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 槍御蒼穹 作者：陌刀行 (已完結)

081 授之以柄

    「我出三十萬銀格，只要這位英雄能帶我出去，我父親會立刻付錢的。」

    「五十萬！我是帝國總理大臣的女兒。只要你能救我出去，五十萬銀格立刻就能送到你手裡。」

    「我能出八十萬，而且全是現錢。救我啊，救了我這些錢都是你的。不夠的話，我還可以寫欠條。」

    台上的貴族子弟紛紛開出自己的價碼，大家爭先恐後說著自己的價值。

    一個高過一個的價錢，讓台下的賞金獵人眉開眼笑。

    在死亡的壓迫下，那些世家公子都開口了。在場幾萬人都聽見他們的承諾，出去就要兌現的。

    沒有人會拿自己的生命撒謊，也沒有人敢黑賞金獵人的錢——這些認錢不認人的傢伙，他們為了錢什麼都做得出，不能輕易得罪。

    游竺慢悠悠從眾多貴族公子面前走過，他在仔細挑選著能帶出門的人。

    坐在椅子上的眾人，此刻不論男女老少，與游竺雙目相對時，都會露出一臉討好的神色。他們努力堆積出希冀的眼神，期盼游竺能選中自己。

    這種掌握生殺予奪大權的感覺，讓游竺心神奇異的快感：看吧，你們這些平常總是高高在上的傢伙，原來也會露出搖尾乞憐的表情。

    之前我還以為你們真是天生的貴種，能夠做到臨危不亂。

    現在看來，所謂王侯將相也不過如此；會怕死、會求饒、會為了活命不顧一切。既然你和我們並無不同，為什麼你們生來就可以錦衣玉食享受一切？

    直到游竺走到一個年輕人面前，他有了新的發現。

    那個男人看上去不過二十三四歲，雖然臉色極為蒼白，但是眼神十分的鎮定。

    見游竺在自己面前站定，風繼宸冷冷道：「給你一個忠告，剛才他們說的都是假話，如果你選擇帶他們出去，不僅拿不到錢，還有可能被殺人滅口。」

    聽見風繼宸的話，其他人都鼓噪起來：「風繼宸，你個王八蛋，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要坑大家？這位英雄你不要聽他胡說，我敢以爺爺的名義發誓。」

    「嗚嗚嗚嗚，我不想死，求求你救救我。出去之後我父親一定會付錢的。」

    「風繼宸在挑撥離間，英雄你千萬不要相信，風家從頭到尾就沒有一個好東西。」

    「都給我住口！」游竺大吼了一聲，他指著風繼宸道：「說出你的理由。」

    風繼宸鄙夷的掃了前方一眼，他不緊不慢道：「這還用說嗎？你看看他們為了活命時露出的醜態。這些人畏危而不懷德。你覺得他們安全脫險以後，會容許看見他們醜態百出的恩人活在世上？」

    「看看他們的心性表現，我請你自問一句，換做你是一家之主。你會不會為了贖這些人而花錢？」

    游竺摸了摸下巴：「好像不會。」

    「這就對了。」風繼宸繼續道：「他們都是各個家族的渣滓，在自己的家族根本沒有說話的權力。就算你浪費機會把他們帶出去，就算免於一死，能拿到的收益也極為稀少。」

    游竺嘆了口氣：「雖然不想承認，但是你好像說服我了。聽起來你似乎和他們不同？」

    風繼宸毫不猶豫的點點頭：「送我離開大劇院，你就能立刻拿到一百萬銀格的現錢。我是風家少主，未來風家家主的第一順位繼承人。」

    「一百萬是不是太少了點？」游竺有些失望。

    風繼宸老老實實的回答：「你說得沒錯。毫無疑問，我的命遠超我提出的價格，但是現在我只能出這麼多錢。」

    「如果你們帶我出去，除了金錢補償以外，我還欠你們一個人情。將來等我當上族長以後，這個人情會給你們帶來難以想像的豐厚回報。」

    「你要是等不了那麼久的話，我還可以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答應你三件事。」

    游竺失望的搖搖頭：「很抱歉，你太聰明了，所以我不能選你。風家未來有個這麼聰明的族長，對於聖域的平民；尤其說我們這些賞金獵人來說，不是件好事。與其選你，我倒寧可帶個蠢貨出去。」

    「那你需要我的建議嗎？」風繼宸臉色毫無波動，似乎早就預料到了游竺會這麼回答：「要不要我幫你選一個合適的人選？」

    聞言游竺點點頭：「可以。」

    「我建議你把她帶走。」風繼宸把手指向舞台的另一邊，那邊被單獨關押著兩個人——檀月雅和齊鳳鳴。

    看見風繼宸的把手指過來，齊鳳鳴頓時目眥盡裂，大聲嗚嗚起來。

    要不是齊鳳鳴被五花大綁還被封了口，此刻說不定已經開始問候風繼宸的八輩祖宗。

    游竺饒有興致的問到：「啊，我很意外。為什麼你選擇的人是她？」

    「很簡單」風繼宸分析起來頭頭是道：「首先檀月雅是齊家培養的巨星，為了贖回她，齊家很樂意出高價。」

    「其次，她保值程度高，在邊境之城也有懸賞，而且是高達兩百萬銀格。如果齊家出不起錢，你還有另一個換錢的渠道。」

    「最重要的是，齊家那群老雜毛肯定捨不得出這些錢，你們必然要把她賣到邊境之城。這也是我的小小私心，如果不是因為她，我又怎麼會被抓為俘虜？」

    「在死之前，能看見她淪落到比我更悲慘的地步。這讓我心裡多多少少也好過了一點。」

    游竺立刻打定主意：「那好，承你吉言，我就選她了。」

    他立刻轉頭對池喬因道：「池指揮，您剛才都聽見了沒？我決定選檀月雅。」

    「那可不行」池喬因笑眯眯道：「其他人你可以隨便挑，唯獨齊鳳鳴和檀月雅不成。他們一個是引出洛桓的關鍵，另一個是吾主預定之人，是我要帶回去進獻給亞藍之主的禮物。」

    「你已經有了一千萬的賞金，何必再跟我們搶這兩百萬的生意？我帶這麼多兄弟出來一趟，兩手空空的回去實在不像話。有了檀月雅，我們也算了結了吾主的一個心願。」

    「原來如此」游竺趕緊道歉：「是我魯莽了，還請池指揮原諒。要不這樣吧，您幫我指定一個。為了表示合作的誠意，我都聽你的。」

    都聽我的？

    池喬因眼珠轉了轉，他指著風繼宸道：「方才你們的對話，我也聽見了。我認為風少主說得很對，帶其他人出去未必能拿到錢。但是帶他出去，你們一定能拿到錢。」

    「為了我們之間能順利合作，我還是希望你能把風少主帶走。就是不知道風少主剛才的條件，現在還算不算數？」

    風繼宸平靜的點點頭：「我的條件，無論什麼時候都一樣有效。」

082 無法挽救的帝國

    「那就這麼說定了。」游竺微微躬身，他對池喬因道：「雖然我不想救風少主，但是池指揮既然指定了他，我也只好勉為其難。正如方才我所說，池指揮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池喬因不以為意：「能讓風家少主欠下人情的人，在聖域著實不多。將來你會感謝我今天做出的選擇，還沒請教先生大名？」

    「捕鯨鯊，游竺。」對方自報家門。

    聽見底下驚濤駭浪般的吸氣聲，就連風繼宸也是一臉驚訝的神色。

    「天哪，他是帝都曾今的獵人王？三年前他不是應徵入伍了？我還以為他會成帝國軍團的軍官，怎麼又跑回來當賞金獵人了？」

    「這下又好戲看了，獵人王對上弒師者洛桓，究竟誰才能更勝一籌？」

    「獵人王游竺是我年輕時的偶像，最後的勝利者非他莫屬。」

    「洛桓死掉以後，我們是不是就安全了？」

    「應該是這樣，你沒看見亞藍人迄今為止，也就殺了幾個不長眼的人。就算損失了十幾個手下，他也沒有拿我們出氣的意思。由此可見他們是衝著洛桓來的，不會特意為難我們。」

    「哦，那我就放心多了。」

    池喬因先是微愕，隨後笑道：「你的名字似乎很有市場，游竺先生想必出生不凡。」

    「池指揮過獎了。現在向您介紹一下我的同伴。」游竺揮了揮手，從一樓的座位上齊刷刷站起二十幾人。

    他站在台上大聲說到：「大家都聽好，看在一千萬銀格的懸賞上，我們就勉為其難配合池指揮走個過程。我先送風少主出門，等他安全之後立刻就會返回。」

    「只要完成今天的任務，我保證大家可以安安穩穩的過完下半輩子。」

    「全聽頭兒的安排！」

    台下的賞金獵人異口同聲的回答著。

    坐在三樓的倉庫內，眾人圍聽著鐘緯的實況播報。

    突然間，洛桓冒出一句：「真想一槍打死風繼宸。還有那個叫游竺的傢伙，心機也是深不可測。一會如果與他撞上，記住我的話，第一個先殺他。」

    「為什麼？」鐘緯表示不解：「齊夢櫻不是說過，風家不是掛出懸賞的主謀？你想殺人，總得有動機吧？」

    洛桓認真解釋道：「動機就是風繼宸太聰明。簡簡單單的一番話，就讓游竺倒向他的陣營，讓他順利達成了脫險的心願。」

    「你仔細說說看，」尚惟沉聲催促道：「從剛才起，我就覺得那些人的對話很怪，但是一直沒有找到頭緒。還有件事，游竺不是一開始就表示，不想救風繼宸出去。你從哪裡看出他倒向風繼宸了？」

