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修真] 極品相師 作者:蕭瑟朗(已完成)

 
theo0929 2017-2-16 07:53:1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55 320949


【小說書名】:極品相師

【作者概要】:蕭瑟朗,男,江蘇 - 南京,創世中文網與起點作家,比較擅長都市文。

【小說類型】:仙俠 > 現代修真

【其他作品】:《摳神》《黑卡》《校園美女攻略寶典》《金屋多嬌》《最強監獄系統》《最特攻》《最穿越》《弒禪》

【內容簡介】:

  富二代?不,還是相師這個職業比較有前途。
  太一派執天下道門牛耳,十八歲少年許半生,知天下事。
  天道不爽,我逆天而行。
  在地球是天才,到了九州世界依舊是天才。
  仙路漫漫,孤獨前行。大道三千,手段一萬。
  先證仙途,後證永生!


編者按 : 看了兩百多章,深深覺得作者開始湊字數,通篇冗字冗詞,文意不通。
再加上不知道文章是不是被偉大的中國共產黨怎麼盯上了,莫名其妙的河蟹文字超多,
連師傅、弟子、慾望等普通詞句也被河蟹。
讀來文字品質非常低劣,果斷棄坑。
因本文已完結,本著太監是可恥的行為,還是會盡力續完全文。校稿部分就只待有緣人了。

本帖最後由 bpd 於 2019-9-10 18:57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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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o0929 發表於 2017-2-16 08:00
第一章 少年與未婚妻

    江東省吳東市。

    東山國際機場接機口。

    和以往一樣,接機口永遠都站著一群群翹首以盼的人們,手里或舉著寫有姓名的紙片,或空著手卻將接機的盼望寫滿整張面龐。

    平板電腦上書寫的姓名,似乎在彰顯科技的力量。隨著廣播里的航班播報,原本安靜的人群嘈切了起來,紛紛伸長了脖子向接機口內張望。

    擠在前邊的人突然感覺到身後一片鴉雀無聲,之前的少許推搡也頃刻消失,不由得奇怪的轉過頭去,他們瞬間便知道了讓那些人噤聲的原因。

    一個大約二十出頭的女孩子走了過來,長腿****,包的雖然還算嚴實,可是短裙下方露出的兩截白玉一般的小腿,卻依舊散發著勾人眼球的光芒。

    上身只是一件簡單的修身t恤,胸前蔚為壯觀,隨著女孩子的腳步微微顫動著,頓時讓幾乎所有男人的目光都聚焦其上,再也舍不得挪開了。

    女孩子皮膚白的有些不像話,俗話說一白遮三丑,何況她長的絕對可以用禍國殃民來形容。鮮紅欲滴的雙唇,雖然根據傳統的審美觀略顯厚實了一些,但是時下正是流行這種性感的雙唇。美國有個影星叫做安吉麗娜?朱莉,正是由于她那雙厚實的雙唇而被稱之為性感女神。

    小巧的鼻尖微微翹著,鼻尖之上似乎微微有些濕潤,顯然是因為天氣的緣故。七月底的吳東,正是這座國內三大火爐之一最為炎熱的時節。

    來接機的人們幾乎是下意識的讓開了一條路,女孩子邁步走到了接機口,摘下臉上帶有明顯香奈兒logo的蛤蟆鏡,微微踮了踮腳,那對水汪汪的桃花眼朝著接機口內望去,瞬間勾走了許多男人的魂魄。

    很明顯,這個女孩子的眼神並非望向他們之中任何一人,但是卻幾乎每一個人都覺得她是在看著自己,定力差點兒的,心髒的跳動瞬間變得詭譎的有力起來。

    沉默只是暫時的,女人們先行反應了過來,一個個紛紛瞪向自己身邊的男人,那些男人卻渾然未覺的依舊痴痴望向那名少女,雖然他們都明白,這種女神般的姑娘,根本就不是他們能夠駕馭的了的。

    但是接機者中也有年少多金且家世非凡之人,機場這種地方從來都不缺乏青年才俊。

    早有幾名自問風度相貌以及家世都不遜于這個女孩子的青年男子,稍稍躊躇之後便走向了那名女孩子,彼此之間很快意識到各自的存在,眼神之中竟然有了幾分護食的意味。

    “你也是來接人的吧?哪班飛機?”第一個走到女孩子身邊的男子盡可能表現的自然的開口搭訕。

    女孩子轉過頭,嫣然一笑,眉梢眼角自帶風情,確確實實就是一個尤物,風情萬種,幾乎讓那名男子誤會自己就要成為幸運兒了。

    只可惜女孩子笑過之後,卻說了一句︰“搭訕都這麼不直接,老土。”

    也不知為何,男子瞬間感覺到自己就像是泄了氣的氣球。

    第二名男子見狀,連忙單手插在了之前那名男子和這個女孩子之間,不著痕跡的將他的前輩輕輕擋開,自己則站在了女孩子的身後。

    “我叫張偉,可以認識一下麼?這是我的名片。”男子從口袋里掏出一張薄薄的名片,通體金色,設計的很有特點。

    女孩子伸出手接過那張名片,掃了一眼,笑道︰“青年才俊啊,只可惜依舊是個打工的。”

    張偉也鎩羽而歸。

    之前走來的幾名男子之中,明顯有兩人已經悄然後退一步,他們決定放棄了。女孩子的話很明顯了,打工的就算再如何身處高位,恐怕也不在她法眼之內。

    而另有一名男子,卻面帶微笑的走上前去,手里有意無意的把玩著一只都彭的打火機,若是眼力價足夠,就能認得出來,這只打火機是都彭的限量版,而且通體用18k白金打造,價值至少也在兩萬美金以上。光是這一點,其實就足夠顯示出其財力,配合他的年紀,很明顯,這是個富二代。

    “我叫……”

    只可惜,這名男子干脆只說出了兩個字,連自己的名字都沒來得及出口,那名女孩子就帶著玩味的笑容看著他手里轉動的都彭打火機,輕啟櫻唇道︰“你是來接家里長輩的吧?就不怕他們一會兒看見你連這點兒時間都要勾搭姑娘,會對于你的繼承權產生不好的影響?”

    男子呆住了,手里的打火機轉動也不再自如,面有訕訕之色。

    不得不說,這個女孩子的判斷極準,這個男子雖然出身豪門,可並不是家中最受關注的子弟,這次來機場接人,也是為了在自己的爺爺面前表現一下。女孩子的這句話似乎一眼就看出他在家族之中的地位,這讓他頗有赧然,心里也就起了躊躇。

    女孩子掃了一眼其他幾個躍躍欲試的男子,從身邊的小包里取出一把車鑰匙,晃了晃道︰“諸位誰開的車比我的這輛好,再來搭訕吧。我是來接我的未婚夫的,在我和他之間的婚約沒有結束之前,恐怕你們誰想得到我的聯系方式都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眾人都看得清楚,女孩子手里的車鑰匙上的logo赫然是蘭博基尼,這意味著她開的車至少也是四五百萬的價格,單是這一點,幾乎就足夠將在場所有男士排除在外了。更何況她是來接她的未婚夫的,這等于是在宣布所有人的出局。

    不管這輛車是女孩子自己買的還是她未婚夫送給她的,幾乎都意味著她的未婚夫也是巨富級別,不少人心里甚至開始涌現惡毒的想法——“也不知道她那個未婚夫今年都多大年紀了”,似乎一個年輕妖艷漂亮到不可方物的年輕女子,注定是那些超級富豪的金絲雀一般。

    依舊有許多眼神停留在女孩子的身上,只是這些眼神開始變得復雜起來,再不是最初那般赤|裸裸的欲望,其間夾雜著好奇,嫉妒,以及陰暗心理造成的不屑。

    女孩子並不介意這些,她只是安靜的轉過頭去,望向接機口的方向。這種眼神,對她毫無影響,而之前她艷光四射的表現,在將蘭博基尼的車鑰匙放回包中之後,竟然沉靜了下去。再沒有最初的那種妖嬈感覺,相反,卻是如同寒冰一般的冷靜。

    身材依舊性感,但卻產生了一種宛如冰山雪蓮的純淨,這兩種原本該是兩個極端的氣質,竟然完美的統一在了這名女孩子的身上。

    隨著接機口開始出現乘客的身影,眾人也將目光從女孩子身上挪開,除了在出站的乘客之中尋找自己接機的對象之外,他們也很好奇這個女孩子的未婚夫究竟是個什麼樣子的人物。

    只是這班飛機幾乎所有的乘客都已經走出了接機口尋找到來接自己的人,女孩子的未婚夫卻依舊還沒出現。

    大部分人只能和自己的親友一道離開,但也有幾個人假意和自己的親友寒暄,躑躅著腳步,為的就是揭曉謎底的那一刻。

    終于,一道身影從機場出口通道出現,留下來的人紛紛將目光聚焦了過去,大家都知道,這幾乎必然是那個女孩子的未婚夫了。

    一瞬間,所有人的期待都仿佛凝固住了,因為他們看見的,竟然是一個身體瘦弱,面有蒼白之色,看上去就顯得極為虛弱的少年。

    少年大約十八九歲,穿著一條粗布的長褲,上身也只是一件絕不超過二十元一件的白色老頭衫,因為清洗多遍的緣故,原本潔白的棉布甚至有些微微泛黃了,肩膀上還能明顯的看到幾處因為陳舊而產生的細微破損。

    少年的腳步略微有些虛浮,臉色蒼白,就像是剛剛被打擊的體無完膚一般。只是他的一雙眸子卻是亮得很,這多多少少讓這名長相清秀的少年略微有了幾分神采。若非這晶亮的眸子,眾人甚至要以為這名少年是個癆病鬼或者干脆是個癮君子。

    這就是那個美艷無雙的女孩子的未婚夫?似乎這少年都不滿二十歲吧?而且,他腳上穿的,竟然是一雙黑色的布鞋,洗了太多遍,黑色的鞋面都有些泛白了,鞋幫子磨損的厲害,露出許多的毛邊。加上他背上的小包,那真的是個包袱吧?這年頭還有人出門是打包袱而不是拎箱子的?

