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血龍 作者:枕上雨 (已完成)

 
li60830 2017-2-16 16:57:34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54 46143
li60830 發表於 2017-2-16 18:23
第五十章 遲歸
長槍血色,晶瑩剔透,似乎還能模糊地看到另一邊。槍尖極其鋒銳,還未接近,便能讓敖凡感覺皮膚生疼,其上還有淡淡的血腥之氣溢散而出。也不知這把血瀧槍在過往曾擊殺過多少條生靈,其血腥殺氣留至今日依然濃厚。

敖凡緩緩地伸出手,握住血瀧槍。

頓時,一股奇異的能量穿過他的手掌透體而入,在他的體內循環了一周,使他感覺原本還未完全修複的傷勢立即完好。

與此同時,一股血肉相連的感覺從槍上傳來,遞入他的心中,使他微微一顫,不禁將此槍握得更緊了,仿佛他與這把槍是多年的老朋友,對彼此都十分熟悉。

忽地,血瀧槍無聲長鳴,掙脫了敖凡的手掌,迅速地衝上龍池內。那層能夠阻擋水流下落的禁製,卻是無法阻擋血瀧槍的穿梭。

槍入水中,沒有一絲阻礙。隻見一抹紅光閃過,它已遠去。

敖凡愣了愣,又趕緊躍起,同樣進入龍池中。剛入水中,他還未有所反應,隻見視覺範圍內紅芒一閃,血瀧槍竟已回到他的身前,而在血瀧槍的槍頭,卻有一隻無力掙紮的龍魚。

龍魚鱗片分為九色,不斷轉換,是為九彩龍魚!

血瀧槍居然像是能洞悉敖凡內心的想法,主動將九彩龍魚帶到敖凡麵前。

見此,敖凡詫異之餘心情也不免好了許多。他將九彩龍魚從血瀧槍上取下,又握著血瀧槍遊出了龍池。

他回到了尚未被破壞的正寢殿內,將九彩龍魚放好,保證其元氣不會因死亡流失。緊接著,他還沒有下一步動作,便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轉身離開房間,他向前望去,隻見一名修為在道境之上的年輕龍族走來。彼此照麵,年輕龍族立即行禮,麵帶恭敬之色,而後道:“稟告皇子,龍皇和諸位長老回來了。”

敖凡聞言,先是一怔。而後突然大笑起來,笑聲震動天宇,令身前的年輕龍族都是一陣奇怪。

笑畢,敖凡眼流淚水,高聲喊道:“他回來了,他終於回來了,可他為什麽現在才回來?現在回來,已經遲了,太遲了,他還回來做什麽!”

敖凡吼著,在年輕龍族驚訝的目光中手持血瀧槍快速離去,轉眼已消失在道路盡頭。

龍宮大門,諸多龍族聚集。

許多道境實力的龍族在龍宮之內,麵向大門方向。還有更多的龍城龍族們匯聚而來,站在龍宮大門外,看著龍宮方向。

龍宮大門之下,如其他地方一樣,滿是創痍。此刻龍皇與許多外出的龍族長老便站在這片盡是傷孔的大地上,同時站這的還有少許未曾離開的龍族長老。

這一刻,所有龍族的目光都落在龍皇身上!

所有龍族都想知道,先前龍域那般危險的時刻,龍皇在何方。之前皇母隕落的瞬間,他又在何處。

龍皇站在那兒,一身華貴的金袍與在場情形格格不入。他一雙濃眉皺起,抬頭望去,似將整片龍宮的情形都收入眼底。

“在本皇與諸位長老離去後,南域三門開始入侵了?”龍皇淡淡地道,一股威嚴的氣息以他為中心散出。

“沒錯!”此刻衣裳殘破,滿是血跡的血峰長老上前道,怡然不俱地與龍皇對視。

他與所有的龍族一樣,也想知道龍皇原先去了何方!

那般艱險的時刻,身為龍皇應當出來主持大局。但直到危險過去,他都未現身影,反而在事情落定,眾龍族們正哀傷的時候歸來。

他到底去了何方?

所有龍族都想大聲問出,卻因身份之故不敢出聲。

突然,龍族群內一陣熙攘,眾龍族們讓開了一條道路。

一身殘破血衣,長發散亂的敖凡,持著血瀧槍緩緩走來,眼中光芒閃爍,看向了龍皇。

“你先前,去了何處?”敖凡凝聲問道,問出了眾龍族的心聲。

龍皇看到是他,皺了皺眉,隨即道:“這事與你無關,你無須多問,做好本分便可。”

敖凡冷笑道:“你該不會是害怕到躲起來了吧?”

龍皇聞言大怒,還未曾有人敢在他麵前如此說話,他嚴厲地道:“混帳,本皇會做那樣的事麽,你是不是不自在了,想給本皇尋麻煩?”

敖凡聽後,不言不怒,隻是從懷中取出了一顆龍珠,麵向龍皇,道:“你可知道,這是誰的龍珠麽?”

今日一戰,死傷無數,也不知有多少龍珠就此出現。

但普通的龍珠,敖凡可能會拿到龍皇麵前嗎?

龍皇目光猛地縮起,淩厲如刀的眼神掃來。那個方向的龍族們均感覺遍體難受,情不自禁要離開那個方向。敖凡卻似無所覺,依舊站著,直視龍皇雙眼。

“你能猜出麽?”敖凡又開口問道。

龍皇深吸一口氣,平淡地道:“這是誰的。”

連他自己都沒有感覺到,當他問出這一句時,他的聲音已顫抖了起來,顯然心情極不平靜,不像他的表麵那般。

“你猜啊。”敖凡冷笑道。

龍皇大怒,踏前一步,大地碎石紛飛,聲勢驚人。他大聲道:“趕緊給本皇說出來。”

他為何這般焦急?

莫非在他的心中,已有了一個模糊的猜測麽?

“如你所願。”敖凡冷冷道,拿著龍珠的手微移,吸引著大家的視線。他再次看著龍皇,眼中悲涼盡顯,道:“你可知道,昨夜有多麽危險?這顆龍珠正是母後的!”

龍皇心顫,表麵毫無變化。

“昨夜母後為了龍族,獨自大戰九劍門三大道主,最後雖除去殺劍道主,自身卻也死去,死無全屍啊!”敖凡的表情突然激動起來,大吼著道:“那天劍道主連一具遺體都不讓母後留著,將母後屍骨盡毀,連一絲遺跡都找不出啊。隻有這顆龍珠,是母後最後的證明!”

敖凡話畢,聲音仍然回蕩在龍宮大門周圍。所有的龍族聽聞他的話語,內心都是一陣悲戚。不少的龍族,甚至流出的淚水。

一代皇母,竟會落得如此下場。

如果,如果那時龍皇與諸位長老未曾離開……眾龍族的視線又落在龍皇身上。
li60830 發表於 2017-2-16 18:24
第五十一章 淒然
天空之上,濃厚的烏雲在翻滾,猶如黑色的海洋倒置半空,帶來無盡深沉。

龍宮大門,眾龍族們均是沉默,沒有一絲聲息,唯有那雙眼神直勾勾地望著龍皇。

敖凡輕托著龍珠,珠子上蒙蒙的白光映襯他的臉頰,他看向龍皇,冰冷地道:“你可敢告訴我,你昨夜去了哪麽?”

龍皇默然,沒有回答敖凡的話,隻是一對目光落在敖凡手中的龍珠上,眼底深處無數畫麵湧出,腦海之底無盡回憶再現。

良久,他微微閉眼,輕吐一口氣,道:“不該知道的事,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本皇與諸位長老離去,是有正事要辦,並非故意棄本域而不顧。”

龍皇如此說來,眾龍族們也就釋然,他們也不敢去懷疑龍皇。

可敖凡不同,他從未怕過誰,對誰從來都是平淡相待,不管他地位多麽尊貴,無論他地位如何卑賤。他依舊看著龍皇,淡淡道:“我還能信你麽?”

龍皇目光閃動,其意難明,緩緩道:“你信不信我,無所謂。”

他說著,單手前傾,形成爪形。敖凡手中的龍珠立時受了一種吸引,憑空懸浮起來,滴溜溜地轉著,像是要回歸某處。下一息,已落入了龍皇的手中。

龍皇緊緊地握住龍珠,一種柔滑的感覺從龍珠上傳來。他內心一陣感觸,表麵卻毫無變化。

龍珠被奪,敖凡目眥欲裂,當場吼道:“還我!”

