，看蘇浩正拿著一把手槍對准他慢慢走近。

    腳步平靜的讓壯碩漢子渾身一顫。

    他忽然想起了接到任務時幾乎人人捨棄那把只有一顆子彈的手槍，僵硬的身體驀然放鬆，滿是橫肉的臉上浮現出一個嘲諷的笑容。

    不過他並不准備和蘇浩硬拼，先前蘇浩對付冷酷聲音時，他們三人都瞧在眼中。

    只是剛想跳下車廂逃跑，蘇浩平靜的一句話讓他如墜冰庫。

    “我終於明白在城中找到的子彈原來是有用的。”

十一最後的考驗

    壯碩漢子的身體再次僵硬，冷汗瞬間從額頭滾落。

    ——原來如此，我們這一方擁有手槍和一顆子彈，而對方卻在城中找到子彈，這就是一種平衡。不過為什麼偏偏被他找到？

    他並不算特別靈活的腦子剎那產生這個想法。

    “有個問題我一直很好奇。”蘇浩一邊緩慢逼近，一邊迅速提問，看上去不想讓壯碩漢子擁有更多的思考時間，“假如你能夠回答我的話，我可以答應讓你體面的退出這裡。”

    “體面退出？”壯碩漢子一時間反應不過來蘇浩所指為何。

    “死出去和重傷退場是不是有很大區別。”

    蘇浩眼眸中透露出一抹誠懇的笑意，準確傳遞給壯碩漢子。

    這只是一種試探，蘇浩並不能吃準對手是不是和他一樣接受的生死關，剛才冷酷聲音從堅持到慨然赴死總讓他感到雙方所接受的考驗並不相同。

    他也沒有感覺到壯碩漢子有拼死一搏的想法。

    西芙爾的話一直讓他覺得每個人在其中承受的代價不盡相同。

    進入地下候車站前，觀察到的屍體情況已經讓他斷定對手中有一個快刀手和用斧子的高手，這兩人已經出現。那麼剛入城時進入酒吧後那種時隱時現的毛骨悚然感覺又是怎麼回事？

    是有另外的對手還是……

    他想確認，因此用這種方式試探。

    “有區別。”壯碩漢子順著蘇浩的誘問，誠實地回答。

    “那好，告訴我你們還有多少人。”

    蘇浩還是用極快的語速讓壯碩漢子不容思考。

    同時將手中的槍指向了壯漢的大腿處。

    “都被你殺了……”壯碩漢子有些猶豫，生怕這個答案並不能讓蘇浩滿意，趕緊補充，“我說得都是真話，絕無謊言。”

    ——要么就是壯漢說謊，要么就是連壯漢都不知道。

    蘇浩立刻如是判斷。

    手指扣動了扳機，“咔噠”一聲響。

    就算知道蘇浩手下留情，不過眼睜睜地看著即將射出的子彈洞穿自己的大腿，仍然讓壯碩漢子一閉眼。

    這只是一種本能，但是只是咔噠一聲，不是槍響。

    蘇浩的手槍中根本沒有子彈。

    ——上當了！

    壯碩漢子終於醒悟，憤怒地睜眼。

    “你……”

    無盡悲憤化成的火焰在心中燃燒，不過也僅能如此。

    手槍已經從蘇浩的手中消失，長刀已經在手，剛才說話間蘇浩已經將兩人之間的距離拉得足夠近。

    刀光閃過，三道刀光。

    壯碩漢子原本準備噴發而出的怒罵變成了“呃啊——”一聲淒厲的慘叫。

    蘇浩斬出的三刀將他手足俱都砍斷。

    慘叫聲戛然而止，壯碩漢子已經痛暈，蘇浩並沒有完全欺騙他，至少的確只是讓他重傷。

    車廂頂部就在此時響起一陣輕微的聲音。

    蘇浩快速跳下地鐵，然後上了車頂。

    西芙爾雙手摀住耳朵，躺在車頂上。先前喪屍在圍攻冷酷聲音和手下時，蘇浩已經將駕駛室中的她轉移到了車頂。

    他將長刀插在背後，用左掌輕輕撫摸了一下她的額頭。

    “叔叔帶你出去。”