    等到少年走到接機口處時,眾人已經不是在懷疑他是否那名美艷女子的未婚夫了,而是懷疑他究竟是否現代人。

    可是,就算是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那名少年,少年也並沒有半點鄉下人進城的局促感,他旁若無人,他安靜的就像是一塊橡皮擦,雙眼只是看著前方三四米處的地面,甚至都不去關心這個世界究竟是個什麼模樣。

    女孩子嫣然一笑,走上前去,擋在少年面前,伸出了潔白如藕段的手,道︰“你就是許半生吧?我叫夏妙然,是你的未婚妻。”

    少年微微有些錯愕,停下了腳步,抬起頭,看著這名漂亮的不像話,聲音也很好听,自稱是自己未婚妻的女孩子。

    不久,他笑了,伸出手抓住了夏妙然的縴手,輕聲道︰“我是許半生,謝謝你來接我。”一笑化冰雪,之前覺得這個少年仿佛並非現代人的人們,此刻卻都愕然發現,這名少年雖然縴瘦羸弱,但是那蒼白的面龐,卻似乎……很好看?!
theo0929 發表於 2017-2-16 08:01
第二章 寒酸
    這名叫做許半生的少年,出場之前就已經是所有人心中的焦點,而當他竟然以一種幾乎可以說是離經叛道的方式出現在眾人的眼前,包括夏妙然在內的所有人,都吃了一驚。只不過,夏妙然掩飾的要好一些,而其他人則根本不加掩飾。

    除了夏妙然之外,其他人都覺得許半生也不知道是走了什麼狗屎運,竟然會有一個如同夏妙然這樣的未婚妻。漂亮倒也罷了,家世顯然也好的很。能讓自己二十歲左右的女兒開著蘭博基尼招搖過市,這家世已經不能用一個好字來形容了。

    但是很快,這些人又對自己打心里產生的這種感覺出現了動搖,許半生表現的太過于平靜了,平靜的不像是一個從山溝溝里走出來的貧窮少年能夠表現出來的姿態。在多數人看來,許半生應當表現出一種誠惶誠恐的姿態,才符合他現在被天上掉下的餡餅砸中的好運氣。可是,顯然許半生並沒有絲毫誠惶誠恐,甚至,連一絲驚訝都沒有表現出來。

    這種平靜,唯有在一個人認為眼下發生的一切都理所當然才能夠出現,難道許半生是個具有特殊癖好的富二代?他穿成這樣僅僅只是他的某種趣味使然?

    對于許半生的表現,夏妙然其實也很驚訝。

    她知道許半生一出生就被一個道士接走了,十八年來不曾和家人相聚片刻,也知道許半生這十八年一直在山里生活。是以最初對于其打扮的小小驚訝過後,她又覺得理所當然。可許半生的超然氣度,卻又讓夏妙然對他產生了一種好奇感,就算許半生很清楚許家的一切,他一個在山里生活了十八年的少年,接受的教育顯然貧瘠至極,卻又為何能如此淡定從容?

    其實,若非夏妙然早就見過許半生的相片,她也不敢確定眼前這個穿的像是從剛解放的時候穿越而來的少年,就是她那個指腹為婚的許半生。

    原本打算見到許半生之後立刻說的話,夏妙然決定稍稍等會兒再說。

    而許半生,在和夏妙然簡單的握了個手之後,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說道︰“我們應該沒有見過?”

    夏妙然微微一愣,不明白許半生所指,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許半生再度一笑,道︰“剛才你說你是我的未婚妻?”

    夏妙然明白了,許半生顯然並不知道許夏兩家的婚約,在任何一個思維正常邏輯沒問題的人類看來,突然冒出一個大美女說她和自己是未婚夫妻的關系,總歸是讓人摸不著頭腦的。

    她也露齒一笑,道︰“是你父親和我父親安排的,那個時候你還在你母親的肚子里。”

    本以為許半生應該會有所表示,可是夏妙然再度對許半生的行為感到驚訝。

    他在听完夏妙然的解釋之後,竟然只是微微點了點頭,說了一聲︰“哦,原來是這樣。”然後便緊了緊肩膀上的包袱,徑直朝著大門走去。

    腳步略顯虛浮,似乎在說明他的身體真的很不好,夏妙然看著許半生的背影,若有所思。

    這個少年,跟這個社會看似格格不入,可是卻又表現出一種渾然未將這個世界放在眼里的姿態。不是自恃身份的凌駕于上,也不是被這個世界隔絕在外的陌生,而僅僅只是一種事不關己的默然,就仿佛整個世界究竟是什麼模樣,與他秋毫無犯,混不相關一般。

    看著許半生略顯虛浮的腳步,夏妙然眯了眯好看的桃花眼,決定再觀察觀察,不著急挑明一切。

    身後,其余人小聲議論,很顯然,今天在機場發生的一切,將會成為他們茶余飯後的談資。會很長時間。

    夏妙然將許半生帶到了自己那輛果綠色的蘭博基尼huracan面前,手里的鑰匙輕輕一按,蘭博基尼發出一聲好听的鳴叫,前後車燈都隨之一亮,駕駛室的車門自動開啟。

    “你學過開車麼?”對于自己的這個問題,夏妙然其實早已知道答案。

    許半生的表現也果然沒有出乎夏妙然的所料,他緩緩搖了搖頭,道︰“不會開。這是蘭博基尼?速度是不是很快?”

    能夠認出這是蘭博基尼,已經超出夏妙然的預料了,一個從出生就呆在山里從未下過山的少年,敢獨自一人乘坐飛機飛到吳東就算是相當的難能可貴,對于這些復雜的車標,似乎他不知道的話才算是正常。

    “百公里加速三點二秒,最高時速三百二十五公里。不過大白天的可不能開那麼快,頂多開到兩百左右吧。”

    許半生終于露出他和夏妙然見面之後第一個赧然的表情,道︰“這對我而言速度太快了,我想我最好是走路。”

    夏妙然的表情很愕然,她實在沒想到許半生會說出這樣的一句話。

    一見面就能看得出來許半生的身體並不好,這十八年來,那個道士似乎也只是讓許半生活了下來,並沒有給他一個健康的身體,但是,夏妙然怎麼也想不到許半生的身體竟然會連車速都吃不消。

    看到夏妙然愕然的表情,許半生也有些不好意思,又道︰“或許我們先走一走,你容我緩緩,然後我們再乘車。”

    夏妙然無奈,心道也只能如此,走回去是不可能的。東山機場距離市區足足有四十多公里,雖然許家的宅子本就在距離市區十多公里的半郊,但是距離此地也有三十公里上下。

    于是便點了點頭,夏妙然關上了車門,道︰“要不我們去里邊找個地方坐一會吧。”

    許半生搖了搖頭,道︰“我還是走一走的好。”邁步前行,他走路的姿勢很有特點,幾乎每一步的距離都是均等的,就像是用尺子精確的丈量過一樣。看似不快,但是每次邁步所花費的時間也一樣,一開始夏妙然還可以輕松的跟上,十分鐘之後,感覺到略微有些疲累的夏妙然,就感覺到有些吃力了。

    大概是感覺到夏妙然的吃力,許半生放緩了腳步,扭頭看了看夏妙然,帶著歉意的解釋︰“下山之前,我以為汽車也好,飛機也罷,只不過是速度快一些的交通工具,和山里的牛車驢車沒有本質的分別。可是下山之後我才知道自己錯了,送我去機場的車,一路上走的都是高速公路,我勉強算是應付了過去。上了飛機之後,氣壓陡升陡降,完全無法適應。剛才飛機降落的時候,我把在飛機上吃的食物全部吐了出來,搞得空中小姐都很狼狽。現在胃里還不是太舒服,我想,我需要一些時間來適應你們生活的各種高速。”

    許半生的解釋讓夏妙然啞然失笑,這真是一個讓人無所適從的答案。

    作為一個在都市里長大的少女,夏妙然從出生開始,就一直乘坐各種高速的交通工具,第一次坐飛機,是在她不到兩歲的時候。想起來,小時候也的確有些無法適應飛機在起降過程中的氣流,之後適應了也就不覺得有什麼。許半生大概是十八年來第一次乘坐飛機,加上他看上去就本來身體不好,一時間適應不了,似乎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只是,無論如何,這也實在都是一個很奇葩的答案。

    夏妙然苦笑著搖頭,心道自己今天真是自找麻煩了。許半生的父母都在外地,也是今天才趕回吳東,原本是許半生下了飛機之後,在機場稍等個一個小時,就可以和他的父母相見,然後一起回到許家。夏妙然得知之後,自作主張的開著車來機場接機,打發走了原本在機場等候安頓許家大少爺許半生的某助理,卻不曾想遇到這麼個狀況。

    “你這樣走來走去能夠緩的過來麼?要不要找個地方坐下來休息一會兒?”走動了十多分鐘,夏妙然也發現了許半生並不像第一眼看見時那麼虛弱,當時他的蒼白臉色和腳步的虛浮,更多都是因為臨下飛機時嘔吐的緣故吧。現在的許半生看上去依舊有些孱弱,可是臉色卻好了許多。

    “生命在于運動,我這十八年若不是一直這樣走動,怕是活不到現在。”許半生笑了笑,又道︰“不如你就在這里等等我,我走一會兒恢復了就來這里找你。”

    夏妙然的確也有些累了,她平時倒是也很注意鍛煉,但是像是許半生這種步頻,幾乎不亞于小跑了,還是讓夏妙然感覺到有些吃力。尤其是這大夏天的,氣溫高達三十七八度,夏妙然感覺到自己後心都已經被汗水濡濕……

    正點著頭,夏妙然卻突然發現,許半生的臉上竟然沒有半點出汗的跡象,他的衣服,似乎也干的有些令人吃驚,他難道一點兒都不感覺到熱麼?

    站在原地,看著許半生又恢復到最初的速度,夏妙然覺得自己這個小未婚夫著實的叫人有些看不明白。他身上,有太多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地方,但是,這些格格不入之處,卻又不會令人覺得突兀,就仿佛這一切都是順其自然的事情一般。

    他穿著寒酸,卻明顯不為此有哪怕半點自卑。

    他長的其實很好看,只是太瘦弱了,病怏怏的模樣。但是,他說話,行為,卻自然而然的讓人不會去違抗他,身上有一種令人難以捉摸的氣勢。

    他行為異常,卻並不叫人意外,他的異常似乎之于他,都是極正常的事情。

    這個小未婚夫,似乎……夏妙然不及所想,一團黑影直朝著她高速襲來,夏妙然只覺得自己的身體一輕,騰空而起,在空中悠然轉了半個圈,然後平穩落地,而她的身旁,一根路燈桿子倒了下來。
theo0929 發表於 2017-2-16 08:02
第三章 意料、意外

    路燈桿子倒在地上,頂端的燈泡被砸的粉碎,玻璃渣子四濺,好幾片都擦到了夏妙然的小腿,霎時間,一股火辣辣的感覺從她的雙腿席卷至全身。

    夏妙然悚然一驚,頓時間面無血色,她知道,自己若是站在原地不動,那根路燈桿子必然會壓在她的頭頂,後果毫無疑問,她會因此死在這里。

    低頭看去,小腿上已經破了幾處,殷紅的鮮血緩緩順著光潔的小腿流淌下來,心里的驚懼遠比小腿的刺痛感讓夏妙然為之悚然。

    木木呆呆的轉過頭去,夏妙然看見身旁將自己拉開的人赫然正是許半生,他此刻還抓著自己的雙臂,自己就以半倚靠的姿勢貼在他的懷中。這個少年,那瘦弱的胸膛,此刻卻顯得無比的寬廣,並且溫暖。

    而夏妙然的全身,卻已經冰涼徹骨。

    無論是誰,在幾乎經歷生死之後,都會有這種劫後余生的冰冷感覺。

    夏妙然恍惚之間想到,若不是許半生,今天自己怕是就要死在這里了。好好的一根路燈桿子,為什麼會突然倒下來?而許半生不是已經走到很遠的地方了麼?他又是怎麼發現這里的異常,並且來得及跑回來將自己從路燈桿子之下拉開的?

