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修真] 極品相師 作者:蕭瑟朗(已完成)

 
theo0929 2017-2-16 07:53:1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55 316792
theo0929 發表於 2017-2-16 08:18
第20章 0020 小贗品

    夏文瑞怎麼也不可能想到,許半生拿到那件唐三彩的文官俑之後,只是看了一眼,就順手將這件耗費他百萬巨資購入的文官俑一把捏碎了。

    唐三彩皮薄器脆,可也不是隨手一捏就會碎的,夏文瑞來不及感嘆許半生的手勁大,心里只是哀嚎一聲,一件流傳至今已經一千兩百年的珍貴古董,就這麼毀了。

    許半生捏碎文官俑的時候,面色凝重。以他的內力,捏碎這樣一件東西自然輕松的很,就算是現代工藝打造的厚胎瓷器,他也依舊可以說捏碎就捏碎了。在捏碎文官俑之後,許半生雙手接二連三的做起了動作,臉色突然間也變得極為蒼白起來。

    而夏文瑞一家人,很快就感覺到了古怪之處,門窗盡皆緊閉開著空調的屋內,突然間有一陣風吹過。

    這風冰涼徹骨,拂過身體表面的時候,宛如置身冰窖之中一般,同時還有點兒陰滲滲的感覺。

    許半生一口氣至少做了十幾種手勢,這才長吁了一口氣,雙掌變得通紅,坐的距離他比較近的夏妙然,感覺到許半生身上就如同火炭一般,正在朝著四周散發高溫。高溫的源頭,似乎是他的雙掌?

    一口氣長出之後,許半生的臉色恢復了正常的色澤,雖然依舊稍顯蒼白,但這已經是他最正常的模樣了。

    看了看初去寒意的夏文瑞和王茜,許半生並沒有解釋自己的行為,他知道,既然夏文瑞夫妻倆對風水一事深信不疑,恐怕他們也早就感覺出剛才的不對勁。

    “這是件贗品?”夏文瑞不敢完全確定,但是剛才遍體發涼猶如針砭的感覺還縈繞心頭久不散去。

    許半生點了點頭,道︰“是個小贗品。”

    文物分大贗品和小贗品兩類,這是民間通俗的說法。

    大贗品指的是現代工藝品用特殊手法做舊而成,從頭到尾就沒有一點兒真。有個笑話說有人得了一件西周的銅鼎,洋洋得意的炫耀,卻被人不屑一顧的說“這的確是周朝的銅鼎,不過是上周而非西周的”指的就是這種大贗品。

    而小贗品,指的比較寬泛。有可能是後代仿制前代,但是距離今日也已經有很長時間,本身也成為了古董的,也有原先的古董殘缺不全用現代工藝手法將其復原的。

    夏文瑞得到的這件唐三彩文官俑就是個小贗品,之上每一塊瓷片都應該是真的,只不過是碎過的東西,使用特殊的手法粘黏而成。並且這些瓷片並非同一件東西上的,而是由不同年代的好多件東西上的碎瓷粘黏而成。本身也具備一定的收藏價值,但是比起品相完整的唐三彩,連百之一二的價值都不到。

    “夏叔叔如若不相信,可以將這些碎片收集一下,簡單的碳十四斷代法就可以判別的出來,這些東西整個跨度大約有兩百年之久,應該是中唐到後唐的跨度。”

    見許半生說的如此有把握,夏文瑞又哪里還會不信,最關鍵是剛才的陰風陣陣,這是絕對做不得假的。

    “剛才我感覺到這室內一陣寒風吹過,是不是……?”夏文瑞不敢說出這句話,王茜也心有余悸的看著許半生,現在這夫妻二人,已經開始有些明白,為什麼許半生會說關于他和夏妙然婚約的事情不急了。

    “唐三彩本就是隨祭之物,作為收藏倒是沒什麼,放在博物館中,不與任何人發生直接的關聯,這沒什麼問題。可若作為私人收藏,就需要有些講究。畢竟是陰器,在地下埋了那麼多年,對人體總歸會有些損害,一般人身上的陽氣不足以鎮壓此物。以後夏叔叔收藏陰器要慎重。當然,以你們夏家原本的福蔭,家里有這麼一兩件陰器倒也沒什麼,王阿姨將其收藏在臥室里,這就小有損害了。夜間本就是陰氣最盛陽氣至弱的時分,睡著的人在抵抗這些東西方面,也處于一個最為羸弱的時間……”

    王茜臉色發白,急匆匆的問道︰“就這麼一件小東西,竟然能夠影響到我們夏家的大運?之前我們問過莫大師,莫大師說我們家至少還有數十年的大運呢。”

    許半生收獲到一個信息,莫大師,他知道,王茜口中的莫大師肯定是幫他們家布置院子的風水局的那位大師,回頭要好好查查這位莫大師是何許人也。

    他笑了笑,道︰“一件唐三彩,至多也就是讓夏叔叔和王阿姨二人略感不適,或許會小病產生,肯定是影響不到運勢的。但是這件東西,本就是黏合而成,在黏合的過程中,還被人在內部做了個小小的法陣,其中困住了一團生魄。不過夏叔叔和王阿姨請放心,這團生魄經過三年被困,已經虛弱不堪,剛才已經被我滅掉了。”

    “生魄?!”夏文瑞和王茜盡皆是臉色大變,難怪剛才感覺到陰風陣陣,魄本就是陰氣所化,生魄更是至陰之物。

    他們既然相信這些東西,對這些事情也就有些研究,他們知道,魂魄分指人的陽陰二氣,魂乃陽氣,構成思維才智,魄乃陰氣,構成感覺形體。

    而魂魄都分為生死兩種。

    通常所言的魂魄,指的是死魂死魄,也就是指一個人死後逸出體外逐漸消失的三魂七魄。絕大多數人的三魂七魄一旦逸出體外,就很快消散了。可是也會有一些特殊的狀況,使得魂魄不散,逐漸形成怨氣,達到鼎盛甚至可以加害于人,這就是常人口中所說的鬼了。

    而生魂生魄,指的卻是在人活著的時候,用法術將魂魄抽離。一般來說,普通人可以承受一魂一魄離體而不死,而一些精修術數之人,甚至可以做到三魂六魄離體而勉強保持生機。相傳古代有修煉之法,就可以做到魂魄離體,最終修成陽神,陽神可以奪舍重生,以達到長生的目的。但是陽神奪舍,每經歷一次奪舍就會打回原形虛弱不堪,必須重頭修煉,是以很難完成真正的長生不死,也只是有限的延長生命罷了。

    不過這類修煉之術,因為奪舍的存在,也屬于邪法一類,早已失傳。只在偏遠地域或許還有流傳。這抽離生魄之術,就是修煉陽神之法的一部分,許半生也沒有想到今時今日竟然還有人能夠修成此法。

    許半生知道,這團生魄被滅,其主必遭反噬,施術之人也會遭到一定的反噬,現在應該是已經受傷了。

    “難道有人在針對我們夏家?”夏文瑞急問。

    許半生點了點頭,道︰“妙然前幾日去機場接我,我觀其黑氣環繞,便順手給她佔了一卦,這才發現了你們家里的問題。”

    夏文瑞奇怪的望向夏妙然,道︰“你去接機我怎麼不知道?”

    夏妙然原本是打算過去跟許半生提解除婚約的事情的,當然不會告訴自己的父母,此刻見許半生揭穿了自己,也只得癟了癟嘴,把那天發生的事情都對自己的父母講述了一遍。

    听到夏妙然遭遇正劫,幾乎死于路燈桿子之下,夏文瑞和王茜望向許半生的目光之中不禁多了些感激。之前對他的不滿頃刻間煙消雲散,他帶著李小語來的唐突,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半生,嗯,謝謝了。”夏文瑞著實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救命之恩這種事,說一萬個謝謝也是報答不了的。

    許半生還是淡淡的笑著,道︰“以我們兩家人的交情,這是我應份之事。”

    夏文瑞和王茜心道,這可不是光一個救命之恩的事情,你還救了我們整個夏家。難怪這三年來夏家每況愈下,原來卻是有人在暗中針對我們,不過現在好了,生魄既然已經被滅,一切就應當回歸到原先的軌道上。不過,那個暗中之人還在,總歸是個隱患。

    夫妻倆對視一眼,王茜緩緩開口︰“半生,今日之事,我們夏家必然銘記在心。現在那人的生魄既然被你所滅,他應當也受損嚴重吧?以後是不是對我們家就沒有威脅了?”

    許半生搖了搖頭,道︰“這團生魄必然不是施術之人的,否則這三年來,它在這件已經可以算是法器的唐三彩之中,就不會宛如困獸一般斗了三年了。若是一團充沛的生魄,我也無法這麼輕易的將其滅除。不過你們也不必過于擔心,雖然這團生魄並非施術之人七魄之一,但是他想要施展此術,必須將自身的氣血與那人相連,在這種毫無征兆的情況下出現了意外,他肯定來不及斬斷與之相連的氣血,現在也應該受創不輕。他想必也會知道你們有人相助,我相信他會分得清與我之間的高低上下,應該不會傻到再來動什麼手腳了。而且他的傷勢,至少也需要半年左右才能休養復原。”

    前半段話,讓夏文瑞和王茜頗為緊張,可後半段話,總算是讓他們松了一口氣。可是,那人不除,終究是個極大的隱患,夫妻二人同時望向許半生,希望他可以讓這個結局更加完滿一些。

    許半生看得出夏氏夫妻心中的想法,暗里嘆了口氣,心道這對夫妻倒是狠厲之輩。要知道,一般人是絕不會動殺人的念頭的。

    “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解除那人對你夏家所做的手腳,其他的都可以暫時放在一邊了。”

    一句話,頓時又讓夏氏夫妻緊張了起來。竟然還有其他的手腳?!
theo0929 發表於 2017-2-16 08:19
第21章 0021 退婚

    夏文瑞大駭,急忙道︰“還有?生魄不是都已經滅了麼?”

    許半生的表情凝重了起來,他說︰“這團生魄,不過是個牽引機關而已,為的是將被抽離生魄那人,和你夏家的祖蔭牽連起來。”說話間這里,許半生取過茶杯,伸手在茶杯里蘸了點兒茶水。

    俯身用蘸了茶水的手指在茶幾上寫了甲乙丙三字,然後許半生指著那三個字,道︰“甲乃施術之人,乙乃你們夏家。如果甲直接對你夏家這等大福蔭籠罩之人出手,必然會遭到天道的反噬。你們夏家減少了多少福蔭,他就要增加多少天道懲戒。一個家族的興衰,足以要了他十回八回的命了,縱然他法術高強也不可避免。因此,他需要一個橋梁,這便是丙。那個丙,便是被抽離一魄之人,而據我所學,此人必然還被抽離了一團生魂,以此陰陽呼應,才能完成削減夏家福蔭的目的。”

    一邊說著,許半生一邊先在甲乙之間畫了一道痕,然後又在上邊打了個叉。隨後又在甲丙和丙乙之間各畫了一條線,表示丙是甲乙之間餃接的橋梁。

    夏文瑞和王茜早已是面面相覷,他們雖然對陰陽術數略有了解,可如此高深的東西,就不是他們可以明白的了。

    “那麼這個被抽了魂魄的人現在在哪里?”夏文瑞又問。

    “通常有大福蔭之家,尤其是你們夏家這種福蔭三代的,都是祖墳的風水所致。”

    “你是說我家的祖墳被人動了手腳?可是我們每年都會回去拜祭,如果動了手腳我們豈會不知?”

    許半生悠然說道︰“這唐三彩你們又何曾知曉了?”