    「游竺想把人帶出去，必須滿足一個前提，就是池喬因點頭同意。整個大劇院的主動權都掌握在池喬因手裡，只有他願意放走的人，游竺才能夠帶走。」

    「如果游竺選中了他不願意鬆口的人，比方說檀月雅齊鳳鳴，池喬因無論如何都不會放人。」

    尚惟恍然大悟：「我明白了，風繼宸點出自己的身份，貶低了其他人的價值，只是為了接下來的話做個鋪墊。他只肯出一百萬銀格贖命，其實也是從側面告訴池喬因和游竺，風家內部鬥爭已經白熱化的事實。」

    「游竺聽懂風繼宸的暗示，立刻就表明不敢踏入風家的權力鬥爭。」鐘緯接過話頭：「他退而求其次，選擇了檀月雅。問題是，池喬因不想讓游竺如願。」

    「從池喬因的角度來說，一個會引發聖域風家內亂的風繼宸，不應該死在歌劇院。只有讓他活著，回去引發風家的內鬥，讓風家的內亂波及到聖域帝國的每個角落，才符合亞藍帝國的根本利益。」

    說到這裡，鐘緯還是帶著幾分疑慮：「可是，這件事的主導一直都是池喬因和風繼宸。洛桓你還沒說游竺為什麼該死？」

    洛桓冷笑兩聲：「問題就在這，如果沒有游竺的配合，風繼宸能讓池喬因放下戒心嗎？其實在知曉風繼宸身份之時，他就已經決定要救風繼宸了。」

    「但是眼下主動權在池喬因手裡。游竺越想救風繼宸，就越不能表示出自己的興趣。他表明不救風繼宸的立場，甚至讓風繼宸幫他挑選更合適的人選。」

    「游竺這麼做，得到了兩個結果，一是強化池喬因對風繼宸睚眥必報的印象，二是給風繼宸展現能力眼光的機會。他的這個決定，使得風繼宸無限接近池喬因心中的人選。」

    「風繼宸提出一百萬銀格的賠償也很微妙，正好高於所有人。又不至於讓池喬因產生懷疑，擔心游竺賣掉隊友捲款逃走。與必入囊中的一千萬相比，一百萬其實不算多。」

    「綜上所述，游竺和風繼宸的配合極其圓滿流暢。這兩個傢伙湊到一起，將來對我們會產生災難性的後果。所以，我堅決主張盡快弄死他。」

    有句話洛桓沒有說出口，游竺倒向風繼宸，並不是一件好事。以風繼宸的性格，他不會放過招攬游竺的機會。而游竺煞費苦心救風繼宸，也有找靠山的意思在裡面。

    那意味著接下來對洛桓的追捕，游竺必然誠心誠意幫助池喬因——這也是給風繼宸的投名狀之一。

    為了逼出洛桓，有些池喬因不方便做的事情，游竺可以做得毫無顧忌。

    比方說用殺齊鳳鳴為藉口，逼迫洛桓他們現身。

    最糟糕的是，風繼宸的釋放，會給外界傳遞一個訊號：亞藍的綁匪其實無意傷害聖域貴族，他們只是單純想殺洛桓而已。

    一旦外界解讀了這個訊息，對大劇院的敵意就會大為降低。從做好攻堅準備，變成靜觀其變。硬碰硬的啃骨頭，總不如秋後算賬來得方便。

    「鐘緯，你聽得見嗎？」洛桓改變了自己的策略：「情況有變，我們現在轉換目標。以斷空之嵐發生器為第一攻擊目標。」

    說著，洛桓轉過臉看著齊夢櫻：「你和你哥有沒有什麼暗語？用來提醒他用隨機傳送逃跑。」

    因為洛桓方才的選擇，齊夢櫻的心涼了半截：無論出於情感還是利益的角度，她都不能理解洛桓的做法。女孩甚至已經做好孤身去救哥哥的準備。

    此刻突然聽見洛桓的新決定，齊夢櫻眼神重新有了色彩：「你剛才不是說，要先救大家？」

    「情勢有變，我剛剛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洛桓淡淡道：「這個劇場裡的大部分人已經斷了脊樑骨，不再值得我拼盡全力去拯救。」

    「身為聖域帝國的子民，看見賞金獵人幫助別國軍人；我不求他們做出反抗，一句咒罵總是能說得出口吧？可是舞台下卻安靜的出奇，他們連聲討內奸的勇氣都沒有。」

    「這種人有什麼資格要求我為之犧牲？」

    說到這裡，洛桓臉色有些灰暗：我原先一直以為，這個世界的人民，會像地球上那個國度的人一樣。就算沒有能力不能挺身而出，他們依然懂得感激英雄、懂得什麼是善惡對錯。

    哪怕再弱小，也會試著發出自己的聲音。

    現在看來，是我錯了。

    聖域帝國已經腐爛透頂，連帶普通的市民也變得麻木不仁。

    學槍，救不了聖域帝國。

083 反擊開始

    從洛桓決定動手開始，他的氣勢彷彿變了一個人：既然你們只會對強者低頭崇拜，那接下來，就學會如何低頭輕吻我的靴子吧。

    「從現在起，我不跟他們講任何道理。連游竺這種內奸行為，都不會被人責難。我讓樓下平民多死幾個人，又有什麼不能原諒的？只要實力足夠強，還怕找不到洗地黨？」

    聽著洛桓自言自語的說話，齊夢櫻並未表示出太多的驚訝。

    反倒是穆曉飛的臉色突然變得雪白，他親眼看見一個立志保護眾人的英雄，如何褪變成以自我為中心的梟雄。

    就算樓下的大部分人能獲得拯救。

    可是他們永遠不會知道，有個英雄曾經想盡最大努力去拯救每個人，是他們親手斷送了這個機會。

    現在，樓下那群人只能求命運女神開恩，祈求自己不是被犧牲的那個。

    「洛桓是一個眼光獨到的瘋子。一旦被他判定為敵人的人，他立刻就會展開行動。」目送兩人出門，穆曉飛在心中暗自慶幸：「幸好我的計畫還沒有執行，不然就給家族招來天大的麻煩。」

