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大陸] 超維術士 作者：牧狐 (連載中)

第1770節 改造計畫

    長條形的餐桌上，優雅的女妖雕紋燭台燃燒著澄黃火焰，空氣中飄散淡淡的馨香。

    安格爾面前擺著華美的陶瓷餐具，內裡裝著顏色鮮豔的美食。

    在他對面的小六與海倫也都一樣，只是海倫面前的食物更加清淡，似乎是經過特殊調配後的。

    安格爾原本為海倫治療了精神力傷勢後，就打算先離開。不過，海倫似乎覺得自己虧欠安格爾，但她現在又沒有什麼足夠的禮物來回報，只能想辦法挽留安格爾，至少用一頓餐也好。

    安格爾思考了片刻，最終還是留了下來。

    一來是他不想讓海倫總是抱持著虧欠想法，二來則是……托比醒了。

    在雲螺號相處的那段時光，海倫對托比的喜好簡直一清二楚。

    小魚乾直接招呼上來，讓許久沒有聞到海腥味的托比，唾液留了安格爾一肩膀。

    燈火搖曳間，安格爾隨意吃了點東西，便停了下來。將海洋風味的濃湯擺在托比的面前，托比也毫不客氣，一會兒吃著鹹魚干，一會兒又躬著身子飲用香濃魚湯，從頭到尾就沒有抬過頭，寂靜的空間裡，就聽到托比滋溜口水的聲音。

    小六因為拘謹，而且之前攔住安格爾已經花光了她所有的勇氣，她現在是一句話也不說，吃飯的時候一直保持著安靜。

    海倫倒是想說什麼，但安靜的空氣，舒服的讓她彷彿回到了雲螺號上的時光，她並不想打破這份美好。

    倒是安格爾，在吃完東西后，看向對面的海倫：「你在夏露海嶺怎麼樣？」

    海倫想了想：「雖然有一些地方我不喜歡，但總體來說是好的，絲蔓很照顧我。」

    提到絲蔓的時候，海倫的眼裡閃過一絲難過。

    「哪些地方你不喜歡？」安格爾挑了挑眉，雖然海倫的語句意思似乎是整體向上的，但她表達的語句格式來看，她先說了自己的不滿，然後才說但書，可見她內心對於夏露海嶺的不滿比想像中要強烈。

    海倫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畢竟夏露海嶺是她所在的巫師組織，隨意詆毀似乎也不好。

    在海倫糾結的時候，小六這時倒是開了口：「是不是因為移植的問題？」

    海倫驚疑的看向小六：「你怎麼知道？」

    「絲蔓告訴我的，她之前告誡我，和你聊天的時候，儘量避免移植的話題。」小六這時將這件事挑明，也是因為安格爾在此，想著以安格爾的眼界，能不能幫著海倫解開心結。

    海倫的表情，證明了小六說的沒錯。

    移植問題？安格爾想了想，似乎明白了什麼：「是因為夏露女巫的改造計畫？」

    海倫沉默了片刻，點點頭。

    「果然如此。」安格爾眼裡閃過瞭然。

    小六見海倫和安格爾在說完『改造計畫』後都沉默了，心中的好奇瞬間被帶起，她遲疑了好久，還是問了出來：「什麼是改造計畫？」

    海倫遲疑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在夏露海嶺，每一個人都要接受肉身的移植與改造，這就是改造計畫。」

    「肉身移植與改造？」小六皺了皺眉，「這聽上去好像並不是一件壞事。」

    人類的肉身，終歸是有一個極限的。整體水平，相比起很多種族，都屬於中下等。

    於是，巫師們為了讓肉身突破界限，想盡了各種辦法。諸如融入血脈，又比如移植器官等等……絕大多數的巫師，都會這麼做。包括桑德斯，他看上去還是人類外形，但內在其實有很多器官都已經不屬於人類。

    所以，用巫師的眼光來看，改造移植似乎不是什麼大事。

    而且聽海倫的口吻，這個改造計畫似乎還有人來幫助，這可是非常不錯的福利。有些人想要移植，還找不到專業人士呢。

    海倫自然也明白小六的意思，她搖了搖頭：「改造移植的確不是壞事，但是……」

    「但是，不是發自你心。」安格爾補充了海倫的未盡之言：「對吧？」

    海倫點點頭。

    在夏露海嶺的所有移植，都是交由夏露女巫來完成，一切都是按照她的心意，完全不是以本人意志來完成的，這讓海倫有些接受不了。

    小六現在也有些懂了，如果不是發乎個人想法的移植，這的確讓人很難接受。畢竟，如果一個追求美麗的女性，被移植了醜陋魔物的器官，誰也受不了。

    不過，這也只是小六個人的想法，她忍不住看向安格爾。安格爾既然知道這個改造計畫，他會有什麼看法呢？

    安格爾：「在南域巫師界，有兩位非常著名的卡拉比特人，她們都是女性，並且發揮了卡拉比特人骨子裡的那種酷愛研究生物的特性。」

    「她們現在，一個居於魔鬼海域，一個如今在深淵。」

    「這兩個人分別是，夏露海嶺的籃子巫婆，也就是夏露女巫；另一個則是研發院的成員，外號『嫁接狂魔』的東。」

    對於這兩人，安格爾的看法很簡單。

    從技術層面上來說，東是遠遠高於夏露女巫的。雖然東的性格惡劣，但她畢竟是研發院的成員，能進入研發院就已經說明了東的技術層次。

    但是從人性的角度來看，夏露女巫雖然也很病嬌惡劣，常常改造移植一堆噩夢生物，但是，她對於夏露海嶺的自己人，似乎還沒有那麼頑劣過。

    所以，從這點上來看，至少夏露女巫比起東要靠譜許多。

    安格爾將自己的看法說了出來：「……不過，夏露女巫的移植向來隨心所欲，哪怕不會害你，也不一定適合你。」

    海倫畢竟是當局者迷，安格爾用更高格局的看法，為她解釋了內中隱情，倒是讓她有所明悟。

    而且，避免移植也不是沒有辦法。根據絲蔓的說法，二級學徒以後，並且修行了特殊的戲法，做足了前期準備，才能承受移植的排異；海倫只要在二級學徒的時候，申請遊歷，直到晉級正式巫師再回去，自然可以避免移植。

    不過，用了這種方法，就無法享受夏露海嶺的資源。而且，也不一定有機會晉級。

    所以，也需要一定斟酌。

    海倫點點頭：「我明白了。」

    安格爾其實也可以給予海倫庇護，譬如用自己的身份，去與夏露女巫交涉。不過，這終究是海倫的人生，他能幫助她一次，卻不可能永遠替別人去活。

    而且，夏露女巫的性格乖戾，若是安格爾用研發院的身份去交涉，或許能讓她退一步，但誰知道會不會在移植的時候給海倫留下暗門。

    所以，如何去選擇，是妥協，還是為了自由不顧一切；依舊只有海倫自己的想法，最為重要。

    在聊完改造計畫之後，安格爾又問了一些其他話題。

    只要不涉及到夏露海嶺的核心，海倫也樂意回答。

    不過，海倫的回答中，總是躲不開絲蔓的名字，每每提及她，海倫的眼神就黯然一分。

    到了最後，海倫看向安格爾，有些欲言又止的道：「大人，我……」

    剛說出口，海倫又閉嘴了。她想要請求安格爾幫一幫絲蔓，但她也知道，安格爾和絲蔓沒有任何關聯，貿然請求，反倒可能惡了對方。

    而且，安格爾已經近乎無償的救了她，再要求的話，等於得寸進尺了。

    不過，海倫雖然沒有說出口，但安格爾怎會不明白她的心思。

    他想了想：「不妨說說絲蔓吧，據說絲蔓是被人擄走的，如果這件事發生在天空機械城的附近，我可以幫你去和執法隊的人說一說。」

超維術士 第1771節 梭形飛車


    絲蔓失蹤之事，在這個處於失序邊緣的巫師界，實在算不上什麼大事。再加上安格爾與絲蔓並不算熟識，他沒有理由，也不想去插手。

    但是，既然海倫如此在意絲蔓，幫她帶一句話給執法隊，倒也無所謂。

    海倫聽到安格爾的話，眼睛倏地一亮。

    在執法隊的眼中，絲蔓失蹤肯定不是什麼大事，畢竟她也不是什麼重要人物，哪怕絲蔓是在天空機械城被擄走，估計都不會引起什麼波瀾，更何況還是在天空機械城附近。

    但是，如果是由安格爾去說的話，以他研發院的身份去告知執法隊這件事，執法隊定然會重視起來。

    有執法隊的幫忙，說不定就會有絲蔓的消息了！

    想到這，海倫迫不及待的對安格爾點點頭，緊接著便將那天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時間回到半個月前

