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大陸] 超維術士 作者：牧狐 (連載中)

超維術士 第1940節 桃心劇院

    當修拉問出這個問題後，所有人都看向了哈斯塔。

    哈斯塔眼眉微微垂下，向來冷肅的臉上，難得露出一絲低落：「我所說的故人，是我的……導師米柏瑞。」

    哈斯塔在說出米柏瑞的名字後，拉普耶和阿塞托斯臉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其他人或許不知道米柏瑞是誰，但冠星教堂的執掌者，以及經歷無數世紀的阿塞托斯，卻是知道的。

    新曆2300年到新曆4100年，恰好是南域巫師界週期性的上升期，無數的天才就像雨後春筍一樣全都冒了出來，活躍於世，雖然不算最巔峰的時期，但那段期間也被稱之為隕金時代。米柏瑞便是活躍在這個時代的人物。

    他同樣出自冠星教堂，是一位非常優秀的預言巫師，最高曾經排到108位觀察者中的前十位。

    ——隕金時代也有觀察者，並且足足有108位觀察者。那時的觀察者是有席位的，排名越靠前的席位，綜合實力也越強。

    米柏瑞能排到前十，足以說明他的實力，據說只差一步就能進階傳奇。

    預言巫師能進傳奇境界的，簡直屈指可數。米柏瑞達到這種程度，在當世是非常可怕的。

    然而這樣一位天縱之才，最後卻突然消失了。

    外界只知道，在新曆4067年，米柏瑞就再沒有在南域出現過，冠星教堂當時的說辭是，米柏瑞離開了南域，去他界行旅。

    但拉普耶卻知道，這只是一個託辭，在一些秘典裡清楚的記錄了，米柏瑞消失其實另有原因……

    哈斯塔在說出米柏瑞的名字後，很多近代的巫師是一片迷茫的，倒是有一部分學歷淵博的老巫師，似乎想到了什麼，在窸窸窣窣的和周圍人科普。

    哈斯塔則沉默了片刻，繼續道：「我的導師，對外說是去無盡位面行旅，尋找突破機緣。但其實這只是一個幌子。」

    「突破機緣是真的，只是他不是去行旅，而是去了一座劇院。」

    哈斯塔並沒有說是哪一座劇院，但結合之前的行為，不難猜出，米柏瑞去的應該就是多多洛所說的那座劇院。

    這也說明了一件事，多多洛所提的劇院，在隕金時代就已經出現。

    只是他們現在依舊不知道，這座劇院到底代表了什麼？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所說的劇院是桃心劇院吧。」這時，一道蒼老的聲音從旁傳來，說話的正是拉普耶。

    拉普耶作為冠星教堂的執掌者，輔一開口，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哈斯塔點點頭：「正是桃心劇院。」

    桃心劇院？在場幾乎沒有人聽過這個名字，全是一臉的迷惑。包括觀察者，絕大多數人的目光中都帶著問號。

    「你們沒聽過桃心劇院很正常，因為這座劇院上一次在南域降臨，是在三千多年前。也就是，米柏瑞消失的那段期間。」

    「桃心劇院只在南域停了一個月不到，就離開了。但是，在這一個月期間，前仆後繼困死在劇院的天才無數，從某個角度來看，桃心劇院的出現其實也加速了隕金時代的衰亡。」

    拉普耶目光逡巡眾人：「你們或許不知道，但你們背後所代表的巫師組織，只要是隕金時代傳承至今的，內部資料裡面一定有桃心劇院的記載。今日之後，你們不妨回去問問。」

    雖然拉普耶讓眾人回去詢問，但這種詢問只是為了證實桃心劇院的存在。拉普耶依舊為眾人簡單說了一些他所知道的桃心劇院秘聞。

    桃心劇院，是一個非常奇異的存在。他對所有智慧種族開放，不論是人類還是類人，不論是超凡者亦或者普通人，只要你從售票亭裡得到了門票，就能進去觀看表演。

    而售票亭是在桃心劇院落地之後，隨機出現在這個世界的任意地方，每個售票亭出售的門票是有數量限制的。

    說到這時，拉普耶看了眼多多洛：「所以，多多洛將售票亭的第一個位置報出來，你們若是有人因此得到了門票，當欠多多洛一次情。」

    多多洛其實只要說桃心劇院即將靠岸南域，便已足矣鎮住交流會的場子，他願意將第一個售票亭的地點都分享出來，那麼有人因此而獲利，天然就欠多多洛一次情。

    本來，拉普耶不說也就罷了，他特意點出來，如果真的有人因此得到了門票，那人情就是欠定了。

    「欠人情的前提是，這個門票應該對觀眾有益。可是之前你曾言，無數的天才被困死在桃心劇院，這真的能獲利？」問話的是伊萬，他帶著何種目的詢問不得而知，但是他的問題恰好也是其他人想要知道的。

    拉普耶：「根據我看到的記載，桃心劇院應該對觀眾是無害的。」

    拉普耶的說辭，其實還有些遲疑，因為他畢竟不是隕金時代的人。這時，哈斯塔的補充，打消了他的顧慮。

    「是的，冠星者說的沒錯。桃心劇院對觀眾無害，並且觀眾肯定會或多或少得到一些利益。」哈斯塔說完後，眼神微微一眯：「至於危險的，從來不是觀眾，而是參與劇院表演的演員。」

    緊接著，哈斯塔說出了一個三千多年前的秘聞。

    「售票亭裡出售的，不僅僅是桃心劇院的門票，還有註冊成演員的表單。那些被困死在桃心劇院的，都是拿了演員表單的人。」

    也就是說，給觀眾表演的，其實是拿著演員表單的人。而這些人，才是真正被危險所籠罩的。

    「具體有什麼危險？困死，又指的是什麼意思？」伊萬問道。

    哈斯塔搖搖頭：「我沒有成為桃心劇院的註冊演員，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所知道的是，在桃心劇院裡死亡的演員，超過九成。活下來的演員，也不一定能從劇院裡逃出來，他們則會化為桃心劇院的員工，隨著桃心劇院在泛位面漂泊……」

    哈斯塔低下頭，輕聲道：「我的導師，當初便是活下來的演員，可依舊沒有逃出劇院。如今過去這麼多年，我也不知道他還活著沒？」

    哈斯塔的解釋，讓眾人稍微明悟，為何哈斯塔會在桃心劇院尋找米柏瑞。但他們還是有些不解的地方：「既然成為桃心劇院的註冊演員如此的危險，為何還有人要去當演員？」

    任何知難而上的事，必然會有更加豐富的回報。他們現在只知道演員很危險，那回報又是什麼？這個回報值得那些人冒著巨大風險也要註冊成桃心劇院的演員嗎？

    對於這個問題，哈斯塔搖搖頭：「我也不知道，等你們回去找找各自組織的內部資料，或許會有記載吧。」

    「不過，我能確定的是，當時四方巫師界在知道桃心劇院降臨南域後，有很多的人，前仆後繼的來到南域，全是天縱之才。他們所來，不是想當觀眾，均是為了註冊演員。」

    雖然不知道成為桃心劇院註冊演員的好處是什麼，但四方巫師界全都為此動了起來，足以見得，其必然擁有驚人的利益回報，哪怕冒著九死一生的危險，都要進入其中。

    而且，哈斯塔的導師不也是為了突破機緣，而進入桃心劇院的麼。米柏瑞本身也是當時頂尖的預言巫師，連他都覺得，桃心劇院是有他突破傳奇的機緣，那麼這個消息的可信度必將大大增加。

    若桃心劇院裡真藏著突破傳奇的機緣，那麼多多洛說出來的這個預言，絕對會在南域激盪起一場真正的驚天霹靂！

超維術士 第1941節 重磅消息

    在這短短的幾分鐘內，在場絕大多數預言巫師的情緒，都經歷了一場劇變。

    最初，他們有些瞧不上多多洛，也不信多多洛能夠鎮住聲的場面，所以他們大多都對多多洛表現出輕蔑與譏諷的表情。然而，現實的發展常常會出人意料，越是讓你覺得不可能的事，他越是朝著這個方向發展。

