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練功] 星宇之門 作者：酒會變 (停更中)

三十破境（下）

    第六、七、八、九的源點也幾乎是一氣呵成。

    實在太過順利的境況讓蘇浩不知所措，不知道是應該高興還是擔心，甚至都已經忘記研究一下剩餘源點位置的好壞。

    就在他收斂心神，準備一探究竟之時，第十個源點在體內赫然形成。

    突然的變化讓他如坐針氈，差一點心神失守。

    這種從未出現過的情況讓蘇浩實在不知道是福是禍，九個源點已經是修煉界公認的生源境標準，幾百年來從無意外。

    那第十個源點又算什麼？

    毒瘤還是異種？

    蘇浩唯一能夠推斷的只有從生死關中所獲有關，但是到底是因為那虛無縹緲的一指還是克斯瑪之魂傳授的藍隕屬訣竅？抑或是因為兩者之間的相互影響？

    蘇浩無從知曉，更無法斷定。

    不過隨著剛才異狀出現後的短暫驚詫不安，他已經完全平靜下來。

    宙力還在奔湧，就算蘇浩弄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都沒有辦法改變事實，況且破境也沒有辦法通過外力來停止，只有等到宙力停歇的那一刻。

    索性完全放鬆後，源點還在繼續形成。

    一直等到第三十六個源點出現後，灼熱奔湧的宙力才變成了涓涓溪流，連綿不斷的在體內運轉。

    炙熱感緩緩消失，全身變得暖洋洋極為舒服。

    蘇浩知道，生源境的最後一個過程連接源點就要開始。只有將所有源點完全串聯起來，才能被稱為生源境九段巔峰，只是蘇浩很想知道，這一次還能不能達到那種平衡巔峰的感覺。

    溪流般的宙力在體內形成了一種複雜、多變的軌跡，逐漸將三十六個源點串聯，等到完全串聯後，以後這套運行功法將會成為蘇浩修煉宙力的最終功法。

    現在看來，蘇浩的這種功法肯定是人類史上的唯一一套。

    不過，他卻並沒有覺得太過快意。

    直覺中這套功法或許適合修煉，卻一定不適合打鬥，每次發力要將宙力運行如此復雜的路線，怎會對講究直接、一擊必殺的招式帶來好處。

    蘇浩已經開始打算再去生死關中獲得更有用的功法了。

    對象自然是克斯瑪之魂。

    打過一次交道之後，蘇浩似乎已經摸准了克斯瑪之魂的弱點，雖然還吃不准他的真是目的，不過有便宜不佔可不是蘇浩的性格。

    三十六個源點終於被完全串聯。

    就在蘇浩以為就此結束之時，宙力忽然又變得灼熱無比的瘋狂運轉，涓涓溪流越運轉越大，變成了江河，然而就算達到江河的極點也沒有停止，終於全身宙力驀然突破至頂峰，蘇浩似乎在腦海中聽到了猶如大海般的狂嘯。

    三十六個源點驟然一起消失。

    就在蘇浩驚駭中，一聲聲沉悶的爆炸聲在體內響起。

    每一次爆炸都帶來難以忍受的劇痛。

    轟然一聲巨震——

    無法忍受的蘇浩終於失去了知覺，他感到似乎又回到了那個只有無盡黑暗的永恆之地……

    蘇浩睜開了雙眼，入眼的是自己寢室的單調天花板。

    三秒鐘之後，意識完全恢復。

    ——破境成功了嗎？會是怎樣的結果？

    源點的消失讓他餘悸未消，很小心地動了動手指，一陣狂喜驀然湧上心頭，一種從未體驗過的強大力量已經根深蒂固地存在體中。

    他興奮得一躍而起，卻發現整個人撞在了天花板上。

    當他剛剛明白力量控制不對，一聲“嘩啦啦”的聲響讓他變得苦笑不得。

    自己那張算得上牢固的小床竟然被坐得坍塌下來。

    看來因為破壞公物被扣學分是逃不了了。

    他定下心神開始仔細查看。

    源點的確是消失了，一個不存。不過在小腹丹田處卻出現一個猶如漩渦狀的力源，它永不停歇地在吞噬徐徐進入體內的宙力，隨即輸送給身體的卻是完全被壓縮、提煉後更高層次的宙力。

    ——原來這就是強大力量的成因！

    但是這樣一來還算不算生源境？一個沒有源點的修煉者到底應該怎麼稱呼？高於宙力的力量是什麼力量？以後還用不用破境？

    諸多的疑問讓蘇浩都覺得頭昏腦漲。

    看來以後的修煉之路也只能隨其自然，誰讓他走上了一條從無人走過的修煉之路，哪怕以後這是一條充滿荊棘的險路也只能繼續走下去。

    不過有一點蘇浩能夠確認，現在的力量絕對不是一個普通生源境九段修煉者可以比擬，只要達到巔峰完全可以做到同境無敵。

    現在算不算九段巔峰？

    蘇浩猛然搖了搖頭，決定不在去想，太多的問題一定會造成大腦短路。

    轉了轉脖子，發出一陣猶如炒豆般的“啪啪”聲，眼眸忽然一亮，伸手拿起了那把躺在解體小床中的藍隕屬軍刀。

    心中的期待感再次蔓延、膨脹。

    按照克斯瑪之魂所說，藍隕屬是一種能夠成長的金屬，當人類用鮮血和宙力喚醒其中的靈魂之後，這把軍刀就會隨著這個人類的實力強大而成長，它會變得越來越堅固，越來越牢不可摧。

    心念一轉，一道宙力被輸送入軍刀中。

    軍刀發出淡弱的藍濛濛光芒，假如不是細看還根本看不出來。

    蘇浩微微有些失望，覺得是不是實力太弱的緣故。

    一種奇異的波動忽然從軍刀中傳遞入他的腦海，這種難以察覺的波動讓蘇浩有一種和軍刀建立了古怪聯繫的感覺。

    他的心臟驀然劇烈跳動起來。

    轉頭看向自己那把父親留給他的浮游隕屬軍刀。

    猶豫再三之後終於下定決心——“嗆啷”一聲拔出軍刀，雙手互持一把軍刀猛然一擊。

    清脆金鐵交鳴聲的餘音在房間中逐漸消斂。

    蘇浩長長地吸了一口氣之後仔細觀看，身體中的血液都像是在歡快唱歌，克斯瑪之魂果然沒有騙他，藍隕屬軍刀的確是會成長。

    浮游隕屬軍刀刀鋒處多了一粒米粒般的缺口。

    按照兩種金屬的屬性，這種情況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那麼只有藍隕屬軍刀變得更鋒利、更堅固才會造成這一結果。

    從今以後蘇浩再也不用為尋找適合的武器花費精力。

    他從坍塌的小床“廢墟”中一躍而起。

    一步來到門口，拉開了大門。

    “啊！”

    一聲驚呼脫口而出。

三十一強迫入門

    蘇浩一眼看到的是奧斯頓正將肥厚的耳朵對著他。

    看胖子一臉尷尬的神情顯然是在偷聽。

    而那聲驚呼聲自然也是處於這個猥瑣胖子之口，不過蘇浩不得不佩服這個胖子就是在這種情況下，竟然還能將身體平衡掌握的極佳，失去了大門的依靠還沒有摔倒。

    奧斯頓嘿嘿一笑，卻沒有後退，向蘇浩房中探頭探腦。

    蘇浩瞬時從他猥瑣的神態中猜到胖子在想什麼，側身從他身邊閃過。

    “幫我把門關上。”

    奧斯頓撓著腦袋，看著房間中那張坍塌的床，自言自語道：“又沒有人，老大到底是在搞什麼？”

    回頭去看蘇浩，卻發現早就不見踪影。

    天已經亮了，綿綿春雨也早已止歇。

    蘇浩一口氣沖到了聖殿之前，一路上也顧不得別人看向他奇怪的眼神，現在他只想盡快進入克斯瑪之門，進行一場超強度的宙力修煉。穩定住現在的境界，同時對擁有的力量更好的掌控才是當務之急。

    一進入克斯瑪之門中，看到的竟然不是以往的場景。

    沒有浩瀚的星空。

    只有神秘莫測的五光十色。

    二十道白色的大門呈一個圓形將他團團包圍，每扇門之間都留有三十厘米左右的空隙，蘇浩不由感到詫異不已。

    “哈哈……”

    一聲長笑驟然響起，是克斯瑪之魂的聲音。

    “怎麼樣，為闖過生死關的人新設計的場景很有趣吧！”