    西芙爾那雙清澈的大眼睛眨了一下，重重點頭。

    三天以後，蘇浩背著西芙爾，神情疲憊的來到了離開指定地點的最後一公里處。

    現在西芙爾被他緊緊地捆綁在背後，就算蘇浩做出劇烈動作也不會掉下，但是她的神情卻是委頓的，將整個頭顱都趴在蘇浩並不十分厚實的後背上，身體更是一動不動。

    看著最後那條幾乎是筆直的一公里路程。

    蘇浩的眼眸中只剩下決絕。

    沒有食物！

    花費了三天時間，蘇浩用盡了方法，想用最安全的方式將西芙爾送到指定點，但是搜遍了幾乎能搜尋的任何地方，找不到任何食物。

    飢餓終於成為了他們的最大敵人。

    蘇浩的狀態只有巔峰時的七成，再加上始終沒有任何好轉的右臂，更是雪上加霜，而西芙爾則是奄奄一息。

    這讓始終不想選擇硬闖這條路的蘇浩只能如此。

    不是沒有走過其他路，而是只剩下了這一條路，所有其他通向指定地點的道路都是絕路，不能通行的絕路。

    這一條蘇浩同樣不認為是無阻礙的道路。

    雖然現在看上去是筆直的，沒有任何喪屍在道路上出現，但是蘇浩絕對不會相信生死關會如此優待他。

    只可能是最後的考驗之路。

    只能憑藉硬實力走到盡頭的艱難道路。

    現在雖然已經不是黑夜，但是還是有著濃霧，灰濛蒙的濃霧讓蘇浩一眼看不到道路的盡頭，那裡到底在等待他的是什麼？

    再次檢查了一下背後西芙爾的捆綁情況，他輕輕的吐了一口氣。

    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油然而生。

    最後一段路程，最後的戰鬥，似乎又回到了和虫族最後一戰前的那個時刻。

    ——不知道這一次等待他的會是什麼？

    失敗意味著死亡，蘇浩不相信還有這麼好的運氣，能夠再一次獲得重生的機會，所以他眼前的路只剩下一條——

    要贏！要活下去！

    緊了緊手中的長刀，背心上感覺到西芙爾似乎動了一下，他覺得那是她在用柔弱的身體傳遞一種鼓勵。

    是啊，她也要活著出去，擺脫那個周而復始的噩夢。

    心中的那絲柔軟讓蘇浩眼眸中的決絕變得義無反顧，驀然踏出了一步。

    一步十米。

    咆哮般的“嗬嗬”聲倏然響起。

    空曠、死寂的大街上驀然多出無數喪屍。

    ——果然是這樣！果然是避無可避的死戰！果然必須踏上這一步。

    蘇浩跨出的左足就像釘子一樣死死地釘在大地上，長刀“呼”的一聲橫掃而出，掌握了平衡之力的這一刀氣勢磅礴，七八具喪屍立時被斷首。

    第二步就此踏上，仍然如同釘子般死死釘在大地上。

    他的眼中只剩下可以立足的地方，那些地方也正是通往一公里不到目的地的生地，他的眼神是如此堅決，心中卻平靜如水。

    勝機其實從一開始就已經不平衡，蘇浩無比確信。

    進入生死關前他還是一個離宙力凝氣境九段巔峰還差一線之人，但是在無意中不僅完全達到巔峰，更是以平衡的狀態達到巔峰。

    這就是其中最大的變數。

十二路漫漫

    剛才氣勢磅礴的一刀橫斬更能讓蘇浩如此斷定。

    以往用出這樣的刀法必定會消耗他不少宙力，而且如此剛猛的刀法必定會因為用力不均而產生宙力浪費。

    現在卻不會，他完全能體會到平衡的好處。

    這一刀就連一絲一毫的宙力都沒有浪費，只能用完美來形容。

    十五米，三十米，五十米，一百米。

    距離在緩慢的推進，眼中看到的喪屍卻沒有絲毫減少，無論蘇浩斬殺多少喪屍，濃霧中總會源源不斷冒出新的喪屍。

    灰濛蒙的濃霧似乎多了一抹血色。

    蘇浩感到壓力在逐漸增加。

    身後背著的西芙爾終究是個無法拋棄的“累贅”，每往前一米，身邊的壓力也就增加不少。

    他必須保證她的安全，哪怕西芙爾已經奄奄一息。

    和前幾天在喪屍群中廝殺不同，蘇浩沒有選擇利用後退來和喪屍周旋，這種已經完全不正常的地方無法選擇後退。

    每一步的後退或許帶來的結果就是再也無法前進。

    蘇浩只能前進，一步一釘的前進。

    出刀的速率始終保持在相同的狀態，斬殺喪屍的速度卻在逐漸減緩，某些時刻，蘇浩不得不用大幅度的扭身來避開幾具喪屍的同時撲殺。

    終於前進到了二百米。

    一層細密的汗珠出現在蘇浩的額頭。

    前方還是濃霧和黑壓壓的喪屍，看不到盡頭到底是什麼。

    蘇浩沒有選擇繼續前進，想通過一個死角暫時緩一口氣，畢竟還有八百米左右的路程，剩下的路程或許要他付出更大的代價。

    剛剛利用一個側身，順勢造成四五具喪屍撞在一起。

    心頭忽生警兆。

    異變果生，三四十具喪屍忽然像吃了興奮劑一般搥胸狂吼，體型足足膨脹了一圈，裸露在外的灰青色肌膚變成黝黑、毫無光澤。

    然後就像一具具屍形坦克一樣向蘇浩猛撞過來。

    前、左、右三方沒有留下絲毫空隙，而後方正是蘇浩剛才准備選擇暫時緩氣的死角。

    這是陷阱！

    這個念頭驟然將他原本的打算完全打消。

    左足猛踏血跡斑斑的大地，留下了一個四周開裂的半寸足印，身子不退反而沖向那些驟然變異的喪屍。

    蘇浩已經將體內的宙力毫無保留地灌注在長刀上。

    三橫四豎劈出了七刀。

    長刀撕裂空氣的聲音竟然產生了音爆。

    這七刀足足耗去了蘇浩三分之一的宙力，他的胸膛開始微微起伏。

    變異的喪屍被刀氣切割得七零八碎，但是蘇浩過快的衝鋒終究帶來了麻煩，重疊猛撞的喪屍並沒有完全被切割。

    他的身子已經和最後一層喪屍僅差半個身子。

    第八刀只能倉促出手。

    一聲金鐵交鳴的脆響剛剛傳盪，緊接而起的“嘣”一聲讓蘇浩瞬間色變，那把長刀竟然忽然間斷成兩截。

    一串火花更是讓他瞳孔緊縮。

    第八刀雖然只有前七刀的一半水準，但是原本也應該穩穩具有切割喪屍的功效，現在卻沒有出現。

    那些變異後的喪屍防禦力竟然產生了驚人的變化。

    它們的肌膚竟然變得堅硬無比，不是灌注上宙力的刀鋒，已經無法切下它們的頭顱，而失去宙力灌注的刀身在和變異喪屍的撞擊下變得脆弱，立刻崩成兩段。

    蘇浩的驚訝只是一個瞬間。

    立刻再次將宙力灌注在斷刀上，隨後將斷刀向一具變異喪屍扔出。

    斷刀不僅扎進了那具喪屍的胸膛，巨大的衝擊力更是將它的身體衝擊得直往後退，帶倒了一大串普通喪屍。

    短柄鋼斧來到了蘇浩的左手中。

    直到此刻，他終於感覺到了失去右手的不方便。

    哪怕已經收集了好幾把武器，但是在此刻要不是反應迅速，恐怕根本來不及更換武器。

    短柄鋼斧有些沉重，不過對付變異喪屍卻是此刻最佳的選擇。

    這一番劇烈的動作讓他消耗甚鉅，背後的西芙爾感覺到蘇浩氣息的起伏，微微掙扎了一下虛弱的身子。

    “叔叔一定會帶你出去。”

    就算情況如此糟糕，蘇浩還是感覺到了她的掙扎，立刻出言安慰。

    手上的動作也沒有絲毫減緩，接連兩斧劈向兩具變異喪屍。蘇浩不敢多消耗宙力，畢竟凝氣境的宙力都是平時蘊藏在肌肉、骨骼中的，在沒有到達生源境之前，體內因為無源，宙力不能在戰鬥中生生不息。

    因此這兩斧都只是將那兩具變異喪屍劈飛。

    “嗯……”

    背後傳來西芙爾氣若游絲般的輕嗯聲，蘇浩感覺到她又將剛剛勉強抬起的頭顱靠在了他的背上，心中更是只存必須活著到達終點的念頭。

    不僅是他，還有她。

    只是按照目前這個狀況委實不容樂觀。

    有了變異喪屍的存在，蘇浩估計一步一釘的方式最多只能維持到九百米，那時宙力必定消耗殆盡，光憑體力和技巧要走完最後一百米簡直是天方夜譚。

    ——一定還有其他選擇。

    街道兩邊屋頂的高矮參差不齊，並無喪屍存在。

    不過蘇浩並不認為這是一條捷徑。

    能夠讓人輕而易舉看到的安全地方又怎會是生死關的設置，只要雙足踏上屋頂，他相信一定會有驚人的變化發生。

    那麼，僅剩的地方只有……

    再次劈殺五具喪屍，生生用肩膀撞飛一具變異喪屍後，蘇浩足下猛一發力，就像一隻豹子般竄進一間房門打開的二層小樓。

    追擊而來的喪屍潮水般湧來。

    不過因為房門大小的原因產生一個頓滯。

    房屋中的喪屍並不算多，只有七八具。不過動作卻很迅猛，蘇浩剛剛來到房間中部，那七八具喪屍已經一起撲向他。

    這裡不是街道，又因為外面湧入喪屍的頓滯讓蘇浩不必一步不退。

    他利用一步一退的步伐，迅速斬殺三具喪屍，隨後一個箭步衝出這些喪屍的圍困，來到通往二樓的樓梯處。

    外面的喪屍終於亂哄哄進入到屋中。

    蹬蹬蹬——

    蘇浩沒有回頭觀望，直接向二樓衝去，不過腳步很重，聲音很響，伴隨腳步聲之後響起的是“咯滋滋”細微木裂聲音。

    在充斥著喪屍獨有“嗬嗬”聲的房間中幾乎可以忽略。

    當蘇浩來到二樓，已經有喪屍開始上樓。

    “咔嚓”樓梯木板斷裂聲驟然響起。

十三虛擬人物

    第一個踏上樓梯的喪屍因為樓梯木板的斷裂倒地。

    後面緊跟而上的喪屍被它絆倒。

    第三具喪屍開始踉蹌。

    第四具喪屍踩著倒下的喪屍上樓，當踏上樓梯木板後又因為木板斷裂倒下……

    追擊的喪屍完全亂套，蘇浩已經來到了二樓最後一間臥室的門口。

    一腳蹬開房門，看也不看就是一斧劈下。

    衝到門口的一具喪屍還來及發出“震懾人心”的吼叫，更來不及張開腥臭的大口，露出森森黃牙，就被劈成兩片。

    蘇浩身子一側，在揚起的血霧旁閃進臥室。

    來到外側牆邊，“嘿呀”一聲將宙力灌注在斧上，隨後用斧背重重砸向已經污跡斑斑的牆上。

    “轟隆”一聲巨響。

    磚牆被砸擊出一個大洞，打通了相鄰的隔壁。

    蘇浩已經看得清楚，進入的這間樓房足有五戶人家，利用這種方式可以節省很多不必要的纏殺。一路來到最後一戶人家，他並沒有衝到二樓，而是直接從房間中的窗戶中跳出。看清街道上的喪屍分佈後，右腳在牆上一蹬——

