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大陸] 超維術士 作者：牧狐 (連載中)

超維術士 第1980節 齒輪、命運、初心

    等到遺蹟星池只有安格爾與桑德斯兩人時，桑德斯示意安格爾跟著他往前走。

    走在星海上，他們全身都被星光所照耀。波紋與漣漪，彷彿與他們融為了一體。

    「多多洛已經知道夢之曠野的事了。」在他們踏波前行的時候，安格爾打破了沉默。

    桑德斯：「你告訴他的？」

    安格爾搖搖頭：「是他自己預言到的。」

    先前安格爾留下多多洛與他單獨敘說的時候，多多洛將前日不敢言的未來畫面，說了出來。

    讓安格爾沒想到的是，多多洛主動選擇為安格爾隱瞞的預言，居然就是夢之曠野。

    安格爾也不知道多多洛具體看到了什麼，但毫無疑問的是，多多洛知道夢之曠野屬於安格爾，並且他看到了夢之曠野的無盡潛力，正因此他判斷出夢之曠野極其珍貴，既然安格爾沒有公開，他也不願意在有外人的情況下說出來。

    只有安格爾與多多洛單獨對話時，他才沒有隱瞞。

    「居然是預言到的……」桑德斯眼神有一瞬恍惚，但很快就在滿池星光照耀下，重新恢復了神光：「不愧是拜源族的唯一末裔。看來，他在預言天賦上得天獨厚的程度，也和他本人一樣，是獨一無二。」

    「多多洛的預言能力，在星空之謎的輔助下，幾乎達到了觀察者的領域，這是一種不可思議的高度。」桑德斯轉頭看向安格爾：「然而，他現在陷入了和你當初一樣的困境，實力不配其地位。有了能攀登巔峰的手段，卻沒有屹立巔峰的能力。你該多注意一下他的情況了。」

    安格爾點點頭：「先前樹靈大人也說了類似的話。成功與負累，都因名譽。」

    「我會叮囑他的，等他回返野蠻洞窟後，讓他儘量不要選擇高調外出。」

    既然樹靈已經提及，桑德斯也不再多說。而且，多多洛算是安格爾的人際脈絡，桑德斯相信安格爾會處理得當。

    「多多洛除了給你說了夢之曠野以外，還說了其他的嗎？」桑德斯問道。

    「他還說了一句話，不過他說極其模糊，我沒聽懂。」安格爾猶記得，當多多洛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他那極力修飾與掩飾的言辭。

    這還是安格爾第一次看到多多洛不敢直接將預言說出來，而是拐彎抹角的用神棍專用詞，來將想要表達的意思，婉轉的說出來。

    不過，安格爾依舊沒有聽懂多多洛想要表達的意思。

    「他說了什麼？」桑德斯好奇道。

    「齒輪轉動之時，命運之路將鋪開，初心未變，可砥礪前行。」

    安格爾將多多洛的話複述了一遍。

    再次複述，安格爾還是對於這句話一頭霧水。聽上去像是一句勵志的話，但總感覺不會那麼簡單。

    桑德斯聽了這句話後，也陷入了一陣思索。

    片刻後，安格爾低聲自喃：「初心未變，提到了初心。莫非，與初心城有關？」

    桑德斯這時卻是搖搖頭：「應該與初心城無關，多多洛想要告訴你的，就是不要忘記初心，不要受外界紛擾，砥礪前行。」

    安格爾：「果然還是一句勵志警言？那這應該不算是預言了吧。」

    桑德斯深深的看了安格爾一眼：「沒有那麼簡單，你知道齒輪在預言系裡，代表了什麼嗎？」

    安格爾有些猶豫，在煉金之路上，齒輪是機械器件，可以用於傳遞動力。但在預言中的話，有齒輪這個東西嗎？

    安格爾沉思了好一會兒，依舊沒有答案。抬頭看向桑德斯，卻見桑德斯將目光放在他的胸口。

    桑德斯似乎在看什麼。

    安格爾伸出手輕輕摸到胸口，一陣嘀嘀嗒嗒的躍動感，從指尖傳來。

    安格爾似乎想到了什麼，飛快的從內襯中拿出一塊古銅色的懷錶。

    嘀嗒的躍動感，正是懷錶指針走動時產生的動靜。安格爾看著這塊懷錶，他意識到了什麼，低語道：「時間……之輪？」

    預言系巫師目前有三大主流的區隔，分別就是命運長河、世界之弦、以及時間之輪。

    時間之輪常常出現的意象，就是鐘錶在齒輪的聯動下，飛快的轉動著表盤指針。

    所以，齒輪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可以代表時間之輪。

    如果按照這樣的推斷，多多洛那句話的意思，其實是：時間之輪降臨，命運之路在眼前鋪開，不忘初心，才能走到終點？

    聽上去好像更完整了，但前綴的「時間之輪」、「命運之路」到底是什麼意思？

    這時，桑德斯突然道：「每個人的命運，都不盡相同。哪怕處於同一階層，同一家庭的雙胞胎，長大之後，最終都會走向不同的命運。」

    安格爾腦海彷彿轟的一聲響：「選擇？」

    因為人心不是相同的，面對同一件事情，都會產生不同的選擇。當你做出這個選擇後，哪怕是雙胞胎，哪怕所有的因緣際會都一樣，可因為選擇不同，人生的軌跡也在不停的偏移，行進各自不同的命運。

    時間之輪、選擇、命運之路。

    當這幾個意象聯繫在一起時，安格爾心中已經有了一個答案。隨著答案的出現，一個看不清面容的人影，也在他的腦海中浮現。

    「時光小偷。」安格爾輕輕念出他的名字。

    桑德斯點點頭：「如無意外，多多洛是在提醒你，時光小偷應該會在不久後的未來，來竊取你的選擇了。而且，這個選擇肯定是關於夢之曠野的。」

    多多洛不敢直言，就是因為時光小偷和他的差距太過駭人。其他人也就罷了，但這件事畢竟關乎安格爾的未來，多多洛想盡辦法，還是要將答案傳遞給安格爾。

    正因此，多多洛才說的如此之晦澀難懂。

    安格爾：「我一直在猜想他什麼時候會來，他會為了什麼而來，現在答案已經浮現了，他是為了夢之曠野。」

    桑德斯：「正因此，也側面說明了夢之曠野的潛力。」

    見安格爾一臉沉凝，桑德斯笑了笑，拍拍安格爾的肩膀：「不用太過擔心，多多洛已經將解決方案告訴你了不是嗎？」

    ——不忘初心，砥礪前行。

    只要信念堅韌，不要受到時光小偷的誘惑，終歸能走到路的盡頭。

    桑德斯看著安格爾的目光慢慢變得堅定，他的心也逐漸放了下來。當時光小偷真降臨的那一天，桑德斯是無法去幫助安格爾的，只能由安格爾自己來決定。

    雖然他說的容易，但真到了做出選擇的時候，其實依舊存在變數。

    在面對變數時，若是沒有一個堅定的信念，很難堅持到最後。所以，桑德斯現在不會讓安格爾更加焦慮，而是要鞏固其面對「選擇題」時的信心。

    正因此，桑德斯才會表現的渾不在意。但內心中，其實不如表現的那般輕鬆。

超維術士 第1981節 水面下的遺蹟


    桑德斯不打算繼續在時光小偷的選擇上多說。

    若是在選擇沒有來臨前，多說一些，可以讓安格爾有點緊張感。但既然已經確定，時光小偷要在夢之曠野上做文章，那麼現在說得越多，反而可能會讓人倍感焦慮。

    所以，桑德斯見安格爾的眼神變得堅定後，便輕描淡寫的轉移了話題。

    桑德斯：「說起來，你一直沒有詢問過，這座遺蹟的問題。」

    安格爾聳聳肩：「既然已經到了遺蹟的門口，我更想先拋開其他的印象，自己去親身感受這座遺蹟本身。」

    正因此，安格爾並沒有向任何人詢問遺蹟之事。他打算自己體驗以後再說。

    桑德斯不置可否的點點頭：「你說，我們已經到了遺蹟的門口，那你應該知道遺蹟在哪裡吧？」

    「導師帶我去的地方，不就是入口嗎？」安格爾目光定格在不遠處，三座觀察亭對應的三角形中心，也是這座遺蹟星池的最中心地帶。

    雖然肉眼看上去沒有異常，但安格爾卻能清晰的感覺到，那裡正在不停逸散著濃郁的魘界氣息。天空中那近乎實質，難以化開的迷霧，如無意外便是從那裡而來。

    桑德斯搖搖頭：「那裡的確是一個入口，但入口卻不僅僅是那裡。」

    在安格爾疑惑的眼神中，桑德斯低下頭看向光芒閃耀的星池。

    「你不妨看看腳下。」桑德斯輕聲道。

    安格爾順著桑德斯的言語，低頭一看。他們行動所產生的波紋漣漪，撕裂了水中的星辰，也將他們自己的投影，搗成了光影碎片。

    宛若，空間正在蕩漾。將現實與虛幻光影的距離，割裂、分明。

    在凝神注視著水面的這一刻，安格爾的視界突然發生了改變。

    水面變成了鏡面，鏡面變成了空間的隔膜，隔膜的另一頭掀起的粼粼波紋中，出現一片異度空間。幽長的古徑，複雜而傳統的閣樓，還有一片片看不清樣貌，被七彩雲團所遮掩的房間。