    正如小六所說的那般，那天絲蔓難得沒有去無盡迴廊，而是說要陪著海倫出去逛一逛。

    當時她們也真的只是單純的逛街，畢竟天空機械城是海倫進入巫師界後，第一次見到的如此龐大的超凡城市。在新星賽比賽期間，海倫也沒怎麼逛，如今有絲蔓陪著，自然是帶著很大的好奇心，在城市內探索。

    走馬觀花的遊覽了大半個城池後，或許絲蔓覺得，基本全是金屬建造的重裝堡壘沒什麼好看的，於是就提議去意榮國的其他城市逛逛。

    海倫自然點頭同意，但沒想到的是，這次出遊卻遭遇到了大變。

    在天空機械城以北三百公里外，她們遇到了一群奇怪的人，這群人是很突兀的從一道虛空裂縫中出現的，乘坐著怪異的梭形飛車。

    當時她們還特意避開，但誰知那梭形飛車直接停在了她們面前，然後坐在飛車上的人走了下來，攔住了她們。

    那群奇怪的人似乎交流了一會兒，最終他們將目光放在了絲蔓身上，然後不由分說的將她擄走。

    「他們有說擄走絲蔓的原因嗎？」安格爾疑惑道。

    海倫搖搖頭：「沒有。」

    「那會不會是絲蔓的仇家。」小六這時也問道。

    海倫依舊搖頭：「不是的，絲蔓說過，她並不認識這群人。而且，這群人的頭領是一個正式巫師，絲蔓不可能和正式巫師結仇。」

    正因為來者有正式巫師，所以一個威壓下來，絲蔓被抓，海倫更是受到了嚴重的傷勢，當場昏迷。

    等海倫甦醒過來時，周圍已經沒有了人，海倫強撐著疼痛的身體，用絲蔓給她的飛羽，返回了天空機械城。

    海倫說完以後，眼神裡還殘餘著複雜情緒，憤怒、無奈與哀傷。

    安格爾聽了整個過程，也聽不出什麼有用的線索，但是就這麼無緣無故的抓人，的確有一點奇怪。

    安格爾想了想，問出兩個他心中很疑惑的地方。

    第一，那位正式巫師是誰？

    對於這個問題，海倫因為進入巫師界時間不長，並不熟識巫師的長相。不過，通過海倫的描述，安格爾用幻術重現了對方的長相。

    是一個看上去很嚴肅的國字臉中年，有一個非常醒目的鷹鉤鼻。

    當幻術勾勒出對方樣貌後，安格爾的眼中閃過疑惑，這個人他也不認識。他最近可是補充了很多常識，不說全部的正式巫師都認識，至少出名的人，有個臉熟。

    但這個人，安格爾完全沒印象。

    就連小六，都是一頭霧水。小六是白鴿圖書館的管理員之一，她每天的工作就是整理書籍，她的知識底蘊肯定比安格爾少，但光說對正式巫師的外貌熟悉度，比起安格爾肯定要高。

    連小六都不認識這人，對方的身份更是撲朔迷離。

    既然從外貌方面，得不到線索。安格爾便問出了第二個問題：他們乘坐的梭形飛車是什麼樣的？

    辨別樣貌不是安格爾的長處，但辨別煉金道具，安格爾還是很有心得的。

    當海倫描繪出梭形飛車的樣子後，安格爾似乎想到了什麼。

    他飛快的將梭形飛車的幻象，呈現在海倫面前。在海倫確認無誤的時候，安格爾倒是愣住了。

    這個梭形飛車，安格爾倒是第一次見。但是，梭形飛車的啟動形制，安格爾並不陌生。

    他從魘界奈落城得到的煉金書籍中，有記錄過相似的形制。雖然這個形制用在梭形飛車上有改良，但形制核心意義卻是沒變。

    安格爾之所以愣住，是因為這種形制並不流行於南域，因為這種形制中有一種關鍵素材柏冷水，南域以及南域周邊泛位面，根本沒有這種材料的出產。

    這種材料以及這種特殊的煉金形制，一般流行於北領巫師界，以及源世界。

    如果這樣來說的話，那群人就不是南域的？而是來自外域巫師界的？

    在安格爾思索的時候，小六也在和海倫交流：「既然，對方不是絲蔓的仇人，會不會與夏露海嶺有仇，所以將報復的對象轉移到了絲蔓身上？」

    海倫思考了片刻，仍舊搖搖頭：「如果說是與夏露海嶺有仇，那他們為什麼不對我動手？更何況，當時絲蔓和我都穿著普通的服飾，身上並沒有任何夏露海嶺的徽標。」

    小六：「這樣啊……那他們擄走絲蔓到底想要做什麼？」

    徽標？小六和海倫的對話傳入安格爾的耳裡，他想了想，問道：「那他們身上，有什麼特殊的徽紋標識嗎？」

    「對啊！」小六眼裡一亮，雖然她不認識那位正式巫師是誰，但如果知道他們的徽標，說不定就能知道對方是什麼來歷，然後再去查對應的組織或者家族不就行了！

    「特殊的徽標嗎？」海倫沉浸在回憶中，可那畢竟是半個月前發生的事，她雖然記住了對方的樣貌，但很多細節她卻忽略了。

    在海倫久久無所得的時候，一股清涼的氣息突然傳進她體內，沁涼感直接衝入大腦。

    就像是炎炎夏日裡澆了一頭冷水般，很多繁冗的思緒，都開始逐漸被理順。

    海倫抬頭一看，才發現是安格爾指尖那閃爍的清光。

    「一種小幻術，可以輔助你回憶。」安格爾輕聲解釋道。

    海倫明白他的意思，沒有說什麼，而是趁著頭腦清晰的時候，開始靜靜回想。

    那些記憶裡的場景，就像是一幅幅畫面，不過除了大致輪廓以及樣貌外，都是模糊不清的。可當那沁涼感維繫在腦海中時，那些彷彿蒙了一層水霧的模糊區域，開始慢慢的化開，之前怎麼也想不起的細節，終於露了出來。