    借力落在了一個安全區。

    因為剛才衝入屋中的緣故，街道上的喪屍還在湧向蘇浩進入屋中的那扇門，此刻忽然再次出現在街道上，喪屍群出現了因為逆轉方向後的混亂。

    蘇浩再次尋找相同的目標建築。

    心中忽然暗自慶幸不已。

    剛才穿行過的那幢建築屋頂上，已經出現了密集的喪屍。

    果然如此，指望生死關設置的合理性就是找死！

    手中的短柄鋼斧換成了一把軍刀。

    目之所及暫時沒有變異喪屍，蘇浩很擔心短柄鋼斧在連續宙力灌注下，同樣因為使用過度而斷裂。

    合適的武器一定要用在適合的地方。

    輕、薄、鋒利的軍刀對蘇浩來說也更順手。

    轉瞬間又找到了類似的建築物，蘇浩再次使用相同的方式衝進那幢建築，等到再次出現在街道上，已經足足推進到了四百五十米。

    喪屍的數量更多了。

    又有一批忽然產生變異的喪屍阻擋住了蘇浩。

    他迅速換上鋼斧，毫不吝嗇宙力解決了一大半的變異喪屍，然後衝進第三幢建築物。

    五百五十米了。

    蘇浩的宙力只剩下五成。

    七百八十米，離開終點只剩下二百多米的距離。

    但是短柄鋼斧已經卷口，唯一作用只剩下砸牆，而街道的盡頭仍舊籠罩在沒有變得稀薄的灰濛蒙濃霧中。

    等待他們的到底是什麼？

    宙力還剩下四成，能夠利用的建築物似乎只有一幢，後面的建築物都是低矮的平房，更讓人沮喪的是平房的大門完全是被焊死的。

    而聚集在平房外的喪屍幾乎是一個緊貼一個。

    到了這個地步，蘇浩沒有選擇。

    唯有堅持。

    他衝進了最後那幢可利用建築，衝出時將距離推進到八百二十米。

    兩批變異喪屍因為幾度出入建築物的原因，被落在一百五十米後，蘇浩必須利用這點距離差提前到達終點。

    假如在沒有到達終點前，被變異喪屍包了餃子，那麼終點很有可能會提前，那時就將是他生命的終點。

    剩下的一百八十米只能提前運用最後的方法了。

    打定主意的蘇浩眼眸中多了一絲狠厲，飛快揮刀橫向殺到街道一邊的低矮平房邊，背對平房，左邊身體對準街道的盡頭處。

    他準備利用橫移的方式到達終點。

    這種方式雖然速度會顯得稍慢，但是在目前狀況下無疑是個明智的選擇。首先就避免了四面受敵，就算矮平房忽然裂出一個大洞，從中殺出喪屍他也完全做好準備。

    到時還能利用破洞再次從建築中通過。

    不過蘇浩能肯定這種情況不會再出現，要不然又怎會在最後這段街道兩邊的建築和先前的建築全然不同。

    軍刀撕裂空氣的聲音不斷。

    蘇浩的砍殺動作幾乎成為了一種模式。

    左手三連段的招式就像是一隻被高級程序編程過的機械臂，非但精準，而且就連時間誤差都可忽略不計。

    這當然得助於平衡狀態的緣由。

    距離又被推進了三十米，距離終點還剩一百五十米，變異喪屍距離蘇浩的距離被拉近到一百三十米。

    假如按照這種情況延續，蘇浩完全能在變異喪屍近身前到達終點。

    然而，當離開終點只剩九十米時，情況突變。

    大約二十多具變異喪屍開始狂暴。

    它們只剩烏黑、流膿的眼眶竟然變得血紅，掄起猶如鐵鑄般的手臂開始橫掃擋在身前的喪屍，距離一下子和蘇浩只相差一百米。

    蘇浩原本帶著狠厲的眼眸卻反而平靜下來。

    雖然沒有想到變異喪屍是用這種詭異的方式拉近距離，不過心中原本就已經打算好了被它們過快拉近距離時的對策。

    他再一次朝前猛衝。

    在消耗了半成宙力的情況下，殺到了街道的另一邊，隨即轉身。

    現在他的背部仍舊對著平房，但是對準終點方向的變成了右邊身體，因為右臂受傷沒有恢復的原因，這樣一來，困難無疑倍增。

    就算攻擊速度未減，一套反向四連殺的招式也能彌補只有一條手臂能動帶來的不便。

    橫向前進的速度變得緩慢而讓人牙根發癢。

    距離終點六十米，變異喪屍和蘇浩之間的距離也只剩六十米，被變異喪屍追上已經變成無法扭轉的事實。

    蘇浩的呼吸聲越來越大，戰鬥至今要不是心中的那股執念和平衡巔峰帶來的優勢，他早就已經失敗。

    不過，現在看來這兩樣也不能帶來最後的勝利。

    距離終點五十米，和變異喪屍之間的距離只剩四十五米。

    他終於看到了街道的盡頭。

    那是一個寬闊的廣場，廣場中央停著一架對蘇浩來說，完全就是老古董的軍用直升機，直升機的周圍包圍著一圈半蹲身體，荷槍實彈的士兵。

    他們每個人的神情都是一模一樣，嚴肅而冷漠。

    一個中年少將就站在士兵們的當中，直升機的前方，用淡漠的眼神望著被喪屍圍困中的蘇浩。

    蘇浩可以肯定，他得不到這些人的任何幫助。

    這些人更像是一種擺設，雖然近在咫尺卻只能起到讓求生者精神一振的作用，準確點說，他們都是一些虛擬人物。

    沒有任何作用的虛擬人物！

十四隻剩五米

    濃霧忽然轉薄，視線變得通透、清朗。

    不過對於已經看到終點模樣的蘇浩卻沒有任何實質作用，喪屍還是那些喪屍，變異喪屍也在繼續靠近，情況已經壞得不能再壞。

    背上的西芙爾似乎又動了一下，蘇浩卻沒有出言安慰。

    他的嗓子就像是在冒煙，已經說不出那種帶著溫柔語氣的話語，乾澀、枯啞的語聲一定會嚇壞她，所以蘇浩只能不說。

    不過他還是努力挺了挺胸膛。

    用這個動作給西芙爾帶去一點信心——

    叔叔還很強壯，叔叔不會倒下！我們一定能活著出去！

    他的汗水已經流乾，早被浸濕的衣衫也已經乾透，貼在火燙的身上很是難受，全身肌肉到了此刻都已經僵硬無比。

    準確、機械化動作帶來的後果完全爆發。

    宙力僅剩一成，最後的五十米將是最漫長的距離。

    橫向前進十米，猶如擺設的“救援部隊”還是紋絲不動，喪屍也進不了他們的那個圈子，剛剛觸及那個圈子，喪屍就會變成光點消失。

    就如蘇浩所料，指望不上那些擺設。

    手中的軍刀變得沉重無比。

    現在連完成那個反向四連殺也變得困難。

    蘇浩只能放棄這個最適合的招式，改用最簡單的橫掃式。這是沒有絲毫技術含量的招式，也是他目前能運用最合理的招式。

    不過，喪屍已經不能夠完全被斬殺。

    沒有失去頭顱的喪屍就算半個身體倒在地上也能爬行攻擊。

    腳下移動的每一步都變得艱難無比，不過蘇浩還是推進到了九百八十米，離開終點只有二十米了。

    變異喪屍近身，鐵鑄般的手臂在難聽的吼叫伴奏下兇猛揮下。

    “咔嚓”一聲響，軍刀斷裂。

    蘇浩扔掉斷刀，拔出了最後一把軍刀。

    眼眸中的光芒就像兩團熾烈的火焰燃燒起來。

    到了這種地步必須一搏。

    他將僅剩的宙力完全灌注在軍刀上，對準變異喪屍的方向劈出了充滿決絕的三刀。

