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祭煉山河 作者：食堂包子 (連載中)

第1223章 我把木盒取來

    桃女眉頭輕皺，看了對面煉一一眼，並未多說什麼，再度對龍聖行禮轉身飛回。

    秦宇急忙迎上，「師姐？」

    桃女搖頭，「無妨。」

    就表面看，她是真的很無妨，除了神色更加淡漠，眼眸多出一絲暗淡外，再沒有別的不妥。

    可西山煉一受傷了。

    贏的人都已經受傷，被破掉十里桃林的桃女，又怎麼可能真的毫髮無損？

    她如今越是表現的正常，秦宇心頭不安越重。

    可桃女不願多說，眼下的場合也不合適，秦宇只能吸一口氣，將所有念頭壓下。

    轉身回首，眼神與擂台之上，凌空而立的煉一遙遙對視。擊敗桃女，他負手而立，身上黑袍輕輕搖擺，周身強大氣息激盪。

    看向秦宇，他嘴角微微翹起，以一種平靜而強悍的姿態，緩緩開口，「諸位，還有誰願賜教？木盒就在台下，想要的話，盡可出手就是。」

    這話……當然是對秦宇說的。

    不僅煉一自己明白，大殿內其他修士，同樣非常清楚。

    多簡單的事啊，黑甲一拳就敗了，桃園嫡女掌握了空間法則，連桃園大神通十里桃花都施展出來，最終還是被擊敗。

    西山煉一的強大，眾人親眼目睹，誰還會這麼想不開，主動跳出來挨錘自取其辱。

    除非，是有人再恐懼、再害怕，都有不得不登台的理由，比如這些人眼中秦宇！

    桃女登台與煉一之戰，在殿內眾人看來，就是為了保護秦宇。再加上之前，爭奪龍珠時，第三戰是桃女出面，配合秦宇以作弊的手段輕鬆取勝。

    儘管不願面對，卻又不得不承認，桃女對秦宇的確好到極點。可正因為如此，如今就到了，秦宇為難的時候。

    一心為他的桃女，被煉一擊敗了，儘管看似無恙，可大家都不是傻的。

    甚至有人揣測，就是為了避免秦宇擔心，或壓力太大，桃女才強行壓制住了傷勢。

    如果真是這樣，毫無疑問桃女將會為此，而承受更重的傷害。

    這樣的桃女，值不值得男人衝冠一怒？當然是值得的！

    就看，秦宇有沒有這個膽量。

    大殿裡，不少人此時才有些反應過來，煉一這麼做的原因，心頭頓時暗感歎服。

    這一戰，秦宇出手最好，煉一有足夠多的手段，能讓他品味到地獄的滋味。若退避不戰……雖不能親手教訓他，卻也能讓秦宇，變成聖道圈子裡眾人皆知的笑柄。

    哪怕桃女真的很喜歡秦宇，這件事也足夠，令兩人之間生出間隙。更何況，以園主對嫡女的寵愛，能對秦宇的所作所為滿意？只要園主心生不滿，兩人就成不了。

    進退兩難，越想越覺得精妙，西山煉一的手段，的確高明啊！

    龍聖微微皺眉，看了一眼站在台下的秦宇，心想這小子挺聰明的，這次不會犯傻吧？聖道不出，縱觀無盡昊陽世界，能與煉一匹敵者已是屈指可數！

    現在登台，除了被爆錘一頓，還能

    做什麼？

    迎著煉一的眼神，秦宇能夠清楚的品味出，其中蘊含的居高臨下與冷漠，似九天之上翱翔的巨龍，俯瞰地面爛泥中的蛤蟆。

    理智告訴秦宇，跟煉一拚命很不值得，畢竟臉面之類的東西，真的是一文不值。

    可不知為什麼，明明很清晰、堅定的念頭，如今卻震盪的厲害，有種窩火、惱怒後的宣洩衝動，正變得越來越強。

    為什麼會這樣？

    人騙不了自己，秦宇腦海浮現出的，是煉一看桃女時，那炙熱到幾乎燃燒的眼神，**裸的佔有玉望，沒有半點遮掩！

    桃女他可以不管，但寧凌與幽姬，如今都還是她的一部分，這就跟秦宇有關了。

    說句不太恰當的話，煉一如今狂熱追求，勢在必得的是秦宇的女人……至少有很少一部分是！

    桃女突然開口，「秦宇，回來！」

    擂台上，煉一大笑，「桃女師妹不必擔心，看幾眼而已，秦宇師弟無知者無畏，我自不會與他一般見識，只要他不主動登台，為兄便不會理他。」

    何等大度，何等的驕傲！

    秦宇突然笑了起來，他覺得自己有點想差了，如今他是桃園行九，放眼昊陽都算是背靠偌大的一座山。比拚背景什麼的，除了主宰以外，也沒誰好怕。

    就是說，哪怕他下手再重，做的事過分一些，也沒什麼大不了。更何況，今天這麼一樁事，園主肯定不會袖手旁觀。

    至於底牌……

    去你-媽-的隱忍，去你-媽-的低調，老子的女人都被人盯上了，不給他錘翻了，難道等著頭頂變綠？

    當然，這個理由絕不能說出來，好在秦宇還有別的選擇……畢竟這也是一次，獲取園主、桃女好感，拉近彼此關係的機會。

    深吸一口氣，接著緩緩吐出，秦宇拱手，「煉一師兄是不是很得意，我上台最合你心意，不上台也會遭殃。」

    煉一嘴角翹起，「秦師弟的意思，我不明白。」

    秦宇淡淡道：「話都說的這麼清楚了，煉一師兄還不明白，可見腦子的確不太夠用。我說呢，也就是腦子不夠用的人，才會膽敢在大庭廣眾下，對園主表示不敬。」

    大殿陡然一靜！

    一來是心驚於，秦宇好大的膽子，如今居然還敢用這種態度跟煉一說話。即便今日東海擂台，他能避過去，還能躲得過未來的日日夜夜？禍從口出懂嗎？

    還有，就是涉及園主一事。

    煉一嘲諷秦宇長的好看，雖沒有明說，但話裡話外的意思，都將園主圈在裡面。事情可大可小，被當眾挑明後，的確不好應付。

    可煉一的反應，出乎所有人預料，他嘴角笑容更勝，神態沒有半點侷促、不安，「世上最無用的東西，就是靈活的舌頭，因為與力量相比，它一文不值。秦師弟能贏我，說什麼就可以是什麼，若不能……說一萬遍能奈我何？」

    囂張、狂妄，還有**裸的，不加半點遮掩的蔑視！

    這就是煉一，揭開今日東海壽宴中束縛，再加上

    面對桃女時的外衣，所具備的真實模樣。

    卻依舊不能否認，這句話中蘊含的力量……修行者的世界，實力至上！

    秦宇打了一個響指，滿臉讚歎，「煉一師兄說的沒錯，簡直對極了。」他轉身拱手，「師姐，你很想要那個木盒？」

    桃女深吸口氣，「秦宇！」

    秦宇微笑，「我初入桃園不久，跟師姐相處不多，但不怕告訴你，我其實是個很怕死的人。所以，我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的，師姐放心就好。」

    迎著桃女的眼神，他沉默了幾息，緩緩道：「如果師姐願意信我，就如實告訴我，你是不是很想要那個木盒？」

    不知為何，看著眼前面帶微笑，眉眼間卻儘是堅韌的秦宇，桃女心跳.不受控制加速，一種莫名的情緒，自心底滋生出來。

    她想拒絕，因為不論說了什麼，秦宇都絕不可能，是煉一的對手。可話到嘴邊，迎著秦宇的眼神，桃女怎麼都說不出口。

    「可以了，師姐你的眼神，已經給了我答案。」秦宇笑容變得燦爛，「那我，就去把木盒取來送給師姐。」

    瘋了！

    這一刻，所有看著秦宇的人，心底同時蹦出這念頭。

    若不是瘋子，誰敢面對煉一時，說出這種話？這已經不是自大，而是失去了最基本的，對自我實力的判斷。

    拿到木盒送給桃女，說出這樣的話就意味著，根本沒把煉一看在眼中。基本等同於，還沒登台就提前，告訴所有人他會贏！

    擂台上，煉一突然大笑，笑的開懷至極酣暢淋漓，可這一刻所有聽到他笑聲的人，皆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然後生出同樣的念頭秦宇的下場一定會，非常非常淒慘！

    「秦師弟，重複一遍剛才的話，世界上最無用的就是，一條靈活無比的舌頭。我希望你不只是，有著出色的口才，所以……登台吧，用實際行動告訴桃女師妹，你的確有能力幫她，更是告訴今日這大殿裡，所有正看著你的人，你究竟有多麼強大！」

    煉一語氣一頓，驟然低沉，「我，就在這等你！」

    秦宇點頭，「好！」該說話的時候，是一定要說的，可到了不想說的時候，一個字就足夠了。

    一步起，一步落。

    空間扭曲，秦宇驟然消失，然後出現在擂台上……跟桃女一樣，這是空間法則。

    桃園新入九先生，已參悟空間法則，這在聖道小圈子裡，並不算什麼秘密。可秦宇今日施展，依舊令不少人心驚。

    看似簡單的瞬間移動，輕描淡寫舉止從容不迫，意味著在空間法則方面高深的造詣。

    可這對煉一而言，並沒有什麼威懾作用，區區空間法則而已，他早就已經掌握，微微一笑，道：「秦師弟倒是不怕浪費力氣，等下挨揍的話，不要哭的太淒慘。」

    秦宇道面無表情，「應該不會，我覺得煉一師兄夠老了，做不出這麼丟臉的事。」

    煉一眯起眼，「秦師弟請。」

    秦宇沒點頭，直接就出手了。

祭煉山河 第1224章 黑化的深淵泰坦


    一聲咆哮，似跨越時空而來，帶著歷經無盡歲月滄桑的睥睨強勢，盡顯頂級捕獵者的霸道！深淵泰坦虛影在頭頂上浮現，跟隨著秦宇出手，一拳向前打出。

    大殿內，眾人眼眸間，同時露出一絲失望。

    儘管秦宇的表現，在他們看來就是瘋了，可他表現的太平靜，再加上面對煉一時，強硬無比的態度，依舊讓他們下意識，生出了一絲不該有的期待。

    可如今，眼看秦宇出手，眾人心頭一絲微弱期待，轉眼便徹底消散。

    一拳敗許世時，看這一拳堪稱驚豔，令殿內修行者心頭震盪，掀起無數驚濤駭浪。可如今對煉一，依舊還是這一拳，那就顯得……太過可笑了！

    沒錯，就是可笑。

    許世便是比黑甲，都不知差了多少，更別說是同樣一拳，就將黑甲重傷的煉一。

    果然秦宇是瘋了，妄圖用這樣一拳，就能匹敵強大到讓人絕望的煉一，他必然要為自己的舉動，付出極慘重的代價。

    想不通啊？這樣的秦宇，就只有這麼點手段，憑什麼就敢如此挑釁，一而再再而三的撩撥煉一，還真的登上擂台。

    有些人面露明悟，自付猜到了真相，從秦宇之前說的話就不難看出，他已看出煉一的高明手段。

    進退兩難……他選擇更進一步！

    不上擂台，與桃女生出間隙，惹得園主不喜，他將可能失去，現今所有的一切。

    冒險一搏，登上擂台一戰，即便真的不敵，以他如今身份，煉一還敢殺他不成？

    最多，就是吃點苦頭而已，付出與失去放在一起對比，實在不值一提，他當然會做出更有利的選擇。

    退一步說，即便煉一膽大包天，真的敢動手殺人，但今日是龍聖的壽宴，秦宇奉命前來賀壽，龍聖又豈會眼睜睜，看著他被殺死呢？

    想通了這些，再看向台上的秦宇，眾人忍不住感慨，秦宇這小子人品雖不咋樣，腦筋還是很好使的。

    煉一也想到了這些，看著對面出拳的秦宇，他突然感到可笑。

    有些人就是這樣，總喜歡以自己的角度，去揣測其他人。他們不敢做的，就認為別人不敢做，他們做不成的，也認為別人同樣就做不成。

    故意用話撩撥他，吃一頓拳腳爆錘，以淒慘模樣換取桃女的憐憫，甚至是園主的好感，更藉機表明了，對桃女的一片真心。

    你們看，我明知道自己不是對手，依舊態度強硬不惜一戰，是為了桃女也是為了維護園主。

    果然光明偉岸。

    可你真的認為，我想不到這些，會給你這樣的機會嗎？

    煉一突然笑了，滿臉燦爛，可他眼眸格外的冷，冷的像是冰層下安靜流淌的水，透出滲入骨子的森然寒意。

    事實上，要你登上這座擂台，才是我最終的目的啊，只要上來了，就別想再下去。

    殺掉秦宇，的確會有很大麻煩，可那又如何？西山與桃園間，關係已是惡無可惡。最多躲一段時間，請父親出面跟園主達成妥協，頂多就是付出一些代價而已。

    難道，真的因為這件事，就引發兩大聖地間，不死不休的大戰？秦宇沒這個份量。

    就算有，真聖們也會各退一步，實力、境界到了他們的層次，唯一仰窺者唯主宰境，其餘皆無資格讓他們，冒大道受損乃至自身殞落的風險。

    至於觀戰的龍聖，若本尊在此，意念動便可鎮壓一切。可今日大殿裡面，只是分身罷了，他有把握在龍聖出手前，將秦宇擊殺當場！

    抬頭，目光掃過深淵泰坦，煉一踏步上前，與一拳敗黑甲時一樣，似緩實快轟出一拳。

    這一拳出，宛若天地皆崩，摧枯拉朽浩蕩之力，自拳落出轟然爆發，席捲十方！

    大殿內，所有人心頭一悸，感受著這一拳中的力量，滿臉都是駭然。破開十里桃花時，煉一被困其中，他們只能隱約感受，並未有過直觀的體驗。

    如今，才算是毫無遮掩的，真正見識到了，煉一一拳蘊含的力量……當真是恐怖到，讓人感到絕望！

    桃女眉頭微皺，旋即歸於平靜，看向晶壁中巨大龍目，她很清楚若秦宇遇險，龍聖必然會出手。既然沒阻攔，就表明煉一這一拳，未必傷的了秦宇。

    事實證明，桃女猜的並沒有錯，就在所有人心驚、震撼於煉一恐怖一拳之威，認定秦宇馬上就要，落得骨斷筋折下場，被轟飛出擂台時，又一聲咆哮驀地響起。

    是秦宇頭頂的深淵泰坦！

    它仰天嘶吼，一雙眼眸瞬間變成黑暗，與煉一黑袍的黑色，給人的感覺有些類似。卻更加純粹，更加深不可測，就像是連通著另外一個，不知所在的詭異世界，甚至能夠將眼前，這整個的世界，盡數拉入其中。

