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 天秤意志
很多，很多的雅曼拉娜……很多是什麼概念？
就像是一箱子的真人等比的木偶，損壞的木偶，忽然之間從集裝箱當中倒出的感覺……有枯骨，有肢體斷裂的，有滾動的頭顱，有腐爛的身軀，有乾屍……也有似乎才死去沒有多久的。
天知道這些死去了多久？
枯骨之類的，自然看不出來到底長什麼模樣，但這一大堆的…屍體骸骨當中，能夠看見數十個【雅曼拉娜】模樣的腦袋，就足夠讓人將這裡的一切都當作是雅曼拉娜。
到底，一共有多少個？
看見這一幕的奧托先生心中震撼……很少有事情能夠讓他過於吃驚的——這個被燈神破壞掉的金屬房間，似乎是其中之一。
「殿下…殿下？這……」小侍女完全處於失神的狀態，同時感覺到了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燈神此時停了下來，眉頭輕皺著……不知道是否錯覺得關係，它總感覺剛剛的剎那間似乎有什麼東西從自己的身邊經過，而且還帶來了一種似是而非的熟悉感，可它卻愣是想不起來。
好像，有什麼東西靠近到了這一大堆的屍骸之前。
所有人都被暴露出來的這些屍骸吸引了視線……神秘少女此時神色忽然冷漠了下來，略微低頭，髮絲擋住了她的視線——但一種比方才更危險的感覺卻自她的身上散發而出。
燈神能夠感覺得到，頓時全身都緊繃了起來。
沒有人去注意作為凡人的伊本——他的存在感，大概是在眾人當中最為微弱的——並不是因為看不見伊本的存在，只能說相對於在場的人來說，伊本實在太普通，太平凡，毫無威脅，左右不了什麼，以至於無人在意。
因為沒有人在意這個凡人，所以伊本接下來的舉動，甚至也沒有引起眾人的注意——他們的目光依然死死地盯著暴露出來的那些【雅曼拉娜】的屍骸。
太熟悉了……太熟悉了。
伊本心中默默想到，那種被無視的目光，實在是太熟悉了。
他只是一個普通人，只是一個什麼都左右不了的人，只是一個不會被重視的傢伙——從很早之前，伊本就習慣了這種目光。
因為習慣，所以敏感，宛如有著超人般直覺得敏感……伊本伸手一撈，直接就從棺材當中撈出來了什麼。
因為沒有人去注意到他，所以沒有人知道他到底從棺材當中……或者說從棺材中的女神屍體之上撈出來了什麼。
或許神秘少女會知道的……當她認真地檢查棺材中女神屍體的時候。
「難怪，你不用我殺死公主來分辨誰是真假，現在看來，果然都是真人。」燈神此時輕輕吐了口氣。
它並不是真的莽撞，只是很多時候懶得去動腦子——法力可以幫它解救許多需要費腦子的事情，漸漸地就變得不喜思考，但並不表示它不會思考。
它在成為燈神之前，也曾經是一國的王子，也曾是王國的驕傲，與雅曼拉娜公主殿下在太陽之城人民的心中並無不同。
神秘的少女沒有說話，沒有抬頭，但給燈神帶來的危險氣息越發的濃郁起來。
燈神一邊警戒著，一邊緩緩說道：「我不知道你們所謂創造【容器】的方法，聽都沒聽說過。不過現在看來，如果是沙子做的身體，沒有辦法成為【容器】吧？這些都是之前死去的【容器】？你們到底試驗過了多少次？」
絕對不止一次。
奧托一直以為，這是最終的，最後的，是迫不得已的最後的抉擇，失敗與否，看得是運氣，看的是命運。現在看來，顯然並非如此。
這樣的結果……或許已經上演了許多次。
有許多個的【雅曼拉娜】最終來到了這裡，最終走入了【門】，然後失敗了，所以神秘的少女才會說，右邊的【門】只是一個可能。
「數一下，不就知道了，笨笨哦。」神秘的少女忽然抬起頭來，露出了一絲微笑。
燈神回頭，看了一眼那些屍骸……當然不會去仔細地數，這個動作這是一個欺騙，讓少女放鬆戒備的動作。
回頭去看的瞬間，燈神再次發難，只是神秘少女似早有預料一樣……少女輕鬆地躲開了。
輕鬆，不復之前的狼狽模樣……輕輕鬆鬆。