    聽著他洋洋得意的聲音，蘇浩一時間也不知該怎樣回答，對於克斯瑪之魂他總覺得不是這麼簡單。

    “蘇浩，是不是來闖生死關的，你看到的門任你選擇，不過有一點必須提醒你，每扇門的難度都不盡相同，運氣好會很容易過關，運氣不好當然就會永遠出不來，別怪我沒有提醒你。”

    他絲毫不給蘇浩說話的機會，只顧自說自話。

    蘇浩心中卻更覺可疑。

    這個克斯瑪之魂總是鼓惑他去闖生死關到底是何目的？

    “我不是來闖生死關的。”蘇浩平靜地說道。

    “嗯？不闖！”克斯瑪之魂語氣顯得激動無比，“對你來說只有闖生死關才有收穫，其他的關卡還有什麼意思？難道你也和那些只闖一次的人一樣？要知道他們可都是屬於膽小鬼，就算得到了獎勵以後也不會有大進展……”

    “對於修煉者來說，只有勇於精進一條路！”

    “那也應該等我將上次的獎勵完全吸收吧。”蘇浩很是無奈。

    “咦——”克斯瑪之魂還不罷休，“你已經是生源境九段了，那就說明我給你的獎勵完全起作用了，還要吸收什麼！”

    “那隻是你的傳授，不是那根手指的。”

    蘇浩感到快要發瘋了，以他如此心境之人，都感到克斯瑪之魂簡直有點不可理喻，看來上次對於“他”的了解完全就是錯誤的。

    “手指，什麼手指？”克斯瑪之魂問道。

    蘇浩心中一動，此刻更覺得上次判斷八九不離十。

    ——克斯瑪之魂竟然不知道上次出現的那根巨大手指，對於掌控整個克斯瑪之魂的“他”來說簡直是天方夜譚，那麼唯有一種可能，克斯瑪之門中絕對有高於“他”的存在！

    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

    “說不清。”蘇浩心中翻江倒海，口中卻平靜地說道。

    克斯瑪之魂沒有追問，似乎知道追問也沒有什麼結果，蘇浩的腦海中清晰聽到喘氣的聲音，似乎“他”正在生悶氣。

    好一會之後，克斯瑪之魂才無精打采地說道：“那你想幹什麼？”

    “進行一次超強度的宙力修煉。”蘇浩答。

    “真是無聊的把戲。”克斯瑪之魂輕聲嘆息，“趕快去吧！”

    圍住蘇浩的二十道白色大門，有一扇忽然打開，從大門中飄出濃厚的星雲讓人覺得神秘莫測。

    蘇浩神色驀然一變，心中驚疑不定。

    剛才可是聽得分外清楚，克斯瑪之門說過這二十道們都是生死關，現在打開其中一扇讓他進去，難道是想硬逼著他闖生死關？

    “…不……”

    剛準備說不對，一股巨大、無可抵擋的充沛之力猛然將他的身子送入大門，蘇浩不由又急又怒，罵人的話已經衝到嘴邊。

    “哪來這麼多廢話！”克斯瑪之魂冰冷的聲音傳入耳際，“不就是宙力修煉，這種事竟然也要本大爺伺候！”

    蘇浩硬生生忍住即將出口的污言穢語，穩下心神。

    冷靜，冷靜。他在心中不斷提醒，假如真是生死關唯有保持冷靜才是能夠成功的關鍵，說不定克斯瑪之魂正是故意激怒自己。

    凝目望去，他站在一個四周圍有鐵索的擂台之上。

    身前三米處站著一個黑乎乎的影子。

    影子越來越清晰，等到能夠看清面容時，蘇浩驚訝無比。

    那個影子非但穿著和他一樣，就連面容也沒有絲毫差別，蘇浩看到的竟然是另一個自己。

    “我就是你。”影子平靜地說道，“和自己過招就是最好的修煉，現在你可以對我任意攻擊，不過……”

    影子咧嘴一笑，笑容顯得極為陰險，讓蘇浩不由打了個寒噤。

    “有一點需要注意，打在我的身上，你的身體相同部位也會受到同等打擊，而我卻沒有這種顧慮。”

    ——故意的！這一定是克斯瑪之魂故意這樣安排！

    蘇浩在克斯瑪之門中又不是沒有經受過宙力修煉，以往哪裡出現過這種方式，這簡直就是對他的一種折磨。

    和自己過招的確是一個最好的修煉方式。

    但是只能對面的“我”能夠擊打，而他擊打對面的“我”卻要受到相同的傷害，這還哪裡來什麼修煉之說，簡直就是找虐！

    “動手吧！”影子在催促。

    但是蘇浩真的不知如何下手，想到打對方一下自己等同身受就感到悲從中來，早知道是這樣還不如直接去重力房修煉。

    “別浪費時間。”影子似乎和克斯瑪之魂一個毛病，總是喜歡鼓惑蘇浩，“你只有三個小時的時間，下次就沒有這種機會了。”

    ——到底是你的機會還是我的機會！

    蘇浩在心中暗罵，不過轉念想到反正不是生死關，怎麼打也死不了，反過來想除了修煉掌控，還能修煉自身的抗擊打能力，說不定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咬了咬牙，猛然一拳向影子轟去。

三十二引起眾怒的人

    三個小時以後，蘇浩精疲力竭躺在擂台上。

    他覺得整個身體都不屬於自己了，酸痛早就成為了麻木，腫脹的感覺更是讓蘇浩很懷疑現在是不是和奧斯頓一樣成為了胖子。

    不過心中的喜悅卻是難以言喻。

    和“自己”對練的確對於修煉有莫大的好處，掌控每一招的用力就讓他對宙力運用有了全新的認識，更不要說還從“自己”處學到許多意想不到的格斗方式。

    只要他使用過的招式，到了影子手中就是完全不同。

    看上去很簡單的幾招，被影子一串聯立刻成為了威力奇大的怪招。

    現在他只嫌三個小時的時間還太少。

    影子在漸漸變淡，臉上還殘留著那種咧嘴的笑容。

    不過蘇浩卻一點也不覺得這種笑容是陰險，反而覺得很可愛。

    很快，眼中看到的場景又變成了那二十道詭異莫測的白門，耳中響起了克斯瑪之魂的沙啞聲音。

    “怎麼樣，是不是覺得收穫很大。”聽上去他的心情很不錯，已經完全不像三個小時前那般鬱悶、焦躁，“這可是只有闖過生死關的人才能得到的好處，只要你能闖過更多的生死關，好處也就越多。”

    ——他又開始鼓惑了！

    剛剛還心存僥倖的蘇浩在心中嘆了口氣。

    假如他真的只是一個二十歲的年輕人，說不定還真會在克斯瑪之魂不斷地鼓惑下急於去闖生死關，但是可惜他已經不是。

    在沒有領悟那所謂的“宙力修腦”前，他是不會去嘗試的。

    貪多嚼不爛的道理蘇浩還是相當明白。

    掙扎地爬起身，活動了一下沉重、疲乏的手腳，感覺到宙力正在徐徐恢復，這就是漩渦般力源帶來的好處。

    就算不運功修煉，它也會自動吸納天地間的宙力，只是速度慢一些而已。

    心中忽然一怔，一個疑問在腦海中閃現。

    ——為什麼在克斯瑪之門中也能吸納宙力？難道這扇門也完全是和宇宙相通的？

    “咦？”

    克斯瑪之魂的一聲輕咦打斷了蘇浩的疑問。

    “你的恢復力好像很不錯，比我預料的要快很多，現在竟然已經能爬起來了。”

    聽聞此言，蘇浩心中不由更感困惑。

    原本以為自身的一切情況“他”都瞭如指掌，現在看來根本不是如此，看來這個克斯瑪之門中的奧秘絕對不是這麼簡單。

    可笑人類竟然還以為克斯瑪之門不過如此。

    “既然這樣，你就可以出去了。”

    克斯瑪之魂的話讓蘇浩暗中鬆了口氣，他還真擔心“他”會一直盤問這個問題，讓自身沒有源點的驚人秘密暴露。

    一道白門打開，這一次從門中出現的並不是神秘莫測的星雲，而是巨大的漩渦，一股巨大的力量將蘇浩吸進漩渦。

    眩暈間他感到已經來到了聖殿之中。

    剛想深深地吸一口氣，一種消極、低沉、讓人窒息般的氣息湧上心頭，蘇浩轉目望去，心頭一涼。

    七八名軍校學員垂頭圍成一個鬆散的圈子。

    一名軍校學員躺在聖殿冰涼的地磚上，一個女學員跪在身邊正用雙手緊抓那學員的雙肩猛力搖晃，躺在地上學員的頭顱卻像一個鐘擺一樣晃來晃去，應該已經氣絕身亡。

    “艾莎，放手吧！”垂頭站立的學員們中有一人來到女學員身後，用一隻手掌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柯羅拉已經死了，在決定闖生死關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知道會有這個結果……”