    夫妻倆張口結舌,許半生繼續說道︰“你們只是不通此道而已,不必自責。可以肯定的是,十八個月前,你們的祖墳應該是重新修繕過,那人就是借著你們修繕祖墳的機會動的手腳。”

    夏文瑞擰眉回想,然後有掐指計算了一下時間,面色凝重的點了點頭道︰“一年半之前,我們的確修過祖墳。”

    夏家的祖墳指的是他祖父的墳冢,老人家去世之前要求埋骨故里,因此夏文瑞的父親將其下葬在老人當年出生的村子附近的山上。因為那個村子里都是夏家的遠房親戚,所以托他們代為照顧也是放心的很。

    去年快過春節的時候,村子里一位夏文瑞的遠房表叔,打電話來說村里的祠堂很破敗了,想要問夏文瑞要點兒錢修繕一下。夏文瑞對于這些事情都是很大方的,給了錢之後,對方又說要不要幫他們把他們家的祖墳也修一修,很多年了,老人家的墳墓也有些破舊了。夏文瑞自然是一同答應下來,家里派了個小輩過去,一起把這件事給辦了下來。

    現在是八月頭上,而村里提出修繕祠堂的時間,正是去年的一月底,距離現在剛好十八個月的時間。這一次不用許半生提醒,夏文瑞也知道,自己的生意也正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接二連三的出現問題的,原本並不覺得什麼,現在卻知道這肯定跟自己家的祖墳被動了手腳有關。

    只是,村里那位表叔為何要害夏家呢?

    夏文瑞百思不得其解,夫妻倆盡皆沉默下來。

    夏妙然半晌不言,此刻卻突然開口說道︰“反正只是需要一個媒介,這樣那個施術之人就可以隔絕在外,他又何必這麼麻煩,又要抽離生魄提前賣給我爸,還得抽離生魂在墳上做手腳,直接對我家的祖墳下手不就可以了麼?”

    “若是能夠從夏叔叔或者你身上抽離生魄,自然便可如此。可那人不敢直接對你們夏家之人動手,祖蔭庇佑,反噬極凶。所以才需要將此人生魄放在你父母手里寄養,又將此人的生魄豢養在你家祖墳之中,以此人的魂魄之間天然的餃系,實現加害你家的目的,同時又把他自己徹底排除在外了。”

    夏妙然其實依舊不大明白,可是邏輯關系已經理順了,她也再挑不出什麼毛病來。

    因為許半生一再的說對了他家里的事情,尤其是這些事情就連許如軒也不可能知道,唯一的可能就是的確是許半生推演出來的,他自然對許半生的話早已深信不疑。

    “這還有破解之法麼?”夏文瑞問。

    許半生點了點頭,道︰“我要先去看一看,不過應當不難。從此人各項手法,以及完成的質量來看,雖然他也是個中高手,不過我應該還可以應付。回頭我準備準備,就去一趟你夏家祖墳所在之處。”

    “嘁,你干脆就說你自己是高手高手高高手好了,什麼叫那個人是高手,但是你能應付,你這不就是拐彎抹角的說自己很厲害麼?”夏妙然看不得許半生那老神在在仿佛得道高人的模樣,出言譏諷。

    夏文瑞和王茜一听,臉色立變,幾乎同時呵斥道︰“妙然,不可胡說!”

    夏妙然看看自己的父母,雖然依舊不服,可是卻也不方便當著許半生和孔佩莉的面讓自己的父母下不來台,只得哼了一聲,狠狠的瞪了許半生一眼作罷。

    其實對于夏妙然來說,她想找許半生退婚,完全就是不想被封建禮教束縛,憑什麼自己一出生就被許配給某個男人了?而且這個男人她根本見都沒見過。她並不是對許半生本人或者許家有什麼意見。

    而在機場見到許半生,並且兩人之間算是發生了一點兒小故事之後,夏妙然雖還不至于對許半生動心,卻也覺得,許半生未必就不是一個適合她的對象。所以她才改變了主意,這主要源自于她對許半生的印象很不錯。

    可這並不意味著她就全盤接受了許半生所說的那一套,但也不像從前那樣堅決否定,處于一種半信半疑的階段。

    今天許半生跑到她家里來,她原本也以為是為了兩人的婚約,頭晚她就想過,如果許半生是來提出婚約的,現在結婚當然不可能,那麼就只可能是訂婚。跟許半生訂個婚,夏妙然倒是覺得也無妨。訂婚只是為了兩家人安心,並沒有實際的約束力,夏妙然覺得如果以後發現許半生不值得自己托付終生,她還是可以反悔的。

    卻沒想到許半生來了之後閉口不提婚約的事情,相反卻跟她父母大談特談什麼風水,還搞出生魂生魄這麼一大堆破事,這就讓夏妙然對許半生反倒有些反感了。

    和其父母誠惶誠恐不同,和孔佩莉早已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這場戲究竟要表達什麼也不同,夏妙然想著,一會兒等許半生裝神弄鬼完畢,她正好可以藉此機會提出退婚一事,哪怕她父母堅決反對她也要把這門婚事給退了。

    見自己的父母已經完全被這個小騙子給糊弄住了,夏妙然只是冷眼相對,注意力一旦從許半生身上轉移開去,她就開始關注進門之後站在許半生身後竟然一動不動仿佛僵住了的李小語了。

    之前只能算是驚鴻一瞥,李小語的美貌和氣質早已讓夏妙然將其視為生平大敵。現在仔細打量之下,夏妙然更是心驚,這世上怎麼會有如此美麗的女子,尤其是身上那種似乎全然沒有把整個世界放在眼里的孤傲氣質,竟然會讓夏妙然感覺到一絲自慚形穢。

    也不知道許半生這家伙是如何把這樣的女孩子騙到手的,等到退了婚之後,倒是要好好提醒一下這個女孩子。我們倆是最應該成為朋友的,這天底下就沒有另一個女孩子,比眼下這個更適合做我夏妙然的閨密了。

    夏妙然出神的想著,卻陡然听見自己母親的驚呼︰“半生你說什麼?你要和妙然解除婚約?!”

    前半句夏妙然其實都沒听清楚,可是解除婚約四個字,倒是听得分明。夏妙然感到奇怪,自己這還沒說呢,怎麼就談到解除婚約的事兒了?難道是孔佩莉幫自己說了出來。

    從出神的狀態回到現實之中,夏妙然看到自己的父母格外的激動,夏文瑞更是連聲追問許半生︰“半生,我家妙然是有什麼地方不好麼?還是她前些天去接你的時候冒犯了你?她年紀還小,又是你的未婚妻,你要多包涵她一些。婚約是我們兩家人共同定下的,可不是兒戲。”

    夏妙然這才明白,原來不是自己的心思被父母知道了,而是……竟然是許半生要跟自己解除婚約?

    憑什麼?!!

    我還沒跟他提出退婚呢,這個裝神弄鬼的小騙子竟然敢跟我提出退婚?!

    夏妙然頓時覺得,自己二十年來的驕傲,瞬間被許半生擊碎了。

    許半生卻仿佛在說一件極為平常的事情,他緩緩說道︰“夏叔叔,王阿姨,關于我和妙然的婚事,我父親也跟我詳細說了。原本是訂給我那個未出世就已經天夭的哥哥的,當時你們倆說二子結為兄弟,二女拜做姐妹,一男一女則結為夫妻。之後我哥哥未曾出世就已經夭折,你們二人也就再沒有提過這件事。直到我母親後來又懷上了我,而且醫院方面表示情況似乎也不容樂觀,你為了給我母親沖喜,才又找我父親提起這件事,所以才訂下了我和妙然的婚事。這事源自一場戲言,並且對象其實也已經換了人,再者我出生之後就被師父接走,在山里成長到前幾日才下山,跟妙然之間沒有絲毫的感情存在。是以,在和我父母商量過後,我們覺得還是盡早的把這門婚事解除掉,以免耽誤妙然以後戀愛婚姻。”
theo0929 發表於 2017-2-16 08:20
第22章 0022 兩件法器

    夏文瑞和王茜對視一眼,頓時覺得氣血沖頭,即便是對許半生有莫大的感激,即便是早已經將許半生視為自家的救星,此刻卻也不免被退婚的羞辱感給完全佔據。

    “這是你父母的意思?!”夏文瑞氣咻咻的問到,“難怪他今天自己都不敢來,他是知道他若敢站在我面前說這樣的話,我會怎樣對他!老許啊老許,你這也太不是個東西了!我當年如此為你,你現在竟然嫌棄我們家妙然?!”

    王茜至少比夏文瑞冷靜一些,或者說沒有夏文瑞那麼剛強,是以在考慮問題的時候就多了一層。

    她看了看許半生身後的李小語,心道這的確是個各方各面都不輸給我女兒的孩子,而且觀其行察其言,她可能也是修道之人,跟許半生必然多了許多共同語言。如果排除夏妙然和許半生早有婚約在前,這二人倒是天設一對地造一雙的金童玉女。但是現在……我女兒豈能禁得起這樣的羞辱?

    “許半生,你來退婚,怕是因為你身邊的這個女孩兒吧?也真難為你了,竟然帶著她來向我們示意,難怪進來之後都不介紹一下她的身份。”

    許半生回過頭看了看李小語,見她被牽連進去心緒有些波動,便沖她微微頷首,示意她不要受影響,李小語很快將心中那些微的波動壓制了下去,恢復到古井不波的狀態。

    “叔叔阿姨你們誤會了,退婚完全是我的想法,為此家里人,包括爺爺叔叔他們都沒少罵我。我父母也是並不同意的。但是我有我的苦衷,和小語也沒有任何關系,小語和我之間,只是主從而已,全不牽涉男女之情。妙然當然沒有什麼不好,她是個非常好的女孩子。我對她了解不多,也知道她很善良,我父母也告訴我妙然在每一個方面都極其的出色,而且她長的也是天姿國色世間少有。除了小語之外,我還從未見過任何一個女子的容貌可以和妙然相比的。”

    听到許半生夸贊自己,夏妙然心頭的無名火總算是消減下去不少,但是忿忿之意終究難平。

    “那日在機場見到妙然,我便已經有了退婚的打算。她以後是一定會大鳴大放的,而我在除了修道這一方面之外,只是個無用之人。而且我既入道門,就當一心向道,若是跟妙然結了婚,恐怕會耽誤妙然一生。還請叔叔阿姨多多原諒。”

    夏文瑞依舊氣咻咻的,瞪圓了眼楮,怒道︰“你少拿修道說事,我還不清楚道家的規矩麼?你一不穿道袍,二不留發須,你就算是個道士,也只是正一教的火居道士。正一教不戒葷腥不管娶妻生子,你找的這叫什麼借口?!我現在倒是要好好問一問許如軒,他怎麼敢如此對我!”

    許半生嘆了口氣,道︰“我的確修的是正一教,並且我也未曾注冊成為一名道士,我只是一名在家的居士而已。不過我的身份與修道無關,還請夏叔叔您多多想一想,妙然若真嫁給了我,完全只會耽誤她。我不敢說是為她好,我是為了我們兩家人著想。”

    王茜皺了皺眉頭,攔住了又要大發雷霆的夏文瑞,道︰“半生,你說實話,你是不是因為知道有人暗中在針對我們夏家,所以才要退婚明哲保身的?”

    許半生搖了搖頭,道︰“如若如此,我今日上門便不用先點明你家里的禍事,而是直接行退婚之舉了。退婚一事,我不敢說與你家禍事毫無關聯,畢竟這牽涉到許家整個家族。但這絕不是主因。而且我承諾,我必然會為你夏家解決此事,一月之內先將那人動的手腳解除,不出意外的話,你們夏家半年之內就能感覺到氣運的恢復,兩年後應當就可以完全恢復如初了。而暗中那人,我也會細細尋訪,徹底幫你們解除這個後患。但是這婚事,非退不可。”

    許半生只是平靜的說著,可是話語之間卻是完全一派不容置疑的氣度,說到最後那句,更是鏗鏘有力,讓夏文瑞和王茜感覺到此事已經完全無法挽回。

    “你們許家簡直就是欺人太甚!雖然我夏家這幾年的確有些沉寂了,可也不是這樣就可以讓你們許家欺侮的!”夏文瑞已經怒不可遏了,尤其是許半生竟然敢用這樣的口吻跟他說話。

    許半生卻依舊置若罔聞,仿佛夏文瑞的怒意對他沒有絲毫的影響。

    “我想,用不了多久,你們就該慶幸今日我提出退婚了。許夏兩家或許門當戶對,可是我和妙然,卻是水火難容的兩個人。她如冉冉升起之星,我不過是個混吃等死的浪蕩公子哥兒,夏叔叔你息怒。”

    李小語在一旁也是有些動怒了,眼看許半生已經好話說盡,可是夏文瑞和王茜卻還擺出一副長輩的樣子不依不饒。許半生是何等身份?太一派如今雖然人丁凋零,可在國內古隱門派之中那可是代表著最頂尖的宗派,堂堂太一派掌教真人現在如此和顏悅色的跟你們好言相談,你們卻竟然敢對著許半生大吼大叫,這要是換成其他的古隱門派,早就滅你全家了。

    “你們這對夫妻好不省事,哪有你們這樣非要強迫著把女兒嫁給別人的?若是再敢對許半生喊叫,休怪我手段狠辣!”

