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修真] 極品相師 作者:蕭瑟朗(已完成)

 
theo0929 2017-2-16 07:53:1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55 3209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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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0040 重布大陣

    “村長,那袋子里有一把洛陽鏟,煩勞您拿過來。”許半生這話雖然是對村長說的,那兩個村民當然不可能真的讓村長動手,他們在包里找到洛陽鏟,送到了許半生的面前。

    許半生將洛陽鏟交給夏妙然,然後對她說︰“你跟我過來。”帶著夏妙然來到了墳頭之上,他指著墳後一塊地方說道,“你雙手舉起洛陽鏟,就照著我指的地方,有多大力用多大力,狠狠的插進去。”

    夏妙然狐疑的看著許半生,卻很有些遲疑。

    村長也有些急了,他也知道洛陽鏟的作用,這本是摸金校尉盜墓的工具之一,許半生之前做什麼都沒問題,現在要在夏家先祖的墳頭上動手腳,村長可就不敢答應了。

    “許大師,這墳頭之上……是不是會對先人不敬啊?”村長還是沒敢說許半生讓夏妙然所做的這件事無異于偷墳掘墓了,自古對偷墳掘墓就有嚴格的規定,動人墳頭一草一木都算是偷墳掘墓,更何況是用上了洛陽鏟。

    “妙然是夏家直系血親,不存在不敬。遷墳移址也總歸是要這樣做的,這雖非遷墳移址,可也只是掘一掊土罷了。”

    村長听了這話,想想覺得也是,也就不加阻攔了。

    “為什麼?”夏妙然還是沒動手,卻在問許半生。

    “你照我說的做,做完你就知道了。”許半生含笑負手,越發有仙氣加身。

    夏妙然橫下一條心,高高的舉起洛陽鏟,然後照著許半生所說的地方狠狠的插了下去。

    鏟頭一開始遇到了極大的阻力,可是很快這阻力就好像完全消失了一般,夏妙然竟然將整把洛陽鏟至少三分之二的長度都****了墳頭之中。

    然後,她明顯感覺到從洛陽鏟和墳頭土壤之間的縫隙之中有一道黑影彎彎曲曲的蔓延而出,就像是一道黑煙一般,夏妙然嚇了一跳,手里的洛陽鏟也松開了,倒退兩步,若不是李小語早有準備接住了她,她就要從她曾爺爺的墳頭上摔下來。

    許半生此刻卻是雙手翻飛,不斷的捏著手訣,口中念念有詞之聲也響了起來。

    那團黑煙在空中翻騰扭曲,似乎急欲掙脫某種束縛,卻又被某些無形之物束縛住了。

    許半生的臉色愈發的蒼白起來,對付這團已經怨氣橫生的生魂,他也是竭盡了全力,少有疏忽,鬧不好就會讓這生魂逃出生天。而這團生魂顯然無法知道是誰將其抽離原先的肉身的,它只會認為夏文瑞夫婦倆是罪魁禍首。若讓這生魂逃了出去,夏家絕對是滅頂之災。

    半晌之後,許半生似乎控制住了那團黑影,又或者是那團黑影正在進行蟄伏,以期最後的反戈一擊。

    許半生此刻也是臉色白到就仿佛生了一場大病一般,身體也微微有些搖晃,他口中喝道︰“小語!”

    李小語當即伸出手掌,在目瞪口呆看著那團黑影和許半生斗法的夏妙然頜下輕輕一拍,夏妙然只覺得自己把自己的舌頭咬破了,口中頓時彌漫著一股血腥之氣。

    “妙然,快將口中鮮血噴向這團生魂!”

    許半生雙手再度翻飛,牢牢的控制住那團黑影,禁錮著它動也不能動,這時候,才是許半生使用了全力的一刻。

    許半生的聲音並不大,可听在夏妙然以及村長村民的耳中卻猶如洪鐘大呂一般,倥侗作響。夏妙然也不及細想,張口就將口中混雜著鮮血的口水,如霧一般的朝著那團黑影噴去!

    看到絲絲鮮血完全噴在了那團黑影之上,許半生也是松了一口大氣。

    因為夏妙然的不配合,許半生也只能如此,若是在這個過程中出現一點點的偏差最終倒是那團生魂逃了出去,許半生第一個就會遭到反噬。然後才是夏家滿門。

    所以,在看到夏妙然一口血結結實實的噴在了那團黑影之上,他也是終于放下了懸著的那顆心。

    黑影被夏妙然的鮮血噴中之後,也是掙扎的更加劇烈起來,極力向四周擴張著,竟然發出嘶嘶的聲響,就仿佛有一個人在痛苦的哀嚎一般。

    只可惜,這口鮮血足以讓這團生魂灰飛煙滅,此刻最後的掙扎也只是徒勞而已。

    空中黑影的上方蒸騰起水蒸氣一般的煙霧,竟然真的逐漸凝結成了一朵小小的雲彩,然後很快被熾烈的陽光驅散,消失的無影無蹤。

    可是,生魂湮滅之前那痛苦的哀嚎,那像極了一個人在遭受酷刑時發出的慘叫聲,卻深深的震撼著夏妙然的心靈。村長和那兩名村民,也早已目瞪口呆。他們今天可算是真真切切的看到了一場人鬼斗法。

    夏妙然再也不敢說許半生是什麼江湖騙子了,許半生此刻也已經跌坐在地,盤腿打坐,剛才和那團生魂的爭斗,也讓他的精力耗費的太多。雖未達到透支的地步,但是也好不到哪里去。

    看著許半生那蒼白的不像活人的面龐,夏妙然的心里,不知為何產生了一絲隱隱的心疼。她就算是再如何不相信鬼神之說,現在看到的那一切,絕不是什麼魔術可以做到的事情。甚至于,她回想起自己將洛陽鏟插入墳頭的時候,鼻端嗅到了一股腥臭之氣,並且隱約看見從洛陽鏟和土壤的縫隙之間,有黑色的鮮血冒出,那把洛陽鏟上,明顯傳來了冰冷徹骨的寒意,差點兒讓她覺得自己會被凍僵。

    走到墳前,夏妙然定楮望去,果然,剛才她看見墳頭的黑色鮮血並不是錯覺,雖然現在已經沒有黑血冒出,可是墳頭上的青草,很多都已經被那些黑血污濁,這是看的清清楚楚的。

    再次望向許半生的眼神,已經不再和從前一樣了,夏妙然似乎感覺的到,許半生是真真正正的救了他們夏家。雖然這種感覺來的有些奇怪,但卻已經在夏妙然的心中生根發芽。

    半晌之後,許半生吐出一口長長的濁氣,緩緩的睜開了雙眼。

    “妙然,去把墳頭上的洛陽鏟拔下來吧。”許半生開口說道,聲音有些虛弱,虛弱的叫人有些心疼。

    夏妙然默默的走上墳頭,拔出了洛陽鏟。和插進去的時候不同,拔出來的時候,夏妙然幾乎費盡了全身的力氣。

    拔出洛陽鏟後,她想起剛才插入洛陽鏟時那古怪的感覺。一開始阻力很大,很快就絲毫沒有阻力了,唯有如此她才能將洛陽鏟插得如此之深。就仿佛,這墳頭的地表之下是中空的一般。

    可是拔出洛陽鏟之後,夏妙然卻看到,墳頭之下就是結結實實的厚土,哪里有什麼中空的地方?剛才那種中空的感覺,現在想來,毫無疑問是因為那團生魂的緣故。

    難道這個世界真的有鬼?那豈不是也真的有神仙?夏妙然只覺得自己的世界觀要被徹底顛覆了。

    李小語拉著夏妙然走出了墓地的範圍,許半生又在地上坐了會兒才站起身來,臉色卻依舊慘白的嚇人。

    “小語。”許半生又喊了一聲,李小語走到那兩個到現在還處于目瞪口呆狀態之中的村民身旁,將那兩個大袋子,都拿給了許半生。

    許半生拿出幾件法器,首先走到墳頭之上,將一件法器放了上去,手掌輕輕一拍,那個法器就被拍進了泥土之中。

    又走到墳前,許半生將那晚在鬼市上第一件收到的法器,那枚左右各半的虎符握在了手里,對準墓碑的頂端,輕輕的按了上去。

    簡直就是見證奇跡的時刻,那枚桃木打造的虎符,竟然深深的嵌入到了墓碑之中,就仿佛這是一早就瓖嵌在內的一樣,嚴絲合縫。

    之後許半生又在幾個方位嵌入了幾枚法器,這才收手。

    隨後,他將從石予方那里買來的五百顆白子全部取出,數出三百六十四顆,按照十八之數、三十六之數、四十九之數、七十二之數、八十一之數以及一百零八之數分別嵌入到目的周圍那道矮矮的紅磚牆之中。

    最後,許半生再度取出一枚白子,恭恭正正的將那枚白子嵌入到了墓碑正下方。

    這最後一顆白子嵌入之後,夏妙然和村長村民幾乎可以看見一道淺淺的金光一閃,很快消失,但是他們彼此相互對視的眼神,卻充分印證了金光並不是他們產生的錯覺,而是實實在在出現了的東西。

    許半生走出墓地,平淡的說道︰“好了,一切都結束了。村長,你一定要讓村子里的人把那片竹林挖盡,切不可留下半點重生之苗。”

    之前村長還有些推諉,可現在已經見到了太多不可思議的東西,他連聲答應︰“許大師,您放心,我一定按照您的吩咐去做,絕不會有半點錯漏。”

    許半生這才點了點頭,眾人都注意到,許半生的額頭上竟然出現了點點汗水。他可是一路上山都不曾出半點汗的人吶,現在卻竟然出了汗,可見他真的已經是竭盡全力。

    李小語上前扶住了許半生,眼中多有擔憂之色。

    許半生拍拍李小語的手背,對她微微一笑,李小語這才放下心來。

    村長猶豫半晌,大概是想起了那株翠松,開口問道︰“許大師,要不要在原地種回一棵翠松?”

    許半生搖搖頭︰“不必了,翠松既然被挖,那里已是門戶大開,再種下去也起不到任何作用了。”

    村長等人也並不明白翠松的作用,他們自然也就不會知道,那共計三百六十五顆白子的作用,其實跟松樹差不多。白子又稱雲子,當然不是指的圍棋子的品種,而是一種道教布陣所用的特殊石料。雲子本有引氣的功效,而此墓又本有天罡陣和周天星斗陣的保護,許半生嵌入的白子也各成陣法,早已不懼龍氣的侵入。白子在周天星斗陣中起到氣眼的作用,可以將龍氣分化為絲絲縷縷,潤澤墓穴,比起之前的迎客松,早已更勝了一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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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0041 魂魄之主

    下山的時候,許半生跟村長聊了幾句,鄭重的拜托了村長不要將山上所見所聞傳揚出去。村長猶如立誓一般的保證,絕不會將此事傳揚出去,他也知道自己之前所見到底有多麼的神奇,可是講出去的話,很可能會被認為荒謬絕倫。

    至于那兩個村名,就交給村長去囑咐了,像是夏家村這樣基本上是同一宗族的村子,村長都是村里最德高望重之人,倒不是說政府隨便封個村官就行的,是以許半生毫不擔心村長的能力。

    回到村中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多鐘了,之前因為所見過于驚悚,村長和村民好似也忘記了肚餓。現在一回到村子里,他們頓時就感覺到肚子已經餓得前心貼後背了,村長張羅著眾人去了他家,家里也早就準備好了宴席,竟然一直等到現在。

    席上村長對許半生是恭敬有加,而原本那些覺得許半生年紀太小不可能是什麼大師的人,看到村長恭謹的模樣,一個個也就都謹言慎行,不敢在對許半生和李小語的態度上有絲毫的逾越。

    耗費的精力太多,許半生略顯虛弱,他在這種狀態下也不太吃得下東西。倒是喝了兩杯村長自釀的米酒,兩朵紅暈升在面頰之上,為許半生明顯增添了不少顏色。他本就生的眉清目秀很好看,平時因為臉色蒼白稍顯病容導致容易讓人忽略這一點。而現在,臉上有了些紅暈,村民也好,夏妙然也罷,就都看出了許半生原來是個生的很好看的帥哥。