龍皇隻是收起龍珠,而後平淡地道:“皇母遺留的龍珠,自然是歸本皇所有。”

“你把龍珠還我!”敖凡雙眼充血,持著血瀧槍直接衝了上來。

“你莫非還要與本皇動手?”龍皇冷笑。

“還我!”敖凡並未多言,仍然是這麽幾字。他緊握著血瀧槍,猛烈地向前刺出,空氣在這股作用下都產生了一股爆裂聲響。

“好大的膽子,當真敢與本皇動手。”龍皇一拂袖,一股無法阻擋的狂風當場湧起,排山倒海地撞在敖凡身上。

“噗!”敖凡吐出一口鮮血,身形無法自控,被轟得倒飛而出。

勉強從地麵爬起,敖凡已然受了重傷。他嘴角的鮮血滴落,順著槍杆流淌而下。

他看著龍皇,眼中毫無焦距,隻是淚流滿麵,喃喃道:“母後……”

昨夜至此刻,不長的時間,發生的情況變化多端,親人故去,家居敗壞,使他有多麽憂傷?

無人知道,唯他自知。

敖凡的腦海中,轉瞬變化,仿佛又看到了那無邊黑夜中,如虹般的劍氣落下,柔和卻死氣沉沉的白色龍軀被擊打著。恍惚間,無盡天火落下,熊熊烈火燃燒,龍軀消失不見……

“不!”敖凡大吼,已清醒過來。

四下望去,卻身在自己房內。

昏睡中,他已被換上一套幹淨的衣裳,身上的傷勢也已經痊愈。

敖凡伸手入懷,卻突地一怔,想起母親的龍珠已被龍皇所取,不由感覺心底空空,拿起床邊的血瀧槍,走出房門。

碧藍的天空,如同被水洗過一般,幹淨得沒有一絲雜質,猶如一塊巨大的藍寶石。曾因南域三門入侵而僅剩殘垣的龍宮,也開始複原,一座座華麗大殿再起,亭台樓閣相繼恢複。

南域三門入侵龍宮的事已告一段落,盡管此事曾經鬧得多麽風雨,如今卻隻能在記憶中找尋。

敖凡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隻覺得時間定然不少。他持著血瀧槍走出正寢殿,走到外麵的大道上,嗅著剛栽不久的鮮花和芳草傳來的氣味。

他來到華寢殿,走入小靈兒的房間,想看看小靈兒的現狀,結果卻發現小靈兒依舊處在昏迷之中,還未醒來,且眼角不時有淚珠凝落,不知在睡夢中又為何而傷心了。

小靈兒傷得比他還痛,一張容顏蒼白而沒有血色。敖凡看得心疼,無言歎氣,又轉身離開。

不知不覺,他來到了龍池所在!

池水清波漣漣,在陽光下反射出眩目的色澤。許多龍魚在其中劃過,悠然自得,可知不久前的災難?

敖凡心底淒然,靜坐於龍池旁的地麵,內心中盡是揮之不去的傷痛。

也不知過了多久,池水起了波瀾,兩道身影從其中飛出。

那一瞬間,兩雙目光落在敖凡身上。敖凡亦是抬頭望去,眼神微縮。

隻見龍皇淩空虛立,暗金長袍無風自動,淡淡的威壓四散。在其身旁,血峰長老一身清簡的灰衣,筆直地站在虛空。

看見敖凡,龍皇眉頭輕皺,落入地麵。血峰長老同樣落下,神色淡然。

眼見龍皇走來,敖凡心頭忽然緊縮,雙手亦是微微顫起,像是要動手向龍皇奪回方雪的龍珠。但緊接著,他便放棄了這種不可能的打算。

龍皇實力,擎天蓋地,哪是他區區凡境修為可以對抗的。

心底苦笑,他站起身來。

龍皇來到敖凡身前,眼神轉移到他手中的血瀧槍上,問道:“你這把長槍可是在龍池底部的密室中所得?”

敖凡麵無表情地道:“是又如何?”

對敖凡這般毫不客氣的話語,龍皇已經習慣了,他壓下心生的憤怒,伸出手來道:“拿來給我看看。”

敖凡的目光突然淩厲起來,直視著龍皇道:“你奪去母後的龍珠感覺不夠,還想將我這把槍也一並取走麽?”

龍皇眼中寒光一閃,還未出言,血峰長老已走上前來,緩緩地道:“陛下,皇子殿下能進入我族藏珍密室取走此槍,亦是他的機緣。而且,在老夫看來,此槍較為奇特,已認皇子為主,是絕對無法再剝離的。”

“哼。”龍皇冷哼一聲道:“長老所說,本皇自然明白。本皇隻是想隨意看看,哪會作出搶奪後輩兵器的事。”

血峰長老無言,轉頭看向敖凡,道:“你已昏迷十餘天了,如今既然已醒,便回龍穀修行吧。”

敖凡點點頭,道:“長老說的話,我自然遵從。隻是我還想問父皇一件事。”

龍皇表情未變,緩緩地道:“何事?若問本皇前段日子去了何方,你還是別問了。”

“我也沒打算從你口中知道你去了何處。”敖凡搖搖頭,心底閃過一道身影,道:“我隻是想知道,你何時為母後複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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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無情
敖凡握著血瀧槍的手,不禁緊了緊。當問出那一句話,他的眼神明亮生輝,看著龍皇。

他會如何回答?

無論如何,方雪身為龍皇唯一的妻子,如今身死,屍骨無存,龍皇能夠當此事並未發生麽?

敖凡問出的問題,讓龍皇眉頭緊皺,仿佛心底有什麽不願想起的事被揭發,無名之火燃起。他眸生冷光,道:“此事你無須多問,本皇自有抉擇。”

敖凡聞言,怒從心來,道:“此事我為什麽不可以問?要知道,亡去的可是我母親啊,難道我連母親的血仇在幾時雪去都不能明了麽?”

龍皇眉頭皺得更緊,冷言道:“叫你不要多問就不要多問,莫非本皇做事還用你教?”

對於唯一敢對自己衝撞的敖凡,龍皇一見便頗為不喜,甚至有些厭惡。但敖凡畢竟身為皇子,亦為他唯一的兒子,盡管他萬分輕視敖凡,卻也不好動手,免得讓普通龍族和人類笑話。

敖凡拳頭緊握,盯著龍皇道:“你為何百般拒絕回答,隻是說出複仇的大概時間,又有何難?莫非,你根本就不想複仇,所以才這般說話。”

龍皇不想多說,道:“你的問題太多了。”

“你果真不想複仇?”敖凡眼生寒電,徐徐地道:“你可要知道,母後亡去之後,可是連一具屍體都未曾留下,均被天劍道主燒成飛灰,絲毫不存。這般仇恨,你不想去報?而且,僅是南域三門入侵本域,便是大仇了,你能視若無睹?”

“放肆,本皇豈容你指指點點!”龍皇大怒,寒聲道:“本皇自有本皇的決定,有必要為你解釋麽?”

龍皇說著,冷然轉身,騰空遠飛,高大的背影看在敖凡眼中,卻讓他一陣淒然。

“敖絕!你可真夠絕情!”敖凡在地麵大吼道。

遠空,龍皇身形微微一顫,又化為一道金光快速遠飛,眨眼便消失於天際。

“唉。”原地血峰長老輕歎一聲,道:“你何必多問,天劍道主可不是易於之輩,哪是說報仇便能報仇的。此事需要好好斟酌,想必龍皇絕對不會放過天劍道主,但在短時間內卻是無法報仇了。”

“那我要多久才能看到仇恨了去?”敖凡神色悲戚,黯然地道:“十年,百年……還是千年!”

血峰長老一震,隨即歎聲道:“身為龍皇,他做的一切事情都要以龍域為主。要報此仇,可能真要那麽久。”

說完,血峰長老亦是遠飛而去,離去前讓敖凡專心修行,不要考慮太多。

但仇恨壓身,他真能保持淡然嗎?

“他等得了,我不能等。如此,還不如我親自報仇。”敖凡暗暗道。

但說得容易,天差地別般的實力卻如一條懸崖橫在他身前。他想複仇,第一步要先將實力快速提升。

敖凡轉身,離去。

回到正寢殿,他將九彩龍魚取出,眼中光芒閃動。

十日之後,小靈兒在華寢殿內醒來。醒來之前,她目含熱淚;醒來之際,她淚如雨下;醒來之後,她反而安定了下來,卻再沒有一絲笑容。

隨後,她去了神龍殿,參拜完水晶龍雕像,便開始閉關修行!