    李小語進門之後就一言不發,現在陡然發作,頓時讓所有人都無所適從起來。他們看著這個縴縴弱弱的女孩子,也不知道她怎麼一開口竟然會是這樣的毒辣之語。

    夏文瑞和王茜一時不知應對之法,夏妙然卻是霍然站起,也帶著怒意說道︰“許半生你以為你自己是誰?我告訴你,前兩天我去機場接你,本來就是想要跟你說解除婚約一事的,但是看在你救我一命的份上,我不好意思開口了。現在你竟然還敢跑到我家里來說什麼退婚?真把自己當成人中龍鳳了麼?我夏妙然不稀罕!我告訴你,就算你今天不提,就憑你那江湖騙子似的拙劣表演,我也會跟你解除婚約的!你不就是要解除婚約麼?好,我現在就答應你!從此以後,你我二人各不相干。”

    夏妙然也是氣急,一段話里,竟然出現了兩個“我告訴你”,可見其心中羞怒。

    說完之後,夏妙然轉身上樓,很快去而復返,手里拿著一塊玉墜,直接扔向許半生。

    “這是你家當年給我父母的信物,現在我還給你,從此以後你我二人再無干系!”

    夏妙然站在當場,英姿颯爽,美麗的面容之上怒意盎然,但卻絲毫都不影響她的美貌,相反,卻有一種特別的美在悄然綻放。

    “妙然!”雖然夏文瑞對許半生乃至許家都是極度的不滿,可是這並不表示他真的贊成夏妙然和許半生解除婚約。而現在,夏妙然的行為,無疑已經把這件事推到了一個不可挽回的地步。

    夏妙然望向自己的父親,眼中俱是冰冷之意,她說︰“爸,你不用再說了。我那天去,原本就是準備退婚的,不信你可以問孔佩莉,那天的前一晚,我就跟她提到過這件事。現在人家都已經上了門了,你還要讓你的女兒委曲求全麼?你知道我的性格,從小到大,你們有哪件事能逼我去做的?我決定的事情,即便是你們也無法改變!”

    夏文瑞和王茜臉上俱是一呆,他們知道,這件事恐怕真的無可挽回了。

    許半生單手在空中抄過夏妙然扔過來的玉墜,看了看,玉是好玉,羊脂白,沒有絲毫雜質,雕工精細,其上的彌勒佛祖大嘴笑八方。彌勒又稱未來阿彌陀佛,是佛祖三相之一,許半生將玉墜托于掌心,感覺到這玉墜之中的絲絲氣場,他知道,這是一件真正開過光的法器。

    轉臉看了看李小語,李小語知道許半生是在問她要當年夏文瑞給許如軒的信物,便伸手從包中取出,交給許半生。

    許半生將夏文瑞當年給自己父親的信物托在手中,那也是一枚墜子,不同的是這是一枚翡翠的墜子。通體碧綠,雖然只是冰種,也未達到祖母綠的層次,可是滿翠的耀人眼目,也是一件價值非凡的掛墜了。

    這枚掛墜的雕工也絕對是大師級的水準,觀音大士法相莊嚴,一手托著玉淨瓶,一手捏著楊柳枝。而且觀音大士捏著楊柳枝的手還正好形成了一個法訣,這件掛墜,哪怕是沒有開過光也依舊可以趨吉避凶,更何況這里邊也是明顯有氣場運轉的優質法器。

    將兩件掛墜平平擺放在茶幾之上,許半生面色嚴峻的做了幾個和剛才捏爆生魄時類似的手訣,輕易的斬斷了兩枚掛墜之間的聯系。自此,這兩件掛墜就再不是什麼訂婚的信物了,而只是兩件單一的法器,其間因為當初許如軒和夏文瑞二人口述的婚盟被徹底解除,再不復存在。

    “這兩件小東西,就留給夏叔叔和王阿姨佩戴吧。剛好,男戴觀音女戴佛,叔叔阿姨這三年來,每晚和養有生魄的陰器相處,身上也多少沾染了一些陰氣,雖然無有大礙,但是總歸會對身體不好。這兩件都是開過光的東西,算的上是簡單的法器了,夏叔叔和王阿姨佩戴在身上,多少有些裨益。我也不多叨擾,先行告辭。這幾日我準備一下應用之物,準備好了再來拜會叔叔阿姨,然後去夏叔叔的老家,破除那人留在你們家祖墳上的術法。告辭!”

    許半生拱拱手,竟然就這樣帶著李小語揚長而去,從容不迫,還真有些高人逸士的翩翩之態。
theo0929 發表於 2017-2-16 08:21
第23章 0023 扔出去

    李小語開著車,許半生坐在後座閉目養神。

    這幾天許半生出行都是李小語開車,可是他依舊對車速多有不適,基本上在車里就是閉目養神,唯有將林淺教給他的道家心法不斷的運轉,才能勉強抵擋住車速以及微小顛簸給他造成的不適感。

    李小語猶豫再三,最終還是問了一句︰“你太一派掌教真人是何等身份?就算是國家領導見到你,也應當客客氣氣的,夏家夫妻對你態度如此惡劣,你為何還要幫助他們?”

    許半生睜開了雙眼,臉色微白,從車內的後視鏡恰好可以看到李小語的臉。

    “道心講究念頭通達,我上門退婚,最大的原因就是不希望夏家的衰敗氣運影響到我許家,否則即便我要退婚,只需要拖延下去,終有一日他們會主動放棄的。而這樣一來,我心里對夏家尤其是夏妙然就有所欠虧,我的念頭不通達了,道心會受影響。幫人即是幫己。這就好像你一出門就想問我這個問題,已然憋到現在了,最終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一樣。”

    李小語默默的點了點頭,然後又問︰“在夏家的時候,我出言呵斥他們,你沒有阻攔我,也沒有責怪我,是不是也是因為不想影響到我的道心?”

    許半生笑了,點了點頭,李小語顯然已經明白,他也不再回答,繼續閉上眼楮運轉道家心經。

    回到家中,許半生告訴李小語︰“你休息一會吧,晚上我們要去趟鬼市。”

    李小語並未詢問許半生為何突然想到要去鬼市,只是默默的回到許家別墅里的客房之中,盤腿在床上坐下,默默的運起她修習的移花功。

    許半生回到房中之後,卻是取出紙筆,在紙上逐一寫下今晚要買的東西。修道之人,記憶力遠勝常人,但是許半生卻一直以來都有個好習慣,他認為好記性不如爛筆頭,再好的記性也有遺漏的時候,事前列好單子,才不會誤事。

    剛記完晚上去鬼市需要購買的東西,門外就傳來了敲門聲。

    許半生收好紙筆,打開了門,門外是家里的下人老張。

    “少爺,二老爺家的太太找您,就在樓下。”

    許半生點了點頭,他知道今天許如脊家里人一定是會來找他的,三日時間已到,許中謙在蓉城必然出了事。

    “好,我這就下去。”

    說罷,許半生邁步便下了樓,樓下,許如脊的妻子,也就是許中謙的母親吳娟黑著臉坐在客廳的沙發之中,一听到樓梯上傳來腳步聲,立刻站起身來,指著許半生說道︰“半生,中謙被人綁架了,是不是你叫人做的?”

    這就是女人,她首先不想想自己兒子得罪了什麼人,也不分析許中謙被綁架的原因,相反,卻認為三日之前算出許中謙有難的許半生暗算她兒子。

    許半生微微搖頭,心中暗嘆,這個許中謙之所以驕氣太重,主要就是因為吳娟的緣故。慈母多敗兒,許中謙雖然還談不上是不肖子孫,但若是吳娟也能像是許如脊和其他許家人那樣要求他,他也不至于變得這麼小家子氣。

    “二嬸您先坐,不要著急。中謙堂哥被綁架了麼?”許半生雖有落卦之能,但卻也不可能算到許中謙會出現什麼樣子的災禍,僅僅只是知道許中謙有災,之後又會逢凶化吉罷了。

    吳娟氣憤異常,她認定是許半生讓人做的,為的就是三天前他說過一句,許中謙會在正西三千里處出事,一定是他為了裝神弄鬼的把戲能夠被許老爺子相信,所以才安排了人去綁架許中謙。以顯得他能耐很大。

    “許半生,你少在這兒裝模作樣,中謙要是少了一根汗毛,我都跟你沒完。我早就說過,一個跟著那種邋遢老道長大的人必然不是什麼好東西,你從前跟著那個老道怎麼樣我管不著,你自己喜歡裝神弄鬼也是你的事。可是你在我家動心思,我絕不會放過你!”

    許半生皺皺眉,心道許如脊的老婆怎麼這麼口不擇言,休說這本是許中謙命里的注定,就算真是被人動了手腳,她也不該如此污言穢語的數落他人師長。她這話里,甚至還有指摘許如軒的意思。

    許半生一向脾氣很好,那是他不欲與人爭端,尤其是家里的親戚。

    但是這並不代表許半生會任由他人侮辱自己的師父和父母而無動于衷。

    “二嬸,請自重!說話要小心,口不擇言會禍從口出。”

    “你還在跟我裝!我就是罵你怎麼了?不管怎麼說我都是你二嬸,我是你長輩,我還不能教訓你了?!你趕緊讓人把中謙給放了,不然我跟你沒完!”

    許半生已經不想跟這個不可理喻的女人多糾纏了,直接冷冷的看著老張說道︰“張大爺,送二嬸出去,讓她好好冷靜冷靜。”

    “我看你敢!許半生,你不把謙兒放了,咱們就沒完!”

    許半生正欲拂袖上樓,門外傳來重重的敲門聲,老張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幸得這敲門聲替他解了圍,他趕忙去打開房門,一看卻是許如脊來了。

    “如脊,你來的正好。謙兒被人綁架了,肯定是這小子派人干的。你說都是許家的兄弟,怎麼有些人心腸就那麼歹毒呢?!”

    許半生看見許如脊,也便欠欠身施了個半禮,然後說道︰“二叔,二嬸胡言亂語,你還是把她接回去吧!老張,送一送。”

    “你個小崽子,你才多點兒大,心腸就這麼歹毒?如脊,打電話給他那個好爹,我倒是要看看,大哥是不是不會管教兒子。他若不會管教,我可以替他管教管教!”

    “你給我閉嘴!”許如脊終于有機會說話了,他大怒不已。

    這件事一開始發生的時候,他也曾經懷疑過是許半生做的,但是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而已。許如脊當然不會相信許半生只為了那天的一句話,就干出這麼荒唐的事情來,這件事若真是他干的,恐怕從此以後他在許家就真的是個廢人了,甚至會連累許如軒夫妻倆被老爺子懲罰,這家主的位置是萬萬輪不到他了。

    而且許如脊和許如軒的確是在家主之位上有所爭端,可畢竟是親兄弟,再如何也還不至于做出這樣的事情來。許如脊並不相信自己家里人會做出如此令人發指的事情。

    原本在開會的許如脊,收到消息之後立刻就往家里趕,委托蓉城的朋友正在調查這件事。一回來,就听說自己的妻子跑到長房那邊去了,他頓時知道不好,自己的老婆是個什麼德行自己清楚,若不是許家家規甚嚴,並且吳娟給他生下了許中謙,平時也不太敢干涉他在外邊的事情,許如脊恐怕早就把這個不懂事兒的老娘們給休了。

    結果緊趕慢趕到了這里,正遇到吳娟在口不擇言的跟許半生發飆,數落許半生倒也罷了,口中零零碎碎的甚至開始數落許如軒,這就是犯了大忌諱的。

    吳娟似乎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的丈夫,很快展現其潑婦本色︰“好哇,好你個許如脊,你們許家就沒有一個好人嘛!我兒子被你佷子綁架,我來找他要人,你這個當爹的不說幫著我趕緊找回兒子,竟然還幫著他!你這是要害死你兒子麼?”說著話,她又轉過身來,指著許半生說厲聲囂叫︰“許半生,你趕緊讓人放了謙兒,要不然老娘跟你拼了!”說話間,她竟然真的順手摸起茶幾上的一只煙灰缸,看也不看就朝著許半生砸了過去。

    許如脊看到頓時大急,許半生那瘦弱的身體,這要是被砸中了,還不得當場就砸趴下?許如軒回來了,這該如何向他交待?