    酒酣耳熱之際,村長門外卻來了個穿的破破爛爛口角流蜒的漢子,大約三十來歲,目光痴傻,走路也跌跌撞撞的,臉上只是憨笑著,口中不斷喊叫︰“餓,我餓。”

    村長見到,嘆了口氣,吩咐家里人送了些飯菜出去,那個傻子端起飯碗,也不用筷子,直接用手抓起飯菜直往嘴里送。

    “唉,這是個可憐人,也不知道怎麼了,三年前突然生了場大病,病好了,可是腦子卻壞了。他以前在村里可是個人精,聰明的很,很會來事。早幾年村里出去打工的年輕後生,也不怕許大師您笑話,一沒技術二沒手藝的,只能給人干些粗笨的活兒,每個月也就賺個兩三千元,除去吃喝一年能攢個一萬元錢帶回來就算是很不錯的了。三兒是村口那家的,他出去打工,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回來的時候就帶回二十幾萬。當時村里還很擔心這孩子是不是學壞跟人做了犯法的事情,後來才知道,他是買了彩票發了個小財。剛給家里蓋了新房,還說要出去繼續找錢呢,結果就病下了。然後,就這副模樣了。媳婦兒也帶著孩子跟人跑了,父母照顧了他兩年也壞了身子,不久前全都死了,還是村里人幫著發喪的。明堂堂的三層大房,可結果卻只能空在那里,他連進都不進去住了。”

    听著村長的嘆息,許半生的心里卻是微微一動,李小語此刻也正好望向他,眼中似有征詢之意。

    許半生點了點頭,告訴李小語,這個傻子,很可能就是被人抽走了一魂一魄之人。

    正在這個時候,那個傻子似乎也看到了許半生,他的眼神突然就直了,嘴里雖然還在嚼著飯,可是卻發出含混不清的聲音。也就是沒有人仔細去听,若是仔細分辨一下,就可以听出這個傻子是在喊著︰“殺!我要殺!殺了你!殺!”

    許半生這時候已經完全可以確認了,這個傻子就是今日墳頭之上生魂的肉身,那日在夏家被許半生捏爆的生魄也是他的。對于夏妙然,因為她是以直報怨,傻子根本就不可能認得出她來。而許半生,卻是捏爆他生魄之人,雖然他現在早已神志不清,可是冥冥之中,卻有一股力量能夠讓他認出殺死他生魄之人。是以他才會對許半生咬牙切齒的喊著殺殺殺,只是,這點點冥冥中的牽掛,卻並不足以讓他走上前來找許半生的晦頭,也只是喊一喊而已。

    看著此人,許半生也是緩緩搖頭,村長的話,也讓他知道了這人為何會被那人選中。

    看他這副模樣,是不可能說得出害他的人是什麼樣子了,他那筆錢,顯然並非什麼中獎得來,而是有人給他的。具體如何,許半生也是無從知曉,大抵總是貪心者罪有應得的明證。若非貪欲,施法之人也沒有那個本事把這人的魂魄取出,必須這個人先種下惡因對方才能循天道以報之,否則,抽人魂魄,必然是會遭到天罰的。

    稍稍猜測一下,許半生估計情況很可能是施法之人裝作呆傻,卻將身上所帶的大筆現金露白讓此人看見,激起此人貪欲。無論此人是騙是搶,得到了這筆錢,他的罪惡就已經種下,然後那個施法之人才能尋來報復,收取惡果。不管事實究竟是否如此,這個人都必然是惡有惡報,雖然是被人利用,可也絕不值得半點同情。

    酒席散場,那傻子卻依舊痴痴呆呆的站在門口,只是往門里張望,嘴角流蜒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許半生向村長告辭,表示自己要趕回吳東,便和李小語並肩朝著門外走去。

    經過那個傻子身邊的時候,傻子突然就動了起來,冥冥之中的力量給了這個傻子行動的機會。

    只是,就算他大腦健全之時也不可能沾到許半生的衣角,少了一魂一魄形容呆滯的他,就更加不可能真正的觸踫到許半生。

    但是許半生還是讓他踫到了自己,讓他在自己身上也種下一個因,然後許半生裝作突然驚覺的樣子,輕輕的推了那個傻子一把。

    傻子跌跌撞撞的後退,村長見到大驚,立刻帶著幾個村民上前將傻子按住,不斷的向許半生道歉。

    許半生自然是擺了擺手,說道︰“不妨事不妨事,一個傻子,也是個可憐人,算了算了,希望他下輩子可以投個好胎,做個好人。”

    村長及眾人只是感懷許半生寬宏大量,少不得又訓斥了那個傻子幾句,卻都沒注意到,許半生低下頭之後,口中念念有詞。李小語听得真切,許半生居然是念了一篇道教的往生經,這等于是在給人做超度了。

    李小語知道,這個傻子過不了多久就會暴斃,而他的死,是許半生下的手。

    倒不是許半生存心要殺人,而是他有大慈悲。

    不管此人品性如何,若是死了倒也罷了,偏偏這樣活著,這種懲罰對他而言無疑太重。是以許半生是故意給他機會在自己身上種下一個因,然後許半生就有理由對其施行報復。剛才那輕輕一推,實際上已經震斷了此人的心脈,只留一絲氣血相連。等到三日之後,此人就會氣血衰竭而亡,就算是法醫來鑒定,也只能查出他是心血管爆裂而死,絕對想不到是有人殺了他。而且,他這樣一個傻子,死了村里人也只會認為是一種解脫,不會有人懷疑到許半生身上。

    而許半生正是存了替此人解脫之意,並且為其念了一篇往生經,此人雖然少了一魂一魄,但是卻依舊可以入輪回,重新投胎。至于下輩子是否還能做人,這就不是許半生能控制的了。

    殺人,有時候並非為了泄憤,而是給被殺之人一個解脫!

    而此人死了,也就替夏家最後解決了一個隱患,此人若還活著,保不齊又會給施法之人一個卷土重來的機會。

    同時,此人之死,始終掛系著那個施法之人,同樣會對他造成一定的影響。雖然影響並不大,可是在那人已經因為生魂生魄被滅,在夏家祖墳上布的陣法和禁制被破受到了反噬之力,此刻一定身受內傷,再加上這人死後形成的一點點影響,無疑是會加重施法之人的傷勢的。

    如果可以的話,許半生不吝于找到施法之人干脆的殺了他,像是這種竟然敢使用抽取活人魂魄手段的邪魔,許半生是歷來不憚于施加狠辣手段的,麥老大就是一個鮮明的例子。只可惜此人行事周密,許半生也追查不到他的下落,只得作罷。但是,只要有讓那人傷勢加重的機會,許半生也是不會放過的。

    他們要走,夏妙然自然也要回去,這村子里她是住不慣的。

    照舊夏妙然自己開著蘭博基尼,而李小語載著許半生,兩輛車一前一後的上了路。

    下了高速之後,夏妙然突然將車停在了路邊,推門下車沖著李小語招手,李小語也便將車停在了路邊。

    夏妙然走了過來,拉開車門,對許半生說道︰“下來聊幾句好麼?”

    許半生臉色又變得蒼白起來,他看了看夏妙然道︰“就在這里說吧。”

    夏妙然似乎看出許半生很是疲累,但卻又看了看李小語,許半生便道︰“小語,你到一旁去會兒,我和妙然聊幾句。”

    李小語依言下車,夏妙然則鑽進了車的後座,坐在許半生的身邊。

    夏妙然根本就不知道,即便她和許半生坐在車里,李小語也依舊能夠听得見他們的談話。

    “你為什麼不問問村長,我爸那個表叔現在在哪里?”

    許半生笑了笑,道︰“死了。我若是對付你家的那個人,就一定不會讓他還活著,難道給線索讓我追查到他身上去麼?你父親一定已經查過了,此人若不是確認死亡,就是失蹤的杳無音信。”

    夏妙然在車里的時候,其實就給夏文瑞打過電話,的確如許半生所言,夏文瑞那個表叔,夏妙然應該叫表爺爺的人,的確已經失蹤半年之久了。
theo0929 發表於 2017-2-16 08:35
第42章 0042 一笑傾城

    對于許半生的回答,夏妙然也只能沉默以對。

    這就是個很正常的邏輯,對犯罪心理學也有一定研究的夏妙然,顯然不會不明白這一點。

    “剛才那個傻子,是否就是那一魂一魄的主人?”夏妙然問出了一個令她自己都感覺到膽大的問題,她咬著下嘴唇,在厚厚的嘴唇上留下一排米粒般的牙印。

    這對許半生來說,夏妙然的問題並不算太大膽,那個傻子的生魂是夏妙然親手殺死的,她對于生魂的原主有著異乎尋常的感應力,若是對此她一無所查,反倒有些奇怪了。

    “不出意外,應該就是他。”

    “為什麼是應該,而不是一定?你不是會算麼?怎麼連這個都算不出來?”夏妙然的話語里,不自覺的又帶上了些嘲諷。

    許半生並不介意,在對付女孩子上,他比平日里更加有耐心。

    “嚴格的說,這叫做推演。推演在我們看來,和你考試的證明題是如出一轍的,或者說,是邏輯題,給出若干已知條件,從而導出所需的答案。”

    “你不用跟我解釋這個,你們這套東西我是不相信的,別以為剛才在墳頭上出現那樣的情形我就會相信你。上次你到我家距離今天隔了三四天,誰知道你這三四天是去做什麼了!”言下之意,許半生利用這三天在她家的祖墳上動了手腳,所以才會出現那些神奇的景象。

    許半生依舊寬厚的一笑,搖搖頭道︰“所以我才需要跟你解釋。在這個世界上,除了我展現給你們看到的東西之外,也不僅僅只有科學。在科學之外,還有哲學,還有數學。當然,數學是否被歸于科學範圍,一直都有爭議,近些年應該是使數學成為一門單獨的學科而不被納入科學範疇這種觀點佔了上風,因為數學的根基是一個假設,一加一等于二。這個在我們看來理所當然的等式,你有沒有想過,其實它只不過是一個假設而已。整個數學這門學科,都是建立在這個假設的基礎上的,一旦一加一不等于二,那麼一整個數學的王國就坍塌了。我現在打個比方,當你懵然無知的時候,也沒有人告訴你數學是一門已經經過嚴密認證的學科,我們只是拿出一道數學題來讓你解答,你答不出來,必然是一籌莫展。然後,我三下五除二的就解出了答案,可是因為你根本就不相信數學,你甚至不知道這世上有數學這門學科,你自然無法確認答案的真實性。你連解題之後的答案是否正確都不知道,你就更加不會相信我的解題過程。這種說法似乎太哲學了一些,不過我想,以你的聰穎,你應該可以理解。”

    夏妙然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許半生的話的確是有些繞了,或許換成別人的確會很難理解,可是夏妙然的大腦天生就是個邏輯被厘清後的繞線器,這種程度的彎彎繞,對她而言不值一提。

    許半生的話並不難理解,但是夏妙然要讓自己擺脫對于科學的認知,使得自己被代入一個完全懵然無知的環境,才能印證許半生的說法是否正確。至少從邏輯本身,夏妙然不得不承認許半生說的是有道理的。

    估計差不多了,許半生又開口說道︰“我想你應該明白了,玄學現在不被證實為一門學科,甚至被認為只是人的大腦之中幻想出來的封建迷信,但是終有一天人類會見識到玄學的力量。推演作為玄學之中最為重要的一種手段,它當然不會只是電影電視里表現出來的所謂掐指一算。真要是那麼簡單,相師也就不會那麼少了。對于昊天來說,推演終究是有違天道的,至少昊天就不能推演任何未來。這不是它先假設昊天是一個個體沒有推演的能力,而是一種禁制。因為一旦昊天掌握的力量甚至包括未來,那麼任何一種生物都永無生機,將會成為昊天手里的一枚棋子,一個玩具,任由它擺布。那麼,我現在來回答你的問題。給我足夠的條件,我當然可以推演出那個傻子的過去,但是這個所謂的足夠條件永遠都不可能湊齊。推演並非只是生辰八字這麼簡單,還需要配合面相手相等等許多東西,或者你本身就能夠做到與那人氣血相連。跟一個人,比方說你,氣血相連是一件很容易的事。還記得在機場,我曾經握過你的手,那就是令得我們當時氣血相連的最簡單方式。可是那個傻子不同。我踫到了他,但是我卻無法連接他的氣血,這個原因有很多種,其中有一種就是他缺少魂魄。推演也不光是對于未來或者過去的一種計算,同時也包括是世態人情、邏輯判斷,甚至需要有一定的偵察和反偵察的能力。在玄學的手段無法進行推演的情況下,其他的方式就開始發揮作用。而對于那個傻子,缺少魂魄只是我無法建立與他之間氣血聯系的一種情況,可根據種種其他的跡象來分析,他就是那一魂一魄的主人。可是,我無法肯定這一點,只能說可能。”

    夏妙然有一種很奇特的感覺,她就像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學生,坐在課堂里,而許半生是那個傳道授業的老師,在講台上娓娓而言。夏妙然不知道自己已經多久都沒有這種求知若渴的感覺了,而她分明並不是想要獲取這些知識來的。她當然看得出來,許半生並不只是在回答她的問題,之前所說的一切,都不過是對他所做的事情的一種解釋,或者說是在引領著自己進入到一個前所未知的世界。相比較起來,回答她的問題倒是次要的了。

    一時之間,夏妙然也難以完全接受許半生所說的一切,這需要根本扭轉她的知識體系以及對于這個世界的認知。

    想了想,夏妙然又問︰“那個傻子是不是就要死了?”