    “他是一個勇士……”

    艾莎哽咽搖頭，似乎怎麼也不願接受這個事實。

    驟然間，一把將死去學員的頭顱緊緊擺在懷中，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珍珠般流下，然而卻什麼話都沒說，只是輕聲嗚咽。

    一種沉重的感覺在蘇浩心中膨脹，隨後慢慢墜落。

    他並不是沒有看到過因為闖生死關而死去的學員，甚至還有一個學員正是一個系的同屆生，但是沒有一次及得上像今天一樣感觸深刻。

    或許是因為自己也闖過生死關的緣故，他明白每一次都需要格外的運氣。

    他的那次成功，同樣是佔了運氣的成分，要不是在一開始就進入到平衡巔峰狀態，最後那條只能硬闖的路根本沒有可能過去。

    蘇浩輕輕嘆了口氣，走到一根乳白色的大圓柱旁，按下了圓柱上的一個紅色按鈕。

    聖殿中響起了刺耳的警鈴聲。

    這是通知聯盟軍校校方聖殿中出了事故的警鈴。

    那幾名沉浸在悲哀中的學員如夢方醒，紛紛扭頭看向蘇浩，點頭示意感謝，只有艾莎仍舊緊緊抱著柯羅拉。

    蘇浩正準備向那些學員們走去，聖殿外忽然走進一人。

    正是昨日遇見過的年青中校，安亦口中的師兄。

    今天他並沒穿昨天的那身軍服，而是一身教官服。

    年青中校邁著高傲的步子，軍靴踏在聖殿的地磚上發出一種奇怪的金銳之聲，讓人感到一股肅然之意隱隱泛起。

    走到那些學員邊上，停下了腳步。

    “死了？”雖然是在問那些學員，頭顱卻是高昂，雙眼看著的更是聖殿頂上的精美彩繪，“生死關？”

    一名學員輕聲說道：“是。”

    年青中校放平了頭顱，平視著蘇浩，從微微有些鷹鉤的鼻中發出一聲冷哼。

    “自不量力！”

    他仍然保持著惜字如金，只是這句話卻讓那些學員們心生憤慨，怒目望著他，年青軍官卻根本不當一回事，再次說道：“愚蠢！”

    一而再的冷嘲讓艾莎就像被點燃的砲仗般炸起。

    霍然放開柯羅拉，捏起粉拳就向他面門轟去。

    “你說得還是不是人話！”剛才勸慰艾莎的那名學員也緊緊捏著拳頭，厲聲叱問，身子更是在輕輕顫抖。

    年青中校似乎沒怎麼動彈，艾莎的粉拳卻完全落空。

    “處分。”他冷冷盯著她警告道。

    兩名男學員立刻上前拉住了艾莎，聯盟軍校中對於冒犯教官的處罰極為嚴重，不過對於年青軍官用這樣的手段威脅更是覺得不恥。

    他再次冷哼一聲，隨即轉身向克斯瑪之門行去。

    蘇浩望著在兩名學員死死拉住情況下，仍然雙目噴著憤怒火焰，不斷掙扎的艾莎，心中同樣覺得憤怒無比。

    在年青中校與他錯身而過的剎那。

    沉聲說道：“今天下午應該就有格鬥課程。”

三十三被打斷的修煉

    一句普普通通的話，卻讓聖殿中所有人都能聽出話語中蘊藏的那股堅決，這是一種面對強敵絕不退縮的堅決，更是一種挑戰。

    艾莎停止了掙扎，和其他學員都用感激的目光看向蘇浩。

    他們認為這是蘇浩在為他們出頭，更是為年青中校侮辱死去的柯羅拉討回該有的尊嚴。

    年青中校沒有停步，高昂著頭說道：“就等你。”

    蘇浩輕輕地吐了口氣，佇立沉默。

    年青中校來到克斯瑪之門前，忽然停步，轉頭乜斜了蘇浩後腦勺一眼，嘲諷般說道：“愚蠢。”

    隨後邁進門中，消失在眾人眼中。

    “呸！什麼狗屁教官！”

    “以前好像沒有見過這個人，是新來的？”

    “以後發動大家全員抵制這個畜生！”

    學員們七嘴八舌，義憤填膺，艾莎輕輕掙脫，來到蘇浩身前。她的臉上淚痕猶在，眼中的怒火卻已經藏到底處。

    “多謝學長。”她又望了一眼柯羅拉的身體，“柯羅拉也會感謝你為他討回尊嚴。”

    蘇浩輕輕搖頭，卻什麼話也沒說。

    ——只是出於一股義憤？為死去的柯羅拉討回尊嚴？雖然有這些成分，不過一定比不上那個真實存在的陰影！

    這個陰影屬於他和安亦兩人共同的陰影。

    只有去面對才能消除。

    絕不逃避！

    蘇浩一直沉默的等到有導師和教官到來才悄然離去，直接前往教學樓的大課堂，今天上午有一堂藍斯凌的公開課，似乎會提及他們這屆學員的實戰考核，蘇浩不能確定因為他的選擇而使實戰內容有所改變。

    畢竟說過“我在火星等你們”後，一切都在發生微妙的變化。

    他希望蝴蝶效應真的能夠改變那個最終結局。

    蘇浩是最晚一個到達大課堂的，所以除了兩隻電子蜻蜓在他身邊“嘀嘀”識別身份，眾人矚目的視線以及藍斯凌副校長呆板、沒有任何情感流露的長視一直到他坐下以後才消失。

    奧斯頓在他邊上擠眉弄眼。

    “人齊了，上課。”藍斯凌猶如生鏽機器般的枯燥聲音響起，“你們猜對了，我就是在等蘇浩前來，只要你們比他優秀，也會有這個待遇。”

    — —又來了！還是讓人無法忍受的孤立方法。

    蘇浩不動聲色地承受接踵而來的無數仇視目光，忽然發現和因為自己選擇去往火星後，那些或明或暗的手段相比，藍斯凌的“孤立”策略是最溫和、最和善的一種方式。

    似乎沒有理由再去計較他那難聽的聲音。

    奧斯頓還在擠眉弄眼，蘇浩知道這個胖子一定是想對他說關於“菌地”的事情，也只有這件事能讓胖子孜孜不倦的去興奮、炫耀以及傾訴。

    不過現在他沒有這個心情去聽，於是對奧斯頓示意以後再說後，就看著桌上的電子講義顯示屏沉默。

    藍斯凌在用沒有任何抑揚頓挫的語調授課，他的聲音雖然難聽，不過分析實戰戰例時很生動，總會很快就讓人專注於他的述說，任憑耳膜不斷地經受折磨，這或許就是另一種痛并快樂著。

    蘇浩沒在聽，這些課早已經深入記憶。

    可以很負責任的說，藍斯凌的課事實上對蘇浩的影響甚大，能夠成為一個優秀的指揮官有一半的功勞要歸功於藍斯凌。

    一枚世界通用的硬幣忽然出現在蘇浩的右手上。

    在他手背上滾了一圈之後飛快地旋轉飛舞，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擁有生命力的歡快舞者。

    這是一種鍛煉宙力控制力的修行方法，現在對蘇浩來說盡快掌握破境後的力量才是重中之重。

    每一次破境之後都會帶來一段時間的不適，而前世的生源境修煉經驗已經完全不適用了，誰讓現在的變化如此之大。

    當然，想在下午格鬥課上有所表現更是原因之一。

    正當蘇浩的心神完全沉浸在修煉掌控力之中，體內猶如漩渦狀的力源忽然瘋狂運轉，宙力被源源不斷納入體內，隨後按照三十六源點的運行方式自動運轉，當被力源重新提煉成更高層次的力量之後，灼熱感接踵而至。

    宙力開始瘋狂地湧向腦部。

    已經有過一次經驗的蘇浩心中一喜，那枚世界通用幣已經從手中消失，他要好好的體驗宙力修腦，從中感悟。

    灼熱的宙力在腦部運轉時變得溫和，很是舒暢。

    然而蘇浩卻一時間體會不到這種修煉能夠帶來什麼好處，除了困惑似乎這種修煉還是什麼都沒留下。

    不過有一點蘇浩能夠肯定，這種修煉沒有副作用。

    而且更能打來一種“忘”的境界。

    “好了，下面給大家看一個很有趣的戰例。”