    而這，僅僅只是開始，深淵泰坦眼眸中的黑暗，快速向其他部位擴散。速度很快，只是轉眼時間，它整個就已經完成了徹底的黑化。

    本就氣息恐怖，釋放著頂級捕獵者氣息的深淵泰坦，此時變得更加恐怖，它就像是一隻黑洞，源源不斷釋放著冰冷、毀滅氣息。

    晶壁內，龍聖雙目之中，精芒接連爆開，浮現出遮掩不住的震動。如桃女所想，他沒有阻攔煉一出手，是從秦宇身上，感受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波動。

    而且，他相信秦宇說的話，作為一個怕死的人，絕不可能那自己的小命開玩笑。

    所以龍聖決定等一下，他想知道本就已經，讓他感到無比滿意，內心讚歎的秦宇，究竟還隱藏著怎樣的力量。

    現在，龍聖看到了！

    純粹無比，直抵本源的黑暗，其內沒有一絲一毫雜質，可將一切淹沒、吞噬。只有跨過苦海抵達彼岸，成就自身大道的真聖存在，才明白眼前一幕究竟意味著什麼。

    天地浩蕩，昊陽世界之大，幾乎無窮無盡。可就在無盡世界中，窮極八方十合，有兩樣東西亙古存在，從未真正的消失過。

    時間、空間！

    所以，它們被認為，是通往至高大道的關鍵，代表著一名修行者的未來與潛力。

    事實證明的確如此。

    空間是聖道奠基石，而時間大道，則是追尋虛無縹緲，至高無上主宰的敲門磚。

    若不得，幾無可能踏入。

    可除此之外，還有另一個解釋——昊陽世界亙古永存的兩者，是永恆光明與無盡黑暗！

    相對於人人知曉，意味著難度驚人、威力恐怖的時、空之道，光明與黑暗的力量，顯得普通許多，低級許多。

    因為，這世間很多修行者，都能掌控光明與黑暗，甚至一些特殊的強大物種，生來就被稱作光明、黑暗的化身。

    可光明與黑暗，同樣是分成不同等階的，低等的光、暗之力的確普通，可被修行者輕易掌握，可高階乃至本源質的光、暗之力，其獲得難度絲毫不亞於，參悟空間或時間之道。

    甚至於，難度還要更高一些。

    隨處可見的光明與黑暗，幾乎伴隨著所有生靈一生，正因為隨處可見，才越發難見真容！

    可如今，龍聖在秦宇身上，看到了幾乎最高等的本源質黑暗，雖說還差了一點，但不要忘記這小輩如今，只是神境修為而已，能有這樣的成就，已足夠震驚所有人！

    其中，甚至包括了龍聖。

    難怪這小子見識到了，煉一強橫無匹的實力後，依舊膽敢登台一戰。一切都能解釋的通了……作為執掌黑暗的秦宇，其實力足夠與之匹敵！

    龍聖深深吸氣，眼眸深處平靜無比，可這平靜的表面下，是炙熱到足夠將一切焚燒成灰燼的炙熱。

    他很確定，園主不知道秦宇已經掌握了黑暗本源，否則絕不會讓他來東海，即便來了，也會嚴令不許暴露半點。

    因為，對於他是一條怎樣的龍，園主是很清楚的。雖然這麼說，有點自黑的味道，可事實就是如此，而且現在龍聖已經顧不上了。

    如果說之前，他還在對留下秦宇，會不會引發園主不滿，繼而生出一系列麻煩而有幾分顧慮……畢竟，園主的實力他親身領教過，雖然多年沒交手了，但想來不會讓人失望。

    可現在龍聖不想了，就算不惜代價，哪怕再跟園主大戰一場，也要將秦宇留下。

    這是他唯一的機會，過了此次之後，園主絕對不允許，任何人去打秦宇的主意。

    轟——

    驚天巨響，伴隨著恐怖力量橫掃，擂台瞬間分崩離析，破碎成無數塊四下迸射。於是緊接著是一聲又一聲，密密麻麻直抵靈魂深處的轟鳴，就像是夜空中拖曳著長長燃燒尾翼的流星，重重轟在大地之上。

    空間屏障全部浮現，一塊塊擂台碎片撞入其中，產生無數道裂縫，密密麻麻如蛛網，向四面八方輻射擴散。

    整個大殿，伴隨著恐怖轟鳴響起，所有人都臉色慘白，甚至包括幾位真聖嫡子。他們能夠清楚的感知到，如今空間屏障內部，正在瘋狂釋放著的可怕力量。

    足夠在一瞬間，就將他們徹底重創，甚至於被硬生生的，絞碎在其中形神俱滅！

    換句話說，對轟雙方換做他們中任何一個，如今站在擂台上，都有可能會被殺死。

    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耳邊轟鳴巨響不絕，可他們心海之中，卻掀起了更加恐怖的駭浪，「轟隆隆」翻滾著，令整個腦海陷入空白。

    煉一的強大，他們可以接受，因為很多年以來，他就是聖道圈子中最出名的年輕代強者，被視為最有可能衝擊聖道成功的天驕。

    更有之前，連敗黑甲、桃女做鋪墊，鑄就了自身不可匹敵的氣勢。

    可秦宇呢？

    雖然敗了許世，可許世能跟黑甲、桃女能比嗎？雙方差了至少幾個層級。但現在，就這樣一個被他們認為，是被逼無奈上了擂台，必定要被爆錘一頓的秦宇，居然在正面交鋒中，硬撼煉一一拳，半點不落下風。

    雖說當深淵泰坦怒吼中完成黑化，眾人就已經感受到了不同，可面對這樣的結果，若非親眼所見，依舊不敢相信！

    可相信與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就是事實……擺在所有人面前，不容置疑的事實。

    桃女眼眸亮起，緊緊盯著擂台上秦宇的背影，身為桃園嫡女她地位特殊，知道的東西遠比其他人更多。

    黑暗本源，黑暗之道！

    秦宇居然不僅僅掌握了空間法則，而且還從另一方面，達到了無比驚人的高度。

    他是如何做到的？

    當年一見只是尋常，至今才多少年？如此短暫的時間，居然讓一個人，產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天才，甚至是妖孽級的存在，桃女見了很多。遠的不說，園中的大師兄、二師兄，說句不太恭謹的話，都是變態中的變態級。

    可他們的變態，終歸是需要大量時間來沉寂，秦宇呢？他從出生開始，直至今日所有疊加在一起的修煉時間，有大師兄一次閉關久嗎？有二師兄打一場架久嗎？

    難道這就是父親，一反常態要他進入桃園，甚至有意無意讓秦宇，跟她接近的關係嗎？

    這一刻，冷淡疏漠如桃女，一顆心也徹底亂了。

    與她一起凌亂的，還有宣紙、阮靜、劍修、周雷四個「修某代」。如果說之前，秦宇給他們的感覺，是拼盡全力追逐，依舊被落得越來越遠的話。

    那麼如今，這種感覺就變成了，他已一飛衝天崛起，將所有人遠遠拋到了天邊。

    怎麼可能這麼強？這句話，在四人心頭不斷翻滾，最終變成無力的呻-吟哀鳴。

    當初在無盡海時，秦宇儘管已表露出，讓他們震動的實力，卻也遠未達到這一程度。

    沒有人會相信，秦宇的實力提升，是在進入桃園後，這段短暫時間閉關所得。因為這根本不可能，沒有人可以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實力產生如此驚人幅度的提升。

