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修真] 極品相師 作者:蕭瑟朗(已完成)

 
theo0929 2017-2-16 07:53:1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55 321042
regn13 發表於 2018-2-1 19:33
第920章 明王二經

    許半生本是金丹真人,那兩個小沙彌只不過是煉氣期的弟子而已,這已經是極大的差距,若非許半生是到了那爛陀寺的地盤上,這兩個小沙彌第一句就是要稱他為前輩的。

    這當然不是什麼重要的原因,許半生修為再高,也只是他們聽都沒聽說過的小門派,關鍵在於許半生說他與了凡乃是舊識,而這兩個小沙彌和了凡之間,乃是天塹一般的差距,他們喊了凡一聲師祖都算是佔了了凡的便宜,如何能夠不惶恐?

    「前輩乃是了凡師祖的朋友?」

    許半生點了點頭,他也猜出了凡在那爛陀寺只怕輩分很高,但也沒想到能高到這樣的程度,竟然一說了凡的名字,就能讓這兩個小沙彌如此誠惶誠恐。

    「本該讓前輩直接進山,可小僧不敢違背師門長訓,還望前輩稍候,小僧進去通秉一聲。」

    許半生含笑頷首,道:「有勞小師傅。」

    「不敢,不敢。」小沙彌說罷,掉頭狂奔,一路飛快的朝著山上而去。

    而另一個小沙彌,則是尷尬了一會兒,不知道該怎麼招呼許半生,只得先在山門外的一塊巨石之上清掃出一塊乾淨的地方,又反覆用自己的僧袍撣拭,這才說道:「前輩您先坐一會兒,我師弟去去就來。」

    許半生含笑坐下,道:「小師傅不必管我,只管修你的早課,若是因為在下耽誤了小師傅的早課可是不好。」他知道,清掃山門,是這些小沙彌的任務,他當年在太一派外門雖然沒有類似的經歷,可那是因為他在太一派內門心目中乃是絕世天才的緣故,同門的師兄弟沒少被打發去各種勞作,若是耽誤了那是要受到懲罰的。

    小沙彌唯唯諾諾的又開始清掃山門,許半生也便在巨石之上,盤腿閉目,乾脆修煉一會兒。

    大約一個多時辰之後,小沙彌領著幾個僧人奔跑下山,領頭的是一名築基七重天,見到許半生,也是行晚輩禮,唱了個佛號,道:「阿彌陀佛,小僧可居,拜見前輩。」

    許半生也還了個禮,道:「在下許半生,乃是太一派弟子,與貴寺了凡乃是至交,途經貴寶地,特來拜見。」

    「原來是太一派的前輩,不知前輩見我了凡師祖,可有何事?」

    許半生皺了皺眉頭,這和尚看似客氣,可著實是有些拒他於門外之意,不過他轉念一想便明白了,自己自保名號乃是太一派這種小門小派,即便是金丹真人,可對方估計根本就沒聽說過太一派。而了凡在那爛陀寺也是輩分極高,就連這個築基七重天也得喊一聲師祖,自然不是隨便什麼人就能見的。

    了凡前些年在外雲遊,少不得結識了不少人,在這個和尚看來,許半生既然知道了凡是那爛陀寺的出身,想來打打秋風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當山門處的小沙彌去稟報之後,他甚至想都沒想過要去驚擾了凡,自己就直接出來準備打發許半生離開了。

    這也算是人之常情,許半生便笑了笑,說道:「倒是也沒什麼事情,只是在下與了凡一見如故,結為了異姓兄弟,說好相互拜訪,如今欲去往劍氣宗,途經貴寺,便想踐當年之約。」

    許半生想的是報出自己和了凡曾經結拜的事情,對方無論如何也該相信這是真話,自然就要進去稟報,只要了凡知道自己來了,絕無不見之理。

    可是,那和尚聽罷,卻是哈哈一笑,道:「前輩可知這裡是何地?」

    許半生皺皺眉,道:「庵摩羅山那爛陀寺,小師傅你若是不信在下所言,只需稟報了凡知道便可。」

    「哈哈哈,既是施主知道這裡是那爛陀寺,了凡師祖在我派又是輩分極高,隨便來個人說要見他,我便進去稟報,你當我那爛陀寺是什麼?」

    剛才還稱許半生為前輩,可現在直接喊上施主了,顯然是根本就不相信許半生的話。

    「太一派誠然乃是小門小派,小師傅也不該心存輕慢之意,若是讓了凡知道你慢待與我,只怕你擔待不起。速去稟報!」許半生突然一喝,金丹威壓頓時釋放無疑,那築基和尚蹬蹬倒退兩步,臉上顯出怒容。

    「好大的膽子,竟敢在我那爛陀寺放肆!施主我勸你休要猖獗,否則,連累你整個門派,實屬不智!」說話間,那和尚竟然拔出了齊眉g,橫於胸前,顯然是許半生再敢有任何舉動,他就要跟許半生動手了。

    許半生雖知道這是上|門的通病,但他何嘗遭受過如此侮辱,頓時劍眉一豎,朗聲高喊:「那爛陀寺,果然是好高的門檻。了凡,貴寺門檻太高,並非為兄我不尊當日之諾。也罷也罷,貴寺高遠,我等小門小派之人高攀不起,就此別過!」說罷,劍光一閃,許半生立於飛劍之上,徑直下山而去。

    本也就是心中不爽才會有此舉動,許半生覺得反正自己都離開了,對方也不至於如何,可沒想到,他在山門之外便開始馭劍飛行,卻讓那築基和尚心生不悅。主要還是剛才他釋放威壓,給了那個和尚一個難堪,他仗著自己乃是那爛陀寺的弟子,平日裡別說是金丹,就算是元嬰也並不怎麼放在心上,這天地之間,敢得罪那爛陀寺的修仙者屈指可數。

    現在他覺得自己終於找到了翻臉的藉口,頓時雙腳在地上重重一踏,身軀飛起,手中齊眉g直指許半生。

    「好賊子,竟敢在我山門以下馭劍,你這是不把我那爛陀寺放在眼裡,吃我一g!」

    g影形成一道扇面,重重的砸向許半生。

    許半生在空中猛然轉身,劍眉擰起,心裡也是對這和尚極其不滿了,而且對方先動了手,許半生顧不得了凡的面子,寒鐵軟劍頓時出現在手中。只是隨手一揮,金丹的實力彰顯無遺,又豈是那築基七重天的和尚能夠承受。

    g影砸落一半,便被許半生的劍氣掃的蕩然無存,劍氣餘威,轟在那和尚身上,直接將其從半空中打落。

    和尚落在山門之外,口吐鮮血,這還是許半生手下留情,若非如此,只這一劍,就能要了這和尚的性命。

    也知道動了手就一定走不掉了,許半生乾脆按落劍光,直接闖入了山門之中。

    身後那幫築基、煉氣的和尚又怎麼追的上他,但是他們很快傳信上去,頭頂雲霧之間,頓時洪鐘之聲響起,護山大陣也是頓時一變,許半生眼前虛影連動,他也急忙停下腳步,他知道這是陣法在運轉的緣故。

    上|門的護山大陣絕非太一派所能比擬,此地大陣,不光有防禦之功,還有主動攻擊之效。

    許半生只見眼前一道黃光閃現,霎時間變得金光燦燦,他急忙一劍襲出,劍光與那金光在空中發出撞鐘般的聲響,許半生這才看清,那金光竟然是一口巨鐘。

    巨鐘雖被許半生一劍之威所擋,可依舊朝著他籠罩而來,許半生連出兩劍,也只是延緩了巨鐘之勢,最終還是被扣在了鐘口之內。

    四壁綻放金光,許半生看見一個個鐫刻在鐘壁之上的梵文,耳旁也聽得梵音佛唱,腦中不禁微微一震。

    鐘外,剛才被許半生一劍打的吐血的築基七重天,此刻卻是遙指這口巨鐘哈哈大笑:「不知所謂的狂徒,自以為自己結了丹就如此狂妄,殊不知我那爛陀寺隨便一個築基都能和許多門派的金丹打個平手。現在你觸動我寺護山大陣的梵鐘,我看你還如何猖狂!」

    正說話間,他只見那口巨鐘竟然晃動了幾下,心中不免也是一凜,但巨鐘很快又穩定下來,和尚這才放了心。

    許半生連續攻了幾招,雖然在巨鐘之上轟下不少碎渣,可很快那巨鐘又恢復如初,許半生知道,這絕非蠻力可以打破。

    觀察著周圍的梵文,許半生很快分辨出這乃是一篇《金光明王經》,也就明白了若是長久出不去這口巨鐘,結果必然是在金光之下化為膿水的下場。

    許半生淡淡一笑,口中頓時念動梵文,佛經他在地球上的時候就已經熟讀,也知道金光明王經可用何種經文對抗。

    一串串詰屈聱牙的經文從許半生口中念出,他如今已是金丹之身,開口便是真言,無需再用真氣加持。念動的本又是佛門寶典,口中經文瞬間化作一個個金色的文字,對抗著巨鐘之內的《金光明王經》。

    許半生所念的經文,乃是《大孔雀明王經》,與《金光明王經》本屬同源,但明王本就是孔雀,許半生這篇經文之威,猶在《金光明王經》之上。

    很快,巨鐘之內的經文金字便被徹底壓制住,許半生口中卻仍舊源源不斷的湧出金色的梵文,頂在了巨鐘之中,竟然將巨鐘緩緩抬起。

    山路上的和尚們目瞪口呆的看著巨鐘竟然緩緩升高,他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很快,巨鐘便已經離地一人多高,許半生平靜的從鐘口之下走了出來,雙手輕輕一推,便將那口巨鐘推倒在一旁。

    巨鐘倒地,發出轟然巨響,綿長的鐘聲迴蕩在庵摩羅山之上,久久不散,悠遠寧靜。

    「你……你好大的膽子,敢壞我金光鐘……」那築基和尚指著許半生,聲音裡卻有些哆嗦。

    許半生瞥了他一眼,冷笑道:「貴寺只能欺負別人,還不許別人反擊了,這就是你的道理?」說罷,抬頭聚聲,許半生竟然施展出佛門弟子才會的獅子吼之功,高聲呼喊:「了凡,這便是你們那爛陀寺的待客之道?想當日你在我師門之時,又是受到如何的款待?上|門之首,果然是不好進啊!」

    剛才許半生大聲呼喊的時候,那爛陀寺之中便有人聽到,只不過那人還在去稟報的路上。

    他原本想著許半生縱然是了凡的朋友,也冒犯那爛陀寺的尊貴,是以覺得以護山大陣的金光鐘給他一些教訓也好。

    可沒想到,許半生竟然如此輕易的便破了金光鐘,再次大吼,此人終於覺得不妙,腳下不敢怠慢,飛快的朝著了凡所在的禪院而去。
regn13 發表於 2018-2-1 19:33
第921章 藉機找事

    許半生的呼喊,許多和尚都聽見了,一個個大驚不止,也不知道多少年了,也沒有人敢如此冒犯那爛陀寺之尊,而且金光鐘竟然也被對方破了,一時間,許多和尚都出了自己的禪院,直奔山門處而來。

    了凡得知許半生來了,竟然還跟他的同門發生了衝突,心思單純的小和尚根本就想不到其中那麼多的曲折,他的第一反應就是無論如何不能讓許半生吃虧。

    取出金鈸,了凡就要趕往山門,可稟報他的那個和尚,卻一把攔住了他。

    「師叔別急,您真的認識那位施主?」這個和尚乃是天王院的首座,也是了凡大師兄的弟子,雖是元嬰期,卻也要叫了凡一聲師叔。

    了凡急道:「那是我結拜義兄,豈能不急!」

    元嬰和尚一驚,但還是攔在了凡身前,道:「既是師叔的義兄,為何還擅闖我寺,這分明是沒將我那爛陀寺放在眼裡。師叔,不知您這位義兄乃是何方高人,又是哪座名山的門派?」

    「我義兄乃是太一派的弟子……哎呀,我跟你說這麼多干什麼,義兄他前來訪我,肯定人單勢孤,本紀,你休要再攔阻於我,速速讓開!」說罷,再不管本紀的阻攔,踏上金鈸,一路疾飛直奔山門而去。

    本紀看著了凡身影,不由暗皺眉頭。了凡如此著急,顯然是對那個許半生極為重視,可不管如何,許半生這般擅闖山門,卻也讓本紀這個天王院的首座感到有傷顏面。雖說從了凡那裡得知許半生出自一個叫做太一派的門派,這門派從未聞聽過,想來也不是什麼名門大派,正常來說許半生是絕不敢在那爛陀寺放肆的,那麼為何會發生衝突,其實本紀心中已經有數,定然是那爛陀寺的僧人拒不通報,雙方言辭之上發生了衝突這才出現了這些事情。

    可即便如此,那爛陀寺的尊嚴也不是一個區區太一派什麼人能夠冒犯的。

    但是了凡如此急切,本紀當然知道自己這個小師叔在寺中的重要地位,那是連方丈主持都極為寵著他的。只要是了凡護著許半生,只怕也很難追究。可不追究,傳出去豈不成了笑話?那爛陀寺自詡天下第一大派,別說是一個沒聽說過的太一派,就算是崑崙劍宗的人敢擅闖,也是要給對方一點兒教訓的。