    「哎，早知事情會這樣，我就該去救風大少，他給的錢足夠我重建穆家鎮。呃，如果真這麼做，田隱城的穆家人會被明家殺得片甲不留吧？他們不會樂意風家的觸手伸到西北。」

    「嗯——或許我可以改變策略，向齊家討個人情。沒錯，比起亞藍人和內奸，齊家看上去稍微順眼一點。跟齊家搞好關係，至少能讓我拿到進朱雀學院的資格。就這麼做！」

    ---

    游竺將風繼宸送出歌劇院，同時也離開了斷空之嵐的影響範圍。

    「這是一張空間卡，裡面裝著一百萬銀格。」風繼宸將一張魔法卡放在游竺手中：「按照我們的約定，這些錢是你的了。我多問一句，錢你打算怎麼花？」

    「回去散財，」游竺淡淡道：「想讓大家真心實意的圍殺洛桓，必要的甜頭還是要給的。」

    風繼宸點點頭，他啟動了手中的傳送陣：「如果將來有一天，你的一千萬花完了。記得來找我，我會給你一份不錯的工作。」

    送走風繼宸之後，游竺笑容滿面走回一樓的會場。

    見他的身影出現在會場的入口，池喬因臉上露出一切盡在掌握的表情：「你果然回來了。」

    游竺有意賣弄自己的內功，他剛要運功開口說話的時候，場上異變陡生。

    三樓的一間貴賓室裡，一顆雷光彈再度破窗而出，它的目標正是台上的池喬因，

    「手下敗將還敢來鬧事？」池喬因心中幾乎要冷笑出聲，他抬手就要給尚惟一個教訓：「別小看槍王的能力。」

    與此同時，尚惟隔壁的另一間貴賓室裡，一顆暗之湮滅彈也破窗朝池喬因飛來。

    遭遇致命殺機，池喬因表現的不慌不忙：兩個人就想殺我？太天真！再晚一點點，趁雷光彈爆發的瞬間開槍，你們或許還有半分機會。

    只可惜，你們的配合生疏。時間差沒有把握好，白白浪費了這次機會。

    池喬因體內真氣暴漲，瞬息之間他便連開兩槍。開槍之後，他隨即又滑出很遠，同時閉目運功，防止雷光彈爆發的強光帶來傷害。

    因為情況緊急，池喬因這次的凝氣沒有上次的那麼精純。

    四顆子彈對撞的剎那，都毫無例外的瞬間爆開。

    「轟、轟」的爆破聲傳來，整個大廳再度被刺眼的光芒掩蓋。站在入口處的游竺，他毫不遲疑的轉身閉眼。

    就在他轉過身來，面對通道的剎那，正好看見洛桓的身影從通道口那頭一閃而沒。

    就在洛桓的身影閃過的瞬間，他還朝通道里發射了兩顆氣彈。因為洛桓的槍口並不是指著游竺，所以游竺並未感覺到精神鎖定的警兆。

    等他看清子彈的時候，再想像池喬因那樣打掉洛桓的攻擊，時間已經來不及。

    此刻游竺身形急退，但速度比起子彈仍是慢了不少。他只能眼睜睜看著兩顆氣彈在空中對撞，隨後崩碎成十幾顆彈胚，彈胚的行進路線涵蓋了他全部的退路。

    在他身後，刺眼的強光霎時爆發，將游竺眼前的視野染成炫目的白色。

    「咻、咻、咻」在強光之中，游竺不知道自己中了多少槍，他踉踉蹌蹌的往後退。

    由於歌劇院的地勢，後邊的座位要比前邊位置要高。游竺朝著劇院方向的退後的腳步，一腳更比一腳低。再加上身體中彈導致失去了重心。

    眼看游竺將要仰面摔倒在過道里，他正要努力直起腰，避免讓自己顏面盡失：「我不會輕易就這樣死掉！一點小傷休想讓我屈服！」

    雖然游竺身中數槍，幾處傷口漆黑如碳，散發著烤肉焦香。半身氣血行動遲緩，沁入五臟六腑的寒氣彷彿將他的思維都凍住——但是這些都是小傷，沒有一槍在致命的要害上。

    只要他修養片刻，再使用幾張療傷符，傷勢很快就能痊癒。

    忽然間，游竺只覺胸口一沉。

    他彷彿聽見左胸的內衣口袋裡傳來「咔嚓」聲——那裡放著風繼宸送給他的空間銀格卡，裡邊裝著一百萬銀格的現金。

    「難道風公子給的空間卡，也被彈胚打壞，導致空間儲藏陣法正在失效？」游竺昏昏沉沉的的想著：「那豈不是說，卡里的錢會全部溢出來？」

    「一枚銀格重七克，十枚就是七十克，一萬枚就是七十千克。風公子給我的卡里，整整裝著一百萬銀格，也就是七噸重——好多的錢啊。」

    游竺看見的最後景象，是數不清的的錢從胸前溢出。明晃晃的銀幣將他的眼睛都炫花了：「原來一百萬銀格是這麼多錢，真不想把它們分給大家。」

    就在游竺依依不捨的情緒中，七噸重的銀格壓著游竺狠狠撞向地面。

    與此同時，觀眾們都聽見了一樓過道後頭傳來的「轟隆」巨響，隨後是嘩啦啦的銀格聲。

    那聲音好像是有無數的銀格砸在地上，順著大廳過道的坡度一路歡快的彈跳下來。

    因為眼睛被強光閃到，沒人知道後邊到底發生了什麼。眾人此刻都在交頭接耳：「我好像聽見錢的聲音了？是不是錢的聲音？」

    很快，有雙目視力率先恢復的人大聲歡呼起來：「是真錢沒錯，大家快來看，這邊的地上都是錢！我的天哪，好多的錢啊。」

    他狂笑著朝一地的銀格撲去，絲毫不介意上面沾著游竺的鮮血。

    銀格彷彿有著無盡的魔力，聽說地上有錢撿，整個大廳都激動起來。

    不光是賞金獵人，就連坐得比較近的觀眾，都開始蹲下身去拚命在地上摸索：「錢在哪？你們說的錢到底在哪？」

084 擒賊擒王

    眨眼間的工夫，池喬因變成了目瞪口呆的吃瓜群眾。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望著銀格瀑布瞬間吞沒游竺，濺起幾米高的銀浪。嘩啦啦的銀潮從最後一排向前奔湧，一路翻騰起巨大的銀浪。

    有些力道十足的銀格，甚至一躍蹦上了舞台。

    池喬因伸手就接住一枚飛來的銀格。手中微微一用力，那枚銀幣握在手中有種滑膩的感覺。

    他攤開手觀察，只見這枚錢幣上沾著一些紅紅白白的血水，看上去像是游竺的腦漿。

    「帝都的獵人王，居然被銀格活活砸死？果然是天生的窮命，一輩子也發不了財。」

    拋掉手中的染血銀幣，池喬因的臉色突然驟變：「不好，斷空之嵐消失了。莊鴉你在搞什麼？」

    莊鴉大聲道：「指揮官大人，這不關我的事。敵人在控制系統中的權限，比我要大好幾倍。他強行讓發生器過載，我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大人，不好了。」有衛兵急急忙忙衝過來：「守衛因為被強光刺激了眼睛，又被台下喧嘩影響分神。等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齊鳳鳴和檀月雅就傳送走了。」

    士兵的報告還沒說完，坐在台上的眾多人質就齊刷刷消失了一大片。

    只剩一個女孩還傻傻坐在，她要麼沒帶能進行空間跳躍的護身符，要麼就是反應太過遲鈍。

    只是現在池喬因已經顧不上她，他沉聲對莊鴉命令道：「既然籌碼已經消失，再守著控制中心和斷空之嵐發生器也沒有意義。把人都調出來，我們要盡快殺掉洛桓他們。」

    看見台上的人消失，二樓普通貴賓包間內的端木葉喜上眉梢。

    他指著座位上的墨韻悠，對手下眾人道：「斷空之嵐消失，接下來這裡會變成戰場。事不宜遲，秦格你立刻帶著公主殿下走。」

    今天的事情出了太多的變數，有些東西完全超出了端木葉的想像。

    他想破腦袋也想不通一點，為什麼亞藍的軍人會出現在這？

    身為東棱影衛中的高手，端木葉有著出人意料的靈覺。

    在看完上半場的時候，端木葉就已經察覺整個劇院的氣氛不對，那時他就打算帶離開墨韻悠離開。

    但不知是什麼地方計算出錯，布好的天極傳送陣始終無法完成充能。

    直到把所有的暗真氣用盡，這才勉強激活了傳送陣。

    可是那時斷空之嵐已經開啟，他們想走也走不了。

    「為了維持傳送陣的正常運轉，我們一直沒有關陣。剛才輸入的真氣，現在已消耗了六成。」秦格查看過傳送陣的運轉情況，他臉色凝重道：「剩下能源只夠傳送走兩個人。隊長，你帶著公主殿下走吧。」

    「聽我的吩咐，你們帶著殿下離開。」因為墨韻悠在場，端木葉不好明說自己的目標：「我還要去救洛桓。」

    秦格跟自家隊長配合多年，一聽就知道他的意圖：救人是演給公主殿下看的藉口，他的真正目的是要殺人。

    萬一池喬因沒殺掉洛桓，端木葉正好上去補一槍。這是計都羅睺安排給他們的任務，端木葉必須完成。

    ---

    大概是看見台上的貴族走掉九成九，洛桓張狂的笑聲再度響起：「啊哈哈哈哈，池喬因你沒想到吧？游竺也死了，你的貴族籌碼飛了，就連斷空之嵐都消失不見。」

    「現在你輸盡底牌，我看你還怎麼翻盤？不如洗乾淨屁股等死吧。」

    洛桓還沒說完，齊夢櫻已經奪過洛桓的話筒：「在場的賞金獵人聽著，我是齊夢櫻。我代表齊家宣佈，現在劇院內亞藍士兵的人頭值一千銀格。」

    「用他們的武器做為憑證，齊家見槍付款。另外亞藍士兵的槍械按價四折回收。」

    此時的賞金獵人多半還在圍搶著游竺的「血汗錢」，沒有幾個人聽見齊夢櫻的懸賞。就算聽見了，眼前地上還散落著一百萬呢——殺敵哪有地上撿錢容易？

    賞金獵人不把齊夢櫻的懸賞放心上，不代表池喬因也是如此。

    只不過一轉念的工夫，情勢就急轉直下，惡化到無以復加的程度。更不要說游竺已死，池喬因自問手中沒有能驅使賞金獵人聽話的東西。

    與其提防著賞金獵人等會在背後開槍，到不如先下手為強。

    「殺了他們。」命令剛下，遍佈整個大廳的士兵就齊刷刷舉槍，瞄準了人群中撿錢的賞金獵人。

    撿錢撿的熱火朝天的獵人們，突然感覺到遍體生寒。

    眾人一抬頭，就看見黑洞洞的槍口指著自己。

    就在大家以為自己要死的瞬間，尚惟的雷光彈再度破空飛至，他依舊瞄準了舞台上的池喬因。

    「還敢故技重施？」池喬因的肺都要氣炸了：「屢次壞我的大事，這次我非要殺了你不可。見識過槍王的二連射，你就去地獄裡後悔吧！」

    他正想施展二連射，一槍打爆雷光彈，另一槍用來打死樓上尚惟。

    不料第一槍剛出膛，池喬因心中警兆再現——他感應到另外兩顆氣彈正從大廳入口處飛來。在池喬因面對的四個敵人中，能使雙槍的人只有洛桓。

    池喬因聽說過洛桓的射擊精度，機械手槍都能十五連中。如果按照原計畫打死尚惟，這兩顆氣彈勢必要了他的命。

    無論是洛桓的射擊精度，還是被反旋相剋屬性磨練得異常精純的冰火真氣，池喬因都不想親身體驗。

    他只得將槍口轉向大廳入口，施展槍王的三連射技，一口氣抵消來自敵人的三重攻擊。

    雷光彈的光芒迸發的剎那，儘管池喬因早有準備，耀眼的光芒還是閃得池喬因眼前一花。

    與此同時，他心中警兆再現，被槍鎖定的感覺又一次浮現心間。

    池喬因身軀劇震：「這不可能！同樣受到雷光彈的致盲影響，不可能有人比我的恢復得更快。除非他不需要用眼睛瞄準——對了，我好像聽說過，電真氣可以通過電磁波的感應來瞄準敵人。」