    除非是被人奪舍！

    可在桃園裡，園主的眼皮底下，除主宰出手外，誰能夠做到這點？而至高無上的主宰，會對一個其眼中，便是螻蟻都算不上的秦宇，動用奪舍嗎？

    當然是笑話！

    所以，在宣紙、阮靜、劍修、周雷看來，唯一的可能就是，秦宇一直都隱藏著實力，當初在無盡海時，他根本就未傾盡全力！

    這是唯一合理，也是最有可能的猜測，所以四個「修某代」，此刻臉色複雜極了。

祭煉山河 第1225章 光暗一體

    很簡單的道理，無盡海時秦宇在隱藏，那誰能保證今日，就是他真正的極限狀態？

    作為一個有前科的人，實在很難被相信，若當真如此，那他又將強到何種地步？

    本就感覺，已被拋的影子都看不到了，如今更是覺得，雙方差距有如雲泥之別。

    秦宇跟他們，到底誰是土著修行者，誰才是真正的「修某代」？

    不能想了，不能想了，感覺喘不過氣！

    「黑暗之道！」煉一緩緩開口，眼神沉凝肅穆，落在秦宇身上時，眉頭忍不住皺起。他是真的沒想到，區區秦宇居然擁有，如此強大的實力。

    空間法則不算什麼，可被父親稱為世間最恐怖，最不可測的黑暗力量，絕不容小覷。

    秦宇居然掌控了它！

    原本對傳聞中說的，秦宇跟桃女之間的事情，已得到園主認可，煉一根本不信。最多只是，桃女對他有心而已……可如今看來，事情極可能是真的。

    因為資質如此的秦宇，足夠稱為「逆天」，縱然桃女身份尊貴，匹配亦綽綽有餘。

    既然是這樣，不論付出什麼代價，秦宇都必須死！

    桃女是他選中的女人，將陪伴在他身邊，渡過未來漫漫長無盡時光，直至天地之巔歲月盡頭。

    沒錯，爆發出黑暗之力，實力震懾全場的秦宇，如今在煉一眼中，依舊可以殺。望海、看海、觀海……三步為三境，每一境都意味著，懸殊驚人的力量差距。

    距離入海一步之遙，若非為了補全自身缺陷，令自身完美無缺，為衝擊彼岸真聖打下堅實根基，煉一早就能踏出這一步。

    外界只知他強，卻不知煉一已強到了，聖道無礙的地步。

    所謂無礙，已是前路坦蕩無虞，聖道唾手可得！

    以無礙之境，儘管不入苦海，卻也勉強可以，動用幾分聖道之威。

    這麼做當然有些風險，甚至可能導致煉一，因此補缺受損，推遲成聖的時間點。

    但在他看來都是值得，殺掉秦宇，不止是殺死一個，與他爭奪桃女的競爭者，也是毀掉了桃園的未來！

    西山與桃園，如今盡皆克制，但雙方遲早將有一戰……這點，自很多很多年前，槐聖、園主各自抵達彼岸時，便已經注定。

    煉一心頭殺意如潮！

    但這件事情，還需要做其他防備，秦宇的強大出乎意料，殺死他的難度隨之提高。

    殿內龍聖分身，若在關鍵時刻出手，大概率能夠左右局勢，挽救秦宇的性命。

    煉一決意出手，便不會留下隱患，吸一口氣他嘴角微翹，「我收回之前說的話，秦師弟除了一條靈活的舌頭外，實力也很不錯。」

    秦宇神色平靜，「煉一師兄想說什麼，開門見山就是，雲山霧罩之類，對於你的腦子來說很難，我聽著也會很累。」

    空間陡然一靜。

    但這一刻，已不會有人，用驚詫、冷嘲，隱含不知死活意味的眼神再去看秦宇，因為秦宇已經用自己的實際行動表明，他的確有著當面硬懟煉一的資格。

    很現實，但這就是現實！

    眼皮跳了一下，煉一臉上笑容斂去，冷漠森然，「好，那我就直說，接下來若繼續動手，我會動用一些底牌，但這底牌對我會有損傷。」

    「既承受了損傷，便不可空手而歸……所以，秦宇你若有膽，就與我定下契約，今日擂台之上除非一方求饒，誰都不可插手。」

    的確很直接。

    桃女五指瞬間握緊，「秦宇！」

    秦宇轉身，看了她一眼，神色平靜，「師姐放心，既然煉一師兄好興致，桃園豈能退卻。」

    回頭，臉上浮現冷笑，「只是廝殺無眼，若一時留不住手，小弟怕槐聖會怪罪。」

    煉一大笑，聲浪震天，「秦師弟放心，今日若我橫死，便是技不如人，西山絕不追究。」

    說完看著秦宇。

    「好，煉一師兄如此膽氣，秦宇自當一樣，若今日斃命擂台，桃園也不會遷怒。」

    語落轉身，拱手，「請龍聖大人為證！」

    煉一躬身，「請龍聖為證！」

    短暫沉默，晶壁後響起龍聖威嚴聲音，「可。」隨著聲音落下，壽宴大殿內空間，再度急速膨脹。

    無形力量擴散，將觀戰眾人推開，一條條半透明的鎖鏈，自虛無中浮現，宛若遊走的巨龍，彼此交織在一起，形成一層恐怖封鎖。

    目的已然達成，煉一目光鎖定秦宇，再不遮掩內心情緒，冰冷殺意破體而出。

    他反手一指，點在自己眉心間，一道破裂聲，瞬間自體內傳出。與之一起爆發的，是驚天動地的恐怖氣息，就像是他身體裡面，如今闖出了一頭掙脫囚籠的巨獸。

    空氣中的鎖鏈，「嘩啦啦」震盪起來，彼此摩擦碰撞，不斷發出聲響。桃女猛地起身，眼眸再也無法維持，之前疏淡冷漠。

    聖道！

    這是聖道氣息！

    她扭頭向晶壁，「龍聖大人！」

    龍聖聲音低沉，「雙方立下契約，秦宇若不求饒……本聖不會插手。」

    真聖一言九鼎，與天地交感，輕易不會毀諾。這也是煉一得到回應後，直接對秦宇出手，不擔心被打斷的原因。

    就在桃女出聲，龍聖給予回應時，將自身封閉打開一線，借用部分聖道之力的煉一出手了。他如今只擔心秦宇承受不住開口認輸，自然不做半點停頓，抬手向前按落。

    不入苦海，卻借了聖道之力，已經違背規則。所以出手瞬間，還未傷到秦宇，煉一便臉色發白，嘴角溢出一絲血跡。

    未傷人先傷己！

    反噬比他想像中更強，但好消息是還能夠承受，頂多只是，付出代價多些少些而已。

    這……就是聖道的力量，強大、肆意，似存於這浩蕩天地間，再不受半點束縛。

    轟——

    空間劇烈震盪，似乎所有空氣，都被瞬間壓縮成一團，化為無形山嶽悍然鎮落。

    這一擊，氣勢恢弘浩蕩，自四面八方而來，不容躲避逃逸，似天地本身而為……因，成聖道者，本身大道凝聚，即可視為「一方天地」意志！

    當然，這裡的「一方天地」，與字面意思不同，但本質上卻無太大區別。

    以聖道之威，俯瞰境界以下生靈，皆為茫茫螻蟻不值一提，隨手便可湮滅無盡。

    空間法則如何？黑暗之道又如何？

    正是明知如此，見識到黑暗之力後，煉一依舊有著強大的自信，可將秦宇鎮殺！

    非聖者，卻能動用聖道之力。

    秦宇心跳驟然加速，魂魄本能中尖叫，強烈危機感侵襲，口鼻間似能嗅到死亡的味道。

    腐朽而冰寒，充斥著令人絕望的氣息！

    吼——

    頭頂之上，全然黑化的深淵泰坦，口中發出驚天咆哮，接著令人震撼一幕出現。

    它一顆眼珠，剎那由黑暗化作光明，整個轉化過程之中，沒有半點停頓、滯待。

    就像是一顆，驟然降臨的燃燒大日，深淵泰坦化為光明的眼眸，釋放出無盡耀眼光芒。

    它擴散到身體上，將半數黑暗驅逐……或者更確切的說，是它一半已完成黑暗化的身軀，瞬間變成光明的載體，每一根毛髮都變得透明，源源不斷向外散發光芒。

    這一刻，深淵泰坦再度變身，以眉心豎線為界，它半邊是世界最深沉的夜，黑暗可將一切吞噬。另一邊則是光明的海洋，溫暖、明亮、耀眼的光，可照亮萬物。

    黑暗與光明，兩者截然對立，如今卻同時出現在深淵泰坦身上，兩者完美共存，光、暗接觸之地，能夠清楚的看到，它們間的流通與轉化。

    光明即黑暗，黑暗即光明！

    當然，光暗一體的深淵泰坦，是所有人都能夠看到，可光明與黑暗之間的轉化，則只有極少數人可以察覺。

    這涉及到對規則的掌控，對天地的理解，以及自身魂魄和修行境界。

    龍聖、桃女、煉一……還有他身邊，那個貌似普通的中年人，是光暗轉化的見證者。

    桃女、煉一還好，心頭震動萬分，充斥著荒謬與難以置信，卻並不能真切的明白，這一幕代表了什麼。

    但龍聖清楚，貌似普通的中年人，看其眼眸深處爆開精芒，大概率也是知道的。

    光、暗一體，居然是傳說中的光、暗一體！

    龍聖突然覺得，這個世道變了，秦宇只是一個，區區神境的小輩，若非觸動它的留印而不死，根本沒資格得到他的關注。

    可就是這麼一個，理論上說弱的可憐，他隨隨便一根爪子，就能輕易戳穿十來個透明大洞的小輩，居然屢屢推翻龍聖給他下的定義與標籤。

    一次又一次，展露出更加強大的底蘊，如今甚至是只在傳說中存在的光、暗一體！

    沒錯，秦宇現在的確很弱，哪怕他參悟了空間，掌握了光暗與黑暗，龍聖依舊能輕易殺他。

    這是絕對的力量差距。

    可只要秦宇不死，給予他足夠的時間成長，不需要太久……或許一百年，或許三百年，昊陽世界中必然就要，再增添一尊巨頭級存在。

    何為巨頭？

    跨苦海，達彼岸，凝聚無上大道，自身真正超脫，傲然天地之外，永存而不滅！

    此為真聖，亦稱巨頭！

    呼哧——

    呼哧——

    晶壁後，喘息粗重似破爛風箱，且得是百十個放一起，同時拼了命的拉動不止。

    光、暗一體出現，秦宇潛力毋庸再言，桃園勢必不會罷手，若要留下秦宇，必有一場大戰。

    啪——

    幾根利爪，其根深深沒入地面，龍聖抬頭露出一雙赤紅眼珠，湧動著瘋狂之色。

    戰就戰！

    為了將來，東海能有一門兩真聖，橫壓十方威懾昊陽的一日，付出任何代價都是值得。

祭煉山河 第1226章 成聖


    光暗共存於一體的深淵泰坦，仰天發出怒吼，滾滾聲浪席捲，形成肉眼可見衝擊。

    轟

    似昏暗中一斧，破開了無盡混沌，開天闢地般的巨響，以無可匹敵之勢闖入耳中。

    秦宇雙手展開呈環抱狀，此刻雙臂驀地震顫，「噼啪噼啪」細微音節不斷傳出，自五指開始一路向上，裸露在外血肉表面，崩裂開無數傷口。

    殷紅鮮血溢出，瞬間浸透長袍，沿著衣角匯聚，滴落地面摔成粉碎。他神色很平靜，似乎並未感受到，如今正承受的恐怖壓力，及雙臂龜裂帶來的痛苦。

    嘩啦啦

    嘩啦啦

    半透明鎖鏈彼此交織，所形成的恐怖封鎖，如今似陷入到暴風暴雨中，劇烈震盪不休。

    以秦宇及頭頂光暗齊聚一體的深淵泰坦虛影為中心，所盪開的肉眼可見聲浪衝擊，像是一圈圈震盪水紋。如今，似有巨石砸入其中，橫壓一切撞碎波紋，直奔秦宇而去！

    他雙臂震顫越發劇烈，血肉表面裂口伴隨著「噼啪」聲，數量瘋狂增加，「啪啪」，越來越多血珠落在地面，將秦宇腳下染紅。

    神色平靜如初，可他一雙眼眸，此刻變得越來越亮。

    黑色的眼珠，閃動的是陰寒。

    白色的眼珠，跳躍的是炙熱。

    光、暗一體的力量，不僅僅是用於防禦，或者說它無所不在……亦可無所不能！

    在無形巨石橫壓而來，一路摧枯拉朽時，秦宇口中驀地低喝，環抱狀雙臂向內收緊。

    轟

    轟

    密集無比，近乎連成一片的巨響傳出，就像是開掘隧道的機械，一路暴力前行。它足夠鋒利，力量無比強大，可沿路的石頭極其堅硬，與其產生了劇烈的摩擦。

    比喻不太恰當，但大概就是這樣，煉一聖道一擊就是開掘隧道的機械，秦宇雙臂收緊，便是布下光暗封鎖的石頭。

    轟鳴越來越響，如接連轟下滾滾驚雷，令大殿眾人臉色越來越白，不見半點血色。

    若說之前，秦宇硬撼煉一一擊，他們認為自己上場，極可能會被殺死的話……那麼現在，就可以將「極可能」三個字去掉了。

    會死，一定會死，而且是死的淒慘無比，一丁點兒骨頭渣都不會存留下來。

    宣紙、阮靜、劍修、周雷四人在內，所有人心頭都在哀鳴，作為與他們同輩的修行者，這兩個變態怎麼會這麼強！

    一個不入聖道，便可施展幾分聖道之威，一個只是神境，卻掌握了光、暗一體。

    與這兩個人共處一個時代，簡直就是悲哀，他們就算拼了命的修煉，有可能追上嗎？

    大概率是，就算真的刻苦到，把小命都丟掉的地步，也只能遠遠看著他們的背影，一躍衝天起便再也不可追尋。

    龍女突然覺得有點冷，下意識抱住了自己，下意識的茫然回想，我最近都做了什麼事？越想臉越白，比其他人更白，然後覺得更冷了，像是掉進了冰窟窿裡面。

    踢到鐵板了！

    而且是那種，加厚加寬最沉重的品類，以後如果秦宇報復，她能擋得住嗎？答案當然是否認。

    難道，以後的龍生都躲在東海裡，一步也不敢出去？想到這悲慘的可能，龍女將自己抱的更緊了。

    隨著巨響轟鳴越強，煉一下意識眉頭皺緊，他不得不承認，秦宇又給了他驚喜。

    光暗一體……雖然不能完全明白，這意味著什麼，可看著深淵泰坦身上，彼此互通輕鬆轉化的光明與黑暗，他依然自本能中，生出強烈的驚悸與不安。

    這小子，究竟還隱藏了多少底牌？每次爆發出更強的力量，秦宇都能夠抵擋下來，給人的感覺就是，永遠都觸碰不到，他真正的極限。

    內心強大，意志堅定如煉一，竟也忍不住自本能中，生出幾分頹然、無力，還有一絲不確定……這樣的秦宇，我真能殺死嗎？

    深吸口氣吐出，強悍意志瞬間碾碎心頭，所有軟弱念頭，他眼眸重新變得堅定。

    他是西山煉一，是抵達苦海邊緣，已聖道無礙的絕世天驕，自損出手狀態下，非聖道降臨誰可與他匹敵？

    光暗一體雖強，但以秦宇的實力，施展出來必定極為勉強，又能支撐到什麼時候？

    最終勝利者必然是他！

    只是，這或許需要，他付出更多一些代價，換取來更強大的聖道之威。但與殺死如此強大，潛力無盡的秦宇相比，又能算得了什麼？秦宇……必須死！

    一念及此，煉一毫不猶豫反手，一指再度落在眉心。

    咔嚓

    又一聲輕響，封印再開一分，煉一體內強大無比，宛若巨獸覺醒的恐怖氣息，再度瘋狂暴漲。

    層層波紋之中，透出艱澀姿態，被層層光暗之力抵擋的無形大石，瞬間氣勢暴漲。

    轟

    所有抵擋被瞬間撕裂，摧枯拉朽，無形大石轟然而至！

    此為聖道之威，蘊含聖道意志，帶有著絕滅殺意，擊中就可撕碎肉身湮滅魂魄。

    這一刻，秦宇悶哼一聲，口鼻七竅同時溢血，可他一黑一白兩隻眼眸間，卻爆開精芒。

    就是現在！

    已臨苦海聖道無礙，卻封印自我，遲遲不入其中。煉一為的是填補自身缺陷，以完美之資踏入苦海，為直抵彼岸成就真聖打下基礎。

    但與他不入聖道，強借部分聖道之威一樣，這本身都屬於一種，類似作弊手段，是天地規則本身所不允許。

    因而，煉一未傷人先傷己，是因為強借聖道之威，也是因為封印自我違反天地意志。

    秦宇不想看他如此辛苦，所以有意要幫他一把，讓他跨入苦海中，真正成就聖道。

    踏入苦海瞬間，因煉一強借聖道之威，封印自我之舉，將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迎來天地懲罰。