    安格爾眼裡閃過驚疑：「那裡是……」

    「你看到的，便是遺蹟本來的面貌。」桑德斯目光看向遠處，環繞了整座星池：「而遺蹟的入口，並不拘泥於中心處。這個星池的每一處，都是遺蹟的入口。」

    話雖這麼說，但桑德斯並沒有停下腳步，依舊往前在走。直到來到遺蹟中心處，才停了下來。

    無論是安格爾亦或者桑德斯，來到遺蹟中心的那一刻，全都感覺到了內心深處產生的歡愉。這是魘界氣息倒灌到體內時，大腦不由自主生出的念頭。

    桑德斯：「你現在再低頭看看。」

    哪怕桑德斯沒有提醒，安格爾已經看向了水面。一開始，依舊是倒映星光的湖面，可當凝視久了之後，水面背後的世界，再一次浮現了出來。

    和之前不一樣的是，這回安格爾看到的，是一條漆黑且深幽的通道。

    沒有複雜的結構，也沒有各種被七彩雲團所遮掩的房間。只有這麼一條，彷彿能通往深淵的通道。

    當安格爾注視著通道盡頭時，他隱約間彷彿感覺有一雙眼睛，在最深邃最黑暗的地方，與他相互的對視著。

    「你看到了什麼？」桑德斯問道。

    「一條看不到盡頭的通道。」安格爾說罷，問道：「這條通道通往什麼地方？」

    桑德斯搖搖頭：「不知道，不過整座星池唯一逸散魘界氣息的，便是從這條通道里逸散出來的。當初，深海之歌失蹤的那幾個巫師，進入的也是這條通道。」

    「我和萊茵閣下討論過這個問題，我們一致的認為，這條通道或許會通往遺蹟真正的核心之地。」

    安格爾想了一下，覺得也對。畢竟，只有這裡逸散魘界氣息，本就很古怪，而且星池其他地方，都能看到明顯的盡頭，但這裡只有一條漆黑幽長的通道。

    「那些活線噴發，還有魘界生物也是從這個通道出來的嗎？」安格爾問道。

    桑德斯：「不是，活線噴發會從星池任何一個位置出現，魘界生物基本是進入的多，出來的少。就算真的出來，也不拘泥於這條通道。」

    桑德斯說完後，緩緩的伸出手。

    在安格爾疑惑的眼神中，桑德斯道：「接下來，我會打開這條通道。」

    「萊茵閣下不是說……」不要擅自進入遺蹟麼？！

    桑德斯：「我只是打開遺蹟，並不是讓你進去。我需要你來感知一下，遺蹟裡的一些情緒。」

    未等安格爾反應過來，桑德斯的指尖已經氤氳出了一團光霧，在光霧之中，一道光柱直直的鑽進了水面。

    水面沒有產生任何的漣漪，但卻緩緩的洞開了一條黑漆漆的通道。

    隨著遺蹟通道被打開，更加濃郁的魘界氣息噴湧而出。並且，裹挾著通道深處吹來的風，將安格爾那一頭不羈的紅發，也吹的在風中亂舞。

    一道柔和的精神波搭在了安格爾身上，在安格爾接納後，這道精神波化為了心靈繫帶。從心靈繫帶的那一頭，傳來了桑德斯的心聲：「不要理會其他外界的干擾，仔細感知遺蹟裡殘留的情緒。」

    萊茵和樹靈其實不知道，為何桑德斯執意要讓安格爾來這遺蹟。其實最主要的原因，便是安格爾對魘界生物的情緒感知。

    安格爾似乎天生就能感知到魘界生物的情緒，並且解讀他們的情緒。

    所以，桑德斯很清楚，想要在不涉入遺蹟的前提下，獲取遺蹟中的信息，只有讓安格爾去解讀魘界生物殘餘的情緒。

    正因此，桑德斯才會冒險的打開遺蹟通道。

    只要不踏進通道，安格爾應該不會有事。如果真的踏進去了，桑德斯認為，只要遇到的是魘界生物，安格爾也不會有事。

    不過，這只是遇到魘界生物的前提下。

    而這座遺蹟恐怖的地方不僅僅是魘界生物，其實遺蹟本身也充滿了怪異。要知道，當初剛發現這座遺蹟的時候，魘界生物還沒有佔據這座遺蹟，可依舊吞噬了深海之歌的巫師。

    所以，在沒有萬全準備之下，別說安格爾，哪怕桑德斯自己都不可能進入其中。

超維術士 第1982節 一雙皮鞋


    不用桑德斯提醒，當通道被打開的那一剎那，逸散出來的殘餘情緒，已經開始衝擊安格爾的感知。

    若是平時，安格爾直接屏蔽這些情緒即可。但如今，他需要去解讀這些情緒，就必須繼續用感知去探查這些繁亂的信息。

    安格爾眉頭緊皺，紛擾的情緒讓他很不舒服。

    而且，讓他煩悶的還有一點，這些紛擾的情緒幾乎沒有什麼實質的意思。很多只是感慨，譬如激動、興奮、畏怯、恐懼……這些單一且破碎的情緒，安格爾根本無法解讀背後的意思。

    哪怕有一些可以解讀的情緒，表達的也不是連續的、有邏輯關係的意思。

    譬如聚集、分散、排成面、往高、向下……等等，從這些瑣碎的信息中，安格爾無法提取到多麼有效的線索，唯一知道的是，這些情緒大部分應該是五彩蜻蜓或者七彩蜻蜓表達出來的。

    因為安格爾曾經近距離的接觸過七彩蜻蜓，當初他陷落位面夾道，也是它們托著安格爾離開虛空的。

    有過那一段經歷，所以安格爾太清楚了，七彩蜻蜓會讓五彩蜻蜓的群體排成面，排成人字……至於七彩蜻蜓為何這麼做，據安格爾的觀察，應該沒有太特殊的意義，估計只是一種訓練方式，又或者單純只是好玩。

    所以，當感知到的情緒全是類似的信息時，安格爾是真的很心累。

    最為重要的是，這些信息還都是殘破的，或許是幾天前、幾個星期前，有七彩蜻蜓路過這條通道，留下的殘餘情緒。安格爾勞心費神的將這些破碎的情緒解讀出來，結果是「排成一字」、「排成人字」，他的心情可想而知。