    本紀稍加思索,便直奔他師父那裡,也不說其他,只說許半生擅闖山門,可小師叔了凡一定會護著對方,請教師父該如何處斷。

    本紀的師父乃是化神真尊,而且是化神後期,即便是在人才濟濟的那爛陀寺,也是地位顯赫。聽到自己的徒兒所言,不由也是眉頭皺起。他是了凡的大師兄不假,可也一向不滿師父對了凡的寵溺,心裡對這個小師弟早就有些不滿。

    稍稍沉吟,他便道:「你去看看,擅闖我那爛陀寺山門,即便是貧僧的朋友,也是對我佛的大大不敬。」說罷,閉上雙眼,看似古井無波,可本紀卻聽懂了自己師父的意思。

    當即袈裟一卷,腳下生出無限黃雲,裹著本紀便朝著山門而去。

    了凡一流金光,到達山門處時,只見許半生被寺中僧眾團團圍住,其中修為最高的也只有一名金丹,一時間倒是也不敢擅自對許半生動手,最主要是許半生竟然能從金光鐘裡脫圍而出,這讓他們甚為忌憚,所以才僅僅只是將其圍住而已。

    「兄長,您來了怎不讓他們通傳於我?!」了凡急急忙忙按落金光,見那些僧眾還在圍著許半生,急切的喝道:「你們還不散開,這是我結拜義兄,不得無禮!」

    許半生看見了凡,知道今天這事兒算是該結束了,但胸中仍有不平之氣,便道:「你們那爛陀寺的山門門檻太高,我進不去。原本是要去劍氣宗赴約,想著與你許久未見,便繞個道前來拜會。沒想到……哼!這幫和尚大約是覺得我太一派門小戶微,不配跟你們那爛陀寺的僧人做朋友,言語輕慢也就罷了,竟然還向我動手。若非念及你我兄弟情誼,我豈能留他活命!?」

    了凡一聽,縱然是再如何單純的小和尚,臉上也是沉了下來。

    「是誰輕慢了我義兄?!」雙目如電,從來都是對任何人都笑臉相迎的小和尚,也終於散發出凜然的威勢。

    可居見狀,頓時大駭,他哪想得到許半生真的是了凡的義兄,而且看樣子,了凡還對許半生極為尊重。

    心裡再如何不忿,雙腳卻已經戰戰不止,只是還不等他出來,一溜黃雲便落在了了凡的身前。

    「阿彌陀佛,小師叔何必動怒,有人擅闖山門,無論何因,始終都是我天王院的管轄。小師叔您暫且稍安勿躁,讓小僧來瞭解一下情形如何?」

    了凡見是本紀,也便點了點頭,卻是邁步朝著許半生走去,他心思單純的很,哪裡想的到本紀其實是來興師問罪的。

    而許半生聽到這話,心裡卻是微微一咯噔,心說不好,這個大和尚似乎也是來者不善啊。

    了凡走到許半生的身旁,笑著鞠躬道:「兄長在上,小僧有禮了。」

    許半生卻並不看他,而只是抬起頭,看著上方的本紀。

    本紀也是雙手合十,口中說道:「阿彌陀佛,貧僧本紀,乃是本寺天王院首座,施主既是小師叔的朋友,緣何闖我山門?」

    了凡急忙道:「本紀,我義兄本是以禮求見,可也不知是誰拒不通傳,相反言語輕慢我義兄,我義兄無奈,這才闖了山門。義兄,是不是這樣?」

    許半生哈哈一笑,道:「在下修為低末,又豈敢闖那爛陀寺的山門。當時那個和尚不通秉也罷了,甚至言辭輕慢也罷了,我只說貴寺山門門檻太高,不敢再入,是以準備離開。可貴寺的和尚卻是連走都不想讓我走,竟然從背後偷襲於我,我這才還他一劍。而後觸發了貴寺的護山大陣,冒出一口佛威凜然的巨鐘來,幸好我還學過幾本佛經,否則,豈不是要在這口巨鐘之中化作膿水?那爛陀寺,赫赫上|門,今日我算是領教了!」口氣越發的不好。

    本紀微虛雙目,對許半生也是更加的不滿,雙手再度合十,道:「阿彌陀佛,施主這是說你擅闖小寺山門,卻是一點兒錯都沒有咯?」

    也不等許半生回答,只是怒目瞪向可居,罵道:「可居,你好大的膽子,有客來訪,你為何不報?」

    可居嚇得渾身哆嗦,跪在本紀的面前,戰戰兢兢的回答說:「首座前輩,弟子值守山門,這位施主要見了凡師祖,可毫無憑證。想我那爛陀寺乃是天下名門,如若每個人都跑來說要見師祖這般人物弟子皆去通報,那寺中豈不是要亂作一團?!可居多問了這位施主幾句,他便不耐煩要走,臨走前言辭不善,指責我寺怠慢於他,還將了凡師祖罵了進去。加上這位施主當時竟然意欲馭劍而行,弟子不忿,這才對其動手。還望首座前輩明鑑。」

    本紀聽罷,看了看了凡,又看著許半生,意思是你給個解釋吧。

    許半生也是有些火大,這本紀的倨傲態度著實讓他憤怒,分明是要袒護那個僧人,許半生乾脆冷冷一笑道:「知而不報,便是貴寺待客之道,在下領教了。強詞奪理,毫無出家人戒心,在下也領教了。居高臨下,自以為天下第一大派便可對其他門派以輕慢之狀,還倒打一耙說我不耐煩,在下亦是領教了。貴寺輕慢,旁人還不能訴諸,凡訴諸便成了惡語相罵,在下更是領教了。山門之外,在下馭劍與否居然還要徵得貴寺准允,否則便出手偷襲,在下更是領教的不能再領教了。也罷,理都在貴寺這邊,前輩意欲何為,不妨直言吧!」

    了凡見許半生惱怒,急忙解釋:「大哥,他們不是這個意思,你別生氣,待我來教訓他們。」

    可本紀眉頭一擰,大聲道:「小師叔,本門僧眾若有過失,也自有戒律院懲戒。您雖輩分極高,可也不能只聽此人一面之詞。他擅闖山門,無論如何都是冒犯之罪,你若如此回護,置我那爛陀寺顏面何存?」

    了凡一呆,他沒想到本紀竟然會說出這些話來,本就不善言辭的他,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許半生冷冷一笑,道:「你那爛陀寺有顏面,天下萬千小門派便不要顏面,哈哈哈,好大的道理。」

    本紀怒道:「大膽狂徒,擅闖我寺山門,還如此強詞奪理,若不給你一些教訓,你真以為我那爛陀寺是你可以隨意放肆之地了!」說罷,他手中一晃,同樣是一根齊眉g,橫在胸前,道:「施主口氣不小,那也休要怨貧僧欺負你,若施主能過了貧僧這關,擅闖山門之罪可不予追究。但若施主無法過的了貧僧這關,看在小師叔與你交好的份上,貧僧也不過分為難與你,你便在我佛坐下青燈禮佛一百年,算是贖罪吧!」

    一時間,劍拔弩張,氣氛緊張到了極點。

    許半生心思一轉,也大概猜出,自己的行為當然是觸怒對方的一方面,可還有一層原因,便是落在了凡身上。了凡天才絕頂,在那爛陀寺想必是極為受寵,只怕早就有許多僧人對此不滿。可平日裡他們不敢如何,今日總算是給他們找到了機會,要藉著自己,給了凡一個難堪。

    只可惜了凡心思過於單純,他根本就想不到這一點,只是以為本紀固執,硬要抓著許半生擅闖山門這一點不放,哪想得到這是有人衝著他來了?

    一時間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將自己攔在許半生和本紀之間,道:「本紀,義兄他並非有意冒犯,你若一定要懲戒與他,小僧願代他受罰,在我佛青燈之下守戒百年!」

    許半生暗嘆了一口氣,心道,傻弟弟,你這根本就是授人以柄,給了本就對你不滿之人藉口。不管今天這事兒怎麼解決,一定都會有人參你幾本,你還真是……單純的讓人無語啊!
regn13 發表於 2018-2-1 19:34
第922章 聖僧覺意

    本紀聽罷,雙眼猛然一睜,瞪圓了雙目,道:「小師叔,我佛門弟子不打誑語,話可不能隨便說。」

    了凡呆萌呆萌的堅持,雙掌合十立於胸前,道:「阿彌陀佛,小僧願代兄長受罰。」

    本紀暗道,這是你自己找死,可怨不得我。

    剛想開口,許半生又如何能眼睜睜的看著了凡受罰,他搶在本紀之前說道:「這位前輩,請問在下何罪之有?漫說在下並無罪過,就算有罪,在下亦非貴寺弟子,即便要受罰,也輪不到你那爛陀寺定罪。那爛陀寺,雖位居十大上|門之首,可你們如此,置審判所何在?今日之事,縱是要使在下受罰,也需上報審判所,由其裁定。前輩你莫不是想要置那爛陀寺於審判所之上?」

    本紀倒吸了一口涼氣,心道這小子好深的心機,雖說那爛陀寺的弟子心裡的確不把審判所太當回事,可這事兒也是絕不能拿到檯面上來說的。休要說那爛陀寺了,十大上|門任何一家,又有誰是真的會把裁判所置於本派之上?但許半生此言,卻是將那爛陀寺推向了一個很尷尬的境地,這倒是讓他有些不好回答了。

    被一個不知何處來的小門派的弟子闖了山門,這事兒要是傳出去,那爛陀寺顏面上絕不好看。堂堂十大上|門之首哪怕這個之首存在爭議,至少也是與崑崙劍派並列首席,竟然被人闖了山門,而且還要讓審判所來裁定,這已經足夠讓那爛陀寺顏面無存。

    可若是本紀堅持按照自己的裁定繼續,那就是不給裁判所面子,沒把裁判所放在眼裡。

    牙尖嘴利!這是本紀對許半生的判斷,可即便是牙尖嘴利,卻依舊讓本紀進退失據,頗為為難了。

    「你闖我那爛陀寺山門,貧僧還不能對你小小懲戒?」本紀沉聲道,心中竟然有些殺機。

    許半生哈哈大笑,道:「久聞那爛陀寺名蓋天下,又是佛門名山,本以為佛門弟子心存大善,處事也當是極為公允。今日一見,真正失望的很。前輩只是聽了貴派弟子一面之詞,就要定在下的罪,公允何存?在下緣何闖入山門,已經說得十分明白,可前輩卻置若罔聞,這分明就是仗勢欺人以大欺小。做出如此有損貴寺名聲之事,前輩又有何面目面對佛祖?真是妄為佛門弟子!」

    本紀愈發震怒,聲音也愈發的低沉:「好一張翻雲覆雨的嘴,你是想說,你擅闖我那爛陀寺山門,是一點兒罪過也沒有咯?」

    許半生訝然道:「在下何罪之有?在下有心拜山,為的是探望故舊。可貴派弟子不予通傳,在下欲走,就算是駕乘了飛劍讓貴派弟子覺得在下有所冒犯,但在下那是在山門之外,這也算得上挑釁不成?貴派弟子若是正面出手也罷了,堂堂佛門弟子,竟然背後偷襲,難不成在下就該任由他一g子將在下打翻在地不能還手?觸動了貴寺的護山大陣,在下是不是就該任由那金光鐘將在下化為膿水?堂堂那爛陀寺,就是這般恃強凌弱的麼?」

    本紀一時無言,只得強硬說道:「本寺弟子之過,隨後本寺自然會給尊駕一個公道。可無論如何,你闖我山門這是不爭的事實,若非你與我了凡小師叔乃是結義兄弟,你便已經是我那爛陀寺的敵人,當場誅殺了你也是正理。」

    「既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那麼在下也唯有恭請審判所的裁定了。」許半生拱手向天,表示自己的決心。

    本紀勃然大怒,剛想發作,卻聽到身後有慢悠悠的聲音傳來:「本紀退下。」

    本紀聞言一驚,急忙回身望去,之間一道金黃色的光輝緩緩從天而降,他當即拜倒下去,俯身叩首,道:「弟子本紀,參見師祖。」

    了凡也是鬆了一口氣,急忙叫道:「師父!」雙膝緩緩跪了下去,所有山門附近的和尚,也都是跪倒下去,口中齊聲道:「弟子恭迎聖僧前輩。」

    許半生定睛看去,只見金光散去,一個灰袍老僧面帶慈祥的走了過來,臉上無限慈悲笑意,舉手投足只見,一派得道高僧的模樣。

    老僧兩道白眉,自臉頰兩邊長長的垂下,頭頂九顆戒疤已然是深黑顏色。身上的灰色僧袍舊的很了,隱約能夠看見打著不少補丁,腳下一雙青色的圓口僧鞋,鞋口泛出毛邊,樸素至極,卻隱隱散發出無上的威嚴。並不攝人,可卻讓人心生無限敬意。