    多多洛最後不僅僅把場面給鎮住了，他的這一則預言，更是一句話便激起了千層浪。

    因為米柏瑞作為強大的預言巫師，進了桃心劇院，那麼劇院裡藏有突破傳奇的機緣，概率無限的上升。

    如果這件事傳出去，估計整個南域達到半步傳奇的巫師，全都會起心思！

    可以說，這則預言的重要程度，在近十年裡觀星日的聲預言中，份量都可以排進前三的！

    與一年前，修拉所發表的「帕米吉高原出現位面融合」的聲預言，重要程度不相上下。若是確定桃心劇院有天大的機緣，那麼更是猶有勝之。

    這樣一則預言，居然是一個預言學徒所發表出來的！

    讓在場絕大多數的預言巫師巫師，都深感汗顏。

    他們此時自然不敢再對多多洛露出輕蔑之色，甚至連正眼瞧多多洛都有些不好意思。

    不過，他們調節情緒的速度也很快，前一秒還在羞愧，下一秒就變得很平靜，並且暗地裡還向瑪雅女巫傳聲，恭喜瑪雅收了一個優秀的學生。

    多多洛的優秀，此時已然表現了出來。這樣一位已經開始展露鋒芒的天才，沒必要因為個人情緒而生出間隙，維繫良好的關係才是正確的選擇，說不定未來還會求上門。

    就像是安格爾，哪怕他還是學徒期間，可因為煉金之術，很多的巫師就已經開始主動釋放善意。這就是擁有技術與發言權的優勢。

    更何況，他們這些預言巫師也有自知之明，他們本身也不是觀星日的中心人物，多多洛聲如此重要的預言，該擔心的不是他們，而是觀察者。

    別看現在觀察者都一副平靜的模樣，說不定他們等會拿出來交流的預言，還比不上多多洛。

    當然，這對觀察者也不是什麼大事，等到了自己交流時一句「不可說」就帶過了。就像此前施克爾，多次在觀星日上划水，從不說自己看到的了什麼。

    不說當然沒問題，但有了多多洛這個學徒起了前車基調，他們這些長輩不言的話，就微微有些丟份了。

    不過，這也不是現在他們要考慮的，他們如今更在乎的還是桃心劇院的問題。

    如無意外，等到交流結束，桃心劇院的預言，必然會成為南域巫師界接下來一段時光的重點話題，他們此時掌握更多先手消息，絕對是有利的。

    於是接下來，多多洛與哈斯塔便成為了話題的中心。大家都想要從他們的口中，得到更多的信息，只是多多洛卻保持了沉默，不願多談；哈斯塔倒是多說了幾句，只是基本都是在警告。成為觀眾可以，但謹慎去註冊演員。

    因為演員一旦沒有表演機會，那就注定會被淘汰。

    交流的熱度，一直在延燒，不僅僅是普通學徒，一部分觀察者都開始加入了討論。

    眼看著交流會就要變成桃心劇院討論大會，拉普耶趕緊叫停。

    「桃心劇院，的確是一個重磅的消息，但已經交流了這麼久，也該聽聽其他的預言了。還是說，你們打算今天全沉浸在桃心劇院的話題？」

    眾人自然不願，桃心劇院固然重要，但未來片段肯定越多越好。反正，討論不急於一時。

    拉普耶見大殿裡重歸靜謐，笑著向多多洛點點頭，這是在感謝多多洛為這次觀星日交流會，提供這樣一則優秀的預言。

    雖然拉普耶什麼話也沒和多多洛說，但就這一點頭，便代表了他對多多洛的認可與賞識。

    拉普耶的認可，也意味著冠星教堂的認可，以及預言巫師的圈子對多多洛的肯定。同時也代表著，未來多多洛不用藉著瑪雅女巫的名頭，也能出入觀星日。

    可以說，多多洛藉著這次的機會，真正的進入了眾人的視線裡。今日之後，等到消息傳出，哪怕出了預言巫師的圈子，多多洛之名也必然會成為超凡界的焦點。

    甚至，其名聲可能比起新星賽的那些超新星，都不遑多讓。

    在場的預言巫師沒有任何人提出異議，包括之前還對多多洛不喜的伊萬，此時都沒有再多言，因為這是多多洛靠自己掙來的。

    也沒有人會覺得多多洛的靠運氣，因為星空之謎雖然有隨機性，但更大的還是看觀星的能力與預言的天賦。多多洛能說出桃心劇院的預言，就已經證明了他的實力。

    「繼續進入交流。」拉普耶將視線從多多洛身上移開：「下一個誰來？」

    以往，聲過後，一眾預言巫師的壓力會小很多，故而想進行交流的人，此時會露出躍躍欲試的表情。但今天，多多洛作為一個預言學徒先發言，還表現的如此完美，給後面的人莫大的壓力，所以出現了神奇的一幕，一時間居然沒有人開口。

    好半晌後，坐在觀察席位置的修拉，打破了沉默。

    「我來吧。」修拉接過話語後，並沒有說自己的預言片段，而是先說起另一件事：「在說我看到的預言前，我想先釋一下內心的疑。關於之前，桃心劇院的事。」

    修拉目光看向拉普耶：「我剛才聽了半天，我依舊沒明白，桃心劇院到底是怎樣一個存在？它是神秘之物嗎？」

    拉普耶搖搖頭：「或許有一些神秘之物的特徵，但記錄上並沒有說它是神秘之物。」

    另一邊哈斯塔也補充道：「我曾經也問過我導師這個問題，他的回答是」

    「與其說桃心劇院是一個神秘之物，不如說它是某個頂尖超凡生命的意志表現。」

    修拉：「這句話如何理解？」

    哈斯塔：「具體如何理解，我也不知道。但導師給我舉了一個例子……時光小偷。」

    時光小偷？桃心劇院？

    哈斯塔的話，讓所有人都愣住了。

    時光小偷在南域可不是一個陌生的詞，他們很清楚時光小偷的一些職責。他就是偷取他人的選擇權，來成就自己的路。

    時光小偷絕對是頂尖超凡生命，他的意志就是偷取他人的選擇。

    那麼桃心劇院，也是某位超凡生命的意志，那桃心劇院的規則是什麼？就是讓人成為劇院的演員？

    他們模模糊糊彷彿知道了些什麼，但又好像有一層迷霧，遮掩了很多信息。

    在場之人都是預言巫師，明白這層迷霧代表了什麼……

    畢竟頂尖超凡生命與他們相距甚遠，他們此時去窺探這些事，其實就是一種僭越。而僭越自然會形成隔閡，這種信息不對等，便成了眼前的迷障。

    在明白這個道理後，所有的預言巫師全都克制住了脫韁的思維，不敢再去思考這個問題，避免思考越多越發沉淪。

    但對於桃心劇院的重視程度，他們在心中卻默默的提升了一級。

超維術士 第1942節 復仇者

    在得知桃心劇院很有可能與時光小偷是同個階層的意志體現後，修拉也大致猜到了桃心劇院的一些信息。

    他也很自覺的沒有再就這個問題繼續追問下去，而是話鋒一轉，說出了自己看到的預言片段。

    「我所看到的畫面，與蜜芽女巫有點關係。」修拉轉頭看向殿內一個穿著露背長裙的金發女巫。

    蜜芽女巫來自於極樂淨土，是兩年前才晉級的預言巫師。這一次觀星日，是她晉級後來的第三次，因為她基本沒有在星空之謎上看到過有用的未來片段，故而在觀星日上一直沒有參與過交流會，位置也屬於偏外圍。

    蜜芽女巫本來這一次也是抱著學習……以及蹭會的目的來的，但沒想到，突然被觀察者點了名。

    蜜芽女巫倒是沒有忸怩，站起身後，大方的向修拉行了一個淑女禮，面帶微笑的道：「沒想到者看到的預言片段與我有關，深感榮幸。」

    修拉深深的看了眼美豔異常的蜜芽女巫，輕聲一笑：「我就怕你聽完後，不會再感到榮幸。」

    在蜜芽女巫狐疑的目光下，修拉淡淡道：「準確的說，這一次我看到的預言，是與蜜芽女巫所在的極樂淨土有關。」

    「極樂淨土，似乎在不久後的未來，會迎來一場驚天劇變。」

    修拉的話一落下，蜜芽女巫的嘴角雖然還在微笑，但眼神卻開始閃爍起來：「請者先生明示。」

    「一位千年前的歸來者，因為仇恨而準備找極樂淨土的麻煩。」修拉頓了頓，聳聳肩：「具體這位是誰，我也不認識。不過從未來片段上看出來，極樂淨土泰半區域都被鮮血染成了死地，他對你們極樂淨土是恨到骨子裡去了，或許是……因愛生恨？」