    不過這也沒辦法，畢竟通道里沒有現成的魘界生物，安格爾能解讀的也只有殘餘情緒。

    好在，安格爾在解讀過程中，也不是完全毫無收穫。

    他還是解析出一些有用的情緒，並且提取了其中的關鍵信息：大臣、降臨、修復……

    這其實是一整個連續情緒中的幾個關鍵詞，安格爾估計，這個情緒表達者應該不是七彩蜻蜓這種低智生物，或許是如青蛙詠歎者、狐狸持琴者一類的高智商魔物。

    看上去是一個連貫的情緒表達，不過時間過得太久，已經完全無法復原。

    能提取這幾個關鍵詞，已經費盡了安格爾的心思。

    其實這一個連貫情緒中，安格爾還讀取了一些信息，不過都是不知所云的內容。他看得懂的，也就這三個詞彙——

    大臣、降臨、修復。

    安格爾光是看著「大臣」這個稱謂，他就升起一些不好的念頭。能被稱為大臣的，實力絕非小可。

    要知道，之前無論魘界生物如何興風作浪，可沒有任何一個大臣出現。

    安格爾倒是遇到過一個和大臣相關的，便是不眠城的那隻斑點狗，是一位大臣的寵物。如無意外，那隻斑點狗本身就是一個神秘之物的活體版。

    寵物都是神秘之物，安格爾無法想像大臣本身是多麼的強大。

    安格爾打了一個寒顫，不敢深思。索性將這些信息先放在一邊，繼續去解讀其他湧出來的情緒碎片。

    然而，接下來的參與情緒都沒有什麼值得關注的線索。

    就在安格爾被這紛亂且模糊的情緒所籠罩的時候，一道明顯比較清晰的情緒，被安格爾捕捉到了。

    當安格爾解讀出這道情緒的內涵時，突然愣住了。

    「莎娃……閣下。」

    莎娃在某種程度上，既代表了安格爾，也代表了魘界中的未知生命。所以，當安格爾感知到這個情緒時，他是真的嚇了一跳。

    難道，莎娃也來這個遺蹟了？

    可是回過頭一想，安格爾又覺得有些不對勁。傳奇級別的異界生命，進入巫師界都會引起一陣波瀾，莎娃這一層級的生命，真的能如此順利的降臨到巫師界嗎？

    而且最為奇怪的是，為何這個情緒比其他的情緒要清晰，就像是剛剛逸散出來的一般……

    剛剛？安格爾心臟咯噔一跳，想到了什麼，猛地睜開眼。

    他此時依舊站在星池上，不過，遺蹟的通道已經關閉，對面桑德斯眉頭緊蹙，手上還瀰散著光霧，顯然關閉遺蹟通道的正是桑德斯。

    安格爾低下頭，看向星光蕩漾的水面。他已經很熟悉了，稍微凝神了片刻，就看到了水面之後的遺蹟情況。

    依舊是一條深幽、不知終點的通道，和之前並沒有任何的區別。

    「導師，發生什麼狀況了嗎？」安格爾抬頭問道。

    桑德斯眼神微眯，深深的看了眼水面之下的漆黑通道，才轉頭對安格爾說：「等下再說，先去觀察亭。」

    當他們回到觀察亭後，桑德斯在沉思一會兒後，才道：「你剛才感知到什麼異常了嗎？」

    「湧出來的殘餘情緒，都很混亂與模糊。但在最後時刻，我感知到了一道非常清晰的情緒，彷彿就像是剛剛才逸散出來的。」安格爾：「他在稱呼莎娃的名諱。」

    安格爾說完後，問道：「難道，剛才有什麼魘界生物出來？」

    安格爾之所以如此推測，卻是因為桑德斯的反常，還有那簡直如在耳畔低語的信息。彷彿，就有一個生物，在他的對面向他呼喚。

    桑德斯沉默片刻，點點頭：「應該是有魘界生物，不過，我沒有看到他長什麼樣。」

    「我只看到一雙鞋。」

    在那條通道目及的盡頭，光暗最後交際之地，桑德斯看到了一雙鞋出現在那裡。

    那是一雙看上去極為樸素的皮鞋。

    而皮鞋的上方，恰好是光暗分際時的暗處，所以什麼也看不清楚。

    桑德斯在看到那雙皮鞋的瞬間，心中立刻升起了一種危險的預兆，他毫不猶豫的關掉了遺蹟的大門。

    甚至，桑德斯都準備拉著安格爾跑路了。

    不過，對方似乎並沒有準備出來，只是站在光暗交際處片刻，便慢慢的退回了黑暗中。於此同時，安格爾恰好從解讀情緒中甦醒。

    桑德斯將看到的信息說了出來：「如無意外，你剛才感知到的情緒，估計就是出自這個魘界生物。」

第1983節 修復

    ……穿著皮鞋的生物。

    如果按照正常邏輯的話，估計就是人類或者類人，但魘界生物顯然不遵守正常的邏輯，當初青蛙詠歎者和狐狸持琴者，都是能直立走路，並打扮的規規整整的異種。所以，在沒有看到那個穿著皮鞋的生物真實容貌前，很難判斷他的具體身份。

    「在剛才解讀情緒中，你可有什麼收穫？」桑德斯向安格爾問道。

    安格爾：「基本上都是非常模糊且不完整的情緒，解讀出來沒有什麼意義。不過，在種種無用的情緒中，有一道連貫的情緒很特別。」

    安格爾將自己感知到的那道信息說了出來。

    「大臣、降臨、修復。」桑德斯低聲念叨著這幾個詞語，陷入了短暫的思考。

    「從字面上的意思來看，似乎是有一位大臣從魘界降臨了。」安格爾眉頭緊蹙：「我不知道是真身降臨，還只是他的使者降臨。如果是前者的話，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桑德斯的表情也變得很嚴肅：「魘界生物有很強的階級觀念，如果將官職包含進去，然後綜合之前我的推測，大臣級的實力恐怕絕對不低。甚至，有極大可能是傳奇之上。」

    雖然安格爾也猜測大臣級的實力很強，但沒想到桑德斯會給出傳奇之上的猜測。不過安格爾有些納悶的是，如果真達到傳奇階層，世界意志會讓它如此輕易的進入巫師界嗎？

    安格爾的疑惑，很快就被桑德斯解答了。

    「如無意外，遺蹟裡應該已經有半通道了，出現半通道意味著裡面已經屬於半位面。半位面是魘界與現實世界的縫隙，世界意志並不是最高主宰者，所以只要不侵入現實界，半位面中出現傳奇是有可能。」

    桑德斯頓了頓：「還有一點，基本上所有的魘界生物降臨巫師界，哪怕是在夾縫中，實力都會有極大的損耗。所以，大臣級在魘界可能是傳奇之上，在現實中可能是打了折扣的。」

    不過，以上兩種猜測，都只是推測。桑德斯也無法完全肯定，對方現在的實力層級。但在魘界中，大臣級應該毫無意外的，絕對是傳奇之上。

    試想一下，在魘界外圍都有傳奇之上的生物。格蕾婭身體丟失的地方，更是傳奇生物扎堆。

    魘界核心圈的生物，又是大臣級，傳奇級肯定沒跑。

    安格爾聽得有些膽顫心驚，如果大臣級生物降臨遺蹟，其實力還在傳奇之上，那野蠻洞窟可就不安全了。

    「希望，和上次不眠城一樣，只是一個大臣的使者降臨，而是大臣本身吧。」安格爾輕聲道。

    桑德斯的表情也不是很好，他們對大臣級的揣度，其實是低層次對高層次的幻想。這種幻想永遠是不對等的盲目猜測，就像夏蟲難以語冰一般，任何猜測都是枉然的。或許，大臣級比他們想像的還要更加強大，也更加無視世界規則也說不定。

    思及此，氣氛微微變得沉凝起來。

    安格爾：「當初，暮色拍賣會上，那位自稱奧莉的貓頭鷹玩偶，曾經提到過一些大臣的信息。其中，瑪娜大臣似乎負責監管，葛蘭大臣喜歡演講。除此之外，我還知道一個大臣，則是不眠城裡那位斑點狗的主人，名叫迪姆大臣。」

    「如果真的是大臣降臨，會是這三人中其一嗎？」

    桑德斯搖搖頭，這個問題誰也不知道。目前已知的三位大臣中，都沒有暴露過實力，但迪姆大臣的那隻斑點狗，如無意外是一隻活體的神秘之物，這哪怕放在源世界，估計都是奇聞，能成為斑點狗的主人，迪姆大臣的實力絕非小可。

    安格爾：「那雙皮鞋的主人，會是大臣嗎？」

    「這個應該不是，如果真的是大臣，他肯定會出來見你。」桑德斯輕聲否定，在他看來，那雙皮鞋的主人，階級應該比莎娃低很多，所以不敢出現在安格爾的視野範圍內。就像當初黑魔國的夜魔城，那裡的寄生物一旦有了智慧依託，都會主動繞開安格爾，只是站在遠遠的「讚美莎娃」，可見一斑。

    不過，縱然那雙皮鞋的主人不是大臣級，桑德斯依舊不敢輕易放鬆。因為先前看到那雙皮鞋時，產生的危機感，依舊還繚繞在他心間。

    如果遺蹟裡都是這類級別的生物，不敢想像裡面有多危險。

    桑德斯站在亭子中，望向遠方粼粼星池，眼神中帶著濃濃的擔憂。

    「既然你的初次探察已經結束，先讓萊茵閣下他們回來吧，剩下的等會一起討論。」桑德斯道。

    雖然遺蹟星池目前看上去很平靜，但誰知道他什麼時候會出現變化。就算是為了安全，桑德斯也不敢讓三位鎮守者離開的太久。

    如今安格爾已經獲得了一些線索，也是時候讓他們回來了。

    約莫十分鐘後，鎮守的巫師重新回到了三座觀察亭。萊茵和樹靈也出現在他們眼前，不過尼斯和費羅並沒有跟來。

    「……大臣、降臨、修復？」萊茵已經從安格爾口中得知了這些關鍵詞，眉頭緊蹙著，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與此同時，另外兩座觀察亭裡的鎮守巫師，其實也在關注著這邊的動靜。