    許半生也急忙雙掌合十,深施一禮,口中道:「晚輩許半生,拜見前輩高僧。」哪怕沒感覺到對方身上那聖潔的氣質,僅憑對方是了凡的師父,也值得許半生行此大禮。

    老僧微微一笑,笑容之間,彷彿世間一切都不值一提,真就如佛祖駕前迦葉尊者的拈花一笑一般。

    「施主毋須多禮。」老僧伸出一隻手,虛空按按,所有人都只覺得一股柔和的力量托住了他們的身體,讓大家不由自主的都站了起來,直起了身體。

    「本紀,你且退下,這件事,就由老僧來處置如何?」老僧看著本紀,臉上依舊慈祥,沒有絲毫心意的洩漏,誰也看不出他準備如何處置此事。

    本紀不敢多說,只是道:「師祖有命,弟子自當遵從。只是弟子忝為天王院首座……」

    老僧擺了擺手,依舊微微笑著,道:「這位小施主是友非敵,曾於我那爛陀寺有恩,便是天大的罪過也當相抵。老僧知道你職責所在,不過此事就交於老僧處置,可好?」

    本紀聽罷,也知道今日這件事只能如此了,眼前這位是他的親師祖,別說是他,就算是他師父來了,也只能跪在老僧面前,什麼也是不敢多說的。即便沒有這層關係,這位老僧乃是名滿天下的聖僧,剛才那些弟子口稱聖僧,可不是自家人給自家人臉上貼金,這聖僧二字乃是天下所有修真者都認同的,便是那爛陀寺的主持方丈在此,別說是這點點小事,就算許半生真的做了什麼冒犯那爛陀寺的舉動,有他一句話,只怕也就揭過去了。

    心中憤懣,可本紀也唯有低頭退下。

    「全憑師祖做主。」

    老僧點了點頭,又望著許半生,道:「施主是許半生?」雖然雙眼微闔,可依舊精光如電,許半生只覺得這老僧的目光簡直就能看到他的心裡去。

    又是一個返虛期的高手,而從剛才那些和尚口中所稱的聖僧,許半生也終於知道了了凡的師父是何方神聖。

    天下五大高手,以白衣劍神白亦之為首。

    其餘四位,一為北方煢後,一為南方的神機子,東方的乃是龍王任七,最後的這位便是位居西方那爛陀寺的聖僧覺意大師。

    之前許半生並未問過了凡其師是誰,了凡不說,許半生也不問,二人雖有生死的交情,卻依舊恪守著君子之交,他也是見到了才知道,了凡的師父竟然是中神州五聖之一。

    怎麼也想不到,這一趟劍氣宗之行,許半生竟然在不知不覺間與五聖中的一半打過了交道。

    劍神白亦之和聖僧覺意,都是直接見到了本尊,而煢後沈怡,則是間接的打了個交道,許半生從那個不知名的男子手裡,得到了一件來自於煢後的東西,也算是和煢後打了半個交道了。

    許半生再度躬身,面對名滿天下的聖僧,他心裡也是充滿了敬意。

    五聖之中,聖僧覺意的實力是最弱的,若論手段,中神州勝過聖僧的人雖不多,可也有幾個,可聖僧忝居五聖之一的位置,卻是天下人盡皆心服口服的,沒有人覺得他資格不夠。之所以如此,憑的就是聖僧覺意一生從來都是問心無愧,一生所殺何止千人,可每一個都是能夠數的出來的大j大惡之徒,每一個人的性命背後,都有他值得死的地方。聖僧之名,可不是光憑手段高超就能達到,而是滿懷著天下人對他的敬意。

    「晚輩許半生,拜見聖僧前輩。」

    聖僧覺意微笑著點了點頭,許半生彷彿能夠感覺到老僧身上散發出來的濃濃佛意,一時間心平氣和,胸中再無半點戾氣,對本紀的忿恨,也蕩然無存。

    「老僧還未感謝過施主對小徒了凡的救命之恩呢。」聖僧慈祥的笑著,所有人都感覺如同沐浴佛光普照之間。

    本紀也終於明白,為何他的師祖會對許半生如此客氣,而了凡又為何如此相護,原來他二人並非簡單的結義之交,而是許半生曾經救過了凡的性命。同時他也明白了,有救了了凡性命在前,別說許半生只是誤闖了山門,就算真的殺到那爛陀寺之中,只怕也沒有人能追究他的罪過。

    許半生忙道:「聖僧前輩言重了,晚輩不敢居恩,其事本由晚輩而起,況且若無了凡,晚輩也早已化作飛灰。了凡對晚輩亦同有救命之恩。」

    覺意依舊微笑著頷首,道:「他救你,是他對你的恩情,你救他,便是你對那爛陀寺的恩情。小施主,老僧想要問你,你闖入我那爛陀寺的山門,當真全然無過?」

    剛才振振有詞,顯得正氣凜然的許半生,此刻再沒有半點邪佞之心,而是老老實實的回答說:「晚輩當時激憤,欲馭劍而去,雖無過錯,卻也是胸中憤懣才致言行失據,起了妄念,不敢說無過。其後闖入山門,也是激憤所致。晚輩知錯,懇請聖僧懲罰。」

    覺意還是微微笑著,伸手阻止了欲要幫許半生辯解的了凡開口,道:「此事確為本寺弟子存有輕慢之心,也誠如施主所言,馭劍之舉無過,卻有失禮之行。其後雖亦是本寺弟子先行出手,可施主擊退他也便罷了,闖入本寺山門,終究是冒犯。但是懲罰也罷了,凡事皆有因果。本寺弟子輕慢所種之因,才導致施主言行失據之果。」

    說罷,覺意突然轉頭望向本紀,問道:「本紀,你乃是天王院首座,擅闖山門,該如何懲戒?」

    眾人俱愣,覺意剛才不是說不懲戒麼?怎麼又問如何懲戒?
regn13 發表於 2018-2-1 19:34
第923章 靈劍山

    本紀也是滿腹疑雲,不知道自己的師祖是個什麼意思。

    遲疑半晌,他終究還是說道:「依照本寺之規,擅闖山門者,有心可當場誅殺,無心者處以百年禁閉,青燈侍佛,以去嗔心。」

    覺意點了點頭,笑道:「這位小施主是無心之過,本紀你可認同?」

    本紀連忙點頭,覺意又道:「且小施主之無心過錯也事出有因,那麼,老僧覺得,侍佛三十載,可還算公道?」

    本紀再度點頭,道:「師祖所斷極為公道。」

    「小施主,你認為老僧所斷如何?」

    許半生看著覺意,雖然覺得眼前的形勢似乎對自己不利,可卻依舊相信聖僧的處斷,便道:「前輩公允,晚輩心服。」

    「既是雙方都以認同,此事便處理完畢了。」

    眾人皆默然,聖僧覺意環顧四周,見無人提出異議,回頭看了看臉上寫滿擔憂的了凡,又道:「許施主乃是來探望小徒了凡,了凡未曾迎候,此過便該由了凡受罰。可徒不教,師之過,老僧願代了凡受罰。依照本寺之規,代過受罰者,倍之。這侍佛之行,便由老僧代為受之……」

    了凡急道:「師父,弟子……」

    覺意擺了擺手,臉上依舊微微笑著,道:「了凡,你休要著急,且等老僧把話說完。」

    了凡張了張嘴,終於還是低下頭去。

    「明日老僧自會去達摩院,青燈禮佛六十載,足不出達摩院半步,代徒受過。而了凡,你既與許施主乃是結義弟兄,兄長來見,你卻未曾相候相迎,此乃無禮。老僧令你伴隨許施主身畔,追隨百年,你可願意?」

    了凡呆呆的看著覺意,並不明白覺意此舉深意,茫然的不知如何回答。

    許半生卻聽懂了,覺意分明是從本紀的行為,看出那爛陀寺之中有許多人都對了凡生出了嫉妒之心,他擔心自己禁閉六十年的時間裡,了凡單純,無法防備其師兄們對他的小伎倆,乾脆藉著這個機會,把了凡支出去,待百年之後,他也早已出關,而那時了凡恐怕早就金丹化嬰,甚至邁入化神期,也將成為那爛陀寺的中liu|砥柱,就再也沒有人敢對其無禮了。

    衝著了凡微微頷首,了凡當然相信許半生的判斷,於是緩緩跪下,口中道:「弟子謹遵師命。」

    覺意笑了笑,揮揮枯幹的手,低下眼瞼,道:「了凡,你且隨許施主去吧。此百年之間,你兄弟二人當守望相助。許施主,老僧這徒兒心性單純,不知險惡,還望你未來多加照拂,老僧百年之後,再與你論佛,如何?」

    許半生急忙躬身道:「晚輩必不讓聖僧前輩失望。」

    覺意點點頭,道:「走吧,走吧。少年人當仗劍而行,胸中謹守本分,以苦行而上達天聞。」

    許半生不解,但覺禪意陣陣,可還來不及躬身行禮,便被一股柔和的力量送出了那爛陀寺的山門。

    再等他抬眼望去,只見了凡同樣一臉不解的站在自己身旁,而上方的聖僧覺意和本紀等人,早已消失不見。

    了凡呆呆的看著許半生,小聲問道:「大哥,咱們去哪裡?」

    許半生搖搖頭,心道這個小和尚還真是什麼都不管,他師父怎麼說他就怎麼聽,聽不懂也不問,總歸照辦就是。

    他也知道這是覺意的一番苦心,無論如何,他也要先去劍氣宗應了跟姚瑤的約,途中有的是時間去參悟聖僧最後那句話裡的意思。

    於是他便道:「先下山吧,我要去劍氣宗赴約,你隨我一起吧。」這本也就是許半生的來意,他簡直懷疑聖僧其實也知道許半生道那爛陀寺來就是要找了凡一同出門,所以乾脆趁著這件事把了凡打發出去,省去了今後的許多麻煩,是以根本連問都沒問許半生的來意,就已經自行做了決斷。

    了凡自然沒有任何想法,他師父讓他跟著許半生,他就跟著,而許半生要去哪裡,他也只管跟著。

    二人下了山之後,許半生取出飛舟,再無任何耽擱,一路疾行,前往劍氣宗。

    途中,許半生也將聖僧的深意告訴了了凡,想必這也是聖僧希望許半生做的,了凡太過單純,什麼都不懂,必須有個人去提醒他。

    了凡難以相信自己的同門竟然會對自己有這麼大的意見,不過許半生的話他是不會不信的,於是便一一記在心裡,但卻再無更多的想法。

    在飛舟之中,許半生問了凡:「了凡,苦行是何意?」

    並不是許半生不知道佛門之中有一種行為叫做苦行,這是要以己身受夠天下萬苦,從而解脫眾生成就佛陀之心的一種修行方式,可他也知道聖僧的話裡,肯定飽含深意,不可能是隨便說說苦行之語。仗劍而行是叫他們二人勇往直前,胸中謹守本分是讓他們謹言慎行不可胡作非為,上達天聞則似乎是在指點許半生,表示他們這百年之中還有大機緣,唯獨這苦行讓許半生不解,畢竟許半生並非佛門弟子,苦行對他來說其實並沒有任何好處,聖僧是絕不會讓許半生去做無用功的。

    許半生乃是正一仙身的資質,旁人不知,可聖僧覺意卻絕對知道。就算了凡沒告訴他,他返虛期的修為,也是一看就看穿了。聖僧既是聖僧,就一定不會讓許半生這樣一個正一仙身陪著了凡苦行而得不到任何長進,是以,許半生斷定,苦行二字之中,必然飽含深意。

    了凡眨眨眼,道:「苦行是我佛門的一種修行方式,以己身受盡世間萬般苦難,解脫眾生,成就我佛宏願……」

    許半生一聽就知道,這件事問了凡也是白搭,看來這啞謎還得他自己慢慢的去琢磨。

    那爛陀寺離劍氣宗也已經不算太遠,飛舟的速度,一個月也就到了。

    這一途中,窺伺之人依舊不乏見,許半生依舊是遇到不管什麼人,都直接將那個元嬰武士傀儡放出來,以其威壓,所遇宵小無不聞風而散,這一路平平安安,只在許半生和了凡的聊天之中,便已經來到了劍氣宗所在的靈劍山的範圍。

    收了飛舟,許半生和了凡一路沿著靈劍山蜿蜒前行,途中見到不少劍冢,哪怕是稍稍靠近,也能感受到劍冢之中所埋靈劍的悍然劍氣。許半生這才明白,劍氣宗的名稱從何而來,而靈劍山又為何會被稱之為靈劍山。

    靈劍山,常人皆以為是因為山有劍靈的緣故,可唯有到了靈劍山,才明白,不是山有劍靈,而是山上藏著無數靈劍,這許許多多的劍冢,每一處都藏有一柄絕世神兵。不用問,許半生也可以知道,凡劍氣宗的弟子,在入了築基之後,都可以得到靈劍山上某座劍冢的認可,獲得一柄靈劍。但是,所獲之劍,其威高低,就要視這名弟子的資質和機緣了,二者缺一不可。