    修拉說到這時，嘴角露出了一個富含深意的微笑，語氣意有所指。

    雖然修拉沒有明說，但在場眾人都明白修拉的意思。

    極樂淨土是極樂館的背後經營者，極樂館則是一個為男男女女提供特殊娛樂服務的地方。所謂服務，與「色」有關的其實很少，大多是提供更加可怖而醜陋的谷欠望發洩的管道。

    哪怕不抱有色眼鏡去看，這種地方也常常會滋生出仇恨的惡之花。

    顯然，修拉是在說，極樂淨土大概某些人，曾經玩弄別人的人心谷欠望，結果踢到了鐵板，如今別人回來復仇了。

    蜜芽女巫的臉色逐漸陰沉，她也明白修拉的暗示：「極樂館的規則第一條，在極樂館發生的事，就讓它永遠留在極樂館。任何的無端情緒，出了極樂館都將煙消雲散。」

    修拉無所謂的點點頭：「這個與我說沒用，極樂館的規矩我很懂。但任何規矩，都無法限制所有人，總有一部分人能打破這些規矩，而從我看到的預言片段來說，這位歸來者，便是規則的打破者，甚至會成為規則的制定者。」

    蜜芽女巫：「他的實力很強？」

    修拉：「強不強我不知道，但我看到的畫面裡，她比患葡閣下可是要強很多。」

    當修拉說出這句話時，蜜芽女巫的臉色倏地變的蒼白。

    患葡女巫是極樂淨土目前實力最強者，外界都以為她是二級真知巔峰，但只有極樂淨土的人知道，她在幾十年前從深淵歸來後，就默默的突破到了三級真知的境界。

    三級真知，在整個南域巫師界，都是金字塔最巔峰的存在。可在修拉的口中，患葡女巫完全比不過那位不知來歷的「歸來者」？

    如果真是如此，對方極有可能是三級真知巔峰的存在，這種人已經足以萊茵、佛倫薩等強者相提並論，甚至可能達到了半步傳奇！

    這樣一位巔峰強者對極樂淨土有敵意，那絕不能等閒視之。而且修拉的意思似乎還表明，對方直接打上門來了，這有可能意味著，對方不在乎任何的繁縟規矩，可能還是一個不受管束的流浪巫師？

    因為如果背後靠著巫師組織，哪怕對方是蒙奇，都會從各個層面去考慮，要不要對極樂淨土發動襲擊。畢竟，一個巫師組織可不單單只有一兩個強者，從上到下，要考慮的問題非常多。

    只有不受任何束縛的自由派巫師，才會沒有顧慮的直接襲擊極樂淨土的核心之地。

    這樣一位沒有後顧之憂的流浪巫師，對極樂淨土造成的危害，比起和其他巫師組織敵對，可能造成的傷害更大。

    這正是蜜芽女巫感覺麻煩與棘手的地方。

    半步傳奇，秒殺他們這些低級巫師，簡直輕而易舉。真到了極樂淨土，恐怕後患無窮。

    「極樂淨土會記住者閣下的明示。」蜜芽女巫的這句話，其實也說明了，極樂淨土欠了修拉一個人情。

    無論這一劫難最後的結果是什麼，都不會虧了修拉。

    這也是修拉選擇說出這個預言的原因。

    雖然這個預言看似只與極樂淨土有關，但其重要程度，是足以牽連大半個巫師界的。畢竟，這件事背後會有更加深層的意義，因為極樂淨土作為一個巫師組織，它肯定會想辦法避免這場災難，如果真的避免不了，也會選擇迎戰。無論是『避戰』亦或者『迎戰』，在這兩個選擇的維度上，都會引發很大的利益鏈，可能牽動很多巫師組織。

    所以，從這件事背後去分析利益得失，修拉的這則預言份量，絕對不輕。哪怕對比起桃心劇院的消息，在場諸人都無法立刻判斷，誰更加重要一些。

    畢竟，桃心劇院的利益究竟是什麼，他們現在還看不到。一個是未知的收穫，一個是已知的利益鏈，目前自然是難分伯仲。

    「其實除此之外，我還看到一則預言，不過這則預言關係重大，就暫時不說了，晚點我會和冠星者商量後再行抉擇，看要不要在明日交流會上說出來。」修拉說完後，看了拉普耶一眼，後者對他輕輕點點頭。

    修拉心中了悟，也不再多言，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雖然在場之人都很好奇，修拉口中另一則預言是什麼，但他不願說，也沒有辦法。他們只能將目光看向拉普耶，等待下一則預言的發聲。

第1943節 末日之景

    在修拉發過言以後，氣氛明顯要踴躍了一些。

    接下來連續幾人，都發表了自己在星空之謎中的所得。其中絕大多數的預言，雖然有一定的意義，但只是對某些特定人群有利，對大部分人並沒有什麼用。

    譬如有一個預言巫師說，他看到了馬杜克海溝附近，有一大片發光的海生瑩絨草。

    海生瑩絨草和瑩絨草是兩種魔植，瑩絨草是異界植物，海生瑩絨草則是一種在巫師界本土長的低階魔植，其煉製成藥劑的效果是，治癒能級較輕微的魔力反噬。

    海生瑩絨草已經幾百年沒有被發現的記錄，如今再次現世，其實也是一件好事。

    只是，魔力反噬有其他藥劑可代替，而且，海生瑩絨草只能治癒低能級的魔力反噬，並不算特別珍貴。

    估計，這個消息對於在場的某些學徒會有點用，畢竟可以借此賺點錢。但對於預言巫師而言，基本沒用。

    不過，就算這個預言沒什麼用，如今也沒有人在意了。反正又不是首發聲，沒什麼壓力。

    而且，能有內容與他人交流，其實就不錯了。既展現出對星空之謎的解讀能力，又刷了一波名聲，未來觀星日的時候，說不定安排的座位都會靠內一些。

    當然，也不是所有的預言都沒用，其中有兩則預言，所有人都高度關注。

    一位來自凜冬學院的預言巫師，說出了謝莉斯城堡即將現身阿加國北部荒原，這讓所有人全都記在了心底。

    謝莉斯城堡，其實更準確的表達是謝莉斯女巫的研究所，只是修建成城堡的樣子，故而叫做謝莉斯城堡。謝莉斯女巫是隕金時代的傳奇巫師，她留下的研究所裡，說不定能找到一些好處。

    另一則預言，則是出自今天到場的觀察者中，唯一的一位女性。

    那是一位半張臉被刺蠍的面具所遮掩，另外半張臉雖然美豔動人，卻也因此帶上了一種鋒銳感的女巫。

    其名，「無面的失憶者」薇拉。

    薇拉女巫的過去，沒有人知道，連她自己都遺忘了。所以，當她晉陞為觀察者的時候，才會為自己定下「失憶者」的稱呼。

    薇拉所說的預言，也是一個很難界定重要程度的預言。她道出了一個虛空的坐標，這個坐標背後對應了一個距離巫師界非常遙遠的陌生世界。

    一個陌生世界，就代表了這個預言的份量肯定不輕。但具體份量能重到什麼程度，要看這個陌生世界有什麼物資，值不值得去拓荒。

    不管如何，這則預言依舊為略微平淡的交流氣氛，再次注入了新鮮活力。

    至少，霜月聯盟的巫師眼睛亮堂的不行，他們正愁著沒有新世界征荒，現在就得到一個坐標，他們怎會不開心。

    在薇拉女巫說了自己的預言後，交流會又進入了一段平靜無味的時光，所有人都在翹首等待著，下一個重磅消息會什麼時候出現。

    他們都猜測，下一個重磅消息應該還是出自觀察者，畢竟能成為觀察者，本身就代表了預言方面的權威。

    只是讓他們稍微有點意外的是，帶來新的重磅消息的人，並非觀察者，而是坐在多多洛身邊的……瑪雅女巫。

    當瑪雅撐著枴杖，緩緩站起身時，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多多洛之前的表現，簡直驚為天人。所以，他們都很想知道，多多洛的導師，瑪雅女巫會說出怎樣的預言？

    這些人中，有很大一部分人是真的期望瑪雅女巫的預言，但也不乏帶著惡意，想要看笑話的人

    如果瑪雅女巫所說的預言，連她學生都比不過，她如何自處？

    不管他們是怎麼想的，反正當瑪雅女巫站起身時，空氣中連細碎的聲音都消失了，彷彿進入了靜謐的力場中。

    絕對的沉默，其實也是一種絕對的壓力。

    換作年輕一點的巫師，或許已經有些心緒不穩了，但瑪雅畢竟歲數擺在這，經驗十分豐富，表情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很平靜的開口道：「我這一次，其實有很多想要知道的消息，只是可惜的是，並沒有得到想要的信息。」