    鐵甲婆婆的表情有些鄭重，似乎想到了什麼，眼裡帶著擔憂。

    另一邊，白老頭華萊士表情也不好，他雖然不知道大臣級意味著什麼，但他的天性靈覺已然感知到了不安。

    「下次若是你要再打開遺蹟，一定要提前說。」樹靈對桑德斯假意教訓了一句，轉而進入了正題：「先拋開其他事情，什麼皮鞋，還有大臣的身份都先不管，這幾個關鍵詞最重要的應該是最後一個詞。」

    「修復。」樹靈語氣著重的念叨著這個詞：「他們到底要修復什麼？大臣降臨，就是專門為了修復嗎？」

    桑德斯：「修復是指修正恢復原樣，也就是說，是在已經有了的基礎上，進行修補與完善。我有一個猜測，或許他們修復的東西，是這座遺蹟裡原本就存在的。」

超維術士 第1984節 預感

    其實到現在他們也沒明白，為何魘界生物來到帕米吉高原以後，沒有繼續往更深處侵蝕，而是全聚集在了這座遺蹟中。

    原本，他們還以為魘界生物單純只是將這座遺蹟當做一個據點，但它佔據遺蹟後卻沒有對外擴張，這不符合據點本身存在的意義。

    如今桑德斯提出，魘界生物或許並不是要把這座遺蹟當據點，而是為了修復某樣遺蹟裡的原生物。這樣一想的話，還真的能說得通。

    「不管他們修復的東西到底是不是遺蹟原生之物，我們可以肯定的是，魘界生物想要修復的東西如今必然是在遺蹟內。」萊茵這時也開口道：「現在需要考慮的是，他們修復的到底是什麼？這件被修復的事物，會產生什麼的後患？」

    樹靈嘆了一口氣：「想要知道修復的是什麼，大概只有深入遺蹟才能知道了。」

    可現在很難深入遺蹟，裡面全是恐怖的魘界生物，在配合上遺蹟本身的怪異，幾乎進去一個失蹤一個。

    「要不，讓……」樹靈將目光看向安格爾：「讓他留在遺蹟一段時間，如果觀察到遺蹟內有魘界生物出現，讓他直接去感知他們的情緒。」

    樹靈並沒有稱呼安格爾的名字，因為此時鐵甲婆婆和華萊士都看著他們這邊。哪怕明面上安格爾的身份已經被猜的差不多了，但只要安格爾自己還沒撕下那層外殼，樹靈就不會主動去戳穿他的身份。

    樹靈的提議，其實是可以的。畢竟，他們誰也沒辦法和魘界生物交流，只有安格爾能做到。

    安格爾靠著數天前的殘餘情緒，都能探知出重要情報。如果能讓安格爾直接去感知，說不定能感知到的消息會更多。

    萊茵雖然覺得這個提議是不錯的，但畢竟這事關安格爾，還是需要他自己拿主意。

    安格爾倒是很爽快，沒有遲疑直接點頭道：「可以。」

    本身安格爾也對遺蹟情況很好奇，又不是要和魘界生物決一生死，只是感知情緒這種事情，安格爾不可能拒絕。

    萊茵：「你現在情況特殊。這樣吧，你不用特意留在遺蹟，還是住你該住的地方，如果遺蹟出現了情況，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

    安格爾如今還處於沉澱自我的階段，而且還被萌芽給盯上了，長時間留在遺蹟也有可能暴露。所以，萊茵並沒有打算讓安格爾一直留在這裡。

    如果真的有魘界生物出現，以萊茵的能力，可以很快的就通知到安格爾。萊茵也聽說了，安格爾的第一個巫術位上的能力，是空間挪移。這裡距離安格爾修行的遺蹟非常近，靠著空間挪移，安格爾應該可以及時趕到。

    「好。」安格爾頷首之後，猶豫了一下，說道：「觀星日的交流會上，圖瓦魯說他在遺蹟內，看到很多魘界生物抱著空間魔材往核心處移動。這些空間魔材，會不會就是修復某件東西的材料？」

    樹靈沉吟道：「有這種可能，不過用空間魔材修復的東西，肯定具備空間屬性，那會是什麼呢？」

    這個問題如今沒人能夠回答，也只能作罷。不過，每個人心中都隱隱感覺不妙，空間屬性無論是攻擊性或者功能性來看，都屬於最頂尖的層次，而能被魘界生物看重，甚至可能連大臣級的生物都降臨，只為了修復這件事物，絕對不是凡物。

    無論這件事物最後是用來攻伐的，還是功能性的，其實對他們而言，都不是一個好消息。

    遠處，另一座觀察亭中的鐵甲婆婆，緩緩拿起一杯花茶，抿了一口：「看來，短時間內遺蹟的問題，很難解決了……」

    鐵甲婆婆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而白老頭華萊士雖然也在心憂遺蹟的問題，但他現在更感興趣的是那個紅發的懶散中年：「能讓萊茵閣下都為他如此考慮，身份已經不言而喻了。」

    華萊士的眼睛閃過亮光，深深的看著安格爾，眼裡帶著晦澀難明的情緒。

    此時，安格爾所處的觀察亭內，在經過一段時間沉默後，萊茵嘆息一聲打破了沉寂：「既然已經沒有其他線索了，你們干脆先回去吧。」

    樹靈：「我就先留在這裡吧，反正他……」

    樹靈用嘴朝著安格爾的方向努了努：「他那邊有我的分身在，遺蹟出現情況，我可以最快速度通知他。」

    萊茵不置可否的點點頭，讓樹靈去通知安格爾，肯定比他更快。

    桑德斯其實也想留在遺蹟，觀察一下這裡的情況，不過因為還要他還要關注病院，所以不得不離開。

    安格爾自然是跟著桑德斯一起離開。不過，就在安格爾踏出觀察亭的那一刻，他的腦海裡莫名的浮現出出一道影像。

    安格爾的腳步瞬間頓了下來。

    隨著他的停頓，水波漣漪，星光破碎。

    在光耀幻照間，桑德斯疑惑的看向他：「你怎麼了？」

    「我沒事。」安格爾說完後，然後轉頭看向觀察亭內，萊茵與樹靈也正好看過來。

    安格爾看向萊茵：「萊茵閣下，這座遺蹟的大門是在哪裡？」

    萊茵愣了一下，立刻反應過來安格爾的意思：「你還惦記著，想要去看門後有沒有地圖？」

    安格爾點點頭，露出赧然的笑。

    萊茵：「遺蹟的大門就在星池中心那條通道的裡面，其實並不遠，往裡走幾十米就到了。我之前本來是想要帶你去看看的，不過，桑德斯看到了那雙皮鞋。為了安全，你還是先暫時放下這件事吧。」

    萊茵對此表現的渾不在意，因為他不認為遺蹟大門的背後，也會有地圖。

    不過，安格爾卻有些執著：「我認為可以試試看。」

    眾人將目光看向安格爾，不知道他為何突然這麼說。

    安格爾：「我剛才踏上星池的時候，腦海裡突然閃過一道影像，便是一扇門。我不知道這是我在瞎想，還是一種冥冥中的提示，但我個人希望是後者。」

    萊茵沉默了片刻，如果安格爾腦海裡浮現出來的影像，真的是一種巫師的預兆，的確可以一試。

    萊茵想了想道：「我也希望是後者，試一試倒是沒有問題。不過畢竟現在那條通道存在安全隱患。過幾天吧，我先進入其中查探一下，確認無誤後，會讓樹靈去通知你。」

超維術士 第1985節 氣場洽合

    安格爾與桑德斯離開了遺蹟星池。

    返回的路上，桑德斯見安格爾的眉頭一直不展：「還在思考遺蹟的事？」

    安格爾點點頭：「我還是感覺有些不對勁，為何我剛才突然間，腦海裡冒出了門的意象？」

    「說不定，只是一種心血來潮。」桑德斯道。

    安格爾沒有回話，沉默了很久。在他們快要到達安格爾所住的遺蹟時，他才開口道：「我不認為單純是一種心血來潮。我回憶了當時的感覺，有一種靈覺與某種意識相合的精神觸感。那一瞬，念頭通達，好像真的感知到了某種重要的訊息。」