    藍斯凌驟然傳入耳中的聲音打斷了這次突如其來的宙力修腦，讓蘇浩心中升起一股淡淡的可惜。

    “這是我剛拿到的一個實戰戰例，請大家分析一下這個戰例中出現的錯誤，說出戰役失敗的實際原因。”

    “有什麼獎勵，藍斯凌導師。”有調皮的學員大聲說道，經過三年的習慣，許多學員都知道什麼時候能夠和刻板的藍斯凌開玩笑。

    “有。”藍斯凌出乎意料地說道，“回答正確就會告訴你們實戰考核內容。”

    ——果然還是一樣，沒有任何變化。

    蘇浩在心中暗道，這一下更為被打斷修煉覺得可恨了。

    視線掃過電子講義上顯示的一個戰例，心中卻是微微一怔。終究還是有所變化，顯示的戰例以往並沒有碰到過，於是仔細將這個戰例從頭至尾看完。心頭驀然泛起一種古怪的感覺，看著屏幕上最後一個字久久發呆。

    他發現根本不用細想，就已經看出這個戰例的最大問題。

    這種速度以前從未達到過。

    難道他的運算能力在不知不覺中變快了？

    還是因為藍斯凌出的這個題目太簡單了，以至於讓他出現錯覺？

    蘇浩覺得都有可能，可是又不能如此武斷，於是轉頭看向正在撓頭的奧斯頓，一看胖子的模樣就明白他正在瘋狂計算中。

    心頭的震撼讓蘇浩不覺處於僵滯狀態，甚至茫然。

    要知道奧斯頓的計算能力一向不弱於他。

    “好了，時間到了。”

三十四屬於對手之間的配合

    藍斯凌的話音一落，所有學員桌上的電子講義全部熄滅。

    幾乎沒有一個學員露出那種自信、了然的神情，隨後而來的就是有一大半的視線落在了蘇浩身上。

    藍斯凌卻沒有看蘇浩，而是沒有焦點地望向前方。

    “誰能回答？”

    沒有回應，學員們開始用低頭沉思狀躲避，這麼短的時間內要分析清一個歷時三十七個小時的戰例根本沒有可能。

    “羅傑，告訴我答案。”

    在長時間鴉雀無聲之後，藍斯凌開始直接點名。然而那名叫做羅傑的學員將頭垂得更低，顯然不知道。又點了幾名學員除了有一個學員用結結巴巴的“不知道”來回答，其他的人都選擇沉默低頭。

    “還是我來回答，藍斯凌導師。”

    艾倫用他迷人的微笑和磁性聲音打破了大課堂上的壓抑氣氛。

    藍斯凌示意他可以回答，艾倫卻不急於說出答案，而是繼續用他雕塑般的臉龐吸引著那些少女崇慕眼神。

    當他有意無意將視線瞟向蘇浩時，卻發現蘇浩的頭垂得更低。

    每當艾倫如此之時，蘇浩總是羞與為伍，甚至更想說“我不認識這個自以為是的小白臉”。

    “你可以說了。”

    藍斯凌的聲音更難聽了，艾倫知道他不耐煩了，於是清了清嗓子。

    “這個戰例很複雜，乍一看更是讓人覺得有種錯綜複雜的感覺，只憑這麼短的時間要想完全計算清楚幾乎沒有這個可能，我也沒有這個本事……”

    “不過……”

    他明目四盼，面帶笑容，又露出雪白、整齊的牙齒。

    “我總覺得藍斯凌導師是不可能讓我們回答無法回答的問題，所以其中一定別有蹊蹺，我仔細回想導師剛才的話，終於讓我想到其中的關鍵！”

    說到現在幾乎全是廢話，艾倫更像是一個吊足胃口的說書人。

    有學員開始鼓譟起來。

    “艾倫，你到底知不知道！”

    “別拍導師馬屁了，藍斯凌導師可不吃這一套。”

    藍斯凌倒還是那副神情，沒有任何喜怒哀樂，通常也沒有人看得出他心中在想些什麼。

    “導師最後問的是實際原因。”艾倫終於開始說到重點，“那就是說我們表面上能看到的錯誤全是一種誤導，而藍斯凌導師在這之前分析的幾個案例全是因為執行錯誤才導致最終失敗……”

    “所以這個戰例也相同，從一開始就有三支戰術小隊因為突髮變故犯了執行上的錯誤，好了，答案已經很明顯……”

    “沒有完全貫徹上級的指令就是最實際的原因。”

    那些原本就懷著崇慕之心望著他的少女們，此刻眼中全冒著無數小星星，嫉妒的還是嫉妒，卻又不得不承認艾倫比他們更早看清了實質。

    有掌聲響起，說不上熱烈，不過仍舊可以證明艾倫的受歡迎程度。

    “只是一種討巧的回答方式。”藍斯凌不等掌聲停止，就用沒有抑揚頓挫的聲音總結，“雖然已經比大部分學員優秀，不過還不夠，也沒有出乎我的意料，可惜，可惜——”

    已經將頭垂得很低的蘇浩心中“咯噔”一下。

    ——要來了，想逃也逃不了！

    雖然明白這就是藍斯凌的一種指導方式，不過蘇浩還是希望這樣的“孤立”能夠減少一些。

    “蘇浩，你來說說看。”

    事實上還沒有等藍斯凌叫到蘇浩的名字，所有學員們的目光已經看向了他，學員們也習慣了藍斯凌最後一定會用蘇浩來打擊他們。

    “能不能有個要求。”避無可避的蘇浩只能平靜地說道，“回答正確的話，以後導師就當我只是個旁聽者，不用在問我了。”

    只是沉默片刻，藍斯凌忽然鼓起掌來。

    只不過就算鼓掌，他的臉上還是沒有任何表情，眼神也沒有絲毫變化，仍舊讓人看不出喜怒哀樂。

    “這就是自信，只有自信的學員才會和我提出條件。”他將雙手放下，嘆了口氣，“只是可惜，這樣的學員還是太少了——”

    “只有蘇浩一個。”

    蘇浩明白完全白費心機——

    藍斯凌在他畢業以前是絕對不會放過任何“孤立”的時機，無論蘇浩用那種方法，只要藍斯凌在就沒有可能躲開，看來以後唯一的方法就是逃課了，幸好學分已經足夠，不怕因為逃課而被扣分。

    “好吧。”蘇浩趕緊準備說出答案，要不然一定會被這麼多學員的目光“殺死”，“其實答案只有一個……”

    “藍斯凌導師是在耍我們！”

    這樣的答案著實讓眾人沒有想到，一下子喧嘩起來，艾倫畢竟也是一個具備優秀指揮官素質的人，一下子明白了什麼。

    他眨了眨眼睛，準備配合蘇浩給藍斯凌一些難堪。

    “蘇，你這樣說可是對公正的導師一種侮辱。”他攤開雙手，顯得很為藍斯凌打抱不平，其實已經給藍斯凌戴實了一頂“公正”的帽子。

    展示了一個笑容，他就坐下。

    有時候不需要很多的話就已經足夠點燃學員們的同仇敵愾。

    “蘇浩，你不會不知道故意聳人聽聞吧！”

    “我不相信，導師不是這種人！”

    “蘇，我支持你，趕快說出騙子的真面目！”

    “是啊，我們受夠了，誠實不就是一個軍人的基本素質，怎麼能在這麼重要的課上欺騙呢？我幼小的心靈受到了嚴重的傷害！”

    原本應該安靜、肅穆的大課堂一下子變的猶如菜市場一般熱鬧。

    藍斯凌也沒想到在蘇浩和艾倫的一唱一和下會演變成這般模樣，沒有任何變化的臉上終於微微變色，面沉如水。

    發怒的藍斯凌身上彌散出一股驚人的氣勢。

    嘈雜、紛亂的聲音立刻停止。

    藍斯凌先是淡淡地看了一眼艾倫，然後看向蘇浩。

    “在戰場上難道你們會要求敵人誠實！”

    一抹自信的笑意從蘇浩的唇角間逸出，假如說剛才只有九成把握，現在已經有了十成把握，藍斯凌終究還是被他詐出真話。

    “當然不能。”蘇浩平靜地說道，“所以這個戰例根本不是實戰戰例，就是多個戰例的混合，完全是導師您用來講課用的戰例……”