    因為電真氣戰士的附加用途極高，軍隊裡很少讓電系戰士上戰場。池喬因根本沒有碰到過幾個電真氣的敵人，在考慮敵情的時候，也沒有往這方面考慮。

    他完全沒有料想到，鐘緯會成為四人中的殺手鐧。

    就在他心念電轉之際，鐘緯的子彈已經出膛，朝著池喬因後背射來。

    此刻的池喬因已經來不及轉身瞄準，甚至連凝氣成彈都做不到。

    危急關頭，池喬因的身體向前竄出。

    他就地一滾，試圖躲過鐘緯的致命一擊。誰知這顆子彈像是長了眼睛一般，在空中拐了一個彎，還是一頭紮向池喬因的屁股。

    子彈入體，池喬因渾身一顫，他忍不住發出一聲悶哼：「啊——」

    「指揮官大人！」匆匆趕來莊鴉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怒吼、他的速度極快，瞬間擋在池喬因身前。

    「沒文化真可怕。難道你不明白，在一定的範圍內，電系真氣的子彈都自帶追蹤效果。專門克制類似踏雪無痕之類的小範圍閃躲挪移的技能。」鐘緯有些遺憾的看了池喬因一眼，轉身退入走廊中。

    洛桓和尚惟捨命為他創造的狙殺機會，只有那麼一次。

    錯過了，就不會再來。

    「我們撤！」在聽鐘緯說了狙殺結果後，洛桓當機立斷道：「敵人比我們想像的還要強大很多，先撤出大劇院。看看能不能把他們引到街上去。」

085 動機疑雲（上）

    中槍的池喬因傷勢並不嚴重，兩張治療符就能完好如初。

    臀部本就是身體上肉最厚實的部位，電系真氣也不是以殺傷力見長的真氣。何況鐘緯比池喬因低了兩個等級，功體先天不足。

    池喬因無法防備氣彈破體而入，但是氣彈爆發出的電真氣，化解起來還是比較迅速的。

    只是有一點讓他難以啟齒：雖然他及時消解的電真氣的傷害，但是中彈之後他的半截身體都是酥酥麻麻，導致括約肌什麼的失控了一瞬間。

    池喬因已經分不清自己是被打尿了，還是被鐘緯嚇尿了。

    堂堂亞藍帝國的軍官，雷鷹軍團鷹喙突擊隊的指揮，最有希望成為雷鷹軍團副團長的人。

    居然被三個預備槍俠圍殺，還差點得手。

    換做是七年前，池喬因已經因為羞憤而拔槍自殺。這幾年他跟亞藍大儒學習了養氣功夫，臉皮練得比城牆還厚，因此面對羞辱的時候還能一口氣忍下來。

    這件事絕對不能讓亞藍同僚知道，池喬因心中暗自道：「萬一被他們知道，那群人一定會說——」

    「真他媽丟人，鐘緯你退群吧。」洛桓的抱怨在大廳的音箱裡響起：「我們為你創造了那麼好的機會，你居然連個小小的池喬因都打不死。」

    小小的池喬因？鷹喙突擊隊的指揮官瞪大眼睛：「我在這群混蛋眼中，居然還不入流？」

    「洛桓，你說話得憑良心啊。就那種情況，我能傷到他已經很不錯了。」鐘緯開始叫起天屈：「換你也還是一樣。」

    洛桓反駁到：「明明是你的子彈威力不夠。我問你，為什麼不用屬性彈？要是換成我的爆炎彈，池喬因的三條腿是肯定保不住了。」

    「哪來的三條腿？」鐘緯沒聽懂洛桓的冷笑話，問到一半他突然反應過來：「原來你說的是老二啊，你放心。雖然他現在三腿俱全。可是被我的電真氣那麼一刺激，以後怕是起不來了。」

    聽鐘緯這麼一辯解，因為再次失明而驚慌失措的觀眾都不說話了，整個大廳頓時鴉雀無聲。

    連鷹喙突擊隊的戰士，此刻也是一臉茫然的表情。

    「我沒有聽錯吧？」台下有人嘀咕道：「三個預備槍俠把一個槍王打成性無能？」

    他的話沒說完，莊鴉已經一槍打爆了他的頭：「就你話多！」

    我是跳進河裡也洗不清了！池喬因胸中血氣翻騰。

    這麼多人聽見鐘緯說的話，將來傳回亞藍，池喬因毫無疑問會成為眾人的笑柄。

    一個讓帝國丟臉的軍人，是不會有任何上升空間的。

    眼見十幾年的辛苦毀於一旦。心神激盪之下，池喬因霎時噴出一口鮮血。

    完了，什麼都完了。池喬因萬念俱灰，體內真氣頓時不受控制的狂暴起來，眨眼間就到了走火入魔的邊緣。

    「指揮官，指揮官！」莊鴉驚慌失措：「你撐住啊。」

    「你什麼時候能用用腦子？」池喬因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著副手，他極其艱難的發布了最後一條命令：「你們快撤！」

    莊鴉的一句撐住，本意是幫池喬因打氣，但是眼下卻成為了引發多米諾效應的第一張骨牌。

    「亞藍的匪首死了，我們還等什麼？」兩度被閃瞎狗眼的賞金獵人，此刻終於醒悟過來：「兄弟們，干死這些亞藍狗。」

    賞金獵人最擅長的事情，就是見風使舵。

    一看敵人群龍無首，而帝都特警行動隊的戰士隨時會出現，他們立刻就掉轉槍口一致對外。

    何況剛才亞藍軍人已顯示出對獵人的敵意，要不是尚惟的偷襲，這會大家都死了。

    既然是他們先撕毀合作協議在先，賞金獵人跳起反來也是心安理得。

    這樣做還有一個好處，將來帝國打算秋後算賬的時候，他們也能振振有詞為自己辯解：「我們是臥底，臥底你懂不懂？看看擊殺記錄，這些都是被我們打死的亞藍軍人。」

    撿錢這種事情，可以等等再說。

    反正普通人都被閃瞎了，一時半會兒恢復不過來，地上的錢沒人敢跟賞金獵人搶。先打走亞藍狗，用人頭在齊家換幾個賞金，最後再來分配地上的利益也不遲。

    至於等會趕來的特警大人——按照行規是逢三抽一。利益均霑之後，他們不會有太多意見的。

    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一時間，大廳裡槍林彈雨血肉橫飛。

    ---

    四人匯合之後，鐘緯見洛桓的第一句話就是：「你讓我說的那幾句話，已經徹底得罪池喬因了，接下來該怎麼辦？我們要隱姓埋名避免被人報復嗎？」

    「邊走邊說，」洛桓反問到：「你還沒告訴我，之前你究竟藏在什麼地方？」

    「我躲在院長的辦公室裡。」鐘緯一臉認真道：「很早以前我就聽說過，聖域國家大劇院的院長周伯符，是個怕老婆的淫賊。聽說大劇院的哪些女演員，少有沒被他偷腥的。」

    尚惟表情訝異：「怕老婆還敢幹這事？」

    鐘緯神色凝重的點點頭：「對啊，我也覺得很奇怪。但是根據小道傳言，她老婆每次抓姦，都找不到確實的證據。為了保護檀月雅小姐免遭毒手，我決心破解周伯符的秘密。」

    「結果真讓我給發現了，院長辦公室裡有個密室。裡邊不僅有床有洗浴間，還有最高權限的監控台。難怪沒有人能抓到他的把柄。趕緊說出你的計畫，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洛桓聳聳肩：「首先來說，我們找出池喬因作案的動機。按常理推論，如果池喬因要殺我們幾人。以他的能力，背後策劃暗殺是最有效的方法。」

    「他完全可以先收集情報，然後埋伏在我們經過的路上。趁我們經過時給我們來一槍，省時省力。何必像今天一樣大費周章？」

    「池喬因這麼做，一定有他充分合理的理由。找到這個理由，就能一勞永逸的解決問題。」洛桓皺著眉頭：「這個理由是什麼呢？總覺得我有什麼很重要的地方遺漏了。」

    鐘緯連連搖頭：「要找你就快點找。過了今天，我以後不會再參加這種行動，太他媽危險了！都是雷鷹軍團的中層軍官，池喬因比李元樊難對付多了，簡直不在同一個數量級上。」

    洛桓一巴掌拍在鐘緯背上：「就是這個問題！我一直沒有注意的細節，謎底終於揭開了。」

    看他一臉的興奮，三人異口同聲問到：「什麼謎底？」

    「還記得李元樊和池喬因各自使用什麼武器嗎？」洛桓不答，他反過來問其他三人：「步槍還是手槍？」

    尚惟摸著身後的步槍，他回憶到：「李元樊用的是步槍，池喬因是手槍。不對啊，以李元樊的實力，給池喬因提鞋都不配。憑什麼他的武器比池喬因還要好？居然都混上步槍待遇。」

    「按理說，更該獲得配發步槍的人，不該是池喬因嗎？有了長槍，他完全可以遠距離狙殺我們。」

086 動機疑雲（下）

    「我記得大舅哥說過，這把步槍的品質極高。就連花紋也好像藏著什麼秘密——我們回去問他就知道了。」洛桓一揮手，他毫不在意道：「我們先回去，剩下的事情就交給專業人員來處理。」