    而那，就是秦宇的機會。

    煉一想殺他，要殺他，秦宇當然清楚。

    人要殺他，無動於衷不是秦宇的風格，所以他也想殺人。所以才有了之前，順從煉一的心意，撩撥他說出擂台之上生死在命，事後不做追究的話。

    從那時起，秦宇就動了殺心，起了殺意。

    只是煉一太強，強到他傾盡全力都未必能，將其斬殺的程度。

    殺他，要麼秦宇能夠，在此時爆發出更強實力……要麼，就讓煉一陷入到虛弱狀態。

    不需要太久，只要虛弱維持一瞬間，對秦宇而言便已足夠。

    而眼下，時機到了！

    秦宇低吼一聲，頭頂上光暗一體深淵泰坦，仰天發出咆哮。它悍然出拳，周身光明、黑暗交織，狂暴至極的力量，剎那間如火山爆發。

    只挨打不反擊的事，秦宇是不願認的，這次他要主動出手，硬逼煉一跨入苦海！

    鎮殺而來無形大石，與深淵泰坦一拳對撞，秦宇身軀一顫，悶哼中口鼻間接連吐血。

    就在這時，伴著唇齒間血腥迸濺，他口中吐字，「光暗領域！」

    轟

    半邊光明、半邊黑暗，一座囚籠驟然出現，囚禁的對方赫然就是，煉一轟來的無形山石……它是煉一不入苦海，強借來的聖道之威，與他自身息息相關。

    囚禁了這道聖道之威，也就等同於囚禁了煉一！

    秦宇一步邁出，直接踏入光暗領域，身處黑、白分界線上，直接盤膝而坐。下一刻，光明與黑暗，就像是一座深海中漩渦，「轟隆隆」咆哮著急速轉動起來。

    由光明注入黑暗，自黑暗流進光明.，雙方流轉、轉換過程中，釋放出可怖煉化之力，將無形山石籠罩。

    借光明、黑暗之力，召喚領域降臨，取光、暗流轉中蘊含毀滅之道，煉化聖道之威！

    煉一心頭大震，眼眸陰沉至極，與此同時一絲驚慌襲上心頭，讓他臉色一變再變。

    之前便已提及，強借來的聖道之威，與煉一休戚相關，若有所損傷他亦難逃牽連。

    而且，如今更可怕的是，煉一驚駭發現，光暗領域釋放的煉化之力，竟真的可以毀滅聖道之威。

    這到底是什麼力量！

    「秦宇！」

    咆哮一聲，夾雜驚怒怨恨，煉一死死盯住領域間，盤膝而坐秦宇。他如今未入苦海，強借來的聖道之威若被毀滅，勢必會遭天地反噬。

    更直白點說，如果聖道之威被困，他將前路斷絕！由聖道無礙，瞬間變成大道皆斬，此後聖道無望。

    對修行者而言，斬其修行大道，比殺妻奪子之恨更甚，是至死方休的絕對血仇。

    煉一確定秦宇，如今是要壞他修行，斬他大道時，當然驚怒交加怨恨至極。卻並沒有意識到，是他要殺秦宇在先，步步緊逼之下，才令事情一步一步行至於此。

    光暗領域內，秦宇睜開眼，其內冰冷淡漠，「煉一師兄若是怕了，只需開口認輸，我自會停手。」

    居高臨下！

    這語氣，這眼神，活脫脫就是之前，煉一面對秦宇時，所展露出的態度。

    等同於，反手就將耳光抽了回去！

    煉一眼眸赤紅，「秦宇！」

    第二次低吼，他聲音都在顫抖，強勢到極點，驕傲到極點的煉一，何曾想過有一日，會落得如此地步。

    如今，他看秦宇的眼神幾近瘋狂，怨毒殺意近乎凝成始終。暴戾在胸膛間翻滾，肆意噬咬著他的心臟，讓煉一瀕臨發狂邊緣。

    若他當真不敵，被逼入生死絕境，不得不低頭也就罷了。關鍵

    在於，煉一還有更強的力量，如今遠不是他的極限！

    瀕臨苦海聖道無礙，心意動就可跨入其中，成就無上聖道。到時，翻手就可將秦宇鎮壓，甚至借成聖時一擊，將他碾成粉碎！

    越是如此，煉一越不甘心，明明有斬殺秦宇的實力，反倒被他如此逼迫欺凌。眼珠越來越紅，口鼻喘息更重，拳頭握緊指甲刺入血肉，嘴角咬出了絲絲血跡。

    可煉一終歸沒有發狂！

    他強勢，他驕傲，他不甘，他恨秦宇入骨……但這一切，都比不上一個光明未來。

    前文提過，煉一有著遠大理想，而成就這理想的根本，是要跨過苦海直抵彼岸，成就真聖大道。

    他早已聖道無礙，強忍成就聖道的誘惑，遲遲不入苦海就是為了，補全自身缺陷以完美之姿踏入苦海，為真聖大道奠定根基。

    如今，煉一距離這一步已經不遠，若貿然跨入苦海，就等同捨棄了這一切！

    秦宇必須死，卻並非一定死於今日，待將來成就聖道，殺他輕而易舉。

    眼眸依舊赤紅，可煉一心頭卻有了決定，顏面盡失如何？被人嘲笑又如何？

    天高水遠，且看誰能笑到最後！

    深深看了秦宇一眼，煉一無論如何都未想到，他今日居然成了，這小子的墊腳石，助他一戰成名天下知。

    察覺到這一刻，煉一看來的眼神，秦宇暗暗皺眉，突然有種小覷天下英雄的無奈。

    他沒有想到，今日局面下，尤其是在桃女的面前，表現驕傲、放肆、強硬的煉一，居然能捨棄掉顏面自尊，真的要求饒了。

    這出乎秦宇的預料，也讓他陷入兩難，煉一一旦開口認輸，他還能繼續下殺手嗎？

    且不考慮西山槐聖的報復，龍聖大概率也不會，眼睜睜看著煉一認輸後再被殺死，即便西山與東海關係不睦。

    可今日不殺煉一，以此人心性、手段以及潛力，日後必成心腹大患。

    左右為難！

    似察覺到了，秦宇如今的心緒變化，煉一嘴角抽了一下，正要開口認輸，可就在這時，他臉色微微一變。

    晶壁之後，龍聖豁然轉身，眼眸鎖定在大殿角落，毫不起眼那中年修行者身上。

    此人抬頭，眼神與龍聖對視，嘴角微微挑起，露出一絲笑意，「龍兄，許久不見。」

    隨著聲音在耳邊響起，一座撐天槐木驟然降臨，轉瞬充斥龍聖眼眸，他暗罵一聲不好，卻來不及發出半點聲音，就被直接拉入槐木的世界。

    儘管大家都是分身，可一個蓄意而為，一個毫無防備，自是難逃被算計的下場。

    除了秦宇外，沒有人察覺到，已有兩位真聖級巨頭，在大殿中交手。

    得到「老烏龜」提醒，心頭震盪時，對面的煉一臉上，露出冰冷笑容。

    「秦師弟，倒是真要感謝你，將我逼到狼狽不堪境地，終於參悟了最後的關卡。」

    他抬手，點向自己眉心。

    「這一擊，若師弟能夠擋下，就算我輸了！」

    咔嚓

    一聲輕響，煉一體內封印全解，沒有絲毫猶豫，一步跨入苦海。

    轟

    磅礴氣息，剎那破體而出，浩蕩威嚴如淵如獄，將整座大殿籠罩。

    這一刻，所有人瞪大眼，滿臉震駭與難以置信。

    這……這是……

    入苦海，成聖道！

    煉一……他成聖了！

    此事形成的衝擊，遠比之前一切加起來，更加令人震撼萬分。

    作為聖人門下，他們接受的一切，目睹的一切都在毫不留情的告訴他們，世間生靈億億萬萬，不入聖道皆是螻蟻。

    任憑一身修為撼天動日月，終究抵擋不住歲月侵蝕，最終只能塵歸塵土歸土，再入輪迴之中。

    一切皆虛妄，唯聖道永存！

    可正因為如此，他們才更加清楚，跨入苦海成就聖道，是一件何等艱難的事情。

    不僅需要高卓的資質，堅定的修行之心，更要有足夠的運氣，任何一點缺陷都注定成空。

    而如今，煉一成聖了！

    之前，他再強，再令人敬畏，依舊是眾人可以在心底裡，默默樹立的標竿與目標，暗想未來某一日，或許我也能達到與之對等的地步，甚至是超越他所擁有的力量。

    可這念頭，此時徹底消失！

    成就聖道再非凡俗，已是真正一躍而起，成為九天雲端上的存在，在無盡昊陽世界中，都有了落子佈局參與博弈的資格。

    這樣的煉一，如何還敢讓人起追逐之心？

    此刻，站在他的立面，剛居高臨下肆意羞辱過煉一的秦宇，會是怎樣的心情？他又將落得，何等下場呢？

祭煉山河 第1227章 陪葬

    秦宇很苦惱。

    煉一改變心意，不再認輸一步跨入苦海，他目的已經達成，這本該讓人欣喜，可想到剛才大殿裡，突然出現又消失的兩道真聖氣息，他就忍不住感慨世事之無常。

    還有就是……出門帶著爹，簡直不要臉！

    多簡單的事啊，剛才煉一還是一副，憤怒、怨恨至極，不甘心卻只能低頭認輸的模樣，轉眼就換了一張臉，要說跟那位突然出手的真聖無關，秦宇是絕對不信。

    以此為基礎進行推斷，那就簡單了，真聖巨頭不是大白菜，隨便都能遇上，能令煉一不再顧忌跨入苦海的，當然只有那位與園主齊名的西山槐聖。

    秦宇現在沒工夫去想，槐聖為啥突然插手，甚至不惜觸怒龍聖，將他直接拖住。但目的很明確，就是為煉一爭取機會，以聖道修為將他擊殺。

    所以，秦宇的苦惱只維持了，極短暫的時間，就被冰冷殺意覆蓋。

    現在的問題不是，秦宇要不要動手殺煉一，而是成就聖道的他，自認為實力暴漲，絕不會給秦宇活路。

    也就是說，無論秦宇下不下殺手，煉一都不會放過他，那還有什麼好猶豫的？

    更何況，跨入苦海的瞬間，同樣是煉一最虛弱的一刻，錯過了這個機會，就算秦宇想殺他，都沒有機會了。

    掌握光暗一體，凝聚光暗領域，秦宇實力暴漲是沒錯，卻也絕不會狂妄到認為，自己能夠正面擊殺聖道。

    所以要出手就是現在！

    龍聖被槐聖拖住，兩人遁入另一層面，是為煉一擊殺秦宇爭取時間。可換一個角度思考，秦宇現在殺煉一，同樣沒有人能阻止。

    至於殺死煉一後，會不會被槐聖惡意報復，現在想這些沒一點用，那就……先殺了再說！

    解讀念頭很複雜，可事實上在秦宇腦海中，呼吸之間他便已經想通一切。抬頭，眼神鎖定跨入苦海，成就聖道的煉一，沒有眾人想像中的苦澀、恐懼，有的只是冰冷與堅韌！

    煉化聖道之威，的確可毀掉煉一修行大道，可自一開始秦宇想的就是殺死他，那麼毀其大道自然也就，不是他真正的目的。

    光暗領域下，聖道之威受損，可那時煉一沒有成聖，與強借來的聖道之威並無清晰感應，所以沒能夠察覺到，在它受損的同時，亦有光暗之力融入其中。

    除此外，還有一點來自「老烏龜」的驚喜。

    原本，對動用「老烏龜」的力量，秦宇還有些遲疑，畢竟真聖面前一切無所遁形，萬一被察覺到，必然會有一場風波。

    如今槐聖出手，糾纏住了龍聖，雙方一併遁去，倒是抹去了這隱患，秦宇心頭沒了顧忌，索性逼著「老烏龜」出力，將這驚喜又放大幾倍。

    如果這都不死，那就沒天理了！

    就在秦宇準備殺招，送煉一回家的時候，桃女猛地起身，「住手！」語落沒有半點停頓，目光灼灼盯緊秦宇，「馬上認輸！」

    跨入苦海瞬間，聖道自行凝聚，煉一品味著飆升的境界，感受體內暴漲的力量。有些震盪不穩，是因他之前封印自身，又強借聖道之威所致。

    好在問題不大，只需要極短暫時間，就能夠壓制下去。

    當然，徹底解決不會這麼簡單，但以後有的是時間，一點點抹去今日所留隱患。

    大概還要幾息時間穩固體內力量。

    決意要殺秦宇，卻並不妨礙，煉一希望他能夠體會到，更強程度的無助和絕望。

    比如看到生的希望，卻又在下一刻，迎來了死亡。

    這樣做當然會觸怒園主，可那又如何？他已成就聖道，雖無法與真聖相比，但一心保命卻不難。

    渡海與彼岸，更多是境界的高低，實力差距雖大，卻並未大到不可抵擋的地步。

    嘴角微翹，煉一緩緩開口，「桃女師妹的話，為兄自然要聽，秦師弟還不認輸？」

    秦宇冷笑一聲，「煉一師兄很希望我認輸，在你面前求饒，給了我一絲活下去的希望，再親手將它碾碎吧。抱歉，我沒瞎，腦子也算好使，只能讓師兄失望了。」

    桃女上前，「閉嘴！煉一，我代秦宇認輸，放過他！」她身影一動，就要飛向光暗領域，可剛剛動身煉一拂袖一揮，虛空瞬間封鎖將她震退。

    「桃女師妹，秦宇說的沒錯，今日為兄本就無心讓他活下去。你越是緊張，他越是要死。」煉一神色冷酷，周身聖道氣息如大潮，向四面八方席捲開來，「秦宇師弟，你終歸只有一條靈巧的舌頭，而修行者，實力永遠是第一位……下輩子，希望你能記住這點。」

    抬手向前一按。

    光暗領域瞬間扭曲，繼而浮現無數裂縫，秦宇口鼻七竅鮮血狂噴，眼底一片沉凝。

    這是他第一次，真正直面聖道一擊，儘管只是初入苦海，依舊是毋庸置疑的強悍。

    遠比秦宇想的更強！

    但光暗領域的力量，卻也並非這般不濟，秦宇如今淒慘模樣，七分是聖道之威的確恐怖，剩下則是他故意偽裝。

    示敵以弱，才可一擊斃命。

    就是現在！

    轟——

    光暗領域轟然爆裂，對面煉一臉色微變，因為他身體周邊，如今浮現出無數黑、白光點。它們明滅起伏，彼此氣息相連，形成一道強大無比的封禁。

    可所謂強大，也只是相對而言，對於聖道來說，破之揮手即可。

    「彫蟲小技。」煉一語氣森然，可就在這時，他臉色驀地一變。

    周身凝聚封禁的黑、白光點，根本不需要驅散，便一個個自行崩潰。

    籠罩煉一的禁錮力量，隨之消失不見，可就在這禁錮出現又消失的短暫時間內，某些變化在他體內出現。

    像是被媒介觸動，剛剛被壓制住的天地反噬，驟然爆發出來，如掉入枯黃草原上的火星，轉眼就是燎原大火，熊熊燃燒似要將他焚成灰燼！

    踏入苦海，煉一初凝的聖道，在天地反噬下，此刻劇烈動盪，暴漲力量隨之失控。

    啪——

    啪——

    他身體表面，血肉大片崩裂，一道道傷口如蛛網，密密麻麻四下蔓延。鮮血洶湧而出，瞬間浸染全身，猙獰可怖又淒慘萬分。

    死死盯住秦宇，煉一眼中殺意如潮，他已跨入苦海成就聖道，一躍踏臨天地之巔，居然還是被逼到如此狼狽的境地。

    可惡，秦宇他究竟還有多少手段？！

    天地反噬的確可怕，但煉一終歸已成聖道，反噬殺不死他。可不死，並不意味著沒有損失，初凝大道如今受創，想要恢復勢必需要很長時間。

    甚至有可能，對未來衝擊彼岸，造成未知影響！

    成就聖道，本想戲弄一二，便將秦宇徹底鎮殺以消心頭之恨，誰知事情竟變成這樣？

    沒殺死他不說，反倒被狠狠咬了一口，以聖道身份落得此刻模樣，已是顏面盡失。更別說，今日傷了大道，以後遺患無窮。

    這樣的秦宇，如何能讓煉一，不恨他入骨？

    死，秦宇必須死！

    內心發狠，全力鎮壓體內反噬，煉一死死盯住秦宇。

    很快，他就能恢復過來，到時不惜代價，也要全力爆發將他碎屍萬段！

    秦宇能夠清楚的感受到，來自煉一眼神中的冰冷、暴戾殺意，被一位聖道如此怨恨，他本該感到恐懼，可如今秦宇眼眸間，有的只是平靜。

    因為，他不會再給，煉一出手的機會了！

    一步上前，秦宇口中低吼，「煉一師兄，你的東西……還給你！」

    轟——

    一拳打出！

    空間劇烈震盪，加了料的聖道之威被轟向煉一，他強借之物，當然是屬於他的東西。

    靠近一瞬間，沒有半點遲滯，這團聖道之威，直接融入煉一體內。他眼眸驀地瞪大，露出驚怒之意，可如今被天地反噬牽制，根本不能做出抵擋。

    似一滴濃墨，落入清水中，直接擴散開來，渲染開大片墨跡。這幾乎就是，發生在煉一體內的真實寫照，進入體內的聖道之威，轉眼散開與他自身力量融合到一起。

    然後，他就驚恐的發現，本是用來鎮壓天地反噬的力量，突然變成了助燃的燃料。

    就像是，在肆意燃燒的乾草垛上，又倒了滿滿一盆煤油，唯一的後果就是——嘭，火焰衝天！

    「啊！」煉一痛苦嚎叫，他身體表面崩裂傷口，突然出現大片焦糊黑斑，就像是火焰焚燒所致。

    噴湧出的鮮血，翻滾如同沸水，在空氣中快速蒸發，轉眼口鼻間充斥濃重血腥。

    他整個人，已經被點燃！

    「秦宇！秦宇！」

    煉一淒厲嚎叫，前一刻他還在想著，接下來要用最殘酷的手段將他殺死，卻萬萬沒想到，轉眼死的就將是他。

    所有聖道之威，不知發生了什麼，都已被天地反噬之力同化，他擁有的所有力量，都將反過來成為殺死他的利劍！

    整個過程，如今已不可逆轉……除非父親在這裡，以彼岸真聖之威出手，或能保他一命。

    可如今，槐聖正在糾纏龍聖，根本不在此處。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他是西山煉一，是槐聖最寵愛的幼子，他有遠大的理想，與之相匹配的野心，他對自己未來的人生，做了很長很長的規劃。