    瑪雅說到這時，看了一眼另一邊的圖瓦魯。

    「雖然很遺憾，沒有得到我想知道的預言，但看到了一些其他的未來片段，其中一個片段讓我充滿了疑惑……與驚懼。」

    瑪雅停頓的時候，現場終於出現了竊竊私語聲。瑪雅用到「驚懼」這個詞，這似乎不是一個好的兆頭？

    「我看到的是，末日之景。」

    瑪雅話音一落，所有人的瞳孔都出現了變化。實在是，「末日之景」這個詞背後所代表的意義太可怕了。

    一時間，絕大多數的預言巫師都開始發出質疑，以及追問。

    在喧嘩之中，拉普耶再一次舉起了手杖，星辰秘法重新覆蓋在大殿裡，瞬間，所有浮躁的心緒全都慢慢舒緩。

    只是，他們眼中的急迫，依舊沒有減弱。

    拉普耶皺著眉，看向瑪雅：「你確定是末日之景？」

    瑪雅點點頭：「我確定，只是我看到的片段，是不是發生在南域，我就不知道了。」

    瑪雅說到這時，轉過身對眾人道：「我可以用幻術，將看到的場景復原，你們可以自己判斷是不是在南域。」

    瑪雅願意主動使用幻術投影，自然沒有人搖頭。他們都很急迫的想要知道，瑪雅所看到的末日之景，到底發生在什麼地方。

    瑪雅也沒有遲疑，閉上眼構思了一下幻術的結構。

    畢竟是跨系施放，哪怕只是戲法，瑪雅也不能做到瞬發。

    在等待了約莫十秒後，瑪雅睜開眼，無數的幻術節點在她身前排布成像，最終慢慢的構建出了一片悠然自得的原野之景。

    雖然幻象微微有些虛幻，但表現出來的場景，卻能讓所有人都看清。

    這是一片微微有些起伏，但總體而言是平坦的原野。天色藍的透徹，雲朵也潔白無瑕，遠處能隱隱看到山巒起伏，近處則是幾棵繁茂的大樹，以及一片映照著藍天白雲，宛如明鏡一般的湖。

    青草油綠，鳥語花香，一切都顯得很平靜。

    但所有人都已經從瑪雅女巫口中知道，她看到的景像是末日之景。

    也就是說，眼前的一切平靜，都只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假象。

超維術士 第1944節 可能性

    瑪雅女巫維繫著幻象不墜，並沒有繼續展示「末日」的畫面，因為如果連末日前的畫面都無法確定位置，末日後那滿是瘡痍的大地，更加難以確定位置。

    「有人知道這裡是哪裡嗎？」瑪雅目光環視，看向大殿內眾巫師。

    一圈下來，瑪雅看到很多人在思索，卻沒有任何人給出一個答案。

    「從植被上來看，沒有明顯的特殊象徵，這些植物都能在南域找到原生種。但這也不能完全證明，這就是在南域，因為在外域同樣可能出現這些植被。」說話的是修拉，他一邊翻閱著手上的書籍，一邊在面前構建著各種植物的幻象，每一種植物旁邊都標註了名稱與常見地域，他手中的書冊彷彿變成了一本植物圖鑑。

    「如果真要說是在南域的話，按照這些植被的分佈，我做了幾個標註點。可能是繁大陸中部的賽邦平原、諾瓦拉丁野地、百鐸公國右傾領土；東南部，妖精之森外的長野草原，貝榮溪地……以及，白公館所在的莫隆大陸，也有兩三個區域符合條件。」

    修拉一口氣便說出了63個區域，包含了主世界以及附屬位面，而且每一個區域都給出了實證，話裡話外也十分的篤定。

    「先將範圍壓縮在這63個區域內，在座的如果去過這63個區域，可以想想有沒有與瑪雅女巫構建的幻象類似的地方？」

    修拉的話，讓大殿內眾人再次陷入沉思。

    這一次的沉思時間比先前要更長一些，不過最後依舊沒有人給出確定的答案。倒是排除了約莫15個區域，但就算排除了，也剩下足足48個區域，每一個區域的面積都非常龐大，很難確定是不是有類似場景。

    當然，作為預言巫師，他們中很多人也在暗地裡用預言術去偵測。

    其中以三大區隔中的「世界之弦」，以及稀少流派裡的「問之鐘」，最受人關注。因為這兩者，一個可以沉浸到巫師界的世界之弦裡，尋求答案；另一個則直接可以通過詢問，從問之鐘的回饋裡得到確認。

    然而，在所有預言巫師的關注下，世界之弦與問之鐘，都沒有給出一個明確的答案。

    其中來自白珊瑚浮島學院的「撥弦者」盎格魯，他皺著眉道：「世界之弦並沒有給我回應，好像被一層迷霧遮掩了。」

    深海之歌的圖瓦魯，這時也開口道：「問之鐘也是如此，彷彿有一種力量，遮蔽了預言。我覺得有些古怪……」

    這兩人的開口，也引得其他人紛紛附議。他們同樣無法藉著預言術去查探位置，甚至連確定是不是在這48個區域內，都做不到。

    一雙漆黑的無形之手，彷彿遮住了他們看向靈界星辰的雙眼。

    所有的消息，都在黑幕之下，完全被遮掩。

    他們將目光看向中心位置的十一位觀察者，想從觀察者的口中得到答案。

    觀察者並沒有立刻說話，而是在互相交頭低語，似乎發現了什麼，有人眉頭緊蹙未曾鬆開過，有人則是眼底閃著光芒似乎在算計著什麼，還有的則沉默不言緊緊盯著幻象……他們的表現，讓在座的預言巫師更加的一頭霧水。

    過了約莫五分鐘，拉普耶才打破了沉默：「我們剛才經過了一番討論，一致認為，你們之所以感覺預言被遮蔽，可能是受到了外部干擾。」

    「譬如，神秘之物……」

    在沒有明確神秘之物的具體信息時，光是靠著模模糊糊的感應，神秘之物甚至不需要啟動，光是自身周圍的一層神秘之力，就能輕鬆的干擾一定程度的預言。

    越是強大的神秘之物，干擾程度就越大。

    就像拉普耶這一次，受到天空機械城兩位城主的委託，要在觀星日查探萌芽信徒之事，就是因為普通的預言術，很難突破「萌芽」這個近乎無解的神秘之物。

    只能通過星空之謎，才能找到一些線索。

    也正因為拉普耶等觀察者有這個任務，所以當他們發現預言被遮蔽時，立刻就聯想到了神秘之物。

    拉普耶的話，就像是沸水澆進了熱油中，瞬間引燃了現場的氣氛。

    神秘之物對於巫師是何等存在？

    只要不是雞肋型的，幾乎每多一件神秘之物，都能化為自身的底蘊。而且這種底蘊，將會一直伴隨你的巫師之路，不會因為你晉級而過時。

    可以說，擁有神秘之物越多，巫師的實力越發詭變莫測，因為可以藉此施展更加詭秘的戰術。如今各大巫師組織之所以維繫一個平衡，其實也有一定的原因是因為詭秘難分的實力，讓大家都投鼠忌器。

    不過神秘之物終究稀少，每出現一件都會讓所有巫師趨之若鶩。

    如今，拉普耶說可能預言是被神秘之物遮掩，怎能不讓他們多想。

    現場的氣氛隨著討論的聲浪，越發的熱烈。拉普耶沒辦法，只能再次揮舞手杖，強行將所有人從情緒巔峰，給按回了原處。

    「我們現在先要確定的是，它是不是在南域。」

    「而且，就算是神秘之物遮掩，也有好幾種可能。譬如，神秘之物藏在瑪雅女巫所施展的幻象中。」

    「還有，神秘之物可能是類似巫術花園類型的，有空間性質，這片原野幻象就在神秘之物內部空間中。」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可能。瑪雅女巫提到過，她看到的是末日景象，那麼會不會，這個神秘之物危險至極，擁有災難的屬性，它的存在就是末日到來的因素？」

    拉普耶說了三種可能，其中最後一種可能，最讓所有人動容。

    他們先前聽到神秘之物，立刻就歡欣起舞。但冷靜下來後，他們也明白神秘之物常常是不可忖度之物，因為不可忖度，所以它們的危險上限幾乎能達到正無窮。

    雖然在場巫師不一定知道「可控、半失控以及失控」的區別，但他們對神秘之物的可怕程度，是有瞭解的。

    真如果出現了這種能導致末日災難的神秘之物，他們別說去搶奪，肖想都不會。

    因為沒有實力去駕馭，只會反噬自身。

    拉普耶看向瑪雅：「要確定具體是哪一種可能，以及是不是在南域，都需要蒐集更多的信息。所以，我希望能看到真正的末日之景。」

超維術士 第1945節 不在南域


    「當然，展示權依舊在你。」拉普耶補充了一句。

    瑪雅倒是表現的無所謂，既然已經用幻術展示了，她也不至於吝嗇。雖然對於神秘之物這個猜測，讓瑪雅有些在意，但後來想想，就算真的是神秘之物，看那恐怖的效果，也決不是她能駕馭的。