    無數的疑問句式在夏妙然的腦中回蕩,她感受著許半生那瘦弱胸膛的溫暖,胸口終于開始劇烈的起伏。幾口粗氣喘過之後,夏妙然才算是徹徹底底的回到了現實的世界之中。頭頂的太陽依舊散發著它熾烈的威力,張揚並且霸道,剛剛還徹骨冰涼的夏妙然,陡然間又感覺到了無比的炎熱。

    稍稍掙扎,夏妙然擺脫了許半生的雙手,看到許半生原本就顯得有些蒼白的面容此刻更加的蒼白,夏妙然心里極其復雜。

    若是剛才站在路燈桿子下方的人是許半生,夏妙然恐怕在那千鈞一發之間,是無論如何都來不及將其救下的。而即便是來得及,夏妙然也並不肯定自己是否有那樣的膽量上前將許半生拉開。不止許半生,即便是站在路燈桿子下方的人是自己的父母,在那麼短的時間里,絕大多數人恐怕只能得到大腦的一片空白,根本就無法用肢體做出任何的行動。並不是沒有危險,夏妙然可以清楚的看到路燈桿子幾乎是擦著許半生的後背落在地上的,也就是說,假設許半生當時的速度慢了哪怕一瞬間,也有可能被那根路燈桿子帶中,即便不死,也絕對是身受重傷。

    無論從哪方面講,許半生都算是救了夏妙然一命。並且,他是將自己置身險境。

    來之前打算好對許半生說的話,夏妙然怕是再也說不出口了,至少在這件事造成的心理影響去除之前,她是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的。而眼前這個本就長相清秀很好看的小男生,此刻也讓夏妙然感覺到一絲意外的熟悉。

    “謝謝你。”躊躇半晌,夏妙然也只吐出了這三個字,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意外,面對這千鈞一發的救命之恩,夏妙然知道自己再說些什麼也都是枉然,在這樣的時刻,也唯有這三個字是最為情真意切的。

    許半生擺了擺手,長出了一口氣,剛才因為過于劇烈的行動而愈加蒼白的面龐,此刻總算稍稍回了些血色。

    “也是合該你有此一劫,我原以為站在這麼空曠的地方就不會有什麼問題了,誰知道人算果然是不如天算。”

    听著許半生的話,夏妙然愣住了。

    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是說許半生預料到自己會出事?所以他才故意把自己帶到這里來?

    夏妙然看看四周,她身體周圍五米範圍內,寸草不生,數十米方圓之內,也沒有任何一個人。若不是那根路燈桿子有七八米長,也絕對不可能對她形成任何的威脅。

    難道不是因為許半生剛好把自己帶到這跟路燈桿子附近才會出現這樣的意外麼?

    其實真要細究起來,若是兩人剛才就開車離開,或者按照夏妙然的提議在機場里找個地方坐會兒,這場意外根本就不會發生吧?當然,這並不能責怪許半生,他也不可能知道這根路燈桿子會出問題,走過來的時候還好好的,誰知道一根路燈說倒就突然倒了下來呢?

    但是許半生的話卻似乎是在表達讓夏妙然站在這里,是他有意為之的。他為什麼要把夏妙然帶到這里來?他難道早就知道這根路燈桿子會倒下來?他根本就是知道了夏妙然來接機的企圖所以想表現一下自己的英雄救美好改變夏妙然的想法?且不談這個險冒得太大了,他現在把自己的謀劃說出來這是幾個意思?

    夏妙然覺得自己的腦子有些不夠用了。

    而時間也由不得她多想,機場的工作人員也注意到了這里的動靜,立刻組織了人手趕到了這里,看到許半生和夏妙然幾無大礙,機場的工作人員才松了口氣。

    “你們倆沒事吧?非常抱歉,我們也不知道這根路燈……”說話者顯然是個經理級別的人,看他的表情也知道他著實惶恐,雖然真的只是一個意外,而且並沒有造成太過于惡劣的結果,但是,一根路燈桿子好端端的就倒下來,差點兒就傷了人,這總歸是機場方面的責任。尤其是他在過來之前就已經注意到許半生和夏妙然兩人,知道夏妙然是那輛蘭博基尼的主人,能夠開的起蘭博基尼的年輕女子,毫無疑問是出自大富之家。雖然沒傷人,但若是夏妙然的家人不依不饒,機場方面恐怕是要承擔很大的責任的。這件事即便是被媒體曝光,也必然會導致機場方面很大的麻煩。

    夏妙然此刻的腦子里是一團漿糊,她還在琢磨許半生剛才的那句話呢,根本就沒注意到這名經理在說些什麼。

    許半生看了看夏妙然,又看看那名經理,輕聲說道︰“現在不是討論原因的時候,幸好沒有大礙,你也不必過于緊張。我想,你現在最好先安排我們找個地方坐下,然後讓醫務人員處理一下她小腿上的傷口。這麼熱的天氣,傷口很容易感染發炎。”

    那個經理這才反應過來,急忙走上前去,卻又不敢伸手攙扶夏妙然,表情惶恐的看著夏妙然。

    夏妙然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剛才的驚魂還讓她有些余驚,而她也知道,這件事無論許半生是否真的知情,也不管許半生是出自什麼樣子的目的,機場方面其實並沒有直接的責任。機場已經建成十余年了,誰也預料不到路燈會突然倒下來。這件事從始至終都透著詭異,夏妙然覺得,暫且還是先按照許半生的話去處理一下傷口,然後再找許半生詢問答案比較合適。

    “按照他說的辦吧。”夏妙然開了口,聲音還略微因為後怕而有些顫抖,可是听在那名經理耳中,卻不啻于天籟之音,這幾乎說明夏妙然並不打算對機場窮追猛打。

    帶著夏妙然和許半生進了機場,機場的總經理也早已聞訊趕了過來,自然是一番噓寒問暖,也立即找來了醫護人員幫著處理傷口。

    一切安定之後,夏妙然也表示這是一場意外,並不想追究機場的責任,可是機場的總經理還是從那輛蘭博基尼和夏妙然的姓氏敏銳的察覺到了她的身份,于是百般致以歉意之下,還承諾讓夏妙然和許半生在今後經由東山機場起飛的所有航班都可以免費升艙作為補償。夏妙然知道這是機場方面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必要姿態,也就點頭應允下來。

    夏妙然的手機響了起來,她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是許半生的父親打來的電話。

    她當然知道許如軒為何會給自己打這個電話。

    之前夏妙然將許如軒的助理打發走了,表示自己會接許半生回許家,可是許如軒的飛機一個小時之後抵達,現在肯定是已經回到了家中,卻並未見到許半生,自然要打個電話來詢問一下。

    夏妙然接听了電話,果然,許如軒第一句話就是問她︰“妙然,你接到半生沒有?”

    “許叔叔,您放心吧,半生和我在一起。我一會兒就把他送回去了。”

    許如軒雖然十八年來從未見過自己的兒子,但是夏妙然是他的準兒媳,現在自己的兒子和準兒媳在一起,他倒是也不著急讓許半生立刻趕回去。算起來許半生的飛機落地已經一個半小時了,而夏妙然現在都還沒有把許半生送回家,看起來,這兩個年輕人應該是相處的不錯。縱然是指腹為婚,若是兩小可以無猜,自然是更好。

    是以許如軒立刻笑著說道︰“知道半生和你在一起我們就放心了,不著急,你們年輕人多聊聊,晚一點回來也沒事。”許如軒就差說不回來也沒事了。

    夏妙然听出許如軒的意思,俏臉不由微微一紅,卻也無從解釋,只得說道︰“回去再讓半生和您解釋吧,並不是您想象的那樣。許叔叔,沒事我就掛電話了。”

    許如軒納悶的收了線,听夏妙然的意思,似乎是發生了點兒什麼意外?難道是自己的兒子太不爭氣,一見夏妙然這個大美女,就有些不規矩?他若是知道自己的兒子現在是個什麼扮相,恐怕他就絕不會有這樣的想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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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道家與時俱進

    蘭博基尼被發動,發動機發出好听的轟鳴聲,但是夏妙然卻並未松開手剎,而是看著坐在副駕駛系好了安全帶如臨大敵的許半生。

    夏妙然不禁覺得有些好笑,這還是剛才那個冒著生命危險也要把自己從死亡之中拯救出來的少年麼?現在他這副樣子,真的不是裝出來的麼?

    “說說吧,剛才你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夏妙然道。

    許半生吁出了因為緊張而屏住的一口氣,不答反問︰“你先告訴我,你相信鬼神麼?”似乎覺得自己問的並不準確,許半生又補充道︰“我指的是怪力亂神,不是恐怖電影里那種鬼鬼怪怪。比如風水堪輿,相術算命。也不是你們女孩子喜歡研究的那些星座血型之類。”

    夏妙然打量了一下許半生,還別說,他這身打扮雖然寒酸,但是還真是有點兒像是街頭擺個小攤騙點兒小錢的那種算命先生的扮相。

    猶豫了一下,夏妙然搖了搖頭︰“我不相信這些,如果命能算的出來,努力就毫無意義了。沒有人可以因為命里矜貴而坐在家里等待餡餅砸中腦袋。”

    許半生點了點頭,微笑著說道︰“這個並不矛盾。命數是個一直在變化的東西,長遠看來,一個人的任何作為都有可能在未來的某一個階段改變他的命數,但是總有一些東西是天然注定的。我不是要求你相信這些,只是如果你完全不肯接受術數,那麼我再如何跟你解釋之前發生的事情都是無用的。”

    夏妙然想了想,道︰“你姑妄言之,我姑妄听之。”

    許半生笑了,似乎對夏妙然這種態度很滿意,他點了點頭,謹慎的說道︰“剛才見你第一面的時候,我們握過手,你記得吧?”

    夏妙然當然記得,她甚至記得許半生握她手的時候,手指尖在她的手腕上輕輕踫了兩踫,當時以為是誤觸,因為之後許半生只是輕輕握了握她的手就放開了,並無猥褻之意,否則夏妙然就會誤會許半生想佔她便宜了。

    “我還記得你的手指踫到了我的手腕。”

    許半生又笑,夏妙然真的是個很聰慧的女孩子,和這樣的女孩子交流比較省氣力。

    “其實我沒有和人握手的習慣的,一般別人伸出手,我也只是打個稽首而已。”

    夏妙然稍愕,隨即笑道︰“我差點兒忘記了你是個小道士,不過道士好像不戒女色吧?”