    海倫猛地睜開眼

    「我想起了！」

    「這群人雖然身上的衣服各不相同，但都有一個相似的徽標！」

超維術士 第1772節 符號的含義

    「什麼徽標？」小六立刻追問道，她其他方面不行，但在天空機械城生活了這麼久，認一些族徽或者巫師組織的標識，她絕對沒問題。

    海倫回想著：「好像是一個符號，不是通用文裡的符號，可能是某種特異文字或者說自造符號？」

    在海倫描述的時候，小六飛快的從自己的內襯裡取出一個帶著淡雅清香的隨身手札，手札上還懸掛著一個微縮的鋼筆。

    「你如果記起來了，不妨用這個畫出來。」小六將手札遞給了海倫。

    海倫點點頭，拿起筆翻開手札。

    安格爾能看到，手札用的是一種特殊的薄皮紙，內裡寫滿了密密麻麻的文字，還有各種繪圖與魔能公式，皮紙的邊角都起毛了，可見小六平時使用的頻率非常的高。

    小六或許也注意到了安格爾的眼神，她臉頰突然飄了些粉意：「這，這個手札，是我，我平時用來記一些靈感心得的。」

    安格爾沒有說什麼，只是點點頭：「很用心。」

    安格爾並沒有細看，畢竟這是別人的手札，但裡面幾幅圖他瞥到了，旁邊的記載以及附加的公式，都非常的準確，而且還有小六自己的推導心得，可見她的用心程度。

    小六低下頭，心中有些竊喜，但又不好意思表露在外。

    另一邊，海倫翻到了一篇空白頁，拿起了手中的筆，開始循著記憶畫起了那個奇怪的符號。

    這個符號非常的簡單，由上下兩個結構組成，上面的結構是類似「丫」的圖案，下面的結構更簡單，只有一個「一」。

    「這麼快就畫完了？」小六疑惑的看向手札，當她看到上面所畫的圖案時，終於明白海倫為何說，這是一個符號。

    它和一些符號的結構很類似，只是更加的簡單，就像是簡化過的一樣。

    不過，如此簡單的符號，小六卻懵了。

    「我從來沒見過哪個巫師組織或者巫師家族，用這個圖案……符號的。」小六絞盡腦汁去回憶，也想不出所以然。

    小六有些沮喪，本以為可以靠著自己「經驗豐富的見聞」去幫助海倫，結果她卻一無所知。

    小六隻能將目光看向安格爾，或許安格爾會知道些什麼。

    安格爾此時正久久注視著這個符號，一開始他也沒有發現這個符號的來歷，但隨著他仔細去端詳，越發覺得眼熟。

    突然，安格爾沉悶的思維大海中，彷彿劈下一道閃電。

    光輝照耀了安格爾灰濛蒙的記憶，一個鮮活的圖案，從思維之海的深處被照亮。

    當安格爾意識到這個符號代表了什麼時，瞳孔猛地縮成了一條豎線，胸口的氣道似乎也被堵住了，許久之後才慢慢吐出一口濁氣。

    「大人？」海倫輕聲道：「這個圖案，是代表某個巫師組織嗎？」

    安格爾此時已經回過神，但他的思維之海中還在翻湧著狂浪。他沉默了許久後，淡淡道：「這件事，我有一點端倪。我晚點會去和執法隊的人說，不久之後應該會有人來聯絡你。」

    安格爾並沒有正面回答海倫的問話，這讓海倫感覺有些奇怪。不過，既然安格爾已經說了會和執法隊商量，應該……沒問題了吧？

    海倫還是忍不住再問道：「那絲蔓她的安全……」

    「我不敢保證，畢竟半個月的時間可不短。不過如果她還活著，我相信會有辦法救她的。」

    安格爾說了一個非常寬泛的答案，海倫雖然還是有些放心不下，但終歸這已經是一個很好的結果了。

    安格爾站起身，拿起小六的手札，惹得小六臉上冒出一陣熱氣。

    然而下一秒，小六就聽到「撕拉」的聲音，卻是安格爾將之前那個記有符號的皮紙，直接撕了下來，然後將剩下的手札遞給了小六。

    「我就先走了，至於這張紙，我等會直接拿給執法隊。」安格爾說罷，沒有絲毫停頓，直接拎起吃小魚乾吃的小肚子滾圓的托比，往門外走去。

    等到小六追出來的時候，只看到安格爾的身影消失在黑沉的夜幕。

    「怎麼走的這麼快……」小六嘀咕了一聲，語氣不自覺的帶著一絲遺憾。

    這時，她的身後傳來厚重的腳步聲，回頭一看，卻是海倫扶著牆壁，慢慢的走了過來。

    「你身體還沒恢復，先回去坐著。」小六急忙扶起海倫，往內裡走。

    「我沒關係。」海倫搖搖頭，眼裡帶著思索，輕聲道：「我總覺得有些奇怪。」

    「什麼奇怪？」

    海倫搖搖頭：「說不上來。」

    似乎安格爾在看到那個符號後，有些東西就不一樣了。他的表情動作都和之前相似，但她心中卻隱隱有些奇怪。

    而且，要告知執法隊，有必要特別拿走那張皮紙嗎？

    海倫感覺心中有很多不解的地方，不過小六倒是拍了拍海倫的肩膀：「你別多想了，有執法隊幫忙，肯定很快就會有絲蔓的消息了。而且，那群奇怪的人，當時沒有殺死絲蔓，而是抓了她，我相信他們肯定也不會想絲蔓那麼快死。一定會有好消息的！」

    看著小六樂觀的笑臉，海倫嘆了一口氣：「但願如此吧。」

    另一邊，安格爾卻是飛在半空中，夜風吹的他的衣袍在獵獵作響，他手上的皮紙，也被吹的不停的翻飛。

    安格爾目光卻始終沒有動搖，一直緊盯著皮紙上的符號。

    不會錯的。

    這個符號就是那個意思……不對，這根本不是符號，這是一個圖案！

    上「丫」下「一」，乍一看像是某種簡化後的符號，但實際上這其實就是一個圖案萌芽破土的圖案！

    「萌芽破土」這個圖案意味著什麼，安格爾怎會不知？

    「萌芽信徒。」安格爾輕聲念叨出這群人的名字。

    基本不會錯的，這群人肯定就是萌芽信徒。安格爾在殺死帕拉多瓦最後一個女信徒後，以為已經將這群害蟲消滅乾淨了，沒想到他們還存在！

    按照之前推測的，這群人來自外域巫師界，卻出現在了南域。

    說不定，他們就是導致南域出現萌芽信仰的始作俑者！

    如果猜測的對的話，他們來到南域，是準備繼續宣揚萌芽信仰嗎？

    如果是的話，那這群人就絕對不能留！起碼不能讓他們繼續留在南域！

    不過，這件事倒不必安格爾去插手，萌芽信仰也不是他一個人能阻攔的，既然這件事出現在天空機械城，那麼最好的解決辦法，還是交給天空機械城的高層去處理。

超維術士 第1773節 絕非巧合


    薄如蟬翼的通訊器上方，慢慢浮現出一道淡藍色的人形光靈。

    「晚上好，帕特先生。」依舊是優雅如昔的腔調，有一種傳統貴族家庭的管家做派。

    「安東尼奧，我有些事情想要找你詢問一下。」安格爾沒有廢話，直接進入了正題。

    他想要詢問的事情有兩件：第一，是關於「機械獸皇」羅森的當下位置，以及繆斯院長現在的情況。

    安格爾既然打算將萌芽的事告知天空機械城的高層，那麼自然會想到羅森和繆斯兩位城主。他更傾向繆斯一點，畢竟相比起冷冷淡淡的羅森，他與繆斯更熟。

    只是很可惜，根據安東尼奧的說法，繆斯現在還在閉關，並且關閉了對外通訊。想要聯繫上他，只有強行闖入創造殿堂。

    不過，創造殿堂佈滿了機關，強闖的話，除非技術頂尖，或者說如羅森城主這種實力超群的人，否則下場會很難受。

    既然繆斯院長還在閉關，安格爾也沒辦法，只能選擇去尋羅森。

    從安東尼奧口中得到了羅森如今在無限戰塔時，安格爾立刻改換了飛行方向，朝著遠處聳入雲霄的尖塔飛去。

    在前去的過程中，安格爾依舊沒有中斷和安東尼奧的聯絡，因為他還有一件事情想要從安東尼奧口中得到證實。

    「半個月前，天空機械城漂流的具體位置是在哪？」安格爾問道。

    安東尼奧不明白安格爾為何這麼急去尋找羅森，也不知道他為何會問這種奇怪的問題，但看安格爾那鄭重的表情，他也不敢怠慢。

    安東尼奧思索了片刻：「半個月前的話，應該是在伯明爾洲的尚瑙鎮附近。」

    「尚瑙鎮距離北海遠不遠？」

    「尚瑙鎮是一個港口鎮，正是坐落在北海中道的長岸上。」

    聽到安東尼奧的回答，安格爾眼底閃過瞭然：「那尚瑙鎮距離……帕拉多瓦，應該也不遠吧？」

    安東尼奧點點頭：「不遠，尚瑙鎮就是帕拉多瓦的沿下城鎮，距離帕拉多瓦主城區應該有四百多公里。」

    安格爾閉上眼，輕聲呢喃：「果然如此。」

    「帕特先生，是有什麼困難需要解決嗎？」安東尼奧作為研發院的守護靈，分擔研發院成員的煩惱，是他的本職任務。

    「的確有些事情，不過我現在已經到無限戰塔了，有機會我再告訴你，或者你可以晚點詢問羅森。」安格爾說完後，便向安東尼奧道了晚安，直接關上了通訊器。

    關閉通訊器後，安格爾的眼神中帶著深思。

    之前海倫說過，她們是在天空機械城以北三百里外，遇到的那群奇怪的人。按照剛才安東尼奧告訴他的位置稍作推算，就可以知道，她們那時恰好在距離帕拉多瓦不到兩百里的地方。

    安格爾可不信這是巧合。

    那群人絕對與帕拉多瓦舊城區的那些萌芽信徒有關係，甚至就如安格爾所猜測的那般，他們極有可能就是導致萌芽出現在帕拉多瓦的源頭！

    「希望他們只是第一撥。」這樣的話，解決他們就能掐斷萌芽信仰源頭，但如果他們不是第一撥，那後果就很難設想了。

    安格爾飛到了無限戰塔的頂層，這裡已經刺穿了平流層的稀薄雲煙。從這裡俯瞰整個天空機械城，絕對的氣勢磅礴，真如一隻盤亙在天空中的鋼鐵巨獸。

    安格爾還是第一次來到無限戰塔如此高的地方，他環飛了兩圈，並沒有在這裡看到任何的接引露台。他正想著該如何聯繫到羅森城主的時候，青灰色的牆壁突然憑空出現了一個門，隨著門被打開，一個穿著職業裝的女人走了出來，靠在門框上。