    可就在他跨入苦海成就聖道，即將一飛衝天，真正開始踐行規劃的第一步時，居然就要死了。

    可笑！

    實在是可笑啊！

    煉一突然覺得，他真的非常悲哀，做了無數準備，苦修這麼多年，最終被一個不知哪裡蹦出來的小子，全都給毀了。

    更可悲的是，直至死亡降臨的前一刻，他都並未從心底裡，將這小子看在眼中。

    體內「火焰」越來越猛烈，煉一能夠清楚的感知到，自身生命即將被焚燒殆盡，可他怎麼能就這麼死去？

    死亡已不可更改，那麼他如今唯一能夠做的，就是拉秦宇給他陪葬！

祭煉山河 第1228章 真聖降臨

    「老烏龜」一直覺得，秦宇這小子太暴力了，做什麼事情都喜歡用強，大好的人生不去享受，整天除了修煉就知道打打殺殺的，實在是太無趣。

    攤上這麼一個主人，遲早有一天會玩脫手，然後落得悲慘至極下場……你說為什麼？

    嘿，多簡單的事，知道咱是什麼身份吧？

    人稱深淵意志背叛之影，就算只是道影子，但我能活蹦亂跳到今天，又知道那麼多事，連秦宇修煉都能指點，用膝蓋想也該猜到，咱不是那麼簡單對吧？

    秦宇粘上毛比猴都精明一人，難道沒意識到這點？那肯定不可能，他明明就是啥都清楚，依舊選擇鋌而走險。

    萬一，當然我說的是萬一啊，咱的存在被人察覺，別說聖道了，就是主宰也會出手！

    到時秦宇能有好？

    唉，年輕人就是衝動，不懂得凡事隱忍為上，只要能活著就是最大樂趣，別的何必在乎。為殺這麼一個小東西，把自己置於險地，何其不智！

    越想越嘆氣，秦宇簡直太衝動，太莽撞，太不知輕重，太……美味了啊！

    真的，這一刻「老烏龜」都呆住了，有種人在家中坐，對天打了個哈欠，就有一塊油餅，「啪」的一下落進他嘴裡。

    正正好，一點偏差都沒，而且真是油餅，絕對的油餅，就滋溜溜冒油那種，那叫一個香脆爽口，簡直沒誰了。

    呆了一下下，真的就是很短暫的一下下，「老烏龜」手足並用，將「油餅」給抱緊。

    啥也別說了，這種主動送上門來的大餐，不吃等著遭雷劈嗎？

    至於剛才對秦宇的種種不滿、抱怨……咳咳，這小子就這點好，跟在他身邊從來不缺吃喝。

    好了，我要開動了，你們先換個視角！

    煉一很憋屈，很憤怒，很絕望。

    他成了聖道啊，已是昊陽世界裡，拔了尖的強大存在，可就是這樣的他，為什麼屢屢在秦宇面前吃癟？到最後了，想著臨死拉他陪葬，卻沒想到又把自個主動送到了嘴邊。

    煉一不知道，此刻禁錮住他魂魄，正大快朵頤的東西是什麼？但其恐怖毋庸置疑。這麼簡單一纏一抓，他堂堂聖道魂魄，就失去了抵擋之力，只能任憑宰割。

    而且，它速度實在太快了，快到他魂魄闖入秦宇體內，蓄滿能量的大招都沒來得及放，就被直接干趴下。

    煉一突然明悟，難怪秦宇這麼強，原來他身上居然隱藏著，如此驚人的秘密，若這個秘密暴露出去，他一定會死的很慘。

    懷璧其罪的道理，煉一當然很清楚。可讓他更加憤怒的是，明明已經拿到了秦宇的命門，卻沒有機會再將它爆出來。

    真的很不甘心啊！

    不過，無論如何，父親一定會為他報仇的……秦宇，我先走一步，在地獄中等你！

    嘭

    煉一身軀轟然爆裂，熾烈火焰隨之綻放，包裹住所有血肉碎片，轉眼皆成灰燼。若非空氣中，還有著焦糊味道，地面落了淺淺一層灰塵，便似一切都只是幻覺。

    可終歸，這不是幻覺啊！

    大殿死寂，便是喘息聲都消失不見，無數雙眼珠瞪大，充滿驚駭之意。

    煉一死了……一步跨入苦海，成就聖道的煉一……他死了……

    就這麼死在眾人面前，除了一些灰燼之外，被從世間徹底抹去，再無半點痕跡。

    瘋了！

    一定是瘋了！

    聖道，煉一已成聖道啊，他們居然親眼目睹了，一尊聖道被正面抹殺。儘管具體過程，眾人並不清楚，但有一點毫無疑問，是秦宇殺了煉一！

    他……竟然……屠了聖道……

    咕咚

    不知誰嚥了口吐沫，像是開啟了開關，然後滿殿都是相同的，吞嚥口水的聲音。

    在安靜無比的大殿中，真是壯觀極了！

    昊陽世界中，出現過以不入聖道修為，正面擊殺聖道的事情嗎？肯定是有的，否則也不可能出現，「屠聖」這個一個狂傲至極、放肆至極的詞語。

    可這樣的事情，簡直太少太少，罕見到以眾人身份，縱觀歷史記載，都是寥寥無幾。

    但無一例外，完成屠聖之舉的修行者，都將名揚天下，被世間無數修行者銘記。

    不僅僅因為他們的強大，還因為屠聖者本身，對世間其他修行者而言，就是一座移動寶藏。

    跨入苦海，凝聚出聖道，便可自成「一方天地」，此「天地」得昊陽世界認可，雖然並不相同，卻也有些類似於，深淵世界中被深淵意志承認的深淵魔王。

    殺死聖道，不論原因是什麼，都會被昊陽世界標記。任何殺死屠聖者的修行者，都將因此而獲得，來自昊陽世界的獎勵。

    這獎勵是什麼，並無確切答案，傳說可助修行者跨入苦海……只此一點便足夠，引得世人瘋狂！

    此事與對錯無關，是世界本身對強大生命體的尊重，而踏入苦海，就是獲得這份尊重的門檻。所以，每一位屠聖者都將迎來，無數次的血腥殺戮。

    活下去，活著被殺！

    有的最終死去，有的則活了下來，但無論死去的還是活下來的，屈指可數屠聖者們，都爆發出了令世人震撼的凶悍實力，獲得赫赫凶名。

    而這

    份凶名，當然就是建立在，那些試圖殺死屠聖者，最終反被殺死的修行者的屍體上。

    至於活下來的屠聖者，無一例外最終都蛻變成為，昊陽世界中的最頂尖的存在。

    比如西山槐聖。

    傳聞當年大道未成之前，槐聖因緣際會下，殺死了一尊重傷狀態下的古老真聖，掠奪其血肉精髓，才突破自我極限，有了今日成就。

    槐聖以屠聖者身份，成就彼岸真聖，如今他的兒子成就聖道後，卻被秦宇當場擊殺，這未必就不是一份因果。

    呼

    呼

    大口喘息，秦宇臉色發白，只有親身經歷過，才能明白「屠聖」二字拉風至極，可想要做到這點，是何等凶險之事。

    若非掌握光暗一體，又有「老烏龜」出手，再加上肉身、魂魄都足夠強悍，他根本不可能成功，注定死路一條！

    來自大殿各方的眼神，震動、敬畏、駭然……其深處又隱隱然，夾雜一絲貪婪。

    皆在秦宇感應中，可他如今卻沒心思關注，眉頭皺起唯一念頭就是，接下來該如何？

    雖說殺人前，便已引誘煉一當眾說出，生死各不追究的話，但槐聖真的會遵守？恐怕沒這麼簡單！若他出手，龍聖會與一位真聖徹底撕破臉，全力庇護他無恙？

    且不考慮這些，就眼下局面，將自己的生死交到別人手中，無疑是一件愚蠢至極的事情。

    所以接下來，秦宇第一個念頭是，馬上離開東海！

    殺死煉一後，沒有任何遲疑，馬上思考接下來的事情，並且做出決定……秦宇反應已經極快，可就在他準備跟桃女說一聲，別忘替他取走木盒時，大殿內空間驀地震盪。

    並非真的動盪，而是一種感應中的，空間上的強烈扭曲，每一絲扭曲中都充斥著，恐怖至極感覺。

    怒吼旋即響徹大殿！

    「槐聖，你是想要挑起，跟東海間的戰爭嗎？！」怒火滔天，誰都能聽出，龍聖大人語氣裡的氣急敗壞。

    能夠成就彼岸真聖，拋開資質、機緣不說，單憑皮厚心黑顯然是不夠的，輪腦筋這條老龍足夠甩普通人八百條街。

    他當然想得通，槐聖突然出手，將他拉入戰場是為了什麼。

    該死，混賬，王八蛋！

    秦宇那小子，他再滿意不過，已徹底相中了，甚至不惜跟園主翻臉，也要將他留在東海。

    如果被煉一殺了，一切就都成了空，什麼東海一門兩真聖，橫壓十方的美夢就可以醒了。

    小子，別死，你可千萬別死啊！

    唰

    晶壁後面，巨大龍目驀地睜開，掃過大殿忍不住面露喜意。他看到了秦宇，這小子雖狼狽不堪，可腿腳胳膊都齊全，顯然離死還遠著呢。

    活著，他居然還活著。

    哈哈哈哈！

    好，太好了！

    雖說之前，龍聖內心祈禱秦宇活著，可事實上他很清楚，這種可能性並不高。一是出於對槐聖的瞭解，這老東西出了名的不見兔子不撒鷹，既然出手為煉一創造機會，就必然有把握。

    二來，便是親眼所見煉一的實力。

    他已聖道無礙，若跨出關鍵一步入了苦海，立地就可成就聖道，到時秦宇小子縱然實力強橫，又有諸多底牌，可在聖道面前，依舊毫無抵抗之力。

    嗯？對啊，秦宇這小子，他是怎麼活下來的？

    還有，大殿內的氣氛，明顯不太對勁，實在太安靜了。殿裡這些個小輩，剛才眼神都落在秦宇身上，眼珠滾圓一副驚駭萬分模樣。

    雖說驚豔只因見識少，可殿裡這些小輩的出身，注定不是尋常修士，多少算有幾分見識，等閒不至於露出這副模樣，肯定是出了什麼事。

    然後龍聖就發現，殿裡少了一個人，煉一呢？他怎麼不在這裡？難道是被秦宇打跑了？

    這……不太可能吧，煉一這小輩可是聖道無礙，一念就可成聖，秦宇能有這手段？

    不對！

    龍聖眼珠驀地瞪大，他感受到了大殿內，尚未完全消散的氣息。

    聖道之威……

    是煉一，他果然跨出一步入了苦海，可如今這道氣息，已經開始潰散失去根基，成了無根浮萍，很快就會自世間完全消失！

    而唯一能夠做到，令一位聖道的氣息，自世間徹底消失的辦法，便是將其斬殺。

    也就是說，煉一被殺了！

    念頭浮現瞬間，龍聖豁然看向秦宇，果然在他身上，找到了一些非比尋常的氣息。

    屠聖者的味道！

    意志堅定、強悍如龍聖，此刻看著秦宇，都忍不住有些失神。

    儘管已多次刷新了對秦宇的認知，確定這小輩是自己多年來，所見潛力最強者之一，可秦宇表現依舊遠超出他的預料。

    身為彼岸真聖，自然清楚聖道之強，也就越發明白，「屠聖」二字說來容易，做到是何等的艱難。

    可秦宇成功了！

    「這小子，真是要逆天了……」龍聖心頭喃喃，臉色卻凝重萬分。

    因為，槐聖在這裡。

    也就是說，秦宇這小子幾乎就是，當著人家老爹的面，將剛剛成聖的煉一給殺了。

    簡直了！

    雖然龍聖很清楚，煉

    一被殺之事，過錯不在秦宇，絕大部分原因是他咎由自取。

    可話雖如此，槐聖會這麼想嗎？以這顆心黑手辣老槐樹的行事風格，放過秦宇的可能，幾乎可以忽略！更何況，據龍聖所知，煉一這小輩很得老槐樹的歡心，其中似另有隱情。

    轟

    恐怖氣息剎那降臨，覆蓋整座大殿，將所有人籠罩在內，若通天山嶽鎮壓而至，喘息都要停止。

    「是你殺了吾兒？」模樣普通中年修士，皺眉盯緊了秦宇，他眼眸中有一絲不解，除此皆是森然。

    桃女身影一動，擋在秦宇身前，躬身行禮，「拜見槐聖！今日之戰，是煉一主動挑起，且之前他與秦宇師弟已經言明，生死由命互不追究，還請槐聖明察。」

    事實上，大家都很清楚，不出意外槐聖從始至終都在殿內，明察什麼的根本就不需要。

    可這些話桃女還是要說，聖道都是要臉的，彼岸真聖尤其如此。

    且不論日後如何，今天拿話擠兌住槐聖，先保住秦宇的命再說。

    可事情的進展，明顯在意料之外，槐聖看了她一眼，眼神中的淡漠、冰冷，讓她心臟驀地收縮。

    吼

    伴著低沉龍吟，晶壁中走出一道身影，他身軀魁梧高大，身穿金色龍袍，一舉一動盡顯強勢睥睨。

    「槐聖，這裡是東海，並不是你的西山！」龍聖眼神冷酷，周身恐怖氣息震盪。

    槐聖面無表情，「你要保他？」

    龍聖淡淡道：「不錯。」

    槐聖看了他一眼，突然道：「你本體離東海太遠了。」

    龍聖臉色一變，「桃女，速帶秦宇離開！」抬手向前一按，空間瞬間封鎖，將槐聖氣息禁錮。

    他沒有反抗，眼神越發冷酷，「太晚了。」就在槐聖聲音落下瞬間，他寄身的中年修行者，直接四分五裂破碎。

    下一刻，浩蕩無垠東海之上，蒼穹被重重撞成粉碎，一株撐天古槐搖擺著枝椏出現，它體積大的驚人，鋪散開的樹冠，遮掩了整個天空。

    今日，槐聖本體臨東海！

    東海是海，同樣也是一界，此界為龍聖成道之地，有他大道庇護。因而當初，自桃園開啟空間之門，桃女沒有直接降臨，而是先往龍女的住處，就是為了表示，對龍聖的尊敬。

    此刻槐聖本體撕裂空間，悍然降臨於東海，瞬間觸動了龍聖大道氣機。一聲龍吟，似跨越時空而來，茫茫無盡東海之上，浮現出巨龍虛影。

    是真正的巨龍，身軀藏於雲霧之間，若隱若現，綿延似萬里長城！

    唰

    巨龍睜開雙眼，眼眸鎖定撐天古槐，低沉聲音蘊含著，某種觸動天地的韻律，「槐聖此舉何意？」

    隨巨龍聲音響起，整座東海剎那沸騰，無盡海水沖天而起，在半空凝聚出條條水龍。

    水龍衝天而起，數量密密麻麻不可計算，纏繞到古槐之上，彼此首尾相連，形成水龍封印。

    古槐枝幹浮現面龐，眼眸與巨龍對視，嘴唇微動聲音卻似驚雷，響徹東海之上，「本聖無意與龍聖為敵，但煉一吾兒不可枉死，為人父者必要為他討還血仇。」

    巨龍聲音越發低沉，「槐聖執意如此？」

    古槐上面孔閉目，「得罪了。」

    轟

    枝椏瞬間爆發，一瞬間無數水龍所成封印，被震成粉碎。

    龍宮內，桃女伸手抓住秦宇，翻手取出一桃花，手指點在其上。

    嗡

    空間動盪，一絲絲波紋隨之出現，且顯得艱澀無比，遠不如之前在玄明界時流暢。

    秦宇曾見過一次，由無數桃枝編織成的木門，硬生生一點一點的，從中擠了出來。