    許半生擺了擺手,道︰“道士也分不同的傳習,有出家的道士和火居道士的區分。通常而言分為兩大教派,正一教是可以娶妻生子不戒葷食的,而全真教則為出家道士,和佛教一樣戒葷食,戒嫁娶。無論哪一派,都沒有佛教對于女色之戒那麼嚴格。所以我是否是個道士,跟我是否能和你握手是兩回事。”

    “那你一定是正一教的火居道士。”夏妙然想起自己和許半生的婚約,笑道︰“還真想看看你穿道袍是個什麼樣子。”

    許半生搖了搖頭,道︰“我師父是道士,不代表我也是道士,我並未受禮,是完完全全的俗家。多數情況下,正一教的道士也並不蓄發留須,平時也不怎麼穿道袍。這個先不提,還是說說我和你握手的事情。”

    夏妙然點了點頭,表情凝重起來。

    許半生又道︰“你還是先把車開起來吧,這也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說清楚的,無謂停在這里。”

    夏妙然聳聳肩膀,松開了手剎,發動車子的時候,她分明看得出來許半生的緊張。全身的肌肉都繃了起來,神情也格外的鄭重其事,呼吸都暫停了。夏妙然難以理解,不就是坐個車麼?至于這麼緊張麼?

    車子緩緩駛過收費站,上了機場高速之後,許半生才又繼續剛才的話題。

    “初見你時,我看到你眉梢有一道隱約的黑線,但是你們在家之人多數不會相信怪力亂神之說,解釋起來比較麻煩,所以我便借與你握手的機會,稍稍的探了探你的脈搏,算是幫你起了一卦。卦象表明,大約二十分鐘之後,你會罹遇橫禍,若是我們同乘一車,我也會被你連累。”

    夏妙然撇了撇嘴,心道這個小道士倒是能說會道,這麼一說自己就更要領他的救命之恩了。

    許半生繼續說著︰“我若據實相告,必然要費唇舌解釋,這個過程……”許半生伸出手掌,翻動一下,似乎在說明解釋的過程就如同現在一樣,“且不說是否能夠取信于你,即便信了這個時間也耽誤的差不多了。所以我便托說我需要走動……”

    夏妙然打斷了許半生的話,道︰“你是故意將我帶到空曠之地的,是因為怕在人群密集的地方會連累其他人?”

    許半生緩緩頷首,夏妙然笑了,道︰“古人計算時間……唔,或者說按照你們的習慣,計算時間不是應該說一炷香一盞茶的麼?怎麼也說二十分鐘?”

    “一盞茶是虛指,一炷香也是指的相對時間。根據古代的文獻,一炷香的時間大致是在五十分鐘到六十五分鐘之間,其實大致指的就是一個小時,也就是半個時辰。現代既然有更準確的時間記法,自然不用一切都根據老祖宗的東西來。剛才我那一卦顯示你出事大概是在一刻之上,不到半炷香的時間,大概也就是二十分鐘出點頭了。也就是個大約的時間,不可能做到精確。”

    夏妙然點了點頭,加了點兒油門,車速達到了大約一百二十公里左右,許半生的臉色顯然愈發的蒼白了一些,神情也愈加緊張。

    “這樣說來你們倒是也挺與時俱進的。”

    許半生沒有理會夏妙然的吐槽,接著說︰“偏偏你這還是個正劫,倒是也有辦法避過去,可既然是正劫,即便避了過去在未來的某個時段也是會再次應劫的。”

    “所以你就引著我去了無人之處,想看看這飛來橫禍究竟是什麼,然後在最後關頭將我救出,既應了劫,又避了禍。”夏妙然雖然不相信這些東西,但是也看過一些志趣類的書籍,大概也听明白了許半生的意思。

    許半生面對超過一百公里的時速,勉強笑了笑,道︰“然也。”

    “你就不怕你一時失手救不下來?那我豈不是遭殃了?”

    許半生小心翼翼的說道︰“若是救不得,也是你的命數。正劫本就不是那麼好化解的。”似乎看得出夏妙然的臉色十分的不對勁,許半生趕忙又道︰“當然,有我在,是不太可能救不下來的。我這十八年日日勤練,我對自己的身手還是有足夠的信心的。”

    夏妙然翻了個白眼,顯然並不相信許半生這癆病鬼似的身體能有什麼好身手,不過考慮到人家剛剛如同閃電一般出現在她身邊,救她于路燈桿子之下,吐槽之語總算是沒說出口。只是在心里小小的鄙視了一下許半生竟然還頗為自戀的行為。

    “你現在眉角的散亂已然順暢,那道黑線也已經消散不見,這一劫,你已算是正法應對。今後不用再擔心了。”

    夏妙然滿心不信,不以為然的說道︰“你就吹吧,讓你誤打誤撞踫上了而已。什麼應劫,說的好像我就要破碎虛空白日飛升明天就去做仙人了一樣。”

    許半生心道果然,師父說的一點兒都不錯,世人的確是很難相信河圖紫微之術的。便也不去辯解,只是說道︰“正應此劫大難不死,對你也會有些好處的。接下來的一段時日,你的運氣會很好,這也算是上天對你應劫的些許補償。”

    夏妙然咯咯直笑,笑得花枝亂顫著實魅惑的厲害,胸前兩團軟肉隨著笑聲上下顫抖著,尤其的勾人眼神。

    “這可是你說的,我會有好運是吧?那我一會兒就去買彩票,要是中不了頭獎你負責賠我。”

    許半生情知夏妙然只是說笑,而他坐了這麼長時間的車,也開始起了反應,于是趕忙閉上雙眼,深深的呼吸,對抗身體產生的不適,再不敢和夏妙然多說了。

    車子駛下高速,掉了個頭,拐進一條窄道。

    這是一條山路,不過顯然前方山體不過一兩百米的高度罷了,蘭博基尼開了兩三分鐘,也就停在了一個小區的門口。

    夏妙然踩下了剎車,拉起手剎,對顯然痛不欲生的許半生說道︰“好了,你安全到家了,下車自己進去吧。你跟門口的保安說你姓許要回家就行了,這小區里一共就十幾幢別墅,其中有一半都是你們許家的。”

    許半生緩緩睜開雙眼,眸子之間逐漸恢復了清亮,他問道︰“你不和我一同進去麼?”

    想到之前電話里許如軒話里隱約的內涵,夏妙然不禁俏臉微紅,便道︰“誰要跟你一同進去,我今天去機場就是去看看你究竟是個什麼樣子。少廢話,趕緊下車。”

    許半生點了點頭,打開車門,將放在腿上的包袱背回到肩膀上。

    下車之後,許半生並未著急走向小區大門,只是看著立刻絕塵而去的蘭博基尼,口中喃喃自語︰我知你意欲何事,如今你不便開口,這口便由我來開罷。

    小區保安看到蘭博基尼停在門口,早已知道車里不是尋常人,可看到許半生的打扮,不由得捏起了鼻子。

    “我姓許,是許家之人,煩勞通報一聲。”許半生客客氣氣的對門口的保安說到。

    保安不敢怠慢,連忙將電話打到許家的大宅子里,霎時間,許家大宅便亂了,鬧鬧哄哄走出來許多人,迎接他們的長房大少爺。
theo0929 發表於 2017-2-16 08:03
第五章 惶恐的父母

    洗過一個澡之後,因為飛機和快車造成的不適基本蕩然無存,許半生拉開洗手間的門,就看到自己的母親帶著滿臉的笑容站在房間里,顯然已經等候自己多時了。

    看著眼前這個幾近五十歲的中年女子,眉梢眼角與自己多少有些相似,不用任何的證明,許半生也知道這便是自己嫡親的母親。

    只是,進了許家之後,他一直也喊不出口那聲“媽媽”。從出生到現在,他就完全沒有見過自己的父母和親人,至今為止,他所有打過交道的人,也不過師父、李寡婦以及那對開著鹵制品公司的夫妻,今天再加上飛機上的空姐、夏妙然,勉強可以算上機場的經理總經理等人,別說是和親人了,就算是和人打交道,對于許半生來說也是件略顯困難的事情。

    剛見到父母出現在小區門口的時候,他看到父母老淚縱橫,心里也起了些漣漪,可也終究只是漣漪而已。

    他知道,這個女人很希望自己可以喊她一聲“媽媽”,他亦知道,父母將他托付給師父,實在是有不得已的理由,他並不責怪他們,但是他就是喊不出口這兩個字。

    反過來,還是他父親安慰的他。許如軒說︰“別著急,先慢慢習慣,這十八年我們都不曾相見,著實委屈你了。”

    剛出來的時候,眼前這個名為秦楠楠身份是許半生母親的女人還是滿臉笑容,但是很快,她的雙眼就又紅了起來。

    接過許半生手里的浴巾,秦楠楠先偷偷擦了擦眼角的淚痕,看著眼前這個已經長大成人可身體卻似乎依舊孱弱的少年,秦楠楠的心里可謂五味雜陳百感交集。日盼夜盼,終于盼到了他年滿十八歲的這一天。天天思夜夜想,終于看到自己的兒子站在自己的面前。縱然不像其他房的孩子十八歲時那樣健康精壯,可這是自己的兒子啊,眉眼清秀,隱約之間氣度不凡,秦楠楠又如何不激動萬分?

    只是,這孩子和自己之間顯得極為生分,哪有半點母子之間心連心的模樣。

    秦楠楠很是難過,但也知道,讓許半生接受他們,顯然還需要一些時間,畢竟是個十八歲的大小伙子了,哪能說接受一雙父母就接受的?

    母子倆默然對視,秦楠楠趕忙笑了笑,拉著許半生讓其坐在凳子上,自己則站在他的身後,拿起手里的大浴巾,搭在他的頭上,幫他將還有些濕漉的頭發擦干。

    從鏡子里,秦楠楠一直都在觀察著低頭任由自己擺弄的許半生,這孩子,眉清目秀的像極了年輕時的許如軒,雖然比起許如軒當年瘦了許多,可是身上那股清然的氣息卻是一模一樣的。剛回到家中,雖有些局促,但看得出來,那個老道士將其教育的十分出色,舉手投足之間,許半生都有一種超然的氣度,就仿佛他從未離開過許家,而一直都是天之驕子一般的活著一般。

    秦楠楠當然不會知道,她許家也不過是泱泱中華大地上富貴之家中的一個,雖可稱富甲半城,但比起太一派在道教宗派中的地位,那絕不可同日而語。太一派如今雖然落魄,但是在道教宗派中的傳承,依舊是皇冠頂上的那顆明珠。若是用人間財富比較,太一派便是那富可敵國之家,所不同的不過是人間富貴是為金銀,而太一派的財富則是其在道家、術數之上的造詣。放眼全共和國的道教宗派,許半生的師父若說自己是術數第二人,便不會有人敢稱自己是第一。而許半生作為太一派唯一的傳人也是太一派第三十七代掌教,論起身份來,那絕對是真正的天之驕子,遠比他現在這個富二代的身份耀眼的多。

    頭發半干,秦楠楠又拿來吹風機,呼呼的幫許半生整理著他柔順的短發。

    其實許半生根本無需用吹風機這種東西,他稍稍鼓動內力,便可在瞬間蒸干頭發。他也明白,這是秦楠楠想和他表示親近的方式而已,是以便由得秦楠楠在自己的腦袋上撥來弄去。

    “半生,你今天趕了一天的路,要不要休息一會兒?”秦楠楠放下吹風機後,盡可能用一個慈母的方式問道。

    許半生站起身來,對著自己的母親微微笑了笑︰“不用,我剛回來,想來會有很多來往,我也要學著與人打交道。”