    許如脊也是多慮了,他老婆扔出來的東西,要是能砸著許半生,那許半生這個太一派掌教真人也太不值一提了。

    只是一伸手,許半生就輕易的抓住了那只煙灰缸,只是煙灰缸里還有一只早晨許如軒抽完的煙頭,以及一些煙灰,都落在了許半生的身上。

    許半生也的確生氣了,他將煙灰缸放在身後的一個架子上,然後吩咐了一句︰“送客!他們若不出去,就給我把他們扔出去!”

    許如脊一愣,不知道許半生這話是對誰說的,可是很快,他就知道了答案。

    樓上,那天見過的漂亮女孩兒李小語飛身而下,根本就不帶走樓梯的,兩個縱躍,就已經來到了他們夫婦二人的身前。

    掛著滿臉寒霜,李小語沉聲道︰“出去!”

    舌綻春雷,饒是許如脊,也被李小語這含怒一聲給嚇了一跳,吳娟更是渾身一個激靈。

    許如脊也不想繼續鬧騰下去了,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吳娟無理,可是吳娟卻很快反應過來,她勃然大怒,徹底潑婦化的竟然試圖對李小語出手。許如脊頓時一驚,那晚李小語展示劍法,吳娟不在場並不知情,他可是親眼見識過的,吳娟現在竟然敢跟李小語動手,這跟找死真沒什麼區別。

    不待許如脊反應,吳娟已經抓向李小語,口中大罵︰“你算是個什麼東西,在我家里你也敢對我大呼小叫……啊!!”這一下,她倒是真的叫出聲來了,李小語一把就抓住了她的一只胳膊,也不見怎麼用力,就已經將她舉了起來。

    兩步走到門口,之前許如脊進來的時候就沒關門,這下倒是方便了李小語。

    她毫不客氣的將吳娟徑直扔了出去。

    許如脊回頭看了一眼,只見自己的老婆被李小語直接扔進了門外的花壇之中,現在已經是滿臉是土狼狽不堪,不過應該沒什麼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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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0024 訓兒

    許如脊對于李小語展現出來的實力也是暗暗心驚,心道難怪許半生走到哪里都要帶著這個漂亮的小姑娘,她那天表現出來的武功,還只是一個方面。剛才從樓上一躍而下已經夠叫人驚訝的了,現在這一手,更是高手中的高手。

    小區的院子里,已經有其他幾家的人出來了,大家顯然都看到了吳娟出糗的那一幕。

    許如脊此刻反倒平靜下來,他竟然面色如常的沖著李小語點了點頭,根本就不打算責怪她,反倒是對著許半生說了一句︰“半生,突然听聞你哥哥被人綁架,你二嬸也是太過于著急了,才會口不擇言胡說八道,你不要和她一個婦道人家一般見識。你受了什麼委屈,二叔給你賠禮道歉。”

    許半生點了點頭,吳娟有些歇斯底里,可是許如脊卻還是控制的很好,這二房總算並不都是糊涂人。

    “二叔言重了,二嬸她情緒激動一時失控說說我倒是沒什麼,可把我的師父和父母都牽涉進去,我想二叔平日里還是要管束一下。男人才是一家之主,女人終究是依附于男人而活,自家人受點委屈倒也沒什麼,這若是在外邊也這樣,怕是外人會笑話我們許家沒有家教。堂哥的事情怎麼樣了?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二叔盡管開口。”說罷,許半生眼楮望向大門,顯然是送客之意。

    許如脊雖然對許半生這番話也有些不滿,可是他們理虧在先,這事兒被老爺子知道了,少不得又要敲打他一頓。

    點了點頭,許如脊轉過身去,背起雙手走出了長房的大門。

    見從花壇里爬起來的吳娟似乎還要繼續鬧事,許如脊剛才面對許半生時表現出如常的臉色,現在已經徹底垮了下去。

    “你還嫌不夠丟人麼?給我回去!”

    吳娟狀若瘋魔的大叫︰“許半生他讓人綁架了謙兒,你不說讓那個野種趕緊交人……”

    啪!

    這一次,許如脊也徹底暴走了,這個老婆在他中年之後是百般瞧不上,可是他也從未對她動過手。

    現在吳娟真的瘋了,她冤枉許半生綁架許中謙倒也罷了,竟然說他是野種,這傳進許如軒耳朵里,還不一定會發生什麼樣子的事情。

    一記耳光,直接將吳娟抽翻在地,許如脊雖然年屆五十,可是身體一直保養的很好,每周健身房里至少十幾個小時不是白練的。這一巴掌,把吳娟抽的在地上轉了幾個圈,然後噗通倒地。

    “你若是再敢胡說八道,別怪我翻臉無情!”許如脊的臉色徹底黑了下去,再也不看躺在地上嘴角都沁出鮮血的吳娟一眼,朝著許老爺子的別墅走了過去。

    吳娟躺在地上,已經徹底傻了,她仍自不明白,為什麼這麼明顯的事情,許如脊卻好像渾然不覺一樣。而且現在許中謙已經被人綁架了,他竟然無動于衷,吳娟簡直就不敢相信當前發生的一切。

    這種時候,也沒人敢上來扶她,吳娟便一直這麼躺在地上,渾然不知自己錯在了哪里,心里卻對許半生已經是恨之入骨。

    許如脊走到許老爺子的房前,輕輕的敲響了房門。

    很快有人來開了門,許老爺子早已坐在客廳之中了,很明顯,剛才外邊發生的事情,他早已看在眼里。

    不過許老爺子並未在此刻提及此事,而是問許如脊道︰“謙兒怎麼樣?查清楚了麼?”

    許如脊搖了搖頭,道︰“爸,您別擔心,謙兒不會有事。綁匪最多是求財,給他們就是。我已經托朋友在查了,很快就會回消息給我。”

    許老爺子點了點頭,道︰“你是不是也懷疑是半生他……”

    許如脊趕忙否認︰“絕無可能。半生雖然和謙兒沒什麼感情,但我看半生這孩子沉穩有加,絕對做不出這樣的事情來。而且,剛才我才知道,他帶回來的那個女孩子,不止是那天表現出來的劍法好而已,剛才吳娟冒犯半生,她的出手,就算是老太爺當年身邊的大內高手,恐怕也未必比她強了。真要是為了那天一句話,半生讓這個女孩子出手就足夠給中謙教訓了。都是一家兄弟,他怎麼也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許老爺子點了點頭,道︰“嗯,你能這麼想我就放心了,謙兒出事已經雞飛狗跳,可千萬不要因為無端的猜疑導致兄弟鬩牆。”

    “爸,您放心吧,我和大哥為了家主這個位置或許是有些爭端,但是出發點都是為了這個家好。兄弟反目這種事,我們都做不出來。”

    “嗯!那就好。給你大哥打個電話,主動的解釋一下今天這件事。你家那個吳娟,以後要多加管教。”許老爺子這話,竟然和許半生剛才所言有異曲同工之妙。

    對于許半生所說的,許如脊當然是有些不忿,被晚輩教訓這個面子抹不下來,可是被自己的父親斥責,許如脊就只能甘之如飴的接受了。

    “我這就給大哥去電話。”

    許如脊說完,立刻拿出了手機,撥通了許如軒的電話。

    許如軒這才知道,許中謙在蓉城竟然真的出事了,他心里也是一驚。但是很快想起兒子說的,許中謙只是有驚無險,吃點兒小苦就會逢凶化吉,心里這才平靜下來。

    然後許如脊向許如軒認了錯,大致的把吳娟胡鬧的事情告訴了許如軒,當然不會原話原說,只是隱約透露出吳娟說的很過火的意思。

    許如軒和許如脊始終是親兄弟,對于他這個弟媳,許如軒也多有不滿,可許如脊是他親弟弟,許如軒總不能揪著不放。

    “如脊,你那個老婆……唉,我就不說什麼了。我是你大哥,咱們之間為了家主的位置就算是有些分歧,但是咱們始終是一家人。道歉的話就不要再說了,情急誤會之下,也是情有可原。半生那天也沒說清楚,也有一定的責任。謙兒的事你不用太擔心,半生那天回去之後跟我和你嫂子說過,沒什麼大事兒,就是會遭點兒災,有驚無險會逢凶化吉的。”

    掛上電話之後,許老爺子問道︰“你大哥怎麼說?”

    “大哥讓我不必太憂心,說半生給謙兒算過,他這次有驚無險,不會有什麼大事。若真如此,借著這事兒給謙兒一個教訓也好,他這些年,的確是被他母親寵的有些忘乎所以了。孩子大了,有時候我說的話他也不往心里去,陽奉陰違的我也拿他沒辦法。”

    “謙兒本性沒問題,只是心思小了一些,格局不夠偉岸,這都要慢慢來。既然半生說沒事,你去把半生喊過來,我來問問他。”

    許如脊點點頭,心里雖然有些不情願,可他很明白,這是老爺子希望他可以跟許半生之間消除芥蒂,當然更主要的是要讓許半生不要記恨吳娟和許中謙。為了這個目的,許如脊做出點兒姿態上的讓步,也是必要的。

    剛走到許半生的房門前,許半生就已經出現在了門口。

    許如脊還沒開口,許半生就說︰“二叔,爺爺讓您來喊我?”

    許如脊一愣,隨即心說難道這孩子真的能掐會算?轉念一想,肯定是大哥知道了家里的事情之後打了電話給他兒子,許半生也就看著窗外,見到自己走過來猜也猜出自己的目的了,所以才會有此一說。

    “半生,你二嬸她……你別往心里去,我會教訓她的。”

    許半生點點頭,背著雙手,年紀輕輕卻老氣橫秋的走在了前邊。在他身後,李小語低著頭沉默不語的跟上,看的許如脊是暗暗搖頭,心道也不知這許半生何德何能,怎麼就能找來這樣一個對他俯首帖耳的美少女高手做他的保鏢呢?

    走進許老爺子的別墅之中,許半生開口喊了一聲︰“爺爺。”

    許老爺子的臉上竟然露出些許笑容,可能是因為發現許半生真的有掐算之能,而且還听許如脊說他身後那個女孩子竟然擁有不亞于當年老太爺身邊大內高手的身手,便對這個前兩天還惹他生氣的孫子多了幾分親切之意。

    “半生吶,來,到爺爺這邊來坐。”

    許半生踱步過去,坐在老爺子旁邊的木椅之上。

    “你已經去過夏家了?”許老爺子卻並沒去問許中謙的事兒,而是問起許半生退婚的事兒。

    許半生點了點頭,回答說︰“剛從夏家回來,就听說堂哥出事兒了。爺爺您不必擔心,三日前我曾看出堂哥會有一劫,之後我又給他起了一卦,卦象表示或有波折但有驚無險,整體是個良卦,堂哥他應該不會有什麼事情。”

    許老爺子知道,如果許半生真的能掐會算,那麼他說的就一定是真的。而如果他只是胡謅,許半生在這件事上也幫不上什麼忙,依舊是要交給警方去處理,只要綁架許中謙的人不是亡命之徒,花錢保平安,這也沒什麼。許家還不至于在乎那點兒錢。

    是以他點了點頭,又說︰“這件事先不說,你給我說說文瑞那孩子在你提出退婚之後是什麼反應。”

    許半生明白老爺子的心思,便將在夏家發生的事情大致的跟老爺子說了一遍,老爺子听完之後,擰起了眉毛,道︰“你是說夏家這兩年不進反退,是因為有人暗害?”