    想到這，瑪雅倒是釋然了。

    「好。」瑪雅點點頭，在所有人的注目下，再一次構建起了新的幻象場景。

    因為是在原有幻術的基礎上，更改幻術節點，所以瑪雅這一次的速度快了很多，不到兩秒鐘，之前平靜的原野，便開始出現了變化。

    最先出現變化的是天色，碧透的藍天轉瞬便被陰霾覆蓋。

    不知從哪裡吹來的陰風，帶著詭異的灰塵，刮向了充滿生機的原野上。所有的植物，只要沾染上灰塵，便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分解。

    在萬物凋敝的時候，大地也在震動，身形巨碩的惡靈在地底甦醒，整個平原瞬間龜裂開來。

    裂開的地縫中，有耀眼的橘紅岩漿噴湧而出。

    只不過眨眼，平靜無波瀾的世界，就變成了如今的末日之景。

    觀星殿的眾人，都聚精會神的注視著幻象的變化，當看到惡靈從地底復甦時，全都皺起了眉。不過，更讓他們驚訝的還在後面。

    森森的白骨大軍，從地縫中爬了出來。它們非常一致的朝著原野盡頭前進，而地平線的盡頭，從黑暗的天際中慢慢的降臨大量的黑霧，而黑霧中隱約看到一個碩大無朋的邪惡神祇。

    恐怖惡靈所召喚的白骨大軍對上這個未知的神祇，看樣子即將大戰一場。

    這還沒有完，在所有人以為即將看到一場惡戰的時候，陰雲密佈的天空中，突然睜開了一隻巨大的眼瞳。

    這隻眼睛出現的非常突兀，但它與天際又相融的十分洽合，就像是天空本身就是某種怪物，而這隻眼睛就是天空怪物的眼睛。

    就像是察天觀地的神之眼，只是這隻眼睛充滿了邪惡的氣息。

    畫面到此結束，大殿內所有人全都靜默了。在場的人，幾乎都是熱愛宅在觀星塔裡的預言巫師，很少去參與大型的征伐，如此可怖的場面，徹底的震撼了他們。

    哪怕參與過征伐的人，甚至直面過深淵魔神的人……譬如霜月聯盟的「游擺之鐘」路奇，他也被驚到了。

    因為這個幻象雖然無法傳達真實的能量氣息，但有些細節是無法隱瞞的，譬如某些不可言說的特徵，表明了黑霧中那碩大無朋的存在是一位位階不低的邪惡神祇。

    如果這位是神祇，那麼逆推整個畫面，遙想自己處於當時的情況，光是想像就會帶來無盡的壓迫感。

    路奇甚至覺得，如果幻象裡發生的事是真實的，真有神祇打架，真有恐怖的天之眼，那可能當初拉蘇德蘭的戰役，恐怕都有所不及。

    路奇所能想到的，同樣也是觀察者能看出來的。

    如果幻象中遵守實力的比例原則，無論是那破土而出的惡靈，亦或者碩大無朋的邪惡神祇，都是接近傳奇，甚至可能超過傳奇的存在。

    假如，真的是在南域發生，恐怕比起魔神之災，還要駭人。

    一眾預言巫師臉色煞白的面面相覷，觀察者也皺著眉，在通過特殊的渠道低語交流。

    整個觀星殿內，彷彿刮進了一層低氣壓，在這層低氣壓下，大部分人都出現恍神，以及心悸之色。

    而在這一片惶惶的氣氛之中，瑪雅身邊的多多洛，看著幻象中那可怕的天之眼，眼神裡閃過一道幽光，似乎想到了什麼，低下頭陷入了思索。

    多多洛那一閃而逝的異樣，眾人並沒有發現，就連拉普耶也因為和觀察者眾交流，而忽略掉了。

    倒是瑪雅，因為多多洛就在身邊，用餘光捕捉到了多多洛不尋常的表情。

    不過，瑪雅並沒有當著眾人的面點出來，依舊和其他人一樣，表現的無知與擔憂。不過暗地裡，卻是對多多洛多了一分關注。

    大殿內的低壓氣氛，一直到拉普耶開口，才稍微有些緩解。

    「我們剛才討論一下，如此巨大的惡靈，還有那明顯帶著神祇特徵的邪神，以及天空中的巨眼，在我們所知道的範圍內，都不該存在於南域。」拉普耶：「前提是，如果它們是真的實體。」

    「冠星者閣下的意思，這個末日之景不是南域？」有人問道。

    拉普耶：「我們也不敢完全肯定，但因為南域的某些特殊規則限制，我們猜測它們出現在南域的幾率很小。這一點，教派的預言巫師，肯定是知道的。」

    拉普耶的目光看向某個角落，穿著黑色神袍的女子，靜靜坐在那裡。此人，正是拉普耶口中所謂的「教派」之人，而這個「教派」指的就是「極端教派」。

    「冠星者閣下說的沒錯，這種明顯超越世界力量的存在，很難進入到南域。不是實力不足，而是受到了某些限制，這種限制我可以稍微透露一些，是來自……源世界。」黑袍女子淡淡道。

    就像是深淵的至強者，不會輕易進入四方巫師界一樣，那些古老者們與源世界的極強者早已形成了某種默契，一旦打破，對雙方都沒有好果子吃。

    在這種危險平衡下，南域很難出現這種程度的末日之景。

    「而且，幻象裡那個能影響到神祇的惡靈，是藏在大地中的，這在南域幾乎不可能。因為這種惡靈，在南域的亡靈規則中很難隱藏自身。」

    「而且看樣子，惡靈與邪惡神祇並非同一陣線，似乎是長年征伐的情況，這在南域更加不可能發生。」

    「所以我猜測，這可能並非南域。」

    但，這也只是一個猜測，誰也不知道會不會真的出現小概率事件。

    所以，拉普耶也不敢斷下結論。

    「至於神秘之物……我們剛才討論一下，無法判斷是哪一種情況。或許是那些神祇手中有神秘之物，遮蔽了預言術。但，這已經不重要了。不是嗎？」

    所有人在心中默默點點頭，看到如此恐怖的景象，他們哪還敢覬覦神秘之物？

    就像他們知道，某些深淵魔神手上有神秘之物，你敢去搶嗎？不說深淵魔神，就說在場的觀察者手中，其實大多都有神秘之物；天空機械城的煉金大師手中，也有神秘之物，但他們同樣不敢動心思。

    拉普耶轉頭看向大殿裡除他之外，唯一站著的瑪雅女巫。他向瑪雅女巫鄭重的點點頭：「不管如何，感謝瑪雅女巫提供這個消息，這個消息無論會不會發生在南域，都彌足珍貴。」

超維術士 第1946節 第一日

    拉普耶都承認了瑪雅的預言片段重要，在場之人怎會反對。

    而且他們也知道，這般讓人心悸動容的預言片段，哪怕不是發生在南域，亦能讓他們從這重量級的預言中，蒐集到非常重要的未來線索。

    任何一個未來線索，對於預言巫師，都有可能成為撬開新世界大門的鑰匙。更遑論這種份量極重的未來片段，哪怕是對真知級的預言巫師，都有極大的獲益！

    所以說，瑪雅的預言份量的確是彌足珍貴，這是當之無愧的。

    ……

    關於末日之景的預言，暫時沒有什麼進展，只能先放在一邊。

    在一眾複雜的目光中，瑪雅坐了下來。

    所有人此時看著瑪雅與她身邊的多多洛，眼神全都變了，之前或多或少有些輕慢，但如今基本都是敬佩的。

    敬佩歸敬佩，但一想到今日交流會，這倆師徒基本就貢獻了大半個未來片段，他們心中就感覺很酸啊。

    實力的差距也就罷了，天賦的差距也這麼大，宛若鴻溝……讓他們實在是意難平。

    以上是在場預言巫師的想法，但對於觀察者而言，他們倒是沒有嫉妒的心理。畢竟瑪雅女巫本身預言實力就很強，星象也是她的主修，她能從星空之謎中看到這種程度的未來片段，是實至名歸的。倒是他們對多多洛的表現，頗為在意。