    “它的根本原因就在於這是假的！”

三十五勝負

    沉默的氣氛在大課堂上漸漸瀰漫。

    學員們卻不覺得壓抑、難受，他們看著勢均力敵對峙的蘇浩和藍斯凌，只感到十分有趣、古怪。

    這樣的場面可是百年難得一見，足夠他們以後在回憶軍校生涯中，好好地吹噓一番，更有唯恐天下不亂的學員在偷偷計時。

    用準確的數據證明才能讓別人接受故事的真實。

    這個道理對於軍校學員來說人人皆懂。

    二分十七秒。

    “說出理由。”藍斯凌終於第一個開口。

    學員們更是起勁，對他們來說理由已不重要，重要的是藍斯凌在這次對峙中先說話了，那就說明是屬於蘇浩的一次勝利。

    學員們憎恨被導師不斷讚揚，並用來打擊他們的學員，不過絕對支持敢於和導師、教官對抗的學員，這種學員是他們心目中的英雄。

    已經有學員豎起了大拇指，還有人暗中一揮拳頭。

    藍斯凌終於感覺到自己的失態，失望和後悔的情緒在心中交織。

    怎麼都沒想到竟然給了一次蘇浩華麗轉身的機會，從一個人人憎恨、嫉妒、被孤立的對像變成了英雄。

    ——難道三年來的努力竟然毀於一旦？

    他不由伸手輕撫額頭，似乎想將額頭上的那些褶紋抹去，更希望能盡快將這次失誤帶來的後果也一同抹去。

    “其實很簡單，這裡面的錯誤實在太多了。”蘇浩可不容藍斯凌將如此大好的局面破壞，立刻說道，“我只想問一句，你們誰能告訴我在這個星球上，還有哪個國家的軍隊會允許犯下這麼多錯誤的行動繼續行動下去？”

    “回到戰例本身，制定計劃的指揮官就是一頭蠢豬。”

    蘇浩故意瞥了一眼藍斯凌。

    “犯下如此多錯誤的五支小隊還能大膽的使用，本身就說明他根本不了解這五支隊伍，假如這真是一個真實的案列，我說他蠢豬並不為過。”

    “我們回到第一個錯誤發生時，那支小隊是在不該停留之後做出改變方向的決定，事實上這個決定是正確的，因為這支小隊發現整個計劃本來就是錯的……但是，為什麼他在三分鐘以後又做出絕對不像是他做出的決定？”

    “戰鬥中的偶發性事件！”

    艾倫故意插嘴，他總是懂得把握住最好的時機。

    “我第一時間就排斥了這個理由。”蘇浩輕笑，“因為戰果完全顯示他們是勝利者，在沒有乾擾的情況下，他為何不往正確的東北方行走，回到了最開始的那條錯誤路線行走，和他三分鐘前做出的英明決定完全背道而馳……”

    “你相信這種完全沒有決斷力的人能當隊長？”

    他搖了搖頭說：“仔細分析，所有五支小隊犯下的錯誤都是雷同的，在正確和不正確之間徘徊……”

    有學員開始低頭回想戰例報告，更有個別學員輕輕點頭。

    “好吧，我們再假設這是在一場能夠完全保持通暢通訊情況下的戰役，但是給我的感覺還是完全不正常！”

    蘇浩逼視藍斯凌教官，神色凜然。

    “難道，始終能和五支戰術小隊保持通訊的指揮官是在和他們玩糾錯遊戲？更重要的營救任務不去完成，而是在探索迷宮？”

    “藍斯凌導師，你讓我怎麼能相信這個戰例是真的？”

    所有學員齊刷刷看向藍斯凌教官，等著他最終揭曉。

    “不錯，你說對了，這個戰例的確是假的！”藍斯凌早就放下了撫額頭的手，神情也恢復到一貫的沒有表情。

    沒有嘩然聲出現，學員們不是不想，而是藍斯凌讓人窒息般的氣勢壓迫始終沒有收斂。

    “老大，你可真行！”奧斯頓卻在此時雀躍起來，無視藍斯凌施加的壓力，喜笑顏開，就連臉上的幾粒雀斑都在歡呼。

    “對於最優秀的學員，我從來不吝嗇誇獎，這麼多學員竟然不能看到最明顯的實質，而去糾結錯誤，實在讓我感到失望……”

    “蘇，你很優秀。”

    藍斯凌很坦然承認犯下的錯誤，不過緊接而來的就是繼續對蘇浩實行孤立政策，而且效果明顯。

    蘇浩頓時感到背後被無數雙殺氣騰騰的眼光盯著，猶如芒刺在背，假如他沒有搞錯，剛才這些視線的主人還有翹起大拇指的。

    對藍斯凌導師獲勝的喜悅頓時被沖淡。

    ——沒有勝負，或者說已有勝負。

    蘇浩心中有了一種明悟，和藍斯凌之間的“戰爭”只能在既定的軌道上維持下去，直到蘇浩從聯盟軍校畢業。至於勝負，其實從一開始藍斯凌就是一個勝利者，因為蘇浩終究會成為一個偉大的優秀指揮官。

    這就是藍斯凌的目的，一個完成目的的導師會是一個失敗者？

    “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蘇。”

    藍斯凌還不准備放過蘇浩，生鏽機器般的聲音繼續折磨蘇浩的耳膜。

    “最後的三個月，介於你們這一屆學員的特殊性，所有推演、實戰、運算之類的大課全部都由我來授課，所以……”

    “我算了下，應該足有二百七十多小時。”

    最後這段話藍斯凌故意說得很慢，讓蘇浩備受折磨。

    下課鈴聲就在蘇浩感嘆中響起。

    藍斯凌看著學員們一個個離開大課堂後，按下了講台上的一個按鈕。大課堂的門窗全部關閉，燈也熄滅，漆黑一片。

    他卻沒有離開，仍舊佇立在原處，猶如失去動力的機器人任憑黑暗將他緊緊包圍。

    一聲輕微的“咔噠”聲在某處牆壁上響起，有人進入。

    “這就是你認定的未來指揮官？”一個聲音低沉的中年男子問。

    沒有藍斯凌的回答，他的行為早就回答。

    “那個戰例是真實的戰例，你為什麼將明明錯誤的答案說成是正確的？”中年男子的聲音有點激烈，“這難道就是你的縱容？”

    “這裡的事我來負責，你只要做好以後的事。”

    藍斯凌的聲音更低沉，生鏽機器般的感覺讓人毛骨悚然。

    “哎——”中年男子一聲輕嘆，“你這是何苦來有！”

    藍斯凌轉身向教室外走去，每一步都很標準，就連距離都是一模一樣，來到門口，手搭在門把上，停下。

    “我剛接到這個戰例時也認為是假的。”

三十六道路和山峰

    離開大課堂後的蘇浩又變得沉默下來。

    奧斯頓的興致卻頗高，圍著蘇浩說個不停，不過一般說上十句才能換來蘇浩的一個簡短答复，幾次想要提到“菌地”計劃也被蘇浩簡短帶過。

    就在胖子無比納悶中，蘇浩去了重力室。

    他的滿腦子都是盡快恢復，要在下午前將狀態調整到最佳。

    對於和那個冷酷、高傲得不近人情的青年中校約定，在他心中已經成為現在最重要的一件事，只有走過去才能和安亦一起面對更多的艱難。

    一直到午餐時間即將結束時，蘇浩才匆匆趕到食堂。

    食堂中的學員已經寥寥無幾。

    安亦安靜地坐在一邊，聽著奧斯頓在和姬娜胡侃吹噓，就算平時她也不是一個有著太多話的女孩，所以胖子和姬娜都看不出她心中有事。

    蘇浩的出現讓安亦眼中一亮，不過隨即不動聲色地低垂下頭。

    桌上有一份已經半涼的飯菜，那是安亦為蘇浩打的。

    “我就說老大一定會來的。”奧斯頓看見蘇浩遠遠走來，立刻吹噓起他的“神機妙算”，不過兩個女神的注意力都不在他身上了。

    蘇浩剛剛落座，眼角的余光就看見一個女學員向他走來。

    是艾莎，她的眼睛就像桃子一樣紅腫。

    “謝謝，蘇浩學長。”她的笑容中盡是強忍的悲傷，卻多了一種別樣的美麗，“現在才知道你和傳說中的描述大不一樣。”