    聽完安格爾的描述，桑德斯眼神微微沉凝，他似乎想到了什麼，輕聲低語：「……與某種意識相合的精神觸感？」

    安格爾頷首：「是有這種感覺。聽上去似乎是被某種意識裹挾，但在當下，我沒有那種感覺，反倒感覺非常自然而然。」

    桑德斯沉思片刻，沒有做評價，而是問道：「那你的想法是什麼？你覺得，星池下的遺蹟大門背後，真的有地圖？」

    安格爾：「至少那一刻，我是這樣深信的。」

    桑德斯：「如果真的有地圖的話，其實在你潛意識的想法中，你所暫住的遺蹟和萊茵閣下鎮守的遺蹟，是存在某種程度的聯繫的。」

    安格爾點點頭，的確如此，如果兩座遺蹟的大門背後都出現地圖，這很難說沒有關聯。

    桑德斯在思考了一會兒後，很認真的道：「或許你的感知真的沒錯。」

    「你說你覺得自己的靈覺和某種意識，在那一刻相合了。我初聽上去，覺得有些怪異，可如果認真思考你話中背後之意，倒是覺得能解釋的通。」桑德斯看向安格爾：「你想過，為什麼僅僅只有你出現這種感觸嗎？」

    安格爾遲疑了一下：「因為魘魂體的緣故？」

    桑德斯笑著搖搖頭：「你只是與遺蹟有感，可沒有和那群魘界生物有感。再說，你所住的遺蹟中，可沒有魘界生物。這兩者，應該沒有關係。」

    桑德斯也沒賣關子，直接道：「我們其他人都沒有類似感觸，而你有。或許真實原因是，只有你常住在這座遺蹟裡。」

    話音落下時，他們恰好來到安格爾如今所住的遺蹟門口。

    桑德斯指著遺蹟：「正因為你常住在這座遺蹟中，你的氣場和這座遺蹟產生了某種洽合。而這座遺蹟或許真的與萊茵所鎮守的遺蹟，有千絲萬縷的聯繫，所以當你去到星池遺蹟時，你會感覺到自己的靈覺和某種意識相合，這其實有可能只是你的氣場與星池遺蹟的氣場洽合了。」

    故而，只有安格爾才產生了感觸。這種感觸不是無憑而生的，是因為安格爾的氣場與遺蹟本身是有洽合的。

    桑德斯：「當然，這只是一種猜測。真實性，還需要最後去星池遺蹟的大門後，看一看再說。」

    只有確定星池遺蹟大門後，也有類似的魔紋，類似的全息地圖。才有證據，去證實桑德斯的猜測。

    在桑德斯與安格爾對話著時，一道略顯輕浮的聲音在他們身旁響起：「你們在說什麼呢？」

    回首一看，卻見一道發光的人形光靈，正從遺蹟大門前的樹身中，慢慢前傾。

    毫無疑問，正是樹靈。

    樹靈從樹身中掙脫出來後，笑眯眯的湊上前：「我剛才好像聽到你們在說星池遺蹟，是不是有什麼新的線索了？」

    安格爾搖頭：「線索倒是沒有，不過導師剛才提出了一個猜測。」

    「噢？什麼猜測？不妨說來聽聽。」樹靈眼神一亮，他似乎對於任何解密的遊戲，都充滿著熱情。

    安格爾看了一眼桑德斯，見桑德斯沒有阻攔，安格爾便開口將之前他們的對話，重述了一遍。

    樹靈起初還只是當聽一個樂子，但到了最後，他的表情卻是微微一變，眉頭皺著，沉吟道：「我有一種感覺，或許桑德斯還真的說對了。」

    「萊茵在星池那邊待了很久，從未有過任何感觸。但你第一次去，便出現了類似巫師預感的畫面，我剛才和萊茵交流時，也覺得有些匪夷所思。但如今聽桑德斯這麼一說，還真能說的通。」

    樹靈的眼睛亮閃閃的：「雖然還需要去星池遺蹟的大門背後證實一下，但我現在已經覺得，或許兩座遺蹟，真的存在某種聯繫。」

    話音落下後，樹靈的眼神倏地黯淡下來：「不過，就算真的有聯繫，好像也沒有什麼有效線索。頂多最後確定，星池下的遺蹟大門背後，有全息地圖。」

    安格爾：「也是，除非能找到這座遺蹟裡的隱藏房間。」

    假設兩座遺蹟之間，真的有聯繫。那麼想要確定兩者的聯繫，並且找到一些未知的線索，目前唯一的希望，就是那座隱藏房間。

    兜兜轉轉，隱藏房間的問題再次擺在他們面前。

    然而……依舊一籌莫展。

    想要打開隱藏房間，目前還沒有任何線索。

    桑德斯看到，安格爾與樹靈同時露出無奈的表情，他不禁搖頭一笑：「現在還是不要多想，等真的確認那一刻，再去思考其他問題吧。如果，星池遺蹟裡真的也有地圖，說不定地圖裡就包含了一些秘密，所以現在多想無益。」

    樹靈想想，覺得也是這個理。明明都還沒發生的事，就不要提前發愁了。

    話雖如此，不過樹靈還是道：「不管怎樣，我先過去和萊茵說一下情況。原本萊茵還沒怎麼上心，但今天你這麼一說，估計他最近兩天，就會進那條通道一探究竟了。」

    樹靈說完後，便回到了樹身中，思維聯繫上了星池遺蹟裡的分身。

    桑德斯則拍了拍安格爾的肩膀：「我也回傀儡病院去了，如果有事的話再聯絡。」

    桑德斯所說的再聯絡，顯然是夢之曠野去談。因為，關於夢之曠野的小範圍開放，他們等會還要詳細擬定後續計畫。

    不過，安格爾卻是搖搖頭：「我先不回遺蹟，要去鏡中世界一趟。」

超維術士 第1986節 故人


    安格爾此時正在天塹之下，鏡中世界的門口。

    能看到四壁的洞口，都已經恢復了亮光，風車鎮的民眾，已經度過了活線災難，重新開啟了自己的工作。大量的商人，推著裝滿貨物的推車，來到鏡中世界前，等待大門開啟，進入其中與裡面的超凡者進行貿易。

    安格爾與桑德斯的出現，引起一部分地心人類的側目。不過，當眾人猜出他們是超凡者身份後，便低下頭不敢再看。

    不過，這些普通人也沒有迴避，從這就可以看出，野蠻洞窟的超凡者，其實對普通人的態度算是正常。至少，不會凌勢去打殺他們。

    桑德斯向安格爾點點頭，沒有說什麼，便朝著風車鎮走去。

    安格爾則準備進入鏡中世界，他進入的時間，恰好是鏡中世界對普通人開放的時間。

    只見微微有些弧度的鏡面，突然亮起了微光，一個外罩黑色皮衣，面色冰冷的少年，從鏡面中浮了出來。他出現後，什麼話也沒說，直接走到了崖壁邊緣，雙臂環抱，目光看向一眾拖拉著貨物的普通人。

    顯然，他便是這一次監察普通人出入的學徒。

    「按照順序踏上鏡面，不要做任何小動作，否則後果你們知道的。」少年一邊說著，一邊伸出手，撫摸著從他袖子裡鑽出來的怪異蜘蛛。

    別看他年輕，但他的目光卻明顯帶著冷厲，看向周圍的凡人沒有絲毫的情感，宛如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神，而他們則是跪伏在地上的螻蟻。

    正因為少年的態度太過高傲，加之畏懼少年身上的蜘蛛，一位原本拿著精緻小盒子，想要巴結超凡者的商人，也停了下來。

    對於這個商人的行為，少年顯然是察覺到了，他只是冷笑一聲，眼裡了充滿了譏諷。

    少年的目光逡巡，最後放在了安格爾的身上。

    安格爾此時已經站在鏡面上。

    少年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可最終他什麼也沒說。因為對面紅發金眸的男子，哪怕沒有釋放任何的氣息，可他只是站在那裡，就帶著一股讓人心驚的氣場。

    安格爾可以收束氣勢，不過沒有這個必要。

    少年默認了安格爾的超凡者身份，而且實力絕對比他高，所以他面對安格爾並不敢造次，只是靜靜站在一旁，也沒再去看安格爾。

    安格爾倒是在打量著這個少年，心中暗道：「果然，冷酷與殘忍已經刻印到了他的骨子裡。以前雖然也是滿眼的憤世嫉俗，但還不至於像如今這般，視人類為螻蟻，完全忘記自己也是個人類。」