    「對了，你們還有什麼問題沒？」

    「有，我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鐘緯舉起手來：「有誰知道大劇院負責人周伯符家的地址？我打算跟他家的母老虎告黑狀。」

    齊夢櫻拔槍在手：「這事回去再說。你們都讓開，我要在牆壁上開一個孔，我們從這裡出去。從三樓的高度跳下去，以你們的輕功應該不成問題吧？」

    女孩拆牆的速度極快，一點沒有辱沒「暗之破城鎚」的綽號。

    「幾位等一下，」四人剛要動身，穆曉飛一路急匆匆跑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們。」

    見到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穆曉飛，洛桓停住腳步：「什麼事情那麼重要？」

    「二樓的220號包廂裡的人，形跡非常可疑。」穆曉飛如竹筒倒豆子，一股腦的全說出來：「他們在包廂內佈置了傳送陣，從能量波動來估算，應該是超遠程傳送。」

    220號包廂，聽起來怎麼那麼耳熟？

    洛桓仔細回想著有關信息，驀地他腦海中閃過一個女孩的臉——想起來了，是墨韻悠所在的包廂。根據她侍衛的說法，墨韻悠好像也有臉盲症。

    那個侍衛好像是複姓端木，他們會是池喬因留下的後手？總感覺不太對的樣子。

    想到這，洛桓轉頭盯著穆曉飛：「你能確定自己的判斷嗎？為什麼你會知道他們屋子裡的事情？」

    「我能肯定。」穆曉飛自信的說到：「去年考朱雀學院落榜後，我就去製造護身傳送符的工坊當學徒。經過一年的訓練，我對傳送陣的波動再熟悉不過。」

    「謝謝你的資料，」洛桓扭頭就想往外走：「但是現在已經來不及，屋子裡那些人多半走完。」

    穆曉飛急道：「他們走不了多遠，因為我干擾了傳送陣的運轉。就算他們傳送出去，也只會落在我指定的地方。」

    齊夢櫻倏然動容：「在不接觸陣法的情況下，改變傳送陣的運轉？你不是吹牛吧？眾多暗真氣修者研究了上百年的課題，居然被你解決了？」

    「對於一個研究傳送陣的天才來說，這都不是事。」被異性這麼一誇，穆曉飛頓時感覺自我形象又高大了幾分：「誰讓我是天才呢？」

    女孩讚許點點，她冷不丁問到：「定位的時候，要屏蔽斷空之嵐的干擾很麻煩吧？」

    「很簡單啊，只要——」穆曉飛剛說了半句，他突然改口到：「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齊夢櫻微微一笑：「不要再裝傻了，遙控改寫傳送陣的定位坐標，是暗真氣修者多年來的夢想。斷空之嵐就是這個夢想的副產品。斷空之嵐可以無序改寫傳送陣的坐標，因此它改寫的數據也是隨機生成。」