與此同時,正寢殿內傳來一聲大吼,聲勢極其響亮,連在龍宮四處巡邏的龍族護衛都清晰地聽到。待他們趕去正寢殿想一探究竟時,卻什麽也沒有發現。

無邊花海,依然如故。

各色的花朵生長著,充滿勃勃生機。微風拂來,花絮紛飛,馨香陣陣,沁人心脾,還有翩翩彩蝶,齊舞花間,紛紛飛飛,多姿多彩。

“啊……”寧靜的花海中,突然傳來一聲痛苦的叫喊。

一道紅色的身影,從花海間踉蹌卻迅速地跑過,無數花朵被摧殘。

在不久前,敖凡服食下了九彩龍魚。但變故亦是在那時產生。

九彩龍魚入口,當即化為甜美的液水流入他的喉中,化為渾厚的精純元氣傳遞到他的四肢百骸。初始,他無異樣感覺,隻是發現自己的力量越來越強。但當所有的液體被他吞下,他立即有了一種暴漲的感覺,仿佛自己將要被撐爆。

這種感覺,難以形容,讓他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痛苦,隻能已大吼來發泄。

他甚至覺得還不夠,又瘋狂地四處跑動,以此發泄。不知不覺,他跑到了花海。

此刻,敖凡筋疲力盡,終於再也跑不動,倒在了花海中。腦袋、手臂、身軀、大腿,到處都有一股熱流湧動,傳來膨脹的感覺,使他痛苦不堪。

他的腦海中,同時也有各種信息紛來遝至,那是他從不知道的消息。然而他現在沉浸在痛苦折磨中,亦是無法理會腦中突如其來的信息。

片刻之後,敖凡昏厥過去,竟是再也無法忍受那痛苦!

昏迷中,敖凡的身體產生了驚人的變化。先是他的骨骼,一寸一寸地壓縮又拔高,漸漸變得晶瑩無暇,猶如水晶一般,還有光澤轉動。隨即,他的血液也似乎更換,在流動的過程中愈發地鮮紅。

緊接著,內髒、細胞……無一不變。最後,他的身體表麵滲出些許雜質,隨風散去,顯現出他無比細嫩的肌膚,其上竟還有淡淡波光流轉。

最主要的,卻是他額間一對紅色龍角,竟在緩緩縮小,直至消失不見。

莫非他入了道境?

他躺在花海間,身周無數彩蝶飛來,環繞在他身旁,仿佛他身上有著奇特的吸引力。

又不知幾日過去了,天地明暗更替數次,蝴蝶們卻依舊飛舞在敖凡身邊。

某一日,敖凡的手突然動了動,驚起一隻原本停留在他手指上的蝴蝶。他清秀的眉毛下,睫毛輕顫,隨即兩眼睜開。

睜眼之際,一屢元氣轉化的光芒透射而出,穿入了無盡高空。那是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其中眼珠光潤如玉,不時還有隱晦的血芒掠過。

他兩手撐地,緩緩地坐了起來。這個動作,讓圍繞在他身邊的蝴蝶們都亂了起來,但卻不離開他,依然飛舞在他周圍。

一眼望去,嬌豔的花朵無數,布滿眼簾。

敖凡晃晃腦袋,接著站了起來,全身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響,身形似乎都拔高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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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傳承
花海依然飄著香,彩蝶依舊紛舞著,仿佛什麽變化都沒有產生,是那般寧靜安然。

“我這是……怎麽了?”敖凡雙手凝握,目光流轉,似在回憶先前的諸般事情。

他站在花海間,身上有一股飄然若仙的氣質,吸引得那些花蝶們再次紛紛齊至,盤繞旋舞在他身周,襯托得他更加不凡。

他有了極大的變化!

忽然間,腦海深處,一種深沉的呼喚傳來,又輕又緩,十分神秘,恍若恒古至今便一直存在,令敖凡的心情完全寧定下來,不自覺地又坐在花間。

記憶深處,昔日的片段畫麵迅速流傳而過,敖凡眼前似乎展現出了自己過往的日子。看著另一個自己生活,不禁感悟頗多,深深沉醉。

驀地一頓,畫麵已流逝盡頭,敖凡猛然陷入無盡黑暗中,竟連絲毫掙紮的動作也無法作出,仿佛將要被永世吞沒在這黑暗海洋中。

他的意識顫動,如風中殘燭,忽明忽暗,宛如在下一息便會徹底湮滅於虛無。

就在此時,他的意識生出絕望之意的刹那,黑暗之洋中誕生了一線光明!

那絲光亮突然出現在無盡黑暗中,顯得那般出乎意料,卻讓他的意識一片安然,再也感不到一絲恐懼。

光亮在無限遠的遠方,快速地向敖凡的意識接近著。待這絲光亮浮動到他的眼前,他終於清晰地看到這線光亮,竟是一抹血色的毫光。

血色毫光並不明亮,也不知其先前在遙遠的黑暗盡頭是如何照耀到此處的。

麵對血色毫光,敖凡的意識感受到了一股親切之意,不由自主放下了心底一切鬆懈。而正在這時,血色毫光猛然前進,沒入敖凡的意識中,與其融為一體。

在瞬間,血色毫光便完全烙印在敖凡的意識中,再也無法被剝離。

“啊……”驚吼聲起,一道人影猛然坐起,赫然是先前沉入意識深處的敖凡。

他額生虛汗,順著蒼白的麵容流下,口中緩緩地喘息著,心髒一起一伏,仿佛剛剛經過一場極為耗力的運動。

良久,他平複下情緒,靜靜地坐著,腦海中卻有大量信息湧出。

依稀記得,在服下九彩龍魚,被撐得近乎爆裂的那段時間內,他的腦海中便有如此一段信息浮現。當時,他因忍受痛苦之故,完全無法理會這段信息,此刻卻能慢慢地解讀。

天色暗淡,又再度亮起。不知幾個日夜,再次過去。

花海間,敖凡安然地坐著,麵無表情,卻仍有一行行熱淚從他緊閉的雙眼中流出,落了下去,沾濕他的衣襟。

“怎麽會這樣?”他無言落淚,悲憤的心情再也無法平靜,仰望著蒼穹,雙目沒有一絲光彩。

那段浮現在他腦海中的信息,讓他明白了許多事,了解了諸多情況。但正是如此,才讓他感覺世事弄人。

信息中流傳出一個極為重大的消息,便是敖凡他根本不是下階神獸紅龍,反而是超階變異神獸血龍!

血龍與紅龍,從外表完全看不出絲毫差別。唯有達到道境修為,才會有明顯的不同!

紅龍入了道境,除了修為增加,施展各種神通,不會有太多變化,依舊如往常一般。而血龍則不同。血龍入了道境,不但修為大增,能淩空飛行,化為巨龍,更是能擁有傳承記憶。

所謂傳承記憶,並非獨一,隻要擁有上階神獸或超階神獸血脈,便能在踏入道境時自動獲得。而敖凡身為超階變異神獸血龍,亦能獲得傳承記憶。

他知道了自己為血龍,而非紅龍,心中不但沒有興奮的感覺,反而一陣悲傷。

多少年了?

從小到大,受同族輕視,隻因他是身為紅龍的皇子!

一般的龍族不願與他交流,身份差距不大的龍族大多頗為看不起他,甚至於,連身為他父親的龍皇,亦是對他無比厭惡。

然而此時此刻,他卻從突然擁有的傳承記憶中了解,自己並非紅龍,而乃血龍。

這叫他怎不悲戚?

他唯有感歎世事無常。除此之外,他也沒有將真實情況告知同族以獲得尊敬的打算。

雖然他心裏如明鏡般清楚,如若讓龍皇知道他是超階變異神獸之身,定然會對他無比關照,他也會受到所有龍族們的尊敬。

但是,那不是他想要的,他心已疲憊!

什麽都不想多說,什麽也不想多做,隻有複仇一個目標。

既然龍域所有龍族都當他是紅龍,便讓他們自以為是去吧。他身為血龍,他自己知道便可以了,無須宣傳,無須讓別人得知。

血脈巨大的轉換,雖讓沒有準備的敖凡難以置信,他卻還能接受。

搖搖頭,甩去多餘的想法,敖凡站起身來。看著遠近皆有的美麗花朵,還有身周翩翩起舞的彩蝶,感覺如此自由自在方是自己的生活。

緊握著手,一股強大的力量在他體內流轉。他已是一轉道境修為的龍族!

脫離凡境,邁入道境,改變得太多了!