    「超維巫師，晚上好啊。」這是一個盤頭髮戴眼鏡，穿著黑色制服，看上去高冷禁慾的女人，但那身制服卻勾勒的她的身材極為曼妙，反倒添了幾分另類的冶豔。

    「梅蘭莎。」安格爾輕聲呼出對方的名字，正是羅森的女兒，也是無限戰塔的高層之一。

    梅蘭莎揚起一抹淡笑：「進來吧，城主已經在等你了。」

    安格爾愣了一下：聽梅蘭莎的語氣，羅森好像已經知道了？

    帶著滿腹疑惑，安格爾走了進去。進入後，門便消失不見，他們出現在了一條幽深的長廊中。

    「跟我來。」梅蘭莎示意安格爾跟著她。

    在前進的路上，安格爾問出了他心中的疑惑，羅森怎麼知道自己會來找他？

    梅蘭莎：「安東尼奧已經將你要尋找城主的事，傳了過來，我們這邊自然收到了消息。而且，我相信超維巫師的確也該來找城主了，畢竟……」

    梅蘭莎轉過頭，用那一雙如深潭的雙眸瞥了安格爾一眼：「畢竟，虛空中的事，你也需要給一個交代，不是嗎？」

    虛空中的事，自然指的是托比晉級之事。

    安格爾不置可否的點點頭，他還以為羅森已經知道了什麼。看來，他現在對於萌芽的事情還一無所知。

    接下來的路程，梅蘭莎一直沒有再說話，直到快要來打中心辦公室的時候，她才輕聲道：「我能問一個問題嗎？我實在很好奇，白日那一閃而逝的氣息，到底是什麼層級的？真的是……傳奇嗎？」

    安格爾：「是或者不是，都不重要。反正，它已經離開了。」

    安格爾這番說詞等於沒有回答，梅蘭莎臉上帶著些許遺憾，她本來還想追問，可此時已經到了羅森的辦公室，她只能閉上嘴。

    沒等梅蘭莎敲門，這扇由鋼鐵打造的門，便直接打開了。

    同時，從裡面傳來一道冷淡至極的金屬聲：「進來吧。」

    梅蘭莎指了指裡面，正準備帶著安格爾進去，內裡再次傳來聲音：「梅蘭莎你先出去，我和安格爾談一談。」

    梅蘭莎眼裡閃過幽光，沒有爭辯，點點頭便轉過身，順道帶上了門。

    安格爾環顧了一下四周，這是一間通體由金屬熔煉而成的大廳，牆壁上閃爍著神秘的魔紋。

    在大廳中央，有一張被用作桌子用途的長條金屬實驗台。

    而這個實驗台的背後，懸浮了十多面寬大的光屏，每一面光屏上都有畫面在閃爍。

    此時，一個高大的人影，正背對著安格爾，靜靜的注視著那一面面光屏。

    他，正是如今天空機械城的兩大城主之一，獸皇羅森！

第1774節 試探

    安格爾走上前，正準備說話的時候，羅森轉過身來。

    隨著他的動作，一股龐大的威壓瞬間襲來。

    安格爾不懂羅森的意思，下意識的想要鑄造起一道精神防禦牆，但下一刻他才注意到，羅森的威壓並非是針對自己。

    而是他胸兜裡的托比。

    托比原本正躺在溫軟的胸兜裡，愜意的打著飽嗝，當這股威壓欺來時，它先是愣了一下，然後似乎明白到了什麼，殷紅的雄睛裡閃過一絲怒意。

    這股威壓至多只有巫師級水平，托比並沒有受到任何負擔，但卻令它很生氣。

    托比飛到半空中，身體迅速的化為龐大的蛇鳥。

    當蛇鳥形態成型後，立刻將這寬大的金屬大廳塞得滿滿噹噹。

    那濕膩森寒的蛇身，將安格爾層層疊疊的包巍，托比似乎是想借此來保護安格爾。而那長著猩紅肉瘤的蛇首，卻是吐著嘶嘶蛇信，冰冷的注視著羅森。

    從這個動作可以看出，托比似乎以為羅森是準備對安格爾施壓，所以將安格爾防護的妥妥噹噹。卻是沒有意識到，威壓單純是在它身上。

    羅森看著這只巨大的蛇鳥，眼神並沒有任何波動，哪怕是托比已經將蛇首探到距離他不到兩米的距離，羅森依舊不為所動。

    「果然，桑德斯沒有說錯，這只蛇鳥的確是那隻海鳥所化。」帶著金屬質感的冰冷聲音，從羅森的口中傳出。

    隨著話音落下，羅森收起了威壓，但托比依舊用警惕與陰狠的眼神，死死的盯著他。

    「羅森城主的待客之道，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安格爾的聲音很平靜，但從他的語氣裡能讀出些不爽。

    羅森靜靜的看向安格爾，並沒有說話，似乎在尋找著回應措辭。

    許久後，羅森才道：「超維巫師是研發院成員，我自然會認真接待。只是，有一些不安定的因素，我也必須要排查。」

    所謂的不安定因素，正是指的托比。

    安格爾也明白，之前托比在虛空晉級時產生的傳奇氣息，帶給天空機械城多大的恐慌與麻煩，迄今為止，外面魔能眼都還在忙碌的飛舞，所以站在羅森的角度來看，他的這番作為似乎也合情合理。

    更何況，羅森只是用威壓逼迫托比變化成了蛇鳥，並沒有其他的動作，已經給足安格爾面子，安格爾的確沒有資格去指責他的作為。

    但內心還是有些不爽。

    安格爾伸出手撫摸了一下托比的蛇身：「沒事了。」

    安格爾撫慰著托比，讓它先變回來。只是托比似乎也很氣不過，陰滲滲的盯著羅森看了許久，最後還是循著安格爾的意思，從巨大的蛇鳥縮回了校鳥的形態。

    只是，在它縮挾前，托比朝著地面吐出了一道幽黑色的霧氣。

    幾乎短瞬間，那幽黑色的霧氣便蔓延了大廳一大半。霧氣來的快，也消失的快，等到霧氣徹底消弭的時候，整個大廳的一半，已經結了一層石質的外殼。

    「石化毒素。」羅森看著大廳中那一半的石質感，輕聲道。

    托比站在托比的肩膀上，得意洋洋的昂起胸脯，似乎對於自己的傑作十分滿意。

    安格爾倒是沒想到，托比最後會突然來這一遭。好在，托比只是給大廳中結了一層石殼，只需要費點力氣清理即可，沒有真正的去觸動金屬璧身上的魔紋。

    也正因為托比有所分寸，羅森只是瞥了一眼那些石質區域，並沒有說什麼，算是默認了。

    在氣氛從緊張恢復到緩和後，安格爾的目光看向羅森背後那懸浮的數塊光屏，上面的畫面依舊在變化。

    安格爾輕聲一笑：「沒想到，羅森城主還有偷窺他人的興趣。」

    光屏上的畫面，赫然正是天空機械城的實時影像，從畫面的展現角度來看，用是魔能眼進行的拍攝。

    「在一個充滿超凡生物的城市中，如果沒有管束手段，你覺得會變成怎樣？」羅森淡淡道：「我這樣做，只是在管束不安定的因素。」

    頓了頓，羅森突然又道：「說起來，我這裡有一些影像，想要和你分享。」

    一邊說著，羅森一邊輕輕的點了點其中一個光屏。

    光屏瞬間放大，遮蓋住了其他所有的光屏。同時，光屏中的內容也從實時監控的天空機械城影像，跳到了另一個畫面

    漆黑的深海，恐怖的巨獸，還有掙扎求生的人。

    畫面播放的很快，不一會兒，羅森就放完了，他看向安格爾：「你覺得怎麼樣？」

    安格爾：「我以為這是天空機械城近百年最大的污點，但看羅森城主的態度，似乎並不在意他們的生死。」

    羅森放出來的畫面，正是當初淨化花園內的情況，無數的學徒在這場編織出來的美夢中身死。

    羅森並沒有任何的情緒，依舊像是一個冰冷機械般，說道：「淨化花園只是一雛益的抉擇，並不單單是天空機械城一家主導。」

    羅森的意思表明的很清楚，這件事背後有各家巫師組織的利益交纏，否則，不可能讓這麼多的巫師學徒進入淨化花園。

    「更何況，也的確有人受了益，譬如，你。」一邊說著，羅森再次重播了之前的影像，特意將安格爾的畫面呈現了出來。

    尤其是其中一段：只剩下五分鐘，淨化之海即將崩塌，安格爾卻依舊陷入在巨大海蚌厄德斯的體內，眼看著就要無法逃離的時候，突然一隻巨大的獅鷲衝了出來，托著安格爾飛往了終點。