    原來她是特意留下來感謝蘇浩的。

    姬娜淡藍色眼眸中閃過一絲警惕的光芒，奧斯頓直直看著艾莎，失魂落魄，安亦看上去仍然安坐，卻留意蘇浩的反應。

    “節哀。”

    蘇浩一方面和艾莎不熟，另一方面也的確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因此只能用這兩個字回應。

    “好運。”艾莎也知不便久留，便轉身邊說，“下午的格鬥課你一定能過關，柯羅拉會保佑你的。”

    姬娜忽閃忽閃地眨眼，顯得十分好奇。

    安亦的身子卻輕輕顫抖了一下，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聰慧的她只憑這些只言片語就猜到了一定和“師兄”有關，心頭的那片陰影慢慢擴散，更多的卻是為蘇浩擔憂。

    奧斯頓還是失魂落魄的模樣，盯著艾莎一動不動。

    “謝謝。”蘇浩平靜的準備進食。

    氣氛變得沉寂而古怪，只有蘇浩進食時發出的輕微聲音。

    “老大，我中毒了。”奧斯頓打破了這份沉寂，眼眸中忽然爆發出的光亮足以照亮整個食堂，“我戀愛了，我喜歡上她了……”

    “她是誰？”

    他轉頭望向蘇浩，很認真。

    蘇浩心中一動。

    前世的記憶中根本就沒有艾莎出現，奧斯頓也只是找了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子成婚，而且還有四個孩子。

    這一世會改變些什麼？奧斯頓似乎不會和艾莎發生什麼吧？

    “艾莎，一年級學員。”蘇浩邊吃邊說，“其餘不詳。”

    “夠了，這些就足夠了。”奧斯頓興奮的猛一揮拳頭，隨後就像出鏜的砲彈一般向食堂外衝去，“老大，不陪你了，我要去追求我的幸福了。”

    逐漸消失的餘音在姬娜耳中縈繞，莫名感到悲傷。

    氣氛又變得沉寂而古怪，蘇浩只是埋頭吃飯，姬娜若有所思，安亦還是保持原狀安坐如故，似乎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

    姬娜感到此刻留在這裡很多餘，但是又不知道用什麼理由離開。每一秒似乎都變得格外煎熬，偏偏蘇浩和安亦都是一句話也不說，幸好蘇浩終於進食完畢，她長長地鬆了口氣。

    三人剛出食堂，姬娜立刻找了個理由離開。

    蘇浩和安亦還是什麼話都沒說，只是默默地一起散步。

    綿綿雨絲就在此刻從天空中飄落，密密麻麻，伴隨著輕悠的風聲，氣氛顯得沒有剛才那般沉寂，他們好像又和那天清晨一般在散步。

    只不過沒有了那把傘。

    也不知過了多久，蘇浩忽然伸出右手攤開手掌。

    “路總是要靠自己走的。”他似乎想接住雨絲，唇角處逸出的笑容讓安亦心頭一片平靜，“有你在身邊才更踏實——”

    “所以我希望和你一直走下去。”

    ——這是情話？還是暗示？

    不過安亦想到道路後那座高高的山峰，還是顫抖了一下，心中的那片陰影逐漸驅散蘇浩帶來的平靜。

    “你看。”

    隨著蘇浩的話音，安亦看向了他攤開的右掌。

    清澈的眼眸驀然睜大，充滿著驚訝。

    綿綿雨絲只要到了手掌範圍，立刻會奇蹟般匯合在一起，一滴明亮的水珠匯聚在手掌掌心上方的五厘米處，越來越大。

    ——這絕對不是一個凝氣境的修煉者能辦到的事！蘇浩突破了？

    可是安亦還是感到不可思議，對於宙力修煉她自信比蘇浩認識的更清，假如只是剛剛破境同樣辦不到將雨絲匯聚。

    就在水珠變成了網球般大小的水球時，蘇浩右掌五指一屈一張。

    水球慢慢地分解，又變成了綿綿細雨，在風中輕悠的四處飄落。安亦心中的那片陰影也隨著雨絲飄落而退卻。

    “可惜，還差一口氣。”蘇浩唇角邊未曾散去的笑意讓人感覺不到一絲可惜，“通脈境的話應該就能將宙力灌注到水中，不過……”

    “只要不停地走下去，一定會走到終點。”

    “假如路的盡頭是一座無法逾越的山峰呢？”安亦問道。

    “還沒試過，又怎麼知道無法逾越。”蘇浩依然在笑。

    ——是啊！還沒試過又怎麼知道不行？

    心頭的那片陰影完全消失，蘇浩的笑容重新佔據在安亦的心中，無法撼動。不過她還是不會告訴他內中的隱情，有些事必須由她自己去解決，這也是對蘇浩的一種支持。

    安亦挽住了蘇浩的一條胳膊，兩人繼續在雨中散步。

    格鬥課的時間終於到了。

    然而，所有趕到格鬥館的學員們只看到格鬥館的大門是緊閉的，大門上貼著一張紙——五分鐘之內，通脈境之下學員在訓練五區集合，遲到者曠課處理。

    所有凝氣境、生源境的學員急匆匆趕到訓練五區，訝然失色。

    他們只看到原本很平整的訓練場地變成了一個深達三米的大坑，大坑邊上有三個人，一個坐著兩個站著。

    坐著的那個人在一把駐地大雨傘下悠然品茶。

三十七深坑中

    蘇浩和安亦望著年青中校，不知他在打什麼主意。

    年青中校卻望都不望他們一眼，事實上他誰都沒看，只是很專心致志的看著茶杯中的水，也不喝，只是在聞味道。

    “真會裝逼！”

    也不知是哪個學員輕聲嘀咕了一下，引起眾人共鳴。

    年青中校似乎笑了一下，很冷。

    不過他還是沒有抬頭，仍舊在看茶、聞味。

    時間終於到了規定的五分鐘。

    年青軍官嘆了口氣，將茶杯中的茶倒在了地上，一股熱氣隨風飄散，蘇浩心中暗驚——這杯茶竟然還是熱騰騰的。

    “換。”年青中校毫不客氣地吩咐。

    站在他右邊的身材矮小士官將小桌上茶壺中的水全部倒掉，然後泡了一壺新的茶水。

    另一名身材壯碩，皮膚黢黑，一臉絡腮鬍子的士官雙手背在身後，踏前三步。

    “全部跳到坑里去。”

    他的聲音洪亮，中氣十足。

    深達三米的大坑中飄散起一股惡臭，有一層已經分不清顏色的污水，雖然沒有什麼噁心漂浮著的異物，眾人還是躊躇、猶豫。

    “格鬥教官呢？”有不滿的學員在大叫，“我們是來上課訓練的，不是來被折磨的！”

    “這麼臭！誰知道怎麼回事。”有女學員捂著鼻子嬌嗔。

    七嘴八舌的聲音越來越響，在深坑的上空盤旋。

    “哈哈……哈哈哈……”

    絡腮鬍子發出震天般大笑聲，不但一下子就將所有的聲音全部壓下，更是讓所有人的耳鼓嗡嗡作響。

    “從現在開始，我們就是你們的格鬥教官——”

    他雙目中閃現出一抹暴戾，猶如實質，被他視線掃過的學員更是噤若寒蟬。

    “我再說一遍，全——部——給我跳——下——去——”

    學員們還在猶豫，蘇浩卻拉住了安亦的手，向她點了點頭。安亦盈盈一笑，也點了點頭，兩人都明白了對方的坦然，一起跳入深坑中，污水瞬時浸沒到他們的足踝。

    “總算還有兩個蠢貨。”絡腮鬍子冷哼一聲，“十秒之內，不在裡面的學員格鬥考核成績全部歸零——”

    “十、九、八……”

    學員們開始亂哄哄往深坑中跳。

    “噼劈啪啪”猶如下餃子。

    沒等絡腮鬍子數到十，坑邊就再也沒有一個學員，哪怕那些素來有些潔癖的學員也都乖乖的浸泡在污水中。

    惡臭味更是濃郁，幾欲讓人作嘔。

    絡腮鬍子“嘿嘿”冷笑。

    “果然是一幫蠢貨，還什麼未來精英，讓你們跳就真的往下跳，難怪有人叫你們去火星就真的去火星……嘖嘖嘖，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有學員用憤怒的眼神死死盯著他，也有學員偷瞄蘇浩，他們似乎感覺到這一切都是衝著蘇浩而去，不免在心中暗罵。