    近身的變異喪屍在軍刀下分解，但是右方的喪屍已經臨身。

    揮出三刀後的左臂因為脫力而一時抬不起來，肌肉的僵硬也讓蘇浩做不出閃躲的動作，最後的二十米看來變得遙不可及。

    他的眼眸中卻驀然閃過一抹平靜的笑意。

    笑意就像一枚石子投入了湖水中，在一陣漣漪後迅速擴散到了唇角。

    在如此絕望般的形勢下，蘇浩竟然毫不在意。

    那條一直無法動彈的右臂忽然高高抬起，硬生生擋住了前方即將撲殺到他的那具喪屍，不過卻無力推開。

    那具喪屍張開了腥臭的巨口，一口咬在蘇浩的右臂上，生生撕咬下一塊血肉，劇烈的疼痛讓蘇浩充滿笑意的臉龐一陣抽搐。

    但是他的笑意並沒有消斂，眼眸中爆閃出一抹驚人的亮光。

    就像是看到勝利曙光那般明亮、熾烈。

    這就是他最後的打算！

    ——利用最後的這點距離，捨棄自己的身體，就算受到了喪屍病毒的感染，只要在沒有發作前到達終點，那麼他就算是活著完成了闖關任務。

    無比苛刻條件的生死關，同樣也是充滿生機。

    只是看你能不能找到蘊藏在死亡中的生機。

    從踏上這條千米的道路時，蘇浩就已經找到這個生機。

    然而，困難依舊存在，劇烈的疼痛讓他一時間發不出力，因此只能僵持在原地，無法前進一步。

    又一具喪屍抓在了他的右臂上，狠狠咬下。

    疊加的疼痛讓蘇浩差一點彎下身子，一道靈光驀然閃現。

    眼神很快變得堅決、果斷，微微顫抖的身體中一股驚人的力量驀然而生，幾乎已被壓到面門的右臂慢慢向外擴張。

    蘇浩“嘿呀”一聲大喊。

    失去的力量就像重新回到了他的身體，七八具喪屍在這股巨力之下四散震飛，借助於突然出現的空擋，蘇浩前進了十米。

    只剩下最後的十米距離。

    然而，他的身體再次委頓下來，雙腿的顫抖更是清晰可見。

    這種突然增加實力的宙力使用方式原本不該在凝氣境中使用，按照蘇浩目前的修為，使用這種方式就是一種飲鴆止渴。

    不僅增長的實力短暫無比，後果更是嚴重。

    他的身體就像是在風雨飄搖中的一艘小舟，隨時可能倒地。

    不過眼眸中閃爍的還是不屈的眼神。

    ——只差十米，就是死也要死到那個終點。

    在這種意志力的驅使下，蘇浩邁出了顫抖的一步。

    只剩九米。

    喪屍再次重新圍攏，蘇浩再次用右臂死死擋住撲殺近身的喪屍，撕咬在右臂上帶來的疼痛幾乎讓他麻木，但是這一次他竟然奇蹟般頂住。

    幾乎是用拖行的方式再次前進一步。

    距離只剩八米。

    由於這種擠壓式的推進，前方最後的喪屍被其餘後退的喪屍推擠到那個神聖不可侵入的終點圈，化成光點散去。

    蘇浩眼眸中的神采更亮。

    消失的喪屍越多，他的壓力也就越輕。

    再次前進一步。

    只剩七米。

    又有兩具喪屍化成了光點，但是變異喪屍近身了，蘇浩的耳中響起了它們鐵鑄般手臂帶起的勁風聲。

    他沒有扭頭觀看，事實上現在就連扭動脖頸都變得困難無比。

    只能憑藉感覺舉起軍刀招架。

    一陣難聽刺耳的金鐵交鳴聲過後，最後一把軍刀斷裂。

    那隻鐵鑄般的手臂還在下落，重重擊打在蘇浩的左肩，巨大的力量讓蘇浩踉蹌右跌，不過他還是死死保持住身體平衡，不讓身後的西芙爾暴露在喪屍的攻擊之下。

    借助於這股巨力，蘇浩反而前進了二米。

    距離終點只差五米。

    但是他真的感到距離死亡只有一步之遙，現在已經變得抬腳都困難無比，失敗的感覺漸漸降臨。

    眼中的喪屍忽然間變成了虫族。

    他似乎又回到了那個在虫族包圍中的蘇浩指揮官。

    ——我不要失敗！我必須勝利！

    蘇浩的心中在瘋狂吶喊，只是這種吶喊對於恢復力量沒能起到任何作用，他還是那個幾乎已經喪失任何能力的蘇浩。

    視線越來越模糊，眼前的喪屍一會變成虫族士兵一會又變回喪屍。

    虫族女皇忽然出現在眼前。

十五克斯瑪之魂

    不！是安亦！

    那是擁有至清至澈眼神的安亦！

    她張開右手正在向他召喚，蘇浩顫抖的雙腿忽然間擁有了力量，狠命發力在大地上一蹬，無力的雙臂環攏成環盡力推出。

    似乎是響起了一聲巨響，右前方的壓力一鬆。

    竟然連進兩步，推進了三米。

    只剩最後兩米。

    安亦的眼神忽然起了變化，變得狂亂……

    就在蘇浩心中陡然一震間，她那清澈的眼神完全消失，冷酷而充滿殺意！那是屬於虫族女皇的眼眸！

    腦海中似乎又被那種冰寒、邪惡的精神力量入侵。

    蘇浩瘋狂般一聲大吼。

    “安亦！”

    ——他不能死，能夠重過一生怎麼能讓安亦再次落入虫族女皇的計算中，闖生死關的目的也是想獲得擁有保護安亦的能力。

    絕對不能放棄！

    他的視線雖然仍舊模糊不清，眼神卻在趨於平靜。

    安亦或是虫族女皇的幻象驟然在腦海中消失。

    喪屍還是喪屍。

    象徵終點的圈子就在兩米外。

    變異喪屍的攻擊再次挾帶刺耳的破空聲向他襲來，那柄卷口的短柄鋼斧來到了左手中。

    帶著一抹笑意，蘇浩舉起了鋼斧。

    鋼斧和和變異喪屍揮下的手臂相交，竟然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蘇浩完全利用了這股力量推動身子，跌跌撞撞向終點踉蹌而去，忍受著攻擊到他身體喪屍帶來的疼痛，看著被撞到終點圈後逐一化成光點的喪屍。

    唇角間的那抹笑意愈來愈濃。

    “咔嚓”一聲響。

    那是左臂終於不堪重負後骨折的聲音。

    “噹啷啷”聲接踵而來。

    這是短柄鋼斧失去握力後掉在地上的聲音。

    視線變得更為模糊，幾乎已經看不清眼前是為何物。

    “恭喜你，少尉，終於完成了營救任務。”

    一個冷漠、機械的男子聲音驀然傳入蘇浩的耳中，早就無力支撐的雙腿驟然一軟，他的身體軟綿綿向地上倒去。

    背上卻感到西芙爾虛弱的掙扎。

    他趕緊用足最後的力量，讓倒下的身體變成合撲，以保證不會讓她受到一絲傷害。

    雖然知道終於闖關成功，不過蘇浩還是不想在最後關頭因為一絲誤差，造成奄奄一息的西芙爾被壓死。

    假如這種時候被宣布任務失敗。

    功虧一簣的打擊換成誰恐怕都難以承受。

    直升機螺旋槳轟鳴的聲音逐漸響起。

    蘇浩覺得這是最動聽的聲音，眼皮沉重地合上。

    等到再次睜眼，看到的還是那片充滿生機的浩瀚星空，雖然神秘卻讓蘇浩心中不由升起一抹生動。

    ——活著真好！

    “真不容易，一百多年，終於有個還算不錯的小子過了生死關，總算讓我感到今後有事可做。”