    羅森暫停了畫面，看向安格爾：「這隻獅鷲，用也是你的畜友，托比吧？」

    托比能變化成獅鷲，其實在有心人的眼裡，並不算秘密。只是如此清楚的被羅森點出來，這還是第一次。

    「既能變化成獅鷲，又在晉級的時候，化為了蛇鳥，而且還能散發出了傳奇氣息。你的這位畜友，看起來非常不簡單。」羅森那的眼睛閃過一道幽光，靜靜的看著安格爾。

    羅森的目光，讓安格爾有一種彷彿被看透的感覺。

    不過安格爾明白，這只是一種錯覺，羅森用是用了類似鑑真的術法，試圖想要從他口中得知一些真相。

    面對這種狀況，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說話。

    面對安格爾的不配合，羅森也沒有任何的氣惱，對他而言，他的確好奇這裡面的秘密，但如果安格爾不願意說，也無所謂。只要這件事，不要傷害到他的利益，以及傷害到天空機械城的利益，那便無妨。

    羅森：「我以為你來找我，是想要和我談談托比的事，如今看來，並非如此？」

第1775節 販賣死亡的瘋子

    「不知道超維巫師來找我，所為何事？」

    羅森開始詢問安格爾的來意，其實也表明了他對托比的事，算是輕輕放下了。

    安格爾雖然還是有些不爽羅森之前的試探，但無端的情緒並不會讓他忽略自己來找羅森的目的。

    「我的確有些事情要和羅森城主談。」安格爾頓了頓，用強調的語氣再次道：「很重要的事。」

    安格爾那嚴肅的表情，讓羅森也鄭重起來。

    羅森輕輕打了個響指，一張金屬的椅子便憑空出現在了金屬實驗台上前，示意安格爾入座。

    安格爾坐下後，羅森開口道：「什麼重要事情，會讓你來尋我？莫非是，你想起更多關於伊沃的消息？」

    對於羅森而言，事關天空機械城的重要消息，並且與安格爾有關的，那自然是亡靈的輪迴之匣的煉製者伊沃.施普瑞特的消息。

    因為這件事，連指甲婆婆這種千年未出遠門的人，都特意親往。可見這件事對研發院的重要程度。

    只是讓羅森沒有想到的是，安格爾直接搖搖頭：「與這件事無關。」

    既然與伊沃無關，那安格爾會說出什麼重要的事？

    安格爾能感覺出來，伊沃雖然表現出了鄭重態度，但那淡漠的氣場中，卻依舊有些不以為然。

    「本來這件事，我沒打算在事情還沒明朗前說出來。但是，他們再次出現了。」

    「他們？」羅森：「你指的的他們，是誰？」

    「一群假借信仰之名，販賣死亡的瘋子。」

    羅森依舊沒明白安格爾的意思，不過，未等他發問，安格爾便直接從事情的源頭開始，娓娓說來：「我要說的這件事，起因要從一件失蹤案說起。」

    安格爾開始詳細的說明了艾琳失蹤的事件。

    羅森越聽卻是越疑惑，一名底層學徒失蹤，很重要嗎？這件事聽到現在，毫無值得關注的點。

    若是換做其他人，和他絮絮叨叨說一件失蹤案，羅森早已打斷；但來人是安格爾，他權衡事情應該自有分寸，或許這件事背後藏著什麼不為人知的貓膩。也正因此，羅森並沒有打斷安格爾，依舊聽了下去。

    隨著安格爾說起帕拉多瓦舊城區的信徒失蹤案，並且開始解密萌芽信徒的內幕，羅森才逐漸明白，安格爾想要表達的意思。

    神秘之物！

    而且還是一件失控的神秘之物！

    經歷過亡靈的輪迴之匣後，羅森已經知道神秘之物的一些分類，後來他暗中還和繆斯討論過更詳細的細節，所以他太清楚失控的神秘之物有多可怕。

    這件事居然涉及到一件這麼可怕的神秘之物？！而且，就發生在意榮國！

    羅森此時的心中，已經開始掀起波瀾，但讓他想不到的是，更驚怖的事還在後面。

    「失控的神秘之物，其實也還有細分。譬如普通的失控物，隸屬於守序公會的神秘獵人，是有機會回收的；半無解的失控物，回收概率會大幅度降低。」

    「除此之外，還有一種是無解的失控物，這種失控物的回收概率趨近於零，並且每一件無解的失控物，都曾湮滅過奇蹟。」

    羅森沉默了片刻：「……萌芽，是哪一種？」

    「無解。」安格爾的聲音很輕，但聽在羅森的耳中，卻像是一道閃電驚雷。

    羅森的肉身有一半都是機械，肌肉換成了零件軸承，血液由特殊機油代替。在這種冰冷的身軀下，他的心緒也慢慢趨於死寂。但今天安格爾的這番話，卻是讓他久未起漣漪的心湖，開始蕩漾起無邊的波瀾。

    羅森感覺喉嚨有些干澀，好半天才找準聲音：「意榮國還存在其他的萌芽信徒嗎？」

    安格爾看了羅森一眼，心中忍不住暗嘆，如此之快就回過神並且點出了重點，不愧是天空機械城的城主。

    「在我殺了帕拉多瓦最後一名信徒時，我以為沒有了。」

    安格爾以為沒有了。也就是說，是不是真沒有了，還是未可知。

    羅森沒有說話，因為聽安格爾的語氣，他後面肯定還有說辭。果然，安格爾頓了頓，便繼續說道。

    「經歷艾琳失蹤之事，我回去和導師有過一次商量。」

    「最後我們得出一個共識，萌芽之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羅森也很贊同，萌芽這種失控物，就是「知道的越多，就死的越慘」的典型例子，當然，就算你知道了進入萌芽的方法，只要不作死去嘗試，也能避免中招。

    但是，人的好奇心很容易就會被勾引出來。而且，這世上不缺乏瘋子，越是你不讓他做的事，他越要做，他還要所有人跟著他一起做！

    正因此，關於萌芽的事，安格爾說的沒錯，儘量不要傳播，越少人知道越好。

    安格爾：「我原本的打算是，等回到野蠻洞窟後，去尋瑪雅女巫預言一下，南域到底還有沒有萌芽信徒的存在。然後，再看看情況，將這件事傳給一些必要的人。」

    所謂的必要的人，正是指羅森這一層級的人。

    「但你改變主意了。」羅森靜靜看著安格爾，他現在主動來找他，就意味著他改變了主意。

    可為什麼安格爾會改變主意？

    是發生了什麼事，促動安格爾去做這個改變？

    「是的，我改變了主意。」安格爾：「因為……」

    「萌芽信徒，再次出現了。」

    最為重要的是，這一次出現的萌芽信徒，極有可能是帶給帕拉多瓦信仰的人！

    他們，可能就是南域萌芽信仰的禍源。

    「禍源？」羅森眉頭蹙起：「你是如何判斷的？還有，這群人到底是誰？現在在哪？」

    安格爾將一張皮紙遞給羅森，皮紙上是海倫畫出來的符號。

    「這是什麼？」羅森疑惑的看向安格爾。

    安格爾沒有賣關子，將絲蔓失蹤的事，全盤說出。並且，也將自己對那群擄走絲蔓的人，身份猜測說了出來。

    雖然安格爾的推測是基於心證，而非實在的證據。但有時候，巫師的心證其實比起可偽造的實證，更加的有用。

    羅森聽完後，也深切的認為，這群人出現在帕拉多瓦絕非巧合。

    或許一切就如安格爾所推測的那般，他們就是始作俑者。他們來到帕拉多瓦，或許是想要看看萌芽信仰的發展情況，又或者是想要繼續傳播萌芽信仰。

    不管是哪一種，都絕對不能讓他們得逞！

第1776節 俄浦利亞

    「萌芽，萌芽……」羅森反覆的低聲念叨著這個名詞，如果換做以前，這個詞絕對不會讓他有任何反應。但如今，這個詞似乎成了一種魔咒，讓羅森每每念叨，都感覺心驚膽顫。

    現在，羅森也終於明白了，為何安格爾會如此鄭重其事的將這件事告訴他。

    因為這件事太重要了！

    或者說，萌芽之事對於整個巫師界都是一場劇烈動盪。然而最可怕的是，這件事還不能向太多的人去述說。

    這是一個隱藏在迷霧中的恐怖夢魘。

    不可問，不可想，不可傳播，不可猜度，更不可去嘗試。

    而這樣一件大恐怖秘聞卻出現在了意榮國，這等於是說，在天空機械城的枕側，放了一個不可控的未爆彈。

    羅森簡直無法想像，如果萌芽信仰在天空機械城爆發，這是一件多麼可怕的災難。

    天空機械城是南域巫師界最大的金流樞紐之一，這裡幾乎匯聚了整個巫師界的精英人才，各大巫師組織、巫師家族都在這裡有設點。如果這裡爆發了「萌芽之災」，在轉瞬間就有可能侵蝕整個巫師界。