    多多洛來了兩次觀星日，兩次都有所斬獲，這可不是能用運氣糊弄過去的。

    多多洛必然具備了極高的預言天賦，而且看他修行的速度，也知道他在修行的天賦上也絕對不差。

    這樣一個得天獨厚的種子，怎能不入他們的眼。

    而且，他們想的還不僅僅是多多洛這個人。如今，南域天才輩出，但在他們看來，真正能讓他們看重的也就那兩三位，安格爾和多多洛必然要佔據兩席，而他們都是出自野蠻洞窟。

    「野蠻洞窟本來已經是超大型的巫師組織，盤踞南域萬年，一直沒有衰落過，如今看他們的勢頭，興盛之姿再起，已很難阻擋了……」

    所有觀察者都能想到這一點，無論他們現在心情是嫉妒亦或者自怨自艾，還是說反省與祝福，不管怎麼樣，未來他們對待野蠻洞窟的態度，必然會更加的鄭重。

    在觀星殿內氣氛紛擾難辨的時候，瑪雅卻是低下頭，垂眉不語。

    她在思索著一些事。關於，多多洛之前莫名異常的行為。

    先前，在與拉普耶對話的時候，瑪雅其實還有一個關於末日之景的消息沒有說，便是她在未來片段最後的時候，看到的那幾個隱隱約約的人影。

    雖然當時沒有分辨出人影的身份，但觀星結束後，她仔細想了想，通過一些細節辨別出了其中兩人的身份。

    如果她將這兩人身份說出去的話，估計現場風向又會出現極大的轉變。到時候，末日之景是不是發生在南域，想來又有一番唇舌辯論。

    只是瑪雅並沒有說。

    她其實原本是有打算說出來的，但她注意到多多洛的異常，他看到末日之景的幻象時，似乎想到了什麼。

    如果是其他人，瑪雅肯定不會多想，但多多洛不一樣，他是拜源族最後的火種，是真正受到世界意志所鍾愛的寵兒。

    他極有可能看到一些常人難以發現，甚至觀察者都比不了的畫面。

    正是因為有這樣的猜測，瑪雅到最後也沒有說出那個關鍵信息。她準備今日交流結束後，和多多洛交流一番，先看看有沒有其他情況，然後明天交流會的時候，再決定要不要說。

    在瑪雅的預言完畢後，接下來依舊繼續進行觀星交流。

    只是因為瑪雅所說的末日之景，讓大家依舊還沉浸在陰影籠罩之中，這導致接下來的交流，氣氛都有些沉悶。大部分人都已經沒有什麼交流的興致，只想要盡快結束交流會，然後迅速回報給各自的組織。

    或許是看出了現場氣氛的沉凝，接下來沒有任何觀察者發聲，他們就算看到了很重要的預言片段，也不準備在這種氣氛之下交流出來。

    而且，他們今天獲得的信息量也已經足夠了，無論是桃心劇院、極樂淨土遭到襲擊、謝莉斯城堡……以及瑪雅所說的末日之景，都是非常重要的信息，比起以往觀星日的初日交流，還更加的有份量。

    在這種情況之下，拉普耶也遂了大家的願，主動提前結束了交流會，給所有人充足的時間去給背後的巫師組織匯報消息。

    在拉普耶宣佈交流會第一日結束的那一剎那，幾乎所有人都用急迫的心情搶著去信號塔，就是想盡快將今日的重要消息傳遞出去。

    在穿梭的人群中，瑪雅女巫倒是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回頭看向某處。

    來自深海之歌的預言巫師圖瓦魯，此刻正站在大殿中心，與「無妄的閱讀者」修拉在低聲交流。

    瑪雅朝著圖瓦魯走了過去。

    她這一次看似獲得了不少信息，但其實真正有用的並沒有多少，尤其是萊茵閣下交代的任務，她全部都沒有完成。無論是安格爾之事，亦或者遺蹟的情況，她都沒有尋到端倪。

    她現在只能看看，圖瓦魯那邊有沒有獲得消息。

    圖瓦魯雖然不是野蠻洞窟的人，但那座怪異的遺蹟，同樣吞噬了好幾位深海之歌的巫師，所以圖瓦魯這一次也是帶著「海神」佛倫薩的任務，藉著觀星日開啟去預言那座遺蹟的深淺。

    瑪雅希望能從圖瓦魯那兒，得到一些消息。

    不過，瑪雅此時也有些猶豫不定。因為觀星日開始之前，在通往大殿的路上，圖瓦魯曾與瑪雅有過一次並不算愉快的交流，當時圖瓦魯撂下一句話：「想要從他那裡獲得信息，必須要付出代價。」

    瑪雅當時沒在意，因為她不認為自己什麼都得不到。然而，現實狠狠的打了她一巴掌，她最終真的沒有得到任何信息。

    現在，卻是麻煩了。

    不知道圖瓦魯會提什麼要求。

    如果太過分的話，估計只能讓萊茵閣下與海神去溝通了。

第1947節 態度轉變

    瑪雅和多多洛走來的時候，圖瓦魯和修拉適時停止了低語。

    修拉對著瑪雅微笑著點點頭：「感謝瑪雅女巫今天分享出來的未來片段，我亦有所感觸。」

    瑪雅擺擺手：「我也是希望能夠解惑，而且，交流本身就是有來有往，今日我也獲得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修拉笑著和瑪雅寒暄了幾句，然後他轉頭看向多多洛：「你今天表現的也非常不錯，估計用不了多久，整個南域巫師界都會流傳著你的名號。」

    多多洛沉默了幾秒，道：「我沒有名號。」

    在修拉一臉怔楞中，瑪雅沒好氣的對著多多洛嗤了一聲，然後向修拉解釋道：「多多洛入門以後，幾乎就沒有離開過星空島，也沒去參加過天空塔的比賽，所以，的確沒有名號。」

    「這樣子啊……」修拉眼睛突然亮了起來，翻開漂浮在側的硬殼書，一邊快速的翻頁，一邊說道：「要不我幫你取一個？我取名功力可是比預言術還要強一些！」

    未等多多洛回答，修拉已經開始自言自語道：「你看看，你叫多多洛，這名字很有趣，和深淵文的一種愛自稱是龍的肥頭大貓很相似，不如你的外號就叫……龍貓？」

    修拉見多多洛無動於衷，繼續道：「不好聽嗎？那我再想想，你各方面都不錯，但缺失了點人之本性，缺什麼最好能補什麼……我翻翻有什麼好的詞彙，這個不錯，雷霆之怒？」

    「還是不喜歡嗎？你的年紀不大，莫非是因為這個原因？那不如叫微笑帝君、驚詫之主、不朽之亂面？我知道你們年輕人，就喜歡這種氣派的名字，這幾個就很好。」

    修拉一口氣說了好幾個名字，但並沒有得到任何回應，空氣中飄蕩著名為尷尬的氣氛。

    修拉似乎也發現了無人回應，他嘀咕了一句：「你怎麼不說話？難道是我取名能力差嗎？也不對啊，附近幾個城鎮的教堂，都是我在主持生誕儀式，他們都喜歡我給新生嬰兒取的名字啊？什麼慕恩，桑，斯達，多好聽，多有意境。」

    見修拉這個取名狂魔似乎還想要說些什麼，瑪雅趕緊先一步道：「名號之事，他自己應該有數，不用太著急。我這次過來，是想要和圖瓦魯聊聊。」

    瑪雅都如此說了，修拉又怎好意思繼續插嘴，只能遺憾的嘆了一口氣，對圖瓦魯道：「海神那邊，我晚點會給他一個答案的，我這次的確有預言到一些線索。」

    圖瓦魯點點頭：「這次一定要將那個小賊抓到。」

    「那行，你們聊吧。」修拉拍了拍圖瓦魯的肩膀，轉頭又對多多洛示好般的眨了眨眼，只是多多洛完全沒理會。

    修拉也不在意，聳聳肩便轉身離開。

    等到修拉離開後，瑪雅看向圖瓦魯，輕嘆道：「很遺憾，我這次沒有預見到遺蹟的情況，所以只能來詢問你了。」

    瑪雅見圖瓦魯表情很正常，沒有像初遇時那般露出驕傲之色，便直言道：「你之前說，想從你嘴裡得到信息，需要付出代價，你想要什麼代價？我先說清楚，遺蹟之事，事關的不僅僅是我們，也有你們深海之歌，如果你要借此開高價，我勸你還是鄭重一些。畢竟，最後我們兩家巫師組織，說不定還要合作。」

    圖瓦魯表情複雜的看向瑪雅：「你就這麼確定，我預言到了？」

    「之前的確不確定，現在……」瑪雅看著圖瓦魯的眼神：「確定了。」

    圖瓦魯：「我的確看到一些信息，這些信息分享給你也無妨。」

    瑪雅睜開佈滿皺紋的眼皮，閃著精光的雙眼直視著圖瓦魯，等待他開價。

    不過，讓瑪雅有些意外的是，圖瓦魯並沒有提出什麼要求，直接道：「我可以告訴你，你也不用付出什麼，就當是之前我看到你構建的末日之景幻象的回報吧。」

    圖瓦魯突然軟化的態度，讓瑪雅有些吃驚，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短短不到半天時間，圖瓦魯態度就大反轉？