    許半生一愣,他沒想到夏妙然和那個人之間的聯系竟然已經深入到了如此地步。這一次,他沒有回答夏妙然的話,而是嚴肅的對她說︰“伸出你的手。”

    夏妙然機械的依從了許半生的話,仿佛許半生的話里有某種魔力一般。

    許半生伸出一根指頭,輕輕的搭在夏妙然的掌心之間,又伸出另外一只手,同樣用一根指頭點在她的腦門正當中。

    良久之後,許半生長吁了一口氣,他擔心的情況並沒有發生,夏妙然竟然和那個人之間產生如此強烈的聯系,居然都能夠讓她感應到那人的生機在一點點的流失,這實在是一件超出了許半生能力範圍之內的事情。

    不過,至少從許半生對夏妙然接下去一段時間的運途的推演之中,他沒有看到夏妙然有什麼危險,那麼也就不是他所擔心的情況發生了。

    許半生是一個掌握了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人並不了解的未知力量的人,他當然就更加明白,在這個世界上,並不是任何事情都會有合理的解釋,生有涯而知無涯,人的一生之中,無論你掌握了什麼樣層次的力量,也總有許許多多事情是超乎你的認知的。

    修道,或者修佛,有個最大的根本,那就是不執念。若未知可被解開,終有一日會令其知曉。而未知若永遠只能是未知,一切的努力必然將是徒勞的。無論是佛家還是道家,都有一個說法,叫做隨緣。因果是緣,際遇是緣,得到是緣,錯失也是緣。緣來了,該發生的就自然會發生,人力不能阻止。

    “有什麼問題麼?”夏妙然疑惑的問。

    許半生笑了笑,搖頭道︰“幸而沒什麼問題。”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夏妙然顯得咄咄逼人。

    許半生點點頭,道︰“是的,他將會死于幾日之後。”

    “是你殺了他?”

    “我給他一個解脫,也為夏家消除最後一個隱患,或者說是變數。”

    “他都已經傻了,還能有什麼變數?”

    “他尚有兩魂六魄,你認為會有什麼變數?”

    許半生說的太平靜,可夏妙然卻不知不覺被嚇白了臉色。雖然內心深處一直有個聲音告訴她這一切的不可信,可無論是在家里,還是在墳頭上,身體發膚的那種感受無疑是真實無比的,夏妙然實在想不通有什麼魔術能夠讓人如此的身臨其境。想到那一魂一魄就已經把自己家折騰成這樣,還有兩魂六魄……

    “你是不是在機場跟我握手的時候,就已經算出了我家里的所有事情?我說的就是祖墳上的事。”

    許半生搖了搖頭,笑道︰“我不是神仙,哪里有那麼大的神通,當時只是很奇怪,以你家中的福緣深厚,你絕不該出現應劫的情況。偏劫或有,在祖蔭庇佑之下終究都只是有驚無險,或有貴人扶持,或不解自放,總歸可以逢凶化吉,就仿佛我那個堂哥許中謙前幾日遇到的事情。”

    夏妙然點點頭,許中謙的事情她听說了,甚至也听說了許中謙的母親大鬧許半生,卻最終被許半生搞到要自請家法的地步。

    “那天我就說了,你所遭遇的是正劫,躲是躲不過去的,唯有應劫之後破繭重生。不夸張的說,那天若不是我剛好在場,你現在應該躺在一只小盒子里。”許半生用手比劃了一下骨灰盒的形狀,夏妙然暗自心驚之余,卻被許半生所說的躺在小盒子里逗得微微一笑。

    一笑傾人城!

    顧盼生姿!

    人世間所有形容美貌和笑容的詞匯,都可以用在夏妙然身上,無需吝嗇。
theo0929 發表於 2017-2-16 08:36
第43章 0043 呆子

    看著夏妙然突然綻放的笑容,便是許半生,便是他一直謹守抱元守一的境界,無時不刻如此,也不禁被這百花怒放一般的笑容所震撼。

    幾乎是這世上所有的美好,都在這一笑之中展現無遺。

    看著許半生偶爾露出的呆呆表情,夏妙然當然知道他是被自己的笑容所吸引了。忍不住的,小丫頭的心里涌現出一股得意之情。

    “原來你也知道本姑娘漂亮啊,還以為你有眼無珠看不見呢!”萬分的自得,滿滿的自信,夏妙然頓時覺得自己因為許半生退婚的事情被打擊的體無完膚的驕傲全部都回來了。

    伸出手,在許半生面前晃了晃,許半生很快神色如常,臉上竟然沒有表現出絲毫的赧然之意,但是他的心里卻早已苦笑連連。

    還真是個禍害人的小妖精啊!

    “所以你認為我們家里出了狀況?”夏妙然又書接前文了。

    好在許半生的反應同樣迅速,他點點頭,道︰“通過你的氣血聯系,我給夏家佔了一卦,並不是很清楚,很多事情都是後來到了你家才確定的。之前只是模模糊糊的有些征兆,我猜測應該是祖墳的方向,有幾個大的時間節點很明顯。”

    夏妙然也知道他說的是哪些時間節點,那天在夏家許半生已經完全說過了。

    “你退婚是為了不讓你們許家受到牽連?”這個問題其實夏文瑞已經問過了,夏妙然今天是舊事重提。

    許半生攤開手掌,抿抿嘴道︰“一半吧。”

    “還有一半是因為李小語?”夏妙然再度變得咄咄逼人起來。若是沒有李小語,夏妙然和許半生相處一段時間,說不得也還是會想要退婚,畢竟兩人的生活軌跡完全是兩樣的。可是女人就是這樣,原本她也未必想要一樣東西,可一旦出現競爭者,哪怕僅僅是自以為的競爭者,她也會不惜代價也要得到那樣東西。對東西如此,對男人更是如此。李小語若是長的普普通通也便罷了,偏偏她的樣貌氣質都被夏妙然視為生平勁敵。

    許半生苦笑道︰“我認識你還早于小語,這事和小語完全無關,我和小語之間的關系,是你們所想象不到的。”

    對夏妙然這種連鬼神都不相信的人,許半生和李小語之間的關聯的確是很難以被揣摩的。李小語是替其師祖報恩不假,可是為了確保李小語在這四年里能夠完完全全的盡心盡力,李小語在下山之前是以神魂俱滅起過誓的。倒並非許半生的師父林淺真人要求如此,而是移花宮主為了表示其報恩的誠意和決心,自行為之。以林淺的個性,他當然不會阻止。許半生和李小語見面之後雖未提及此事,可許半生是可以通過誓言相系清楚的感應到李小語的。這種感應,在地鐵站就已經初現端倪,許半生當時能感覺到李小語是個高手足以阻止那名搶劫者,也正因如此。

    “那你為什麼要退婚?”夏妙然咬著下嘴唇問到,神態竟然有些扭捏,這已經是她今天第二次問這個問題了,許半生明白,這一次,她問的是所謂的另一半。

    “終究殊途,不若早決。你那日去機場是為的什麼,我當時也便已看出來了。”

    得到了這樣的一個解釋,夏妙然竟然會產生一絲絲的失落,她不斷的想著,原來他是因為看出我的想法,所以才搶先一步麼?因為驕傲?因為他許家大少的身份,還是因為他這神乎其技的一身本領?

    也不知道怎麼下的車,夏妙然看著李小語上車之後開著車絕塵而去,她心中的失落突然放大了起來。

    “呆子,你能看出我想退婚,就沒看出我已經改變主意了麼?!真是個呆子!”夏妙然低聲自語,許久之後才回到蘭博基尼之上,電掣而去。

    回到家里,許半生和李小語相對無語的吃了點兒東西,然後兩人就一同上了樓,再度進入到閉關的狀態之中。

    說起來許半生和李小語朝夕相對也已經有好些天了,可是兩人在一起的時候,更多的就是這樣的沉默不語。在他們之間,因為誓言的感應逐漸的加強,現在已經將他們作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整體,彼此之間語言倒像是多余的東西,往往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對方就已經知道自己要做什麼了。原本兩人話就不多,現在就越發少了起來。

    許半生偶爾還會主動喊一喊李小語,畢竟有些事情要吩咐她去做,可也只是喊一聲她的名字,李小語就已經知道許半生要干嘛了。而李小語,幾乎很少主動開口,有時候一整天干脆就都沒有一句話。

    這一次,許半生閉關的時間比上次又長了點兒,等到出關的時候,他發現,今天已經是付村所說的地下拍賣會的日子。

    先給付村打了個電話,付村表示拍賣會的時間在下午四點,可卻邀請許半生一起吃午飯,被許半生委婉的拒絕。

    付村此人真的是一個很有眼光的人,他從許半生的一些行為之中能夠感覺到許半生絕非一般人,雖然只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卻並不妨礙他對許半生的熱情。這種熱情,隨著那晚他離開之後听說的事情而加深。麥老大是何許人也,他當然知道,都是江湖中人,七爺在吳東道上的地位,不敢說執牛耳者,至少也是任何一個人都不會輕易得罪的。可麥老大是個意外。

    七爺和麥老大之間曾經有過爭斗,最終兩人各讓了一步,還是七爺先讓的步。在付村跟著七爺的這三十多年里,他還從未見過七爺會主動讓步,哪怕是那些看起來比麥老大更加強勢的對手。七爺說,麥老大是個非常理性的人,他沒有把握的事情絕不會一意孤行,僵持這麼久,必然是麥老大有把握勝出,或許代價大一些,但終究值得。面對一個理性到可以把一切化為數據的對手,七爺第一次的讓步了,幸而,麥老大也並不希望向瘋狗那樣死纏爛打,七爺給了他面子,他也就松了口。

    所以,當听說麥老大竟然出動十多個手下來找許半生的麻煩,付村還真是為許半生捏了一把汗。

    沒有人知道那天晚上的結局,警方來了,警方又走了,帶走了不少人,可沒有人會跑過去湊這樣的熱鬧。得罪誰都可以,得罪賊王麥老大,實在是一個很不明智的選擇。

    鬼市上的人,只是知道許半生被人帶走了,然後警方也帶走了幾個人,具體的情況除了石予方沒有人知道。

    付村為此還去專門問過石予方,可石予方半點都不肯透露。別說現在石予方已經知道了許半生可以算作是他的小師叔,就算沒有這層關系,石予方也絕不是那種會不經他人允許就胡亂吹噓的人。

    可付村在江湖上打滾多少年,石予方的口風雖言,但是神態之中還是流露出許半生沒事,倒霉的是麥老大的意思。

    有了這樣的一個答案,付村就更加對許半生好奇到極點,而許半生終于打來電話,他自然也就熱情到極點。邀請許半生吃飯,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也想知道那晚之後究竟發生了什麼。

    可惜,許半生並未答應。

    許半生並不是刻意要拒絕,他對付村的印象還算不錯,對于他來說,認識江湖中人是不可避免的事情。相師本也是江湖人,若不入江湖,如何歷練,又如何替自己改命?