    許半生點點頭,老爺子又道︰“那你也是因為擔心夏家的事情牽連到我們許家,所以才要與妙然那丫頭退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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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0025 錯怪

    到了這個時候,許半生也就無需隱瞞了,便點點頭道︰“是。”隨後又補充說,“還有一個原因,夏家出事我總不能坐視不理,而若是我與妙然有婚約在身,我來破除此事,恐會遭致很強大的天機反噬。這個我那天其實已經說過了。”

    許老爺子嘆了口氣,那天他還因為許半生要退婚而怒其不爭,現在看來,不管許半生能掐會算這種事是否是真的,至少許半生這維護許家的心思,是做不得假的。

    錯怪這孩子了啊!

    這時候,許如脊的電話也響了起來,許如脊一看來電顯示,情緒上頓時就顯得有些焦急。

    “喂,孟局您好,我是許如脊。”

    許如脊對著電話不斷的嗯嗯啊啊,顯然是對方在給他講述許中謙的情況,半晌之後,許如脊才又說道︰“多謝孟局了,我已經安排好了人,錢不是問題,重要的是孩子平安。”

    掛斷電話之後,許如脊深深的看了許半生一眼,對許老爺子說道︰“那邊的情況出來了,謙兒是被牽累的。綁匪的目標是參加這次會議的另一個人,蓉城市局主管刑偵的副局長現在親自督辦此案。綁匪已經打來了勒索電話,金額並不大,一千萬而已。看來綁匪也還並不知道謙兒的身份,他們是沖著這次招標會的主辦方的那個人去的。只是謙兒當時剛好和他在一起,綁匪就將他們二人一起綁上了車。現在蓉城警方正在和綁匪積極溝通,希望他們可以先將謙兒放回來。”

    許老爺子听罷,點了點頭,道︰“這次的招標會,項目並不大吧?對方那個公司,要想短時間內拿出一千萬現金,想必也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如果需要的話,不要吝嗇金錢,這件事對我們許家未必是什麼壞事,一千萬買個仁義之名,這筆買賣能做。”

    許如脊趕忙說道︰“剛才我也跟孟局說了,錢不是問題。我這就讓人安排,看那家公司能拿出多少,其他的我們補上就是了。”

    許老爺子頷首道︰“安排好了之後,你飛過去一趟,接一接謙兒,順便將這次的標地拿下來。回頭你讓吳娟跟你大哥還有半生好好的道個歉,你大哥若是不肯原諒她,就讓她不要再進許家的大門了。你先去安排吧,我和半生再說會兒話。”

    許如脊不敢反駁,猶豫了一下,還是沖著半生點了點頭,說了一句︰“那我先出去了。半生,你和爺爺多聊聊。”

    “半生吶,剛才听你二叔說,這位李小語姑娘身手很好啊?你二叔可是把她說的天上有地下無的,有沒有那麼厲害?”許老爺子換上一張笑臉,似乎已經完全把許中謙的事兒丟在了一旁,現在是爺爺和孫子之間的天倫之樂的時間。

    許半生笑了笑,道︰“我不知道二叔是怎麼說的,不過小語的身手,我想尋常十幾條大漢是近不了她的身的。這也不好對比,那天她展現的劍法應該已經足夠說明一些東西了,爺爺您也都是看見了的。”

    許老爺子哈哈大笑,似乎心情很不錯的樣子︰“哈哈哈,那天這小姑娘說你比她更強,你也承認了的。來,給爺爺露一手,讓爺爺也見識見識。你們這個,才能叫做是真正的武功吧?”

    許半生猶豫了一下,看了看手邊的白瓷茶杯,便從身上取出了李小語交給他的那柄匕首。

    小巧的匕首拿在手中,許半生暗運內力,然後飛快的對著那個茶杯劃了過去……

    寒光一閃,匕首已經被許半生又收回了掌心之間,翻過掌來,許老爺子甚至看不見那柄匕首的存在。

    而桌上的茶杯,卻還沒有什麼變故,依舊好端端的擺在桌面之上。

    許老爺子微微一愕,很快他的表情就變成了極度的驚訝,雙眼之中也顯出難以置信的光亮。

    只見桌上那只白瓷的茶杯杯身周圍,竟然緩緩的淌出茶水來,很快洇了一桌子。

    等到杯中茶水流淌的差不多的時候,那只白瓷的茶杯也陡然一分為二,幾乎是整個杯身都倒了下去,留在原位不動的,只剩下不足半寸高的一個杯底。

    許老爺子大駭,他知道陶瓷雖然硬度不一而足,但是普遍認為,陶瓷的硬度強于玻璃,是僅次于鑽石硬度的物質。

    許半生手里肯定是有東西,但他即便是拿著鑽石,也不可能這麼迅速這麼完整的將這只瓷杯切割開來,這簡直就是要駭人听聞了。

    “你手里拿的是什麼,能給我看看麼?”許老爺子問到。

    許半生攤開手掌,將那把匕首遞給許老爺子。

    許老爺子接過匕首之後,仔細端詳,感覺到這柄匕首在自己手里竟然通體發涼,看似金屬,卻又似乎具備金屬所不具備的特性。于是他便問道︰“這是什麼金屬?為什麼會感覺溫度很低?”

    許半生道︰“這把匕首是用高強度合金打造,其中摻進去一部分寒鐵,所以才會有低溫的功效。寒鐵可以使得這把匕首鋒利程度增加數倍,配合內力的話,用這把匕首切開鑽石也並不是太難的事情。”

    “寒鐵?這不是武俠小說里的杜撰麼?”

    許半生搖了搖頭道︰“武俠小說里的寒鐵的確是杜撰,不過也是有原型的。真正的寒鐵和小說里寫的肯定是不一樣的。武俠小說里說的寒鐵,多數都是說什麼產于深海之中,又或者是產于極寒之地,再不就是什麼地心的天寶,有些作家還試圖找到合理的解釋,說深海或者地心之中強大的壓力使得寒鐵的密度極大,是以硬度也就遠超一般的鋼鐵。以現代科學的目光來看,這其實是很可笑的說法。物質由分子構成,分子結構是不能被改變的,改變了就不是鋼鐵了,所以也就不存在所謂密度極大這種事。我說的這種寒鐵,其實說穿了就是天外隕石,來自于太空之中的某種特殊金屬。其物理特性和鋼鐵有相似之處,但是其硬度卻無限接近鑽石。而且寒鐵的熔點也只比鋼鐵略高,是以可以和其他金屬合成合金,打造兵刃。”

    許老爺子算是大開了眼界,他摸了摸匕首的刃口,指尖明顯能夠感覺到來自這柄匕首的鋒利。

    順手在自己所坐的椅子扶手上試了試,好歹也是檀木打造,匕首劃過去卻毫無障礙,就像是切豆腐一般,就已經將椅子的扶手切下一小塊來。

    許老爺子連聲贊嘆,這早已超出了他的知識範疇。

    “這就是傳說中的削鐵如泥吹毛立斷吧?”許老爺子又問。

    許半生點了點頭,說︰“吹毛立斷可以做到,削鐵如泥還是需要內力配合。”

    許老爺子四下看了看,讓下人取來一根實心的銀筷子,然後他比劃了一下,許半生點點頭,道︰“爺爺盡管試一試。”

    許老爺子當即左手握住那根銀筷,右手握住匕首,用盡力氣朝著那根銀筷削去。

    些微響起一聲清脆的聲響,許老爺子幾乎握不住手中的匕首和銀筷,虎口發麻。

    定眼望去,匕首的刃口完好無損,而那支銀筷卻已經被削出一個明顯的缺口。

    許老爺子把匕首還給許半生,又將銀筷交給他,道︰“你削給我看看。”

    許半生無奈的抿抿嘴,隨即右手執匕,左手拇食二指捏住銀筷,運起內力,不斷的用右手的匕首削向左手的銀筷。

    然後許老爺子就看到空中銀點翻舞,許半生就像是在切一根肉腸一樣,將那根銀筷很快削的只剩下不足一寸長短了。

    許半生面前的地面之上,滿地銀光,下人上前將銀光收攏,交到許老爺子的手中。許老爺子定楮細觀,他掌心之中全都是一小段一小段的銀子,每段都在兩毫米長短,均勻的很,若不是親眼所見,許老爺子是斷然無法相信這真是許半生剛才從那支銀筷上削下來的。

    感嘆半晌,許老爺子也從這小小的表演之中,徹底看清楚了許半生的實力。也因此知道了,在這個世界上,真的是有內功這種東西存在的。匕首的鋒利和硬度毋庸置疑,可若不是有內力的存在,許半生斷然無法做到削鐵如泥的程度,他這手表演,的確是令人嘆為觀止了。

    許半生收好了匕首,許老爺子對于許半生的信任愈來愈深,雖然許半生能掐會算這事兒還沒有真正的得到印證,可是許老爺子卻已經相信了七八分。

    老爺子由此也不由得頑心大起,笑呵呵的對許半生說道︰“武功我是見識到了,你能掐會算的本事也給爺爺露一手。你給爺爺算算,爺爺還有多少年的壽命可活?”

    許半生滿臉苦笑,這倒不是不能算,可是一來一個人的壽命長短也會隨時發生變化,二來老爺子是他的親爺爺,至親之人的命相會被天機遮蔽一部分,並不是那麼容易推演的。第三呢,就算真的算出來了,許半生也絕不敢告訴老爺子,一個人一旦知道自己會在什麼時候死去,之後的日子也就過的索然無味了。

    沉默不語的李小語,此刻再度拯救了許半生。

    “老爺子,您的壽命不用算,就算原本您只能活到明天,有許半生在,他也有本事讓您活到一百歲以後。”

    許老爺子被李小語這話逗得哈哈大笑,他以為這只是李小語為許半生解圍的話,卻不知道,李小語說的全是真的,只要許半生願意,不敢說讓老爺子活到百歲之齡,延長個數年壽命,這還是可以辦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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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0026 家法

    許如軒走進老爺子的別墅的時候,看到許老爺子開懷大笑,而許半生坐在他的身邊一幅其樂融融共享天倫的畫面,他不由得呆住了。

    許老爺子肯定還是很關心許半生的,但是畢竟從未見過自己這個孫子,許半生對許家人似乎也沒有太多的親近感,他一回來就搞出那麼多的事情,許如軒知道,許老爺子嘴上不說,對這個孫子還是頗有些失望的。

    現在這是怎麼了?許半生突然就征服這個老爺子了?

    許老爺子看見許如軒呆呆的站在門口,臉上的笑容立刻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又是他一貫作為家長的威嚴。

    “不知道我在和半生聊天麼?我不是說了不讓人打擾我們祖孫麼?你跑進來干嘛?!”

    許如軒張了張嘴,還真是無話可說。

    在門口的時候,家里的下人就告訴他,老爺子正跟大少爺聊天呢,而且把二老爺都趕了出來,說不讓人打擾他們的。許如軒一听就有些擔心,許半生回來之後,幾乎就沒讓老爺子順過心,他還真擔心許半生那看似雲淡風輕實則有了主意之後根本就無法改變的性格,會跟老爺子嗆起火來。

    是以也不顧下人的勸阻,直接推門而入。

    家里的下人也是無奈,老爺子說不讓打擾歸他說,家里大老爺非要進去,他有幾個膽子真敢攔著?

    結果進來之後卻看到如此和諧的場面,老爺子還呵斥了他一頓。

    許如軒進去也不是,退出去也不是,尷尬的站在原地。只得求援似的看著自己的兒子。

    許半生笑了笑,道︰“爺爺,您就別訓斥我爸了,我知道您是個什麼意思。您放心吧,我不會跟二叔家里計較的,無論如何都是一家人,關起門來有什麼矛盾都是門里的事情。”

    許老爺子一听這話,老臉不禁也微微一紅,他沒想到自己這點兒小小心思早就被許半生看穿了,自己這孫子根本就是一直在哄自己玩兒呢。

    “咳咳,對,對,一家人,咳咳,一家人。”

    許半生又看了看自己的父親,說道︰“爺爺要是沒什麼事兒,我就先回屋了。晚上還有些事情要出去一趟,現在回去先補補覺。”

    許老爺子趕忙說︰“那你先回屋吧……”見許半生走到門口又趕忙問了一句︰“你堂哥他真沒事兒?”