    其實瑪雅稍微拋開局中人的身份，以局外人的情況來看，就能推斷出圖瓦魯的想法。

    圖瓦魯願意分享情報，的確有一部分原因，是對瑪雅無私分享出末日之景的回報，但更多的還要考慮綜合因素。

    多多洛首發聲，以驚豔之姿，鎮住了場面。這可是在觀星大殿，整個預言巫師心目中的聖地，多多洛初亮相就能做到這一步，已經震撼住了所有人。

    然後瑪雅又用一個末日之景的預言，提前結束了這場交流會。

    多多洛與瑪雅，一對師生，一前一後貫穿了交流會的全程，簡直就像將觀星日變成了他們的獨劇舞台。而且，還表演的非常漂亮。

    正如之前修拉所說的，今天之事傳出去後，觀星日上的一切必然會躍入所有人的眼。

    到時候南域巫師界肯定能判斷出，野蠻洞窟的勢頭，正處高昂。

    他沒必要現在就與明顯表現的蒸蒸日上的野蠻洞窟對上，給別人難堪，反倒拉低了自己的水準。

    而且，圖瓦魯也很清楚，就算他今日不說，等真到了未來深海之歌重返那座遺蹟的時候，海神大人也會告訴野蠻洞窟的人。

    所以沒必要為了一時的面子，而去爭那口毫無意義的氣。

    圖瓦魯深深的看了一眼瑪雅，飛快的將自己看到的未來片段說了出來：「我的確看到了遺蹟內的情況，但我的視角被限制住了，不能看到全部的景象，只能待在一條往下的樓梯拐角處。」

    「樓梯拐角沒什麼特別的東西，但有一撥又一撥的怪異生物，從那裡走過。我基本能判斷出，樓梯通往的應該是遺蹟的內部處。」

    遺蹟內部藏有什麼秘密，是最為關鍵的，可是圖瓦魯偏偏無法調整視角，只能在樓梯拐角附近觀察。

    縱然如此，圖瓦魯還是捕捉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那一撥撥前往遺蹟內部的怪物手中，幾乎全抱著魔材。雖然那些材料我並沒有認全，但我認出來的材料，全部具有一種特性」

    「空間屬性。」

    圖瓦魯說完自己看到的未來片段後，便急匆匆的轉身離開了觀星大殿，似乎並不想與瑪雅多待。

    瑪雅沒去理會圖瓦魯的離開，她緊皺著眉頭，試圖從圖瓦魯給出的信息中理出來一條線。

    空間屬性的魔材，這可不是那麼常見。那麼多的怪物，抱著空間魔材往遺蹟內部跑，到底是為了什麼？

    難道是為了擴大內部空間？還是說，藉著魔材的空間屬性，要搞點什麼事？

第1948節 施克爾的交易

    瑪雅思考了一會，便放棄了。那座詭異的遺蹟如果這麼輕鬆就能想明白，也不至於佛倫薩與萊茵兩位頂尖巫師都束手無策。

    與其考慮那麼多，不如直接告訴萊茵閣下，他坐鎮遺蹟許久，或許他能夠知道些什麼。

    思及此，瑪雅也沒再繼續沉思，抬頭看了看四周。此時，觀星殿裡的人除了觀察者們，幾乎已經走完了。

    瑪雅轉頭對多多洛道：「我們也離開吧。」

    瑪雅正待與多多洛離開的時候，一道略微帶著邪氣的聲音從背後傳來：「瑪雅女巫，稍等片刻。」

    瑪雅一聽到這道聲音，眉頭下意識的皺了起來。回首一看，果然說話的是觀察者之中，最讓她不喜的「倒吊的失格者」施克爾。

    施克爾長相充滿了野性的邪魅英俊，他上半身並沒有著衣，能看到健壯的體魄上，密佈著粗硬的黑色毛髮，配合其頭頂的羊角，以及腳踝上拴著的鐵鏈，宛如古老皮卷裡記載的被禁錮的惡魔般，想用魅惑的言語，勾引沉溺者上鉤。

    施克爾的聲音沒有遮掩，在叫喚瑪雅的時候，同樣也吸引了其他觀察者的注意。

    他們看著施克爾，拖著長長的鐵鏈，走向面色冷淡的瑪雅。

    施克爾來到瑪雅面前，優雅的行了一個禮，如果不是那邪肆的眼神，以及嘴角似有若無的怪笑，真的宛如貴族紳士。

    「施克爾閣下，有事嗎？」瑪雅依舊表現的很冷淡，從她沒有稱呼對方的觀察者名諱，就可以看出，她其實並不屑於對方。

    這也很正常，施克爾是觀察者中最年輕的一位，但常年在觀星日上划水，幾乎每一次觀星日都不報出自己看到的預言，這其實已經讓很多預言巫師頗有微詞，甚至直言「失格者果然很失格」。再加上施克爾融合了羊角惡魔的血脈，一副肆意縱谷欠的模樣，讓很多女巫都不喜他，常常在茶話會上將他單獨挑出來當箭靶。