    蘇浩驀然精神一振。

    是那個聲音！

    在生死關中躲在水中時在腦海深處響起的聲音。

    他顧不及查看自身狀況，是否和生死關中一樣還保留著重傷狀態，立即問：“你是誰？”

    “你在哪裡我就是誰。”沙啞的中年男子帶著一絲戲謔說道。

    蘇浩有太多的疑問想要知道，但是他明白循規蹈矩的提問必定得不到答案，因此輕輕地“哦”了一聲。

    “我一直認為克斯瑪之門就是人工智能。”

    “人工智能？”中年男子似乎感到這種稱謂是一種侮辱，語氣不善地說道，“你以為只憑模擬人類的腦部思維模式就能讓低級的工具——電腦產生進化，進而擁有自己的意識？”

    他發出了輕蔑的笑聲。

    “簡直就是笑話！”

    “那就是說……”

    “等等，小子——”中年男子打斷了蘇浩裝模作樣的問話，“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打的是什麼主意，這裡也不是你提問的地方。”

    心中的意圖被看穿讓蘇浩很是失望。

    不過想到在生死關中發生的事，以及中年男子第一句話中的感慨，讓他覺得還有希望，於是平靜地說道：“你犯規了！”

    沒有聽到中年男子的回話，蘇浩的把握又多了三分。

    “剛才在生死關中你犯規了，不應該影響到我。”

    中年男子還是沉默，蘇浩覺得有些緊張，生怕這個聲音又換成了很是熟悉的電子合成女聲，不過他並沒有催促，只是等待。

    “你想怎樣？”

    終於傳來的還是那個沙啞的聲音，語氣中很是無奈。

    聽到中年男子並不是解釋“過錯”，蘇浩心中驀然一喜，立即說道：“你應該回答我幾個問題作為補償。”

    又是一段沉默，良久之後中年男子才很不情願的回复。

    “這同樣不符合規矩。”

    “不一樣。”蘇浩立刻接道，“這是補償，對你犯規後的一種補償，所以不能完全算成違反規定。”

    “好吧！”中年男子終於答應，“不過只能提出三個問題，然而不能回答的我還是不會回答。”

    似乎沒什麼作用，不該回答的他還是不會回答，換句話說牽涉到蘇浩不能知道的，中年男子還是不會說。

    蘇浩卻很滿意，因為他需要的是建立一種對話。

    不是生硬的建立在闖關時才會發生的對話，而是能夠和人類一樣的對話交流，這種溝通的建立會對以後起到莫大的幫助。

    “你是誰？”蘇浩問。

    “克斯瑪之魂。”

    中年男子的回答似乎很驕傲。

    蘇浩暗中鬆了口氣——

    事實上提出第一個問題時他很擔心，假如“克斯瑪之魂”隨便說一個名字來打發，他根本沒有任何辦法，現在這個回答卻讓心中的猜測更為明確。

    “生死關是不是平行世界？”

    問出第二個問題的蘇浩覺得心跳驟然加快。

    “不是！”克斯瑪之魂的回答很簡單。

    心中的猜測竟然錯誤，讓蘇浩的心情一下子失落無比。

    “到底是什麼？”他忽然大聲問道。

    問完以後蘇浩很是後悔。

    這並不是他想問的第三個問題，因為克斯瑪之魂對於第二個問題的回答實在太過簡單，而且完全打破心中的猜測，讓蘇浩沒有多加考慮，立刻緊隨提問。

    想到就這樣浪費了一個問題，無比沮喪。

    “這個問題有些複雜。”中年男子沉聲說道，“不是一兩句就能說得清楚，我只能從克斯瑪之門說起。”

    還沉浸在沮喪情緒中的蘇浩一下子振奮起來。

十六獎勵

    他根本沒想到不在計劃中的問題會得到這樣的答复。

    想到克斯瑪之魂就要說出人類至今無法得知的克斯瑪之門秘密，蘇浩怎樣都做不到心緒的平靜，和他平時善於控制情緒，完全兩樣。

    “你說。”他的聲音有些顫抖。

    “克斯瑪之門是一樣神物。”克斯瑪之魂沙啞的聲音變得極有質感，似乎能將人帶入到悠久、神秘的世界，“是你們人類祖先製造出的最神奇之物，想要控制這種神物，需要大量的靈魂……”

    “而我就是無數靈魂構成的克斯瑪之魂。”

    “至於你所說的平行世界，標準點說是不同世界，是完全不可能聯通的，這是宇宙的法則，但是不代表幾個世界的靈魂不能在特定的條件下待在一起。”

    “知道什麼是靈魂嗎？”他忽然中斷了述說，提問道。

    “這是永遠沒有標準答案的問題。”蘇浩說道，“人類至今也無法給出標準的答案。”

    克斯瑪之魂忽然大笑起來。

    “看看你的身體，小子。”他的語氣中帶著輕蔑，“闖過生死關的人竟然還不相信靈魂，那有多麼可笑——”

    “你的身體除了虛弱，沒有任何損傷，在生死關中的你只是你的靈魂。”

    蘇浩不由檢查起了身體。

    右肩上哪有什麼嚴重的槍傷，左臂也是完好無損，沒有任何骨折的跡象，除了渾身無力，似乎就連肌肉原本的力量也都存在。

    只是精神還是委頓的，所以造成完全使不上力。

    他不得不認可靈魂之說。

    “所謂靈魂，事實上也是一種精神，只不過它是精神力的本源，靈魂越強大，精神力也就越強大，它和你們人類祖先提倡的肉身修為完全就是兩種不同的修為方式— —”

    “當然，不是說誰更強大，而是因為你們人類祖先的靈魂原本就足夠強大，修行法門事實上也更趨近於兩者同修。”

    聽到克斯瑪之魂說到精神力，蘇浩腦海中又想到了虫族那種潮水般冰寒、邪惡的精神力，心中一沉。

    “人類祖先製造克斯瑪之門的本意當然是為了提高人類的修行，不過在製造過程中出了一點差錯。”

    “什麼差錯？”完全聽得入神的蘇浩不禁問道。

    “嘿嘿。”克斯瑪之魂很得意地笑道，“當然是誕生了我這個原本不在計劃中的產物。”

    蘇浩心中一緊。

    ——意外的產物？

    難道這就是克斯瑪之門在火星的原因？失控的克斯瑪之魂會對克斯瑪之門有何影響？

    “別擔心，臭小子。”克斯瑪之魂嘆了口氣，“不得不承認你們人類的祖先的強大，在我這個計劃中的產物出現後竟然也有大神通解決……”

    “別問用什麼辦法解決，我是不會說的。”

    他重重的冷“哼”一聲，顯然對此甚是忌諱，根本不想說。

    “你也不用擔心我會離開。”克斯瑪之魂的語氣顯得很沮喪，“沒有實體的我永遠也出不了這扇門。”

    他忽然停止了述說，似乎陷入了沉思。

    只是片刻，他好像又高興起來。

    “現在就是想要我出去我也不願意。”克斯瑪之魂得意洋洋地說道，“百無聊賴的我竟然發覺我能在這裡構造不同的世界，引領那些不同世界的靈魂在其中完成一樁樁千奇百怪的任務，這種樂趣讓我覺得我就是這裡的神——”

    “既然是這裡的神，又怎會願意離開呢？”