    正因靈劍山藏有誰也不知道確切數目的靈劍,所以才有這樣的名稱。

    而劍氣宗,則是因為這靈劍山中無處不在的森森劍氣而得名,也難怪劍氣宗劍意無雙,只要走進這靈劍山的範圍,便無處不能感受到劍冢之中的劍氣凜然。埋在劍冢之內,尚且能夠感受如此劍氣,若是萬劍齊出,也不知道這劍氣將會達到一個如何的程度。

    十大上|門之一,果然沒有一個是白給的,雖說崑崙劍宗和那爛陀寺是並列為首,可其餘八個上|門,其差距也就是微乎其微而已。

    二人正自前行,一串山歌傳來,許半生和了凡便自站定了腳步。

    「劍氣悠悠綿絕山河,仙人指路留下一地兒亂墳。人無立錐之地,劍死哪有福靈,不是劍選人,只有人選劍。待萬人萬劍齊發,才是新山河,才是新天地,新天地……」

    前方山路宛轉,一條身影走了出來,赤腳捲著褲管,肩上挑著個擔子。

    此人赤髮虯髯,豪邁不已,口中的歌聲雖不動聽,卻有一股氣吞天地的爽豪之氣。光著個膀子,身上汗水漣漣,肩上的擔子上,兩頭裝著的赫然是一堆鏽跡斑斑的長劍。

    許半生和了凡同時對那人施了一禮,能在靈劍山如此行走,高唱野調的,必然是劍氣宗的前輩。

    「晚輩許半生小僧了凡,見過前輩。」

    那人停下腳步,居高臨下的看著二人,嘴一咧露出笑容,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道:「兩位小兄弟這是要去哪裡?」

    了凡看看許半生,許半生道:「前輩休要折煞我兄弟二人,晚輩許半生,乃是太一派弟子,此乃我的義弟了凡,我二人道靈劍山,是要拜訪晚輩的一位朋友。」

    「哦?你那朋友叫什麼?」

    「姚瑤。」

    那人也不驚訝,只是又咧開大嘴,道:「既然來了,就幫某家幹點兒活,某家待會兒領你們上去找姚瑤那丫頭。」

    雖然此人並未報出自己的身份,可光憑他喊姚瑤一聲丫頭,許半生就知道此人在劍氣宗的地位必然也極高。姚瑤在劍氣宗的身份,只怕不比了凡在那爛陀寺差,不是什麼人都有資格喊她丫頭的。

    「前輩儘管吩咐。」許半生又道。

    那人點了點頭,道:「呵呵,不錯。來,你們幫我看看,哪裡還有空地,就幫我把這些破劍都埋了去。」

    許半生和了凡一邊上前,他一邊問道:「這裡的劍冢,都是這般埋下的?」

    那人卸下擔子,手搭涼棚放眼望去:「空地要距離任何一座劍冢至少百丈,否則會打架的。這些劍別看都破破爛爛,脾氣卻壞得很,非百丈方圓不肯安靜。煩吶!」

    許半生伸手握住一把劍,微微用力,卻抽不出來,他笑道:「這劍好重。」心裡也在盤算,光是他手裡握住的這把劍只怕就足有千斤之重,雖說千斤對修仙者來說不算什麼,但是這擔子前後足有數百把劍,數十萬斤的重擔壓在此人身上,他卻顯得遊刃有餘,這也著實可怕了。

    「劍氣由心,氣重而不是劍重。」說罷,漢子抽出一把劍,隨手一擲,那把劍便飛了出去,落在遠處,c入地中,自成一座劍冢。
regn13 發表於 2018-2-1 19:34
第924章 熱情的不像話

    許半生看著手中的鏽劍,認真思考著赤足漢子的話,嘗試著順著手中鏽劍的氣場運轉,可卻始終無法順利的找到鏽劍之上劍氣流轉的方向。

    看著漢子舉重若輕,隨手將鏽劍拋出,鏽劍落在地上便沒入土中自成一座劍冢,許半生知道這絕非因為這漢子的實力強大的緣故,而是自己始終未能融入到劍氣之間。

    閉上了雙眼,屏住了呼吸,許半生甚至將聽覺和嗅覺也一併捨棄,唯獨留下觸覺,以身體本能去感應手中鏽劍的氣場。

    終於,他感覺到了鏽劍之上,彷彿有一層一層的氣機在緩緩流淌,一開始只是涓涓細流,很快就變成了滔滔江河。

    將自己的氣息融入進去,順應著鏽劍的氣場。

    整柄劍已經瞭然於心,許半生只覺得自己彷彿跟手中這柄鏽劍融為了一體,他即是劍,劍也便是他,所謂人劍合一。

    從前許半生也並不是沒有感受過人劍合一的境界,可直到現在,他才明白,他以往以為的人劍合一是多麼的可笑。

    倒不是說那並非人劍合一,而是從前許半生以為的人劍合一,實際上是將劍當成自己手臂的延伸,劍柄,劍身,劍刃,乃至劍氣,都成為了身體的一部分,c控手中之劍,就好像c控自己的身體那般圓潤自如。

    這也應當算是某種程度上的人劍合一。

    可現在,許半生體會到一種全新的人劍合一,在這一刻,他真正做到了他就是劍,劍就是他,劍不再是他身體的一部分,而他也絕不會淪為劍的一部分。劍和他的身體,真正做到了融合,徹底的融合。

    現在的許半生,整個人就像是一柄鋒芒藏於內的長劍,出鞘便可滌蕩風雲。也唯有在這樣的狀態下,許半生才終於感受到了一種可以被稱之為劍意的東西開始在自己體內滋生。

    當然不可能這麼快就領悟屬於自己的劍意,可許半生卻察覺到了劍意在萌芽。

    他猛然睜開雙眼,信手一揮,手中鏽劍飛馳而去,平平的飛出,在空中飛行千丈之後突然停頓,然後筆直的落下,輕易的將泥土刺穿,只留下劍柄在土地表面微微顫動著,劍冢已成。

    相比起許半生,了凡的速度上明顯佔據了優勢,但他並未領悟到任何東西,他只是笨拙的扛起一把劍,走到某個適合作為劍冢的位置,雙手握劍將鏽劍深深的c入到大地之中,形成劍冢。

    許半生領悟劍氣流轉的這段時間裡,了凡已經完成了十餘個劍冢。

    可接下去,了凡的速度就遠不能與許半生相比了,雖然許半生還做不到漢子那般舉重若輕,每次抽出一柄鏽劍還需要摒棄身體除了觸覺之外的其餘四感,然後才能順利的與劍合為一體,從而成就一個劍冢。但這也比了凡快了許多。

    尤其是周圍的空地越來越少,了凡需要走出更遠的位置來埋劍,許半生的手段就愈發顯出其速度上的優勢。

    幾百把劍,一半以上都由漢子自己扔了出去,這靈劍山上,又多了幾百個劍冢。而剩下的一小半中,許半生埋劍的數量後來居上,比了凡略微領先。

    了凡的光頭之上汗水漣漣,在陽光的映照之下熠熠生輝,他的臉上,也沾染了不少鏽劍的斑斑鐵痕,可他卻笑著。

    不光是許半生領悟到了劍氣的本質,體內開始滋生劍意的萌芽,了凡也得到了屬於他的領悟,只不過他不用劍,修的也並非道門功法,是以領悟是在勞乏身體增進佛心的方面。雖然白淨的面龐髒了,雖然身上也因為汗水而狼狽不堪,可了凡卻竟然顯得更加氣度卓越,頗有些朝著他師父聖僧覺意靠攏的意思。

    兩個擔子都空了,漢子卻面不改色,他看著小和尚了凡,笑著說道:「尊師聖僧一向可好?」

    了凡一愣,但很快雙手合十立於胸前,彎腰施禮道:「家師能吃能睡能禮佛,有勞前輩掛念。」

    之前許半生只說了自己來自太一派,並未說明了凡的師門,可看來這漢子早就知道了凡是何許人也,更加顯出他在劍氣宗的身份非凡。

    漢子點了點頭,道:「你們二人都不錯,果然都是資質超凡之人。剛才某家說了,你們幫我做事,我便帶你們去見姚瑤那丫頭。走吧!」說罷,腳下平生一道藍汪汪的劍光,一手一個,許半生和了凡根本無法抵抗,便被他抓在手裡,搭乘著漢子的劍光,直往靈劍山巔而去。

    不過須臾之間,便是百里之遙,劍光落地,漢子鬆手,許半生和了凡恢復了行動自如。

    「廣元,來客人了!」漢子高聲喊著,許半生和了凡也才看清,自己二人落腳之處,乃是一處龐大的宅院,他們正站在宅院第一進的空地之上,身後是一座高聳入雲的影壁牆,兩旁亭台樓閣,前方一座巍峨大殿。

    兩條身影從殿中閃出,一出來便跪倒於地,口中稱道:「弟子廣元夫婦,跪迎師尊。」

    許半生微微抬眉,這才知道,原來這漢子就是姚瑤的師祖,那麼,他豈不就是……?

    漢子哈哈一笑,手一揮那二人便站起身來,許半生抬眼看去,只見那二人俱是三四十歲的模樣,一男一女,模樣都生的十分的俊秀好看,氣質儒雅,和漢子截然不同。男子的眉梢眼角,和姚瑤頗為相似,婦人氣沉如水,彰顯大家風範。

    「這個就是你家姚瑤小丫頭心心唸唸的許半生了,這個小和尚乃是那爛陀寺聖僧的高徒,法號了凡。剛才這兩個小子幫我埋了不少廢劍,你們夫妻二人好生招待他們。」說罷,絲毫不做停留,腳下藍色劍光又起,倏忽間消失。

    姚廣元夫妻倆再度下拜,口中道:「弟子恭送師尊。」

    站起之後,那夫妻二人一同看著許半生,臉上終於浮現出慈藹的笑容。

    「許氏有子半生,果然是一表人才。只是,來的卻有些晚了。」姚廣元開口說道。

    那婦人白了自己的丈夫一眼,笑道:「夫君別嚇著孩子,劍神蒞臨本派小半年了,其中緣由你我早就清楚,別怪孩子來晚了。快些讓這兩個好孩子進去,一路勞頓,先休息休息。」

    說罷,婦人迎向許半生和了凡,許半生趕忙躬身道:「晚輩太一派許半生,參見二位前輩。」

    了凡也是口宣佛號,道:「阿彌陀佛,那爛陀寺弟子了凡,拜見二位前輩。」

    婦人捂嘴輕笑,她和姚瑤長的並不像,姚瑤更像她的父親一些,但是這一笑起來,許半生才知道姚瑤身上的氣質,主要是遺傳了她的母親。

    「我們可不敢對你這個小和尚稱什麼前輩,你可是那爛陀寺了字輩的啊,就算是我們的師父,看到聖僧,也要稱一聲前輩。如果從聖僧那裡算起,你還得算我們夫妻倆的前輩呢。不過既然你與我女兒是朋友,那麼就不要那般拘禮,前輩聽著太生分,就叫我們叔叔和嬸嬸吧。」

    了凡有些赧然的看著許半生,許半生倒是並不堅持,徑直改口道:「叔叔好,嬸嬸好。」

    了凡這才隨著許半生也改了口,夫妻二人笑吟吟的將二人帶了進去。

    院子佔地極大,足足七進,夫妻倆一直帶著二人到了最後一進,才交給家中的丫鬟,帶著他們各自進了房間。

    姚瑤的母親告訴許半生,姚瑤此刻正在她師父那邊,她這就派人去通知。

    許半生道:「嬸嬸,還是不要打擾姚瑤的清修,侄子倒是想先見見劍神前輩,還有我那位師兄,先了了劍神前輩那件事再說。」

    姚瑤的母親含笑看了自己的丈夫一眼,姚廣元卻是沉著臉道:「既然到了我劍氣宗,就毋須再擔心劍神那邊,別說你已經如約抵達,就算是晚了些,劍神再強,也須給我劍氣宗幾分面子。你和姚瑤之約在先,劍神那邊不忙。」

    許半生皺皺眉,心道就算是劍神倨傲,在這裡並不受待見,可姚廣元夫妻倆的態度也有些奇怪。

    了凡卻是一概不懂,他只是坐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什麼都不理,仿若老僧入定。

    「既是如此,全憑叔叔嬸嬸安排。」

    夫妻倆笑了,婦人道:「這就對了,你倆乖乖的,我讓家裡的丫鬟給你們打些洗澡水,你們休息會兒。等姚瑤回來了我們再差人喊你們。」說罷,夫妻二人離去,許半生和了凡卻面面相覷,就連老實的了凡也覺得這夫妻二人熱情的有些不像話了。

    「原來剛才那位前輩是姚瑤妹妹的師祖啊,好高的輩分,也好強大的實力,在他手裡,小僧我動都動不了一下。」了凡放鬆下來,愁眉苦臉的說到。

    許半生笑了笑道:「姚瑤是劍氣宗資質最好的弟子,仙子之名早在她十歲不到就已經傳揚甚廣。她的父母也是令人稱羨的神仙劍侶,幾百年前就天下馳名的。他們的師父,正是劍氣宗宗主。雖然修為並不是劍氣宗最高的,但卻是劍氣宗最有權柄之人。」