    必須要阻止！而且，要用盡一切手段去阻止！

    羅森平素是一個性情極其冷淡的人，可今日之聞，也讓他忍不住生出了強烈的執念。

    一種必然要完成的執念。否則，天空機械城都有可能被「萌芽之災」所顛覆。

    哪怕現在還看不出任何端倪，可羅森心中已經下定決心，要將這種災難抹殺在搖籃之中。

    想到這，羅森快速的打開控制台，想要聯繫天空機械城的高層開會。可當他即將按下「召集」的按鈕時，他又停了下來。

    雖然天空機械城的高層都是他的親信，但人心易變，這件事儘量還是不要告訴這些人。

    羅森飛快的關掉控制台，而是打開了通訊器，很快，一道淡藍色的光靈出現在了他面前。

    「羅森城主，還有帕特先生，有什麼事嗎？」安東尼奧看著羅森與安格爾，他們的臉色都是同出一轍的鄭重，讓他也放棄了平日的見面禮節，直接詢問起了原因。

    「繆斯還在閉關？」羅森問道。

    安東尼奧給出了肯定的答覆。

    羅森想了想：「那就先不用打擾他，告訴你也一樣。」

    羅森看向安格爾，用眼神示意是否能夠將這件事告訴安東尼奧。安格爾無所謂的聳聳肩，既然羅森都已經聯繫了安東尼奧，說明他心已決，問不問他，最後答案都一樣。

    羅森飛快的將「萌芽之事」的前因後果說了出來，安東尼奧聽後，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原來如此。」安東尼奧現在有些明白，為何他們會如此鄭重，這件事的確事關重大，從長遠的影響來看，絲毫不下於之前安格爾告知的伊沃消息，甚至影響範圍可能更大。

    一件連本體都不知在何處的神秘之物，卻是搞得天空機械城如臨大敵，安東尼奧忍不住在內心嘆息一聲，這就是神秘的力量啊。

    「城主打算怎麼做？」安東尼奧看向羅森。

    「現在談怎麼去做，還為時過早。我們現在必須要知道更多的信息，關於萌芽信徒，還有關於那些外域之人的情報。」

    至於說，如何去得知這些情報。

    目前能想到的，除了去大力搜索外，就是尋找預言巫師的幫忙。

    大力搜索，這個容易引起更多人的好奇，導致萌芽之事傳播更快。那麼刨除這個，只有去尋找預言巫師，較為隱秘與妥當。

    羅森沒有任何遲疑，直接打開控制台，對著外面的梅蘭莎道：「通知俄浦利亞來我這兒。」

    俄浦利亞是常年居於反面城區的一位預言巫師，早年受到繆斯的恩惠，為了回報繆斯，來到了阿希莉埃綜合學院成為了一名指導教授，不過他自己更喜歡被稱為繆斯的追隨者。

    在呼喚了俄浦利亞後，羅森又對安東尼奧道：「我等會開放魔能眼的第三權限，我希望你能分出力量侵入其中，輔助我監視整個天空機械城。」

    這也是羅森將這件事告訴安東尼奧的主要原因，因為安東尼奧最強的就是感知力。

    安東尼奧點點頭：「可以。」

    「如果有任何疑似萌芽的信息，你要第一時間通知我，事出緊急的情況，你也有優先處理權。」

    之後沒過多久，俄浦利亞便來到了羅森所在的金屬大廳。

    這是一個外表看上去很年輕，但雙眼無比滄桑的男子。他拄著一個普通的木杖，從外面走了進來。

    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幾步，但在安格爾眼裡，他的每一次頓點，彷彿都在星羅棋布的命運交織線的正中心。

    這種玄之又玄的感覺，讓人第一眼就不會認錯他的身份。

    俄浦利亞進來後，看到了安格爾和安東尼奧都在這，稍微有些訝異。

    氣氛的凝重，讓俄浦利亞有些疑惑今日羅森找他來的原因。

    俄浦利亞輕輕拄了一下杖，想要看看命運長河的流向。可最後也沒得出一個明白的答案，唯一知道的是，今日之事可能非同一般。

    俄浦利亞輕輕向安格爾與安東尼奧點點頭，然後才將目光放到羅森身上：「命運告訴我，城主找我所為之事，應該非同尋常。」

    「的確是一件很重要的事。」羅森一邊說著，一邊將一張精緻的羊皮紙遞給俄浦利亞。

    俄浦利亞拿著羊皮紙一看，眼裡閃過一絲驚疑。

    這是一張以大意志為名的契約書。

    用到大意志為名，一般而言都是非常嚴峻的契約。但是，俄浦利亞仔細看了契約條款，發現條款其實並不苛刻。

    總得來說，只有一個條款：今日之事，不可用任意方法外傳。

    也就是說，這是一個保密契約書。

    但用到如此高規格，俄浦利亞還是第一次看到。

    這也再次應證了命運長河的顯示，羅森找他之事，非比尋常的重要。

    羅森見俄浦利亞久久拿著契約書並無動作，輕聲道：「如果你不打算簽的話，也可以。」

    羅森不打算強迫俄浦利亞，預言巫師雖然少，但並不是沒有。只是俄浦利亞與天空機械城的關係更加親近罷了。

    俄浦利亞淡淡一笑，飛快的在契約書上留下自己的專屬印記。

    「沒有什麼不願意的，命運雖然告訴我這件事非同小可，但並沒有對我的安危示警。沒有太大的風險的前提下，知道多一些也無妨。」

第1777節 預言失效

    俄浦利亞痛快的簽訂了保密契約。

    羅森也沒有故意吊人胃口，直接將萌芽之事說了出來。俄浦利亞一開始還有些不以為然，直到他認清了神秘之物的分級後，才啞然失語。

    在經歷了一系列表情的驚愕、心靈的掙扎後，俄浦利亞的情緒終於平靜了下來。

    「……我突然有些後悔簽訂這個契約了。」俄浦利亞揉了揉已經開始發脹的太陽穴，哪怕他現在什麼都沒預言，都能感知到一種無邊無際的惡意，籠罩住他。

    「當你知道萌芽之事後，就沒有後悔的機會了。」羅森淡淡道。

    「我明白。」俄浦利亞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從無奈開始慢慢的面對現實：「城主大人是想要我做什麼？」

    「你應該知道的，我想要知道更多關於萌芽的信息。」

    俄浦利亞點點頭：「好吧，我來試試。」

    說罷，俄浦利亞緩緩走到大廳中央，表情看上去很鄭重，嘴裡唸唸有詞，看上去似乎在誦唸著什麼秘咒。不過，若是仔細去聽，就會發現，俄浦利亞的輕聲低語，全是諸如「我怎麼就想不開，簽了保密契約呢？」、「明曉得知道越多越危險的道理，卻偏生還往這條路去闖，我悔啊！」……

    除了這些後悔的言語外，間隙還摻雜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吐槽。

    譬如：「今天這地板怎麼一半石頭一半金屬，是在裝修嗎？」、「這是斑紋馬的裝飾風格嗎，城主大人的審美什麼時候變的這麼古怪？」、「以前的金屬地板，明明光可鑑人裙底，多好，何必胡亂改呢？」

    安格爾聽的一臉無語，倒是對面的羅森，以及通訊器投影出來的安東尼奧一臉的淡定，看上去對於俄浦利亞的唸唸有詞已經司空見慣。

    安東尼奧甚至貼心的告訴安格爾：「俄浦利亞平時並非如此，不過他一緊張，就喜歡喋喋不休的說胡話。」

    「緊張」的俄浦利亞走到大廳中央後，深深吐出一口氣，然後高高舉起手中的木杖。

    這時，他的念叨總算是停止了。

    只見他渾身氣勢陡然一變，一股玄而又玄的氣息，從他手中的木杖頂端開始往外逸散。

    在這種氣息之下，俄浦利亞就像是從亙古時代走出來的先知，站在時間的荒蕪崖岸上，尋思著未來的方向。

    當俄浦利亞的氣場越來越強大時，整個金屬大廳彷彿都變成了一片混沌宇宙。

    俄浦利亞站在宇宙的中心，他的周圍環繞著璀璨群星。

    氣息達到最高點的時候，俄浦利亞將木杖重重的杵在地上，「咚」的一聲，大量的波紋氣浪向外開始衍射。

    與此同時，群星開始隕落，宇宙重歸黑暗混沌。整個大廳霎時變得漆黑一片，在這無邊的黑暗中，突然出現了嘩嘩聲。

    從細小，變得宏大貫耳。

    就像有一條奔流的河，在黑暗中翻湧著奔向未知的遠方。

    安格爾雖然看不到，但他知道，這或許就是命運長河的具象。毋庸置疑，俄浦利亞信奉的應該就是預言系三大區隔中的命運長河。

    這種嘩嘩聲持續了很長時間，最後，在一聲不知從誰嘴裡傳出的嘆息中，黑暗盡收，光明重來。

    在玄妙的餘韻沉浸了許久後，俄浦利亞終於抬起了頭。

    「你看到了什麼？」羅森問道。

    俄浦利亞輕輕搖搖頭，臉上帶著一絲無奈的苦笑：「我什麼也沒看到。」

    「什麼都沒看到？怎麼回事？」

    俄浦利亞將木杖放在腿上，直接原地盤坐下來：「我直接去尋找關於萌芽的線索，不行；我縮小範圍，想要尋找萌芽信徒的信息，命運依舊沒有給予指引；我再次縮小，將探察地域放在南域、意榮國，命運依舊無動於衷。」