    之所以沒有應邀,許半生是有另外一樁事情要辦。

    石予方用的是捉雲手,江湖上肯定有同名的功夫,可石予方一出手,許半生就看出他的功夫源自太一派。

    林淺並未跟許半生說過他還有同門師兄弟,並且許半生根據石予方的氣血面相起卦,也並未能算出其父石大定和師父之間有什麼關聯。或許是本無關聯,石大定的功夫只是源自太一派更早一些的傳人。又或許,還是受到了林淺遮蔽天機的影響,許半生是推演不出跟林淺有關的太多事情的。

    無論如何,許半生都要走一趟,看看這個石大定到底是個什麼緣數。

    根據石予方給他的那張名片,許半生很容易的就找到了石予方的家。而那天,他不過是將石予方送到了小區門口而已,並不知道石予方住在幾幢幾樓幾號。

    石予方想不到站在門外的人會是許半生,他听見敲門聲後就去開了門,看到許半生頓時愣在當場。

    因為听父親說了的緣故,石予方現在已經不知道該如何稱呼許半生了。之前可以稱其為許少許公子,可現在眼前這位很可能是他小師叔,偏偏石予方還比許半生稍大個一歲,這就不知如何稱呼了。倒不是石予方因為年歲的緣故不肯叫許半生師叔,他只是怕人家根本不認他這個師佷罷了。石大定並不是林淺的徒弟,林淺只是指點了他幾招功夫,是石大定一直稱呼林淺為師父罷了。

    “怎麼,不請我們進去坐坐?”許半生微微一笑,臉色如常。

    石予方慌忙讓開,口中連連說道︰“您是怎麼找到我家的?我只是太意外了,您二位快請進。隨便坐。”說完,石予方立刻掉頭就往里屋跑,大聲喊道︰“爸,爸,來了來了,他來了!他真的來了!”
theo0929 發表於 2017-2-16 08:37
第44章 0044 代師收徒

    石大定一直臥床休息,看到自己一貫還算鎮定的兒子如此慌亂的跑進來,嘴里說的話也是不明所以,不由得皺了皺眉,呵斥道︰“平時教你的功夫都忘記了麼?心平氣和,這四個字我是怎麼教給你的?!”

    石予方卻愈發著急了,一把抓住父親的手,搖晃著說︰“是那個人來了,那個人!”

    “哪個人?!”石大定不明所以滿臉茫然,很快他就激動了起來,“你是說師父的親傳弟子?!”

    石予方連連點頭,石大定頓時激動萬分,比兒子還要激動,之前自己所說的心平氣和完全不記得了。

    “快,快,快扶我上輪椅!”石予方急忙叫喊。

    可是,一個聲音傳了進來,是許半生,他平靜從容的說道︰“不用了,我已經進來了。”從父子倆的對話之中,許半生已經知道,這個石予方的父親,必然是師父當年雲游的時候,指點過他一些功夫,否則石大定絕不會如此激動。這也不奇怪,林淺一向游戲人間,但卻也是個古道熱腸的人,可能當年看石大定活得不好,就順便指點了他幾招功夫,無形中就改變了石大定的一生。這對林淺來說再正常不過了。

    雖然已經听石予方說過,可看到許半生如此年輕,石大定還是大驚失色。

    根本不需要再問什麼,許半生和林淺雖然是截然相反的兩種類型,許半生飄逸俊朗干淨有禮,而林淺邋遢尋常不修邊幅,可是兩人身上有一種超凡脫塵的氣質,卻是如出一轍。這些年對師父日思夜想,只希望能再見林淺一面的石大定,只是一眼之間,就認出了許半生必然是林淺的嫡傳弟子。

    “不行不行,小方,你快扶我起來,我要向師……向太一派傳人認錯,請求太一派傳人責罰。”石大定想稱呼許半生為師弟,可想到林淺根本就沒有收自己為徒,心下不禁黯然。

    許半生擺了擺手,石予方感覺到似有一種無形的壓力阻止了他去攙扶自己的父親,心下不免大駭,心道難道真有內力外發這種神奇的功夫?

    “師哥這是何苦?為何要自請責罰?”許半生微笑站在窗前,眼楮仿佛可以穿透薄毯一般望向石大定的雙腿。

    石大定頓時就呆住了,猶如泥胎木塑,整個人都石化了。

    好半晌之後,石大定才回過神來,他哆嗦著雙唇說道︰“你……你剛才叫我什麼?師……師哥?”

    許半生笑著點了點頭︰“師父一向游戲人間,他既然傳授過你太一派的功夫,雖然並未承認你是他的弟子,但是你終究都已經是太一派的人了。”說話之間,許半生從懷里取出太一派掌教的信物,擎在手中,高高舉起,無比嚴肅的說道︰“弟子許半生,乃太一派第三十七代掌教真人。吾師林淺,于江湖中傳授師門絕學與石大定,今日我代師收徒,將石大定納入門牆,以正視听。石大定,你可願入我太一派?!”

    石大定激動的已經老淚縱橫,他這一生,盼了半輩子,就是盼望著能夠再見師父一面。而至于成為太一派的弟子,被師父承認是他的徒弟,石大定是萬萬都不敢想的。卻沒想到,今日竟然成為了現實。哪怕還是沒能見到師父,石大定也已經激動的不能自已。

    現在的石大定,雖然雙腿已經殘疾,但是當年林淺給他的一切,他絕不敢有半點遺忘。幾十年來,始終銘記于心。

    “我願意,弟子石大定,願拜入太一派門下,至死不背。只是,只是弟子無用,現在已經是個廢人,恐怕再也無法為師門效力。弟子有罪,師父當年傳我捉雲手,我也一直謹遵師父教誨,從未將捉雲手私下傳授給任何人。只是,犬子大逆不道,竟然偷學捉雲手,雖未通心法,可弟子保護師門絕學不利,同樣犯下大錯,還請師門責罰。孽子,你還不趕緊給你掌教師叔跪下?!”石大定虎目圓瞪,沖著石予方一聲大吼,嚇得石予方雙腿一軟就要給許半生跪下。

    許半生還是輕輕松松的一托,石予方就感覺到自己膝蓋下方傳來極大的力量,阻止了自己下跪的動作。

    許半生淡淡的笑著,說道︰“師哥無需自責,想來師父也不會怪罪于你,本門武功,雖然不能私下傳給外人,可並不絕對禁止傳給子嗣。你從前雖非本門弟子,但是現在我既然已經代師收你為徒,納入門下,你也便無罪之有。今後,你大大方方的將捉雲手及心法教給小方吧,當年師父必然是看你為人忠厚才會傳你武功,小方倒是承繼了你的忠厚,為人秉性純良。”

    石大定更是激動不已,急忙對石予方說︰“還不叩謝你小師叔大恩!”

    石予方知道自己跪不下去,便干脆深深的鞠了一躬,口中說道︰“謝過掌教師叔不責之恩。”

    許半生擺了擺手,又道︰“師父當日傳你的捉雲手不全,日後我會將全部的捉雲手都替師父傳授給你,你再教給小方吧。”

    石大定頓時神色黯然,雙目緊緊閉了起來,口中嘆道︰“掌教師弟你有所不知,我……我這雙腿,早已廢了。師弟的恩典,我怕是再無福享有,只求師弟親自傳授小方便可。”

    許半生哈哈大笑,一把掀開了蓋在石大定腿上的薄毯,道︰“我既說日後要將捉雲手全部傳授于你,你這雙腿,難道我還治不好麼?師哥,你也未免太瞧不起我太一派了吧?”

    “什麼?我這腿還能治好?”石大定完全無法相信,許半生連看都沒看一眼,這才剛剛揭開毛毯,哪怕問了脈象也行啊,什麼都沒有,就紅口白牙的說能治好他的腿,這讓石大定如何相信?

    “你躺了也有五六年光景了吧?當年師父傳你捉雲手及心法,就是看在你從前所學的武功繼續修煉下去必然會走火入魔傷及經脈,而他也無心去替你把那低級不入流的功夫修改完善,所以才會傳你捉雲手及心法,目的就是為了讓你從此勤修苦練捉雲手,可以不用在那條不歸路上越陷越深。可是你竟然還未放下過你那門不入流的功夫,這才在練功之余岔了氣,走火入魔。若非有捉雲手替你護住心脈,你傷的又何止是一雙腿?真正叫做糊涂。捉雲手,師父雖只傳給你一部分,可這一部分早已遠比你那套不入流的功夫強得多。你隨本性醇厚,終究不免貪欲過盛啊。小方也學了那功夫吧,幸好遇見了我,否則小方不得你傳授捉雲手的心法,怕是再用不了幾年,就會落得一個走火入魔暴斃身亡。你真是糊涂啊!”

    許半生一席話,猶如醍醐灌頂一般,讓石大定瞬間明白了自己錯在何處。

    他無聲的淌著眼淚,點著頭道︰“掌教師弟教訓的是,是我石大定貪欲過盛,我有今日,怪不得他人。只求掌教師弟救我犬子。”

    許半生將手放在石大定的腿上,上下摸了一遍,道︰“你終究是和我太一派有緣,今日既是我到了這里,就沒理由讓你繼續在床上躺下去。只是,你這躺了五六年,恐怕恢復需要一段時間,你也不要操之過急了。”說著話,許半生轉過頭,沖著李小語招招手,李小語立刻從包中取出一只錦盒,遞到了許半生的手中。

    打開錦盒,那里邊擺放著長短不一的數十枚金針,最短的不過寸許長短,長的卻在錦盒之中彎了三折,足足有一尺多長。

    從錦盒里依次取出幾枚金針,許半生運指如飛,將金針一根根的****了石大定的雙腿之中。然後,他雙手一拎,就將石大定一百多斤的身子拎了起來,轉了個方向,使其背部對著自己。

    然後,許半生又拈出幾枚金針,盡皆插入到石大定的後頸以及腦側。

    “師哥,你運一下捉雲手的心法,我這就將你那門不入流的功夫廢掉,然後幫你雙腿恢復生機。”

    石大定不敢怠慢,連忙運轉起捉雲手的心法,然後,他便感覺到許半生單掌貼在自己後心之處,一股清涼的氣流從後心涌入,然後絲絲縷縷滲透進他的丹田周圍。這個時候,石大定才感覺到,自己丹田附近竟然有一團不知名的氣團,當許半生的內力抵達此處的時候,那團氣團猛然激烈的反抗起來。

    只是,在許半生渾厚的內力包裹之下,石大定丹田處燥熱的氣團迅速的消散,不大會兒功夫就徹底被許半生催化掉了。

    隨後,石大定只覺得那股清涼的感覺和他運轉的捉雲手內力融為了一體,越過丹田,一分為二,朝著他的雙腿涌去。

    內力初入雙腿之時,石大定只感覺到一陣陣的刺痛,這種刺痛的感覺幾乎讓他昏厥過去。可是石大定卻是不驚反喜,他這雙腿,已經五年多都沒有任何知覺了,哪怕是用刀砍也沒有過任何的感覺,現在能感覺到痛,說明許半生的治療已經起到了效果。

    當內力抵達石大定雙腳腳心的涌泉穴時,石大定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再度凌空而起,許半生又將其正面轉向自己,然後,飛快的從錦盒之中將兩枚最長的金針抽了出來,雙手各執一枚,將其從石大定雙腳的涌泉穴分別刺入。
theo0929 發表於 2017-2-16 08:38
第45章 0045 行針