    了凡呆呆的說道:「啊?剛才那位前輩是劍氣宗宗主?怎麼如此打扮,赤足散發,倒像是個山村野漢。真正是人不可貌相。」

    門外響起敲門的聲音,隨即兩個丫鬟喊道:「兩位客人,洗澡水打好了。」

    許半生看看了凡,笑道:「你這小和尚真正是要好好洗洗。」

    了凡也是尷尬的看著自己髒兮兮的一身,撓了撓頭,許半生高聲道:「進來吧。」

    兩名丫鬟各自抱著一隻比她們還高的大木桶,走了進來,木桶之中,裊裊升起水汽。

    將木桶放下,那兩名丫鬟躬身道:「請二人客人寬衣沐浴吧。」

    許半生見這兩個丫鬟並沒有要走的意思,便柔聲道:「你們先退下吧,我們無需你們侍奉。」同時微微咋舌,這兩個丫鬟看上去都只有十來歲的模樣,可實際上都是金丹中期的修為,劍氣宗作為十大上|門之一,底蘊果然深厚。

    這跟他其實沒進到那爛陀寺之中不同,若是進去了,只怕也會發現那爛陀寺一個敲磬的僧人至少也得金丹以上。
regn13 發表於 2018-2-1 19:35
第925章 螻蟻說

    剛洗好澡,就聽到姚瑤的聲音,由遠及近,顯然是直接飛到第七重院中的。

    剛下來,姚瑤就著急的喊著:「半生哥哥,半生哥哥,半生哥哥在哪兒呢?」

    馮芷筠笑盈盈的走了出來,說道:「他們在沐浴,上山的時候被你師祖抓去埋劍了,弄得一身泥污。這一路他們也辛苦的很,我就安排他們洗個澡解解乏。」

    姚瑤嘻嘻一笑,道:「他們住哪間屋?我去找他們!」

    急促的腳步聲剛起,就又停了下去,馮芷筠嗔怪著說道:「你這孩子,他們兩個大男人正洗著澡,你跑去作甚?你的聲音這麼大,他們若是洗好了,自然會出來。」

    「洗澡怎麼了?我以前還跟半生哥哥睡一起呢!」姚瑤渾不在意,似乎還想往屋裡沖。

    許半生聽了直頭疼,馮芷筠也是將姚瑤拉的更緊,肯定跟姚瑤說了些什麼,不過許半生就聽不見了,顯然是改成了傳音。

    「你這丫頭,怎麼這麼沒規矩,當年能跟現在比麼?當年你才這麼點兒大,現在你已經是個大姑娘了,男人洗澡你豈能亂闖?休要再胡說什麼當年跟半生睡在一起……」說到這裡,馮芷筠也不禁有些遲疑。

    姚瑤癟癟小嘴,突然又笑了起來,使勁兒晃著母親的胳膊,道:「好了好了,娘親,我不胡說就是了,您別生氣。」

    馮芷筠便笑笑,拉著姚瑤到院中的涼亭裡坐下。

    許半生和了凡此刻也已經穿好了衣服,彼此對視了一眼,一起推門而出。

    姚瑤一看見許半生,立刻就飛撲了過去,許半生趕忙出手,一道柔和的力量將姚瑤止於自己身前,擋住了她伸出的雙臂。

    姚瑤不高興了,嘟著嘴,道:「大哥哥你幹什麼?」

    許半生略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道:「姚瑤,你現在也是二十多歲的大姑娘了,我們再不好如此。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這是了凡,是我結拜的義弟。」

    了凡也連忙施以佛禮,道:「阿彌陀佛,小僧了凡見過女施主。」說罷,略有些猶疑的看了看許半生,低聲道:「九玄仙身,五大仙身之一,好強的資質。」

    看著眼前這名少女,看上去大約十七八歲的模樣,嬌俏可人,長身玉立。身上一襲粉色的曳地長裙,腳上是一雙蔥綠色的薄底靴子,束腰挽髮,又有幾分颯爽的英姿。最關鍵是那張臉,真的是美若天仙,哪怕了凡是個和尚,也不禁心中略有些蕩漾。

    姚瑤一愣,背著雙手上下打量著了凡,疑惑著說道:「你怎麼知道我是九玄仙身?大哥哥,這個小和尚長的好俊俏啊!」

    本就覺得姚瑤簡直就像是天仙下凡的了凡,聽了這句話,竟然微微臉紅,越發顯出姚瑤口中的俊俏了。

    馮芷筠此刻也走了過來,笑眯眯的說道:「了凡乃是那爛陀寺聖僧前輩座下弟子,姚瑤你不可無禮。」說罷,目光停留在了凡身上。

    許半生知道馮芷筠肯定也好奇了凡如何一眼看出姚瑤的靈根,便道:「了凡是真明仙身。」也無需多說,一句話足矣,馮芷筠和姚瑤便都知道了了凡為何能一眼看穿姚瑤的靈根。

    姚瑤還好,年紀小,也不太在意這些,可馮芷筠卻是微微一驚,心道這仙身乃是萬年也難得有幾個,可現在一下子就有三個仙身齊聚在這個小院之中,絕對是難得一見的場景了。

    對於許半生的正一仙身,馮芷筠自然是早就知道了,可了凡竟然也是仙身,哪怕他是五聖之一的聖僧的弟子,也總是讓人心生豔羨,這望向了凡的目光,就又有些不同了。

    「大哥哥,你來的晚了呢,說好十年的,你這都快十一年了。」姚瑤拉住了許半生的胳膊,依舊像是小時候那樣雙眼之中充滿了眷戀之情。

    許半生笑了笑,道:「本以為和十年前一樣,是鐘叔帶著你去太一派,沒想到貴宗派了個人去,讓我前來拜訪。之前毫無準備,就耽擱了一些時間。之後你也知道了,原本可以提前一些到的,可沒想到途中遇到劍神前輩……」

    姚瑤一聽到劍神二字,立刻展現出不滿,道:「那個討厭的傢伙,整天坐在雲彩上,好像就顯得他能上去一樣。什麼要收你為徒,就算是大哥哥你要別投他派,也是入我劍氣宗門下……對了,大哥哥,你想好了沒有,你要不要加入劍氣宗?你若願意,我懇求師祖,讓他幫你挑個最好的師父。」

    許半生笑著搖了搖頭,看了馮芷筠一眼,他從馮芷筠的眼中也看出濃濃的希冀之意。

    「太一派對我恩重如山,我又豈能另投他門。十年前咱們的約定,姚瑤你沒有忘記吧?」

    姚瑤噘著嘴,道:「可是我師兄說了,他到太一派的時候,你只有築基……你是在路上才成就金丹的,已經超過十年了。」

    「當時說的只是下次再見之時,現在你我相見,我也已入金丹之境,這改投門派之事,不要再提了。」

    馮芷筠忍不住c嘴道:「半生,你別怪嬸嬸多嘴,你的正一仙身是十二仙身之首,若是入我劍氣宗,你現在至少也是金丹中期了。你看姚瑤,資質還不如你,現在也已經金丹三重天。了凡也已經金丹二重天,三人之中你的資質最好,反倒現在修為最低。你不要著急回絕,反正要在靈劍山住些天,你再多考慮。」

    許半生笑道:「劍神前輩也說要收我為徒,如果見了強者就要改投其門下,我在路上便答應劍神前輩好了。論修為我的確不如姚瑤也不如了凡,可實力並不等於修為,而且仙途終究是我自己的,今後該怎麼走,也只能靠我自己。我知道嬸嬸是為我好,可我當初選擇了太一派,今後也會一直是太一派的弟子。」

    姚瑤眼中滿是失望之色,而馮芷筠卻是將目光投向了凡,似乎希望了凡也能勸勸許半生。

    了凡單純的很,他只是純粹的從道理的角度考慮,便道:「大哥,嬸嬸和姚瑤說的不錯,其實若非小僧乃是佛門中人,所修的和大哥你大相逕庭,我都會勸你投在我師父門下。劍氣宗乃是十大上|門之一,而且我感覺你若投入劍氣宗門下,將來必然大有作為。」

    許半生還是笑著搖頭,道:「你的真明仙身就沒讓你看出來,我無論在哪個門派之中,將來都一定是大有作為的?」

    了凡訥訥半晌,卻是什麼都說不出來了,他總不能去說許半生在太一派就會寶珠蒙塵,將來前途暗淡吧。而事實上,他根本看不出許半生的前程,他只是知道許半生加入劍氣宗必定是好處多多罷了。

    四人正聊著,就聽到空中傳來一個清淡無慾的聲音:「你竟然真到了這裡……」

    一道身影,突兀的出現在院落之中,不用看,也知道來人必然是劍神白亦之,他天下第一高手的氣勢,哪怕相隔數百丈,也能輕易的感覺到。

    馮芷筠雖不喜此人狂傲,卻也不得不規規矩矩的躬身行禮,道:「晚輩馮芷筠,拜見前輩。」

    許半生也拱拱手,道:「劍神前輩,久違了。在下幸不辱命,總算如期趕至靈劍山。本欲先面見前輩,了了我與前輩之約,不過這裡乃是劍氣宗的地方,主人家的安排,在下只能聽從。」

    「這麼說,是你攔阻於他,不讓他先見我咯?」白亦之望向馮芷筠,雖然話語平淡,可其中之威依舊讓馮芷筠趕到了強大的壓力。

    馮芷筠當然不會示弱,努力昂首道:「前輩休要忘記,這裡終究是劍氣宗的地方,許半生乃是來拜會我女兒的,哪有不跟主人見面,就跟您這位客人先見的道理?」

    白亦之緩緩收回目光,又看著許半生,對許半生是又喜歡又無奈。

    「你還是不肯拜在我的門下?」

    許半生平靜道:「在下與前輩有約,只要半年之內在下能完好的趕至劍氣宗,前輩就任由在下自行選擇。」

    「那你是想投入劍氣宗門下?他劍氣宗雖是劍意最強的門派,可我才是擁有仙庭以下最強劍意之人。你想清楚了。」

    「在下只知道太一派才是我的師門。」

    白亦之一愣,他似乎很難接受許半生執意留在太一派的選擇,之前許半生雖也這麼說,可他並不覺得許半生在見識了劍氣宗的強大之後還能堅持。

    「你這是在自毀仙途!」白亦之頗有些恨鐵不成鋼。

    許半生拱拱手,道:「前輩和外頭那些愚人不同,想必前輩最清楚,飛昇通道早已關閉,除非有人可以重開飛昇通道,否則在這片天地之間,再無修仙者可以飛昇。既是無法飛昇,終究不過三千壽元而已。請恕在下狂妄,便是做天地間一散修,憑在下的資質,返虛也不過等閒。所差不過是千年返虛還是數百年返虛而已。可即便是百年之內就能返虛,又能如何?終究抗不過時間,最終還是灰飛煙滅而已。前輩若能以神通手段重開飛昇之門,晚輩說不得會對前輩的許諾心動。對於修仙者而言,築基以下皆為螻蟻,可對劍神前輩來說,返虛以下,亦不過螻蟻。那麼在仙神眼中呢?返虛也不過就是仙途剛剛開始。既然無法飛昇,九州世界也不過俱為螻蟻。一群螻蟻,便是要掙扎,也要讓我自己掙扎便好。」

    白亦之呆了呆,似乎在回味許半生的螻蟻說,終究是長長的嘆了口氣,道:「你不怕我滅你太一派滿門?」

    「在下說過,你若動我太一派一根手指,便是我的仇人。在下雖不才,卻還不至於認賊作父。到時候,無非是以身報軒轅,讓前輩手中多沾染一些鮮血而已。想必前輩亦是不會在乎的!」

    白亦之眼光閃爍,似乎要看穿許半生,半晌之後,道:「你這一路看來又有機緣,劍意萌芽了?」

    許半生也不否認,道:「幸得劍氣宗宗主前輩指點,在下剛剛感悟。」胸中也不禁層巒疊嶂,終究是傲氣橫生,金丹一重天便劍意萌芽,的確很值得驕傲。
regn13 發表於 2018-2-1 19:35
第926章 苦劍意

    白亦之什麼都沒再說,直接瞬移消失,大概他也看出來了,許半生的仙途已經不是某個人能改變的了。

    最主要的,是等了接近半年,卻依舊等到的是一個他不願見的結果,不想在劍氣宗這幫小輩面前丟人,劍神再強,也要顧及顏面,既然已經見到了結果,還是早早離開的好。

    不過在他離開之前,許半生卻是聽到了劍神傳音。

    「這是我修煉最困難的一道劍意,你可以稱其為苦劍意。天下見過我這道劍意之人都已經死了。你不肯入我門下,我卻不能將你我之間的緣分視若無物。贈你這道劍意,只希望你可以成為這天地之間第一個修成九道劍意之人。不過,你休要妄想修成七道劍意便成九道劍意了。無論是我的苦劍意,還是鐘小子給你的颯劍意,都只能在你劍意不滿三道之時幫你增強實力。一旦你自己修成了三道劍意,這兩道劍意便只會化作你對劍道的領悟。此後依舊要你在仙途之中苦苦攀登。此事不可外傳,就算作是我對你的一個交待吧。你的師兄就讓他留在劍靈山修煉,不過他可未必會如你一般將太一派看的那麼重。他這次閉關至少要十年以上,十年之後,他必然領悟自己的劍意。屆時,你便能看到人心之惡,他若改投劍氣宗,你休要說我言之不預。小子,我還剩下不足五百年的壽元,希望看到你能在五百年內返虛大成,也不枉我與你相識一場了。」