    瑪雅女巫的心緒，早已過了情情愛愛的時代，她不屑施克爾的原因更多的是認為施克爾實力名不副實，而且有些不尊重女性。

    施克爾並沒有在意瑪雅的態度，依舊帶著笑：「我是來感謝瑪雅女巫，分享了如此好的一個預言片段。」

    瑪雅淡淡道：「這是我的職責，我也很希望能聽到施克爾閣下明日的發言。」

    施克爾笑笑，沒有接話。

    瑪雅挑了挑眉：「看來施克爾閣下明日依舊不打算發言？也無妨，我有事要先走了。」

    施克爾趕緊叫住：「等等。」

    瑪雅不耐的停下腳步，她雖然覺得施克爾不配觀察者的名號，但再怎麼說對方也是觀察者，她依舊需要尊重對方的身份。

    瑪雅還想聽聽施克爾到底有什麼話要說時，卻發現施克爾目光並沒有放在自己身上，而是看向多多洛。

    「我有些事，想要和你的學生聊聊，不知道可以嗎？」施克爾看著多多洛，但話卻是說給瑪雅聽得。

    瑪雅能清楚的看到，施克爾看向多多洛的眼神中，充滿了難以掩飾的興趣。

    到了這時，瑪雅顯然已經明白，多多洛叫住她，肯定不是為了感謝她分享預言，而是為了多多洛而來的。

    瑪雅的眉頭緊緊蹙起：「有什麼話，可以在這裡說。」

    施克爾依舊看向多多洛，想要聽聽多多洛的回答。

    多多洛：「我聽導師的意見。」

    施克爾聳聳肩：「好吧，其實我想說的也不是什麼隱秘的事，就在這裡說也無妨。」頓了頓，施克爾伸出手似乎想要觸碰多多洛，但被瑪雅用手上的枴杖給擋住了。

    你要做什麼？瑪雅雖然沒有說話，但眼神裡明顯飄著這層意思。

    「這裡是觀星大殿，我肯定不會傷害多多洛。我只是想要確定一些事。」施克爾對瑪雅道，語氣中少了邪氣，帶了幾分商量的意味。

    瑪雅並沒有放下枴杖，依舊用警惕的眼神看著施克爾，顯然是沒有信任施克爾。

    施克爾無奈的攤開手：「好吧，我只是想確認一下多多洛的過去。」

    「我總感覺，多多洛與當下的時光，充滿了隔閡。彷彿，他活在的不是眼下，而是某個不可知的時代。」

    施克爾的話，表明了他的一些疑惑，也引起在場部分的觀察者去探尋多多洛。只是，沒有任何人能看到多多洛的過去，他的一切都彷彿被迷霧所籠罩著。

    瑪雅也注意到了，在場越來越多人的目光放在多多洛身上。

    她的心情微微有些沉凝，雖然她知道多多洛的身份肯定會在某一天被曝光，但是，此時並不是一個合適的時間點。

    「你不覺得多多洛的時間，有些怪異嗎？」

    面對施克爾的坦白與疑惑，瑪雅沉默了很久。她並不想回答，但她也知道，這不僅僅是施克爾在問，可能也是其他觀察者的態度。

    瑪雅：「每個人都有秘密，無端探知他人的秘密，這可不是一件和平的事。」

    施克爾：「我只是有些好奇，回答不回答，要看多多洛的意思不是嗎？」

    瑪雅和施克爾同時看向多多洛，多多洛卻表現的很平靜，彷彿自己並不處於焦點中。

    瑪雅：「答案已經很明顯了，我的學生並不願意說。」

    施克爾並沒有放棄，再次對多多洛道：「這樣吧，我用時之殿的名額與你交換你的秘密，如何？」

    「當然，時之殿的名額彌足珍貴，所以我不僅需要交換你的秘密，我還需要你當我的助手二十年。」

    本來瑪雅已經準備強拉著多多洛離開，但施克爾的這句話，卻讓她已經伸出來的手，又縮了回去。

    時之殿的名額……這可是冠星教堂除了星空之謎外，最大的寶藏。

    星空之謎是對外開放的，但時之殿則是秘而不宣的。

    不僅僅瑪雅驚訝了，其他的觀察者都有些吃驚，用時之殿的名額交換一個學徒的秘密，這值得嗎？至於說，讓多多洛當施克爾的助手，這更不是什麼懲罰。

    外人會覺得施克爾的實不配位，但觀察者內部是知道施克爾的實力的，他雖然不能說預言術最強，但絕對不是最差的。而且，常常劍走偏鋒，看到一些連冠星者都看不到的預言。

    多多洛若是去當施克爾的助手二十年，這對多多洛絕對是最好的修行。

    面對施克爾開出的條件，瑪雅沉默了，她雖然有些不捨，但她認為多多洛答應這個條件，絕對不會吃虧。

    在瑪雅看來，拜源族的秘密遲早會曝光，現在雖然不是最好時機，但得到如此豐厚的回報，也能夠接受。

    不過，無論瑪雅亦或者其他人，都不能代替多多洛去做決定。

    一切，依舊要看多多洛自己是怎麼想的，畢竟，這是他的秘密。

超維術士 第1949節 不止一個

    「不要。」

    多多洛用他那特殊的口音，帶著堅定的語氣，拒絕道。

    所有人都愣住了，他們以為多多洛不管最後答應不答應，都會思考一下，然後給出一個鄭重的回答。但多多洛完全想都沒想，看似隨便的就給出了答案。

    拒絕的非常乾脆。

    不僅僅施克爾以及一眾觀察者感到驚訝，就連瑪雅都用訝異的眼神看向多多洛。

    「你確定不考慮一下嗎？你或許還不瞭解，時之殿對於預言巫師的意義？」施克爾在怔楞過後，依舊沒有放棄，繼續勸說道。

    多多洛平靜的看著施克爾，並沒有表達任何意思。

    施克爾卻是以為多多洛不知道時之殿的涵義，解釋道：「時之殿具體有什麼特殊功效，現在無法告訴你，但是你親自進去就會知道，它對你有益無害。」

    「而且，幾乎每一個從時之殿裡走出來的預言巫師，都會成為觀察者。可以說，時之殿的憑證，才是觀察者的保證。」

    施克爾說的這些話，其實已經算是秘幸了，不該對外人透露。但他此時依舊說了出來，一旁的觀察者雖然皺眉，但也沒阻止施克爾。

    他們此時已經看出來了，施克爾或許的確想要知道多多洛的秘密，但他似乎更在意的是多多洛本人。

    讓多多洛成為他的助手，說不定才是施克爾真正的目的。

    「我拒絕。」多多洛依舊沒有思索，還是斬釘截鐵的回答，彷彿施克爾之前的解釋，就跟虛幻泡沫一般，根本沒有飄進多多洛的腦海中。

    施克爾嘴唇動了動，似乎還想勸說什麼，但看著多多洛那毫無變化的表情，他有些明白了。想要讓多多洛點頭，幾乎是不可能的。

    「能告訴我，為什麼要拒絕嗎？」施克爾沉默了片刻，問道。

    多多洛：「我不知道。」

    多多洛的回答，從答案上來看，似乎是迷茫的。但他的語氣，卻篤定的很。

    施克爾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思索了片刻，明白了多多洛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說，你對自己的秘密，其實也不知道？」

    多多洛點點頭。

    「那正好，你當我的助手，我可以幫你挖掘出藏在你身上的秘密。」施克爾立刻打蛇隨棍上。

    然而，多多洛的回答，依舊是堅定的搖頭。

    多多洛的態度彷彿一開始就注定了，無論施克爾如何去勸說，都沒有任何更改的可能。

    施克爾忍不住看向瑪雅，想要從瑪雅口中得到答案，為何多多洛態度這麼堅決？

    瑪雅什麼話也沒說，只是輕輕搖搖頭。以她對多多洛的瞭解，其實心中有一個猜測，但她也不能完全肯定。

    眼看著多多洛和瑪雅都擺出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表情，施克爾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我很看重你的天賦，其實你可以試著來當我的助手的。」

    這一次，施克爾收起了邪氣的笑，語氣難得很鄭重。這也說明了，施克爾真實的目的，的確就是多多洛本人。不管是看重他的天賦，還是覬覦他的天賦，總歸施克爾想要的是多多洛本人。

    不過，縱然施克爾擺出這樣的表情，多多洛依舊垂眉不語，彷彿完全活在自己的世界裡。

    施克爾有些可惜的搖搖頭，他已經明白事不可為。

    其實他是真的覺得多多洛的天賦值得培養，而且他隱約看出，多多洛應該是那一個族群的人。對於那個傳說中的族群，施克爾是好奇的，同樣也是憐憫的。

    他選擇多多洛，有研究的意思，但也有同情並想要培養的意思，只是惋惜的是，最後多多洛選擇了岔路的另一條道。

    「好吧，我尊重你的意見。」施克爾有些可惜，但他也不能硬搶，畢竟多多洛的後台可是野蠻洞窟。

    施克爾說完後，便轉身朝著大殿門口先一步離開。

    他腳鏈拖在地上，叮叮噹噹的作響，聲音越來越遠。

    就當施克爾即將離開觀星大殿時，他突然頓住了，似乎想到了什麼，轉頭看向多多洛的位置：「我想問你一個問題，放心，這一次不是要探究什麼，只是一個小小的問題。你應該不會再拒絕我了吧？」

    多多洛抬起頭，目光與施克爾相視。

    施克爾也沒等多多洛點頭，直接問道：「先前交流會開始的時候，你選擇了第一個進行交流。我想知道的是……」

    「你當時為什麼要沉默那麼久，你在想什麼？」

    在瑪雅以為施克爾會問，多多洛為何選擇第一個發言，結果沒想到施克爾話鋒一轉，詢問多多洛為何要沉默那麼久？

    聽到施克爾問話的眾人，不由自主的回想起先前的畫面。

    的確，當交流會開始後，多多洛主動說了「我先來」之後，便陷入了一段空白的沉默期。如果他是有準備先發言的話，應該想好要說的言辭了，不至於會突然沉默下來。

    施克爾想要知道的，便是多多洛沉默的那段期間，他在想什麼？

    是想要隱瞞一些桃心劇院的情報，還是說……他選擇聲之後，又後悔了？

    面對施克爾的問話，多多洛這回沒有再表現的抗拒，而是認真的想了想，回道：「我在權衡。」

    多多洛的答案頗有些意外，這次施克爾沒有追問，反倒是觀察者中一位戴著笑眼面具的男子，開口道：「權衡什麼？」

    多多洛看了一眼問話之人，此人之前瑪雅女巫曾介紹過，他是一位來歷未知，經常被極端教派盯梢，外號「假象的締造者」寇德.閃金。

    「我在權衡，該選擇說什麼預言。」多多洛也沒隱瞞，將內心的話說了出來。

    話音落下後，大殿內的空氣突然陷入了一陣沉默。

    多多洛的意思表達的很明白，他之所以沉默，就是因為他在選擇，該說哪一個預言比較好。這暗中的意思是，多多洛在星空之謎裡看到了不止一個預言？至少兩個以上，要不然，他為何要權衡？

    可多多洛只是一個預言學徒啊，他看到一個預言，都已經讓所有人跌破眼鏡，並且間接打了一堆正式巫師的臉。

    現在他說，他看到了不止一個預言？

    怎麼可能？！

    有人想笑，但看著多多洛那幅鎮定的表情，笑意又緩緩褪了回去。

    從先前的對話中可以看出，多多洛應該不是一個愛開玩笑的人。他執拗且有堅持，對利益似乎不怎麼看重，更在乎的是內心。

    這樣一個人，會突然間皮一下？

    應該不可能吧。

    可如果相信多多洛的為人，那是不是意味著，多多洛在說真話？他真的看到了兩個以上的預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