    足足一尺多長的金針,竟然就這樣被許半生扎進了石大定的雙足之中,體外露出的針頭已經不足一寸長短。

    石大定只覺得雙腳腳心猶如萬蟻鑽心,可是卻依舊動彈不得。別說雙腿了,就連原本能夠動彈的上半身現在也是完全動彈不得。只能任由那奇癢無比的感覺在自己腳心肆虐,石大定的表情,就仿佛陷入地獄之火中一般,頭上青筋直暴,滿面通紅,看的石予方為之擔心不已。

    但是石予方明白,許半生不是一般人,石大定無數次的給兒子描述過當年那位老神仙的模樣,以及他那堪稱通玄的手段。現在這個許半生是老神仙的嫡傳弟子,甚至可能是唯一的衣缽傳人,石予方幾乎是把許半生也當成神仙來看待的。可若是石予方親眼見到過林淺真人,恐怕就不會是這樣的想法了。石大定當然不會告訴他林淺不拘小節的一面,只是將其高大上的表現敘述出來,也是許半生和其師完全不同,到底是生在大富之家,遺傳決定了他的氣質只會吸收林淺仙風道骨的一面,絕不會把他邋里邋遢的一面也學過來。

    所以縱然看到自己的父親似乎痛苦不堪的模樣,石予方也堅定的告訴自己,許半生絕不會害父親,他只是在幫他治病。

    許半生的雙手在石大定身上不斷的游走,或拍或打或捏,每一下都發出仿佛石大定的身體是中空般的響聲, 里啪啦不絕于耳。每一次的拍打都令石大定的身體在床板上跳躍,就像是一條被投入油鍋里的魚。

    隨著許半生的拍打,石大定的身體開始泛紅,隨後竟然變成了深紫色,同時似乎腫脹了起來,就好像石大定自己在長胖一般。

    而他的皮膚,也不知是否因為身體迅速發胖的緣故,開始一點點的變得半透明起來,看上去十分的詭譎。

    石予方變得愈來愈擔心,他的父親現在就像是一只被吹足了氣的填鴨,所差的只是他並沒有被放進烤爐之中轉動。石大定整個人都已經變成了半透明的顏色,讓人極為擔心只需要一根小小的針,甚至用手輕輕的一踫,他就會被體內的氣一下子漲裂開來。

    還好許半生的拍打終于停止了下來,他的雙手以肉眼幾乎都看不清楚的速度在石大定的身上游動著,石予方的眼前只有一片掌影,不等他看清楚任何動作,他就發現自己父親身上的那些金針都已經被許半生拔了下來。

    以石大定目前的情況,金針拔下就等于替他泄了氣,可是從頭頂到雙腿,十余枚金針被拔下,石大定依舊腫的像是被吹足了氣的氣球。

    直到許半生雙手同時拂過石大定的雙足足底,將那兩枚一尺多長的金針拔出之後,石大定那接近透明的皮膚,才迅速的消了下去,可卻沒有任何一點兒氣體竄出他的體外的感覺。相反,屋里的空氣猛然朝著石大定洶涌而去,就似他是個抽風機,在瘋狂的抽取屋內的空氣一般。

    已經被拍打到發紫的皮膚顏色,也在迅速的好轉著,恢復成了紅色之後,又一點點的淺下去,然後就仿佛剛從熱水池里泡了個澡的人一樣,石大定身體的顏色終于不再有變化。

    而許半生,則是臉色蒼白,周身大汗淋灕,頭發和衣服都完全濕透了,就像是從水里剛剛撈起來的一樣。

    李小語看在眼里擔憂在心里,急忙上去扶住許半生。

    許半生回過頭,對李小語微微一笑,輕聲道︰“不妨事。”

    看著許半生因為大量出汗而干裂到泛白的嘴唇,極少說話的李小語對石予方喊道︰“快去倒水,多倒一些。”

    石予方不敢詢問關于自己父親的事情,急忙去外屋給許半生倒水去了,心里掛系著自己的父親。雖然父親已經看上去和常人無異,但是依舊緊閉雙眼,也不知情況如何,石予方多少還是有些擔心的。

    李小語拿著水杯,先試了一下溫度,確認沒問題之後才將水杯遞到許半生的唇邊。許半生很快將整杯水喝完,李小語讓石予方再去倒杯水來,許半生卻擺擺手阻止了他。

    “不用了,師哥還差最後一下。”許半生輕輕的推開李小語,在石大定對面盤腿坐了下來。

    緩緩閉上雙眼,許半生的雙手在胸前畫出一個太極的形狀,兩手緩緩的劃著圈子,就連石予方都能感覺到屋里的空氣仿佛在順著許半生雙手的劃動而流動。

    將雙手緩緩向前推了出去,許半生按在石大定的胸口,五指微微一發力,石大定的身體陡然像是被電打了一般,一個彈起,然後竟然就坐了起來。

    許半生緩緩收手,依舊在胸前畫出一個太極的形狀,這才將雙手放在雙膝之上。

    他睜開雙眼,微笑著對石大定說︰“師哥,你下地走走看。”

    石大定心里早已欣喜若狂,自己的雙腿現在的確是已經有了感覺,只是他依舊很難相信自己現在竟然就可以下地走動了。

    帶著千般萬般的小心,石大定扶著床沿將雙腿挪動到了床下,試著用了用力,他發現,自己果然已經站了起來。

    和許半生最初所說的一樣,畢竟臥床多年,想要立刻恢復如初還需要一段時間的鍛煉,但是,到現在為止,石大定的雙腿的確可以說是已經被治好了。

    石大定再也掩飾不住自己心頭的狂喜,他甚至扶著床頭試著踢了踢腿,石予方也是目瞪口呆的看著自己的父親,口中發出一聲大吼︰“爸!您真的站起來了,您能走了!”

    然後,石予方噗通一聲跪倒在許半生的面前,毫不猶豫的低下頭去連磕了三個重重的響頭。這少年,實誠的額頭上都滲出了血跡。

    “謝謝您,師叔,我爸真的能走了!我爸他好了!”石予方喜極而泣,滿臉是淚,相比起心中的狂喜,額頭上的疼痛根本不值一提。

    石大定試了試雙膝的彎曲之後,噗通一聲也跪倒在許半生的面前,端端正正的彎下腰去,以頭點地︰“多謝掌教師弟相救,我石大定從此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許半生微微笑著,頷首承受,以他的身份,的確受得起這對父子的叩首,何況他還治好了石大定多年的沉痾。

    “都起來吧,不需再多禮了。”許半生淡淡的說道,臉色也在逐漸恢復之中,“師哥,你的腿想要恢復到從前的狀態,還需多加鍛煉。針石之效終究只能去除病痛,肌肉的恢復還是需要以現代手段幫助的。短則三月,長則半年,你必然可以恢復如初。”

    石大定父子相互對視,石予方站起之後扶著自己的父親也站起身來。

    “多謝掌教師弟,我會小心鍛煉,絕不會操之過急。”

    許半生很滿意,石大定還沒有被久病初愈的狂喜沖昏頭腦,他點點頭道︰“如此甚好。”說著,他從懷里掏出一本薄薄的冊子,遞給石大定,“師哥,這便是捉雲手的全套拳法和心法,你在康復階段多練心法吧。休息兩****便將捉雲手的心法教給小方,以後小方你切不可再練你從前所練的武功,那門功夫就此擱置吧。你開始修煉捉雲手的心法之後,兩年就應該可以消除你從前那套拳法留下的隱患,正好也利用這兩年將捉雲手心法的根基打牢,之後你不管修習任何武功,都必然會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石予方恭恭敬敬的回答道︰“謹遵師叔教誨,小方會努力。”

    許半生擺擺手,道︰“以後不用如此多禮,尤其是在外邊,世俗有世俗的規矩,搞得其他人滿心奇怪並非什麼好事。”

    “是!”石予方點點頭表示遵命。

    許半生又道︰“小方你今年多大?”

    石予方趕忙回答︰“十九歲,剛剛高中畢業。”

    許半生一抬眉毛,笑道︰“哦?高考考的如何?”

    “半月前拿到的錄取通知書,九月在吳東大學入學。”

    許半生哈哈笑了起來︰“呵呵,你和我也合該是有緣,我九月也將進入吳東大學就讀,你什麼專業?”

    石予方一愣,心想以師叔這身本事還要去大學讀書?有必要麼?讀書更多的不過是為了以後謀生而已,許半生一看就是家境非凡,而且以他這一身本領,早已是人上人的資質,就這樣還需要去讀書?

    這些不敢問出口,石予方只是老老實實的回答說︰“我報的是歷史系。”

    許半生搖頭笑道︰“這還真是巧到極點了,我也是歷史系。我們倆以後看來是要做同學了。”

    石予方張大了嘴,真不知道以後在大學里該如何跟這個小師叔相處,天天要見面,這是該喊他師叔還是什麼呢?

    “在學校里就喊我名字吧,我叫許半生。她叫李小語,也會和我們同學,你也自喊她的名字就好。不要奇怪,讀書不僅僅是為了今後謀生,讀書也是一種修行,一種入世的修行。我自小和師父在山里長大,對于俗世之中的一切僅限于從網絡上得到的了解,以後恐怕還要小方你多多教導我了。”

    石予方頓時漲紅了臉,誠惶誠恐的說道︰“師叔,小方不敢。”

    許半生笑著擺手︰“都說了,入世便有入世的樣子,達者為先,在太一派我是你師叔不假,可在學校里,我們就是同學的關系。”

    石予方手足無措的看著自己的父親,終究還是有些局促。
theo0929 發表於 2017-2-16 08:38
第46章 0046 帝豪七樓

    帝豪酒店的七樓,今天來了個新客人。

    帝豪酒店是吳東一家五星級的酒店,前身是一個大排檔。二十年前,一個年輕人在某路口擺下一個大排檔,取名為帝豪大排檔,頗惹來不少人的嗤笑。

    一個大排檔而已,卻取名帝豪,且不談這名字有多俗,帝豪這倆字和大排檔的簡陋實在是泰國鮮明的對比。

    不過兩三年的工夫,帝豪大排檔就變成了帝豪酒樓,這時候已經很少有人會再嗤笑這個名稱了。酒樓雖然不大,可是酒樓的主人在吳東的江湖上已經有了個七哥的名號,在他手下混飯吃的不下百人。

    又過了幾年,酒樓被原地推倒,旁邊的幾家店面都被買了下來,帝豪酒樓擴張經營,已經變成了帝豪夜總會,經營著包括飯店、桑拿以及ktv在內的多種項目。

    現在帝豪夜總會也不復存在,留在這里的,便是這座從外表看去就已經金碧輝煌十分對得起這個名稱的三十多層的酒店。

    而當年的七哥,現在也已經被人尊稱為七爺。不光是因為他的江湖地位,也是因為他處事公道,為人公正。江湖上的朋友,哪怕和七爺再不對付的,提起七爺,也會由衷的豎起一根大拇哥,說一聲“七爺真是條漢子”!