“世上總有千般變化,難以琢磨;世事總是千奇百怪,無法看透……”敖凡輕歎,竟是無言,轉而回憶起傳承記憶。

傳承記憶包含諸多信息,告知敖凡的自然不可能僅是血脈消息。

其中,有一篇高深法決,便是專門由血龍學習的。敖凡雖不知這法決為何先輩所創,但亦知此法決絕對比其餘任何法決都適合自己,顯然是無須去血峰長老那學習道境法決了。

這部法決,名為《血龍決》!

這是一篇貫穿道境境界的法決,包羅萬象,內容豐富,將修行道路上可能遇到的各個阻礙都清晰明了地指出,對修行者有極大的好處。是敖凡日後數十,乃至數百年均要專心學習的法決。

“既然我為超階變異神獸,又有高深法決,修為增加定然極快。那麽,母後的仇,便有望了。”敖凡喃喃著,無形殺意散出。

他依然念念不忘那刻骨銘心的仇恨嗎?

殺母之仇,不共戴天,又怎能輕易了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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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紅塵夢
再次盤坐在花間,敖凡心如止水,毫無波瀾,開始修行起《血龍決》。

這部將會伴隨他長時間的法決,讓他感受到了一股親切之意,當場迫不及待地修行起來,沒一會便沉在修煉中,忘卻自我了。

不知不覺,一月即過。

已達到道境修為的敖凡,完全無須飲食,他如今的身體能夠自然地從天地元氣中攝取能量補充自身,再也不用修行之餘還要進食,修煉之際亦是專心了不少。

這一月,並沒有太多的變化。隻是敖凡已將修為穩固在一轉道境,如同那些踏入一轉道境數年的龍族一般。

超階變異神獸的優勢,由此亦可看出!

修行完畢,他睜開雙眼,其中光芒微閃。而後他靜靜地坐著,思量日後的生活。

待在龍宮中,數年如一日地修行。這種生活,已讓他十分煩膩,他雖願意苦修,卻不想如同囚犯一般困在龍宮。

他向往域外的世界,憧憬那無邊廣闊的紅塵!

或許,的確該出去了。

雖然有心離去,但龍域也有他放不下的事物。

比如說小靈兒,他唯一的妹妹,自從那日見其昏厥後,便再未見過清醒的她了,也不知她如今過得怎樣。他不知道,小靈兒早已閉關於神龍殿,不見任何龍族。

同時僅有的幾位朋友,敖凡也頗難割舍,不過想想他僅是離去,又不是永別,還會有相見之日,便暫時了卻這段複雜情懷。

至於龍皇……敖凡無言冷笑。

對於如此絕情絕性的龍皇,在他看來,已沒有資格做他父皇。他想如何做事,自然也無須與龍皇交代。

最後,是血峰長老!

這位對他有知遇之恩,教他血戰七式的慈祥長老,在他心中占著極大的分量,雖不敢說超越方雪,卻絕對超過龍皇。

如若沒有血峰長老的提攜,教他法決,他縱是身為血龍之身,修為也不可能提升得那般快速,簡直能用驚世駭俗形容。而且,血峰長老教他的血戰七式,在許多場合下都產生了效果。

麵對騰雲飛時,若是沒有血戰七式,敖凡哪能打得過對方?更不用說從龍城萬道園追殺騰雲飛到龍宮內,將其打的半死不活了。

還有麵對騰焦長老的怒火時,龍皇雖能保他不死,但勢必要給他一些處罰,以此給騰焦長老一個交代。但結果,血峰長老直接出手帶走他,表麵說是囚禁他於龍穀內,實則對他根本沒有任何約束。

血峰長老待他恩重如山,他不得不報。可他無以為報,唯有記在心中,日後找機會相報。

如今他決意離去龍域,邁入那萬丈紅塵中,自然要先與血峰長老一說。

想及此處,他站起身來,走向龍穀。

初入龍穀時,他年歲尚十,報著好奇之心。頻繁進入龍穀時,他一直苦修,對龍穀的認知也很是模糊。如今,再入龍穀,他卻報著一顆敬畏的心。

龍穀之內,風沙依舊,仿佛是一處風化已久的峽穀。可敖凡,乃至於如今龍域所有的龍族,都已明白所謂的龍穀,不會那般簡單。

那日南域三門入侵之際,龍穀首次揭開神秘的麵紗,化為綿延無盡的水晶神龍,迫退所有來犯之敵。那時,水晶巨龍的身姿深深印刻在所有見到的龍族心中,他們這輩子是無法忘卻的。

盡管還有更多未曾見到水晶神龍的龍族,但在見證者的口口相傳下,與親自見上水晶神龍一麵相差無幾,反而對水晶神龍更有一顆尊敬的心態。

踩著堅實的土地,觸摸粗糙的黃土石壁,敖凡清楚,在這片石壁之後,便是那沉睡中的水晶神龍,它是龍族的遠祖,一直守護著龍域。

“若是沒有遠祖的存在,也將不會有我和靈兒的存在。”敖凡輕輕自語著,麵對黃土石壁一拜,才向龍穀口血峰長老常年所在的位置走去。

那個位置,不出意料地坐著一道身影,正是血峰長老。他滿經風霜的麵容刻滿了歲月的痕跡,一雙眼神時而清明,時而渾濁,均在一念間。一身清簡普通的灰布麻衣,是他身上永不改變的衣著。

血峰長老身為龍域位高權重的一名長老,且實力在諸位長老中屬於上等,為何會常年待在龍穀守護呢?

即便他一心苦修,無心管理龍域瑣事,但也無須前來龍穀。在其餘地方,有更適合他修行的環境。

曾經,敖凡不明白。但如今,他深深了解!

血峰長老的行徑,正是對龍穀沉睡的水晶神龍作出。他深居於此,看護著龍穀,無非就是保護好水晶神龍之軀,免受意外。

畢竟,水晶神龍軀體雖然強大,卻要以水晶神龍龍魂相引。而在神龍殿的水晶神龍龍魂一般狀況如同雕塑,唯擁有上階神獸血脈之上的龍族滴落血液,方能將其喚醒。

由此可見,血峰長老任重道遠。

敖凡想著,已來到血峰長老身前,恭敬地行了一禮。

血峰長老早已停下修煉,看著敖凡走來。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意外之色,道:“不曾想到,你的進步出乎老夫意料,竟已達到一轉道境。”

敖凡謙虛道:“一切都是長老教導有方,還有我意外得過五彩龍魚和九彩龍魚,方會有這般際遇。”

血峰長老點點頭,道:“五彩龍魚好說,不想你連九彩龍魚也能得到,想來便是那日進入龍池所得的吧。”

“正是如此。”敖凡應聲道。

血峰長老苦笑道:“失去了太多,你總算也得到不少。隻是你所得到的,依然無法彌補你所失去的。”

敖凡麵色一怔,苦從心來,喃喃道:“的確,我失去太多了。如今得到的,哪有我失去的萬分之一。”

血峰長老看在眼裏,無聲感歎,隨即問道:“你今日來此,是否是打算向老夫學習《血海滔天》之法?”

血峰長老本以為敖凡的目的在此,畢竟已達到道境的敖凡該學習新的法決了。結果敖凡卻搖頭道:“不,長老,我是向你辭別的。”
li60830 發表於 2017-2-16 18:29
第五十五章 離鄉
辭別?

血峰長老聞言一怔,原本混沌的目光頓時清明,看著敖凡,問道:“你為何突然想離開了?你想去何處?”

敖凡就那麽站著,雙眼無神,身上透露出一股深深的孤寂。他明明還是個年輕少年,為何會有那宛如經過諸般風霜的眼神?那般淒寒!

他苦笑道:“我隻是想去經曆紅塵諸事,體會百態人生,不想如木偶般日夜苦修,那並非我想要的生活。而且,我想親手替母後報仇,但需要更強大的實力。那樣的實力,不是苦修便能產生的,我需要去塵世積累。”

方雪的身影在敖凡心底閃過,那雙溫柔如水的眼神仿佛又在靜靜地看他,讓他無比溫心。緊接著,天劍道主的身影亦是出現,讓他登時怒火衝天……

輕輕一歎,血峰長老道:“如此看來,你的確是要去紅塵曆練一番,對此老夫沒有反對的道理。隻不過,你也不打算學習老夫的《血海滔天》之法麽?數年前,為了學習這部法決,你可是百般央求的。”

敖凡回答道:“我並不悔,隻是我忽然覺得此法不再適合我。而我,也想親自創造屬於自己的法決。”

說話之際,敖凡心底微微愧疚。強大的法決豈是那般好創造的?他自然沒有心力浪費在法決的創造上,他要修行的終會是傳承記憶中的《血龍決》。

隻不過,為此欺騙血峰長老,讓敖凡產生了一絲歉意。而且,並非他不願將自己身為血龍之身告知血峰長老,實在是擔心此事意外泄露,引來無盡麻煩。

畢竟,超階神獸本就寥寥無幾,何況變異的!