    許半生回味著劍神留下的這番話,也同時感覺到體內一道昂藏劍意,這劍意比颯劍意要強大何止數倍,颯劍意此刻竟然有些顫抖,似乎在苦劍意的威勢之下行將分崩離析。

    急忙沉心靜氣,以真氣護住颯劍意,並且制止了苦劍意繼續散發其威,這才算讓颯劍意穩定下來。差一點兒,颯劍意就要自行浮於體外展現劍意之威了。

    雖說在場的人都是知道許半生有颯劍意在身的,可若是無端端的劍意浮於體外,也就會被他們看出自己身上出現了異變,聯繫劍神白亦之的離去,不難猜出是白亦之給許半生留下了些什麼。而白亦之顯然是不希望此事被任何人知道,並且許半生發現,苦劍意之強,強到他甚至無法將苦劍意召喚出來,顯然是他修為不夠的緣故。既然都無法召喚苦劍意,就更加不要讓任何人知道這道劍意的存在為好。

    許半生的稍稍恍惚,還是讓馮芷筠看了出來,她關切道:「半生,你沒事吧?」

    許半生急忙收斂心神,道:「沒事,只是一時間有些感悟,劍神前輩臨走時的慨然之氣,讓我恍惚了。」

    馮芷筠也不疑有他,畢竟劍神臨走時的確有一股愴慨的氣息貫穿天地,她只以為是白亦之無法將許半生收至門下的遺憾所致,並想不到劍神沒能達到目的,卻竟然會從身上剝離出一道劍意送給許半生。

    「對了,你的師兄跟劍神一路而來,應該是受到劍神的影響,於劍道一途多有感悟,感悟積壓的令其不得不閉關消化,否則必將釀成大禍。我和你叔父幫他安排了個d天,讓他閉關去了。以他的資質,獲得這麼多的劍道體悟,只怕沒有十年都難以出關。你無需替他擔心,就讓他留在這裡,等他出關之後,你們師兄弟再見吧。」

    馮芷筠原本是忽略了莊昕的事情,也是白亦之的出現,才讓她想起和白亦之一同前來的莊昕,覺得還是要跟許半生解釋一下。

    許半生點點頭,有些鄭重的對馮芷筠說:「我這師兄為人仁厚,只是出身寒門,當初只是入了一個小門派。資質跟叔父、嬸嬸自然是不能相提並論,可貴在刻苦用心,在太一派也算是佼佼者。如今又獲得劍神前輩所賜的機緣,出關之後必然修為暴漲。屆時,若是貴宗覺得他也是個可造之材,不妨勸他留下吧。」

    馮芷筠一愣,道:「他此番受此機緣,出關後仙途必然坦蕩的多,化神幾成必然,這對你們太一派絕對是一大助力。你自己對太一派如此忠心耿耿,為何要讓我勸你師兄留下?」

    「師兄與我不同,他若無心留下,嬸嬸再如何勸,他也必然會回到太一派。可他若有心,仙途終究是極為個人的事情,太一派有我就夠了,何必耽誤他的仙途?」

    馮芷筠稍愣,心中不禁感慨,許半生不光是資質極好,這心思,也是和常人迥異。說莊昕仁厚,其實許半生才是真正仁厚之人。

    還待說些什麼,姚瑤卻有些不高興了,她晃了晃自己母親的胳膊,道:「娘親,大哥哥是來看我的呢,您就別一直跟大哥哥聊天了,我在旁邊好久都沒說話了。」

    馮芷筠啞然失笑,眼神裡看著自己的女兒,滿是柔情。

    這也是一種極為複雜的情感,姚瑤上一世乃是馮芷筠和姚廣元的恩師,戰死之後,這夫妻倆當時只有金丹修為,而且是剛入金丹不久,若無師尊指點,仙途肯定會受到影響。是以才會由如今的劍氣宗宗主收入門牆之下。可當姚瑤轉世回來之後,他們夫妻二人是最清楚不過,是以對姚瑤的感情之中,既有對恩師的感念之情,又有舐犢情深。這兩份感情加在一起,對姚瑤自然是溺愛的無以復加。

    見姚瑤如此小兒女之態,做母親的,做弟子的,自然都知道姚瑤的心思,眼神裡不禁就更加柔和了。

    「好好好,你們聊著,我去吩咐他們做些酒菜,讓你們邊吃邊聊。對了,了凡,你是要吃素的麼?」

    「師父說不必受拘,佛在心頭,便無處不是佛。」

    馮芷筠笑了笑,款款離開。

    三人便在涼亭之內坐下,姚瑤自然是不斷的跟許半生聊著天,倒是把了凡晾在了一邊。

    這也沒辦法,姚瑤跟了凡本不認識,無非是許半生帶來的,又和她年紀相仿,所以才願意親近幾句。彼此之間毫無瞭解,小和尚又單純的彷彿這世間只有佛祖經文,其餘一概不懂,自然是沒什麼可聊的。

    問起許半生這一路上的情況,許半生便將自己跟劍神白亦之分別之後,去了集市,做了三場挑戰等等事情詳細的講給姚瑤聽。

    姚瑤自然是滿臉鄙夷的,覺得那些人簡直就是不自量力,竟然要跟許半生交手。

    而了凡卻是更明白一些。

    雖然他也知道許半生金丹一重天只怕不會比自己和姚瑤的金丹三重天實力差,可當時許半生只有築基,築基跟金丹之間哪怕只剩下一層紙,那也是天塹之別,許半生說的輕鬆,可實際上絕不像他描述的這般,更加不像姚瑤所想的那樣是那些人不自量力。許半生之所以能贏得那麼輕鬆,是一個精心佈置後的結果,真要是正面迎敵,贏肯定還是能贏,但也絕不會那麼輕鬆。

    說到之後去的那個三級集市,許半生跟浪遏軒裡的夥計討價還價,姚瑤也是笑個不停,直說許半生太壞了,一步步的把對方繞了進去,最後用對方幾乎沒什麼利潤的價格買下一艘飛舟。

    「那我們去東神州,不是就可以搭乘大哥哥的飛舟了?」

    許半生點點頭,道:「自然是可以的。」

    「太好了,有了大哥哥你的飛舟,師父和爹娘就沒理由讓鐘叔跟著了……」

    「嘿,小丫頭,在背後說我什麼壞話呢?」一個粗獷並且有些沙啞的聲音傳來。

    許半生笑著站起,轉身喊道:「鐘叔。」

    鐘含風大步走來,笑呵呵的一把抓向許半生,許半生運起真氣與之相抗,須臾,鐘含風又是哈哈大笑:「不錯不錯,你這小子,長進的很。雖然境界還是低了點兒,不過修為沒耽誤,實力比姚瑤那丫頭還強點兒。」

    姚瑤瞪大了雙眼,道:「鐘叔你淨胡說八道,大哥哥只有金丹一重天,怎麼可能比我強?」

    鐘含風道:「若是修為決定一切,那還打個什麼架?見了面彼此報一下自身的境界就行了。小丫頭,你別不服氣,別說半生,就算是這個小和尚,只怕你也未必是對手。」

    了凡慌忙站起,雙手合十道:「晚輩了凡,見過前輩。」

    鐘含風擺擺手,示意了凡不必多禮,而姚瑤則是氣不服的說道:「鐘叔你怎麼能如此看低我,我怎麼就不是了凡的對手了?」

    鐘含風含笑不語,只是抓起桌上一大塊牛r,塞進嘴裡,滿嘴流油。

    許半生微笑著安慰姚瑤道:「我這些年多次與人交鋒,還曾與元嬰對戰,了凡當時與我並肩,我們在動手上的經驗比你多許多。姚瑤你這些年光顧著修煉了,沒什麼實戰的機會,等你實戰多了,我們自然不是你的對手。」

    姚瑤這才滿意了一些,點點頭道:「這麼說倒還有些道理。」

    鐘含風只是笑個不停,看著許半生,抓起酒壺,咕咚咚喝了一大口,問道:「對我的颯劍意領悟的如何了?」

    許半生來不及回答,姚瑤卻突然想到些什麼,急切的問道:「剛才大哥哥你說你曾與元嬰交手?快說說,那又是怎麼一回事?」

    許半生苦笑著看著鐘含風,鐘含風擺擺手,示意讓許半生先應付姚瑤。

    自然是將與血鴉島之間的齟齬都說了一遍,許半生這一次,也是對了凡講的更清楚了,省的這個小和尚總覺得他的命是許半生救的,許半生必須要讓他知道,之所以他會身陷囹圄,也是拜許半生所賜。
regn13 發表於 2018-2-1 19:35
第927章 招婿

    姚廣元回來後,與馮芷筠也一併加入。

    酒菜既齊,許半生端起酒杯,端端正正的面對姚廣元夫婦,道:「晚輩雖無心加入劍氣宗,但對叔父嬸嬸的愛護,心中感激莫名。今日上|門叨擾,借花獻佛,半生敬二位一杯。」

    姚廣元和馮芷筠相視一笑,受了許半生這一杯敬酒。

    隨即,許半生又對鐘含風道:「鐘前輩,晚輩十餘年前初逢於您,多有不敬,一直以來,也並無太好的機會向您道歉。而對於前輩贈送劍意之恩,晚輩更是感激萬分。今日借此薄酒,敬前輩一杯,除了有違底限之事,其餘前輩但有驅使,晚輩必將全力以赴。」

    鐘含風也難得一笑,只是笑容之中似乎頗有深意,道:「小子,你可別忘了今日之語。」

    許半生雖然覺得鐘含風話裡有話,但並未多做深思,而是又倒上了第三杯酒,端端正正的拱手向天,道:「晚輩太一派許半生,後學末進,入山之時偶逢貴宗宗主前輩,前輩指點之恩,晚輩絕不敢忘。晚輩這杯酒,是感謝宗主前輩,也是感謝劍氣宗。」說罷,一飲而盡。

    三杯酒喝罷,許半生這才回座,然後正視姚廣元夫婦,道:「晚輩此行,多有坎坷,幸而逐一度過。此次前來貴宗,實為十年前與鐘前輩和姚瑤之約,同時也對東神州的父母甚為掛念。是以,半生想懇請叔父嬸嬸准允,讓我和姚瑤明日啟程,去東神州探望家嚴慈。」

    姚廣元微微一笑道:「既然來了,就不要著急,你與姚瑤十年前回去過,也給了你父母不少靈丹,他們在東神州少說還有百餘年的陽壽。不差這幾天的時間,先在我們這裡住上幾天,我與你嬸嬸對你也是喜愛的很,想與你多聊聊。還有了凡,來了就是客,你出自那爛陀寺,按照聖僧老人家的輩分,我們只怕都要叫你一聲前輩,若是剛來第二日便匆匆離去,讓人知曉,少不得說我劍氣宗不懂規矩。先住幾天,不必著急,也讓姚瑤帶你們在我靈劍山多轉轉,這裡可供游賞的風景也是不少,我靈劍山可不只是有劍冢而已。」

    許半生心道,姚廣元讓他多住幾天,肯定不是話裡所言這麼單純,但許半生估計還是為了讓他改投劍氣宗的事情,也就並未多想,點了點頭,答應下來。

    這一住,就是半個月。

    半個月裡,姚瑤每日一大清早便拉著許半生和了凡出門,靈劍山雖大,可也有許多是不方便許半生和了凡兩個外人去的禁區,能去的地方也著實有限,是以這十五天來,倒是也將靈劍山能逛的地方都逛的差不多了。

    讓許半生感到擔心的是,這半個月來,每日白天自不需說,都是姚瑤帶著他們四處遊逛,拜訪了一個又一個的劍氣宗前輩,那些人對許半生和了凡也是客氣有加,態度親近的很。這本已經讓許半生覺得不對勁了,而在這半個月的時間裡,姚廣元和馮芷筠不管忙不忙,每晚都會佈置酒菜,與許半生、了凡對飲,這種關切過度的姿態,讓許半生越發覺得不對勁。

    但無論如何不對勁,最終都是要搬到檯面上的,許半生也不著急,相比仙途其漫漫,這點兒時間著實算不得什麼。半個月裡的種種不對勁,總歸有一天會揭秘,劍氣宗總不能就這麼把許半生扣下。況且,許半生和劍氣宗其他人的接觸之中,他發現那些人基本上並不知道他的資質有多麼強大,言辭之間雖有些讓許半生奇怪之處,可似乎都不是衝著想讓他加入劍氣宗來的。而且,許半生也相信姚瑤一家以及鐘含風的人品,他們都答應過不會將許半生的正一仙身洩露出去,若說劍氣宗還有人知道許半生的靈根是正一仙身,頂多也就侷限在他們幾人以及那日所見的宗主之中。其他的返虛若是見到許半生,當然也能看出他的靈根,可姚瑤就算面子再大,也不可能帶著許半生和了凡到諸位返虛那兒去溜躂。