    七爺當然不止這一家酒店的生意,或許帝豪酒店是七爺手下最大的固定資產,卻絕不是七爺最賺錢的生意。七爺的生意早已涉及許多行業,頗有些時候沒出現在帝豪酒店的七樓了。

    真正熟悉帝豪酒店的人,會知道帝豪酒店有兩個七樓。

    一個,就是尋常客人見到的七樓,乘坐普通的客用電梯就可以上去,這只是普通客房樓層的一層。

    而在吳東許多江湖人士甚至達官顯貴的嘴里,帝豪酒店的七樓卻是這個城市最大的地下拍賣場,這里每年流出去的文物古董奇珍異寶,其真正的總價值,恐怕可以將帝豪大酒店推倒重建兩三回的。

    有資格走進帝豪酒店七樓的,無一個不是江湖大佬富商巨賈,達官顯貴雖然不多見,可是他們的子女或者兄弟姐妹,卻也是常客。能上到這一層的客人,彼此之間哪怕沒有見過,也都听說過彼此的字號,所謂人的名樹的影,這里其實並沒有真正意義上的陌生人。

    賣家之中當然有陌生人,但是純粹的賣家,即便手里的珍寶價值再如何高,也沒有進入七樓的資格,充其量在後場等候,親耳見證自己的寶貝被拍出了什麼樣子的價格,以表示帝豪酒店並沒有從中克扣他們的拍賣款。

    這里拍賣的東西,都屬于見不得光的東西,不是偷來搶來的,便是刨墳掘墓所得,價格自然也不及市價。而能夠擁有這類東西的人,當然就不是什麼好人,讓他們和賓客們攪和在一起,會出現很多隱患。

    當然,參加拍賣會的客人,也會有一部分東西需要出手。有些是為了資金上的周轉,而有些則干脆是準備來以物易物的。原則上帝豪酒店是不希望客人們以物易物的,這會降低拍賣會的吸引力,可是總有些人對某件拍品志在必得,而他手里恰好也有對方苦求不得的東西,客人堅持要以物易物,七爺也不可能真的去阻攔。久而久之,這就成了帝豪酒店七樓的一個慣例。

    七爺很久都沒有來過帝豪酒店了,這里的生意早已不需要他操心,而他的名字擺在這兒就是保障交易順利進行保證,很多年都沒有人敢在七爺的地盤上鬧事兒了。

    不過今兒來的客人,並不知道七爺今天會來,他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從門口走進來的一位穿著打扮著實只能算是平常的少年身上。

    少年眉清目秀,五官生的頗為好看,只是似乎有點兒林黛玉的意思,臉色蒼白身體瘦削,連嘴唇都沒什麼雪色。

    這里的人,要麼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要麼就是生于名門,眼光終究都有幾分。

    少年雖然嘴角帶笑,滿臉病容,可是走路之間,自有一股超然于世外的氣度,縱然是第一次走進這里,卻絲毫沒有生疏的感覺。他走進來的模樣,給人的感覺就好像是他經常來這里逛一逛,甚至有些人會產生一種錯覺,就仿佛帝豪酒店根本就是這個少年的產業而非七爺的一樣。

    當然,哪怕是再沒有眼光的人,也能看出少年的不凡。

    少年身後右側,跟著一名與其年歲相仿的少女。這里的人們,美女必然是見得多了,誰在私底下還沒有養著一兩個金絲雀呢?可是,當這些閱人無數的人們看見少年身後的女孩子的時候,一個個不免還是被驚艷了一下。

    和他們平時所見的那些嫩模、小明星之類的完全不同,這個女孩子身上仿佛不帶有半點的塵土氣,就好像她是一直漂在空中不染塵埃似的。五官本就精致到極限,又給人一種干淨到透明的感覺,這就像是每個人心里隱藏著的那份初戀一般,朦朧而美好,純真又難忘。

    在這些人所認識的,或者說所見到過的女人之中,或也有一兩位單從容貌上能和少年身後的女孩子相提並論的,可若論及女孩子身上這種讓幾乎所有男人一看之後就頓生傾仰之情的氣質,可謂生平未見。

    什麼樣子的人,才能擁有如此佳人的陪伴?而且更讓眾人吃驚的是,這名女孩子,分明並非那名少年的女伴,而僅僅只是……似乎只是他的隨從。女孩子跟在少年身後,目不斜視,連看都不看其他人一眼,甚至對帝豪酒店七樓大廳內的裝飾擺設也絲毫沒有興趣,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少年身上,姿態上也低了少年一等。這若是在古代,這些人恐怕都必然會認定這個女孩子是少年家負責伺候他的丫鬟。

    听到原本喧泛的大廳里突然間安靜了下來,付村略感奇怪的從單向可視的玻璃牆上看了出去。

    大廳內,少年帶著女孩子,腳下每一步都仿佛精確丈量過一般的走了進來,周圍的客人們只顧著打量這兩個年輕到不像話的孩子,嘴里原本的交談都已經停止了下來。

    看到是這對佳人兒,付村也就不奇怪了。他起身站起,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只是當付村的腳剛剛邁出大門,他的腦子里就浮現出一個念頭︰我從未告訴過他拍賣會的具體地址,原以為他來之前會給我電話,可他沒有,那麼他是如何找到這里的?

    這個少年自然就是許半生,他身後的女孩子當然也就是李小語。

    關于許半生是如何走進這層樓的,付村倒是並不奇怪。只要許半生能找到正確的電梯,將他付村的名片給那些人看,那台專門用于將客人送到這層樓的電梯外的守衛,是一定會恭恭敬敬的放行的。

    “或許是其他人告訴他的吧,這本不是什麼太秘密的事情,看他的氣度也應當是出身名門,我既然告訴他過是七爺的地方,他能找到這里也並不稀奇。”

    付村一邊想著,一邊朝著許半生走了過去。

    作為七爺最得力的副手之一,這里本就是付村負責的地方,那天晚上許半生猜測說付村拿提成或者帶客人之類的,倒是有些偏頗了。一個在名片上什麼頭餃都不標注的人,又怎麼可能只是七爺手下一個籍籍無名之輩?真若如此,那個七爺就真不知道是個什麼人物了。

    即便只是七爺的副手之一,付村也很少會直接出現在大廳之中,更別說主動的去迎接哪位客人了。

    看到付村從後邊走了出來,不少人都跟他打起了招呼,付村一如既往的跟這些人逐一回應,卻是目標堅定的朝著許半生走去。

    “呵呵,小哥竟然自己找來了,我久未接到小哥的電話,還以為小哥今天不來了呢。”付村笑呵呵的伸出手去。

    許半生停下腳步,臉上掛著謙和的微笑,但卻並沒有和付村握手,只是沖他打了個稽首,道︰“付總說笑了,我既說要來,便一定會來。只是有些事情耽誤了一會兒,好在並未錯過時間。怕付總客氣,干脆就自己上來了,想來拿著付總的片子,下邊的人也不應當會為難我。”

    付村略顯尷尬,但是考慮到許半生那晚買的東西大部分都是道家應用之物,呵呵一笑掩飾了伸手成空的局促,也學著許半生打了個稽首,道︰“小哥是火居道士?”看來,這付村比起尋常人對道教的理解,要深入的多。

    許半生微微一笑,搖頭道︰“我並未注冊,只是從小在道觀里長大,行為舉止深受影響。還望付總見諒。”嘴里說的是抱歉的話,可神態之間卻毫無自咎之意,顯然這句話僅僅只是出于禮貌而已,並非內心真有什麼歉意。

    付村皺了皺眉,心道自小在道觀長大?這個少年究竟是個什麼身份?難道是傳說中古隱門派的人?若真如此,他身上那股氣度倒是得到解釋了,可是古隱門派的人,幾乎就沒听說過會與塵世之人打交道的,即便是入世歷練,也應該盡可能不要透露自己的身份。這名少年倒是古怪,似乎絲毫不介意自己的身份被人知曉一般。這樣看來,他似乎又不是古隱門派的人。

    “拍賣會還要有一會兒開始,我給小哥準備的桌子是三十一號桌。”付村壓下疑問,指向大廳的左邊一角。
theo0929 發表於 2017-2-16 08:39
第47章 0047 三十一號桌

    三十一號桌位于大廳的最後,遠離前方的拍賣台,也破壞了原本左右對稱的桌椅擺放,看起來,是付村為了許半生特意安排的一張桌子。

    這里的拍賣會,都是提前準備好的,因為七爺要保證拍品的真,必然需要對拍品進行嚴格的檢驗,這一切都需要提前做準備。拍賣會上會出現的東西,也是早早制作成冊放出去的,對這一次的拍品有興趣的人,都要提前進行預約,每次拍賣會最多就是三十桌。這里進出的都是身份顯赫之人,若是不限制進出,人多必然嘴雜,誰也保不齊會不會出現什麼意外狀況。總不能讓一群非富即貴之人呆在一個鬧哄哄如同菜場的地方吧?

    之前就有人對三十一號桌的出現感到好奇,現在看到許半生,自然知道這三十一號桌是為他準備的。這已經算是一大禮遇了,七爺雖然出身草莽,可那邊是吳東城里最大的衙內,也不會去貿然挑戰七爺立下的規矩。三十桌就是三十桌,今天卻有人能坐上三十一號桌,這已經是極其少見的場面。

    而付村竟然還親自迎接,甚至那名少年面對付村主動伸出來的手視而不見,這都讓在座之人紛紛猜測起許半生的身份來。

    許半生看到這特殊的三十一號桌,心里自然有數,便對付村笑了笑,道︰“終究還是給付總添了麻煩,若知道是如此特殊的一桌,我等到下次再來也好。”這句話還有一個意思,那就是許半生也在委婉的表明,自己這次來,很可能只是隨便看看,未必會出手,說不定還會讓付村失望。

    付村哈哈一笑,原本到這種拍賣會上來的人,頭兩次就未必會出手,總歸有個觀察的過程。

    越是富貴之人,就越是會注意圈子的細節,雖然也有意氣之爭的時候,可是大多數時候,這些人之間還是會注意避免造成沖突的。所以,剛剛走進一個圈子的時候,無論身份高低,觀察一番是很有必要的。許半生其實倒不是這樣的意思,他和付村這些人是有本質區別的,但是殊途同歸,結果一樣,在付村看來也就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小哥太客氣了,這也沒有什麼可麻煩的,加張桌子而已。主要還是我付某人想交小哥這個朋友。”

    許半生含笑頷首,付村招呼著和許半生分別落座。李小語自然還是不發一言的站在了許半生的身後,更加凸顯出她是許半生的隨從的身份,不少人已經開始咋舌了,都在想,到底是誰家的公子,竟然有這麼大的譜兒,一個隨從已經如此天香國色,卻竟然調教的如此規矩。

    付村的心思卻不僅于此,他還是很好奇關于麥老大的下場。

    只是這種事也頗不好開口,付村坐下之後也只得王顧左右而言他。

    許半生卻好似看穿了付村的心思,笑著說道︰“付總也听說了前幾日鬼市你走後發生的事情了吧?”

    付村眼中閃過一絲神采,道︰“既然小哥看穿了,我也就直接問了。那日我先走了,不知道小哥和麥老大之間發生了齟齬,若是我在場,想那麥老大應該也會給幾分面子。麥老大此人心黑手狠,手底下也頗有實力,做事情思慮周詳,小哥和麥老大之間,若不是什麼化解不開的怨仇,我倒是想勸小哥一句,退一步海闊天空。”

    這幾天麥老大毫無動靜,他的徒弟和一些手下倒是被警方抓走了,付村也無法知曉究竟發生過什麼。只是在他看來,麥老大是連七爺都不願意與之為敵的對象,總不至于出什麼大事。或許在許半生手里吃了些虧,而以許半生的狀況,付村也只以為是倚仗家世背景,讓麥老大不得不暫時隱忍。可是像麥老大那樣的人,對方就算是王孫貴冑,他也是不吝于踫上一踫的,這事看似風平浪靜了,可若不調和開來,遲早都會成為禍事。

    付村對許半生的印象很好,是以想勸他做個讓步,他覺得自己若是出面與麥老大交涉一番,對方多少還是會給自己一些面子的。能讓許半生這樣的少年欠自己一個人情,付村覺得這樣的買賣是合算的。

    許半生听了付村的話,笑了笑,拿起桌上剛剛注入滾水的茶杯,放在唇邊輕輕啜了一口。或許是茶葉不對口味,許半生的眉頭微微一皺。

    “多謝付總關心,我與那賊王之間的事情已經處理妥當了,應該不會有什麼後續。若是再生意外,我記得付總的好意,說不得還要再來煩擾你。”語調平淡,話說的很客氣,但是神態之間,那種根本沒把麥老大放在心上的姿態,是盡顯無遺。