    許半生回頭一笑,道︰“會吃些小苦頭,被綁匪綁了,挨幾下打總是免不了的,不過人不會有什麼事兒。”

    許老爺子點了點頭,也不知道是真的放心了,還只是自己寬自己的心。

    許如軒自己走到老爺子身邊找了個地方坐下,然後問道︰“爸,如脊說謙兒出事了?”

    許老爺子這時候已經徹底恢復到從前的模樣,嚴肅的點點頭,很有威嚴的說道︰“老二已經得到那邊的消息了,說謙兒是被牽連的,綁匪的目標是會議主辦方的主持者,謙兒當時剛好跟他在一起,就一並被拖上了車。綁匪應該並不知道謙兒的身份,要求的贖金也不算太高。老二已經讓人安排去了,主辦方公司如果一時籌措不到那麼多錢,我們家會幫著補齊。綁匪應該也不是慣犯,還不至于撕票。謙兒自己穩重點兒就不會有事。”

    許如軒點了點頭,道︰“蓉城那邊我朋友多一些,要不要我飛過去一趟?”

    許老爺子搖搖頭︰“搞清楚了,也就不是什麼大事兒,沒必要搞得全家上下人心惶惶的。老二自己會飛過去,而且蓉城警方也在努力,希望綁匪先釋放無關的人質。說不得等老二過去了,謙兒都已經被放回來了。你就不要飛過去了,倒是盯著點兒媒體,萬一他們得到什麼消息,知道謙兒也被綁架的消息,千萬不要讓他們放出來。跟媒體的關系方面,你比老二強太多了。”

    “好,我這就讓人做做公關。”

    許老爺子頷首揮手,似乎是讓許如軒可以走了,許如軒剛站起身,許老爺子又睜開眼楮說道︰“老二媳婦的事情,你不要太放在心上。我已經訓斥過老二了,那個吳娟要是不跟你們爺倆兒好好的認錯,我讓老二以後就別讓她再進許家大門了。”

    許老爺子這話說的好似雲淡風輕,但是處置的手段其實真的是很嚴重的,這也意味著吳娟是不是還能繼續在這個家里呆下去,現在由許如軒說了算。只要許如軒說不原諒她,恐怕吳娟就真的只能跟許如脊離婚了。

    許如軒也是奇怪,這個吳娟到底說了什麼做了什麼,竟然會讓老爺子如此震怒?要知道老爺子一向叮囑他們的就是千萬不要因為什麼事情搞得家庭破裂,現在卻主動表示只要長房不原諒,就讓許如脊離婚。

    不過許如軒不至于現在就問,點點頭,答應一聲,便回到了自己的別墅之中。

    許半生之前就說了要回來休息,許如軒回來一問老張,果然許半生已經回房了。他像是個小偷似的在許半生的門口趴在門上听了半晌,里邊果然一點兒聲音都沒有,看來還真是睡了,許如軒也只能帶著一肚子的疑問進了書房。可是翻來覆去,書里一行字他都看不進去,無聊的只能打開了電腦玩著蜘蛛紙牌。

    許如軒現在真是一肚子疑問要問自己的兒子,吳娟到底說了些什麼,令得老二也是愧疚萬分,老爺子更是雷霆震怒。而許半生剛才說他晚上要出門,這也是個奇怪事兒,現在要補覺就意味著晚上出門肯定是夜半三更,那麼晚這小子跑出去難道去捉鬼麼?

    晚飯時分,許半生從房間里出來了,而在此之前,已經飛往蓉城的許如脊,剛下飛機就傳回來一條信息,綁匪已經把許中謙放了回來,現在許如脊正趕往警局,許中謙暫時還不能離開,必須配合警方錄些口供,以便幫助警方找到綁匪的位置。

    這個消息,已經足以讓許家上下徹底松了口氣,人平安就沒什麼事兒了,而吳娟此刻也知道自己徹徹底底的誤會了許半生,可是卻又抹不下面子過來道歉。許如脊臨走的時候說的很嚴重,吳娟必須求得長房的原諒,就算是下跪磕頭,也必須讓長房原諒她,否則,自己收拾東西準備滾蛋吧。

    吳娟一面深深的後悔,另一面卻不思反省,反倒對許半生產生了更多的怨懟。她認為一定是許半生在許老爺子面前告了她的刁狀,所以許老爺子才會如此憤怒,非逼著她去給長房道歉,還說要把她趕出許家。

    但是不管如何,為了不被許如脊趕出去,吳娟也只能忍氣吞聲的來到了長房別墅的門口。

    雖然對許半生的怨恨不減,可是吳娟也知道自己白天說的話太過分了,數落他師父沒教育好他倒也罷了,關鍵是說許半生是野種,這無疑是將許如軒和秦楠楠一並罵了進去。因此一進門,不等尚不明所以的許如軒和秦楠楠反應,吳娟噗通一聲就跪倒在這夫妻倆的面前。

    痛哭流涕的哭喊著“對不起”,吳娟還真是有點兒表演天分。

    許如軒和秦楠楠愣住了,他們甚至都還沒來得及問兒子吳娟究竟對他說了什麼做了什麼呢,現在看到吳娟這樣,夫妻倆于心不忍,趕忙上前攙扶。

    “弟妹你這是做什麼?你是要折煞我們麼?有什麼話,站起來好好說,這是做什麼!”秦楠楠連拖帶拽的將吳娟拉起,將其按在沙發上坐下。

    許如軒回過頭看看許半生,許半生的眼神卻有些漠然。

    如果吳娟真的知道反省,她絕不該是這樣的表現,再如何誠懇的道歉也用不著這麼夸張,只要老老實實的說清楚自己白天的時候是因為太過擔心許中謙的安危,口不擇言就行了。她越是如此,許半生就知道她根本就沒有真正認識到自己的錯誤,說不定還愈發怨恨自己了。

    手里掐了個訣,許半生感應著來自于吳娟身上的氣息,雖然不可能知道她心里在想什麼,可也能夠感覺到她身上那股怨氣,以及已經根深蒂固的那種恨意。

    許半生知道,這個女人不能留了。

    不過他也不可能讓自己的父母做惡人,真要是因為這件事把吳娟趕出了門,長房和二房之間,就徹徹底底產生隔閡了。終究只是一個不講道理的潑婦而已,許半生還倒是不擔心她能掀起什麼風浪。她的性子敗壞,以後總有機會讓她徹徹底底的後悔。

    當然,該有的懲戒也是必須的,必須讓吳娟明白,他許半生絕不是可以讓人任意侮辱的。

    “半生,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許如軒問到。

    吳娟一愣,難道許半生沒有把他們之間的對話告訴許如軒和秦楠楠夫婦?

    換做其他人,在知道這一點之後,可能就會幡然醒悟,至少會知道許半生還是懷著一顆良善之心,不希望一家人搞得太難堪。可是吳娟卻並不是這麼想,她反倒認為許半生是在惺惺作態,覺得此子心機極深,奔著的就是許家家主這個位置來的,心里就愈發與許半生勢不兩立了。

    感覺到吳娟心中的怨氣竟然又有升騰之勢,許半生心中暗哼一聲,這個女人,真的是無可救藥了。

    “婦道人家,就要謹守婦道,你雖是長輩,但是也要搞清楚在這個家里我是長房嫡孫。漫說這次完全就是你冤枉我,就算以後真有什麼矛盾,你要記住,這是許家人之間的事情,永遠也輪不到你一個婦道人家指手畫腳。你回去吧,自己去請一道家法。”

    吳娟听罷,徹底石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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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0027 許家大少

    許如脊臨走時的話弦猶在耳,每一個字,吳娟都深深的記在腦子之中。

    做夫妻二十來年,吳娟很清楚自己是依靠什麼才吸引了當初的許如脊的。

    而即便吳娟年輕的時候算的上萬里挑一的美人,若非許家老太爺決定不讓後輩在官場上發展,勒令當時已經是副廳級干部的許老爺子轉戰企業,為了走更徹底的親民路線,她這種出身寒微的女人,也只能做許如脊的情人而已。

    在那之後許老爺子扎根企業,隨著九十年代初的改制風潮,成功的得到了第一桶金。再往後反倒收購了已經**為民企的企業,一步步將其做大,最終使得許家成為國內商界最頂級的名門之一。這一路過來,吳娟都是看在眼里的。

    嫁入許家已經算是攀龍附鳳,而隨著年月的流逝,吳娟唯一引以自豪的美貌早已不復存在。許家家規甚嚴,吳娟也因此受到不少約束,內心肯定是有不滿的。但是她也明白,若非許家家規甚嚴,她恐怕早已成為被許如脊拋棄的糟糠之妻。這些年來,許如脊在外頭偶有拈花惹草,甚至許如脊最近在外邊還養著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姑娘,吳娟都是知道的。但是她不敢跟許如脊提這事兒,時至今日,她能保住許家二房夫人的身份就已經足夠滿足了。真要鬧開了,那些年輕女孩就算無法上位,她自己恐怕也至少是被打入冷宮的命運。

    她絲毫不懷疑許如脊離開家時對她說的話,哪怕有許中謙這個兒子會幫著她說話,她也逃不掉被逐出家門的命運。

    許中謙的話,在許如脊面前或許還有點兒用,在許老爺子面前,許中謙怕是連大氣都不敢出的。

    進門看到許如軒和秦楠楠還算客氣,吳娟還自覺自己的表演很是成功,她並未想到這是許半生根本就沒把她當時的話告訴許如軒夫婦的緣故,還以為許如軒掛念兄弟之情,不願意和她這個弟妹撕破臉。

    在當時,她心里甚至是有些隱隱得意的。

    只可惜,這種得意,被許半生無情的擊碎了。

    許半生的話,打擊的吳娟體無完膚,徹徹底底的命中了吳娟的脈門。

    是呀,別說吳娟現在還只是二房的夫人,就算是許如脊有朝一日成為了家主,在這個家里,她說話的份量也絕對不如任何一個姓許的人,哪怕是嫁做他人婦的女人。

    她吳娟看似身份尊貴,那是在外人面前,跟許家人比起來,她算個什麼?不過是個附庸之物而已。別說只是許如脊的糟糠之妻,還半點水平都沒有,結婚多年除了給許家生了個兒子就一無是處,比不得秦楠楠這樣能夠在生意上協助自己丈夫的女人。就算她和秦楠楠能夠平起平坐,她又有什麼資本在許家長房嫡孫面前叫囂?

    長輩?這就是個笑話。

    許家子弟把她當長輩她才是長輩,真要不當她是長輩,許老爺子頂多輕描淡寫的說上一兩句。

    她這個長輩,要是敢動許家子弟一根手指頭,包括她自己的兒子,她的下場一定很難看。而許半生即便是給她兩個耳光,許家上下會怎樣?當面斥責許半生幾句,事後一定會將此事當成茶余飯後的笑料傳揚。

    許家家規甚嚴不假,可家人和外人分的也是極為清楚的。這是一個很老派的家族,老派的家族就意味著女人的地位總是岌岌可危的。

    平日里,沒有人會真的把這些話說出口,都是一家人,彼此之間總是要照顧面子的。可是今天許半生,卻是**裸的撕開了這層面紗,讓吳娟丑陋的面容徹徹底底的曝露在陽光之下。這陽光就仿佛傷人的利刃,直插進了吳娟的體膚之中。火辣辣的疼痛,終于讓吳娟清醒了一點點。

    “半生……我……我對不起你,我不該胡亂猜測,我不該挑動你們兄弟不合。你原諒我吧,我真的知道錯了。”吳娟思前想後,猛然間從沙發上噗通一聲再度跪倒,只是這一次,她跪下的方向是許半生。

    許半生頓時臉上一怒,聲音也變得極其的冰冷起來︰“二嬸,你這是要險我于不忠不孝麼?”伸手一抬,兩人相隔至少還有一米多的距離,可是吳娟卻感覺到自己雙膝之上仿佛有一股大力傳來,她竟然是無論如何都跪不下去了。

    那股力道輕輕一掀,吳娟便跌坐在地,秦楠楠趕忙上前將其扶住,免得她再跪倒在許半生的面前。

    許如軒也怒了,他虛著眼看著吳娟,說道︰“吳娟,你這樣做,是想陷害我兒子麼?!”