    秦楠楠點了點頭,心里感激著那名迄今為止她和許半生的父親都不知道姓甚名誰的那名道長,他不但真的讓許半生活了下來,而且還教的他禮數周全出乎他人意料的謙和,這實在是許家之福。

    “那我們就下去吧,你父親也有很多話想對你說。我們家三口先說會兒話,一會兒再去應酬他們。”

    許半生點頭,道︰“好。”

    秦楠楠下樓的時候一直抓著許半生的手,實在是太過于掛念這個兒子了,十八年不見,如今見了也還有些難以置信。生怕自己一松手,兒子就會消失不見。

    “老許你把煙掐了,兒子從那山明水秀的地方來到這空氣污濁不堪的城市里,本來就不適應,你還點根煙這麼燻著……”還沒走下樓梯,秦楠楠就大聲呵斥樓下吸煙的許如軒,許如軒听言也立刻將自己手里的煙頭在煙灰缸里掐熄,然後手忙腳亂的扇著風,讓下人將煙灰缸拿走,又命其將窗戶打開透氣,似乎真的怕燻著了自己的寶貝兒子。

    許半生笑了笑,道︰“師父也經常抽煙的,我早就習慣了,偶爾我也會抽上兩管,你們不必太擔心。”

    秦楠楠剛剛還對老道士感激莫名,現在卻不禁有些怨懟之意,看著自己兒子瘦弱的身體她就心疼的厲害,那個老道士還整天抽煙燻他,而且自己的兒子抽煙他也不管,這叫個什麼師父。

    可真等許半生坐在了沙發上,秦楠楠拿過茶水,取過零食,許半生都只是笑著點頭,卻並不取用的時候,秦楠楠也不知道該怎麼和兒子相處,著實沒有和兒子並肩而坐的經驗,手忙腳亂之余,她也不禁拿起了桌上許如軒的香煙,抽出一支對著許半生,道︰“那要不你抽根煙吧。”

    許如軒氣的鼻子直打哼,許半生忍不住笑了起來,看起來,這對夫妻比自己還要慌亂。

    將秦楠楠的手按了下去,取過她手里的煙盒,又將那支取出的香煙塞了回去,放在茶幾之上,許半生道︰“你們肯定有很多話想問我吧,我不餓也不渴,你們問吧。”

    秦楠楠這才意識到自己實在有些方寸大亂了,卻又將氣撒到了順手拿起煙盒的許如軒身上︰“抽抽抽,你就不能歇一會兒?”

    許如軒面有赧然之色,放下煙盒,想了想,拿起茶水喝了一口,轉過頭看了看想笑又不敢笑出來的下人,道︰“老張你先下去吧,有事我喊你。”

    老張其實還沒許如軒年紀大,听言急忙退下,許如軒咳嗽了兩聲,掩飾自己的尷尬之情,看著眉梢眼角和自己年輕時頗為相似的許半生,又看到他那瘦削的身體,不禁微微嘆了口氣。

    “你這老許,兒子回來了你嘆個什麼氣麼!”秦楠楠今天的攻擊性特別強,尤其是對許如軒。

    許如軒抬起頭來,開口說道︰“半生,這些年苦了你了,我和你母親……”鼻端略有發酸,竟然哽咽起來,說不下去。

    “在山里其實並不苦,山里也不像你們想象的那麼閉塞。每天除了打坐練功,我還有兩個小時可以聯網看看這個世界。現在接觸的這一切,雖然都不曾親手觸踫過,不過也算是耳熟能詳。我過的雖然寂寞些,可並不清苦。身體瘦弱是因為命數如此,並不是在山里吃苦的緣故。”

    短短幾句話,基本上算是把這十八年的經歷做了個籠統的交待,眼見和腦中所想頗有差池,許如軒和秦楠楠也知道自己大概誤會了許半生在山里的生活。

    “你師父現在……”許如軒想起十八年前,一個邋邋遢遢的老道走進自己的家門,明明重重把守,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就飄然進來的。然後老道如數家珍一般將他的情況歷數了一遍,又費了些手段令許家上下相信他就是個活神仙,然後表示許半生若是留在許家,怕是活不過倆月,經過賭命一般的掙扎,最終許如軒力阻家人勸說,終于將許半生交給了那個老道。這一晃竟然已經十八年了,而當年那個老道也依照承諾在許半生十八歲的時候讓其回到許家,卻不知那位不知名的道長如今是如何模樣。

    “師父身體很好,前不久下山雲游去了。他為老不修太不正經,你們不必太掛念于他。他總歸是會活的很瀟灑的,這世間能為難他的人大概還不存在。”

    似乎也想起十八年前那個老道的所作所為,許如軒和秦楠楠臉上也不禁露出些許笑意。

    許半生的師父真的就是個游戲人間的高人逸士,行為言辭完全無從揣摩,每有驚人之舉。許家上下與其相處不過短短三日,卻已經領教的痛徹心扉。現在听到許半生也是這麼說他的師父,夫妻二人自然莞爾。

    “道長平安我們也就放心了。半生,你剛才說你在山上每日打坐練功,是不是你師父也將那些仙人手段教給了你?”秦楠楠對老道士的怨懟此刻也早已無影無蹤,當初她可也是見識過老道士的手段的,不免對許半生有些希冀。
theo0929 發表於 2017-2-16 08:04
第六章 兄與弟

   蘭芙宮位于古淮河畔,對面是屹立數百年不倒的明代古城牆,時至今日,古城牆依舊巍峨,時值炎夏,斑駁的古城牆上爬滿了綠色的藤蔓。放眼望去,郁郁蔥蔥,為這炎夏增添了幾分清涼之意。

    一名年方二十的美麗女子坐在蘭芙宮沿著古淮河建造的露天涼亭之中,四方的中式風格,涼亭四周垂下細碎的絲絛,將陽光阻隔在涼亭之外。腳下引入古淮河水環繞,只留一條大理石鋪就的小徑通向岸邊,使得這小小的涼亭之中,成為烈日下的清幽涼爽之地。

    亭中是一個古色古香紅木打造的軟榻,女子的手邊擺放著一杯藍藍綠綠的無酒精飲料,其中的冰塊晶瑩透亮,女子縴長的素手端起酒杯,放在唇邊輕啜了一口,自有萬種的風情。

    榻上身旁的電話響起節奏緩慢的音樂,女子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滑開接听。

    “見到你那位未婚夫大少爺了?”電話里也是一名女子,一開口就直奔主題。

    涼亭中的女子自然便是夏妙然,她在將許半生送回到許家之後,便來到了這里。蘭芙宮是一家度假型酒店的餐廳兼下午茶吧,這家存于鬧市之中卻取清幽之境的度假型酒店,本就是夏妙然家里的產業之一。

    “剛把他送回家里不久,估計現在許家上下正是熱鬧吧。”夏妙然的聲音里並沒有任何的感情色彩,這與她之前的表現判若兩人。

    電話里的女子似乎也察覺到些什麼,又問︰“听你這口氣,好似你沒有跟他提起退婚的事情?”

    “兩家人在二十年前定下的婚約,哪有那麼容易取消的,我本也只是去試探一下而已。”

    電話里的女子咯咯笑了起來︰“咯咯,這口氣有些不對頭啊,怎麼著,難道是那位大少爺天人之姿,打動了我們夏大小姐的芳心,這大夏天的,我怎麼感覺有人動了情呢?”

    夏妙然頓時臉色微微有些發紅,急忙辯解道︰“出了點兒小意外,一時間倒是不好跟他提這事兒了。不過說真的,那位大少爺還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我也說不清楚,總之跟我們之前揣摩的不一樣。”

    “哈哈,我早就說過,畢竟是許家的長房大少爺,就算是遺傳,他也不可能真的像是個山野村夫一樣。我看吶,你這婚是退不成咯!”

    夏妙然也微微有些赧然,小聲道︰“反正他也才十八歲,想結婚至少也得大學畢業吧。我有足夠多的時間慢慢進行這件事,而且兩年後我就畢業了,到時候找個歐洲的學校,相隔兩地,想來兩家人也得好好考慮一下。”

    “總之你現在已經打消了退婚的念頭就對了,不用解釋了。嘿嘿,我倒是對這位大少爺有點兒興趣了,竟然只是一面之下就讓我們的夏大小姐動了凡心,必須得看看。”

    夏妙然皺了皺眉頭,似乎在思索著什麼,然後緩緩的說道︰“他……怎麼說呢,身上有一種很奇特的東西,我也說不好,只是和尋常人不一樣。我現在對他是比較好奇,想再觀察一陣子。”

    電話那頭的女子笑了笑,道︰“好了啦,我已經了解了,反正你就是不會退婚就對了。這樣也好啊,我們可以做妯娌,親上加親。”

    “去死!誰跟你親上加親!我只是好奇而已,你知道的,我是最討厭那種老套的政治聯姻了。”夏妙然羞紅了臉,電話那頭女子的話,顯然說中了她內心深處的某個地方。

    “你現在在哪里呢?大少爺回來了,中謙今晚得在家里吃飯,我去找你吧。”電話那頭的女子,聲音里似乎有些哀怨。

    夏妙然終于逮住機會小小的報復一下了,立刻吐槽道︰“從小一起長大的表姐妹,絲毫敵不過一個男人的力量。若不是許中謙今天必須留在家里,你孔大小姐怕是也沒有時間應酬我吧?你自己說說看,你都有多久沒跟我一起喝茶聊天了?”

    “哪有!昨晚不是還在一起聊天的!”孔佩莉是夏妙然的表姐,此刻也紅了臉,只是辯駁的聲音顯得那麼的沒有底氣。

    “昨晚那是微信視頻,能一樣麼?”可能也覺得孔佩莉真的是不好意思了,夏妙然也已經報復得手,便道︰“我在蘭芙宮呢,你過來吧。正好晚上一起在這里泡個澡做個spa。”

    順手將手機扔到一邊,夏妙然虛起了雙眼,透過涼亭外的絲絛望向對岸的古城牆。

    天空中白雲悠游,像是大海里自由的魚兒,夏妙然口中自言自語的低喃︰人真的有命運這回事麼?那麼,許半生,你能否算一算,我是不是一定要嫁給你不可呢?