    他大聲狂笑，蘇浩卻吃不准這些話是不是真是他的本意。

    一個擁有驚人力量的“靈魂”，一個能夠溝通無數世界靈魂的“意外產物”，不知在這個神器中隱藏了多少年，真的只願意待在這裡稱神？

    就算是因為所謂人類的祖先擁有大神通，讓他不得不待在這裡，那麼假如“他”擁有實體，或者說有機會擁有實體後，還會願意如此？

    虫族能夠寄生人類身體，誰又能保證這個克斯瑪之魂不能？

    蘇浩覺得等到出了克斯瑪之門，他應該好好查找一些關於靈魂之類的書籍，雖然他一直認為這是無稽之談，不過從重生到現在看到、經歷過的事，不得不讓他去相信關於靈魂之說了。

    哪怕這很不科學。

    “好了，你的問題我都已回答完了。”克斯瑪之魂停止了狂笑，“現在該是給你獎勵的時候了。”

    這原本就是蘇浩闖生死關的目的，他的心中很是期待。

    “該給你什麼獎勵好呢？”

    克斯瑪之魂似乎是在自言自語，這讓蘇浩感到十分驚訝。

    ——難道生死關的獎勵完全是憑克斯瑪之魂的喜好？克斯瑪之門闖關的獎勵不是都是既定的？

    “對了，有個問題想問你。”克斯瑪之魂似乎有些遲疑，猶豫地問道，“你覺得生死關怎麼樣？”

    蘇浩心中一動，不過表面上自然不動聲色。

    “不知道。”

    這個回答讓克斯瑪之魂很不理解。

    “什麼意思？”

    “我不知道獎勵是什麼，現在當然只能說不知道。”蘇浩理所當然地說道，“畢竟這是用生命作為代價來換取獎勵，假如這個獎勵並不能讓我覺得物有所值，那麼以後當然不會嘗試。”

    收穫和付出要成正比，這種想法無可厚非。

    “原來這樣。”克斯瑪之魂似乎又在自言自語，“人類果然是最狡詐的生物，難怪現在願意闖生死關的人幾乎沒有，等了一百多年，也就只有這麼一個人……”

    “真可惜，想獲得更好的獎勵只能繼續闖生死關！”

    最後一句話顯然是對蘇浩說的。

    ——他不是人類的靈魂！生死關的獎勵果然也有一定的規定，或者只是相同的關卡有同類型的不同獎勵，而給出哪個獎勵的權利卻在克斯瑪之魂的手中。

    蘇浩很快得出結論。

    “讓你等久了，這是你的獎勵。”

    克斯瑪之魂沙啞的聲音在此刻蘇浩耳中變得很是動聽。

    期待已久的獎勵終於就要到來。

    他幾乎豎起耳朵，全神貫注，生怕遺漏一字。

    只是，耳中卻沒有聽到任何聲音。

    就在蘇浩驚疑不定之時，浩瀚星空中忽然出現了一根巨大的食指，徐徐向他點來。

十七虛無縹緲

    這是一根充滿了神秘氣息的手指。

    蘇浩無從分辨這根手指的目的何在，不過卻感覺得到絕不會給自身帶來任何可怕的後果，心中更是期待即將發生的事。

    緩慢而來的手指倏然點到了他的眉心處，蘇浩只覺一股溫潤的暖意輕輕按了按他的眉心，隨後就像有一滴溫暖的水滴匯入思海，像是留下了什麼，又好像只是起了一個小小的漣漪，什麼都沒留下。

    正在詫異間，一個充滿了威嚴的聲音在他的思海中響起。

    “宙力修行，世人只知修身修心，卻又怎知可以修腦，而對於人類來說，只有將大腦開發愈多，才能思維速度愈快，以後看、聞、嗅、感、體才能高人一籌，對於宙力的感悟自然也越廣……”

    “剛才傳授給你的就是關於宙力修腦的法門，至於能夠領悟多少，那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這個聲音越來越輕，直至再無聲息。

    蘇浩不明白這是屬於何種傳授。

    宙力修腦的確從未聽說，然而如此精妙的修煉法訣卻沒有隻言片語的解釋，只能通過意會去體悟，這種方式同樣讓人感到不可思量。

    他終於明白為何生死關的獎勵無法在世間流傳。

    就算現在有人問他是何獎勵的話，恐怕也只能用虛無縹緲去形容。

    還來不及在心中生出失落的情緒，蘇浩就听到克斯瑪之魂急迫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得到什麼獎勵了？覺得怎麼樣？”

    ——他不知道！克斯瑪之魂竟然不知道獎勵為何物！克斯瑪之門中一定還有高於克斯瑪之魂的存在！

    那麼這個“他”是誰？

    蘇浩再一次深深震撼，先前覺得似乎已經弄清克斯瑪之門的真相再次變得錯綜複雜，這一次闖生死關的經歷實在不知道正不正確。

    “快說話啊！”

    克斯瑪之魂在催促，看樣子他比蘇浩更焦急。

    “不知道。”蘇浩茫然說道。

    “不知道！你怎麼能不知道！”克斯瑪之魂忽然氣急敗壞地大叫，“為什麼每個人都是這種答案，那些獎勵到底是什麼！”

    蘇浩忽然間平靜下來。

    現在他更懷疑克斯瑪之魂只是一個不甘心被“囚禁”在此的靈魂，更擔心暴怒之下的克斯瑪之魂會做出對他不利的事來。

    “你還會不會闖生死關？”克斯瑪之魂沙啞的聲音變冷，夾雜著明顯的擔憂問道。

    “不一定。”蘇浩斟酌再三，望著浩瀚星空平靜地說道，“要看我能不能從這次獎勵中領悟到什麼。”

    他的平靜似乎對克斯瑪之魂同樣起到了作用。

    “很好，這才像個人類。”克斯瑪之魂似乎很滿意，“對了，你叫蘇浩，以後進入克斯瑪之門都會由我為你服務，而且你的編號也會消失，換句話說你已經在克斯瑪之門中留下了你的名字。”

    蘇浩還是望著星空，沒有說話。

    這種時候他實在不知道能說些什麼，更擔心又引起克斯瑪之魂的不快。

    “這不是特殊待遇。”克斯瑪之魂在解釋，“每個闖過生死關的人都能得到這種待遇。”

    蘇浩點了點頭，還是沒有說話。

    現在他更想早一點出去。

    “不過你還是會得到一點特殊待遇。”克斯瑪之魂的情緒顯然穩定下來，語氣中又帶上那種微微的得意，“這個待遇可是我給你的。”

    “為什麼？”蘇浩平靜地問道。

    “不為什麼，我高興。”克斯瑪之魂大笑起來，“那些傢伙太小氣了，還喜歡裝神弄鬼，所以我決定從現在開始只要我高興，就會區別對待闖生死關成功的人，譬如你就是第一個獲此殊榮的人。”

    蘇浩雖然很想拒絕他的“好意”，不過還是抿緊了嘴唇，沒有說話。

    對於這個克斯瑪之魂他實在深藏戒心。

    腦海中驀然一震，一大段文字奇蹟般鐫刻進了腦海，當蘇浩完全領會了那段文字之後，忽然又對對於克斯瑪之魂的判斷猶豫起來。

    假如克斯瑪之魂傳授給他的訣竅是真的，那麼光是這個獎勵就足夠闖生死關的付出。

    “小子，好好修煉，我等著你再次前來闖生死關。”

    克斯瑪之魂的聲音剛落，浩瀚星空中忽然出現了一個黑色的旋渦。

    這個旋渦越來越大，直至將蘇浩吞沒。

    就在蘇浩感到暈眩中，眼前忽然一亮，聖殿頂部那些精美的彩繪圖案印入了眼簾中，他的唇角間不由逸出一抹苦笑——

    現在就連出克斯瑪之門的方式也和以前不同。

    背脊上傳來的冰涼感讓他終於在心中發出一聲感嘆——還是待在這個真實的世界才能覺得無比踏實。

    “蘇，第一次看到你這麼賣力。”