「你？」燈神不禁感覺似乎是哪裡突然變得不對勁起來。
少女笑嘻嘻道：「人家好歹從前也是正義女神……代表著正義的女神，當然會和邪惡作戰的呀，打呀打呀，身手自然也會變好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燈神的答案是——信就有鬼。
它感覺到了，這個神秘少女的力量忽然提升了——並非那股恐怖氣息的提升，而是力量提升……就在剛才。
神秘的少女微微一笑：「看來，經歷了這麼多次的試驗之後，總算是有一個能夠成功的出現了。」
說罷，神秘少女朝著兩扇【門】所在的位置看去……只見，右邊的那扇門的光影中，一道人影，漸漸浮現。
呼吸，一下子停住。
進入右邊【門】的是雅曼拉娜，而公主殿下則是被雅曼拉娜扔入了左邊的【門】……時間一點點流逝，當雅曼拉娜出現在眾人面前的瞬間，不知為何，奧托忽然有種塵埃落定的感覺。
但這種感覺很快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種深深的懷疑——他是一個疑心很重的人。
雅曼拉娜從右邊的【門】走出來了，甚至她的額頭之上此時還浮現了一道暗紅色的奇特印記——進去之前，她是沒有的，這可能就是成為【容器】的標記。
或許。
至少在那對屍骸當中，那些依稀能夠看清楚臉容的臉孔之上，就沒有這個印記……是羽毛的印記，鴕鳥的羽毛……一對張開的羽毛，像是翅膀一樣的印記。
鴕鳥的羽毛，一般認為是【正義與真理女神瑪特】的標記，在古埃及的神話當中，【瑪特】的羽毛則是天秤上的砝碼，用來稱量死亡之人的心臟。
「成功了！」神秘的少女此時發出了愉快的聲音，笑容也是燦爛的，「這麼多年的等待！」
燈神頓時感覺有些不妙……那種它進入綠洲什麼之前曾感受過的巨大的危險再一次降臨。只是這次它有需要應許小侍女的願望，在神燈的強制之下，再也無法說出快快離開之類的說話。
「殿下！殿下！」亞蓮此時見雅曼拉娜出來，那還顧得上這麼多，直接便快步走了上前……不知道哪個是真的，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那麼多殿下的屍骸，但眼前這個是活著走出來的……是殿下就行！
「殿下，你沒事！太好了！」小侍女衝到了雅曼拉娜面前，正要伸手朝著她抱去，「嚇死我了！」
「小心！」燈神卻在此時猛然驚叫了一身，同時身化一道紅色旋風，捲了上去。
亞蓮一下子未反應過來，只感覺一股巨大的力量將自己突然推開……她身上燈神賜予的黃金甲似乎未能抵擋，倒飛之中的她大腦一片的空白，直到有什麼東西在背後抱緊了她。
是燈神！
安全落地，小侍女臉色隱約蒼白，驚恐問道：「殿下？我是亞蓮……殿下？」
雅曼拉娜顯然能夠聽見，目光朝著小侍女看來……這是亞蓮從小大的都未曾從殿下眼中看到過的目光，陌生得讓她害怕。
只見此時的雅曼拉娜緩緩伸出手來，朝著燈神便是虛抓了一些……燈神一身龐大的法力頃刻間竟是被直接禁錮，同時被一股巨大的無形之力直接壓下。
燈神不禁大驚……是神力！帶著強大神性的神力！與之比起來，之前神秘少女身上的神性簡直如同螢火之光！
燈神心中大駭，隱約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懼……直覺告訴它，哪怕是它也會死亡——在神燈之外死亡！
成為了【容器】的雅曼拉娜，已經是一種超出了它理解能力的特殊個體！
「殿下！殿下你怎麼了？殿下！」
神秘的少女此時卻從亞蓮身邊走過，笑聲說道：「不用再喊了，現在的她不再是你認識的雅曼拉娜公主了……她的靈魂已經完成，完美地容納了【它】的魂了。」
【它】！
奧托先生深呼吸一口氣，他知道這個【它】，謝嘉圖告訴過他，這是殘存在【善惡的天秤】當中的殘魂，因為殘破，隨意需要修補……【容器】可以將【它】修不好！