    付村在心里嘆了口氣,心道畢竟是年輕,並不知道江湖險惡,但是既然許半生這樣說,付村也不好再繼續這個話題。

    剛想問問許半生為何會在道觀長大,確認一下他是否古隱門派的傳人,付村卻發現許半生的目光越過了自己的肩膀,望向身後的大門處。

    而大廳里的各種議論,也落在付村的耳中,付村幾乎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到了。

    即便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其中也分三六九等。能夠走進帝豪酒店的七樓,本身就是一種地位的象征,可即便是在這些人里,總也有極端拔尖的人物。這樣的人物很少來,可他們若想來,包括七爺在內,也是一定要給面子的。就算臨時更改客人的名單,也必然會為這類的人物留出位置來。

    “抱歉,來了個朋友,我去招呼一下。”付村並未回頭,只是趕忙站起,帶著歉意的對許半生說了一聲。

    許半生點了點頭,他並不知道來人的身份,只是在剛才那口茶的時候,就已經感覺到了心念被無端彈動,這是許半生剛才皺眉的原因,自然不會是這里的茶水有什麼問題。

    大門被推開,此人走進來,許半生立刻就找到了適才心念被彈動的原因,再一眼看去此人面相,許半生便知道自己和此人之間必然將會產生千絲萬縷的聯系了。

    門外走進來的是一男一女二人,和許半生不同,這二人顯然是以前邊的女人為主,她身後的那個其貌不揚個頭也並不出眾的男子,低眉順目跟在她的身後,大抵上是女人的保鏢之類。不過從他的體型樣貌上來看,更像是助理,若非行家里手,很難看出這人其實是個達到了後天鼻之境的高手。

    當然,這個高手是相對普通人而言的,對許半生和李小語來說,也只是一般而已。

    一個鼻之境的武者自然不會是許半生關注的原因,讓許半生心念彈動的,是前邊那個女人。

    女人一襲長裙,長裙的上半身潔白如雪,胸前綴著手工編織的暗紋,落在常人眼里這也只是一些衣服上的花紋而已,可看在許半生的眼中,這些花紋卻是道藏之中記載的星雲。有了這些花紋,若是再有人為其開光,這件衣服本身就是一件法器了。即便沒有人開光,任由這衣服在天地靈氣充裕的地方放上一小段時間,也會有一些法器的功效。

    長裙的下半身是水綠色的裙擺,裙尾處也有相應的花紋,托起了整條裙子,就仿佛這名女子是踏波而來的一般。

    女人長得極美,也可以用禍國殃民來形容了,和李小語以及夏妙然又有不同,她是一種歷經過風霜之後的成熟之美。

    面容上看起來二十五六的年紀,卻有一種比年齡略長的沉靜之色,使這個女人自帶了一股少婦的風韻,哪怕許半生一眼就從這名女子的眉梢看出她還是處子之身。這是一種在塵世中打磨之後的光潤,是一種積澱下來之後的光華,配以她絕美的容顏,讓人只是看上一眼就會為之沉醉。

    許半生當然不是奔著她的美貌去的,而是這個女人的面容之上有一層淡淡的氤氳,將她的命運掩蓋了起來。那層氤氳,將這個女人的面相和天機之間遮蔽開來,讓許半生都有些看不準這個女人。

    許半生自忖,若是自己拿出師父傳給他的玄甲,或能對這個女人被遮蔽的天機進行推演,但若只是現在這樣,他是無論如何都看不穿這個女人的。

    而且,許半生可以從女人面容之上的氤氳看出,遮蔽天機的並非他人的力量,而是這個女人自行為之。根據女人衣服上的星雲紋路,許半生可以基本確定,這個女人在紫微星象上頗有造詣,恐怕是已經在茫茫星辰大海之中找到了自己本命星的那種人。

    單論這一點,這個女人也可算是高人了。

    在這樣的拍賣會上,竟然會遇見同道中人,這倒是出了許半生的意料之外了。

    付村走到女人面前,頗為恭謹的微微欠身,口中說道︰“蔣總大駕光臨,我們這里可是蓬蓽生輝啊。下邊的人真是不想跟著七爺了,蔣總到了竟然都不通知我,我本該下去迎接才是。”

    女人笑了笑,舉手投足之間散發出來的成熟女人的魅力,已經傾倒了這里不知道多少客人。不過這些人也都是心里有數,知道這個女人無論如何也輪不到自己一親芳澤,甚至不會願意搭理自己,根本就不敢上前自討沒趣。

    “付總真是客氣,七爺這里本就是帝豪之地,已經是金碧輝煌了,哪里還能再生什麼輝。下邊的人是我叮囑他們不要通報的,付總就不要懲戒他們了。另外,我今日只是心血來潮過來看看,付總安排我坐在角落便可。”說話間,女人的手一指,竟然是許半生的那個方向。
theo0929 發表於 2017-2-16 08:41
第48章 0048 各有一問

    這對付村來說當然是再好不過的結果,其他客人看到是這個女子,肯定不會跟她爭位置,但是付村至少需要費些唇舌解釋。現在女子提出只需坐在角落,倒是讓付村省了許多事。

    只是,這名女子指向許半生那邊,卻讓付村有些疑惑,她難道也是奔著許半生而來?

    轉念一想,付村覺得自己有些神經過敏了,他勉強算是見識過許半生的手段,才會對許半生禮遇有加。這並不表示其他人也會對許半生如此,哪有那麼多人會對一名少年這麼感興趣的。

    可能只是這名女子看到許半生的桌子明顯是加出來的,所以想讓付村省點兒事情,不用再另外安排而已。

    付村引領著女子走向了許半生,許半生也好似有了感應一般,之前打量過女子之後,許半生早已移開了眼神,現在卻又轉頭過來,看著付村和那名女子。

    “你們再安排一張桌子給蔣總。”付村招著手,吩咐酒店的工作人員。

    女子卻是微微一笑,擺手阻止了付村,輕啟櫻唇道︰“付總不用安排了,那三十一號桌只坐了一人而已,我去跟他商量一下,看能否與他同桌。”

    付村眉頭微微擰了起來,若說指向許半生只是順便,那麼這句話,就顯示出這名女子很可能真的是沖著許半生而來的了。這倒是怪了,看上去許半生明明應該和這名女子並不相識啊,可她卻為何會直奔許半生而來?

    來不及細問,那名女子已經徑直走向許半生,展顏一笑,傾國傾城,她對許半生說︰“這位小友,不知可否與你同坐。”本應是征詢的語調,可是從女子口中說出來,卻像是在通知許半生一般,不過卻並沒有任何自上而下的凌駕感,不得不說這名女子在語氣語調乃至行為的把握上,分寸十分之妙。

    “請。”許半生掃了她一眼,客客氣氣的說道。

    女子身邊的男子急忙上前一步,幫女子拉開了許半生側面的一張椅子。女子輕輕一撩裙擺,款款坐下,真是儀態萬方,無一點可挑剔之處。

    付村滿腹疑雲,這下已經基本可以確定女子是沖著許半生來的了,他猶豫著不知是否該繼續留在這里。

    回頭看了付村一眼,女子淡淡的說道︰“這拍賣馬上就要開始了,付總有事便先去忙吧。”語氣雖然客氣,但其中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淡淡氣勢。

    付村饒是七爺最得力的左右手,在這名女子面前也不敢放肆,須知七爺對這名女子也是尊重有加。七爺為何會對這名女子如此客氣付村並不了解,但哪怕是她明面上的身份,也絕對有資格對付村如此態度。

    若只論吳東市,這女子所擁有的產業比七爺都有所不如,可若算上整個江東省,這女子的財富怕是大七爺數倍都不止。甚至付村知道,這女子在京城還有許多產業,那就更不是七爺所能望其項背的了。

    既然許半生也允許了這名女子坐下,付村便點了點頭,道︰“那我便先去了,二位有任何要求,只管吩咐,我會交待下去。”

    許半生沖付村微微點頭,付村帶著滿腹疑雲轉身離開。

    “我叫蔣怡,不知小友如何稱呼。”

    許半生轉過頭來,笑了笑,道︰“你本是為我而來,卻沒查過我的姓名?”

    蔣怡笑了笑,道︰“在高人面前不敢班門弄斧,還是當面請教比較合規矩。”

    許半生點了點頭,甘之如飴的接受了蔣怡所說的高人,蔣怡身邊的那個男子,眼中閃過一絲輕蔑。的確,出來行走,客氣話誰都會說,可若是听到別人客氣的話自己當了真,只能說明這人城府不夠。

    如若許半生年紀大點兒,或者身體看起來好一些,這個男子可能還會覺得蔣怡這話半真半假。偏偏許半生這副癆病鬼的樣子,身後的李小語又明顯是個高手,男子直覺便認為許半生不過是個繼承祖蔭的公子哥而已。

    他卻沒有想想,能讓李小語這種高手保護的對象,又怎麼可能僅僅只是一個一無是處的公子哥呢?

    許半生不是听不懂客氣話,只是他作為太一派的掌教,以蔣怡的術數造詣,他絕對稱得起高人之名。而蔣怡或有恭維客套之意,更多的卻是發現自己可以一眼看出李小語的深淺,卻完全無法看懂許半生這個人,哪怕一絲一點都看不出來。這便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許半生在術數上的造詣要比她深厚的多。

    “許半生。”

    蔣怡微微一挑眉,道︰“許家?”

    許半生微微頷首,拿起桌上的茶盞,似乎並無深談之意。

    蔣怡身後的男子恍然大悟,心中更是鄙夷,臉上也不自覺露出了冷笑︰果然是個公子哥兒,原來是許家的少爺,年紀不大,派頭倒是不小。

    “許少……”

    蔣怡剛想開口,許半生卻是微微擺手,指了指台上。蔣怡余光瞥去,看見拍賣師已經上了台,清了清嗓子正要開口說話。

    臉上不禁微微有赧然之意,蔣怡也就暫時按捺下了試圖攀談的話語,但她身邊的那名男子卻露出了極其不滿的神情。

    雙目圓瞪,男子哼了一聲︰“你這是什麼態度!”

    在他看來,蔣怡能主動找許半生攀談,絕對是許半生的榮幸。許家的少爺又如何?就算是許家現在實際上的當家許如軒,看到蔣怡也必然是客客氣氣的。一個紈褲子弟,架子卻是不小。

    許半生听到男子的喝問,抬起頭來,輕飄飄的看了男子一眼。男子頓時感覺到自己的氣勢為之一滯,就仿佛許半生給他造成了無形的威壓一般。

    蔣怡回過頭,對男子說道︰“不得無禮。”

    男子無奈,只得按捺住自己的不滿,卻依舊狠狠的瞪了許半生一眼。

    許半生沒有絲毫的表示,完全將男子當成了空氣,李小語卻是揚起眉毛朝著男子看來,雙目如電,雖無凶狠之狀,氣勢卻比男子更勝一籌。

    男子心中微微一凜,他早已看出李小語是個高手,可是經驗卻告訴他,始終都只是個二十歲左右的少女罷了,修為再高又能高到哪里去?他也算是個高手了,三十余歲,方才勘破鼻之境。縱然蔣怡比他修為更高幾分,但是像蔣怡這種天才世間又能有幾個呢?

    但是李小語這一眼望來,男子卻立時警覺,氣勢猶在他之上,這就不可等閑視之了。就算是自己被蔣怡呵斥氣勢受挫,也不該被李小語壓制到如此地步,難道李小語也是個鼻之境的高手?

    這點兒年紀,究竟是怎麼達到這樣的程度的?男子百思不得其解,要知道,以蔣怡的天才程度,也不過只是鼻之境而已,比他也只是略高,而李小語若真是鼻之境的高手,她得天才成什麼樣子?