    夏妙然的嘴角,揚起一絲狡黠的微笑。

    ********************

    放下手中的電話,許中謙的臉色稍微有些不好看。

    電話是他的女友孔佩莉打來的,孔佩莉說夏妙然在見到許半生之後改變了主意,並沒有跟他提出退婚的事情。

    夏妙然從來都不是個太听話的富家女,她有她自己的主張。和其他的富家子女不同,夏妙然從小到大幾乎所有的事情,都是她自己做的決定,而不像其他的世家子弟一樣,都是由家族安排好的一條道路。

    求學方面就不說了,從初中開始,夏妙然就沒有听從家里的任何安排,而是按照自己的規劃選擇的一條求學之路。像是她這樣的女孩子,幾歲學鋼琴,幾歲學網球,等等這一切,其實都是有嚴格的步驟的。可是夏妙然不同,抓周的時候,她就放棄了家人準備好的所有良好祝願,竟然抓了一套只有男孩子才有可能喜歡的機車模型。而在她六周歲生日的時候,面對那台價格高達百萬的手工斯坦威古董鋼琴,她也只是憤怒的敲擊了幾下上邊的黑白琴鍵,然後毅然抓起擺放在一旁僅僅作為裝飾用的吉他。

    大一的時候,她就在學校附近開了一家名為堂吉訶德的清吧,最初為了招攬生意,她竟然不惜紆尊降貴的親自擔任酒吧歌手的角色。無論是她的姿色,還是她的歌喉,都為她贏得了一票忠誠的粉絲,現在那家名為堂吉訶德的酒吧,已經是吳東市生意最為火爆的清吧之一了。

    這樣一個雖不能說是離經叛道,但是卻足夠叛逆的女孩子,對于家人在她出生時就為她安排好的婚姻,自然是極度不滿的。光是在夏家,她就無數次的提及要解除和許半生的婚約,而在同齡人的小伙伴之間,更是言辭鑿鑿的表示自己絕不會接受家人的安排。

    從夏妙然一貫的行為來判斷,她今天去機場,就一定會跟許半生提出解除婚約的事情,不管她是否能夠成功,這一定會讓許夏兩家之間出現極大的嫌隙。許中謙相信,以夏妙然的性子,只要她說出了口,這件事恐怕就無可挽回了,甚至會因為兩家人的反對而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可是現在,夏妙然竟然沒有跟許半生提出這一點,甚至,听孔佩莉的話,她似乎對許半生頗有好感,這是許中謙絕不願看到的結果。

    “許半生,我的好弟弟,我倒是要看看,你究竟有什麼樣子的魅力,能讓夏妙然這麼快的就改變主意。”

    許中謙放下手里的雪茄,站起身來,整了整理身上的衣服,走出大門,朝著他爺爺居住的那幢別墅走去。

    門口早有下人推開了房門,許中謙剛剛踏上台階,就听到屋內嘈雜的聲音。

    許中謙是許家二公子的長子,按照年齡,他是許家的長孫,但是許如軒,也就是許中謙的大伯,才是許家最重要的人物。這也幾乎意味著,隨著許半生這個長房大公子的回歸,他才是許家第三代最重點的培養對象,而無論許中謙已經做出了多少成績,都必然會成為屈居許半生之下的第二階梯考慮。

    作為一名今年已經二十五歲,為家中企業也服務兩年多,並且成績斐然的許大少來說,自己突然多了一個明顯是第一順位繼承人的堂弟,這實在並不是一件太美妙的事情。

    當然,這一切都只能深深的埋藏在心底,表面上是不能表露出分毫的。

    進門之前的一剎那,許中謙還陰沉著臉,可是當他的左腳剛剛邁過門檻的時候,臉上已經更換為一副溫和謙遜的笑容,陽光燦爛,甚至比他身後門外的夕陽還要耀眼的多。

    看到自己的兒子進門,許如脊立刻伸手召喚。

    “中謙,你怎麼才來?你弟弟已經回來好長時間了!”許如脊似乎也在刻意的強調“弟弟”這兩個字,意在提醒許家的所有人,若論許家第三代長孫,還得是許中謙,哪怕他自己本人是老二。

    富家巨室,任何一個成員都不是白給的,任誰都是人精般的存在,許如脊這麼一強調,大家自然都明白他是個什麼企圖。但是在這樣的時刻,誰也不會將這些挑明,這其中自然有支持長房許如軒的,也必然會有支持二房許如脊的。

    支持許如軒的認為長幼之序不可廢,而且許家這偌大的產業,這些年做出最大貢獻的本就是老大許如軒。縱使許中謙的確算的上很出色,可就算是為了回報許如軒,這第三代的接班人也應當是他的兒子。

    而支持許如脊的,則是認為許中謙已經是可以擔負重任的第三代領軍人物,且不說許半生想要接班至少還得四五年以後,光是他在山里呆了十八年,他所接受的教育就幾乎注定他很難負擔起偌大一個許家家主的重任。

    一時間,只因為許如脊簡單的兩個字,許家上下就已經各懷心事了。
theo0929 發表於 2017-2-16 08:04
第七章 取消婚約

    “來來來,中謙,你們兄弟倆總算是見面了。”許如脊滿面春風,將自己的兒子拉到許半生面前,介紹道︰“中謙,這就是你大伯的兒子,你弟弟,許半生。”

    許中謙的臉上也掛著和煦的微笑,主動伸出手,道︰“半生,你終于回來了,雖然你年紀比我小,但是你是長房大少爺。你不在家這十八年,大伯和大嬸也不知道暗自抹了多少眼淚。現在好了,你回來了,許家上下也就放心了。”言行之間,宛然一副第三代長兄的模樣,明眼人看見,都知道,這是許中謙在刻意表現他長兄的身份呢。

    可是許半生卻並未伸出手來,卻像是一個道士一般打了個稽首,就算是和許中謙打過招呼。隨後他認真的看著許中謙的面龐,眉頭微微發皺。

    許半生的舉動顯然是出乎許中謙的意料之外的,他伸出去的手略有些尷尬的停在了半空,而許半生就像是觀察一只寵物的眼神,也讓他感覺到極不自在。

    “呵呵,到底是跟著那位道長生活了十八年,這習慣……既然回到了家里,以後恐怕還是要學著我們尋常人的禮儀,若一直這樣,外人怕不是要笑話我們許家出了個道士,這真是好說不好听了。半生,你不會已經出家做了道士吧?”許中謙自我解嘲的干笑了兩聲,縮回手之後,又假作關心的問到。

    許半生淡淡一笑,緩緩搖頭,道︰“道士也不全為出家人,師父本就是火居道士,我也並未出家。你印堂略有灰黑,三日之內恐有血光之災,且手卦顯示你的災禍在正西方,距離此地大約三千里左右。這三****最好不要出門,應該可以避免災禍。”

    屋中頓時安靜了,多數人都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許半生。

    當年把許半生帶走的道士,許家人都是知道情況的,就連第三代的子弟,也都听長輩們無數次的提起。

    許半生並不是許如軒和秦楠楠的第一個孩子,若是當初他們的第一個孩子活了下來,比許中謙應該還要稍長半歲,那就是真正的長子長孫了。

    但是,許半生那個死去的哥哥,一出生就情況不妙,好在許家財大業大,各種手段之後,總算勉強活了下來。但是到了那孩子二十個月的時候,終究還是沒能活下來。

    也因為那個孩子身體孱弱,所以許如軒和秦楠楠早早做了準備,當時已經懷有身孕的秦楠楠,在不到半年之後又產下一個嬰兒。這一次,卻是個女孩兒。

    只可惜這個女孩兒和她的哥哥如出一轍,一出生就險象環生,最後也沒能挺過一周歲。

    許如軒以為是孕前準備的問題,于是精心準備了接近兩年的時候,兩人的身體都調養到一個絕對不會有問題的階段,這才又讓秦楠楠懷上了身孕。而這一次,秦楠楠十月懷胎,卻最終根本都沒能迎來孩子的出生,就在臨產前不久,他們失去了還在子宮中那個孩子的心跳,最終胎死腹中。

    這就有些邪性了,許家上下雖然不信鬼神,卻也免不了俗,請了幾個和尚道士做法。一年之後,這才又懷上了一個孩子,這個孩子就是許半生。

    按說一切都沒問題,只是許半生甫一出世,許如軒就知道,恐怕這個孩子依舊是一場空。許半生的狀況,和他的哥哥姐姐幾乎一模一樣。哪怕這幾年醫學又有進步,許如軒依舊對許半生能夠活下來並沒有任何的信心。

    當時許如軒精力交瘁,一直守在醫院里,不分晝夜,根本不敢離開。

    許半生的師父來到了醫院,說服了許如軒,而後又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說服了許如軒和許如脊的父親,最終在許半生還不滿月的時候,就把他帶去了大青山中,一晃就是十八年。

    不管如何,這十八年來,許家定期都會收到一些郵件,早先是寄信的方式,之後是電子郵件。內容都是許半生的相片,這是他師父在向許家證明許半生還活著。

    當時許家就有許多人反對,大部分人根本就不相信有什麼超自然的力量,他們絕不肯相信許半生師父所說的許如軒命里無後的鬼話,只是許家的老爺子做出了決定,他們也無可奈何。其實就連許家的老爺子,也並不是完全相信許半生的師父,他只是不希望看到許如軒這個長子再失去第四個孩子而已。而許如軒和秦楠楠,卻是毫無保留的相信那個邋遢的道士,並且一直稱呼其為老神仙,他們是真正見識過許半生師父的手段的。

    但是許家的人都知道,當年許半生的師父就是個會裝神弄鬼之人,在許半生回來之前,家中就有諸多的猜測,覺得許半生跟著一個老騙子,保不齊也學了一身裝神弄鬼的本事。而現在,許半生說出這樣的一番話,更是讓其他人都證實了心里的猜測,眾人皆是心中暗自一聲嘆息。

    許中謙也是錯愕萬分,但是很快恢復自如,笑道︰“呵呵,弟弟你真是會開玩笑,你們算命是不是講究信則有不信則無?我可是堅定的站在科學一邊的,絕不相信這類怪力亂神的事情,那麼想來,你說的這些就是不信則無了。”

    許半生嚴肅的搖了搖頭,道︰“信則有不信則無是江湖騙子故作神秘的伎倆,命數可是不由得信仰改變的。你信與不信,該當發生的事情都將發生。”

    “呵呵呵呵……”一時間,許中謙還真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許半生,這種事情在他看來就是一個笑話,偏偏許半生說的極為認真,最讓許中謙無法反駁的,是他後天的確要去西南蓉城參加一個會議,從地圖上看來,蓉城幾乎可以算是在吳東的正西方,而且物理距離大約在一千四百多公里,也就是許半生所說的三千里左右。總不能當面怒斥許半生就是他自己口中所說的江湖騙子吧?