    「然後，我又用特殊的辦法，想要在命運的迴環中，尋找有線索的節點。可惜，依舊無所獲。」

    俄浦利亞幾乎用盡了自己能想到的所有辦法，包括預言術中最笨拙的未來窮舉法，都沒有探索出哪怕一點點的信息。

    「只要與萌芽相關的內容，就像是被一層濃的化不開的黑色迷霧給遮掩住了一般，根本無法看清，而且……」俄浦利亞頓了頓，表情帶著凝重：「而且，我只要一探入迷霧，就會陷入詭異的魔怔狀態。而這種魔怔狀態如果持續再多幾秒的話，我感覺自己的精神力將會受到某種不可逆的污染。」

    這還是俄浦利亞第一次在預言中，觸碰到如此詭異的情況。

    這種直接作用於精神上的污染，就像是有一種存在於冥冥間的意志，在阻攔所有人去探尋萌芽的秘密。

    聽完俄浦利亞的話，羅森的臉色更加的沉重。

    他其實一開始就想過，會不會預言術並不起作用。因為他很清楚，神秘之物非常特殊，任何探察類術法作用在神秘之物，都可能會失效，甚至肉眼、光芒、能量都會被神秘之物所偏移。

    幾乎每一個神秘之物，都會偏折、弱化甚至無視規則。

    預言術也不例外。

    只是，羅森以為，只要不涉及到萌芽本體，單純去尋找萌芽信徒，應該就不會出現狀況，可事與願違。所有和萌芽有關的人和事，都被遮掩住了。

    「這種恐怖的效果，不愧是無解級的失控物。」安東尼奧低聲道。

    安格爾也點點頭，他現在算是明白，為何會有人去信仰萌芽之神。只要信奉它，就能受到失序的神秘力場遮掩，就像是一種神賜予下來的「庇護」，這的確有一些宗教味道。

    事情到了這，似乎陷入了僵局。無法找到萌芽信徒，更別提剿滅或者驅逐他們了。

    該怎麼辦？

    在眾人尋思辦法的時候，俄浦利亞使用了一個「幸運抉擇術」，這是一個由「好運二選一」進化而來的術法，隸屬於問之鐘流派。俄浦利亞想要換個方式，不直接去尋找答案，而是從表面上去尋找解決問題的方法

    如何解決心有困擾？

    然而使用後，俄浦利亞並沒有感覺到任何心靈悸動，估計是幸運抉擇術失敗了。

    俄浦利亞搖搖頭，倒是沒有太失望。反正他只是隨手試試，並沒有真的認為可以得到回饋。

    不過，就在一籌莫展的時候，一道微風，從翕開的窗戶中吹了進來。

    這道微風颳進大廳，並沒有引起眾人的注意，直到它將實驗台上的一張邊緣已經起毛的皮紙颳起來時，這才吸引了安格爾與羅森的目光。

    皮紙飄飛在半空中，能清楚的看到皮紙上的一個簡易符號。

    上「丫」下「一」。

    當看到這個用娟秀筆觸畫出來的圖案時，安格爾與羅森幾乎同時想到了什麼

    「絲蔓！」

第1778節 活著

    絲蔓並非是萌芽之人，但她如今被疑似萌芽信徒的人抓走。如果能通過預言術尋找到絲蔓，說不定就能順著她尋找到那些販賣死亡的瘋子。

    這樣的話，還不會觸動萌芽的預言屏蔽。

    俄浦利亞聽了安格爾與羅森的想法，也非常贊同。

    之前，俄浦利亞去預言萌芽之事，其實是沒有任何依憑與證據，只是通過唯心的一點線索，去茫茫無邊的命運長河中打撈蛛絲馬跡。雖然有預言術加成，但成功率的確相對較低。

    就像是一個從沒有見過獅鷲的畫家，通過他人之口，告訴他獅鷲的模樣，他就能真的畫出獅鷲來嗎？

    同理，預言術也一樣。憑空去預言，預言成功的幾率會大幅度的下降；如果有一個實際的參照物，有憑有據之下，就能在命運長河裡按圖索驥，成功率自然也會攀升。

    絲蔓，就是他們所知道的一個實證。而且，她因為之前在天空機械城生活，所以在這裡留下很多痕跡。俄浦利亞完全可以通過這些痕跡，去尋找絲蔓。

    只要找到絲蔓，那麼很多疑惑就能解開了。

    在確定了這個方案後，羅森立刻派人去尋找殘餘了絲蔓信息素的東西。

    沒用多久，梅蘭莎就帶來了一根黑色的羽毛，這是絲蔓融合影鵝血脈後，半獸化下的外顯組織。羽毛上的信息素已經很少，但因為它和梅蘭莎的血脈相聯繫，俄浦利亞依舊可以憑此作為預言的施法媒介。

    梅蘭莎除了帶來了這根黑色羽毛外，同時帶來的還有小六與海倫。

    這兩人是天空機械城中，目前最瞭解絲蔓的人。俄浦利亞打算和她們交流一下，更加瞭解絲蔓的信息，這也可以增添預言的成功率。

    小六與海倫被帶到這裡，除了說明絲蔓的信息外，還有另一件事。

    便是刪除她們的一些記憶。

    雖然小六與海倫現在並不知道何謂「萌芽」，但她們看到了萌芽的徽標，誰也說不準她們未來會不會通過這個徽標發現萌芽之事。

    為了以防萬一，直接刪除記憶比較好。

    羅森的意思是，直接將絲蔓失蹤後的所有記憶刪除，編造一個絲蔓自己離開的假記憶。

    不過，安格爾卻覺得沒必要。海倫自己的記憶其實已經很模糊了，當初畫出「萌芽」徽標，也是通過安格爾的幻術引導，才讓她記起來的。

    所以，只要刪除海倫關於「萌芽」徽標的記憶，其他原封不動就行。

    這樣，海倫不會出現記憶斷層，也不會感覺記憶彆扭。最為重要的是，這樣對她們的精神力，不會造成損傷。

    羅森最終還是採納了安格爾的建議，在不知不覺間，將小六與海倫關於徽標的記憶，全都刪除了。在這過程中，她們自己甚至毫無所感。

    海倫和小六對著俄浦利亞講述完絲蔓的事後，俄浦利亞向著眾人方向點點頭：「絲蔓的信息知道的差不多了，再加上有她的羽毛，只要不出意外，應該可以通過預言術尋找到她的蹤跡。」