    蔣怡自然也感覺到了李小語身上的威勢,不由得一雙美目在李小語身上流連半晌,蔣怡發現,自己竟然都無法完全看透李小語的深淺。要麼,是李小語已經進入到了舌之境的境界,要麼,就是李小語的武學有特殊的功能,能夠防止跟她實力相仿的人看透她的深淺。

    李小語感覺到蔣怡的目光,掃了她一眼,鼻中發出一聲輕輕的哼聲,卻是又回到眼觀鼻鼻觀心的狀態,再不被外物打擾。

    拍賣會很快開始,第一件拍品是一件清朝的老玉,品相算不得太理想,最後的成交價也印證了這一點。只拍出了十幾萬的價格,意味著這件東西若是流入市場,其價值大概在四十萬上下。

    拍賣會的前半段都沒有出現什麼讓人眼前一亮的物件,最好的東西也莫過于一件明朝嘉慶年間的雙耳瓶。但是可惜的是在挖掘的過程中,這件雙耳瓶被撞斷了一只耳朵,雖然經過行家修復,但終究影響了價格。最終以一百多萬成交。

    這個拍賣會總是如此,上半段出現的物件都不會是什麼太好的東西,拍賣會真正的**永遠都在下半場。

    上下半場之間,正常有個時間不長的休息,各位賓客可以趁此方便,而帝豪酒店也要做些準備。拍賣不同的物件,拍賣師也是截然不同的。

    趁著這個機會,蔣怡又對許半生開了口。

    她伸出長長的手指,指尖如蔥,指甲修剪的恰到好處,涂了一層暗紅色的丹蔻,輕輕的敲擊著桌面。

    許半生聞聲轉過臉來,對蔣怡微微點頭,蔣怡這才開口道︰“許少前兩日與麥老大有接觸?”

    許半生定定的看了看蔣怡,道︰“蔣總與麥老大相識?”

    蔣怡沒有表示,只是又問︰“許少可知麥老大現在身在何處?”

    “以蔣總之能,若與麥老大相識,斷然不可能不知道麥老大現在的狀況吧。”

    “怡姐問你話,你就好好回答,雲山霧罩的你這是什麼意思?!”蔣怡身後的男子勃然不滿,瞪著眼對許半生喝道。

    李小語跨前一步,雙目之中透出懾人的神色,說話更是言簡意賅︰“閉嘴!”

    男子頓時大怒,他雖然只是蔣怡的保鏢,但是在江湖上,誰見到他也都要恭恭敬敬的喊他一聲三哥,現在一個小丫頭片子竟然敢呵斥讓他閉嘴,這讓他如何不怒?

    只是,蔣怡卻回過頭來,淡淡的喝道︰“馮三哥,你先出去一下。”依舊客氣,但卻顯然是對馮三有些不滿了。

    馮三愣住了。
theo0929 發表於 2017-2-16 08:41
第49章 0049 一驚再驚

    跟著蔣怡也有幾年時間了,蔣怡雖然高高在上,但是御下一向溫和,極少會用這樣的方式跟手下人說話。

    在馮三身上,蔣怡還從未把話說的重過,馮三也只是見過蔣怡對其他人這樣。

    而今天,蔣怡這句話,卻讓馮三有一種戰戰兢兢的感覺。

    馮三還從未見過蔣怡真正的發怒,她即便心里再如何憤怒,表現形式也僅限于此。而根據馮三的經驗,蔣怡用這樣的態度對待他,竟然說要讓他出去,就表示蔣怡已經對他非常不滿了。

    馮三不明白,蔣怡為何對眼前這個少年如此客氣,哪怕就是見到江東省省委書記,也還沒見過蔣怡如此。但是,此刻顯然不是他問個明白的時候,跟著蔣怡,馮三非常清楚自己的本分,蔣怡對人客氣不假,但這並不表示他就可以逾越。對于膽敢逾越本分的人,蔣怡的手段馮三也是相當清楚的。

    很多人會被蔣怡看上去猶如觀音菩薩般的外表迷惑,而實際上,真把蔣怡得罪了的人,下場通常都會很慘。蔣怡絕非善男信女,殺人這種事對她來說雖不是家常便飯,可也絕不會成為她的問題。

    江湖上,蔣怡有個外號,半觀音。

    這個外號並不是說蔣怡菩薩心腸,而是說她一半是觀音,一半若閻羅。當然,知道她這個外號的人並不多,馮三作為蔣怡的保鏢,自然是知道的。

    盡管臉色陰沉的能滴出水來,馮三還是點了點頭,毫不猶豫的離開了這張桌子。

    “很抱歉,許少,是我御下不嚴。”馮三走後,蔣怡再度將她那玉蔥般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三叩,很客氣的對許半生說道。

    許半生明白,蔣怡這手指三叩有個名堂,江湖上對人表示賠罪,通常會用這樣的方式。指頭也是頭,這就相當于磕頭賠罪了。江湖上有身份的人,哪怕就是把人得罪的再狠,總不可能真的跪下磕頭,甚至連鞠躬都很難做到。行走江湖,面子有時候真的大于一切。是以就產生了這種方式,既表示了自己的低頭,又維護了一定的尊嚴,不至于顏面全失。

    “蔣總太客氣了,我可擔不起你這三叩。蔣總師傳紫微一脈?”蔣怡已經做到了極限,許半生自然也要客氣一番,但是他後邊這半句話,還是讓蔣怡為之大驚。

    都是道門中人,對于同道中人是很敏感的,蔣怡來之前並不知道許半生也通曉術數,可進門之後一眼她就看得出來。那麼,蔣怡無法看透的許半生,能看出她與自己同出道門,這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可是能夠一語道出自己是紫微一脈,那就耐人尋味了。

    蔣怡略一思索,更加小心翼翼的問道︰“許少如何得知我所習流派?”說話間,承認了許半生看的不錯,同時,她瞟了一眼李小語,心道這些話是不是不應該在外人面前訴說?

    許半生微微一笑,道︰“小語和我心脈相連,毋庸背她。蔣總身上這件衣服,幾乎是在昭告天下你是紫微傳人,我又如何看不出來?”

    蔣怡略微心安,但是同時越發知道,許半生絕對是個真正的高人。

    她身上的衣服是星雲圖案不假,可是即便是道門中人,能夠一眼看穿的人也並不多。道門各種流派,幾乎都有星雲傳世,各家流派的星雲圖案卻是大相徑庭。紫微一脈當然有自己獨特的星雲,但是蔣怡這件衣服上的星雲,卻是極為特殊的一種。普通道門中人,即便知道這是星雲的一種,也絕對不會知道這是紫微一脈的星雲。

    由此可見,許半生即便術數造詣有限,單憑這份見識,也是絕對的高人了。

    “許少博聞,不知許少師從是……?”蔣怡打了個稽首,略微有些猶豫的問到。

    詢問對方師門,在江湖上很常見,但是對于道門中人,尤其是一些古隱門派的,這並不是太合規矩,所以蔣怡才會有些猶豫。

    許半生倒是大大方方的說道︰“太一。”

    蔣怡大驚,她萬萬沒有想到,許半生竟然會是太一派的傳人。如果是說其他門派,蔣怡或許還會懷疑對方究竟是否說的真話,借著一些名門大派的名頭招搖撞騙的人雖然不多,終究還是會有的。

    可是,蔣怡更加清楚,任何人都絕不敢冒充太一派的傳人。對古隱門派一無所知的人不會知道太一派的存在,而但凡對古隱門派有絲毫了解的,都絕不會有那個膽子冒充太一派的傳人。太一派在道門中的地位,就相當于孔廟在儒家的地位,是絕對容不得絲毫的褻瀆的。

    尤其是太一派當代的掌教真人林淺,基本上已經是傳說級別的人物,他平素游戲人間不假,可有人膽敢褻瀆太一派,林淺真人之怒,足以翻江倒海。

    蔣怡頓時面容一素,竟然站起身來,恭恭正正標準的道家稽首。

    “原來是太一派傳人,失敬失敬。不知貴派掌教真人林淺真人一向可好?”蔣怡說到林淺的時候,右手向天,意為尊重。

    許半生知道蔣怡的意思,這句話雖是在問候林淺,但也同時是想知道許半生和林淺之間的關系。

    于是他微微一笑,道︰“師父他在外雲游,一切都好,有勞掛牽。”

    蔣怡再度震驚了一下,林淺的年紀一向眾說紛紜,有說八十的,也有說一百掛零的,更夸張的是說林淺生于清朝同治年間,如今已是一百四五十歲的高齡,真正的活神仙。

    最後一種說法,蔣怡認為並不足信,修道之人即便高壽,以現代醫學的觀念,也很難超過一百二十歲。真要一百四五十歲,還能下山雲游,這不是修道,而是真正的修仙了。而作為道門之中執牛耳者,林淺以百歲高齡下山雲游,還是有相當的可信度的。至少紫微一脈也出現過百歲以上的真人,只不過沒有辦法像林淺一樣下山雲游罷了。

    蔣怡暗忖,以林淺在道門之中的輩分,自己喊他一聲師叔祖恐怕都是自己佔了便宜,許半生竟然是林淺的弟子,這輩分得有多高?

    一時間,蔣怡都不知該如何與許半生攀談了。

    李小語在一旁,突然冷冷的開口,道︰“林淺真人已經將太一派掌教之位傳與許半生,他如今才是太一派的掌教真人。”

    蔣怡听罷此話,頓時覺得之前的震驚絲毫都不配稱之為震驚,許半生竟然已經是太一派的掌教真人?他才多大?林淺作為道門中傳說級別的存在,絕不會因為許半生是他的關門弟子就將掌教之位傳給他,這只能說明許半生天資極高,並且修為極深,足以負擔起整個太一派傳承的重任。蔣怡已經千百次的將許半生的修為拔高,卻發現自己可能還是小覷了許半生。

    “難怪,難怪我半點都看不出他的深淺。師父說我已經是萬里無一的天才,而我紫微一脈的星雲原本就更擅長于遮蔽天機,我也不過僅僅能夠從面相上遮蔽而已,若是有人觸我肌膚,感應我氣血,還是可以推演出我的命途。可許半生,卻是遮蔽了全身,我是半點都看不透他。原來他已經是太一派的掌教真人,這就不足為怪了。太一派果然淵深,也難怪以太一派人丁凋零如此,卻依舊是道門最頂尖的門派。”

    蔣怡心中盤算半晌,在許半生面前再沒有半點托大的表現,看了看李小語,心念又是一動。許半生既然是太一派的掌教真人,那麼跟在他身後的這位姑娘……?

    太一派雖然一貫不像道門中其他的門派那樣修道嚴謹,經常干出些離經叛道的事情,可也從未听說他們會收女弟子。或有指點一二,但若論收入門牆的,這絕無可能。但是剛才許半生也已經說過,李小語與他已是心脈相連,這說明二人之間若非同修,就是以重大契約牽系,無論哪一種,都必然是極為親近之人。

    這女孩子,究竟會是什麼身份呢?

    “小語是移花宮宮主的弟子,我們兩派有個小小約定,小語會暫時跟著我一段時間。”許半生似乎看出蔣怡心中疑問,緩緩開口做了個介紹。

    蔣怡疑惑的雙眸重新變得清澈起來,移花宮雖然也是古隱門派,但並不是嚴格的道門,對于修道,她們也只是略通,專心修武,武學修為高一些,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跟李小語點了點頭,李小語卻是置若罔顧,蔣怡也不介意,對許半生說︰“既然是太一派掌教真人在此,蔣怡就不再打機鋒了。”

    許半生含笑頷首︰“蔣總有話盡管直問。”

    “麥老大是否已經……”話並未說完,畢竟隔牆有耳,蔣怡的手指輕捻,做了個只有道門中人才能看懂的手訣。

    許半生點了點頭,道︰“麥老大煞念太重,即便我不出手,他也過不出一季去。”

    一季,指的是三個月,這意味著許半生早已算出麥老大將有大禍臨頭,他殺了麥老大也算是順應天意。

    蔣怡神色略顯黯然,許半生便問︰“蔣總和麥老大是……?”

    蔣怡知道許半生誤會了,趕忙擺手道︰“許真人別誤會,我和麥老大不過是一面之緣,他手里有件我看中的物件,跟我紫微一脈頗有些淵源。但是麥老大不肯出手,我也不便強奪,前幾日感應到麥老大出了禍事,幾日來剝繭抽絲,得知與麥老大相關之人會出現在此地,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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