    雖然許半生也算是說中了他的行程,可是他參加會議的事情,是幾個月前就定下的事情,家里公司里都有很多人知道,或許是有人告訴了許半生,為他裝神弄鬼增加了可信度,這並不能說明什麼。

    許中謙很想駁斥許半生一番,但是今天家中也算的上是喜氣洋洋,不少人都是從外地趕回來的,許中謙也不希望一開始就搞得不可收拾,這會讓他在祖父面前減分。反正許半生說了三日之內,等到後天許中謙飛往蓉城,開完會之後平安回來,他的話便不攻自破,到時候不用許中謙說什麼,許家的人自然看得明白。

    顯見許中謙是不屑一顧的,他的父親許如脊也是如此,許半生猶豫一下,也就不再堅持了。

    許中謙印堂有浮雲,這是短期內必然有血光之災的表象,許半生手縮袖內簡單的為許中謙卜了個吉凶,證實三日之內三千里之外必有橫禍。不過禍事不大,並且卦象也顯示許中謙會轉危為安,也就是吃點兒苦頭而已。他既然不信,許半生自然不會強求,他剛才說信則有不信則無是江湖騙子的招數,實則不然。信則有不信則無實際上指的就是隨緣,許半生已經揭示了許中謙有劫,他不肯相信,那就是不信則無。這個無,指的並非劫難會因此煙消雲散,而是應劫之人無法躲過劫難。

    因為兄弟倆見面之後這異乎尋常的對話,許家大廳內的氣氛略顯尷尬。

    許家老爺子哼了一聲,開口說道︰“好了,以後這些神神叨叨的事情,在家里少說。”

    眾人听罷此言,也皆是一愣,許家老爺子這話內藏玄機。看似是在呵斥許半生學了些魑魅伎倆,但是他卻並不是說讓許半生今後不許再說這類鬼話,而只是少說。這似乎在說明,老爺子也有幾分相信他的話?這可是怪了去了,老爺子這一輩子,那絕對是堅定的無產階級革命戰士啊,絕對的無神論者,今天他這是怎麼了?

    很快眾人就找到了答案,他們都覺得,這是老爺子在給許如軒留面子,畢竟許半生跟著一個老道士生活了十八年,有些事情需要慢慢的改變。

    看許如軒神色自如,眾人都以為他不過是鎮定有加而已,卻並不知道,許如軒其實對自己兒子的話深信不疑。

    “你哥哥……中謙他真的會出事?”秦楠楠把許半生拉到一邊,小聲問到。

    許半生點了點頭︰“有貴人相助,會轉危為安,會有血光發生,但是不會有什麼大礙。”

    “既然是這樣,那就不要再提了,就讓他吃點兒苦頭,以後就知道你不是裝神弄鬼了。”秦楠楠話雖如此,但是終究有些擔心,畢竟都是許家子嗣,萬一真出了什麼事兒,始終不美。于是她又道︰“真沒事?”

    “真沒事。”許半生淡定的點了點頭。

    張羅開席之後,許家人按照長幼男女分別坐在了三張桌子上,許半生作為長房之孫坐在了主席,而許中謙則作為長孫也坐在了主席,兩人挨在一起。

    “既然半生已經回到家里了,雖然年紀還小,但是和夏家的婚約也是可以再議一議了,先讓兩個孩子訂個婚吧,也順便藉此告訴一下各界同流,半生回來了。”許老爺子在動筷子之前,先說了這麼一句。

    眾人都望向許如軒,許中謙心里憤恨不已,他很清楚,夏家和許家一旦聯姻,聯姻者必然是最大的受惠者,這婚要是訂下來,許半生在許家的地位就立刻扶搖直上了。

    “我和夏妙然的婚約,我想取消掉!”許半生出語驚人。
theo0929 發表於 2017-2-16 08:05
第八章 許老爺子的態度

    “我和夏妙然的婚約,我想取消掉!”

    許半生平平靜靜的一句話,卻不啻于一枚深水炸彈,讓許家這個幅員遼闊的海洋,為之沸騰。

    整個擺放著三張大桌的飯廳之中,頓時一片鴉雀無聲,可幾乎每一個人心里的聲音,都成為海洋平靜的表面之下那洶涌的暗流。

    這時候,只需要一根小小的引線,就可以將許家上下所有人心中的火焰點燃,這片龐大的海洋里的海水瞬間就會沸騰起來,但是誰也不敢輕易的嘗試成為那根引線。

    即便是許中謙及其父親許如脊,也不敢輕易的引爆現場,他們很清楚,這樣雖然可以讓許半生在許老爺子心目中的地位支離破碎,卻也很可能讓自己大幅的減分。許家可不止許如軒許如脊兄弟二人,他們還有兩個妹妹以及一個弟弟。

    “半生,你不要亂說話。”縱然是許如軒,此刻也無法保持平靜了。

    秦楠楠更是從另外一張桌子上站起身來,走到許半生的身後,急急忙忙的說道︰“半生,是不是妙然那個孩子去接你的時候對你說了些什麼?”

    廳中不少人恍然大悟,他們都和秦楠楠一樣,覺得這是讓許半生說出這句話的唯一原因。

    夏妙然去接許半生,這本就讓許家上下議論紛紛,縱然這倆孩子早在二十年前就被定下了婚約,可實際上當時這份婚約是訂給前一個胎死腹中的孩子的,只不過後來平移到了許半生的身上而已。而夏妙然那個孩子又一貫很有自己的主意,她特立獨行的跑去接機,已經是很奇怪的舉止,而若她是為了去跟許半生說明她不想听從家中的安排,希望可以取消婚約,那就再正常不過了。那也十分符合夏妙然那個孩子的個性和風格。

    廳里,許家的許多人都議論起來,他們有些甚至已經開始斥責夏妙然的不懂事,覺得夏家有些欺人太甚。

    二十年前,夏家和許家可算是並駕齊驅,夏家在商界更強一些,而許家因為已經去世的老太爺的政治地位,則在另一個領域擁有更強大的話語權。現在的許老爺子,並未進入政界,而是選擇了從商。經過這二十年的努力,許家雖然在政界的地位隨著許家老太爺的過世而逐漸式微,可在商界也早已是超越了夏家的存在。

    從許家人的角度來看,夏家現在能夠和許家聯姻,尤其是跟許家長房聯姻,那絕對是夏家佔了便宜。可是現在,夏家的丫頭竟然試圖悔婚,這叫許家人如何不為之憤怒?

    許老爺子也是一愣,但是他畢竟是年過古稀之人,只要不是影響家族發展的事情,都看的比較淡,很快便用他那看似早已渾濁,但卻依舊氣勢十足的雙眼掃視全場,許家眾人逐漸安靜下來。

    夏家和許家的聯姻,對于隱約在走下坡路的夏家,好處不言而喻。而對于如日中天的許家,卻並沒有特別大的裨益。

    可是,這並不代表許老爺子就會支持許半生的悔婚之舉。

    商家重諾,二十年前指腹為婚,如今許家扶搖直上卻臨陣反悔,這不是許家能夠做出來的事情。此乃其一。

    許氏一門兩個女婿權且不說,三個兒子之中,長子許如軒絕對是三兄弟里最杰出的一個。這十八年來,隨著許家去世的老太爺的影響力日薄西山,許家也經歷過如履薄冰的時期。許如軒幫扶著許老爺子,讓許家一步步做大,如今已然是國內最頂尖的家族之一。可以說,許家有一多半的江山,都賴于許如軒一手締造。如今許老爺子無論是身體還是精力都不允許他繼續把持家政了,雖然還未將家主之位傳給許如軒,許老爺子其實也是在等待一個契機。

    而許半生和夏妙然的訂婚典禮,正是最合適的時機。

    夏妙然是夏文瑞的獨女,許半生和夏妙然的婚約,必將成為兩家全面合作的起點,這對于許家和夏家,都是一個向上的助力。尤其是對許如軒。

    許半生跟隨其師一十八載,外界甚至有許多人都不知道許如軒還有這麼一個兒子,許半生甫回家中,想要成為下一代的接班人,必須獲得一個強大的助力。而夏家,則可以給許半生直接加冕。至于許半生的才能,許老爺子並不十分擔心,一來有其父必有其子,二來許半生年紀還小,四年大學的時間,足夠他學會如何管理家族生意,畢業後很快就該能獨當一面,而等到許如軒退下之時,完全來得及讓許半生獲得足夠的坐在許家家主位置上的資格。

    但若是沒有夏家這層助力,那就需要許半生自己擁有非凡的天才了,甚至于,要求他的天才還在許如軒之上。

    萬萬沒想到,許半生在回到家中之後,一聲爺爺不曾叫過,甚至連父母都不曾喊出口,所說的第一句話,卻竟然是要和夏家取消婚約。

    心里再如何不滿,許老爺子也不會立即表現出來,他虎目含威,環視四周,直到所有人都安靜下來,甚至就連秦楠楠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半生,你母親剛才所言,是否據實?”許老爺子虎老威猶在,即便七十多歲了,氣勢依舊磅礡,家中上下絕沒有任何一人敢對老爺子做出的決定提出半點質疑。

    許半生卻渾然不懼,迎面看著許老爺子,平靜的開口︰“夏妙然或許本意是跟我說這件事,但這只是我的猜測,而現在她應當已經至少暫時打消了這個念頭。她並沒有跟我說過任何關于取消婚約的事情,相反她對自己的自我介紹是說是我的未婚妻。”

    一片嘩然。

    如若是夏妙然先提出悔婚,許家佔了大理,雖然眾人心態各異,但有一點,對夏家的不滿卻是一致的。

    可現在許半生竟然說夏妙然並沒有提出悔婚之事,這就讓許多人將憤怒之意轉向許半生了。

    還會對許半生憤怒的人,都是站在許如軒這邊的,他們覺得許半生這是自毀長城,原本這是他挾勢回歸強力介入許家下一代核心的最好機會,現在許半生卻似乎是要主動放棄。

    而其余之人,則是幸災樂禍,雖然心中也飽含不解,可這正是他們所期望看見的。許半生若是沒有夏家的助力,和許中謙之間的比較必然會全面落在下風,哪怕是老爺子再如何偏心長房,恐怕也不得不接受現實。這樣,許中謙成為下一代家主的機會就大大增加了。

    這其中,許中謙是最為欣喜若狂的,他原本一直期待著夏妙然提出悔婚之事,絕大部分都是為了繼承順位的事情。剛剛接到電話,夏妙然竟然決定暫時放棄悔婚的念頭,許中謙還在琢磨要如何重新使得夏妙然悔婚,卻不曾想許半生自己猛然送上一份大禮來。

    猶豫了一下,許中謙听到自己的三嬸先提出質疑,說許半生一定是因為看出夏妙然的悔婚之意所以才會少年意氣的先下手為強,他知道,自己必須要站出來說點兒什麼了。

    “爺爺,大伯。”許中謙看了看許老爺子和許如軒,然後說道︰“原本這事兒我以為過去了,就不想說出來讓您二位煩心。之前孔佩莉就告訴過我,說妙然似乎並不想遵從二十年前的指腹為婚。我也沒想到妙然竟然會大膽到跑去接半生的飛機,已經打算把這事兒挑明了。而剛才我回來的時候,佩莉又給我打來電話,說妙然已經打消了這個念頭。她去機場見到半生之後,似乎對半生產生了興趣,我當時還慶幸說半生挺有女孩子緣的,看來這件事已經消于彌形了,許夏兩家的聯姻不會受到影響,很松了一口氣。半生,我想勸你一句,兩家的婚約是二十年前就定下的,許夏兩家都是國內最頂尖的家族。可能你剛從山里出來,對我們兩家在國內商界的地位還並不十分了解,所以你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但是你要明白,你們兩人的婚姻,並不僅僅是你們兩個人的事情,這牽涉到兩個舉足輕重的家族。如果是夏家悔婚還好,至少我們許家佔著理,但若是你……這事兒你還是跟大伯大嬸多商量商量再說吧。”