    俄浦利亞的話，讓海倫的眼睛一亮。她來到這個金屬大廳後，其實一直有些心慌意亂，她不知道為何絲蔓失蹤會連羅森城主都關注。

    她的腦海裡胡亂腦補了很多，已經暈暈乎乎了。直到俄浦利亞說，可以藉著預言術尋到絲蔓蹤跡，她才恍然回過神。

    真的能找到絲蔓嗎？

    在海倫內心充滿忐忑的時候，安格爾走了過來。

    「俄浦利亞巫師要開始進行預言了，我們先出去，避免打擾到他。」安格爾說罷，將她們帶出了金屬大廳。

    在大廳外的走廊上，海倫看向安格爾，詢問出了內心的疑惑。

    「應該能找到。」安格爾話音落下，未等海倫的喜色上揚，便又澆了一盆冷水：「不過，是死是活卻是難料。」

    見海倫的眼神有些許動搖與迷惘，安格爾輕聲安慰道：「現在你也不需要去管其他的，先等結果出來再說。」

    海倫點點頭：「我明白了，還有……謝謝。」

    絲蔓失蹤能引起羅森城主關注，還有俄浦利亞這位預言巫師出手，海倫唯一能想到的是，這裡面肯定有安格爾的幫忙。

    她心中充滿了對安格爾的感激，但她現在沒有任何能回報的，唯一能表示的，只有衷心的感謝。哪怕絲蔓知道，這種感謝在安格爾眼中不值一提。

    安格爾淡淡一笑，沒有說太多，只是讓她們在外面等著，便推開大廳的門，走了進去。

    安格爾重新來到大廳的時候，俄浦利亞的預言已經快要結束。

    只見俄浦利亞站在命運交錯的中心，屬於絲蔓的黑色羽毛在他身邊環繞，玄而又玄的氣息在逐漸的減弱，直到徹底的消失。

    與此同時，俄浦利亞睜開了眼。

    與之前預言後的沉凝氣氛不一樣，這一回俄浦利亞剛預言結束，就立刻走上前，眼神中少了之前的遲疑，多了幾分明朗。

    「找到了！」俄浦利亞表情帶著欣喜：「我找到絲蔓的蹤跡了！」

    羅森站了起來：「她在哪？」

    「她現在在虛空中，而且……」俄浦利亞：「距離我們非常近，應該就是在天空機械城所對應的虛空附近。」

    就在天空機械城對應的虛空附近？

    俄浦利亞的話，讓羅森想到了什麼，然後目光慢慢的放到了安格爾的肩膀上，一隻穿著小褶裙的海鳥，正昂著好奇的頭顱，四處張望著……

    ……

    無限戰塔外，安格爾抬起頭。

    數道金色流光，劃過天際，衝向了未知的虛空。

    毋庸置疑，這些金色流光所對應的就是羅森等人，他們的目標直指虛空，想來是去虛空中尋找那群萌芽信徒了。從他離開無限戰塔，才不到五分鐘，就已經組織好戰鬥成員進入虛空，速度非常的快。

    「大人？」輕聲的叫喚，從海倫口中傳出。

    安格爾回過頭，看向對面。小六扶著臉色蒼白的海倫，兩人都用迫切的眼神看著安格爾。

    「大人，有絲蔓的消息了嗎？」

    安格爾點點頭：「放心吧，已經有絲蔓的消息了。」

    海倫的眼神一亮，但她的表情卻還帶著忐忑。有絲蔓的消息，那她現在是活著，還是已經……死了？

    這個問題卡在海倫的喉中，卻不敢問出來。

    安格爾也看出了海倫的猶豫，他淡淡一笑：「從預言的顯示來看，至少現在她還活著。」

超維術士 第1779節 傳單

    在得知預言巫師已經定位到了絲蔓的位置，並且已經安排人去救援後，海倫的眼神充滿了激動。

    按照安格爾的說法，如果絲蔓能被成功救援回來，應該會第一時間回紅葵坊。

    正因為帶著這個美好的願景，她們在對安格爾再三的道謝後，小六便扶著迫不及待的海倫，往紅葵坊的方向走去。

    等到海倫與小六離開後，安格爾也轉身離去。

    雖然他的身體，走在夜色下的空蕩長街；但他的心思，其實卻是已經飄到了虛空中。

    也不知道羅森城主這次去虛空，能不能找到絲蔓？還有那群萌芽信徒？如果找到了，羅森城主打算怎麼處置他們？是直接不管不顧的消滅殆盡，還是說下令放逐他們？

    不管最後的結果是怎樣，安格爾還是希望能盡快解決萌芽之事。如今南域看上去似乎在慢慢變好，魔神問題解決了，新星賽也出現了大量的超新星，各種天才輩出；但是，這只是表面的恢復，藏在暗處的危險，依舊很多。

    如果再加上一個萌芽事端，再好的氣象也會被磨滅。

    所以，安格爾還是非常期待，這場無法對外宣揚的突襲，會有一個完美的結果。

    ……

    走了沒多久，安格爾便來到了「賓士威曲字改」長街。

    因為白日裡出現的恐怖氣息，天空機械城各個街道都冷清了不少，不過賓士威曲字改卻是例外，這裡依舊是燈火輝煌，人來人往。

    而導致這裡如此繁華的原因

    安格爾抬起頭，看向遠處一棵高達幾十米的參天巨樹。重點不是這棵樹，而是圍繞在這棵樹身、樹枝、葉片上建立的大型復合閣樓。

    哪怕安格爾還沒靠近這個「樹屋」，都隱約能聞到一股濃濃的舒洛蒙香氛味道。

    那裡是極樂館。

    一個專門為巫師提供「樂趣」的場所。這裡的「樂趣」，可不單單是字面上的美好，同時還賦予了黑暗、扭曲、變態甚至血腥與死亡的涵義。

    正因為這些隱藏的涵義，來到極樂館的巫師非常的多，男男女女都有。

    安格爾對極樂館沒什麼興趣，他之所以離開無限戰塔後沒有立刻回莊園，而是來這條街，主要是想買一些吃食。譬如……小魚乾，這是他之前答應過托比的。

    因為極樂館的存在，其輻射出來的威力，將賓士威曲字改慢慢變成了一個娛樂消費區。

    這裡除了紓解慾望的極樂館，還有很多其他娛樂消費，譬如衣帽店、酒吧、書店、小吃店……甚至還有一個大劇院，只是這個劇院似乎很久沒有表演了，安格爾聽說，天空機械城的高層已經有整改成競技場的意思。

    走了一會兒，安格爾就看到了一間名為魔食坊的小店，這家店舖除了售賣超凡食材，還會出售一些美食學徒製作的半成品。

    一些超凡魚類的魚乾，也屬於其中。

    沒過多久，安格爾從魔食坊走了出來，別看他依舊空著雙手，但肩膀上的托比，卻從蔫蔫的模樣，變得雄糾糾氣昂昂。可見，托比這趟的收穫，是絕對不少的。

    買了小魚乾，安格爾又帶著托比在賓士威曲字改逛了逛。

    很快，托比的含雪之羽裡就裝了各種美食，還有一大堆特異的布料和絲綢；安格爾則在一些書店裡，購買了一些記載巫師秘聞的雜誌。

    等到逛的差不多的時候，安格爾便準備帶著托比離開。

    街上的人太多，安格爾既然從進入這條街開始，就開啟了無邊靜寂的效果，降低存在感，自然不打算引人注目的直接飛空，而是準備先離開賓士威曲字改，找個僻靜處再飛。

    不過就在這時，安格爾遇到了一個人。

    一個杵著木杖的年輕男子，正從極樂館的大門中走出來。

    此人正是不久前才在羅森的金屬大廳中見過的俄浦利亞。看樣子，他似乎一離開無限戰塔，就來到了極樂館。

    俄浦利亞看到安格爾時，也有些驚訝，然後一本正經的咳嗽兩聲：「沒想到在這裡遇到超維巫師，你也是來極樂館的嗎？」

    安格爾：「我只是路過。」

    「我也是路過，進去看了看。」

    安格爾沒有應聲，光是聞著俄浦利亞身上那股濃郁的香氣，就知道絕不是單純的……路過與看看。

    不過，這與他並沒有什麼關係，所以無所謂的點點頭，便準備離開。

    俄浦利亞此時也不想在極樂館的大門口，與安格爾聊什麼深刻的話題，也準備離開。

    恰好，他們轉的是同一個方向。俄浦利亞也不好意思重新選擇轉向，只能跟著安格爾往前走了一段路。

    在路上，兩人聊了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題。

    很快，他們來到了一個廣場附近。

    這個廣場，是大劇院前的緩衝地帶，或許是大劇院已經很久沒有營業，此時這個緩衝廣場像是變成了一個大雜燴地帶，不僅僅有人在這裡聚集玩樂，還有很多人架著小攤子，在這裡售賣一些不必要的東西。

    安格爾準備從廣場右側，繞進小路去外街，俄浦利亞則打算走廣場的左側離開。

    正當他們準備分道揚鑣的時候，一道叮鈴鈴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回頭一看，卻見一個打扮成馬戲團小丑的男子，正搖著鈴鐺向他們走來。

    這個小丑男來到他們附近時，笑眯眯的向安格爾與俄浦利亞遞出一張傳單，然後憋著嗓子說了一句：「歡迎屆時前來大劇場觀看表演。」

    說完，小丑便走到另一邊，向其他人發起了傳單。

    大劇場？表演？安格爾挑了挑眉，想來這個小丑是在通過傳單的方式，宣傳大劇院的戲劇。

    安格爾對所謂的大劇場表演，並沒有什麼興趣，不過當他看向手中的傳單時，愣了一下。

    傳單上畫著一個他十分熟悉的肖像。

    俄浦利亞也看到了傳單上的人像，他嘖嘖兩聲道：「這人不是水紋女巫的弟子嗎？居然租下了大劇場進行表演？我記得，她好像叫做……」

    「夏莉。」安格爾輕聲道。

    傳單上正是夏莉的半身畫像，只見夏莉穿著一身魔術服，魔術帽的陰影遮掩了她一半的面容，看上去多了一絲詭異。同時，夏莉的雙手抬起，一隻手拿著魔術師的黑色短杖，另一隻手則捻開五張撲克牌……還是同花順。

    在畫像的下面，標註著一排字：歡迎來到，魔術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