    一個很是熟悉的聲音首先傳入蘇浩耳中，緊接著就是一張猶如雕塑般迷人的臉龐遮住了那些精美彩繪，進入眼簾。

    蘇浩唇角間的笑意由苦澀變成淡然。

    “有沒有煙，給我一根。”

    他平靜的話語讓那俊美男子很是驚訝，誇張地睜大了眼睛。

    “你確定是在這裡？”俊美男子忽然笑了，他笑的時候露出了雪白的牙齒，很是耀眼，“在聖殿中抽煙可是第一次，值得嘗試。”

    俊美男子立刻從口袋中掏出一包煙，然後隨意地坐在了蘇浩身邊，往蘇浩的嘴上塞了一根，自己也夾了一根煙。

    他摸出一個打火機，卻沒有點煙。

    “你說，那些教官們看到我們在這裡抽煙，會怎麼說？”

    “無論他們怎麼說，你還是會這樣做。”蘇浩還是平躺在冰涼的大殿上，平靜地說道。

    俊美男子聳了聳肩膀，很灑脫。

    隨即展顏一笑，又露出了雪白、發亮的牙齒。

    蘇浩一向覺得他的笑就是在故意展現迷人的牙齒，配上那張猶如雕塑般的臉龐讓那些涉世未深的小姑娘為之傾倒。

    “叮”，“嚓”接連兩聲。

    俊美男子點燃了自己的煙，隨後將竄著柔和火苗的打火機湊到了蘇浩的煙前，蘇浩微微前湊，兩根煙都點燃了。

    青灰色的煙霧在聖殿中繚繞，煙霧後的克斯瑪之門更顯得神秘。

    “你是不是闖生死關了？”

    俊美男子慢悠悠吐了一口煙後正色問道。

十八在食堂

    艾倫?伯西萊。

    擁有不遜於蘇浩的指揮才能，堪稱蘇浩一生中最大的對手，卻因為個性原因，每每在關鍵時候輸給蘇浩。

    這是一個值得尊敬的對手，也是一個值得信賴的搭檔。

    這是蘇浩對於亦敵亦友的艾倫評價。

    上一世，作為地球聯盟遠征軍的副指揮官，艾倫為了掩護蘇浩主艦脫離包圍圈而殞命。

    現在，這個俊美男子就坐在蘇浩身邊，鄭重其事地問出這個問題，一時間卻讓蘇浩不知怎樣回答。

    假如艾倫是一個狡詐的小人，蘇浩或許會毫不猶豫地回答“是”，但是對於向來光明磊落的艾倫，蘇浩卻不願意告訴他答案。

    內心深處，他實在不願意艾倫去闖生死關。

    在修煉上，艾倫算不上天才，進入生死關或許對他來說就是一次十足的九死一生的局面。更因為蘇浩對於克斯瑪之魂的不確定性，他認為這是將一個人類的精英提前送死的局面。

    然而，他又明白艾倫骨子中的好勝。

    特別是對於蘇浩的好勝。

    假如回答“是”，很有可能會讓艾倫做出闖生死關的決定，回答“不是”又是一種欺騙，到底應該怎樣回答？

    “你真的準備把格鬥、機甲、戰機的第一名也拿下？”

    長久的沉默讓艾倫轉移了話題，不過實質上已經得到了答案，畢竟他的才智並不比蘇浩差。

    “是。”蘇浩承認。

    “看來我們之間的距離要拉開了。”艾倫站起身輕鬆地說道，“要想拿這麼多第一，一定會浪費你很多時間，這樣在指揮上你就會比我少很多時間，所以……”

    “這次運算、模擬、實例分析和推演我會壓你一頭。”

    聽到艾倫自信滿滿的言語，蘇浩霍然釋懷。

    不知不覺中，他竟然忘記了艾倫不是一個重生者，按照目前兩人指揮上的差距，根本還不是一個等級的對手。

    一抹笑意從他的唇角間慢慢逸出。

    艾倫揚了揚眉，將手中的煙蒂隨手扔在了地上，然後踩滅。

    “運氣不會一直伴隨著你。”艾倫很是誠懇地說道，“這次闖生死關雖然獲得成功，但是我仍然認為不是一個明智的決定……”

    “你的才能不該浪費在毫無作用的修煉上。”

    他將雙手插在褲兜中，很是隨意地向克斯瑪之門走去。

    “更不應該將你寶貴的生命作為賭注。”

    他的言辭越來越是嚴厲，不過走到離開克斯瑪之門只有兩步之遙時卻忽然停下腳步，扭身看向仍舊躺在冰涼聖殿地上的蘇浩。

    “不過作為對手，我很希望你這麼做。”

    他聳了聳肩膀，扯了扯唇角。

    “你說，那些人看見我們這樣交談會怎麼想？”艾倫抬頭看著向聖殿之頂的那些精美彩繪，“化敵為友？對手也是朋友？”

    “管他呢，和我們沒有任何關係。”

    他再次聳了聳肩膀，露出了灑脫的笑容，收回望向聖殿之頂的視線，扭身又向克斯瑪之門跨出一步，然後再次停步，扭頭。

    “蘇，千萬別對梅莉下手，那是我的菜，再說你已經有了安了。”

    艾倫露出了雪白、發亮的牙齒，笑著進入克斯瑪之門。

    “只有你才會對那個冰美人有興趣。”

    蘇浩輕聲感嘆，唇角間的那抹笑意變得平靜。

    他還是沒有起身，雖然在逐漸恢復，不過全身依舊感到疲乏。生死關中的消耗實際上對精神力影響甚大，只能慢慢恢復。

    也不知過了多久，當眼中的景物變得灰暗，腹中感到十分飢餓，他終於站起身。

    天色已是黃昏。

    蘇浩估算著在生死關中大約過了三天半，而外間約莫八個小時左右，這和在克斯瑪之門中進行其他五星闖關和訓練的換算時間比例也是不同。

    不得不感嘆克斯瑪之門的奇妙。

    不知不覺間已經來到聯盟軍校的食堂前。

    落日的餘暉將風格簡約的食堂映照成了一片金黃色，煞是好看。落在蘇浩的眼中，更是多了以往無法體會到的生動色彩。

    他心中不由一陣感動。

    巔峰平衡帶來好處，果然無法用言語去描述。

    剛剛踏進食堂，就有無數視線幾乎在同時集中在蘇浩身上，讓他感到奇妙無比的是，他竟然能準確分辨出哪個是崇拜，哪個是羨慕，哪個是憎恨。

    ——難道這是留在他思海深處的那點漣漪在起作用？

    蘇浩無法確定，心中微起的波瀾讓腳步變慢。

    “老大，在這裡！”

    奧斯頓正揮舞著圓滾滾的手臂在不遠處招呼蘇浩，以往兩人總是在一起吃飯，不過今天那張桌子上卻多了兩人。

    看到其中一人正是安亦，蘇浩唇角間逸出一抹笑意，加快腳步，來到那張桌子的空位旁。

    剛剛坐下，蘇浩立刻感覺到那些滿懷羨慕、嫉妒、憎恨的視線更是熾烈。

    就連背脊似乎也火熱起來，臉上的笑意不由變得無可奈何。

    “老大，對飯菜不滿意？”感覺到蘇浩笑意的轉換，奧斯頓撓了撓圓圓的腦袋，不解地問道，“不是一直都吃這些的？”

    看著面前大份的飯菜，蘇浩搖頭說道：“是覺得少了。”

    “少了？”奧斯頓更覺驚奇，“不會啊！這可是安亦為你打得飯菜，那個大鬍子看見安亦可是勤快十足，絕對不會少。”

    蘇昊覺得又好笑又好氣，只能嘆氣。

    “是不夠。”

    “哦！”奧斯頓恍然大悟，嘿嘿笑了起來。

    “去克斯瑪之門訓練了？”