    許中謙的話說的很得體,似乎完全站在了許家的立場上,甚至還有那麼點兒忍辱負重的味道,不管許老爺子心里究竟怎麼想,至少迎合了不少其他家人的看法。

    許老爺子也並不表態,只是看著許半生。

    接觸的時間非常短,前後全部加起來,也不過一個小時而已,跟許半生說的話,更是不超過十句。

    但是,這並不妨礙許老爺子對許半生的觀察。

    許半生只有十八歲,看似是個很沖動的年紀,很可能在頭腦一熱的情況下做出決定。但是許半生從進入家門以來,還沒有半點逾矩之處,禮節上可能不如他的兄弟姐妹們那麼周全,顯得有些局促,任何人在陡然面對一群本該是至親卻著實陌生的人時,恐怕都會表現出局促不安的狀態。許半生這就算是表現很不錯的。

    甚至于,他多多少少還表現出一些特立獨行,比如不和人握手,卻像個道士那樣打稽首,堅持的厲害。而也正是他隱約透露出來的堅持,或者說是倔強,也讓許老爺子看得出來,許半生擁有與其年齡不相襯的沉穩,並且是個非常有自己想法的少年。

    怕的是沖動,有想法是好事。

    許老爺子看著許半生,等待他的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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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偷命

    “半生,我知道你剛剛回來,而且年紀還小,突然多了個指腹為婚的未婚妻,你可能有些抵觸情緒。但是妙然那個孩子是我們看著她長大的,她本性很好,而且和你門當戶對。我們不是一定要你跟她結婚,但也不是你現在就該做的決定。你先和妙然處一處,訂婚的事情我們以後再說。我答應你,如果你和妙然確實處不來,我們絕不勉強你。”

    這些話,許如軒很不想現在就說,但看著許半生神態堅定,他也不得不當著許家所有人的面行使自己作為父親的權力了。

    許半生微微笑著,也不表態,只是迎向許老爺子望向他的目光。

    許老爺子心道,這孩子果然是個極有主意之人,他是在希望我開口好讓他可以把話說下去。

    稍稍思索,許老爺子決定給許半生一個機會。這換做從前,是完全不可思議的,許老爺子一直都是絕不容子女反對的舊式家長,但是看到許半生的身體狀況,許老爺子也有些心疼,並且覺得如果許半生以這樣的方式退出家族繼承人的競爭,或許對他也不是壞事,他的身體狀況,實在太讓人看著擔憂了。

    “如軒,你讓半生說說他的理由。”

    許如軒一愣,不解的望向自己的父親。

    許家其他人並不知情,並不代表許如軒不知道自己的父親為何會在許半生剛回到家中短短幾個小時就提出要讓他和夏妙然訂婚的決定,關于這一點,許老爺子是和許如軒溝通過的。

    正因為如此,現在許老爺子卻表示要听許半生的理由,許如軒才更加不解。

    許老爺子無視了許如軒的目光,依舊看著許半生。

    “夏妙然是個很漂亮的女孩子,個性洋溢,身邊應該會有很多的追求者。她各方面的條件都極其出眾,又是夏家的天之驕女……夏家的情況,我剛才在網上搜索了一下,應該是冰山一角,可即便這冰山一角也足夠令人嘆為觀止了。”

    眼見許如軒想說話,許半生抬起右手,虛空中按了一下,許如軒竟然覺得自己的兒子給自己施加了無窮的壓力,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而我們許家,我不用上網搜索,光是從這大半個別墅區都屬于我們家,就可見一斑。按說是門當戶對,而我也並不排斥你們給我安排婚姻。我接受的教育,遠比家里所有人都要古舊,師父一直都是用道藏里的方式教育我的。自由戀愛和包辦婚姻之于我,沒有接受上的困難。但是,一個根本連命都是偷來的,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被天道窺見的我,誠然經不起婚姻這樣的安排。”

    許家所有人都靜默了,包括許老爺子和許如軒在內,每個人都覺得許半生的話實在是荒謬的很。

    而許半生,還在緩慢的敘述著。

    “師父告訴我,若是按照我們許家的排輩,我本名應當是許中讓,但是他卻給我取名許半生,是因為我的命,從出生兩個月之後,就一直都是偷來的。這十八年來,師父無數次的幫我改命,這才讓我磕磕絆絆的活到了今天。可以說,這十八年,都是師父從老天的手里偷給我的,我的身上,被他完全遮蔽了天機。對于大道昊天而言,我早已經是個死人,我現在是欺天而活。

    一個人的命途,從出生那一天開始就在不斷的進行細微的調整,但是大致上都有一個定數。我的命途也是如此。現在我依靠師父不知道從哪里偷來的命苟活被蒙蔽的天機之下,經不起這世間任何的大喜大悲。訂婚或者結婚這種人生極致的大事,未必一定會使得師父幫我蒙蔽的天機重現,但卻極可能會產生這樣的後果。而我的天機一旦重現,就是我離開這個世界之日。

    十八歲,是一個分界點,過了這個分界點,只要我謹守天機的規律,在天機不泄的狀況下,大道昊天是無法知悉我的存在的,因為對于天道而言,我十八年前殘留的魂魄如今也應當灰飛煙滅了。這也是師父為何幫我改命只需到我十八歲為止的原因。

    你們無法想象,十八年來,師父究竟在我身上做過多少的禁制,為的只是天道徹底被蒙蔽的那一天。也正因如此,現在就連師父也無法知曉我還能活多久,我的命,已經不是他能夠推演的出來的了。我現在可以好好的坐在這里和你們說話,下一刻,天道就有可能發現我這個本該被抹去的存在,而終于將我撥亂反正。

    並非是我覺得自己隨時有可能被天道納入正軌而讓夏妙然守寡,所以想要取消婚約,而是訂婚是人間大喜。喜乃至陽,悲為玄陰,至陽玄陰都會氣沖霄漢,這會令天道知曉我的存在。我知道,想要讓你們理解這個很難,但是這的確有極大的可能產生最大的惡果。而現在,我的命數已然不是我一個人的,整個許家都包含在內,若讓天道發現我偷命苟活,我死不打緊,許家也會遭到極其嚴重的反噬。”

    危言聳听!

    這是當許半生說完這番話之後,許家上下幾乎所有人的反應。

    當然,心態還是不盡相同的。

    本就希望許家保持之前的平穩,許半生拿不到繼承權的人自然是暗暗欣喜,不管如何,這對他們而言都是一個好消息。

    而希望許半生可以承繼許如軒的一切的人,卻對這個孩子感到深深的失望。他們根本就不相信許半生所說的話,他們只是認為,這是許半生自甘墮落的表現。

    許如軒卻是心如刀絞,秦楠楠也是如此,他們夫妻二人一方面極不願相信許半生的話,另一方面卻又絲毫都不敢拿許半生的性命冒險。畢竟,許半生的師父當年所展現的手段,已經超出了科學可以認知的範疇,而許半生所說的話,也就有可能是真的。只要哪怕有萬億分之一的可能會因為某件事而讓許半生離開他們,這都不是許如軒和秦楠楠所能拿來冒險的。

    “孩子,你說的都是真的?”秦楠楠慈母之態,已經徹底暴露,她的眼中,已經淌下了淚水,她不願相信,卻又不敢做任何的冒險,她只希望這是許半生為了解除和夏家婚約的一個托詞。

    許半生點了點頭,臉上依舊帶著微笑,原本對許如軒和秦楠楠這對父母並沒有太多的感情,可看到他們現在的狀態,許半生的心里也產生了微漾的波瀾。整整十八年,老道士都在教授許半生心如止水,唯有心如止水才能瞞天改命,可想而知,能讓許半生心中掀起微波,這是一件多麼了不起的事情。

    “我沒必要拿這樣的事情說謊,只是一段婚約而已,我拒不執行,想來你們也不會為難我。而為了解除一段婚約,扯下這般彌天大謊,我做不來。”

    “那你豈不是隨時都……”秦楠楠已經泣不成聲。

    許半生站起身來,走到母親的身後,雙手輕輕的扶在她的肩膀之上。

    大悲是心火,極度的絕望會影響一個人的生機,許半生不希望自己的母親因此受到哪怕半分不好的影響。

    他暗運內力,一股平和的力量沿著秦楠楠的雙肩緩緩涌入她的身體,沿著經脈走向她的心房,而後將其心房團團護住,每有悲戚之火涌來,這團中正清涼的氣息,就會將那些火苗澆滅。秦楠楠只覺得腦中清涼,心口也順暢了許多,眼淚漸漸的止了下來。

    感覺到身體里的異樣,秦楠楠轉頭看了看自己的兒子,不解,卻沒問。

    “您也不必過于擔心,師父讓我下山,就意味著他已經成功。只要我小心控制,天道也要不了我的命。而且,我自己也可以替自己改命,不過這並非急于求成之事。我的任何際遇,都有可能成為我改命的關鍵。一旦我自己改命成功,到時候我就與常人無異,天道也再要不走我的命。到那時,任何事情都無法對我產生影響了。”

    听到這話,秦楠楠和許如軒總算放心了少許,可是,兒子竟然還在跟老天搶命這件事,始終是他們心頭的極大憂患。

    許如軒夫婦不信也得信,他們不敢拿兒子的命來賭,但這並不意味著其他人也要相信。

    “簡直荒謬透頂!”第一個開口說話的,是許半生的三叔許如項,他行伍出身,雖然早就離開了軍隊,可至今為止身上依舊帶有濃濃的軍人風範。

    “我當初就反對那個老道士把半生帶走,現在倒好,老道士教出一個小糊涂,什麼逆天改命,什麼偷命天道,簡直滿口胡言!大哥大嫂,這種話絕不能信。我看吶,先給半生請個心理醫生,好好的糾正一下他的三觀吧!什麼年代了,還扯這些荒謬絕頂的事情,這傳出去簡直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其他人也紛紛發表自己的看法,沒有任何一個人願意相信許半生的話。

    許老爺子一直沒有吭聲,他只是看著許如軒,這件事,始終要許如軒自己做決定。

    許如軒點起一支香煙,深吸半晌,一直等到自己的弟弟妹妹全都說完,他才將手中的煙蒂扔進面前的酒杯之中,看樣子是做出了決定。

    “說實話,我和你們的態度一樣,我也不相信半生所說。可是,爸,如脊,如項,如果夭折了三個孩子的人是你們,如果今天是你們的第四個孩子說出這樣的話,你們敢賭麼?你們怎麼想,我不管,可是我告訴你們,我不敢。別說只是跟老夏家里退婚,就算是讓我從此放棄我現在的一切,只要能換來半生的平安,我都會去做。他是我的兒子,我只有這一個兒子,我賭不起!”

    許如軒的話,擲地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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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V:6 爵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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