    是的，安格爾認識這個少年。

    馮曼。

    正是他當初從舊土大陸，帶到野蠻洞窟的天賦者之一。馮曼和被削成人棍的古伊娜，性格都帶著明顯的唯我主義。他們年紀輕輕，就殘忍冷酷，陷害他人性命對他們而言是常事，哪怕對方對他們有恩，哪怕對方只是一個孩子，他們依舊可以面不改色的虐殺。

    善惡從來都不是馮曼與古伊娜所在意的，他們在意的只有如何活著。

    雖然安格爾不喜他們的行事，但考慮到他們的生存環境，倒也能接受。要不然，安格爾也不會一路將他們從舊土大陸帶到野蠻洞窟。

    馮曼如今的變化，其實在安格爾的預料中。原本馮曼就是一個瘋狂且冷酷的人，他不在乎其他人類，唯一在意的就只有古伊娜；當他接觸到超凡的世界，接觸到一些超凡者的偏激言論，諸如「巫師已經超脫了人類，不在屬於卑微的人類」的話，馮曼會變成如今這樣，也是正常。

    當初，安格爾初入超凡門檻，其實也思考過「巫師還算不算人類」這種命題，後來覺得這簡直就是偽命題，就不再去思考。這是因為安格爾擁有完整世界觀，可馮曼沒有這樣的世界觀，他的心中只有仇恨，卻是很容易沉淪到這些話語中。

    安格爾能看出馮曼的想法，不過他也沒有打算去糾正。無論馮曼想什麼，只是為人處世的變化，或許對長遠未來有些微影響，但至少中短期內是看不到變化的。而且，安格爾也沒必要去摻和他的人生。

    當一個個拖著貨物的凡人，走上鏡面後，馮曼收起了不耐的神情，重新走到了鏡面中心，準備開啟通道。

    不過，就在鏡面上亮出微光時，崖壁的通道中突然闖出一個穿著獸皮裙的少女。

    「巫師大人，可以等一下嗎？」少女拖著一個比她身體大了近乎一倍的口袋，從崖壁中走出來。顯然，這也是一個打算進入鏡中世界做生意的人。

    馮曼看都沒看少女，直接冷哼一聲：「滾。」

    少女的面色慘白，站在鏡面邊緣，有些不知所措。

    安格爾的眉頭微微一挑，這名少女……他也見過，就是前些天他與樹靈第一次去遺蹟時，遇到的永夜國難民。說起來，還是安格爾指點少女，想要活命只有跳入這個天塹。

    沒想到，她最後還真的跳了。看她如今還有大包小包的獸皮去售賣，估計跳的人還不止她一個，估計大半個部族都進入了風車鎮。

    雖然安格爾當時算是救了這名少女，但他此時也沒打算為對方出頭。這一次不進去，大不了等下一次。

    而且，馮曼接了任務，一直按照規章在進行任務，他有權利去拒絕沒有在規定時間進入鏡面的人。

    不過，就在少女落寞的準備回返風車鎮時，一個高大的男人從隧道走出來。

    「等等。」

    馮曼明顯有些惱怒，抬起頭看向說話的人。本來呵斥聲已經到了喉嚨口，可當馮曼看到來者時，他的表情瞬間一變。

    什麼話也沒說，馮曼暫停了通道的開啟，顯然是遵循了對方的意見。

    男子走到少女身邊，拍拍她的肩膀：「走吧，正好我也要進去，一起進去吧。」

    少女和男子，順利的來到了鏡面上。

    安格爾則看著那男子，表情古怪……怎麼許久不來，故人扎堆的出現。

    因為這個男子，安格爾也不陌生。正是，當初和他一起進入野蠻洞窟的天賦者，不過因為某些硬核原因，最後被分配到了鏡中世界之外的羅菲格。

超維術士 第1987節 羅菲格與少女

    安格爾猶記得，初見羅菲格，此人就給他一種非常可靠穩健的成熟男人形象。相比起他那個跳脫的摯友——奧蘭多，羅菲格簡直就是另一個極端的穩重，也正因此，奧蘭多生活中每一件事都太過依賴羅菲格，導致最後安排導師時，他們被迫分開，一個被安排在鏡中世界，一個則被安置在鏡面之外。

    羅菲格就是那個常年待在鏡面之外修行的人。

    可讓安格爾有些驚訝的是，以前鍾愛黑白衣衫，向來成熟優雅的羅菲格。如今，卻是換了一種形象。

    棕黑皮褲，酒紅襯衫，搭配金燦燦的外罩風衣，讓他看上去就像是即將去盛裝參與表演的酒會男公關。

    「這些年羅菲格經歷了什麼？怎麼衣品的反差這麼大？」安格爾腦海裡不停的冒著問號。

    羅菲格倒是不知道有人正在疑惑他的變化，他站在鏡面後，摸了摸唇邊萬年不變的八字鬍，笑眯眯的看向馮曼：「我如果沒記錯的話，你就是那個在天空塔裡被稱為新人屠夫的召喚新傑？」

    馮曼依舊埋頭開啟鏡面通道的，沒有回話。

    羅菲格倒是沒有在意馮曼的態度，繼續捻著鬍鬚，笑道：「年輕人，天空塔的攀爬，只是一種對你實力的檢驗，殺心太重，可不太好喲~」

    馮曼許久之後，才從牙縫邊憋了一句：「多謝關心。」

    話語上是在承情，但那呲牙咧嘴的態度，在其他人耳中，聽上去卻像是在說「幹你何事」。

    羅菲格仿似沒有聽明白馮曼的話中之意，繼續道：「你明白就好。」

    緊接著，羅菲格開始絮絮叨叨的道：「這是一個過來人給你的經驗，你要知道，當你……」

    羅菲格看似溫和關心的絮說，卻是讓向來不服管教的馮曼，表情越來越難看，不過馮曼也不敢爆發，畢竟羅菲格如今已經來到了二級學徒的巔峰，而他自己不過是一級學徒後期罷了。

    若是馮曼此時還是一個凡人的話，他可以不管不顧的順心而為，但在他經歷了超凡世界的種種殘酷認知後，他深刻明白，一個級別的差距，幾乎是天塹之別。

    哪怕他心裡憤恨極了，可在羅菲格面前，他也一點不敢造次。

    一個殷切教誨，一個心裡恨極。

    眼前這怪異的一幕，讓在場的凡人都不敢多看多聽，但安格爾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他以為羅菲格變了，但現在看來，似乎也就衣著打扮變了，其性格還是喜歡說教。不過，羅菲格面對的不是無腦信他的奧蘭多，而是一個早在幼兒時期就黑化的馮曼，哪怕再用心的說教，對馮曼而言都只有反效果。

    後來，羅菲格似乎也意識到了馮曼的情緒問題，遺憾的嘆了一口氣，閉上嘴沒有再說話。

    這讓馮曼也鬆了一口氣，激活鏡面通道的動作也加快了幾分。

    終於，在一陣微光閃耀下，鏡面通道被開啟，他們腳下的鏡面彷彿化為了光之海，將他們慢慢的吞下。

    這種奇怪的墜落感，對於經常往返的商人而言，已經習以為常。但那個背著大包小包的少女，卻是第一次經歷如此神奇的體驗，眼神中既有驚恐又有嚮往，好奇的轉著頭打量每一處細節。

    「這就是巫師的世界嗎？好，好神奇。」她低聲自語，眼神在發亮。

    「沒錯，這就是巫師的世界。你很嚮往嗎？」羅菲格在旁應和了少女的自語。

    少女點點頭：「嗯，很嚮往。」

    「我之前在鎮上的時候，和你說過，巫師的世界可不是你想像的那般平靜。它充滿了殘酷與殺戮，縱然如此，你也嚮往？」

    從羅菲格的這番話可以聽出，他顯然和少女不是第一次見面，先前他幫助這個凡人少女也有了緣由，而非無端感觸。

    「還是嚮往，因為我也想去看看他的世界。」

    「他？」羅菲格捕捉到少女語氣中的異樣。

    「嗯，就是當初在雪原上救了我的人，也是他指引我和我的族人，跳下天塹找到安身之地。我想，他應該也是超凡者吧？」少女眼裡露出嚮往之色，可轉眼間，她的眼神中又露出了遺憾之色：「可惜，當時我腦袋很暈，處於嚴重發燒的狀態，記不得他長什麼樣了，只記得，只記得……」