“你要創造自己的法決?”血峰長老微微皺眉,道:“你可知道,一部法決有多麽難以創造?”

“我知道。”敖凡堅定道。

見此,血峰長老也不勉強,道:“既然如此,老夫也不會勉強你學習老夫的法決。不過,你今日拒絕修行老夫的法決,他日將再也不能向老夫學習這部法決!”

敖凡一怔,隨即說道:“我明白了。”

血峰長老無言感歎。數年之前,他本已習慣孤獨一人,哪會有閑心突然教導本族後輩法決?即便是皇子,血峰長老的態度也不會改變。

但他卻教敖凡法決了!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他發現敖凡極為聰慧,又同為紅龍,心中突然有了一個想法。那便是將衣缽傳於敖凡,以免這部高深法決意外丟失。

然而現在,一切皆成空。

血峰長老並沒有怪罪敖凡的意思,誰能沒有自己的想法呢。他隻是感歎世事無常,變化多端。

血峰長老如此,敖凡亦是感觸頗多!

曾經的他,日日夜夜想著快速進入道境,好能學習血峰長老那無與倫比的法決,這個目的在他晉升道境前一刻依在。然而,一入道境,改變的的確太多了。有了來自傳承記憶的法決,他無須再學習血峰長老的法決了。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般難以琢磨!

“對了,你是否想知道南域三門入侵的前一段日子,龍皇與諸位長老去了何處?”血峰長老突然問道。

敖凡聞言一怔,隨即立刻道:“我當然想知道,還請長老告訴我。”

血峰長老點點頭,一一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敖凡。片刻之後,當敖凡明白了情況,心情頗為複雜。

“所謂瑰寶,豈是那般好得,竟為了此物,舍龍域而不顧。”敖凡冷言道。

血峰長老苦笑道:“並非龍皇他們故意不理龍域,實在了瑰寶作用極大,沒擁有過瑰寶是無法理解瑰寶神妙的。而且,當日龍皇他們身在域外,完全無法在南域三門入侵之際立即得知情況,才會姍姍來遲。”

敖凡聞言,微一沉默,複又問道:“那不知他們是否得到了那件瑰寶。”

“沒有。”血峰長老搖頭道。

正是為了一件虛無之物,龍宮經曆了一場大災難。誰對誰錯,誰是誰非,又有誰能說透?

“你何時會走?”血峰長老問道。

敖凡歎道:“不日便走,域內還有不少我所關懷的朋友,我離去也要告訴他們一聲。”

血峰長老點點頭,目光落在敖凡腰間的紅葫蘆上,道:“這紅葫蘆對我已無用處,甚至對你也起不了多少作用。你已入道境,哪還需要其中的解饑之水。不過,這紅葫蘆還是送於你吧,當作一個紀念之物。”

“多謝長老。”敖凡感謝道,這紅葫蘆雖然用處不大,但其中自成空間,多少也是稀世之物,沒想到血峰長老就如此輕易送給他了。

敖凡與血峰長老相聚一起,話題突然多了起來,也不知是否是因為敖凡即將離開。原本,他們的話題僅限於修行之內;如今,卻是什麽都談。

漸漸地,天暗了。

敖凡起身離去,這次別離,短時間內他是絕對無法再和血峰長老見麵了。

一時間,又是無數感觸湧上心頭。

敖凡接下來又訪問了方家,見到了紫玉。對於如今已是一轉道境實力的敖凡,紫玉顯得很是驚訝,隨後便將敖凡當成了追逐目標。有了目標,才會有動力。

當紫玉知曉敖凡將要離開,也不由怔了怔。對於離開龍域,獨自闖蕩外界這件事,他從未想過,不是他沒有一個紅塵夢想,隻是他身為方氏唯一的繼承者,做一切事情均要先以方氏著想,完全不能自由自在。

故此,他萬分讚同敖凡的選擇,同時有些羨慕。

來到方家,自然不止單單去見紫玉,還有方寒長老,他不多的親人,他也去見上了一麵。

知道敖凡的來意和未來征程後,方寒無言相對,直至敖凡離開依舊什麽也沒說。不是他如一般龍族看不起敖凡,從他眼中濃濃的關懷便可看出他非冷漠性情。

他之所以不言不語,隻是不想因話語勾起離別的情緒,他不想自己傷心,更不想敖凡憂傷。在他的眼裏,敖凡始終是個孤獨寂寥的孩子,沒有笑容,僅有滿腔傷痛。

離開方家前,敖凡將紅葫蘆內解除饑渴的奇水都給了紫玉。如今他用不上這種東西,紫玉卻是用得到。這種奇水十分難尋,紫玉也從未得過,從今有了這種奇水,他終於可以專心修行,不由對敖凡更加感激。

離開方家,敖凡還拜別了姬氏姬瑤。不是他和姬瑤的關係有多麽深厚,而是他在尋找小靈兒時,卻得知小靈兒閉關於神龍殿,連一麵都無法見到。

因此,他隻能告訴姬瑤自己離去的想法。讓身為小靈兒閨中密友的姬瑤在小靈兒出關之後將一切事情說出。

盡管,他舍不得小靈兒,甚至想在離去前見她一麵。但修行無歲月,誰知道小靈兒此次閉關需要多少的時間呢?也許很快,也許要許多年。

敖凡不能等,所以他在幾日後便離去了,縱使他心有憂傷。

離去前一刻,他看著龍宮,無言揮手,也不知此動作為誰作出。

離去之際,他極目整片龍城,才發現龍城是多麽雄偉氣魄。那是他第一次遠觀龍城!

待他走出龍域,再度回首時,一股離鄉的失落之感頓時湧上心間……
li60830 發表於 2017-2-16 18:30
第五十六章 雲城
天藍如水,花明柳媚,鶯歌燕舞,生機勃勃。這片世界充滿了活躍的氣氛。

遠方道路上,一名身穿白衣的翩翩少年走來,他眉清目秀,黑發毫無束縛披在身後,隨風飄動,麵容明明還有些稚嫩,眼中卻包容了曆經風霜的成熟。

他正是離開龍域,欲踏紅塵的敖凡!

修為達到道境,使他的心境改變了許多,不像往常那般隻穿一身紅衣。故此,他才會穿著白衣,看起來十分飄然,隱隱有種謫仙的氣質。

至於他的血瀧槍,則在他離開龍域後突然融入他的體內,就那麽沉寂在他的血液中。初始發現這種情況,敖凡驚訝萬分。但後來明白血瀧槍可以隨傳隨到,他便沒了顧及,反而能將其當作一殺招。

畢竟,他可沒聽說過還有其他兵器能融入體內!

離開龍域,已有數月。不久之前,他才獨自在山間為自己慶祝十六歲的生辰。

沒有別人,僅他自己!

從那日後,他更成熟了。看著世間,也不再是寂寞,那顆沉寂已久的心終於活躍。

幾日前,他在上一座待著的城池內得到了一個消息,便向著一個方向筆直地前行。

他的目標,在於一座名為“雲城”的城池!

這座雲城,從他打聽來的消息看,是南域三門之一的九劍門其中雲劍道主一脈所擁城池。同時,也是九劍門的所擁城池中,距離龍域最為相近的一座城池。

九劍門!三個字在敖凡心裏,有太多的仇恨!

他當即有了打算,便是去雲城看看情況。即便他無法對九劍門展開報複,亦無能力對付天劍道主,但單單對付九劍門的弟子,還是有成功的可能。

思考間,雲城已位於他的視覺範圍內。

遙遙望去,山路匍匐而上,道旁老樹蒼勁而立,草長鶯飛,一派綠意盎然。而在山路盡頭,高峰聳立,幾乎破入雲間,峰上臥著一座龐大城池。

走得近了,才發覺城池的磅礴氣勢!