    是以,許半生也懷疑,這其中另有機妙。

    揭秘的時刻終於來了,許半生在這半月之中表現出安之若素的模樣,再也不提離開的事,於是姚廣元夫婦也不得不主動挑明了。

    這件事姚廣元夫婦是不方便直接提的,於是鐘含風這個搓腳大漢粉墨登場,用近乎驅趕的粗魯方式支開了姚瑤和了凡,鐘含風布下屏障,無比嚴肅的看著許半生。

    許半生知道,所有這半個月來的擔心,今日終於要水落石出。

    含著笑,許半生問道:「前輩有何指教?」

    鐘含風也是表情凝重,一雙銅鈴般的大眼瞪著許半生,甕聲甕氣的說道:「許半生小子,你還記得前些日子你敬酒的時候所說的話麼?」

    許半生點了點頭,道:「晚輩當然記得,晚輩說過,只要不超過晚輩的底限,前輩但有所驅,晚輩莫敢不從。」

    「你記得就好!」

    許半生又道:「但是前輩也休要忘記,底限二字,這個底限,卻是由晚輩來定的。」

    「好你個j詐的小子,你底限若是連吃酒都不能陪某家吃痛快了,那某家還驅使你個p!」

    許半生笑著擺擺手道:「前輩知道晚輩不是這種人,晚輩也知道前輩憨直,必不會提出讓晚輩為難的要求來。」

    「你這小子!」鐘含風一拍桌子,但還是吐了一口氣,道:「算了,不跟你計較。你覺得姚瑤那丫頭如何?」

    許半生皺皺眉,道:「姚瑤很好啊,與我也算是相交莫逆,當初胖乎乎的小丫頭,如今也是亭亭玉立的仙子,中神州也不知道有多少才俊對其心慕不已。」

    鐘含風哈哈一笑,似乎很得意有這樣一個侄女,道:「原來你小子不瞎,也知道我家丫頭是人中龍鳳。那好,我來問你,你說有許多才俊對其傾慕,那你呢?」

    許半生心中微微咯噔,終於明白了這些日子的不對勁都在哪裡。原來竟然是姚廣元夫婦有心將姚瑤下嫁許半生,與之聯姻。

    這件事,對許半生當然是極為有利的,許半生無需再改投劍氣宗,作為劍氣宗的女婿,姚廣元夫婦對其指點,自然也就在合情合理的範圍內。而同時,將來若劍氣宗需要許半生出力,他也必然全力以赴絕無推辭之理。這和將許半生收至門下,其實相差也並不太大。

    同理,這對劍氣宗也是更優的選擇。

    並且,這對太一派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太一派絕不會有任何反對,許半生依舊是太一派弟子,並且因此與劍氣宗這等上|門搭上了關係,雖不見得真能把劍氣宗當成靠山,可在面對其他門派的時候,腰桿無疑硬了許多,哪怕是審判所,也要照顧到這一點。

    這件事,無論從任何一個方面來看,都是全方位得益,按理說不該有任何障礙。

    可是,許半生卻有其特殊狀況,蓋因他根本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他的心裡藏著太多的秘密。在他體內的太一d天之中,十個人,倒有八個都是他的女人,任何一個都是許半生不可能放棄的。而且,許半生的修仙之途,所有的目的都只有這一個。

    這就讓他有些難以抉擇。

    說是說既然已經有了八個,就不在乎多一個姚瑤,可是,這對姚瑤卻極為不公平。

    姚瑤如此仙人之姿,將來也必然是整個九州世界最強的強者之一,願意跟許半生結為道侶,著實也是許半生的榮幸。而若是她知道許半生的其餘八個女人,或許並不會在意。可偏偏許半生無法將這一切告訴她,這是許半生最大的秘密,也是他絕不能告訴任何人的秘密,這便成為了他與這個世界中任何一人之間的絕對障礙。

    從許半生破碎虛空來到九州世界之後,他就從未想過兒女情長的事情,否則,當年遇到那個大唐帝國的小公主朱宛清,許半生又豈能看不出朱宛清對他的情誼?而從前的姚瑤還好說,畢竟還是個孩子,但是這一次見面,姚瑤對他的態度,對他的依賴,許半生早已心知肚明,只是他依舊沒有往這方面去考慮罷了。

    半個月來,劍氣宗各種修為的弟子,對許半生的態度都是極為客氣,現在許半生終於明白這是為何,只怕姚廣元和馮芷筠想要招許半生這個女婿的事情,在劍氣宗已經是人盡皆知了。

    這就讓許半生愈發的為難。

    一方面是姚瑤的情誼,一方面是此事已然人盡皆知,無論哪一點,許半生似乎都難以不答應。

    且不說辜負了姚瑤,光是讓姚瑤全家因為此事顏面盡失,許半生就擔不起這個責任。

    一時之間,許半生陷入進退維谷的境地,他不答應,毫無疑問是辜負了姚瑤,可答應了,其實又何嘗不是一種辜負?

    許半生還在思索,鐘含風卻已經瞪起了雙眼,怒道:「怎麼,你小子還要考慮麼?」

    抬起頭,看著鐘含風,許半生矛盾至極,想了想,他道:「前輩,晚輩不是要考慮,但是這種事,晚輩還是想跟姚瑤單獨談一談。畢竟,這是我們二人之間的事情。」

    「談什麼談,這本就是姚瑤那丫頭的意思,不然你以為某家為何要做這個媒婆的事情?」

    許半生點頭道:「晚輩自然知道,可這事畢竟是晚輩與姚瑤之間的事情,並非一切都可由前輩代勞。請容晚輩與姚瑤談談,再做決定如何?」
regn13 發表於 2018-2-1 19:36
第928章 剖明心跡

    說是找姚瑤談談,可這事兒也實在是不太好談,涉及到許半生最根本的秘密,甚至姚瑤都已經清清楚楚的向他表明心跡了,可許半生依舊難以啟齒。

    橫亙在他和姚瑤之間的,最大的也是唯一的難題,其實就是關乎於許半生的秘密。

    不告訴姚瑤,這對姚瑤不公平,可告訴姚瑤,許半生並不是擔心姚瑤會洩露自己的秘密,而是因為到時候因為許半生這個外世界來客,根本就不該容於這個世界。

    姚瑤聽說許半生要跟她談談,小丫頭倒是大方的很,直接就找到了許半生,明確的剖明心跡,告訴許半生她的情意。

    而許半生,卻只能尷尬的說:「姚瑤,這件事你容我再想幾天,其中並非僅僅牽扯你情我願並且你的父母師門都支持的問題,當然,我相信我的師門和父母肯定也都會很開心於你和我的事情。但是,我有一些個人的原因,暫時我還沒有想好該怎樣對你說明,你再給我幾天的時間,讓我好好想想如何?」

    姚瑤微微沉默,神態上顯得有幾分落寞,她似乎是誤會了,以為許半生對她絲毫沒有動心。

    尷尬半晌,姚瑤低著聲音,其聲幾不可聞,幾乎只是氣聲,可許半生還是聲聲入耳。

    「大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歡姚瑤?」

    看著眼前那毫無仙子之姿,唯有小兒女態,咬著嘴唇手指繞著自己的衣襟,扭捏到無法言述的姚瑤,許半生心裡也是百感交集。

    說實話,他對姚瑤本無非分之想,最初他其實是想拒絕的,說起來跟姚瑤相識十餘年,可實際上二人接觸一共都不到一年的時間,聚少離多,而且那還都是在姚瑤處於小孩子的時間段內。若說許半生那個時候就對姚瑤心有所屬,這實在是有些變態的愛好了。

    可這次見到姚瑤,見識過無數美女的許半生,也不禁被姚瑤身上那種清清淺淺卻又靈動無比的氣質所吸引,容貌當然也是一個方面,當時他的心裡也是咚咚亂響的。

    而當鐘含風直言之後,許半生當時所受到的衝擊,是任何人都難以想像的,哪怕在此之前,許半生其實已經看到了姚瑤對他的情意,多多少少也從其父母師長的表現之中有那麼一點兒的猜測。但即便是這就算已經有了心理準備,那種衝擊力依舊是如同一名大羅金仙直接出手,而且是全力一擊,就算是當初劍神白亦之給許半生的震撼,也無法與之相比。

    現在的許半生,不可能對眼前這樣的姚瑤不心動,他臉上依舊浮現著笑容,只是這笑容卻有幾分苦澀。

    輕輕的拉起了姚瑤的小手,小手柔弱無骨,皮膚極盡絲滑,哪怕是嬰兒的皮膚也無法與姚瑤相提並論。

    許半生看著眼前低下頭去的姚瑤,輕輕道:「傻丫頭,你簡直就是這世間最美的女孩子,我又怎麼可能不動心。只是……」

    姚瑤猛然抬起頭,眼角已經浮現淚花的她突然綻放出極致的笑容,燦爛的彷彿可以驅散漫天的烏雲,可以重開飛昇通道,如飛昇仙庭一般光華燦爛。

    「只要大哥哥心裡也是喜歡姚瑤的,便可以了,姚瑤再無任何擔心。大哥哥要考慮,就一定有足夠的理由,姚瑤不著急。仙途漫漫,便是叫姚瑤等上百年千年,姚瑤也不在乎的。」

    可是,看著眼前這樣的姚瑤,許半生心中卻越發的發緊,反倒是囁嚅半晌,更加說不出任何一句。

    「讓我好好想想,請原諒我心中藏有太多不能與人,乃至於與你言說的東西。我需要找到一個合適的方式……」

    「大哥哥你不用解釋了,姚瑤不在乎的,只要大哥哥心裡是願意的,姚瑤就什麼都不在乎。」

    許半生忍不住伸出手,輕輕的撫摸著姚瑤的小臉,小臉上飛起兩片酡紅,如酒醉一般,如杏花盛放,如馬蹄卷香。

    姚瑤輕輕的將身體靠向許半生,美麗無雙的面龐輕靠在許半生的肩頭,兩人感受著來自於對方的淺淺溫暖。

    「讓我再想想,再想想……」許半生的聲音幾近呢喃,而姚瑤已經不再開口,她只是享受著被許半生擁在懷中的美好時光。

    這一想,便又是半月之久,許半生終於主動找到了姚廣元和馮芷筠。

    看到許半生,姚廣元夫妻二人的臉上也是掛著微笑,雖然他們這些天裡,心中也不免對許半生有些惱怒,哪怕許半生的資質再好,也不免有些不識抬舉的意味。劍氣宗的小仙子要下嫁於他,這幾乎是全天下所有修仙者夢寐以求的好事,許半生卻遲遲無法做出決斷。

    「叔父,嬸嬸,對不起。」許半生先是深深一躬,夫妻二人臉色卻是一變,他們不知道許半生這聲對不起是對他半個月來的遲疑所說,還是他根本是要打算拒絕了。

    「思索了半個月,半生心中其實是沒有半分遲疑的,姚瑤的情意,叔父和嬸嬸的屬意,都讓半生絕無半分猶豫,有的,只是受寵若驚和惶惶不已。可畢竟思索了半月之久,半生還是要為此說聲抱歉。」

    夫妻二人聽懂了許半生的話,他並非要拒絕,而是在為這半月來的拖延而抱歉。

    這樣便好,姚廣元和馮芷筠總算是鬆了一口氣,至少不會被拒絕了。

    這種感覺很有些古怪,原本是對許半生有所不滿的,不滿他的不識抬舉,可現在,卻反倒變成了暗自竊喜,底線也悄然變成了「至少不會被拒絕」。

    夫妻二人現在很難體察到他們內心的變化,如果知道,恐怕要後悔死,難道他們劍氣宗就這麼想嫁女兒麼?