    少女仔細的想著，最終只想到了一個看不清形狀的背影。

    羅菲格沉吟了片刻，拍拍她的肩膀：「雖然這個緣由，讓你嚮往巫師的世界，有些太過草率；不過，年輕時做出任何選擇，往往都是腦袋一熱。就像當初我的摯友奧蘭多，之所以要離開黑倞大陸來到巫師界，成為一名巫師，其實也只是拍著腦袋，隨意作的一個選擇。」

    「而我，也隨意的決定，要和摯友一起走上巫師之路，所以也來了。」

    「既然你嚮往成為一個超凡者，這次你到地下集市交換了貨物後，可以去樹靈大殿一趟，那裡可以檢測你是否擁有天賦。」

    羅菲格是認真的在給少女建議，不過一旁其他人，聽到他的話，卻是沒對少女成為天賦者抱有希望。他們作為和超凡者交易的商人，自然也清楚成為天賦者，是多麼稀少的一件事。風車鎮上無數的年輕人，都想要成為天賦者，可現實是，近五年來沒有任何風車鎮的人，有成為巫師的天賦。

    一個來自永夜國的逃難少女，機會估計也是渺茫。

    但少女現在自己卻不知道這件事，她聽完羅菲格的話後，重重的點頭：「謝謝大叔的提醒，我會去試試的。」

    在少女說話間，她不知道的是，一道細若髮絲的精神力，在她身周轉悠了一圈。

    羅菲格似乎感知到了什麼，皺著眉轉頭看了看，最終目光定格在一個紅發男人身上。他能感知到，似乎周圍的能量起了變化，馮曼在維繫通道穩定，能做到這一點的，就只有這個看不清實力的超凡者。

    羅菲格不知道紅發男人是什麼意思，不過他既然沒有進一步的動作，羅菲格也沒有開口說什麼。

    被羅菲格注視的人，自然就是安格爾。

    他先前並沒有隱瞞精神力，單純是想要查探一下，這個少女的精神力數值。

    因為他有些好奇，羅菲格應該不會無的放矢。他建議少女去鑑定自己有沒有天賦，或許是已經確定少女有成為天賦者的希望？

    不過，讓安格爾稍微遺憾的是，他的精神力感知下，這個少女並沒有達到天賦者臨界點。

    也就是說，她應該沒有成為天賦者的可能。

    那看來，羅菲格的那番話，或許只是一種安慰。

第1988節 少女珍


    當週圍的光之海洋慢慢消散的時候，眾人出現在了鏡中世界的樹靈庭附近。

    一眾商人非常熟悉的向馮曼鞠躬感謝，然後便推著貨物，朝學徒鎮的方向走去。他們主要交易的對象，都是初階段的學徒，所以基本都是向學徒鎮的商店補貨，或者地下集市去售賣。

    穿著獸皮裙的少女，也和其他人一樣，走上前向馮曼鞠躬。

    其他人向他行禮時，馮曼面無表情，但這個少女走上前，馮曼雖然也沒什麼動作，卻是冷哼了一聲。

    顯然，馮曼因為羅菲格的關係，對這個無辜的少女也恨上了。

    就在馮曼通過對少女的冷哼，來表達對羅菲格的不滿時，一道冷風突然從馮曼背後吹來。

    雖然馮曼並沒有感覺到冷風中有什麼貓膩，但強烈的危機意識，卻是讓馮曼迅速的作出了應對。只見馮曼一個矮身，嘴裡下意識的開始念叨起了防禦術，同時袖口一揚，幾百隻白腳海蜘蛛，像是雨落一般，被丟散在周圍。

    在馮曼矮身的那一刻，他也終於看到了背後的情況。

    一個表情扭曲，雙眼佈滿血絲的男子，正拿著一柄幽光沉沉的鋒銳匕首，宛若疾風一般，朝著馮曼襲殺過來。

    男子的襲殺，因為馮曼提前矮身，所以並沒有成功。但馮曼一蜷縮，他背後的獸皮裙少女，卻是暴露了出來。

    男子此時似乎已經喪失了理智，一心只想殺死馮曼，對於這瑟瑟發抖的凡人少女，他根本不在乎。就算被波及死掉，也只能說活該。

    「珍，小心，快躲開！」羅菲格大叫道。

    羅菲格完全沒料到，本來只是一個例行公事，鞠躬感謝馮曼帶他們進入鏡中世界，怎麼突然出現了這種變故？

    羅菲格連忙化身殘影，想要將少女珍拉出被襲殺的範圍。

    然而他距離珍，還有一段距離。但拿著匕首的男子，已經來到了珍的面前。更為重要的是，這個男子是一個血脈側的學徒！

    雖然也和馮曼一樣，只是一級學徒的後期，但血脈側不管是哪一級，基本是吊打同階。力量、速度、反應還有爆發，都非常強大。

    甚至，單論肉身在物質界產生的力量，比起還沒有融入血脈的羅菲格，都要強大幾分。

    所以，就算是羅菲格，在此刻想要救出珍，也不是那麼容易。

    其實，珍也可以選擇如馮曼那般矮下身，說不定也可以躲過一劫，畢竟那個男子的主要目標是殺馮曼，而不是針對一個凡人少女。

    可珍並沒有那麼快的反應速度，而且……地上滿是白腳海蜘蛛，原本就是劇毒的爬蟲，在經過了馮曼召喚系能力的加成，普通人觸之即死。

    所以，珍現在幾乎陷入了孤島。前有匕首男，後還有海蜘蛛。

    似乎，死亡已然是命中注定。

    眼看著，匕首男離她越來越近，珍自己的雙眼中，也露出了絕望之色。

    就在珍的眼前已經被銳利的匕首鋒芒所覆蓋時，一道白色觸手，陡然出現在珍的面前，未等珍有任何反應。白色觸手輕輕一裹，珍便被拉出了危局，整個人呈拋物線，落到了羅菲格的身後。