    沒有半點猶豫，桃女拉著秦宇，伸手就要推開木門。

    可就在這時，一股斥力自門中爆發，接著響起一聲痛苦尖叫，空間波動被驟然抹平，硬擠出來的木門瞬間支零破碎，接著被空間吞噬。

    只差了一點，若非兩人被推開，如今怕是就要落得，與木門一樣的下場。

    秦宇臉色微變，眼眸瞬間陰沉下去，他發現事情似乎，比想像中更加嚴重。以槐聖修為，即便此地是東海，一切也盡在感知，根本不可能不知，桃女跟他在一起。

    可看方才舉動，卻無本分顧忌，便好似……殺死桃女，本就是他目的之一！

    殿內龍聖臉色鐵青，「你們兩人不要出去！」

    一步邁出，身影瞬間不見。

    以絕對實力而言，槐聖與園主都站到了昊陽世界中，真聖巔峰層次。

    龍聖儘管強橫，實力卻稍遜一籌，否則也不至於當年，因一顆桃子被園主爆錘。當然，實際情況是他提出要求，要迎娶桃女入東海為兒媳，被園主一口否決雙方交惡。

    可不管怎麼說，龍聖本來就弱些，更別說如今本體不在，哪怕分身與大道氣韻相融，也不是槐聖對手。

    東海之上，大道氣韻巨龍面對古槐，被錘的相當淒慘，怒吼連連卻又無可奈何。

    本體這傢伙實在太令人無語，跑的遠也就算了，偏偏還睡了過去，重點是直到現在都沒醒！

    槐聖聲音冰寒徹骨，「龍聖，再不退開的話，休怪本聖無情，毀你大道氣韻之身！」

第1229章 聖戰


    「槐聖……好大的威風！」

    風起於天地間，瞬間吹遍東海，槐聖對面進退兩難的龍聖分身，心頭頓時一鬆。

    旋即咬牙切齒，在內心裡咆哮，「瞧瞧人家這反應速度，再瞧瞧自家真聖，簡直太沒正行！」

    這分身是沒法做了！

    撐天古槐上，浮現面孔再度睜眼，看向天穹另一方，眉頭微微皺起旋即歸於漠然。

    轟

    蒼穹崩裂，無數桃枝碎空而來，轉眼這無盡東海上，就又多了一株蓋天的桃木。

    兩尊真聖針鋒相對，氣機糾纏、對峙，瞬間令天地色變。

    東海之上怒浪滾滾，激起無盡水汽，騰空而起凝聚成雲，天地間頓時更加昏暗，繼而暴雨傾盆而至！

    每一滴雨中，都蘊含一絲真聖氣息，因而重逾山石，落海時轟鳴巨響驚天。

    槐聖平靜開口，「煉一與我大道有牽，你第九徒殺他，便是損我大道，其罪當死。」

    園主聲音自桃木中傳出，「你兒子死了，難道要我女婿陪葬？」

    退到旁邊，坐海觀虎鬥的龍聖，臉色頓時一變，賣桃這傢伙簡直混賬，怎麼把他的台詞搶了？不行，得趕緊叫醒本體，讓他趕回東海，否則選好的女婿就沒了！

    仔細想想，當年要桃女做東海的兒媳，被園主給否了。如今想留秦宇做東海的女婿，又被園主橫插一手……龍聖氣急敗壞，他真想咆哮一聲，你丫是不是八字跟我東海犯克！

    當然，桃女跟秦宇兩個，本就是桃園的人，這件事被我們龍聖大人選擇性遺忘了。

    槐聖聲音越發平靜，「一定要如此？」

    園主冷笑，「你我之間，何必惺惺作態？既然各自都有充沛理由，那就做一場吧！」

    轟

    漫天桃枝瞬間爆發，彼此纏繞到一起，轉眼就是一尊撐天的巨人，握拳打了出去。

    槐聖輕嘆一聲，古槐同樣化身巨人，兩尊撐天巨人毫無猶豫，瞬間廝殺到一起。

    真聖已跨苦海，抵達大道彼岸，一舉一動皆含大道之威，雙方看似粗莽的本體搏殺，每一次對轟都會令整座東海隨之震盪，幾乎一瞬間，就有無數海域生靈，被碾碎成為齏粉。

    龍聖分身跳腳大罵，「你們兩個要打出去打，毀了我的東海，本座跟你們沒完！」

    槐聖看了他一眼，「不損東海可以，今日之事龍聖莫再插手，否則便是我西山之敵。」

    轟

    一拳碎了天空，槐聖邁步跨出，「你我去界虛一戰！」

    ……

    金碧輝煌，氣勢驚人的龍宮大殿，如今死一般的安靜，所有人皆忍不住瞪大眼珠。東海壽宴開始之前，誰都不曾想到，因為一件小小的綵頭，今日事情最終竟會，發展到這一地步。

    先有煉一突破，跨入苦海成就半聖，緊接著就被秦宇斬殺，然後便引來了兩尊真聖先後降臨，如今破界而去，正於界虛中廝殺。

    聖戰！.

    這是真正的，涉及兩尊真聖的廝殺。

    看似並未掀起太大波瀾，可事實上今日發生的事情，必將引起極大範圍內震盪，甚至對昊陽世界的格局，產生深遠影響。

    主宰超然世外，極少插手天下之事，彼岸真聖便是昊陽中，最頂尖的力量層次。

    聖道巔峰存在，仰望者唯有主宰，輕易不會彼此交手。

    可一旦碰撞，必然就要分出勝負，勝者大道愈法凝聚，敗則自身修行受損。

    園主、槐聖踏入界虛之戰，意味著兩大聖地關係徹底惡化！

    桃女拉住秦宇，身影一動來到龍女面前，「帶我們去龍宮傳送之地。」

    龍女趕緊點頭，眼神閃躲著，不敢落到秦宇身上。誰能想到這傢伙搖身一變，居然就成了屠聖者，過往記載龍女很清楚，只要撐住了不死，日後必然炸天。

    看今天園主不惜與槐聖撕破臉一戰，就知他對秦宇的看重。

    尤其是……剛才園主親口承認了秦宇的身份，有桃園庇護他活下去的概率，當然就大得多。

    心酸在所難免，可龍女很清楚，在爭奪桃女這件事上，她已經出局了。更何況，能找到秦宇這麼一個，出類拔萃的男人，對桃女來說也是不錯的結果。

    有這個想法安慰自己，所以……啥也別說了，趕緊想辦法改善雙方關係！眼下就是個機會，借了龍宮傳送保命，大小是份人情，總有那麼一點，得記在她身上。

    可沒等龍女動身，跟隨煉一前來修行者，突然圍了上來。

    殿內眾人嘩然！

    龍女咬牙一臉陰沉，「放肆！這裡是東海，不是你們撒野的地方，敢對我不敬，

    是想找死嗎？」

    勾魂一脈修行者拱手，「我等奉命出手，還請龍女小姐退開。」

    龍女冷笑，「我若不退又如何？」

    話聲剛落，虛空湧出力量將她直接禁錮，根本不給掙扎機會，隨著空間扭曲，消失在眾人眼前不見。

    龍聖低沉聲音響起，「今日之事東海不再插手。」

    沒辦法啊！

    它只是一具分身，平日裡鎮鎮場子，嚇唬這些小輩沒問題，可面對園主或槐聖，基本就是在送菜。

    西山上那顆老槐，雖然人品不太好，做事也很狡詐，但至少有一點是眾所皆知。這傢伙從不大話，基本說出來的，百分百都能做到。即便這次做不到，也肯定想辦法補上！

    龍聖分身如不退走，他是真的敢拖著園主，在東海上一戰，兩尊真聖廝殺餘波，足夠將整座東海裡裡外外犁個幾遍。

    更何況，鬼知道這棵陰冷狠辣的老槐樹，會不會偷偷抽冷子，往海底轟上幾次。

    那後果簡直不可想像，東海毀掉雖不至於，但龍聖麾下的海中生靈，怕是就要死傷大半。

    這因果太強，預期後果太可怕，龍聖分身只能退避。

    不過這筆賬，肯定記西山頭上了，等本體回來的，咱們去西山上好好說道說道！

    勾魂一脈修行者拱手，「多謝龍聖大人體諒！」起身，眼神鎖定秦宇，「殺了他！」

    桃女抬手一點，虛空震盪中，一根根桃枝鑽出，枝頭桃花盡皆綻放。

    十里桃花！

    煉一能夠強行破開，是因為他足夠強，而眼前這些人，實力比煉一差的太遠。桃女沒想殺死這些人，正如她很清楚，勾魂一脈等修行者，根本就殺不掉秦宇。

    大殿中親眼見證了，秦宇屠聖過程的眾人，都不會對此懷疑。

    可他們依舊動手了，那就只有一個解釋，這些人想要阻撓秦宇離開，或者更確切說，是要拖延時間。

    煉一死了，可西山的強者，顯然絕不止他一人。

    所以桃女出手就是十里桃花，不求殺敵只願禁錮住他們，以最快速度帶秦宇離開龍宮龍聖宣佈不再插手，借龍宮傳送之事，自然也就不必再提。

    「桃女，留下秦宇，可保自身無虞！」森冷低喝中，空間瞬間破碎，大片裂紋四下蔓延。

祭煉山河 第1230章 大師兄

    聖地之所以被尊為聖地，有聖人坐鎮當然是根本原因，可能夠得到昊陽世界億萬生靈發自內心的敬畏與尊崇，其中尤為重要的一點，就是其培育後輩弟子的強悍能力。

    在所有人的印象標籤中，「強者如雨底蘊深厚」兩個，絕對能夠排列前三。當然，凡事都有例外，可極個別的特殊案例，幾乎能夠忽略。

    「西山九首！」大殿內一片驚呼，瞳孔收縮中，不少人下意識退後，眼眸充斥著遮掩不住的驚懼。

    不怪他們丟人，實在眼前出現之人，大大出乎意料，且實在恐怖。九首為西山弟子，活躍在千年之前的歲月，傳聞本體為上古邪獸，吞噬生靈修行，造就無邊殺孽。

    曾因吞噬多位聖人血脈引發眾怒，聯手施壓西山降下聖罰，此後九首銷聲匿跡，很多人都認為他已殞落，可沒想到，他居然還好端端活著！

    千年隱匿不出，消失在所有人眼前，沒人會認為，他這一千年都在睡大覺。

    更何況大家都沒瞎，儘管感受不清，眼前九首的真正氣息，可那份壓抑到極點的滋味，便是喘息都格外困難，口鼻之間似乎能夠嗅到，濃重至極的血腥味道！

    想到九首曾造下的殺孽，更有吞噬多名聖人後裔的舊案，殿內眾人如何能夠不懼？

    秦宇不知道西山九首的名號，可殿內眾人反應，及桃女繃緊身體，都在表明對方的強悍。

    之前，桃女召喚桃枝傳送門被毀時，秦宇就察覺到不對，如今這份感覺越發清晰。

    煉一等人不請自來，槐聖隱匿在內，其後更是本體降臨，態度強硬不惜與園主開啟聖戰，如今又有實力恐怖九首破碎空間抵達。

    怎麼看，都像是早就準備好的計畫，若真是如此，今日之事的複雜與凶險程度，還要在想像之上。

    很簡單的道理，煉一臨死之前都沒想到，他跨入苦海成就聖道後，會被秦宇斬殺，槐聖即便是彼岸真聖，也絕無法預知這點。

    也就是說，秦宇最多就是一顆亂入的棋子，打亂了他們的安排，本不是這局鎖定的關鍵。

    如今借殺他為理由，為煉一報仇是表因，更大可能是為了延續，最初定下的計畫。

    西山要殺秦宇，可秦宇卻不是，他們最重要的目標。若無之前與龍女一番交談，秦宇恐怕也無法確定，可如今……他眼神落到桃女背影上，深吸口氣，「師姐，我一人可以應付，你先走！」

    桃女搖頭。

    「師姐！」

    桃女道：「是我牽連了你。」她語氣淡漠，「等下若有機會，自己逃。」

    九首抬手一拳打出，似萬鈞巨石砸入湖面，瞬間激起千層浪濤。

    虛空間朵朵桃花，驟然風吹雨打散去，「十里桃花」尚未凝聚，就被強行擊散！

    眾人呼吸一滯。

    雖已料到，千年不出的九首，如今必然強大至極，可其強悍程度依舊遠在想像之上。

    煉一破「十里桃林」之事就在剛才，遠沒有如此輕鬆，豈非說九首實力，更強於煉一！

    九首咧嘴笑，「既然桃女師妹不願，那就冒犯了。」抬手向前一握，他背後虛空中，驟然響起咆哮。

    一頭猙獰怪物虛影出現，形似大蛇卻有九隻腦袋，十八雙枯黃色眼眸，充斥荒涼死寂感，同時鎖定而來。

    咔嚓

    咔嚓

    似低溫下流水凍結，直接在魂魄中響起，因為此刻降臨的力量，便是禁錮魂魄！

    秦宇微微挑眉，心想莫非西山一脈修

    行者，比較側重於魂魄修行？

    煉一之前欲拉他陪葬如此，眼前九首欲殺人也是如此，這怕是來……主動投食的吧！

    感受著「老烏龜」的蠢蠢欲動，秦宇有點猶豫，雖說兩大真聖進入界虛中廝殺，可龍聖分身還在，萬一被察覺到了，引得龍聖趁火打劫出手，那樂子可就大了。

    秦宇能幹掉煉一，本身實力夠強是原因，但不可忽略的一點，是他剛剛突破被天地反噬，給了秦宇可趁之機，否則拼到最後結局如何還未可知。

    真要直面龍聖分身，哪怕成就了光暗一體，他也沒半點把握。

    可事情的進展，很快讓秦宇沒了為難的必要，因為又有人到了。

    九首驀地挑眉，身後邪獸虛影，九隻頭顱同時向前撕咬。明明只是虛影，卻有干涉現實的能力，空間驟然破碎。

    一道身影從中走出，第一眼給人的感覺，是真的很高，然後就是強壯。不知因為特殊愛好，還是天性喜歡乾淨，他穿著一件純白色的長衫，上面沒一丁點雜色。

    然後這長衫吧，可以說是修身款，於是就被他高且強壯的身軀，撐的滿滿噹噹……凹凸有致這詞，用來形容男人，肯定是不恰當的，可放在這人身上卻很是貼切。

    「九首，皮又癢了吧？敢動我家桃女師妹。」與外形截然不符的是，他聲音太暖了，哪怕是這種場合，說出來的話都軟綿綿的，感覺不到一丁點的強勢與力量。

    可聲音並不重要，因為他如今正走在，九首邪獸撕裂空間，所形成的恐怖亂流中，卻像是毫無感覺，別說一道傷口，便是緊繃在身上的白衫，衣角都沒掀動半點。

    就好像，周身有無形力場覆蓋，外界一切皆不可侵！

    秦宇早就發現了，桃園自園主到諸位師兄、師姐都很不同，可這一刻還是忍不住，稍稍瞪大眼睛，心想這是大師兄、二師兄中的哪一位？

    很快就有了答案。

    桃女行禮，「拜見大師兄。」

    是最喜歡閉關和講道理，還是白鳳偶像的大師兄，就身軀魁梧程度來說，的確名至實歸。

    腦海轉過亂七八糟念頭，秦宇拱手，「秦宇，拜見大師兄！」

    大師兄對桃女點點頭，目光落過來，「小師弟你好，為兄此前一直在閉關，如今才與你見面，實在失禮。」

    秦宇道：「大師兄閉關修行為重。」

    大師兄滿意點頭，「你能說出這句話，就是極好的，我輩修行者唯一應做之事，便是修行再修行。時光逝去不可追，又如何能夠辜負？小師弟當牢記這點，日後不可懈怠。」

    話說的都對，也符合大師兄的身份，可秦宇還是忍不住，自心底生出幾分古怪感覺，心想今時今日眼看著就是，西山跟桃園全面火拚的場面，大師兄您還絮絮叨叨，跟我說這些真的合適嗎？