    父子倆的反應如出一轍,吳娟心里一個咯 ,頓時知道自己又演砸了。

    她原本是想自己無論如何都是個長輩,給許半生下跪了,這件事若傳到其他房的耳朵之中,就算是自己的丈夫不幫著自己,其他房也會傳出閑話。女人在許家的地位不如嫡系子弟不假,可一個長輩,五十歲的人了,卻跪倒在一個晚輩面前。這種事,不論傳到誰那里,一定都會覺得許半生逼人太甚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真的不是那個意思。大哥,半生,你們原諒我吧,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吳娟誠惶誠恐,最後的一個小小花招也徹底失敗。

    “自己去領家法,否則我就要問問老二他是怎麼管的這個家!”許如軒一揮袖子,背轉過身去,顯然是在告訴吳娟,你在這里糾纏無益,該干嘛還是得去干嘛。

    吳娟面如死灰,臉上掛著淚痕看著秦楠楠。、

    秦楠楠是心軟不假,可是吳娟一定是把許半生氣極了,他才會說出這麼重的話來。而且吳娟進門後的惺惺作態秦楠楠也並非看不出來,她最後給許半生跪下的舉動,更是用心險惡,秦楠楠的最後一點兒惻隱之心也沒有了。

    “這個家,是有規矩的!”秦楠楠說完,也是一偏頭,看也不看吳娟一眼了。

    吳娟心如死灰,她知道,自己今天是絕對逃不過家法的懲戒了。

    哭哭啼啼的站起身來,吳娟還想看看許如軒夫妻會不會回心轉意,只可惜,夫妻二人都有一個堅定的信念,那就是許半生是個很寬厚的孩子,他絕不會無的放矢。他既然這麼做,就一定有他充足的理由。而老爺子讓吳娟來道歉,顯然也是吳娟的行為真的觸怒到老爺子的底線了。

    吳娟終于離開,許家上下很快就沸騰了起來。

    許家的家法和許多老派家族一樣,無非是一把戒尺而已。

    被家法懲治,身體上的疼痛還在其次,畢竟不是舊社會了,再嚴厲的家法也不可能真把人打死。面子上的損傷,才是真正的羞辱。家法一動,整個許家就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而受到家法的人,從此以後在許家的地位也必然會一落千丈。

    今天許半生讓吳娟自請家法,就是要讓她從此以後在許家本本分分做人,不要再妄動心思。

    若是從今而後吳娟吸取教訓安分過日子也就罷了,如若不然,許半生也是不憚于讓這個女人徹底離開許家的。

    不用去詢問任何,許家上下也都知道,吳娟今日請動家法,就是因為長房的緣故。

    之前的熱鬧,每家都是看在眼里的,沒回來的人,也自然有各家之人告訴他們。

    家法落在吳娟的手腳之上,卻也像是落在了不少對許半生心懷不滿的人身上。許家大少爺不是不會發威,他也絕不像他表面上看起來那麼好說話。他好說話,完全是因為這是一家人的緣故,可若觸踫到他的底線,他是不介意給那個人迎頭一擊的。

    最關鍵的,是許老爺子顯然是默許,甚至是推動了這件事的發展,由此可見,許半生剛回來的時候表現出來的種種不肖,此刻也都已經得到了許老爺子的認同。

    從吳娟的家法開始,許家大少爺才真正的算是走進了許家的大門,徹徹底底的成為了許家的大少爺!

    自此,大少爺這三個字,不做他人想!

    听著吳娟一聲聲的哀嚎,許家眾人這才能沉靜下心思好好的想一想,許半生回到許家之後,何曾對任何人做過絲毫的妥協?哪怕是許老爺子,不也是一點一點的在接受許半生做出的所有決定麼?

    無論是他決意與夏家退婚,還是他表示要搬出去獨住,甚至膽大妄為的領了一個不知道來路的漂亮姑娘回到許家,這一切,哪怕諸家對他都頗有微詞,可又有哪一件是許半生做出過些許讓步的呢?

    許半生,這位許家真正的大少爺,從走進許家大門的第一天開始,就已經在用他的行動告訴每一個人。他未必會與其他房爭些什麼,但若他想爭,你們其他人就得安安分分的從命。

    眾人也才想起,今日除了許中謙出事之外,也是許半生去夏家退婚的日子,他早晨出門的時候,各家都多有議論。他現在早已回來了,這婚應當是已經退掉了。可夏家的反應呢?為何沒有听到半點夏家的憤怒?甚至他們都沒打來一個電話,更加不要說登門問罪了。夏家,這是接受了許半生的退婚,並且絲毫沒有打算找許半生的麻煩?

    許半生到底是怎樣做到的這一點?他那天說他自己的事情當由他自己解決,而現在,似乎已經解決了?

    一時間,許家其他幾房都對許半生心存敬畏了。

    許家大少爺,一日立威!
theo0929 發表於 2017-2-16 08:24
第28章 0028 二人世界

    許如軒在听完兒子平和的敘述,了解到吳娟究竟是如何觸怒許半生,又是如何讓老爺子也勃然大怒之後,他已經無需生氣了。

    相反,他對許半生今日在這件事上的處理手法,感覺到由衷的欣慰。

    晚飯的時候,因為家法造成的威懾力,因為今日許半生的表現而使得其他幾房看待他的眼神已經完全不同,許如軒都是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的。

    而許老爺子在餐桌上對許半生的極度親近,也讓許如軒覺得自己這個兒子在處理家事之上能力,甚至還要超過他這個老子。原本若說還因為許半生前兩日的舉動而對自己是否能夠接任家主一位感到擔心的話,現在許如軒知道,哪怕今日沒有吳娟這件事,許如脊在老爺子心中的份量不為此減輕,光憑許半生的表現,這個家主之位也必然會順理成章的落在他這個長子身上。

    回到自己的別墅里,許半生依舊陪著他們夫妻倆喝了杯茶,然後回房養精蓄銳。許如軒這才慨嘆著對自己的妻子說道︰“老婆,咱們這個兒子,真正是人中龍鳳啊!前兩日我居然還在想,他要做紈褲我就養他一世,這孩子,他若不做紈褲,便是天下紈褲之福。他若真做了紈褲,恐怕這吳東城里的大小紈褲們,以後就要唯他馬首是瞻咯!”

    秦楠楠也是頻頻點頭,臉上卻是抑止不住的笑意︰“這孩子,我還真擔心他會和老爺子處理不好祖孫關系。今天這一看,咱們的擔心都是多余的。別說老爺子了,就算是老太爺還在,恐怕也會對這個小家伙贊不絕口。今天和吳娟這件事,真是一石數鳥了。除非他有意相讓,否則這許家遲早都是他的。”

    許如軒搖了搖頭,再度慨嘆︰“也不能太得意了,他今天這事兒的確處理的相當漂亮,如脊應該明白這其中的道理,不會懷恨什麼。可是吳娟那個女人,她可不是什麼懂事的主兒。我倒是有些擔心,中謙這孩子會因為他母親的事情,跟半生愈發水火不容了。雖只短短幾日,可中謙對半生的防備,乃至于擠壓,我們也都看在眼里。”

    “只希望中謙能夠明白,他和半生始終是一筆寫不出兩個許字的兄弟,而且半生真的是各方各面都比他更出色就好了。”

    “如脊會處理好的,我們或許只是杞人憂天了。”許如軒伸出手,抓住妻子的手,將她往自己的懷里拉了過去。

    秦楠楠依偎在許如軒的懷中,口中喃喃的說︰“半生為人宅心仁厚,只要中謙不太過分,相信半生都會處理的非常好的。”

    夫妻倆靠在一起,享受著已經很久很久都沒有真正享受過的安寧。

    這十八年來,夫妻倆無時不刻都在替許半生擔心,而如今,兒子回來了,而且還如此有本事,無論是夏家的事情,還是許家自己的事情,都處理的游刃有余。

    原本許如軒以為不管許半生如何處理,夏文瑞都必然會找他興師問罪的。可是,夏文瑞的確給他打了個電話,但卻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你家小子來我家要退婚,正中了妙然這丫頭的下懷,原本你家那個小子不來,妙然也是準備去找你們的。這下倒是兩全其美了。就這樣吧,孩子們的事情就讓他們自己去處理。不過,珍瓏湖那塊地,你得讓給我,就當是給我損失面子的補償了。”

    許如軒暗自好笑,他知道這是夏文瑞故意想要在生意上找便宜的手法,也不去揭穿他,實際上他也早就準備好了幾套方案,想在生意上給夏家一些便宜。現在既然夏文瑞自己提出來了,他也便順水推舟答應下來。

    “過些天你自己來給你弟妹賠個罪,十八年我都沒看見過你醉過了,下次你必須把自己喝醉了。”

    听到夏文瑞這話,許如軒當時心里也是一暖,不由得想起自己年輕時和夏文瑞的深厚友誼。這些年來,兩人各忙生意,倒是疏遠了不少。

    “好,過幾日我們不醉無歸,咱哥倆好好喝一場。”

    此刻擁著自己的妻子,許如軒又想起他和夏文瑞的那個電話,心中不由感慨,孩子們真的都已經長大了,他們這些人,也應該將肩頭上的擔子卸下一些了,多見見老朋友,多說說年輕時的瘋話。也是應該享受享受人生的時候了。

    “老婆,我們去看場電影可好?”許如軒突然問道。

    秦楠楠一愣,和丈夫心意相通的她,立刻就明白了許如軒的意思。

    忍不住的,秦楠楠眼圈有些發紅,她和許如軒結婚多年雖然感情極好,可是真的也很多年都沒有過兩人真正的二人世界了,現在兒子終于回來了,許如軒也就放下了心,想著要給妻子一點兒夫妻生活。

    抬頭看了看三樓,秦楠楠似乎在確認兒子真的已經回來了的事實,點了點頭,低聲說︰“好,都听你的。我安排人幫我們訂個票,也不知道今晚有什麼電影可看。”

    許如軒一把抓過她的手機,扔到了一旁︰“既然是我們倆的二人世界,當然是要自己去排隊才有意思。我早就厭煩了這種無論什麼事兒都讓助理去安排的生活了。今天我們自己開車,自己排隊,買上一大盒爆米花和可樂,完完全全的享受一下咱們兩個人的世界。”

    秦楠楠的淚水再也把持不住,涌出了眼瞼,但是她早已是滿心歡喜,她覺得,這都是兒子給她帶來的福氣。

    電影院里,坐在許如軒和秦楠楠前後左右的情侶,看著這對年過五十還能如此恩愛的夫妻,都是感到了由衷的羨慕。他們紛紛期待著自己到了他們這個歲數的時候,也還能像他們倆這樣恩愛。只是,這些情侶永遠都不會知道,坐在他們身邊的這對夫妻是什麼樣子的身家,若是知道了,恐怕他們就會感慨貧賤夫妻百事哀了。

    好好的享受了一下夫妻兩人的約會,許如軒和秦楠楠回到家里的時候,剛好看到許半生帶著李小語打算出門。

    許如軒這才想起之前在老爺子那里的時候,許半生是提到過說他晚上要出門的,之後因為事情太多,他倒是把這茬兒給忘記了。現在看到,自然是要問一問的。

    “你們要出門?”

    許半生點了點頭,依舊不緊不慢的從容的很,回答說︰“嗯,出去買些東西。”

    “這麼晚了你們出去買什麼?讓管家去幫你們買好了。”秦楠楠並不知情,奇怪的說到。

    許如軒則是知道一點兒的,于是問道︰“下午你在你爺爺那邊就說晚上要出門,你們這是去做什麼?”