峰頂仿佛被一劍削平,就建著這麽一座城池。城牆灰色,高有十丈,寬則難以看出。城門上,極其犀利地刻著“雲城”二字。城門口,兩排凡人看護著城池。

此城雖為修道者所建立,但一切常規運行,靠的依舊是凡人,而在城內生活的人,也大多為凡人,不過也有不少修道者。

縱然這些修道者的修為基本隻是凡境境界,但對於凡人來說卻如同不可企及的遙遠星辰,在城中能享受一切優待,同樣也是許多凡人一生追求的目標。

而道境修為的修道者,則是神出鬼沒,難以尋找!

敖凡緩步走來,慢慢來到了雲城下,隨著許多來往凡人走進城中。

一入城中,頓時有喧鬧之感傳來。周圍熙熙攘攘盡是人群,做著不同的事,平凡地生活著。

敖凡極目望去,將一條街上的所有人類看在眼中,在其中發現了數十名修道者。雖然他們全是凡境修道者,但也能說明人類修道的昌盛。

要知道,龍域雖然隨處都是修煉者,但數量畢竟不多。龍域,可是南域中的一個部分而已。而人類的世界,便真正無比廣大了。他們一個城池能有這般多的修道者,可以見得天下到底有多少修道者。

見此,敖凡微微驚訝,但也慶幸還好龍族的敵人隻是南域三門,而非全人類。

深入雲城之內,敖凡四下遊走,了解著人類的習慣,如同在前幾個城池內所做的那般。等在城內轉了一圈,他來到了一家酒樓下。

取出在前幾個城池內便弄明白的交易貨幣,一種劍形銅製錢幣,從酒樓中大肆買酒,直到裝滿隨身攜帶的紅葫蘆。隨後,他走出酒樓。

目眺左右,敖凡暗自笑笑,他發現有一道目光在自己拿出紅葫蘆後便緊盯著自己,一刻也未放開。

他毫無所懼,這道目光既然能被他發覺,其主人修為自然不會高過他。接著他慢悠悠地沿著街道隨意行走,那道目光也未曾離去。

直到日落西沉,夜晚來臨,伴隨著悄然吹過的冷風,那名緊盯著敖凡的人也終於現出身形。

那是一位女子!

一襲柔淡白衣,如雲般襯在她的玲瓏嬌軀上。她長發如爆,眉如柳葉,眼若秋水,下方卻有一抹白色的紗巾蒙著她的容顏。

在月光下,她凝目看著敖凡,嫋嫋婷婷地走來,停在敖凡身前。

“找我何事?”敖凡平淡地問道。

蒙麵少女笑笑道:“我叫雲醉月,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敖凡目光閃動,道:“萍水相逢,我為何要將自己的名字透露給你?”

蒙麵少女雲醉月幽幽地道:“其實,小女子找你也是有事請你相幫的。”

“何事?”敖凡如故問道。

雲醉月歎息道:“在雲城西麵山間,不知何時來了一頭凶猛殘暴的神秘妖獸,實力如你我一般在一轉道境,且手下領有許多凡境修為的妖獸,專門吞食過路凡人,使得那些凡人聞風喪膽,再也不敢過路。這樣一來,本城與其他城池的交易便會斷掉,亦會影響到本城的發展,可能過不了多久本城便會為此荒廢,一座大城淹沒曆史之中,甚至全城上下的凡人都有可能被妖獸所殺,無一能活。閣下忍心看著這麽多的黎明百姓受苦受難麽?”

敖凡愣了愣,此事雖有麻煩,但區區一轉道境的妖獸,怎麽可能在修道者遍布的城池周圍囂張?

城中修道者頗多,即便對付不了那隻妖獸也可以飛離傳信別人。想來就是那九劍門的雲劍道主一脈修道者,便不會放過這隻妖獸。不想此事在眼前少女口中說出,竟如天塌地陷般嚴重。

敖凡搖搖頭,道:“此事與我何幹,找我何用,你應該去找雲劍道主一脈的修道者。”

雲醉月當即反駁道:“黎明蒼生,你我身為修道者自然得去保護,否則怎對得起自己本心。而且,我便是雲劍道主一脈的修道者。”

敖凡本不欲理會此事,但聽聞少女竟是仇家門派中人,心思立即轉動,打算混入少女那一行人中。

“既然你們雲劍道主一脈已來此城,何愁無法對付那隻妖獸。”敖凡淡淡地說道。

雲醉月頓時有些驚奇,普通修道者聽聞南域三門的修道者,誰人不是恭恭敬敬,有應必求?眼前的人反而有些奇怪。

不過想想,她也就釋然了。她不止是見到敖凡有一轉道境修為才來請求幫助,同樣是看到了紅葫蘆,發現紅葫蘆十分神妙,猜測敖凡背後的勢力應該不弱,才會親自前來。否則,即便對方是一轉道境修道者,她也隻用派凡境修道者去便可以了。

對於敖凡的問題,雲醉月輕笑道:“小女子不才,正是此次雲劍道主一脈前來雲城的首領,自問修為未必能與那妖獸比肩,方會來尋援助。”

“原來如此。”敖凡點點頭,道:“既然這樣,我便幫你們一次吧。”
li60830 發表於 2017-2-16 18:32
第五十七章 驚劍
敖凡應答下來,雲醉月並未感到奇怪,當即帶著敖凡來到了雲劍道主一脈在雲城中的駐地。此駐地位於雲城西南麵,接近城牆,距離不過十餘丈。

走入這片駐地中,敖凡立即發現駐地內的人類均是修道者,無一凡人。這些修道者的修為境界大多在凡境,不過仍有一人為一轉道境修為。

此人外表看來是個青年,站在駐地中央,身著青衣,無風自飄,麵白無須,背負一柄長劍,雖沒有任何動作,卻鋒芒畢現,整個人宛如出鞘的長劍。

他原本是閉著雙眼的,但感應到敖凡與雲醉月的到來,瞬間睜開了眸子。那一刹那,一抹寒光從他眼中透出,讓人寒毛豎起。寒光雖是驚鴻一現,卻讓敖凡印象深刻,對此人立即有了戒備。

“步師兄!”雲醉月對著青年男子喊道,與敖凡並肩上前。

“雲師妹。”青年男子淡笑著道。隨即看向敖凡,麵色卻突然怔了怔,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疑惑,轉而又微笑道:“不知這位是?”

雲醉月並未發現青年男子的奇異之處,解釋道:“這位是我在城中發現的過路修道者,我見他實力在一轉道境,便相請他前來助我們去殺那隻神秘妖獸。”

“原來如此。”青年男子微微點頭,麵對敖凡說道:“在下名為步驚心,乃九劍門驚劍道主一脈的弟子,此次正是相陪雲師妹來擊殺那隻作惡的妖獸,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我名敖凡。”敖凡回答道。

他的名字,在龍域內可謂隻有一個,畢竟姓敖的隻有皇族。而在外界,姓敖的人卻是不少,單名一個凡字便更多了,即平凡又不引人注意。故此,他才沒有隱藏姓名。

“我們進去說話吧。”雲醉月又出言道,走向駐地內的大堂。

當他們都走入大堂內,立刻關上了門,隻有三道影子映在門上。

大堂內,十分清簡,僅有幾件桌椅和一盞燭火。

雲醉月邀請敖凡坐下後,便解開了蒙在麵上的紗巾。在外,她不想因容顏而惹麻煩,故戴紗巾。而在此地,她卻無須再掩飾。

當紗巾落下,顯露出的是一副絕美的容顏!

她不施粉黛,月貌花容,有著傾國傾城的姿色,風華絕代。見此,敖凡不免多注意了兩眼,而早已見過雲醉月容顏的步驚心,亦是定定地望著她,幾乎無法移開眼神。

她便是如此美麗的一個女子,讓所有見到她的男子都不由癡迷!