    「姚瑤是半生永遠不想拒絕,也絕對不會去拒絕的,任何男人,能被姚瑤喜愛,那都是無數世修來的幸運,半生自然也不例外。只是,半生有些不得已的理由,現在還無法與姚瑤結為道侶。半生出身平凡,師門也與劍氣宗乃是天地之別。半生的資質,叔父與嬸嬸是知道的,劍氣宗的宗主前輩想必也是知道的,你們當然不會介意姚瑤下嫁於我,可暫時半生還無法面對這整個天地。就算是太一派,欣喜若狂之餘,後續只怕也是深深的擔憂。依附上|門恐為天下所有修仙者恥笑。是以,面對叔父和嬸嬸的厚愛,面對姚瑤至深的情意,半生就愈發惶恐,更加不敢草率應承。」

    這番話有理有據,姚廣元和馮芷筠出身極高,自然沒想過這些,可當這些話從許半生的口中說出,他們卻也體會到其中的世俗之情。中神州凌駕於其餘八州之上,可並不代表就真的脫塵出俗了,終究不過是俗世的一份子,哪怕是真到了仙庭,只怕也有個門戶之見與偏狹目光。

    二人緩緩頷首,姚廣元道:「半生,既然你已經說到這裡了,其實你與我夫婦二人,也可以算作是一家人。有什麼想法,不妨直言,不需再在這等俗事之上繞圈子。」

    許半生也點點頭,道:「並非半生自恃過高,而是半生的情況叔父和嬸嬸很早就清楚。半生也不敢有絲毫相瞞,我的靈根,依舊在成長之中。半生敢說,哪怕是正一仙身,現在也不能完整的描述我的靈根。靈根成長雖然緩慢,可依舊每日都有增長。半生以為,或許半生將來真的有可能成就只在傳說中才有的聖靈根。」

    一番話,讓姚廣元和馮芷筠也是震驚無比,姚廣元第一個反應便是立時揮手,轉眼便在這屋中又布下一層屏障,將天地也遮蔽在外。

    「你說什麼?!」姚廣元厲聲問道。

    許半生坦然走到二人面前,道:「叔父可一探。」到了金丹期,可不像從前的煉氣和築基,可以隨意讓人探查自己的靈根,就算對方是元嬰,哪怕是化神乃至返虛,也不能讓人隨意查探。返虛雖能看出一個修仙者的靈根,可那也只是一個大概,不可能完全看清靈根的大小,這其間,還是有著些微的差別的。

    姚廣元毫不猶豫,察根術瞬間出手,真氣一入許半生體內,他便是微微皺眉。

    的確,許半生的靈根已經比正一仙身還要茁壯,隱隱超出了十二仙身的範疇,只是距離傳說中的聖靈根,還差的太遠。而他也是第一次見識到許半生靈根之外的虛影,以前只是聽鐘含風說起過,並無現在這般直觀。現在一見,也只能感慨天地之奇,竟然會有這等靈根的存在。

    看到自己的丈夫遲遲不語,馮芷筠也按捺不住,出手察根術,同樣將真氣注入到許半生的體內。

    同樣,她與自己的丈夫一樣,都被許半生的靈根所震驚,這是無論經過多少描述,都無法形成的直觀感覺。

    「叔父和嬸嬸或許對半生的靈根還無比較的感觀,不妨把鐘前輩找來,他是曾經查探過半生正一仙身的人,他必然能跟十年前有個更準確的比較。」

    姚廣元毫不猶豫,立刻傳訊鐘含風,不過片刻,鐘含風便已趕到。

    因為十足的震驚,導致了姚廣元和馮芷筠夫妻二人在收回真氣的時候,都沒有注意到,他們倆具有一小絲真氣被許半生的身體截流下來,留存在了他的體內。

    許半生當然知道,這幾乎是所有人將真氣注入他體內之後都會出現的反應,只不過許半生到現在都還不知道截留的真氣有何用處,現在也算是見怪不怪了。

    鐘含風查探之後,點頭道:「果然又大了不少。」言下微顯駭狀。
regn13 發表於 2018-2-1 19:36
929.第929章 百年之約

    震驚總歸是有限的,不可能無止境的震驚下去,反正從鐘含風的描述之中,許半生從一個連道體都不是的單靈根,到如今的正一仙身就已經讓姚廣元夫妻倆稱奇十餘年了。

    這次的震驚雖然程度上又升級了,可終究也還是一種延續而已。

    稍稍平定心緒之後,姚廣元問道:「你展示你的靈根,不會只是為了讓我們三人在你面前表現一下失態的震驚吧?」

    許半生笑了笑,道:「叔父其實已經想到了我要說的,不是麼?」

    姚廣元看了看自己的夫人,見馮芷筠眼中還略顯茫然,稍事沉吟,道:「你是想說等你聖靈根大成,再與姚瑤結親?」

    許半生點點頭道:「如此最好,至少也要待我金丹化嬰。」

    姚廣元哈哈一笑,道:「終究還是凡心作祟,不希望被人說你靠著娘家。」

    「若僅只半生一人,自然無可無不可,此事還牽涉半生的師門,雖說半生也知道,此事傳至師門他們必然只有欣喜而無絲毫反對,可還請叔父以及嬸嬸原諒半生,至少現在,並非我與姚瑤結侶的最好時刻。」

    馮芷筠此刻也算是徹底明白了許半生的意思,她作為母親,自然更心疼自家的女兒一些,便道:「你問過姚瑤的意見沒有?」

    「姚瑤說只要半生心裡也是喜愛她的,等些年不妨。半生也知這對姚瑤不公平,可若現在就急切牽手,對姚瑤其實也不公平。沒有人會希望自己的道侶在暗地裡被天下人恥笑,哪怕這等恥笑最多不過百年。」

    姚廣元目光如電,急道:「你是說你的聖靈根百年內可成?」

    許半生沉著到:「半生並無把握,但並非沒有可能。半生此前亦以說過,元嬰期是底線,百年後,即便聖靈根不成,只怕半生也已經化嬰多年。屆時以至少元嬰中期,便有人依舊認為半生攀附劍氣宗,只怕也不多了。到那時,半生的正一仙身是完全可以公諸於眾的了。仙身之間的聯姻,返虛以下我都大可當他們不在。」

    姚廣元頷首不已,道:「只是委屈了姚瑤啊。」

    「現在就聯姻,同樣委屈了姚瑤。至少,這百年之間,姚瑤的委屈還只有極少的人知曉,少了諸多俗世目光,我與姚瑤也能更加努力全力衝擊仙途。」

    姚廣元看了看馮芷筠,又與鐘含風對視良久,重重的一點頭,道:「也罷,委屈總比壓力好,我也不希望自家的女兒受到太多壓力。」

    鐘含風也沉吟道:「姚瑤上一世便頂著太多的壓力,最終悍然戰死,如今想起來,仍是歷歷在目。只要這丫頭自己不覺得委屈,我覺得也是不錯的選擇。只是,許家小子,你若敢對姚瑤有半點辜負……」

    許半生擺擺手打斷了鐘含風的話,笑道:「鐘前輩不必每次都出言威脅,當初的許半生不過是個煉氣期的不入流修士,如今也仍舊只是個金丹初成之輩而已。可是百年以後,鐘前輩真認為半生依舊不是您的對手?既已做了這百年之約,半生就絕不會食言。」

    「小子!某家百年內必然化神等著你,到時候你倒是看看某家威脅的了你還是威脅不了!」鐘含風怒目而視,但很快也被許半生絲毫不懼的姿態氣的笑了起來。

    姚廣元和馮芷筠夫妻倆,現在也算是放下了一個心事,雖說放的不那麼徹底,可總算有個暫時的了結。

    少不得還要問問姚瑤,夫妻倆總還是心疼自家女兒的,姚瑤似乎並沒有感到太多的委屈,只是笑吟吟的說道:「大哥哥心裡有我,這就夠了,百年而已,對凡人那是一生,可對我們修仙者的漫長仙途,也不過就是閉關兩三次而已。」

    雖然也知道女兒的心裡必然有些委屈,但至少這小小委屈應當不會對姚瑤造成太大的影響,夫妻倆總算放下心來。

    劍氣宗的小小「陰謀」算是處置完畢,許半生和姚瑤一同前往東神州探望許如軒和秦楠楠的事情也就要提上日程了,甚至不止是提上日程,而是此事一畢,第二日二人便和小和尚了凡離開了靈劍山劍氣宗,趕赴東神州大唐帝國境內。

    三人如今都已經是金丹真人的身份,許半生又有元嬰武士傀儡保護,自然就再不需要鐘含風的護送。

    一個多月的跋涉,三人搭乘許半生的飛舟,總算是落在了大唐帝國的境內。

    姚瑤歡喜的很,召出飛劍便化作一道流光而去,於大唐帝國子民的眾目睽睽之下,絲毫不做掩飾。

    許半生和了凡見狀,也便一個召出飛劍追了上去,另一個也是腳踩金鈸,渾身佛光畢現,這讓本就已經叩首膜拜口稱仙人的大唐帝國子民們,又紛紛驚呼佛祖降世。

    這只是可有可無的小小插曲,三人幾日之後,便已經到了許家的領地之中。

    十一年的時間,比起當初許半生和姚瑤承諾的十年稍稍長了些,許如軒還好一些,可秦楠楠這一年來卻是心心唸唸,每隔幾天就要自言自語絮叨一番,想知道許半生怎麼還不回來。

    而這十一年來,許家的變化越大,五年築基的許半生回來的那一趟,無疑讓許家在大唐帝國的修行世家之中地位更加凸顯,而這一次,當許半生和姚瑤、了凡趕赴許家的途中,也早有許多耳目聰明之輩知道了許家當初那個險些淪落為廢柴的天才竟然已經結丹成為金丹真人,自然是迅速就傳遍了大唐帝國。

    許半生回到許家後不久,大唐帝國的皇帝也派來了使者,見到許半生三人自然是下拜口稱仙長,並且表示皇族希望他們可以過去做客,許半生輕飄飄的打發了他們。然後便是騾馬無數金銀成趟絹帛如山的賞賜。

    這些俗物對許半生來說當然毫無用處,可對於許家,甚至不止是經濟上的幫助,還代表了一種極大的殊榮。

    許如軒告訴許半生,許家有些子弟因為修仙無望,這些年又受到皇家的眷顧,竟然出仕了,現在大唐帝國有一個國相正是許家族人,這對許半生來說,也不過是增加一些談資罷了。

    看著已經成年的姚瑤,秦楠楠簡直是喜歡的恨不得立刻就讓許半生娶了她才好,私底下沒少跟許半生鼓搗,叫許半生主動一些,別讓這麼好的姑娘被別人搶走了。

    許半生看著自己心切的母親,心道也沒必要讓她知道的太多,只是說:「我們現在處於修煉最佳的時間段,都要潛心修煉,以求早一天化嬰。這等事情,化嬰之後再做考慮。娘親你和父親都不要著急,這次我見過姚瑤的父母了,他們也讓我帶了些丹藥給你們,延壽三五十載也只是尋常。加在一起,即便是百年後我再考慮婚迎嫁娶之事,你們也不會看不到的。在中神州,極少有人會在百歲之內考慮這些事情。」

    對此,秦楠楠也只能略帶不滿的接受,畢竟中神州和她所在的東神州可謂是兩個世界。

    「反正為娘不管,你得把姚瑤給我娶到手,你要是給娘找其他的兒媳婦,娘可是不認的。姚瑤多好啊,你要能娶了她,這是你一輩子的服氣。」

    許半生笑著點頭,道:「好,兒子會努力的,娘親你放心。」

    團聚終究是短暫的,凡間的團聚更多的,也只是對許家有意義罷了,對許半生這等已經踏上仙途並且絕無返還可能的人來說,也只是一段微不足道的經歷罷了。不是修仙者忘情,只是修仙者與凡人之間的時間流逝早已不同步,不想忘情也唯有絕情而已。

    在許家住了一個多月,可以想像將來許家的門楣必然因為方才三十出頭就已經金丹大成的許半生更加光耀,許半生和父母之間也已經重新體會了一番天倫,兩個目的都已經差不多,自然也就再次到了分別的時刻。

    秦楠楠自然是拉著姚瑤的手,殷切切的問他們何時再回來,許如軒則要沉穩的多,沉下臉道:「你這老婆子,半生和姚瑤,還有了凡小高僧都是半仙之人,他們的目標是飛昇。你總讓他們回來,他們哪有時間好好修煉?少做這些兒女之態,更少一些心心唸唸的念想。仙途為重,他們若是有空,自然會回來探望你我的。你若非半生和姚瑤父母給你的丹藥,現在就已經差不多到陽壽大限了,哪還有什麼下次。不要妄言了。」

    秦楠楠極為不滿,剛想反駁,許半生趕忙拉住父母的手,道:「爹爹娘親休要吵鬧,你們陽壽還長,兒子用不了多少年就會回來看望你們。如今我已成金丹,待我化嬰之後,便會回來。長則百年,短則三五十年也就回來了。到時候,兒子必然還會用盡手段替爹爹和娘親延壽,總要讓這時光越慢些越好。」

    姚瑤也在一旁跳著陪許半生一起保證,說下次來的時候一定要讓夫妻倆延年益壽,秦楠楠自然是開懷不已,許如軒卻道:「半生你的心意我和你娘都知道,但這陽壽終有時日,使盡手段也不可能真讓我和你娘長生不老。兒子成了仙人,該面對終究要面對,切不可將心思用在這上邊耽誤了你們的仙途。」

    許半生擺擺手,笑道:「爹爹真是糊塗,在東神州這叫事,在中神州根本就不叫事。哪個元嬰、化神不會想盡辦法讓自己的親人活的長久一些?我還見過有人將自己的兄弟接到中神州,以自己本命真元護住他們的生命,如今都活了上千歲呢。這些爹爹就不要費心了,兒子自然有數。」

    「就是,你個老頭子也知道兒子是仙人,仙人耍些手段豈是你這種築基都還沒有的人能夠理解的?我兒子就是想讓他娘活的長久一些,你休要推諉阻攔。」

    許如軒也無言以對,只得嘆口氣不說。

    許半生和父母又難捨難分了兩日,也終於和姚瑤、了凡一起,踏上了歸途。

    這一次和十年前不同,許半生是要將姚瑤送回劍氣宗的。

    他也沒想到,這一到劍氣宗,竟然就走不了了。

    本書來自  :bkhl2424361inex.hl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theo0929

LV:6 爵士

追蹤
  • 11

    主題

  • 1938

    回文

  • 3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