    「如果你能定向改寫傳送陣的坐標，等於說你找到讓斷空之嵐變得有序的方法。」

    「果然還是瞞不過行家啊。」穆曉飛摸摸後腦勺，他咧嘴大笑：「既然被你看出來，我也就開門見山。關於這個事情，我確實有些辦法。莫非齊家對這門技術有興趣？」

    「你來帝都看檀月雅的演唱會是假，真正目的是來帝都找下家吧？」齊夢櫻露出感興趣的神情：「開出你的條件，這項技術齊家接下了。」

    就在穆曉飛張口要談條件的時候，洛桓猛然感覺到冰火流星的加速。

    不好，有危險在逼近！

    「小心！」洛桓一個急轉，雙槍瞬間上手。雙槍分別指向走廊通道的兩邊。

    因為冰火流星只能做出預警，不能代替洛桓進行反應預判。在他沒有看見異常之前，洛桓無法判斷出這種危險究竟來自哪一邊。

    突然間，他眼角的餘光看見了左方飛來的兩顆氣彈：該死，敵人在這邊！

    從彈道的預判來看，第一顆子彈對洛桓的威脅最大。只要中槍，洛桓必死無疑。更糟糕的是，洛桓他能看見子彈飛來，卻看不見敵人的蹤影。

    現在再想閃躲，已經來不及，只能賭以彈換彈的打法。

    他毫不猶豫的對準這顆飛來的氣彈開火。火真氣凝成的彈胚飛射而出，兩顆子彈在空中對撞，迸發的火光頓時佔滿整個視野。

    只有風真氣和火真氣對撞，才能造成如此巨大的威勢。

    糟了，敵人使用的是速度最快的真氣彈種。

    沒等洛桓二度凝氣成彈胚，第二顆氣彈已經穿越火海電射而至。眼看就要擊中洛桓，誰知這顆子彈竟然擦著洛桓的後腰飛過。

    射偏了？洛桓正在轉身，他試圖正面迎敵，暫時無暇估計身後的狀況。

    待身體回轉到正確的姿勢上，洛桓還是沒有發現敵人的蹤跡。

    走廊裡空蕩蕩的，什麼都看不到。

    洛桓幾乎是嘶吼出聲：「鐘緯，告訴我敵人在哪？」

    「不知道，我感應不到敵人位置，他在我的電磁偵測中完全隱形了。」敵人完全掩蓋了自己所有的動靜，讓鐘緯無法找到目標：「這種情況我還是第一次遇見。」

    洛桓朝對面走廊發射了兩顆氣彈，造出一次彈幕阻擊：「大家退進包廂，從通風口裡撤退。」

    在敵情不明的情況下，跳出劇院外逃生是最愚蠢的選擇。

    劇場外是一大片開闊的空地，連半點遮蔽都沒有。貿然出去的話，會被擁有風真氣的敵人挨個點名，巽風彈的超音速可不是說笑的。

    四人依次退入房間，見洛桓進來後，鐘緯順手關門並上鎖。

    「他怎麼了？」進屋之後，洛桓才看見穆曉飛躺在地上，鮮血流得滿地都是。

    齊夢櫻神色灰暗道：「敵人聽見了我跟他的談話。為了阻止我們獲得讓斷空之嵐失效的傳送技術。他把穆曉飛列為暗殺目標。」

    「他傷得嚴重嗎？」洛桓眉頭緊皺。

    尚惟拍拍手站起來：「只能說他的運氣不錯，關鍵時刻我踢了他一腳，讓他偏了幾步。原本是打腦袋的子彈，打中了小傢伙的左肩。我給他用了四張療傷符，才把他的肩骨接回去。」

    「為了讓他盡快好起來，我又給他輸了些光真氣。有光真氣的強化求生意志驅散負面情緒，估計他很快就能活蹦亂跳了。喂，小傢伙，你肩膀感覺怎麼樣？」

    穆曉飛艱難的咳嗽兩聲：「還好，基本上死不了。只是你那一腳，好像把我的肋骨踢傷了。我現在就覺得胸口一陣陣的悶痛。」

087 混亂起源

    「能活著就是好事。」洛桓隨口安慰穆曉飛一句，他沖鐘緯囑咐了一句：「開門，我剛凝聚了兩顆屬性彈，這回非給外邊那傢伙一點教訓。」

    鐘緯點點頭，他舉起手中發光的武器：「先別急，等我用電磁震盪彈探路之後，你再出去會比較好。」

    「吱——」合金門向右閃電般滑入牆壁內。對於擁有電真氣的鐘緯來說，改變三樓大門的開啟速度，並不是一件難事。

    在門剛打開一條縫隙的時候，鐘緯就已經舉槍對外射擊。

    這是典型的盲射路數，不管有沒有敵人，先打一槍再說。反正電真氣的屬性彈，更多的作用是偵察。這顆屬性彈的作用，就是代替大家的眼睛。

    鐘緯和洛桓都是這麼想的，但是這一槍的成果似乎出人意料。

    子彈飛出門之後，竟然往右偏轉，一頭撞進了某個看不見的東西里。

    洛桓心念電轉：電真氣子彈的自動追蹤被激活，這說明右邊有人。一念至此，洛桓雙槍齊出，毫不猶豫的對著右邊開火。

    冰彈打了個空，倒是火屬性的爆炎彈消失在走廊上。

    沉默了一兩秒後，一團火光突然從空氣中向四面迸發出來。火焰對外迸發的形狀，看上去像是個人形蛋殼。

    沒過多久，躲在蛋殼內的人，也變成一團黑炭掉出來。

    洛桓的真氣極為精純，他凝結的爆炎彈，威力遠遠高於一般的爆炎彈。

    再加上敵人受護身隱蔽陣法拖累，陣法將爆炎彈的威力死死控制在蛋殼之內，活活燒死了藏在裡面的人。

    從走廊另一頭趕來的端木葉，正好看見了戰友被殺的一幕。

    隊友的慘死，他忍不住失聲大喊：「秦格——」

    原本秦格和端木葉按計畫兵分兩路，各自尋找洛桓的蹤跡。

    但是端木葉自恃身份，不屑使用遁形符。

    因此他的搜索速度遠不如秦格，一路上還和亞藍的人發生數次衝突。等他接到秦格傳訊，匆匆忙忙趕到目標地點的時候，看見的只有燒焦的戰友。

    見到戰友被殺，端木葉頓時雙目通紅，身上溢出濃濃的殺氣：「洛桓，我要親手殺了你！」

    「這聲音好熟悉，我是不是在哪聽過？」聽見走廊外傳來的吼聲，洛桓趕緊囑咐鐘緯：「關門。」

    「命令收到。」鐘緯一手按在開關上，貴賓房的合金門再一次轟然關閉。

    「能夠抵禦電磁偵測的隱形技術，絕對不是一般人用得起的。」鐘緯看著緊閉的大門，他心有餘悸道：「我們趕緊走吧。就算這是合金門，也擋不住兩顆子彈。」

    洛桓沉聲道：「沒事，在不知道我們位置的情況下，敵人不敢先開槍暴露自己的位置。我們比他多了好幾支槍，一旦他沉不住氣先開火。光是四支槍的還擊，就能打死他。」

    齊夢櫻如夢初醒道：「我想起來了，剛才的敵人應該東棱影衛的人！東棱影衛隨身都帶著遁形符，能夠隔絕光線和電磁的偵測。」

    「只是有一點我還搞不懂，東棱影衛是東棱皇族的近衛。他們怎麼會跑到聖域來？」

    「那還用問？」洛桓沉聲道：「檀月雅的歌迷裡有東棱皇室，他們今天也來現場聽演唱會了。」

    說到這裡，洛桓心中猛然一驚：這兩人都是墨韻悠的護衛。被打死的人叫秦格，而剛剛說話的人，應該是端木。

    墨韻悠千里迢迢跑來帝國聽演唱會，這我能理解。

    但是東棱皇族的影衛，為什麼對我有那麼深的仇恨？就因為我跟墨韻悠說了幾句話，所以一定要當場打死我？

    還有更加奇怪的是——敵人明明聽見了齊夢櫻和穆曉飛的對話。從戰略價值角度出發判斷，穆曉飛才是最有價值的獵殺目標。

    但是暗殺的第一槍卻是打向我的，這種情況太反常了。

    秦格到底是基於什麼判斷，才會認定刺殺我的戰略價值，比幹掉穆曉飛還要高？能讓斷空之嵐失效的穆曉飛，東棱帝國不是更該提防嗎？

    「洛桓，你在想什麼？」女孩擔憂的推推洛桓的胳膊：「大家都在等你拿主意呢。」

    「眼下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回過神的洛桓隨口道：「敵人實力比我們更強，要想活命只有一條路可以走。鐘緯，你現在還能控制大廳的揚聲器工作嗎？」