    不止秦宇，今日大殿裡面，不少人都是第一次見到，屢屢聽聞中都很不一般的桃園大師兄。

    這白衫，這魁梧，這凹凸有致……的確非常不一般，可他們臉色依舊有點僵。心想怎麼這位一來，眼看就是山崩地裂的節奏，一下就變慢了？桃園大師兄，就這麼個行事風格嗎？

    秦宇輕咳一聲，認認真真行禮，「多謝大師兄提點，秦宇謹記。」

    大師兄對他態度，顯然是極滿意的，點點頭就要再提點幾句，自己修煉中的心m得，還沒開口就被打斷，「高壯壯你有完沒完？」

    噗

    心頭一口老血，秦宇發誓如果不是他城府還算可以，當場就得笑噴了。

    這名字，貼切啊！

    大師兄皺了一下眉頭，神色很嚴肅，「九首，我在教育小師弟，你打斷了我，我很不高興。」

    聲音依舊暖，暖的毫無殺傷，可這句話說出來，總算有了那麼一丁點霸道感覺。

    秦宇心想不錯，這才應該是，咱們桃園大師兄應有的風範！

    「……除非你現在，馬上跟我道謝，否則我就要打你了。」剛生出的念頭，立馬煙消雲散。

    該死的，這奶萌奶萌的既視感是什麼鬼？而且還要配合上，你這聲線跟外貌體格，實在讓人很難接受啊。

    九首顯然也忍的很艱難，所以在大師兄說完後，他直接就出手了。當年西山跟桃園，大大小小交手過幾次，他跟高壯壯算是熟人了，知道再扯皮下去，他能跟你說上一天。

    當然，還有一點就是，九首早就想爆錘他了，不止現在想，當年也是這麼想的。可惜之前技不如人，捶了他幾下不假，自己反倒被錘更慘。

    可今日不同，千年閉關不出，九首打定主意要一日名傳昊陽，高壯壯顯然就是一塊，非常不錯的墊腳石。

    當然，如果能吃了他，那就更好不過了……說實話，九首自己的來歷，就夠古老神秘，可他能感受到，高壯壯比他更古老更神秘，即便槐聖都沒能完全摸清楚。

    但有一點毫無疑問，吃掉高壯壯的話，他肯定能有極大收穫，甚至一舉蛻變完美！

    大師兄從容點頭，「小師弟，你跟師妹先走，這裡交給我。」然後轉過身去，一拳打出。

    秦宇眉心一跳，心臟劇烈收縮，對大師兄的幾分吐槽，瞬間就清空了。你大師兄，果然就是你大師兄，別管看著人怎麼樣，實力那是頂尖的剛剛強悍！

    肉身方面，他有深淵泰坦真身，說實話內心非常自信。可就這一拳，除非動用光暗領域，秦宇絕對承受不住。

    或者更確切的說，即便動用了光暗領域，後果如何也未可知。

    是真的強！

    就像是星辰墜海，瞬間激起無盡海嘯，轟隆隆席捲十方，將所有一切都包裹在內。

    即便自身不在其中，也能真切感受到，其中激盪的恐怖力量，與充斥空間的毀滅氣息。

    這一拳，打的是九首，同樣也將勾魂一脈等修行者，全部籠罩在內。

    好舌頭不如硬拳頭……而我們大師兄不僅能說，拳頭更是邦邦硬！

    桃女抓住秦宇，「我們走！」

    感受到來自身後的抵抗，她皺眉扭頭。

    秦宇道：「師姐等等。」

    轟

    一聲巨響如平地驚雷，整個龍宮大殿都在震盪，若非常年受龍聖氣息浸染，怕是就要變成一片廢墟。

    九首雙手握拳，交叉橫擋在前，身體如大石被硬生生轟退，雙足將地面犁出深溝。他舔著嘴角，眼神露出灼熱，盯住大師兄的眼神，像是餓極豺狼鎖定了香噴噴的烤雞。

    西山九首用實際表現，證明了自身的強大，可他身邊那些人，就沒有了這種實力。

    當然，原因也是因為，九首隻護住了自己，根本就沒理會，這些依附西山的修行者。

    勾魂一脈修行者為首，十一人口鼻噴血，身影遠遠拋飛，瞪大眼眸間皆是驚駭。

    他們每一個人，都可以說是天才，雖然自知不算最強，卻也從未想到自己等人，與真正的頂級天才相比，竟存在著如此驚人的差距。

    一拳，只是一拳而已！

    桃園大師兄恐怕距離完美已不遠。

第1231章 黑影

    唰

    眼前黑影閃現，勾魂一脈修行者心頭一驚，可沒等他做出反應，就被抓住脖子。

    秦宇伸出另一隻手，「木盒給我。」

    這當然不是請求，勾魂一脈修行者迎著他的眼神，只猶豫不到一秒就認慫了。

    已經殺了一個，再殺一個有區別嗎？

    拿到木盒，秦宇嘴角勾了一下，突然靠近他耳邊，「你是第三個。」

    咔嚓

    一聲輕響，脖子呈詭異角度彎折，與此同時光明、黑暗之力，瞬間轟入將魂魄撕碎。

    丟開屍體，秦宇轉身主動拉住桃女，「師姐我們走！」

    唰

    唰

    兩人速度極快，轉眼衝出大殿，再轉眼便已經，消失在規模驚人的龍宮建築群落間。

    有人目光閃動，可最終保持沉默，且不說園主已經降臨，單是大師兄一人，便足夠震懾住他們！

    轟隆隆

    沒有回頭，依舊可以清楚的，感受到身後方向傳來的巨響，及海水震盪中蘊含的恐怖力量。

    大師兄正在與九首激戰！

    秦宇目光微微閃動，園主很快降臨東海，一向閉關不出的大師兄，居然也在身邊。給人的感覺就像是，桃園似乎早就察覺到了，來自西山的惡意。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他們的危險程度，應該不會太高。

    畢竟，以園主對桃女的喜愛程度，肯定不會捨得她受傷。

    想到這裡，秦宇輕輕吐出口氣。

    桃女淡漠聲音響起，「秦宇，就此分開，你自己走。」

    嗯？

    秦宇皺眉看來。

    桃女道：「槐聖不會輕易出手。」

    不需要解釋更多，一句話就夠了！

    秦宇暗暗苦笑，自己也是昏了頭，居然還需要桃女提醒，莫非是剛才用力過猛腦缺氧了？

    真聖之戰啊！

    槐聖不惜如此，豈會如此輕鬆，就讓他們兩人逃脫。大師兄雖擋下了煉一等人，可誰知到龍宮之外，還隱藏著多少手段！

    桃女要分開走，是因為她清楚，自己才是真正的目標，秦宇跟她一起危險會更大。兩人分開，秦宇活命可能更高，而且也會分割，後續追殺兩人的力量。

    「就這樣。」沒給秦宇解釋，或者反駁的機會，桃女鬆開手，直奔另一方向遠去。

    這女人，倒是夠果決啊，可我如今都是屠聖者了，難道還不值得信任？除非……桃女認為，接下來追殺她的人，會比成聖的煉一更強。

    屠聖者終歸少之又少，且其中大都存在一些不為人知的隱秘，比如恰好重傷狀態又或者漁翁得利。

    秦宇殺煉一就是例子。

    事實上聖道的強大，遠在想像之上，而能夠比聖道更強的，往往只有另一位聖道！

    秦宇眉頭皺緊，本能告訴他，獨自離開的確是，當下最好的選擇。

    略微沉默，他深吸口氣緩緩吐出，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人有時候就是這麼矛盾，明知道危險，不該這樣做，但也只能選擇去冒險。

    但人之所以為人，大概也正因為這點……總有一些時候，是你不想卻又不得不去！

    ……

    嚴格說，桃女比秦宇還要更早，意識到事情的不妥。

    因為，槐聖降臨了！

    有一點，其實龍聖並未看錯，桃女身上的確有著，屬於園主的道蘊。

    正是這些道蘊的存在，讓她自一開始就察覺到了，來自槐聖的惡意。

    她並不清楚，槐聖為何想要殺她，但既然確定了這點，就絕不能再跟秦宇在一起。

    這個決定完全發自本能，有意無意的，桃女忽略了秦宇身為一名屠聖者，本身擁有強大實力的事實。

    為何要這樣做，桃女想不通，她只是不

    想看到，秦宇陷入凶險中……真是很奇怪的感覺。

    吸一口氣又吐出，壓下紛亂心思，桃女神色恢復漠然。

    她翻手，掌心出現一隻木盒，盒子自行打開，露出其中三瓣桃花。取出其中一朵，對著桃花吹了口氣，「啪」的一聲它直接破碎，一道虛影隨之浮現，快速變得凝實清晰，赫然是另一個桃女。

    就像是一面鏡子，將她照的清清楚楚，兩個桃女不僅外表一模一樣，氣息也毫無不同。

    對視一眼，桃花幻化出的桃女，沒有絲毫猶豫，轉身繼續前行。

    桃女則收起木盒直接下沉，墜入海水中，一直深入千丈才停下，抬手取出一盞燈。

    燈火本是熄滅狀態，就在被取出瞬間，它直接自行點燃，釋放出古青色的光芒。

    悄無聲息，周邊海水被推開，轉眼在千丈深海下，形成一片空白空間。燈光照耀下這片空間，似乎就是真的空白，被自東海中分離出去，無法被外界感知。

    在這裡，桃女又取出木盒，碎了第二朵桃花，復刻出第二個自己。

    她看了桃女一眼，直接盤膝而坐。

    嘩

    海水破開，桃女飛入空中，向著天海一線處呼嘯遠去，眨眼不見蹤影。

    ……

    秦宇停下腳步，他發現自己還是小瞧了，桃女擁有的手段。如今正有兩個桃女，朝著不同方向遠去，感應中氣息完全一樣，根本無法辨識。

    但想來也不錯，身為園主唯一嫡女，擁有強大的自保手段，實在是再正常不過。

    秦宇也不知道，哪個才是真的她，問了「老烏龜」，略略沉默後給出讓秦宇驚嘆的答案，兩個都是假的。

    夠聰明！

    身影一動，秦宇貼近海面呼嘯遠去，日月力場籠罩自身，就像是一道黑色影子。

    若桃女能夠安然脫身，自然再好不過。

    秦宇雖已經做好了，為她不惜代價的準備，但安穩活著不好嗎？除非腦子有坑，沒人總想著去貼近死亡。

    到了，桃女就在不遠處海中。

    再三向「老烏龜」確認，都得到肯定回覆後，秦宇遠遠看了一眼，身影沉入水中。

    他就等在這裡，等桃女脫險，或者等待拚命！

    ……

    桃女被追上了。

    雖然舉目四望，都看不到人影，可她依舊感知到了，那份貼近過來的冰寒。

    抬手點落，虛空隨之劇烈震盪，層層波動向外擴散，令一切無所遁形。

    「沒想到運氣這麼好，選中的就是本體。」低笑響起，一道黑影自空間震盪中浮現。

    眼前所見，他真的就是一道影子而已，僅有身體的輪廓，看不到半點五官痕跡。

    「你是誰？」

    「桃女小姐，這個問題很愚蠢，我可不想日後，被憤怒的園主大人撕成粉碎，所以只能請你，盡快的死去了。」黑影驟然竄來，在身後拉出一連串幻影，像是一根很粗的黑線。

    瞬間逼近，抬手點向桃女眉心。

    這一指很古怪，明明速度緩慢，可桃女卻像是失了魂，只是呆呆瞪大眼珠看著。

    不，不對！

    她眼珠雖然呆滯，可裡面充斥焦慮，仔細看也能發現，袍袖間露出的一截指尖，正在輕輕的顫抖。

    桃女想要閃避，卻是根本動彈不得！

    啪

    一聲輕響，指尖點在眉心，可就在這時，黑影突然悶哼一聲。又一聲輕響，幾乎同時響起，黑影眉心破碎，出現洞穿性傷口。

    就好似，他剛才的一指，儘管落到桃女身上，卻要自身去承受。

    可終歸擊中的是桃女。

    她眼中光彩，瞬間黯淡下去，整個人就像是一面，跌落地面摔成粉碎的鏡子，變成無數碎片，翻滾著快速消散。

    「影身！」

    黑影咬牙

    開口，這一指毀掉桃女的影身，同樣被影身反噬，等同受了自身全力一擊。

    破碎眉心蠕動著，正在不斷恢復，速度並不太快。

    儘管只是一道影子，可要讓這道影子，擁有能夠殺死桃女的實力，顯然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