    “教官，去火星是我們自願！”剛烈的學員直接用這種方式頂撞。

    “我們沒去火星為什麼也要這樣對待。”不願意待在深坑中的學員覺得簡直是遭受了無妄之災。

    “那現在是不是自願。”絡腮鬍子笑得很陰險，“沒關係，不是自願的只管離開，我不會強留你們。”

    沒人離開，忽冷忽熱的態度讓學員們都明白這不是好話。

    “很好。”絡腮鬍子大聲說道，“總算還不太笨。”

    他掃了一眼顯得狼狽的眾學員，忽然吼道：“生源境以下的學員立刻做一千個俯臥撑，不願意做的有兩個選擇……”

    “離開這裡，格鬥考核成績歸零，或者選擇等會做人肉沙包。”

    奇怪的命令讓學員們都無所適從，蘇浩和安亦卻明白這個命令針對的誰，只是可惜，要讓想出這個點子的人失望了。

    青年中校一直在看新泡的茶，似乎對這裡的事漠不關心。

    “很好，看來你們已經選擇好了。”

    絡腮鬍子顯然不給學員們反應過來的機會，立刻就此總結。

    “生源境以下全部站到我的左手邊，其他站在右手邊，趕快，別像一個娘們似的扭扭捏捏，都這個年齡了還只是凝氣境，有什麼值得炫耀的……”

    “那個胖子你為什麼站在中間不動！”

    奧斯頓正訝異望著蘇浩，原本他打算和蘇浩站在一起，但是蘇浩站的地方明明應該是生源境站立的地方。

    “難道你想告訴我到現在連宙力都沒修煉成！”

    絡腮鬍子明顯帶著嘲諷意味的話語讓學員們發出輕笑聲。

    只是奧斯頓並不像他表面看上去這麼好欺負，一邊撓頭一邊傻笑道：“教官，我正在想你剛才說的什麼像娘們一樣扭扭捏捏是什麼樣子。”

    絡腮鬍子哈哈大笑。

    “你這個樣子就像個娘們！”

    “教官，請你道歉！”

    一個清脆卻帶著明顯憤怒意味的聲音驀然在深坑上空響起，奧斯頓卻誇張地扭著肥碩屁股，跌跌撞撞向沒到生源境的學員們走去，眼眸中閃過一道陰謀得逞的快慰。

    絡腮鬍子顯然一怔，看向發出聲音的方向。

    “道歉，道什麼歉？”

    一個身材中等，雙手標準負在身后腰際處，就算是在高低不平的污水中都站得筆挺的女子從人群中走出。

    面向絡腮鬍子重重踏下右腿，這是標準的報告姿勢。

    污水被她踩踏得四下飛濺，有一點污水猶如閃電般向絡腮鬍子飛去，卻又無聲無息。

    “啪”的一聲，那點污水正好擊打在他左臉頰的下部，很快和滿臉的絡腮鬍子混在一起，不疼不過很丟臉。

    沒有幾個人看到這個“意外”，蘇浩和安亦卻看得分明。

    絡腮鬍子一直挺得高高的厚實胸膛微微一癟，那雙有神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畏懼，就像一隻老虎忽然變成了老鼠。

    年青中校看著茶杯的眼中出現了一道銳利如刀般的冷酷。

    沒有抬頭卻讓絡腮鬍子不禁感到一絲灼痛。

    “換。”年青中校輕輕地吐出這個字，卻並沒有將茶杯中的水和剛才一樣倒在地上。

    絡腮鬍子壯碩的身子輕輕顫抖一下，隨即一臉沮喪。

    那個矮小士官慢慢走上前，絡腮鬍子腳步沉重地回到年青中校的身邊，低垂著頭，耳中傳來了冷叱聲。

    “主次不分。”

三十八殘酷的規則

   “對於剛才的事情我感到很抱歉。”矮小士官站在了絡腮鬍子剛才站立的地方，臉上堆滿了笑容，“哪怕我的這位戰友在戰場上救過我的性命，立下過無數戰功，就在不久前還完成了聯合國的一次救援行動，挽救了大約一百七十多名兒童的生命……”

    “當然，這些功勳對他來說只是冰山一角。”

    他語速很快，不過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加上一上來就是道歉的姿態，那昂然站立、興師問罪的女子不由自主氣勢減弱。

    “可能是因為平時說笑慣了，畢竟常年面對隨時可能降臨的死亡危險，總會隨時想辦法調節情緒，不過，軍隊中早有規定，不得以任何形式歧視女兵，所以我必須代表我的戰友向在場的學員們道歉。”

    還有什麼好說？

    該說的和不該說的都已經被他說了。

    女子只能接受這份注有無數水分的道歉，轉身準備歸隊。

    只是當她轉身的剎那卻瞄了一眼蘇浩，那雙漂亮的眼眸中閃過隱晦的無奈，蘇浩卻將視線極快指向絡腮鬍子處。

    女子恍然大悟，眼眸中閃過一抹不甘。

    心中更是責怪還是心太軟，竟然被這個笑嘻嘻的矮小士官帶偏了方向，應該窮追猛打盯著那個絡腮鬍子才對。

    “這位學員，你的名字是不是空葉？”

    只是還沒等她考慮清楚是不是還要繼續追究，那名矮小士官忽然笑呵呵地問道。

    “是。”空葉下意識回答。

    蘇浩眼眸中的神采一黯，他知道已經沒有任何機會了。

    空葉是一個格鬥高手，水準足夠排在軍校前十，然而她最出名的原因卻並不是因為以一個女子的身份能夠排在前十，更不是因為她並不遜色於“三大女神”的容顏，而是她有一個威名顯赫的父親。

    ——空葉是炎國三大元帥之首空書易最疼愛的小孫女。

    空家原本就是修煉宙力的世家門派，到了空書易這一代更是因為加入軍界，並且憑藉無數場鐵血勝利威名顯赫。

    就算空葉極力想擺脫爺爺的影響，又怎麼可能。

    至於空葉和蘇浩關係不錯，則是因為她的推演基本都是蘇浩教會的，她是一個極不喜歡待在電腦前，面對無數數據的“好鬥女子”。

    她猛然再次回身，準備解釋什麼。

    矮小士官卻再一次笑呵呵搶在她前面說話。

    “空元帥一向以治軍公正、嚴明著稱，所以我絕對相信空葉學員不會搞特殊化，而且一定會用更高的標準對待自己。”

    ——這個士官絕對是個老司機！

    蘇浩心中苦笑，只憑這些話，空葉不但會將剛才的事拋在腦後，恐怕等會正式訓練的時候更是不會有絲毫懈怠。

    空葉的眼神果然明亮起來，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再一次重重踩下右腿，清脆地回答：“請教官放心。”

    污水仍舊被她踩踏得四下飛濺。

    不過卻沒有意外的污水向矮小士官飛去。

    等到她剛剛回到隊列中，矮小士官笑呵呵的神情驟然變得冷厲，就連聲音都變得冷酷無情。

    “生源境以上的學員準備向另一方學員攻擊，現在他們就是你們的敵人，你們可以用任何招式展開攻擊，除了不能打死對方，任何程度的攻擊都不算違規，記住了——就算打傷、打殘、打得對方一個月爬不起來都沒有關係……”

    “當然，不准使用任何武器！”

    “什麼！”

    所有的學員都被這個殘酷的規則驚呆了——打傷、打殘、打得對方一個月爬不起來都沒有關係！

    這是什麼樣的變態心理才會做出這樣的規則！

    雖然一直在說訓練就是實戰，然而畢竟不是真正的實戰，特別是假如被打殘廢，哪怕現在的醫療技術能夠換上人工肢體、內臟，但是對於一個修煉者來說那可是意味終生無望踏入巔峰境了。

    綿綿細雨就在此刻變大，深坑周圍只有雨聲和學員們的呼吸聲。

    就連向來溫婉的安亦也是蛾眉一挑，那雙清澈的眼眸深處流露出一抹憤怒的神情，高聳的胸膛也在輕輕起伏。

    ——這完全就是針對蘇浩而來的規則！

    這就是安亦憤怒的緣由。

    在沒有分隊以前，誰都認為蘇浩還只是個凝氣境的修煉者，這個軍校中憎恨蘇浩的學員遠比喜歡他的人為多。假如蘇浩現在是在凝氣境這邊，誰能保證沒有人會利用這個規則趁機打殘他？！