好在敖凡見過的美麗女子不少,定力非凡,隻是看兩眼便收回了目光,不像那步驚心仍舊一臉著迷之色。

對此,雲醉月又是一陣詫異。敖凡給她的意外太多了。一般的男子無論是小門小派弟子,抑或南域三門精英弟子,見到她的無不為之癡迷。而僅僅是看了她兩眼的敖凡,自然讓她感覺十分好奇。

但她也沒有想得太多,開口對敖凡說道:“道兄願意幫我們對付那隻神秘妖獸,我們感激不盡,便先對你說說我們所知道的情況吧,也好讓你多多了解那隻妖獸。”

敖凡點點頭,沒有多話,靜坐椅上,聆聽述說。

雲醉月微微一笑,笑容如花綻放,讓原本都已收回目光的步驚心又情不自禁地看了過來,好一會兒才再次鎮定。

她坐在敖凡的對麵,徐徐地道:“這隻妖獸出現在三月餘前,出現之際便吞噬了一波過路的凡人,那些凡人無一存活,消息在當時自然也無法傳來,直到又過去半月本城的修道者才發現這麽一隻妖獸。”

她微一頓,敖凡出言道:“雲城的修道者發現這隻妖獸,卻無法對付它,所以將消息傳到九劍門,你們也是因此而來。”

雲醉月點頭道:“沒錯,我今日剛到,還未見到那隻妖獸。隻是聽聞那些僥幸逃得性命的修道者們曾說過,那隻妖獸位於西麵山腰一處池潭內,平時攻擊敵人時,隻能見到黑煙滾滾,便有大量修道者被殺而亡,實力極其強大,手段無比殘忍。”

敖凡安靜聽著,雲醉月繼續道:“步師兄雖然也是同我一起前來,但在白天去了一趟山腰,和那隻妖獸相遇,交手過一次,雖無法勝出,甚至連妖獸一麵都無法見到,卻也明白那隻妖獸的修為在一轉道境。”

“那隻妖獸十分強大。”步驚心走了過來,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歎道:“相比人類,妖獸雖然修為增加較慢,但實力比之同階人類卻高上了一絲。神獸則更為恐怖,一隻能殺死數名同階人類啊。”

“那隻妖獸不可能是神獸吧。”敖凡隨意道。

神獸,隻有在龍域之類的地方,才會遍布。而在外界人類生存的地方,哪怕是下階神獸,也是極為少見的。

步驚心失笑搖頭道:“怎麽可能是神獸。不過,在我看來,那隻妖獸已是頂級妖獸了,可能還有晉升為神獸的機會。我一人,絕對非其對手,即便加上雲師妹也無太多勝算。但如今敖凡兄一來,我們成功斬殺妖獸的幾率便大了許多。”

雲醉月點頭道:“沒錯,我們也不是沒想過先不擊殺妖獸,傳信宗門再喊些同門來,但我們惟恐同門未到,那隻妖獸便殺上雲城。在雲城戰鬥,死傷定會大量波及,而且妖獸也可能故意到處破壞。那樣一來,後果是我們完全無法承受的。我們本打算明日帶大量凡境修道者去對付那隻妖獸的,畢竟凡境修道者多少也能幫上些忙,不至於讓我和步師兄孤戰。如今你能相幫,對我們來說是個大好消息,相信定能斬去那隻妖獸。”

“如此也好,明日我們便去會會那隻妖獸。我也想知道,這隻妖獸有多強的實力。”敖凡淡笑道,絲毫未懼。

他本是超階變異神獸血龍,完全可稱同階無敵,哪會怕什麽妖獸。這件事情,根本沒被他放在眼裏,他更注意的還是九劍門之事。

夜,已深了,皎潔的月光從窗間透入,蒙蒙地灑向大堂內。

敖凡他們修為皆在一轉道境,本就無須睡眠,故在事情交代明白後,便安安靜靜地盤坐著修行。
li60830 發表於 2017-2-16 18:33
第五十八章 妖獸
次日清晨,天色大亮,一股清晨獨有的冷風吹來,驚醒了大堂內的敖凡。

他從修行中回神,睜眼四望,再一次想起,如今他已不是在那四季如春,沒有寒冷酷暑的龍域中了。在外界,該有的天氣從不會缺少,他將一一體會到。這便是紅塵,這就是世事百態。

敖凡輕輕吐出一口氣,站起身來。與此同時,雲醉月和步驚心亦是修行完畢站起。

敖凡向雲醉月望去,她輕笑一聲,引得步驚心有些出神的同時,戴上了那條白紗巾,遮住了動人的容顏。

“時辰已到,我們便去會會那隻神秘妖獸吧。”雲醉月率先說道。

敖凡與步驚心點頭,同時走出大堂。而後,雲醉月和步驚心召集來數十名凡境修道者,他們有些是九劍門弟子,還有一些是附屬於九劍門的小門派弟子。

人數到齊,諸人浩浩蕩蕩地走出了駐地!

如此多的修道者走在一起,場麵極為壯觀,引得城中凡人們紛紛駐足觀看,眼中是毫不掩飾的仰慕。好在駐地與城門相距不遠,眾人沒一會兒便走出去了。否則,前來圍觀的凡人勢必會將道路擠滿。

走出城外,不一樣的清新空氣傳來,令人聞之心曠神怡。無數綠草樹木生長著,鳥獸蟲鳴,不絕於耳,天地間春意盎然。

雲城的人們基本都知道在城西外的山路上有一隻噬人妖獸,故在敖凡他們的隊伍走出城外後便沒再跟來,隻是看著他們遠遠離去。

山道上,風和日麗,雲醉月在最前頭領著路,步驚心在和那些凡境弟子交談著,敖凡則默默地走著,不多時便來到了山腰。

極望前方,隻見草木林立,亂石成堆。而在更後方,一座陡峭小峰聳立著,阻擋了前路,小峰之上有清澈流瀑滾落,在峰下形成了一個小水潭。

若是雲醉月說得沒錯,這個小水潭便是那隻神秘妖獸的所在了!

一行人提起精神,走到那條瀑布之下,看著小水潭。

水潭渾濁,其中盡是攪動的沙石,完全沒有魚兒可以生存。在敖凡他們達到水潭的邊緣時,水潭表麵突然產生了一個旋渦,無盡沙石被攪起,向潭邊的人們潑來。

“嗡!”輕顫聲中,最前方的雲醉月素手前探,隻見一抹藍光閃過,她的手中出現一把碧藍色短劍,長有一尺,劍身周圍還有霧氣環繞,難怪她們一脈會被叫作雲劍。

這把短劍因體積不大,平素便在雲醉月的袖內。見此,敖凡恍然,難怪見過的九劍門弟子都統一背負長劍,僅她一人兩手皆空。

短劍在雲醉月手中宛如產生了靈性,極為靈活地一個旋轉,天地元氣便被引來構成一麵屏障,擋下了泥土飛濺。

“師妹好身手。”步驚心讚道,同時拔出自己身後的長劍,麵對水潭,嚴陣以待。

水潭內的旋渦漸停,一股黑暗的氣體從其中透出,快速地蔓延至岸,連雲醉月剛剛布下的屏障都無法抵擋,像是被侵蝕般片片碎裂。

“大家小心。”步驚心大喊一聲,自身已有了動作。

他劍指黑煙,其中無端起了一股顫音,接著他身如流星,隨劍呼嘯著衝向黑煙,在黑煙外刷刷砍出幾劍,數道劍氣便如此飛入黑煙之內。

眾人都沒有鬆懈,紛紛施展出自己的攻擊,對著黑煙鋪天蓋地地轟下。隻有敖凡還未動手,他仔細地看著在場情況。

雲醉月短劍輕旋,身隨劍走,姿態極為優美地舞動一周。隨即,短劍藍光大盛,在雲醉月的控製下探入黑煙中。

頓時,黑煙仿佛遇上了什麽克星,竟如遇水的火焰般迅速消融,幾息間便再也見不到一縷。同時,隱藏在後的神秘妖獸亦是顯現出了蹤跡。

那是一條巨蛇!

蛇身盤繞潭中,難見其長度,隻能看到黑鱗片片,堅硬難傷。它的頭顱猙獰萬分,兩眼冒著紅光麵對敖凡一行人,分叉的舌信不停吐著,其恐怖模樣嚇退了不少凡境之人。

“原來是隻妖蛇。”步驚心自語道,持劍再度衝上。

雲醉月亦是怡然不懼,揮舞著短劍向妖蛇攻擊而去。

見狀,敖凡終於不再袖手旁觀。他飛騰而起,身若閃電,快速地衝到妖蛇頭頂,一掌重重地拍了下來,其威勢如同山嶽崩塌,令妖蛇的注意力當即全被吸引。

妖蛇先是避開雲醉月和步驚心的攻擊,隨即轉頭看向敖凡,盤繞的身子猛然伸出,接近著敖凡,同時巨口大張,一股黑霧瞬間噴出,腐化得空氣都產生了異聲。

“小心!”雲醉月驚呼道。

“無妨。”敖凡隨意笑笑,血海式當場施展而出。

以他為中心,周遭十數丈內,立即出現了一個無形旋渦,擁有極其強大的拉扯力量,竟將妖蛇噴出的黑霧都化解掉,甚至將妖蛇都暫時定住,無法動彈。

血海式施展之際,敖凡的攻擊並未停止。故在妖蛇被血海式扯住後,猛烈的攻擊立即被敖凡轟在妖蛇頭頂,雄厚掌力透下,使妖蛇瞬間噴出一大口血液,疼痛著嘶叫下落。

血屠式!