    鐘緯從後腰摸出一個無線話筒，他拿著麥克風在洛桓面前晃晃：「當然沒有問題，我現在到哪裡去都是右手握槍，左手拿麥克風。總有一天我也會像檀月雅一樣，開自己的演唱會。」

    洛桓點頭道：「嗯，那就好。我有幾句話，一會希望大家能照著說一下。」

    ----

    演出大廳的局面變得一片混亂，賞金獵人正和亞藍軍人展開激烈槍戰。

    處於有利地形的亞藍軍人，不但訓練有素而且配合默契，更何況陣地戰本就是他們的強項。

    幾輪對射之後，賞金獵人倒下了一大批。

    有人數優勢的亞藍軍人逐漸佔據上風。

    剩下的賞金獵人，人數本就不多。加上他們也沒有什麼團隊觀念，自然是被打得抱頭鼠竄。

    就在亞藍軍人再度掌控局勢時，大廳內的音箱又一次響起聲音：「洛桓躲在220室，為了亞藍，朝我開火！」不等他說完，又有一聲槍響傳來「啪——」

    緊接著，洛桓的聲音傳出：「我們暴露了，立刻撤離。」

    「啊——」在場的眾人只聽見一聲女人的驚呼：「洛桓不好了，走廊上都是亞藍狗，我們出不去。」

    這是怎麼回事？

    暫時接管指揮權的莊鴉喜上眉梢：「難不成我們的戰士找到洛桓的老窩了？220號包廂？嗯，我記得220號包廂沒有我們的暗樁——情報有五成可能是真的。」

    他沖眾人呵斥道：「你們還等什麼，立刻朝220號包廂射擊！」

    「莊副指揮，220號包廂是哪一間？」有戰士一臉迷惑的問到：「包廂窗戶上沒有寫字，大家找不到目標。」

    貴賓包廂的前擋風玻璃覆刻諸多陣法，不僅能夠給裡面人最好的視聽享受。而且材質還是單向反光，從外邊看不到裡邊的情況。

    面對將士們的疑問，莊鴉給出了最有效的辦法：「別跟我廢話，從左往右，自己一間間數過去。數到二十就開槍射擊。」

    趁亞藍將士們數包廂的時候，端木葉一路狂奔著返回二樓。

    洛桓知道公主的位置，還故意把位置拋出來當誘餌，目的就是逼他回去救援。

    在不知道穆曉飛的事情以前，端木葉不會中這種圍魏救趙的計策。

    但是根據秦格生前的通訊匯報，他們布在包廂裡的傳送陣，已經被穆曉飛做了手腳。公主殿下已無法通過傳送陣撤離。

    在這種情勢下，端木葉不得不放棄幹掉洛桓的想法，轉而以保護公主殿下的安全為最高任務。

088 意料之外的結尾

    「十二、十三、十四」亞藍軍人在一齊數窗戶，場面看起來不知道有多滑稽。

    就在大家數到二十的時候，莊鴉聽見了巡邏隊員的報告：「我們在二樓跟敵人交火，敵人增援火力兇猛，請求支援。他至少有槍王水準，他在往220房間移動。」

    「該死的，貴族人質一飛走，帝都的警衛就蠢蠢欲動了嗎？」莊鴉心中暗道。

    他大聲詢問到：「你快告訴我，增援有多少人，槍王水準的敵人有幾個？」

    「增援只有一個人。我們快支持不住了。」

    只有一個人，而且還是槍王階的高手？我一定要去會會他！

    莊鴉拔槍在手，朝著二樓入口跑去：「朝著220房間集火五連射，完成後帶上指揮官，按原計畫撤離。」

    池喬因不能管事的時候，整個鷹喙突擊隊再沒人能管住頭腦發熱的莊鴉。

    在莊鴉看來，不論洛桓他們如何強大。當他們被堵在一間小房子裡時，照樣抵擋不住幾百人的齊射。

    就算是已經破碎虛空的修者，這樣被人集火，也要飲恨當場。

    幹掉洛桓的任務已經完成，剩下的時間為自己找點樂趣，那又有什麼錯？

    至於被集火打死的人，到底是不是洛桓？莊鴉並沒仔細考慮——他本來就不擅長動腦，也懶得想這些麻煩事。

    池喬因會選擇莊鴉當副手，也是看中他不動腦筋容易熱血上頭，稍加鼓動就能一往無前的衝鋒。

    有這樣一個驍勇善戰，擅長鑿穿敵人防線的副手。池喬因帶領的突擊隊才能無往不利。

    可是事情總有美中不足的那一面。

    有池喬因居中指揮，莊鴉絕對是個無比優秀的副手。但是做為代理指揮，莊鴉他已經完全不能勝任。

    莊鴉剛跑上二樓，他就看見眼前的一扇門轟然碎裂。

    在碎裂的合金門上，莊鴉還看見220的門牌號打著轉飛出去。

    五次齊射的威力，已經徹底摧毀了這間屋子。

    「不——」看見大門飛出來，匆匆趕來的端木葉目眥盡裂：緊趕慢趕他來是來晚一步，公主殿下和其他影衛都在房間裡。被這種程度的集火，大家已無生還的可能性。

    端木葉朝前衝了幾步，突然間，他心中警兆驟現：「有殺氣！」

    從察覺殺氣到身體做出本能反應，端木葉用了不到0.1秒。

    他剛剛將身體和頭偏開，一顆氣彈就擦著臉旁飛過。端木葉腳不停步，側身貼住走廊內側牆壁，避開被繼續瞄準的可能。

    「真是漂亮的閃躲，」莊鴉在對面走廊咧嘴大笑：「槍王境的斂息射擊，我已經聯繫了不下五年。我開槍的時候，就連指揮官也不一定能察覺。喂，你是怎麼發現我攻擊的？」

    五年前就晉陞槍王境的敵人？

    端木葉微微皺眉：經過五年的練習，敵人的凝氣速度和射擊技巧，應該都在我的水準之上。硬拚消耗太大，我還得留下餘力殺其他的亞藍狗賊。

    今天傷了公主的人，包括洛桓他們在內，一個都別想活。

    「既然不能硬來，那就只能智取。」端木葉啟動遁形符，頓時消失在空氣中。

    隱去身形的端木葉剛走了幾步，兩顆子彈正確無誤的朝他射來。

    期間還伴隨著莊鴉瘋狂的笑聲：「啊哈哈哈，什麼時代了，居然還有人用遁形符？就這種破爛也好意思拿到本大爺面前顯擺？」

    端木葉避開敵人的攻擊，他心中嘆了一口氣：這回看來又是一場苦戰。

    ---

    「劇場內的戰鬥好像已經停止，」等了四十幾分鐘後，鐘緯看看監控台上的光幕，他帶來一個好消息：「我看見帝都特警進場了。」

    在場五人同時鬆了一口氣：「終於得救了。」

    因為被人堵門，洛桓等人沒有選擇強行突圍。而是走通風口逃離包間，重新回到了鐘緯之前的藏身處。

    在這裡可以監控到外邊發生的一切，十分有利於大家把握局勢。

    「你趕緊檢查一下，東棱帝國的影衛在哪？」洛桓連聲催促道：「找不到他，我們出去的時候還是會有麻煩。用了剛才那個計策，我今天算是把他得罪死了。」

    鐘緯調取視頻記錄看了看：「好像他追著亞藍軍團的人，一路跟到地下室去了。從記錄來看，他的遁形符好像對亞藍人沒有效果。」

    「都這種時候了，亞藍狗賊不急著撤退，還打算在地下室固守待援？」洛桓驚道：「他們是有多沒腦子啊？」

    「固守待援那倒不至於，亞藍軍團在地下室建立的傳送陣，他們企圖用傳送陣逃跑。」鐘緯突然發出驚呼：「我的天，那個東陵影衛居然衝進正在運轉的傳送陣，他被傳送走了。」

    聽說兩邊的敵人都已經消失，洛桓略微鬆了口氣：「今天的事情，真是亂得一團糟。」

    齊夢櫻微微一笑：「我哥剛才傳訊給我，他和檀月雅都很安全。現在大家可以出去接受觀眾崇拜了，不管怎麼說，光憑我們的力量就擊敗了鷹喙突擊隊。這樣的事蹟在整個大陸都很少見吧？」