    安亦盯著年青中校，雖然直到此刻他還是沒有望向這裡，不過她的心中卻很清楚這一切都是“師兄”的主意。

    ——難道他的目的就是來廢掉蘇浩的？

    她還有沒有機會和蘇浩一起走過這條充滿荊棘的道路？還能不能走到盡頭，一起爬上那座無法逾越的山峰？

    蘇浩只是覺得古怪，沒有任何憤怒的情緒，甚至平靜。

    根據觀察，安亦的這個師兄的確是個冷酷、高傲的不近人情、對於弱者更是不會投注哪怕一點點關注的人。

    對於其他人的生死更是不會報以任何同情、憐憫。

    但是蘇浩還是不相信“師兄”會做出如此殘酷的決定。

    這種決定已經接近於謀殺，就算因為蘇浩的關係影響了許多人的畢業志向，也完全沒有任何理由採取這種手段。

    只需要讓那些意志不堅定的“精英”知難而退就行。

    難道真的是因為和安亦的關係才讓“師兄”下了這般狠手？

    情況已經不允許蘇浩繼續猜測。

    在短暫沉寂般的遲疑後，生源境隊伍中已經有十數人衝出了隊伍。

    彌散著惡臭的空氣、惡劣的環境加上這條殘酷的規則，成為這些人心底隱藏“邪惡”的最好養分，無限擴張。

    學員之間難免會有摩擦，那十數人正是想到了這條規則的好處，準備對他們憎恨的對像下手。雖然或許不會打殘對方，不過將“仇人”打得一個月起不了身是絕對可能的。

    然而這樣一來，就變成真正的“仇恨”了！

    蘇浩不想這樣的事情發生，抱著寧可違抗命令也要阻止的心態準備阻攔。

    “住手！”

    就在那十幾名學員衝到中間，準備對緊盯目標下手前的那個剎那，矮小軍官忽然一聲斷喝，那十幾名學員俱都心神一震，茫然停步。

    “你們出局了！”

三十九奧斯頓的決絕

    矮小士官森冷斷喝之後，臉上又變成笑呵呵的神情。

    這似乎茁壯了那些被點燃“邪惡”心思學員們的膽子，其中一個向來不為人喜歡的“好戰分子”更是鐵色鐵青，額頭青筋暴起。

    “憑什麼，教官！我們可是按照你的吩咐。”

    “可是我還沒說過開始。”矮小士官還是笑呵呵的，“更讓我感到心寒的是你們這些'勇士'在我說出這個完全不公平的規則後，竟然毫不猶豫的去執行，不，準確點說是——迫不及待！”

    他忽然收斂了笑呵呵的神情，面沉似水。

    “告訴我，這裡是什麼地方？”

    矮小士官每次用森冷語氣說話時，總讓人感到猶如利刃破空襲來，讓人胸口好一陣難受，呼吸急促。

    “軍校，這裡是聯盟軍校。”是奧斯頓扯開嗓子回答。

    “不錯。”矮小士官又轉換了臉色，笑呵呵的模樣卻讓那些心藏“邪惡”的學員們感到無比寒冷，“所以我們培養的是軍官，而不是土匪——”

    “你們可以走了，去找其他的教官訓練你們。”

    沒人離開，雖然他們臉上的神情是沮喪、失落，甚至徬徨、無助，但是沒有一個人挪動猶如灌了鉛的雙腿。假如真的離開，恐怕等待他們的命運不是換一個教官這麼簡單，而是被勒令退校。

    “不想走？”矮小軍官嘖嘖連聲，不斷搖頭，“那你們只剩一條路，作為一個失敗者等會和他們一起接受懲罰。”

    “我們願意接受懲罰。”

    從即將“溺水而亡”的心情中驀然獲救，這些學員就如抓到一根救命稻草般興奮，一齊響亮回答，只不過他們後悔的想法遠遠超過僥倖。

    蘇浩的心中忽然一動，難道他真的只是想“訓練”？

    “滾到一邊貼壁站立，等待結果。”

    懷著複雜的心情，十三名學員在矮小士官森冷呵斥中，貼著深坑凹凸不平的土壁“練習”站立軍姿。

    “剛才的規則不是玩笑，也不會改變。”

    已經具備一定抵抗力的學員們並沒有對矮小士官這一次的說話過多驚訝，都知道還是等到這個說話就像開機關槍的教官說完，才能準確了解即將進行的訓練到底是一場什麼樣的訓練。

    “凝氣境的學員們當然可以反抗，因為你們實力偏弱的緣故，可以允許你們採用聯合手段對抗對手，而且當你們聯手攻擊一名對手的時候，對方不允許有隊友幫忙，只能在一邊觀看。”

    ——果然又是一種完全可以被利用的規則。

    凝氣境的學員只需幾人聯手同時攻擊一名生源境學員，那麼其他生源境學員就不能動手，必須等到結果出來後才能攻擊。

    看上去顯得公平多了，凝氣境的學員們神色一振。

    原本以為只是一場一邊倒的被虐訓練，現在卻從中看到了希望，完全可以利用規則以多打少。

    “最後一點——”

    “凝氣境學員可以投降，只要承認失敗，向他攻擊的對手不得再使用任何手段攻擊，否則作為違規處置！”

    凝氣境這邊的學員更覺得信心倍增，原本低落的士氣高昂無比。

    只要投降就不會被打殘、打傷，甚至起不了床。

    這還有什麼可怕的？！

    “犯規的任何一方學員都算失敗，至於失敗的一方當然要接受必要的懲罰，懲罰就是——在深坑中做二千個俯臥撑。”

    幾乎所有學員們都鬆了口氣，就連懲罰也在接受範圍。

    甚至有一大部分學員覺得這是一次有趣的訓練。

    安亦才不認為這麼簡單，這個“師兄”的心思沒有幾個人能夠猜得透，這麼簡單的懲罰也絕對不是他的風格。

    “這只是一部分。”矮小士官果然笑呵呵繼續說道，“每做一次俯臥撑，必須大喊一聲'我是蠢豬'才是重點，我喜歡聽到失敗者對自己的嘲笑！”

    “教官，要喊什麼？”奧斯頓賣弄他的“智慧”，故意問道。

    蘇浩認為胖子不會成功，這個矮小士官可不像絡腮鬍子這麼好糊弄，恐怕奧斯頓會咎由自取。

    “你沒聽清？”矮小士官樂不可支，“那太可惜了，我只能讓你爬上來，在我身邊先給大家做十次示範了。”

    奧斯頓肥胖的身軀一個哆嗦。

    “報告教官，我聽清了！”

    “當真？”

    “是，教官。”

    “要喊什麼？”

    “我是蠢豬！”奧斯頓神情沮喪，一臉頹喪，不過這四個字倒是喊得格外響亮，清晰無比。

    沒有學員嘲笑奧斯頓，個個神情嚴肅。

    誰也不想接受這樣的懲罰，這種懲罰比任何體罰手段都要殘酷的多。

    他們都是“精英”，所以他們更比普通人難以接受這種懲罰，想到一邊做俯臥撑，一邊大喊“我是蠢豬”的場景，心中立刻將深坑上的“教官”詛咒無數遍。現在沒有一個學員覺得這是有趣的“訓練”。

    “還有沒聽清的嗎？”矮小士官森冷再問。

    “沒有，教官！”學員們異口同聲地回答。

    “好——開始！”

    沒有人首先動手，雖然每個人都嚴陣以待，但是在各種條件的限制下都想看清情況後再決定怎樣動手。

    “啊——”

    奧斯頓忽然發出大吼聲向蘇浩衝去，氣勢十足的奔跑將污水踩踏得四下飛濺，“啪嗒”“啪嗒”的聲音猶如戰鼓聲聲。

    然而沒有感染凝氣境這邊的學員，他們只是覺得奇怪。

    只要是打鬥的事情，這個胖子一定是縮在最後一個，現在卻變成了沖在最前面的那個人，一定有目的！

    ——胖子一定想引動眾人出手，然後趁機後退。

    幾乎每一個人都這樣覺得，然而奧斯頓卻根本沒有停止的跡象，像一輛坦克般一往無前，甚至決絕。

    轉眼間，奧斯頓就衝到了蘇浩身前。

    凝氣境學員這邊都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情，生源境這邊的學員更是覺得難以理解，隨即迷惑。

    奧斯頓正在對蘇浩擠眉弄眼。

    按照胖子的想法很簡單，只要對蘇浩動手，其他人就不能再對他進行攻擊，那麼不管結果怎樣他都不會受到被打傷、打殘、打的起不了床的後果。

    蘇浩卻輕輕嘆了口氣，一拳狠狠地轟向奧斯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