敖凡眸綻冷芒,並未停手,單手空劈,一道血刃立時透掌而出,化為一抹紅光,彈指間便切割在了妖蛇的頭部。下一瞬,妖蛇的嘶叫聲停止,身首分離,血液四濺,倒了下去。

敖凡同時落地,一切表現都是那般風輕雲淡。

其餘人們見此,均是無比驚訝,心底亦是十分佩服敖凡。雲醉月和步驚心驚訝更甚,步驚心可是領略過妖蛇的厲害,自認不是對手,卻未想到如此強大的妖蛇竟被敖凡催枯拉巧般殺死,一點也不顯得費力。

雲醉月原先雖未見過妖蛇,卻也聽步驚心說得厲害,而且適才交手之際,她也明白自身一人未必能勝妖蛇,更不用說是如此輕易擊殺。

“原來我們都小看你了。”雲醉月輕笑著走來,道:“此次多謝你幫助我們擊殺妖蛇,否則以妖蛇的實力,我們縱能將其擊敗,也會死傷不少人,哪會像此刻無一傷亡。”

“舉受之勞而已。”敖凡淡淡地道,複又問道:“接下來你們有何行程?”

雲醉月幽幽道:“我們此次出來隻有這一個任務,妖蛇既已被擊殺,我們自然要回去了。不知道你有什麽行動呢?”

“我哪有什麽行動,我隻是一個閑人,隨風而行,隨波逐流。”敖凡苦笑道。

雲醉月眸子一亮,道:“既然如此,那你不如與我們同行,一路上還可以相互照顧。”

“如此甚好。”敖凡點點頭答應道。他的目的是混在九劍門一行中,自然不會輕易離開。
li60830 發表於 2017-2-16 18:34
第五十九章 借酒
前來對付妖蛇的修道者們,隻有五人是跟著雲醉月和步驚心的,剩餘之人都要返回雲城。故此,原本喧鬧的人群立即安靜了許多。

這五人三男二女,男的年少瀟灑,女的容顏清秀,均是九劍門弟子,分為驚劍道主一脈和雲劍道主一脈,亦是分別緊跟步驚心和雲醉月,以兩人馬首是瞻。

天色逐漸暗下,在敖凡一行人剛剛走到這座名為衝雲峰的山峰下,遙遠天際上的最後一絲光芒也消失了。剩下的,是如墨般的漆黑。

暗夜無星,連皓月都被浮雲遮住了大半,僅剩一小半顯露出來,淡淡地照著大地。

一行人走到山腳,見天色已黑,便先原地休息,明天繼續趕路。原本眾人隻需安心修行至明早便可,然而道境修為無須飲食,凡境修為的人卻無法脫離這種情況。

跟著雲醉月和步驚心來的五名凡境修道者在此時正是饑餓,便在征求了兩人的意見後去周圍樹林內打了一些野味回來燒烤。

一抹火光,便在如此荒野中亮了起來。

火光的映襯下,周遭一切環境盡皆落入眼中。隨風搖擺的樹木,遍地生長的花草,四處林立的亂石,還有偶爾響起的蟲鳴聲,無一不證明著此處是荒郊野外。

雖然在外已有數月,但敖凡還是有些不適應,感覺心中鬱鬱,不由地拿出紅葫蘆,往自己口中灌了一口。冰冷又清香的酒液順著他的喉間滾落,讓他無比舒暢。

“敖凡兄。”步驚心走過來,笑道:“雖然我們早已無須飲食,但吃些食物解讒還是不錯的。”

他說著遞來一串烤肉,敖凡也不客氣,順手拿了過來,放在口中慢慢吃著。同時步驚心又拿出了許多酒分於大家喝。這些酒是早就帶上的,平日放在幾名凡境修道者身上,需要時共飲。

敖凡自帶著酒,不需要喝九劍門的酒,他隻是奇怪地看著雲醉月。

寂寂夜中,雲醉月解下方巾,絕美的容顏再次顯露。

她拿起一壇酒,雙手捧著灌進口中,絲毫不顧形象,如此動作與她美麗的容顏極為不符。而從周圍步驚心他們波瀾不驚的樣子來看,雲醉月這般動作絕對不是初次作出。

她不一會便將一壇酒飲盡,麵色緋紅,扔開了酒壇,又拿起下一壇酒。對於別人的注視,她絲毫未理,眼中竟有一絲哀傷!

她為何如此飲酒,眼中又何來那般眼神?

敖凡不知道,步驚心不了解,在場諸人都不明白。隻有她自己懂得!

雲醉月飲著酒,敖凡亦是如此。步驚心還有五名快速吃完食物的九劍門凡境弟子亦是狂飲起了美酒。

未過多久,兩名酒量最差的凡境女弟子先歪著身子倒了下來,而後又是片刻,另外三名凡境男弟子亦是相繼倒下。

隻留下敖凡、雲醉月和步驚心!

最後,在步驚心也被醉得頭腦不清,將要倒下之前,他對敖凡苦笑著道:“敖凡兄啊,你說雲師妹她是不是最受上天眷顧的女子啊,即是美麗,又有雄厚的靠山,還是一名修道奇才,世間有幾人能與她相比啊。”

話畢,他亦是倒下,口中喃喃不清,也不知在說些什麽。

身為修道者,他們完全能夠以自身元氣迫出體內酒精,從而使自己恢複清醒。可為什麽九劍門中人,無一使用此法,任由自己醉倒呢?

敖凡不解,隻是喝著酒!

他的紅葫蘆容量極大,在雲城時便裝滿了酒,即使連續喝上幾天幾夜也不會喝完。但雲醉月他們一行人不同,他們一共也才幾壇酒,喝完了就沒有了。

當最後一滴酒液落入雲醉月的口中,她依然沒有醉倒的跡象。她喝得比誰都多,卻隻是麵色通紅,可見其酒量有多麽大。她雖未醉倒,但是酒已經喝完了!

悠悠站起,雲醉月來到敖凡身前,看著坐在地麵的敖凡,亦是席地而坐,隨即開口道:“我們的酒已經被我喝完了,可我還想喝,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將你的酒分我一點呢?”

她的眼神,看著紅葫蘆,看著它貼近敖凡的嘴唇,流出晶瑩的酒液,灌入敖凡口中。

敖凡一口酒喝下,輕吐一口氣,轉頭看著雲醉月,不問不答,隻是淡然笑道:“拿酒壇來吧。”

雲醉月笑容頓生,又是那般傾城。隻可惜此時癡迷於她容貌的人早已醉倒,而敖凡則眼光極高,不會輕易為此出神。

一個被喝完的酒壇,讓雲醉月拿了過來,放在敖凡的身前。

敖凡倒轉過紅葫蘆,讓其中的酒水落下,灌入酒壇之內。同時,他看著雲醉月,道:“你為什麽如此喝酒?”

“因為我喜歡。”雲醉月輕輕地解釋道。

敖凡又問道:“為什麽喜歡。”

雲醉月回答道:“因為酒的滋味實在好喝,讓我隻有狂飲痛飲才能痛快。”

敖凡再問:“哪種滋味。”

雲醉月笑道:“你不懂的滋味。”

敖凡也笑道:“你怎麽知道我不懂。”

雲醉月道:“天下飲酒者何其多,但真正懂得酒味的又有多少。”

敖凡點點頭,黑眸看向高空,仿佛他的雙眼已化成那無盡黑夜,因為兩者是這般像。最後,他又問道:“你們為什麽都不驅散酒意,任由自己醉倒呢?”

“你不也是如此麽。”雲醉月淡淡一笑,應答說道:“酒的味道令人那般舒服,讓我深深沉醉其中,我為什麽要驅散這種感覺。我喜歡這種感覺,我喜歡喝酒。”

由紅葫蘆灌滿的酒壇又被雲醉月拿起,她大口大口地灌入口中,不少的酒液都因此溢出,沾濕她如雲的衣裳。

敖凡也不再言語,慢慢喝者酒。

最後,雲醉月也倒下了,倒得無聲無息,就倒在敖凡的身旁。她的酒壇落在一旁,其中還未因盡的酒水緩緩流出,浸濕了一小片土地,連草地上都有幽幽酒香傳來。

所有人醉了,敖凡卻沒有醉。他依然清醒,看著雲醉月躺在地麵的玲瓏嬌軀,眼中異芒微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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