    安亦果然是一個聰慧的女子，一下子就猜到了蘇浩去幹什麼。

    “是。”蘇浩看著安亦那雙清澈的眼眸，點頭說道。

    “我再去幫你打一份。”安亦沒有繼續追問，準備起身。

    蘇浩心中忽然蕩漾起滿滿的幸福，就和以往一樣，安亦從來不會干涉他的決定，只會默默支持。

    “不用了，安，我的這份還沒動過，就給蘇吃好了。”

    “啊！”奧斯頓忽然大驚小怪地說道，“你怎麼什麼都沒吃！”

    “不怎麼餓，而且光聽你說甦的事情，所以……”

    蘇浩卻在這時低頭扒飯，根本不敢看向那個同樣有著悅耳聲音的女子。

    一抹淺笑浮現在安亦精緻的臉龐上。

    蘇浩吃飯的速度猛增。

十九挑戰

    “還是我去。”奧斯頓站起身，“正好我需要運動減肥，至於姬娜的這份當然還是你自己吃了。”

    蘇浩聽到姬娜的名字，又猛扒了一口飯。

    姬娜?肯特——

    聯盟軍校中三大女神之一，實際身份卻是爾昂國最小的公主，隱瞞身份在軍校中學習，暗戀的對象正是蘇浩。

    因為安亦的關係，一直只是默默關注蘇浩。在前世安亦去往火星後，成為蘇浩身邊最得力的機要秘書，直到地球聯盟軍去往火星前，姬娜才對蘇浩表白出深藏心中的愛意，卻因為蘇浩心中只有安亦，被拒絕。

    這是一份讓蘇浩感到沉重的感情。

    因此他只能用埋頭吃飯的方式沉默以待。

    對於姬娜，他實在不敢過於熱情。

    “別光吃飯。”安亦靜靜地看著蘇浩，帶著淺笑嗔道。

    蘇浩就像是被揭穿了心中的秘密一樣，魂不守捨地夾菜入口，卻根本吃不出什麼味道。

    詭異的氣氛中，蘇浩不知不覺扒拉下一大半的飯菜，心中忽然有種芒刺在背的感覺，而且這種感覺離他越來越近。

    “姬娜，我一直在找你。”

    一個猶如夜梟低鳴般難聽的聲音在蘇浩背後響起，蘇浩捕捉到明顯帶著情緒的腳步聲不斷靠近，很快來到了奧斯頓離開後的空座旁。

    這是一個身材修長，肌膚泛著不健康淡青色青年男子。

    那雙細長總是閃著陰沉光芒的眼眸讓人印象深刻。

    “啊！找我？”

    姬娜抬頭望向那人，奇怪地問道。

    那青年男子卻冷冷地瞥了一眼蘇浩，點了點頭。

    “馬里恩，什麼事？”姬娜再次問道。

    “等會去不去戰機模擬室。”馬里恩盡量讓聲音顯得柔和，彌補天生的難聽嗓音，“今天新學了幾招，我來教你。”

    “不去了。”姬娜毫不猶豫的拒絕，“我要和安去找點資料。”

    被姬娜拒絕的馬里恩忽然狠狠地瞪了一眼蘇浩。

    “找什麼資料？”

    “這好像和你沒有關係。”姬娜的聲音中帶著明顯的不豫。

    “那就是和他有關係！”馬里恩細長的眼眸中忽然迸發出憤怒的火焰，直視蘇浩，“你已經有了安亦，為什麼還要纏著姬娜。”

    蘇浩覺得這個馬里恩一定是腦子進水了，莫名其妙就將姬娜的拒絕扯到了他的頭上，而且還是在安亦就在他身邊的情況下。

    “你太無禮了！”

    姬娜如玉的臉龐瞬間漲得通紅，長長的睫毛也在輕輕顫抖。

    一向溫婉的安亦也覺得這個馬里恩實在有點無理取鬧，精緻的臉龐上就如籠上一層寒霜。

    蘇浩覺得不會這麼簡單，馬里恩不可能無緣無故前來說這些話，而且現在已經表明，就是針對他而來的。

    不過他沒有抬頭，只是低頭繼續進食。

    “聽說今天你在大禮堂中放下狂言，格鬥、機甲、戰機都要拿到第一名，那一定是因為很有把握。”馬里恩輕聲怪笑，更像一隻夜梟在鳴叫， “不過我這個低你一屆的學弟卻不信你有這個實力，所以很想和你比試一下。”

    蘇浩豁然明白馬里恩的來意。

    離開畢業還有三個月的時間，最近的一場考試也有一個半月的時間，這個時候向他發起挑戰，一方面當然是試探，另一方面就是來打擊蘇浩的自信。

    馬里恩雖然是低一屆的學員，不過卻是戰機高手。

    就算和畢業屆的學員相比，也能排進前十，而蘇浩以往的成績就連前五十都排不進。

    “蘇浩不會和你比的。”姬娜氣憤地站起身，大聲叱喝，“你快給我離開這裡！”

    “躲在女人背後可不像是天才男人的行為。”

    馬里恩繼續用難聽的聲音挑釁。

    安亦的臉色更冷，不過卻沒有像姬娜那樣激動。

    更沒有出言阻止的打算。

    雖然她心中和姬娜一樣氣憤，也和蘇浩一樣看穿了馬里恩前來的目的，但是這是蘇浩的事，更是關於男人尊嚴的事，她絕對不會冒然插手。

    她相信蘇浩一定會做出反應，更相信蘇浩不會胡來。

    蘇浩將最後一口飯菜慢慢嚥下，然後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揉了揉被馬里恩夜梟般難聽聲音搞得很是難受的耳朵，輕輕側頭看向他。

    眼角的余光忽然瞥到馬里恩插在軍靴上的那把特製軍刀。

    心中驀然一喜。

    ——運氣真好！原本以為還要過一段時間才能搞到，沒想到這麼快就有人送上門來，真是及時雨。

    他的臉上泛起了平靜的笑容。

    安亦看到這種笑容，精緻臉龐上的寒霜驟然解凍。

    她知道有人要倒霉了！

    “我接受你的挑戰。”蘇浩平靜地說道，“不過你準備了什麼彩頭。”

    “彩頭？”馬里恩一怔，“什麼彩頭？”

    看到馬里恩的目光變得游移不定，姬娜心中一喜。

    她覺得蘇浩一定不想接受這種毫無意義的挑戰，同時抓住了馬里恩的弱點，所以才會提出“彩頭”的方式來回絕，畢竟馬里恩在聯盟軍校中屬於並不富裕的那種學員，肯定拿不出什麼像樣的彩頭。

    “馬里恩，你還是收回挑戰，離開這裡。”她鄙夷地望著馬里恩說道。

    馬里恩卻忍受不了這種目光，眼眸變得更為陰沉。

    “你說，要什麼彩頭。”

    “你怎麼這麼不識好歹。”姬娜覺得她的好心完全用錯地方，更是急於幫蘇浩擺脫馬里恩的糾纏，氣呼呼地說道。

    “閉嘴！”

    完全被姬娜激怒的馬里恩臉色變得鐵青，他覺得自己的自尊已經被踐踏的四分五裂：“這不關你的事。”

    姬娜從未被人用這樣的語氣呵斥，氣得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安亦帶著那種讓人舒暢的淺笑，伸出雙手按在了姬娜微微顫抖的肩膀上，她與生俱來有一種能讓人情緒平復的特質。

    現在同樣如此，沒有說什麼話就讓姬娜變得不在那麼激動。

    “就用你的軍刀作為彩頭。”蘇浩指了指馬里恩插在軍靴中的那把特製軍刀說道。

    馬里恩有些緊張，插著軍刀的那條腿微微往後一縮。畢竟這是他最值錢的一樣東西，平時都不捨得用。

    “是賭注，不是彩頭。”馬里恩梗著脖子糾正，他覺得一直被叫成“彩頭”就好像已經輸了一樣，“你拿什麼東西當賭注。”

    “就這樣。”蘇浩輕鬆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