    珍還沒回過神來，表情十分迷茫，直到自己趴在地面，掀起一陣塵土後，她才緩過勁。

    珍抬起頭，被塵土模糊的雙眼，隱隱約約看到一條宛若骨鞭的白色觸手，從空中劃過，最後融入到不遠處一位紅發男子的體內。

    「我……我被救了？」珍恍惚的低語。

    羅菲格此刻也落到了珍的身邊，確認珍沒有事後，才遠遠的看向對面的紅發男子。

    然而，那紅發男子卻根本沒有將目光放到羅菲格這邊，而是饒有興趣的看著馮曼與匕首男的對戰。

    是的，安格爾此時正在看著馮曼對陣匕首男。雖然是菜雞互啄，但他畢竟是馮曼的引路人，也想看看馮曼這段時間在野蠻洞窟學了什麼，有什麼長進。

    他救那個名為珍的少女，也只是順手而為。超凡者之間的戰鬥，若是將普通人牽扯進來，而且還是在野蠻洞窟的地界，那真的是自跌身份。

    安格爾看了一會兒，便搖搖頭。馮曼表現的還可以，戰鬥意識很強，雖然身上連續被剮蹭到了幾刀，可都沒有受到致命傷；但身為血脈側的匕首男，卻是非常的不足。

    激活血脈的時間不對、匕首的使用全是初級階段甚至比不過里昂、很多戰鬥細節完全是多餘的，最為重要的是，他已經被怒火給沖昏了頭，喪失判斷力。

    馮曼沒有明顯弱點，可這個同階最強大的血脈側，卻是弱點頻現。按照安格爾的推斷，應該不用多久，這個匕首男就會敗下陣來。

    果不其然，還沒到兩分鐘。在匕首男被憤怒沖昏頭，又被馮曼用行動挑釁時，他沒注意到，一隻白腳海蜘蛛悄悄的來到他的身側，咬了一口露在外貌的腳踝。

    劇毒瞬間入侵，匕首男只覺眼前一花，整個人開始搖晃起來。

    馮曼抓住了機會，控制著所有的海蜘蛛，爬上了匕首男的身體。幾乎一瞬間，匕首男便被數百隻密密麻麻的蜘蛛給覆蓋。

    下一秒，匕首男全身冒出綠液，癱倒在地。

    「法曼……」匕首男眼神模糊的看著天空，嘴裡低喃著一個名字，似乎要將這個名字揉碎，碾進自己的靈魂，帶入死亡地獄。

    馮曼走到匕首男面前，毫不猶豫的撿起他的匕首，狠狠的插入匕首男的心臟。

    隨著噴湧而出的心血，生命的火光，逐漸熄滅。

    馮曼雖然也全身多處傷口，整個人被血色覆蓋，但看著死亡的匕首男，嘴角卻是綴起了笑。笑裡帶著冷酷、殘忍，還有一絲瘋狂。

    羅菲格看著馮曼，輕輕嘆了一口氣。

    羅菲格也不評價馮曼的對錯，而是看向遠處的安格爾，想要上前說幾句話。

    不過，沒等羅菲格走上前，安格爾便主動走了過來。

    然而，安格爾並沒有和羅菲格說話，而是與他擦肩而過，走到了匕首男的屍體身邊。

    在羅菲格疑惑的回頭看去時，卻發現安格爾也不是在打量匕首男，而是與一個突兀的出現在現場的身影對話。

    而那個幾乎不著寸縷的身影，羅菲格簡直不要太熟。

    三大祖靈之一。

    樹靈大人！

    在羅菲格眼中，樹靈大人已經是強大至極的代表，可樹靈此時卻和那個紅發男子笑眯眯的說話。

    對談！帶著平等意味的對談！

    不用羅菲格去猜度，光是樹靈的態度，就可以說明一切。毫無疑問，這個紅發男子的身份，絕對是正式巫師以上。

    在確定這一信息後，羅菲格卻是沒有再生出攀談的想法，而是拉著珍準備快速的離開這裡。

    珍此時還處於發懵的狀態，所以羅菲格一拉，她自然而然的跟著離開。不過，在離開前，珍轉頭看向遠處的救命恩人。

    逆光之中，紅發的背影顯得非常的高大。

    珍楞了一下，那道背影，似乎和記憶中的影像，重合在了一起。

超維術士 第1989節 新人屠夫

    馮曼也沒想到，樹靈大人會突然現身。

    顯然，樹靈大人肯定不是單純的為了他與匕首男的戰鬥而現身，要知道當初他與古伊娜剛入超凡的時候，去空中巴士站打劫過往來的學徒，那時樹靈大人都從未現身。

    既然樹靈大人不是為了這場戰鬥而現身，那麼唯一的答案便是——

    馮曼看向與樹靈大人侃侃而談的紅發金眸男子。

    只看了一眼，馮曼便低下頭不敢多看。能受到樹靈大人的盛待，這個人絕對不簡單。雖然馮曼目前還不知道對方的身份，但肯定不是學徒，只能是正式巫師，甚至更高。

    馮曼有些慶幸，還好之前在鏡面上，他克制住了自己，沒有和這男人對上。要不然，他的後果難料。

    馮曼心中各種想法念頭叢生，不過，他此時知道，就算樹靈大人不是為了自己而來，但他殺死的匕首男還在樹靈大人的腳邊，再怎麼說他都需要表達一些什麼。

    馮曼猶猶豫豫了半天，走上前唯諾的低下頭：「樹靈大人……」

    樹靈沒理會馮曼，隨手一揮：「不用說什麼，你直接離開吧。至於你殺死的這個人，他身上沒有任何值錢的東西，所以你也不用搜刮。走吧。」

    樹靈明顯帶著驅離的意味，馮曼不敢有任何反抗，低下頭收起了散落在外的白腳海蜘蛛，飛快的朝著學徒鎮的方向跑去。

    等到馮曼的身影消失後，樹靈才嘆了一口氣，對安格爾道：「你現在知道，我為何當初讓你不用擔心馮曼與古伊娜，這倆人攪風攪雨的能力，不輸當年的芙蘿拉呀。」

    樹靈說完後，腳下輕輕一動，便有一根深棕色的樹根從地下探出，將匕首男的屍體一個捆縛，拉入了地下。也不知道是變成肥料，亦或者其他。

    一邊做，樹靈還一邊碎碎念般的叨叨，將這個匕首男與馮曼之間的恩怨道了出來。

    其實這場襲殺的目的也很簡單，就是仇殺。

    馮曼是一個極其心狠手辣的人，在黑傑克被「萬智」希冷丁收為學生後，馮曼就代替了他，成為了天空塔的新人噩夢。

    甚至，他的行徑比黑傑克更加的肆無忌憚。黑傑克在擂台上有嚴重的施虐行為，有時候會致對手死亡，但也只是「有時候」；可馮曼不一樣，只要對手沒有在開場就認輸，最終結果必然是死亡，而且死的極其痛苦，被萬蛛嗜身，在烈性毒藥的侵蝕下，無助且絕望的死亡。

    如果說，黑傑克是新人殺手的話，馮曼就是新人屠夫。

    然而，再是屠夫，也不可能震懾所有人。當他造的殺孽累積到某種程度後，必然會產生反噬遭到報復。

    「這個死去的人，有一個與他相持許久的愛人，就在不久前，被馮曼殺死於天空塔上。所以，他出現在這，並且對馮曼發起襲殺，顯然是為了自己愛人復仇。」樹靈微微嘆息一聲：「可惜的是，他的實力不濟，憤怒已經沖昏了他的頭腦，最終反倒葬送了自己。」

    「或許，他本來也是帶著死志而來。」安格爾回想著匕首男死亡前的那一刻，還在反覆念叨一個名字，估計就是他的愛人。語氣中，帶著決絕、遺憾以及一些隱藏的灑脫。

    樹靈慨嘆一聲：「也許吧。」

    將匕首男的屍體收束以後，安格爾也沒有過多詢問，在他看來，這不算是什麼大事。

    「樹靈大人，你剛才提到古伊娜。我前段時間，見過她一面，不知道她怎麼突然和阿布蕾混跡在了一起？」安格爾問道。

    「這個我也很奇怪，但應該有什麼目的吧。」樹靈記得，古伊娜是主動設了一個套，刻意與阿布蕾認識，並攀談上關係。如今，看上去成為了非常好的閨蜜。

    既然是主動設套，那麼古伊娜不可能毫無目的。不過，樹靈也不清楚，古伊娜到底在想什麼，因為阿布蕾在學徒中真的很弱，他實在想不出，阿布蕾能被利用的點是什麼……

    「你怎麼突然關心起他們的事了？」樹靈好奇問道。

    安格爾：「馮曼和古伊娜，都是我帶進野蠻洞窟的，單純好奇他們的發展。」

    安格爾並沒有說謊，他雖然對這兩人的性格都不太喜歡，但既然是他帶入門的，他也很想知道曾經如此渴求生存的兩人，如今有什麼變化。

    「他們倆，一個在明一個在暗，幾乎攪亂了野蠻洞窟學徒圈的渾水。」樹靈：「不過，這也未嘗不是好事，這些學徒已經安分的太久了，能有他們這兩個攪局者，說不定能將如今這一灘死水給攪活。」

    他們又聊了幾句古伊娜與馮曼的事，便都默契停了下來。畢竟，終歸只是學徒間的事，也翻不了天。

    樹靈這時，也終於問起了安格爾的來意：「我還以為你回遺蹟了，沒想到，你會突然來鏡中世界。你這次過來，是打算做什麼？」

    安格爾也沒準備隱瞞：「我打算去見一見庫豆豆。」

    「你在擔心庫豆豆的狀態？」樹靈疑道。

    「嗯，我在天空機械城的時候，答應過麗安娜，回野蠻洞窟後去看看庫豆豆是怎麼回事。」安格爾說完後，又道：「樹靈大人，他此時應該沒有離開野蠻洞窟吧？還是在玫瑰園？」

    樹靈：「沒有離開，不過他現在沒有在玫瑰園，我幫你看看他在哪。」

    樹靈說完後閉上眼，過了片刻，樹靈睜眼道：「他現在在地下集市……」

    ……

    安格爾來到暌違已久的地下集市。

    看著重重疊疊的房屋，還有遠處那高聳的天空塔，眼裡閃過一絲懷念。

    不過，他的感性情緒也就維持了一秒，便被耳邊傳來的聲音給打破了。

    「你應該知道暗巷的位置吧？庫豆豆，如今就在暗巷。」安格爾周圍並沒有人，能和他進行遠程對話的，自然便是樹靈。

    安格爾沒有回話，直接朝著暗巷的方位走去，用行動來回答樹靈的問話。

    「你來的倒是很巧，看庫豆豆的樣子，估計又準備離開野蠻洞窟……」樹靈也不管安格爾回不回答，喋喋不休的自說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