    “夏家的事情我大概摸清楚了,今天在他家已經有了線索。他家的祖墳肯定是被人動過了手腳,通常來說是被人下了禁制,也就是通常所說的法陣。破陣需要一些應用之物,白天買不到,只能夜間去鬼市買。你們別擔心,早些睡吧,我買完東西就回來。”

    許如軒和秦楠楠其實很擔心,但是想到許半生的武功,加上旁邊還有個李小語,也就說不出口。

    叮囑還是要叮囑幾句的,許半生也不厭其煩的听著父母的嘮叨,臉上掛著淡定的笑容。

    出門上了車,待到車子行駛的平穩了之後,許半生才徐徐的問起︰“剛才是不是覺得很煩人?我父母總是很擔心。”

    李小語一愣,沒想到許半生會跟他溝通親情方面的問題。

    想了想之後,李小語略有些傷感的回答說︰“不煩人。我是個孤兒,或者說父母把我交給了師父之後就沒打算再把我認回去了。從小到大,師父跟我之間的話都很少,甚至我們整個移花宮的所有人之間,話都很少。我從來也沒有人會對我這樣嘮叨。看到你父母的樣子,說實話我有些羨慕。真希望有一天,也會有人對我這樣嘮叨。其實是很溫馨的場面。”

    許半生含笑點了點頭︰“會有的,修道是修的道心,需要五感清淨不假,可若希望得到的得不到,心中留有遺憾,念頭就不通達了。若念頭都不通達,還修個屁的道。”

    陡然間听到就算是發火也顯得慢條斯理溫文爾雅的許半生說了句粗話,李小語很是不適應,不過很快,她那冰霜一般的臉上,也呈現出一絲的笑容。

    而許半生,則又閉上了雙眼,對抗起車子的顛簸和高速。

    時間剛過午夜,許半生和李小語已經來到了位于朝天宮外的鬼市。

    在通常的認知里,鬼市是交易文玩古董的地方,因為有些東西見不得光,只能在黑夜里進行交易,久而久之,倒是形成了一個古玩行里的習俗,即便是現在已經很少有不能見光的東西買賣了,鬼市的習俗卻依舊保留了下來。

    不過,多數人都並不知道的是,鬼市除了負擔起交易文玩古董的職責之外,還有一種,那就是會有少量的人在這里交易法器、陣圖一類的修道之物。這些東西,往往開出的都是天價。如果有人在鬼市里看中了某樣東西,一問價格,對方打過來的手勢是一個讓人覺得啼笑皆非的天價,那麼這件東西,往往就是法器或者陣圖了。

    鬼市一般會在十二點之後陸續開張,因為都是一些現擺的攤子,開張的時間也不一而足,是以很少有淘寶客會在這個時間就來。
theo0929 發表於 2017-2-16 08:25
第29章 0029 少年與公子

    此刻雖然擺下攤子的人還不多,不過那些人一看到許半生,就都紛紛熱情的招呼他到自己的攤位上看一看。

    對于那些招攬生意的人,許半生只是點頭微微笑笑,並不拒絕,也絕不會真的湊過去看什麼。真正要出售法器之類修道之物的人,是絕不會進行吆喝的。

    之所以不拒絕,一是許半生為人寬厚,二呢,也是許半生今晚要買的東西的確也有少部分是需要在這類攤子上購買的。

    以許半生的目力,他倒是也不用湊近到那些攤位上才能看清楚東西,基本上背著雙手從容走過,就已經將攤位上有無自己所需之物看的一明二白了。

    因為天黑,而鬼市里又不允許開燈,只有一些朦朦朧朧遠處投來的光線照亮,因此那些攤主也只能通過來人的形態和姿勢判斷這人是否潛在的買主。像是許半生這樣,雙手一背,邁的雖不是方步卻也步履嚴謹的,自然是被那些攤主一眼視為買主的。

    可是等到許半生走到近前,那些攤主頓時就會有些失望,畢竟許半生太年輕了,他這種面嫩的主兒,反倒並不會是他們這些可謂雜貨攤兒的潛在買家。相反,那些販賣各種真假古玩尤其是攤位上有那麼一兩件不知真假的大開門物件的攤位,才最喜歡招攬許半生這樣的買家。年輕,在這些攤主眼里看來,就是好騙。但是年輕,同時也意味著清高,便宜貨人家是瞧不上眼的。

    諸位攤主心中感慨著,今晚又不知道誰要一夜暴富咯!

    而當這些攤主看清楚許半生身後跟著的李小語之後,一個個卻又極其賣力的招攬起來。雖然知道李小語這樣的美人兒絕不是他們可以染指的,可總沒人禁止他們多看幾眼吧。昏昏綽綽的看見就已經覺得是天人之姿,誰還不想湊近了看個真切?

    只可惜許半生不論那些攤主怎麼招攬,都是一樣。點點頭示意,算是回應,然後一眼掃過攤位,沒有自己所需的東西就搖搖頭。他這種做派,就更加讓那些攤主以為他會要上當受騙富了某位手里有好假貨的家伙了。

    轉了一圈,許半生一樣自己所需的東西都沒看見,他不禁皺了皺眉頭。

    遠遠看見前方還有個攤位,和這邊的攤位不同,那個攤位上竟然亮起了兩盞小小的台燈。這燈光在這鬼市之上頗為刺眼,可以說是絕對不合規矩的。可能也就是因為這個原因,這個攤位才擺在鬼市最頂頭的位置,距離任何一個攤位都有一定的距離。

    許半生瞧著覺得有意思,便朝著那個攤位走去。

    還未走近,許半生就發現,這個攤位上擺放的物品,竟然幾乎囊括了今晚自己所需的大部分東西。除了那些可遇不可求的法器道家之物,其余的東西,這里基本算是齊全了。

    看來,是因為那些在鬼市擺攤的人根本不屑于賣這類的東西,所以才都沒有進貨。而這個攤位,則是專門賣這類物品的,集中起來倒是方便了許半生。

    走至攤前,許半生看到攤主竟然是一位面相頗嫩的少年,年紀也就跟自己相仿,手腳倒是麻利的很,正在把身後一只紙箱里的東西一件件的往外擺。

    听到有腳步聲,少年知道有生意上門,趕忙抬頭一張笑臉,道︰“這位先……”原本可能是打算喊先生的,但是看見許半生這麼年少,不禁有些遲疑了,等到看見許半生身後的李小語,少年頓時呆若木雞。

    少年今年十九歲,平時肯定也見過不少漂亮女孩兒,可是,他所見過的任何一個女孩子,都及不上眼前這位萬分之一。哪怕就是時下當紅的範李二冰冰,算是女明星里最漂亮的了,跟眼前這位一比,也就落了俗套。非要說有某位女明星能跟這位相提並論的,唯有數十年前那位魂斷藍橋的奧黛麗?赫本了。

    年紀相若,雖然不可能有什麼想法,少年卻也呆住了。

    不過少年很快調整了心態,他很清楚,自己就算是再努力兩輩子,也不可能讓這樣的女神對自己垂青。

    “這位……這位公子,想要點兒什麼?”少年倒是機靈,他見許半生氣度不凡,而李小語天人之姿卻只是跟在他身後,而且明顯有主從之感,少年頓時想到,這位若不是某大家族的少爺,就是某古隱門派的公子。雖然公子這個稱呼放在現代社會有些古怪,但他覺得自己應該沒喊錯。

    許半生微微一笑,比起先生之類的稱呼,他倒是更習慣公子這樣的叫法。

    “符紙百張,朱砂若干。青墨兩塊,白子五百顆……”許半生隨口報著自己想要的東西,少年手腳麻利的幫他撿著,等到許半生說完,少年也差不多將東西準備齊了。

    “算一算,一共多少錢。”許半生微微笑著。

    少年抬起頭,咧嘴一笑︰“隨緣任公子賞。”

    許半生哈哈一笑,心道這少年倒是會做生意,恐也看出自己不缺錢並且絕對是道門中人,他買的東西完全就是寫畫符咒布置陣法用的。懂行就不會不了解這些東西的大致價格,而不缺錢就有可能多給。

    轉過頭,許半生吩咐︰“給他五千塊吧。”

    其實這些東西,尋常買也就是千把塊的樣子,不過許半生知道,因為他剛才報的太流利了,少年明顯是從身後的箱子里拿出一些不一樣的東西來。所謂懂行的遇見懂行的,倒是省去了許半生不少剔除重買的工夫,而這些看似相同實際上卻並不一樣的東西,價格也比尋常人買的要貴上一些。真正的價值大概在三四千的樣子,許半生多給一千,也算是對這少年的打賞了。

    少年接過錢,掂了掂也不去數,就放進了腰間的腰包之中。

    “多謝公子,以後再有什麼需要,您直接給我打電話,我負責送貨上門。”說著話,少年拿出一張手寫的名片。

    許半生接過一看,上邊寫著少年的名字和他的電話號碼,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多余的字跡。

    少年名叫石予方。

    許半生看過之後,點點頭,順手將名片交給李小語。實際上這張名片他留與不留意義已經不大了,上邊的姓名和電話號碼早已記在他的腦子里。之所以把名片留下,是許半生看得出來,這張名片上邊竟然留有道識,這意味著這名少年也是修道之人。這還是許半生出山以來除了李小語之外遇見的第一個道友,他知道石予方留下道識沒什麼惡意,恐怕也只是為了今後送東西的時候方便尋找,而他若想要切斷道識和石予方之間的聯系也是輕而易舉,甚至他可以通過這道道識,反過來推演石予方的位置。所以他才將名片交給李小語收好。

    東西已經買了一大堆,石予方幫著許半生用袋子裝好,李小語接了過來,拎著那碩大的一包,跟在許半生身後。許半生依舊空著雙手,漫不經心的樣子,走回到攤位密集之處,那些攤主一個個都是為之嘆息。

    這年頭,有錢就是好,那麼大的一個袋子,其中更有不少石頭,重量也是頗為可觀,竟然就這麼讓一個女孩子拎在手里。而且許半生似乎沒有絲毫憐香惜玉之意,李小語也覺得理所當然,更是讓人感慨,漂亮的姑娘果然都是奔著錢去的。

    這時候攤位已經基本都來了,人也顯得多了起來,每有摩肩接踵的現象發生。

    許半生一個攤位一個攤位的看著,這次,他遠比上次看的要仔細的多了。

    因為他面嫩且幾乎在臉上寫上了“我很有錢”的緣故,那些手里有著不管是真貨假貨總之是價值不菲的物件的攤主,一個個更加熱情的跟許半生打著招呼,就希望許半生可以光顧他們一下,好讓他們發筆財。

    龍蛇混雜,就少不了雞鳴狗盜之徒。

    一個看起來還算是敦厚的男人,在經過許半生身邊的時候,悄然就將手伸進了許半生的衣兜。

    李小語當然看見了,但是她根本懶得管,一來許半生的褲兜比他的臉還干淨,錢財都在她的身上,二來她都能看見,許半生自己絕不可能不知道。

    于是,在這個鬼市之中,就出現了如下的對話。

    “你摸到什麼了麼?”許半生很客氣的問那個手還在他兜里卻明顯一無所獲的家伙。

    那家伙頓時一驚,急忙抽手,卻發現自己的手不知為何怎麼也抽不出來了。

    他知道自己今天遇到了高人,面對許半生的問題,他只能搖搖頭,尷尬的回答說︰“沒有。”

    許半生點了點頭,道︰“其實我也希望你能摸出點兒什麼來,這個兜我已經摸了一整天了,什麼都沒有。你要真能掏出點兒錢來,我倒是要好好感謝你呢。”

    男人的臉愈發尷尬,幸好這里是鬼市,天黑的很,即便這樣他也想挖個地洞鑽下去了。在鬼市里伸手,他絕不是第一次,可被抓,而且被抓的如此徹底,絕對是第一次。

    “英雄,你放過我吧,我知道錯了!”男人不是傻子,一個少年不光能發現他伸手,而且還能讓他無論如何抽不會自己的手,這個少年顯然是位高人。

    許半生和顏悅色的笑了笑,點點頭道︰“今晚我不想再看見你,你明白我的意思麼?”

    那人哪敢說不明白?急忙點頭︰“明白明白,我這就消失。”其實許半生就算是不說,他也唯有消失,今晚失了手,整個鬼市里的人肯定都防著他,不走還留在這里吃癟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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