「它……就是正義女神？」奧托先生皺了皺眉頭，「不對，正義女神被封印在石棺當中……按照你的說法，正義女神是讓她的妹妹真理女神暗算的，我不相信真理女神會留下她的靈魂。你……你是正義女神的復刻體，你繼承了部分正義女神的記憶……【它】到底是誰？」
「你猜。」神秘的少女此時嘻嘻一笑，她的身體冷不丁地消失不見，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出現在奧托先生的身後，從他的腦後探出了頭來，「提示：只有正義女神才會知道正義女神的事情嗎。」
奧托先生下意識反手便是一刀劈去，只是神秘的少女卻變得比塵埃還要輕盈，黑刀劃動，流動的空氣就已經將她推開……或者是她自己飄去。
這一下飄去，神秘少女的身體再次消失不見……當她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來到了雅曼拉娜的身邊，從背後伸出手來，輕輕地摟住了雅曼拉娜，伸手撫摸著她的臉頰。
「只有正義女神才會知道正義女神的事情嗎……」奧托先生深呼吸一口氣，皺眉道：「你是……真理女神？棺材中的是真理女神的屍體？」
神秘的少女卻搖了搖頭，隨後細細一笑道：「答錯了，作為懲罰……拿掉你一顆眼睛好了。」
只見神秘少女手指微微一勾，奧托先生便猛然悶哼一聲……小侍女亞蓮連忙看去，只見奧托先生此時伸手摀住了自己的右眼未知。
他的臉，心血淋漓！
與此同時，神秘少女的手掌心上，已經多出了一顆眼球……捏爆，沒有任何遲疑以及停留的捏爆。
「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傢伙，居然能夠面不改色。」神秘少女不無讚歎道：「我看過謝嘉圖對你的分割面審問的資料，你比法老更適合當一個國君……新世界裡面，你會成為國君。」
但奧托先生此時只是喃喃自語道：「不是真理女神，也不是正義女神，到底誰……」
他彷彿顯然了某種思維的死胡同當中，竟是對缺失了右眼的事情毫不在意，甚至與那洶湧流出的鮮血。
「是天秤的意志……」一道嘆息的聲音幽幽響起。
那是謝嘉圖的聲音——神化之後的豺頭人身的謝嘉圖的聲音……它緩緩地爬起了身來，模樣虛弱得彷彿隨時都會再次倒下。
但這樣虛弱的它，始終還是站立了起來。
「天秤？」奧托先生猛然看去。
此時的謝嘉圖只是看著台階上的雅曼拉娜以及神秘少女，「天秤的意志……許久之前，天秤是【正義與真理女神瑪特】之物。當初，正義與真理女神還是分開的時候，她們共同持有……兩個女神的事情，天秤自然會知道。」
「天秤……天秤……天秤！」奧托先生卻忽然像是想通了什麼似乎般，「原來如此！我明白了……我明白你想要的是什麼了！」
「呵？」神秘的少女……天秤意志饒有興致地看著這個長生的君王，似乎想要知道他明白了什麼。
奧托先生此時放下了摀住右眼傷口的手中……他的右眼果然消失不見了，但右眼出的傷口卻已經停止了流血。
奧托先生的臉色此時尤為的蒼白，「你想要的是自由……是自己掌控自己！雅曼拉娜既為容器，是完美容納女神殘魂的【容器】，同時也是你的……工具！」
天秤的意志忽然眯起了眼睛，頗為好奇道：「倒是沒猜錯……你是怎麼猜到的？」
奧托先生冷不丁地看了一眼不遠處的燈神，隨後淡然道：「因為很久很久之前，我就認識一個想要獲得神器力量，但卻被神器禁錮的……白痴。」
「奧托！！你說誰是白痴！！」只見燈神此時憤怒地咆哮起來，一頭頭髮亂舞，臉色再一次猙獰。
亞蓮張了張口，突然感覺燈神大人又不帥了……
……
……
裝滿了骸骨的房間的最深處，一具已經乾癟了過半的屍體，安靜地靠在最深處的牆壁出，呈現出坐著的姿勢。
屍體的上面，還壓著許多的白骨。
「只剩下你了呀……」
洛老闆的聲音。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