    因為它本就已經是，介於虛幻與真實間，與本體息息相關。

    「哼！」

    黑影重重冷哼，他轉身欲走，卻又停了下來。既然出現了影身，那另一個桃女，也未必就是真的。

    略微猶豫，黑影深吸口氣，伸手向下方一握。一團海水升起，在他面前展開，凝出一層水幕。

    水幕表面，濺起無數細微波紋，便似正有無數細沙，悄無聲息落入其中。

    無數細微波紋，彼此碰撞到一起，本該模糊不清的水幕，卻呈現出清晰至極的畫面。

    就好像……此刻出現在眼前的畫面，本就是因這些彼此碰撞的波紋，才凝聚出來。

    畫面中，出現了桃女的身影，她取出桃花凝出影身，轉身直接離去……還想看更多，黑影突然悶哼一聲，眉心間正在凝聚的傷口，「啪」的一聲再度碎開。

    水幕表面波紋瞬間混亂，畫面隨之消失，接著破碎成無數水霧，回歸東海之中。

    「該死！」黑影咬牙切齒，桃女身上果然有秘密，以他的修為窺視，居然也被反噬。

    不過好在，他已經鎖定到了真身！

    唰

    黑影一步邁出，身體快速淡化，轉眼不見。

    ……

    千丈深海空白空間。

    桃女手指微頓，指尖正在凝聚的符文，「啪」的一聲破碎。

    而類似的符文，她面前已是密密麻麻，表面皆湧動流光，彼此間相互流淌。

    抬頭，她目光驟然深邃，似看到了遙遠之外，正在發生的事情。

    第一道影身已經消失。

    比預料中更快，能在如此短暫時間內，就順利殺掉影身，果然事情跟她想的一樣，有聖道出手了！

    而且很強，至少比她想的強，槐聖出手果真滴水不漏。

    看了一眼，面前密密麻麻的符文，桃女眉頭輕皺。事實證明，最初的估計並不充分，她需要想辦法，爭取更多的時間。

    幾息後，桃女眼中精芒閃過，只能冒險了！

    心念微動，一絲屬於她的氣息，驟然穿過空白空間。

    ……

    唰

    黑影自空中浮現，扭頭看向遠方，在那裡突然出現了，屬於桃女的氣息。

    不出意外的話，是之前窺視中，看到的第二道影身，不過這氣息，給他感覺卻不太一樣……

    影身雖然號稱，完全復刻於本體，但終歸存在一些差別。

    這道氣息，給黑影的感覺，就非常真實。真實到，讓他懷疑自己之前看到的，並不是真相。

    就在黑影猶豫時，已遙遙鎖定的，正在急速遠去的桃女，速度陡然暴漲。

    驚人的提升幅度，幾乎達到媲美聖道的程度，即便桃女修為不弱，手中又有園主給的底牌，但要做到這點，也需付出極大的代價。

    黑影眼中精芒爆閃，幾乎一瞬間，就看破了「真相」！

    桃女主動暴露第二道影身，以超真實的氣息，欲要吸引他過去，為本體逃命爭取時間。

    沒錯，就是這樣。

    否則，隱藏在海中的第二影身，豈會主動釋放氣息？

    哼！

    桃女並不知道，她早就暴露了，區區小計就想矇蔽他？

    簡直可笑！

    唰

    黑影瞬間消失，追向加速遠去的桃女。

    他如今介於真實、虛幻間，本體力量不能完全發揮，卻也有其他增益，速度可比本體更快幾分。

    桃女逃的再快，結局也已注定！

第1232章 傳送

海中，秦宇目光微閃，便大概猜到了桃女的用意。

她表面冷淡疏漠，卻有一顆七竅玲瓏心，且足夠果決膽子夠大。

當然，更重要的是，桃女成功了。

追殺而來的那位，已被第二道影身引走，又為本體脫身爭取到了時間。

這讓秦宇倍感欣慰，之前就說了的，拚命這種事除了二愣子，當然是能免則免。

希望她能順利脫身吧！

轟——

驚天巨響，躲避中的桃女，被凌空一掌拍中，身體瞬間四分五裂。

看著她破碎的身軀，在翻滾中消失，儘管沒有五官，可黑影周身壓抑的氣息，足夠讓人輕易猜到，他如今是什麼表情。

被耍了！

追上來的這個，還是一具影身！

啪——

啪——

細微輕響，不斷自黑影身上傳出，崩裂開一道道裂紋。

殺了影身，就要承受它的反噬，哪怕有所準備，滋味也很不好受。

可如今，黑影根本沒時間，去品味身上的痛苦，或者多說兩句類似「有意思」「看你往哪逃」之類的廢話。

因為他已經錯了兩次，桃女真的有可能逃走，這一次出手他得到的東西有多珍貴，一旦失手迎來的懲罰就有多重！

唰——

黑影一言不發，直奔桃女所在而去。

第二道影身已毀！

桃女抿了抿嘴角，旋即歸於平靜，她能做的都做了，如今就看誰能更快一步。

每一息時間都可能涉及生死，她低頭繼續凝聚符文，速度不快不慢，手指穩定如初。

如今面前符文，數量變得更多，將她整個圍繞在其中，就像是一座小小的漩渦。

這漩渦，整體佈局已經完成，只差幾處節點就可激活，然後貫穿空間送她離開。

正常情況下，當然不必如此麻煩，可槐聖正跟園主在界虛中大戰，餘波橫掃覆蓋之下，普通破界之法幾乎已失效。

五處節點。

三處節點。

兩處。

還有最後一處！

時間悄然流逝，海底空白空間安靜無比，只有桃女身上長裙，隨著凝聚符文時摩擦發出的聲音。

她臉色微微發白，額頭遍佈細密汗珠，眼前這座漩渦看似不起眼，但它能夠釋放出在兩尊真聖力量衝擊下，依舊貫穿出一條安全空間通道的力量，當然很不普通。

以桃女修為境界，分秒不敢停頓的全力凝聚，亦有極大負擔。

好在，漩渦馬上就要完成。

最後一處節點激活，需要三枚符文嵌入，且彼此完美搭配，不允許出現半點偏差……它是整個傳送漩渦凝聚，最後也是最關鍵的一步！

桃女面前漂浮著三枚符文，彼此一點一點接近，不斷調試著，同步到相同的頻率。

嗡——

符文震鳴，同步完成了！

「你很聰明，但可惜，終歸差了最後一步。」黑影突兀出現，就在桃女身後，探手抓向她脖頸，「結束吧！」

以聖道之尊出手獵殺一名小輩，屢屢被耍吃了大虧，哪怕她是桃園嫡女，也是丟人至極。

惱怒夾雜著一絲輕鬆，是黑影如今的心情，真的就差了一點，桃女便要逃走了。

還好，最終一切都回到了正確的軌道。

殺了她，馬上離開東海，將後續佈置全部激活，抹掉自己在這件事情中的全部痕跡。

咔嚓——

桃女身體驀地僵住，眼中光彩驟然消散。

黑影沉默無語，看著眼前的屍體，快速分解消散，最終變成一截被折斷的桃枝。

這桃枝上，一朵桃花正在枯萎，變成無數粉末消散。

咔嚓——

同樣的斷裂聲，自黑影中發出，他身體輕輕顫抖，仰天發出咆哮。

三次！

在同一處溝渠，他足足跌倒了三次，這已經不是丟臉，而是不可洗刷的恥辱。

嗡——

不遠處，海水突然動盪，然後瞬間被擠開，形成一座空白空間。

桃女盤膝其中，面前飄著三枚符文，周身是只差一步，就能夠激活的傳送漩渦。

所有一切都完全一樣，就像是影身，只不過如今復刻的，是整座空白空間內的一切。

黑影猛地抬頭，洞穿海水「看到了」距離此地不遠，驟然出現的另一處空白空間。

桃女向前一推，三枚符文飛出，瞬間融入漩渦。

「啊！」

黑影張口咆哮，周身海水瞬間膨脹爆裂，形成慘白激盪水霧，轟然如潮席捲十方！

啪——

啪——

啪——

接連聲響，自黑影身上傳出，彌合的眉心傷口再度破碎，身軀表面浮現大片裂口，脖頸呈現出，不正常的彎摺痕跡。

這一刻全力爆發，已超出黑影所具備的力量極限，瞬間的強烈抽取，導致它無法繼續壓制之前承受的損傷。

作為與本體息息相關，介於虛幻、真實間的黑影，它此刻的爆發已經，對本體造成損傷。

可明知如此也要出手！

無論如何，桃女決不能活著離開。

傳送漩渦中，桃女緊緊盯著，呼嘯轟來的慘白水霧。

首當其衝，她能夠清楚的感受到，這些水霧之中，如今攜帶的恐怖力量。

那是一位聖道毫無保留的爆發！

當然，不留餘地也就意味著，無法再隱藏自己。

桃女已經捕捉到了，這位聖道者的氣息，但這並不是什麼好消息，因為追殺聖道者一定也知道這點，除非順利殺死桃女，他唯一下場就是被憤怒的園主，徹底撕成粉碎。

也就是說，不出意外的話，這位聖道者接下來，將會一改之前的保留，不惜代價殺死桃女！

嗡——

嗡——

凝聚出傳送漩渦的符文，快速激活震盪，一絲絲空間之力從中爆發，每一道都並非太強，可當它們融合到一起時，卻似乎有著一加一遠大於二的效果……更何況是如今，密密麻麻千百道符文的恐怖疊加！

於是，只耗費了一瞬間，強大無比的空間震盪，便已將桃女包裹在內。她身影驟然模糊，下一刻就將破界而出，遵從設定好的傳送方向，直接回歸桃園。

到時莫說只是一尊半聖，即便是真聖出手，也休想再傷她半點。

就在這時，慘白水霧的衝擊到來，瘋狂衝擊傳送漩渦！

桃女眉頭輕皺，黑影背後的聖道，顯然也已觸及到空間法則，因而他的爆發中，有著明顯的干擾波動。

傳送漩渦還在繼續運轉，速度卻驟然變緩，雖說這一擊最多只能夠，延遲漩渦一個呼吸時間，可對於一尊聖道而言，卻已經足夠他們做到很多事情。

比如殺人！

黑影不顧自身損傷，一步踏落抬手抓出。

「給我留下！」

吼——

咆哮驟然響起，一尊恐怖身影，出現在深海中，任由海水怒浪衝擊自身，抬手一拳打出。

這一拳轟出瞬間，光明、黑暗同時爆發，彼此融合到一起，又在下一刻驟然擴散。

光暗領域！

黑影被鎖入其中，他含恨全力一擊，亦被領域當下。

光明與黑暗劇烈扭曲，彼此瘋狂流轉，秦宇悶哼一聲，口鼻鮮血狂噴，身影遠遠拋飛。

第一個念頭是好強！

聖道者之間，果然也存在著極大差距，當初光暗領域降臨，甚至能抵擋煉一片刻。

可如今黑影一擊之下，便已將秦宇重創。

第二個念頭是，桃女應該已經走了。

剛才他看的清楚，傳送漩渦只差一瞬就可激活，他擋下黑影一擊，爭取到了足夠的時間。

第三個念頭，是感慨人生中的注定，果然有些命不是你不想拼，就能夠避免的！

黑影太強了，強到讓秦宇找不到，半點取勝的可能。

那就只能逃！

就在秦宇想逃的時候，黑影發出一聲，憤怒至極的咆哮。

交易失敗！

桃女逃了，就在他眼皮底下，而他原本是有機會，彌補自己之前的錯誤，將她留下來的。

唰——

黑影沒有眼睛，可這一刻秦宇還是感覺，自己的心臟幾乎被洞穿，跳動驟然停頓。

「死！」

黑影一拳打出！

轟隆隆——

漫天山影驟然出現，光暗領域瞬間破碎，繼而以摧枯拉朽姿態，向秦宇碾壓而來。

桃女逃走，他已注定會暴露，自然也就不必，再做半點隱藏。

既如此，當然要將導致這一切的小子，徹底碎屍萬段！

傳送漩渦中，桃女瞪大眼睛看著秦宇的背影，他不是走了嗎？怎麼會出現在這！

然後，一個強烈的念頭，瞬間摧毀一切理智與思考，徹底佔據了桃女的腦海。

救他，一定要救他！

漫天山影橫壓而來，秦宇暗暗苦笑，果然英雄救美這種事情，還是得量力而為。

就在他心念一動，就要召喚大爐降臨，並默默祈禱它的驚人防禦，能夠抵禦一位聖道時，身後突然傳出「咔嚓」輕響。

很輕微，在聖道全力一擊爆發，光暗領域破碎，海底暗流肆虐時，根本微不足道。

可不知為何，這道「咔嚓」聲卻清晰的，傳入到了秦宇耳中。下意識扭頭，他看到了傳送漩渦中，身影模糊的桃女，抬手拍在自己眉心上。

然後，另一道虛影出現在她身後，一步向前邁出，穿過桃女的身體，直接碎成無數塊。

轟——

驚天巨響，秦宇瞬間被反震之力擊飛，口鼻鮮血二次狂噴中，被桃女一把抓住拉入漩渦。

下一刻，空間驟然扭曲，強烈震盪中，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傳送漩渦消失，黑影也已經住手，只有劇烈翻滾的海水，仍在嘶吼著不斷震盪。他盯緊了，桃女、秦宇離開之處，伸出一隻手，像是在默默感應著什麼。

幾息後，黑影收手抬頭，他像是突然承受到，某種劇烈的痛苦，身體不斷顫抖。

然後，他身上的黑暗，快速淡化消失，空白的面龐上，浮現出清晰的五官痕跡。

當黑影停止顫抖，再度站直後，儼然已經變成了，一名神色嚴峻眉眼深邃的年輕人。

「你救我，我救你，男女之間的情愛，當真是世間最奇妙的事情之一。」

「但這樣也好，至少給了我，再一次彌補錯誤的機會。」

「你們逃不掉。」

說廢話不是因為不著急，而是鎖定空間波動痕跡，判斷出大概去向，也是需要時間的。

沉默只會顯得尷尬，不如說幾句過渡時間。

年輕人面無表情，「找到了！」

一拳打出，空間驟然破碎，他邁步跨入其中。

秦宇感覺整個身體都要散架了，就在他覺得，自己很可能就要，被活生生顛簸至死的時候，包裹周身的混亂空間力量，驟然消散一空。

下一刻光明到來，他下意識閉上眼，卻又接著強忍不適睜開，淚眼模糊掃過周邊。

雖然看的不清楚，但運氣不錯，附近並沒有什麼威脅。

用力眨了眨眼，修行者的強悍展現出來，秦宇已經開始適應，此處明亮的光線。

低頭看向懷中，雖然被他緊緊抱住，但桃女的狀態依舊不好，臉上蒼白看不到半點血色。

就在秦宇看她的時候，桃女突然睜開眼，兩人眼神對視。

下意識周身微冷，因為此時桃女的眼神，實在太淡漠。

淡漠到就好像，她正在看一團空氣，沒有焦點，更沒有半點情緒波動。

秦宇暗暗皺眉，「師姐？」

桃女道：「我沒事。」她起身，目光掃過周邊。

看她活動自如，倒真的不太像是有問題，可想想之前她被煉一擊敗後，也是這麼一副模樣，秦宇就覺得不對勁。

而且，桃女如今的變化，實在太明顯了。

有問題，肯定有問題！

下意識的，秦宇想到了之前，擋下黑影一擊時，桃女拍擊自己眉心，最終破碎的那道虛影。

莫非，桃女如今的變化，跟這點有關？

看了一言桃女，很明顯她並沒有，就這件事繼續多說的意思，而且如今局勢尚未明朗，秦宇只能深吸口氣，將這念頭暫且壓下。

「師姐，我們現在在哪？」

桃女搖頭，「不知道。」

秦宇：……

姐，你自己做的傳送漩渦，難道沒設定目的地？

桃女看了他一眼，略微沉默，道：「不夠兩個人用。」

明白了！

傳送漩渦的力量，只能將一個人，送到指定的地點。

可最後，桃女將秦宇拉入其中，傳送本身已被破壞，當然不可能抵達設定地點。

難怪整個傳送過程如此顛簸！

事實上，傳送漩渦能把兩人，完整的送到這裡，已經是極大運氣。

以超出承載極限的狀態，強行開啟傳送，沒有半路上崩潰，把兩人拋入空間亂流，就已經很給力了好嘛？

秦宇大概想到了這些，頓時一腦門冷汗，雖然不知道若傳送漩渦崩潰會如何，但直覺很明確，那肯定不是他想品嚐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