    事實上，當洛桓他們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時候。

    所有進來打掃戰場的聖域特警，都是報以無限敬仰的神情。是他們的仗義出手，才讓皇家特警免於被亞藍的亂槍打死。

    「幾位少年英雄，今天真是多虧你們仗義出手。」聖域皇家警隊高級督察郎浪浪快步過來，他死死握著洛桓的手：「謝謝你們，我代表全隊的特警謝謝你們。」

    今天是郎浪浪雙喜臨門的日子。

    他不僅陞官接替了老上司的位置，還圓滿解決了人質危機。

    郎督察的老上司，是一個心臟不好的「好心人」。

    平常沒少讓郎浪浪負責重大工作——比方說檢討道歉寫檢查，停薪消假扣工資。

    總而言之，他對郎浪浪是各種鍛鍊關照。

    郎浪浪也很感激上司，是他把自己培養成「熟女愛好者」——每次看見老上司，郎警官都想幹他老婆和他媽。

    但是今天十分不幸，當老上司聽說亞藍軍團精銳現身國家大劇院，並且挾持了一個劇場的人質，其中還包括風家的少主。

    受到這個刺激，老上司當即心臟宕機，就這麼昏死過去。

    很不湊巧，老上司犯病的時候，只有郎浪浪一個目擊者在現場。

    為了表現自己對老上司的孺慕之情，郎浪浪趕緊拿起急救手冊，按照步驟給老上司進行治療。

    他翻開辦公室急救手冊，第一頁的第一行就開宗明義的寫著：「急救的目的是拯救生命。但是首先第一步，就是判斷病人是否已經死亡。」

    於是郎警官又合上書。

    照書上所說，再三確認老上司已經死亡後。

    他才打開書，看接下來的第二句：「如果病人已經死亡，則失去了搶救的價值。不應將資源浪費在死者身上，而該尋找第二個值得搶救的目標。」

    郎警官把書翻到末尾一看，居然是盜版的地攤貨。

    他一邊感嘆盜版書害人，一邊向上邊報告老領導的死訊，並且言辭懇切的請上級空降一個領導過來。

    在這種火燒眉毛的危機時刻，誰他媽也不肯來背這黑鍋。

    所以，帝國高層一合計，在電話裡對郎浪浪說：「那個誰誰誰，說得就是你。你不是給前任當過秘書嗎？中央決定了，由你來當新一任的高級督察。」

    郎警官正想謙虛一下，對面已經毫不客氣的打斷道：「沒有你推拒的餘地，你現在就只剩念兩句詩的時間了。」

089 小人物的抉擇

    「皇家特警的督察，不該是一個老東西嗎？」齊夢櫻疑惑道：「怎麼換成你了？」

    「很遺憾，我的老長官於今天傍晚駕鶴西遊。」郎督察微微躬身回答到：「我原本是長官的秘書，因為對工作比較熟悉，所以被臨時提拔成督察。」

    齊夢櫻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是哪位大人慧眼識英才，把你提上來了？」

    「我是孤家寡人一個，」郎督察倒是光棍，他自嘲的笑道：「運氣好的時候，就算是一個臨危受命的黑鍋任務，也會有各種貴人跑來幫忙解決問題。」

    一無後台二無人脈的郎警官，現在應該叫郎督察才對。

    突然被推到這樣的位置上，而且黑鍋變成了天大的餡餅——危機解除了，有人幫他圓滿完成了任務。

    他現在想的第一件事，就是保住這來之不易的功績，不要凳子還沒坐熱就被人摘了果子。

    只不過想保住手中的東西，對他這種小人物來說談何容易？

    除非他能像掛掉的老長官一樣，找個粗大腿當靠山。

    但是抱大腿一事，說著容易做起來難，這還是個雙向選擇的事情。郎督察有能力沒錯，萬一大腿暫時不缺這種人才，他眼巴巴撲上去豈不顯得自己很廉價？

    萬幸的是，眼下就有個很好的機會。

    剛剛渡過這次危機的齊家。遭遇今天這麼大的事情，齊家亟需揮舞一下自己大棒。不打爛一些人的瓶瓶罐罐，如何能證明齊家還是聖域四大家族之一？

    如果齊家揮舞大棒的時候，發覺自家的確需要再增加大腿掛件，郎督察認為自己還是挺合適的。

    再說他現在的胃口也不高，不需要齊家出錢，只想他們幫自己保住現在的位置。

    說到錢的問題，郎督察又看地上那些錢一眼。

    說實話，郎督察就算當上一把手，以皇家高級督察的職務，他幹到退休也掙不到這些錢。

    別說他，就連進來疏散人群的皇家特警也一樣。

    在看到地上的錢以後，他們眼睛都紅了。

    「這些錢是賞金獵人和亞藍匪徒內鬥時留下的。」看見郎督察心不在焉的神情，齊夢櫻主動解釋到：「是風家的少主出的一百萬買路錢。」

    「只不過大頭被亞藍狗賊搶走，只剩大概一萬銀格在這。你們把錢收起來，找個時間把這一萬銀格還給風公子。」

    只剩一萬銀格？

    郎督察揉揉眼睛，他看看地面上的滿滿噹噹錢海：這裡就算沒有一百萬，九十萬還是有餘。

    他有些為難的看著齊夢櫻：「可是這裡那麼多人看著。」

    女孩頓時沉下臉來：「大廳裡的人都被雷光彈閃成半個瞎子，他們看花眼也是情有可原的。郎督察莫非認為我齊夢櫻還會看花眼不成？」

    郎督察不是傻瓜，他立刻明白了齊夢櫻的意思：你不是想抱大腿嗎？我給你一個交投名狀的機會。只要你敢黑了風家的錢，齊家就承認你的投靠。

    如果不敢，那麼很抱歉，你不是值得齊家投資的人。

    不要逼人太甚，要是我拿著錢去投奔風少主——我就不信他會不保我！郎督察恨恨的想著。

    但是這些話他只敢在心裡吼幾句，且不說他拒絕齊夢櫻的好意，等於就是把自己又推回背黑鍋的位置。

    就算將來風公子打算保他，齊家也會想盡辦法把他搞下去——齊家是本次事情的苦主，他們鬧到女皇御座前，風家也得做出退讓。

    再說了，把銀格送迴風家的舉動非常不妥。

    憑什麼說這是風繼宸的錢？風繼宸喊這些錢，它們會答應嗎？

    在其他同事眼裡，等於是他奪取整個警隊的利益，用來給自己買一個靠山。

    沒有吃到肥肉的同僚下屬以後會怎麼看他？就算暫時保住位置，他以後還想不想開展工作了？

    真做出這麼蠢的事情，恐怕風家對他的評價也會壞到極點：要你一個光桿司令有何用？

    想來想去，眼下能讓他保住位置的家族，也就只剩齊家了。

    「是我看花眼了。」想通裡面的關竅，郎督察立刻改口：「我知道該怎辦做了。」

    「各位戰友同僚，我要告訴大家一個壞消息，你們都給我聽清楚啦。」郎督察從台上拿起一隻話筒：「雖然亞藍匪徒搶走的大部分的錢。」

    「但是地毯上剩下的一萬銀格，依然是風家的私人財產。誰都不能多手知道嗎？你們把錢都給我撿好了，風家這一萬銀格半個子都不能少，大家聽明白沒有？」

    「是」場內的皇家特警精神大振：「郎督察你放心，風家剩下的一萬銀格，不會有任何人染指。」

    郎督察滿意的點點頭：「很好，大家打掃戰場的動作都麻利點，不要讓貴人們看笑話。」

    ---

    謝絕了郎督察派人護送回家的好意，齊夢櫻一行人跟著穆曉飛回到停車場。

    「我的族人都在這裡，我要跟他們囑咐幾句嗎，免得他們擔心」穆曉飛在前面帶路。

    剛走到自家車隊前面，他就看見一群人圍成一團。

    「你們在幹嘛？」穆曉飛拉開眾人，他很費力擠進人群裡：「讓你們看守車子，你們居然有開始賭博？誒，不是賭博啊，天哪，哪來的小姑娘？」

    「不知道啊，」有穆家族人回答到：「她剛才突然無緣無故的出現在車陣中間。」說到這，他疑惑道「少東家，她該不是你從國家大劇院綁來的肉票吧？」

    「沒準就是這麼回事，看她一身珠光寶氣的。從她家裡敲個五六萬銀格，應該一點問題都沒有。」

    「瞧你那不長進的樣子，五萬就讓你喘不過氣了？我看最少要十萬！」

    「她身上好多血呢，少東家你下手也太狠了。這麼嬌滴滴一個小姑娘，也能下手打成這樣？我跟你講過多少遍，悶棍不是這樣敲的。」

    「就是就是，還好李家大哥沒跟過來。要是讓他看你這樣對待女孩子，說不定你跟李家二丫的婚約就作廢了。」

    穆曉飛脹紅了臉：「我什麼時候動手打人了？不對，我們是正經人家，不干綁架勒索的事情。好了好了，大家都別鬧了，趕緊來見見我的貴客。」

    「這是鏡湖城齊家的大小姐齊夢櫻，這是大姐夫洛桓。這兩位是帝國御槍學院的高材生，尚惟、鐘緯。要不是他們救了我，今天我可能就回不來了。」

    「大小姐好，大姐夫好。兩位將軍好。」

    穆家人各式各樣的叫法，讓穆曉飛一臉無奈：「我家這一屋子的鄉下人，讓幾位見笑了。」

    「沒事沒事，」洛桓毫不介意的擺擺手：「沒想到我們還是半個同行啊，當年我過不下去的時候，也想過上山綁票的事情。」

    正說著，他的目光突然落在渾身是血的女孩身上。

    看見女孩毫無生氣的雙眼，洛桓身軀劇震：「墨韻悠，你怎麼會在這？」

090 一家人

    「你認識她？」齊夢櫻好奇的追問到：「這女孩是誰？」

    看見洛桓震驚的臉色，她的語氣裡立刻多了幾分不滿：「你在什麼地方認識的新朋友，我怎麼從來沒有見過？」

    洛桓嘆了口氣：「她就是220號貴賓間的貴客，最後那輪來刺殺我們的人，就是她的下屬。」

    「我原以為她會死在亞藍的集火攻擊下，」洛桓臉色古怪道：「沒想到她居然還是被傳送出來了。」

    穆曉飛驚道：「不對，我設定的傳送位置是在天上。她怎麼會在地面出現？」

    說著，他指向烏漆墨黑的天空道：「那邊雲裡有個風箏，是我進場前放上去的。最後一次更改設置的時候，我把陣法錨點設定在風箏上。只要他們敢啟動傳送陣，每個人都會掉下來活活摔死。」

    站在人群中的某個穆家族人一拍大腿：「馬大哈，我剛才說什麼來著？你看你，又好心辦壞事了吧？跟你說過多少次，不要瞎操心你就是不聽。」

    穆曉飛聞言回過頭去：「你們又幹了什麼好事？」

    「少東家，事情是這樣的。」穆家的族人七嘴八舌的解釋到：「剛才天上又是打雷又是下雨的，那個老糊塗怕風箏被雨淋壞，所以把它收起來了。」

    「對啊，對啊，我說這個小姑娘怎麼突然出現在風箏上，原來都是少爺計畫好的。」

    「東棱的人跟你有仇嗎？」洛桓拍拍穆曉飛肩膀，他忍不住吐槽到：「非要把這些人往死裡坑？」

    穆曉飛小聲嘀咕道：「我怎麼知道東棱帝國的人也來了？還無緣無故在劇場里布置傳送陣。我以為他們是亞藍狗賊準備的後路，也是合情合理。破壞亞藍狗賊的每一個計畫，是田隱人義不容辭的責任。」

    聽著洛桓和穆曉飛的對話，再看表情已經嚇呆的小丫頭，齊夢櫻臉色變得有些不忍：「這麼可憐的一個小姑娘，洛桓你居然捨得拿她當籌碼？」

    「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洛桓口中說著冷冰冰的話，沒有半點愧疚的意思。

    話說到一半，他卻慢慢蹲在墨韻悠面前，伸手擦去了女孩臉上的血跡：「好了，危險已經過去，你沒事了。」

    「看得出來，她的存活讓你鬆了口氣。」一直默不作聲的尚惟突然開口道：「如果她沒有活下來的話，這個心理負擔你打算讓自己背一輩子？」

    「別忘了，是你的決策救了我們，」尚惟繼續道：「所以不管事情有多艱難，永遠不要對已經做下的決定後悔。因為你的每一個決策，對還活著的我們來說，都是正確的、都是有意義的。」

    聽見尚惟的聲音，墨韻悠的眼神突然多了幾分活氣。

    她呆滯的眼眸逐漸轉向尚惟的位置，看見尚惟的樣子後，墨韻悠的眼中突然充滿了淚水。

    尚惟被墨韻悠瞪得有些惱火，他隨即大聲呵斥道：「你這是干嘛？你的仇人又不是我，你瞪我做什麼？」

    女孩突然做了一個誰也沒有想到的舉動。

    她一頭撲進尚惟的懷裡，雙手抓著尚惟的衣襟嚎啕大哭：「哥哥，我總算找到你了。」

    尚惟突然僵直在原地，他顯然沒有學過怎麼應付異性的投懷送抱。

    洛桓由衷驚嘆：「我以前怎麼沒有發現，你還有尼爾巴斯的屬性啊？？」

    「她居然叫你哥哥？」鐘緯仔細看看尚惟的側臉，然後又比對了一下女孩的側臉：「還真是一點都不像，難道你們是異父異母的兄妹？」

    「鐘緯你就不要鬧了，」洛桓趕緊從旁解釋到：「這小姑娘有臉盲症，總是會認錯人。尚惟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墨韻悠是東棱帝國的公主，要是現在不解釋清楚的話，尚惟以後會有數不清的麻煩。

    鐘緯嘿嘿直笑：「原本我也這麼認為，不過既然她也有臉盲症，那她就是尚惟的妹妹沒錯了。連病都是一樣的病，要說他們沒關係誰信啊？」

    「得了吧，臉盲症只是很常見的症。連陌刀都認為自己有臉盲症，至今還是靠聽聲音認人。」洛桓拍拍鐘緯的肩膀：「不如你去問問她，看她認不認識你？」

    鐘緯果然一溜小跑湊過去：「小丫頭，你看看我的臉。看仔細一點，你認不認識我是誰？」

    墨韻悠看了鐘緯半天，她臉上露出迷惑的神色。

    好半天之後，她才很不情願的叫了聲：「爸爸。」

    聽見女孩的稱呼，齊夢櫻忍不住趴在洛桓肩膀上猛笑起來。

    她上氣不接下氣道：「真不容易啊。你們，你們一家父女三人終於團聚了。恭喜恭喜。」

    鐘緯洋洋得意：「真是奇怪，我竟然對這個身份一點都不抗拒，就好像她真是我女兒一樣。人與人之間緣分的奇妙之處莫過於此。尚惟你說對嗎？」

    「滾蛋，你少在我這裡佔便宜。」尚惟沒好氣道：「信不信老子一槍崩了你？」

    「哥哥不要跟爸爸吵架，這樣做是不對的。」墨韻悠一本正經的糾正尚惟，她連聲催促道：「快點向爸爸道歉。」

    「哎，乖女兒，老爸沒有白疼你。」鐘緯順著桿子就往上爬，他伸手摸摸女孩的頭頂：「好了，不要膩在你哥哥懷裡，都多大個人了。」

    墨韻悠擦乾淚水，臉上重新露出甜甜的微笑。

    「好孩子，」鐘緯循循善誘道：「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其他人都到哪裡去了？」

    女孩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爸爸帶我出來玩，然後我跟爸爸走散了。是爸爸讓我在這裡等你。」

    不管鐘緯怎麼詢問，墨韻悠翻來覆去始終只有那幾句話。

    而且智力表現也好像回到了幼年時期，鐘緯稍微黑下臉，她就扁起嘴要哭。

    搞得兩個大男人手足無措，簡直對她一點辦法也沒有。

    「這孩子遭遇了重大的精神創傷，她之前的記憶可能自我封閉。」洛桓低聲對齊夢櫻道：「我們該把她怎麼辦？要不要交給帝都特警？」

    「還是不必了，她要是進了帝國特警的手裡，還不知道會被賣給誰家。」齊夢櫻冷哼道：「光是東棱帝國公主的身份，就能讓她售價暴增。」

    「在帝國的警察系統裡，膽大妄為的人可不是一個兩個。他們身後的靠山，也會支持這個拖齊家後腿的做法。」

    「我們先把她帶回齊公館。等我把事情轉告齊家長老之後，由長老直接向女皇陛下匯報。讓帝國出面對她的去向做出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