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擬網遊】網遊之全球在線 作者:笙簫劍客 (已完成)

 
daya 2017-4-3 05:05:40 發表於 遊戲競技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57 2762364
daya 發表於 2017-9-16 22:49
第一千零三十章 殘酷的攻城戰


戰役第十天,攻城戰終於打響。

在蒙古軍督促下,六百座高出城牆的土堡悉數建成,已經餓成皮包骨的百戰俘虜苦盡甘來,被蒙古大軍當場釋放。

能否活下來,就看他們的造化了。

有百姓試圖叩開臨安城門,終究還是遭到拒絕,因為蒙古弓箭手已經入住土堡,上千門回回炮也已推到前線。

此時打開城門,無異於引狼入室。

這些百姓大可直接離開戰場,各回各家,無需進入臨安城。臨安的糧食儲備本就捉襟見肘,這些戰俘進城未必就是什麼好事。

上午九時許,戰火燃起。

雖然鍋爐被毀,蒙古的攻城戰術還是此前的套路,土堡弓箭手負責壓制城頭遠程打擊力量,回回炮對城牆進行狂轟亂炸。

守城部隊跟著還以顏色。

弓箭手、投石機以及床子弩共同上陣,跟敵軍展開對決。

第一天的戰鬥僅限遠程部隊之間。

戰術很苦戰,戰場卻很殘酷。雙方弓箭手射出的箭矢織就一張互相交叉的箭網,每時每刻都帶走成百上千條人命。

投石機的轟鳴聲自戰爭開始,就一直沒有斷絕。

無論是城外蒙軍陣營,還是城頭,乃至城牆附近,都是塵煙滾滾,火光四起。回回炮雖然是投石機,可也能發射澆了屍油的碎石。

一炮之下,烽煙四起。

城頭守軍在箭雨中廝殺,城下臨時徵調的勞役也不輕鬆。每時每刻都有傷員從城頭抬下,就近送入附近的醫療站。

臨安城內所有的大夫,不管是治哪一科的,都被朝廷徵調,進駐一個個醫療站,負責救治傷員。

每救下一位,就增添一分戰力。

除此之外,城內的軍工作坊也是日夜不停地作業,生產出一捆捆的箭矢。像這樣的攻城戰,對箭矢的消耗是非常驚人的。

全城上下,團結一心。

第一天的戰鬥蒙古大軍無功而返,不僅死傷一萬餘人,還有五十餘座土堡被投石機摧毀,化為一片廢墟。

守城部隊同樣陣亡上萬人。

如此傷亡比例,根源還在拿下土堡上。有土堡作為掩護,蒙古弓箭手並不處於劣勢,再加上他們普遍射術精湛,自然不落下風。

相反,異人軍團中純粹的弓箭手很少,一大半是騎兵臨時上陣,顯然不是蒙古弓箭手的對手,被敵軍狠狠壓制。

這一場戰鬥,雙方不分高下。

接下來兩天,戰爭形勢沒有任何變化,擁有百萬大軍的蒙古部隊就像一台永動機,源源不斷地補充新鮮血液,對臨安城展開不間斷攻擊。

期間,蒙古人又使出一陰招。

他們將戰士的屍體,不管是敵人的還是自己人的,統統扔進護城河。一時間,河面密密麻麻全是屍體,讓人看了毛骨悚然。

更糟糕的是,臨安城內的水渠是跟護城河相通的,屍體泡在河水中腐爛發臭,污染了水源,繼而污染城內水渠。

百姓用水一下成為難題。

唯一的水源就是地下水,陸秀夫不得不緊急組織工部官員在城中挖井,以保住百姓用水的供應。

好在此番攻城週期僅一個月,倘若是那種長年累月的戰爭,就連地下水都會被污染,徹底斷了城內水源。

此計實在歹毒。

蒙古大軍接連三天的連番轟炸,除北城牆外,其餘三面都有不同程度的動搖。尤其是南面的大宋禁軍,他們骨子裡對蒙古鐵騎的畏懼似乎又被喚醒,險情連連。再這樣下去,怕是不等回回炮擊碎城牆,守軍就會自亂陣腳。

加上異人軍團只守不攻,在城內蒙古密探的推波助瀾下,「天兵天將」之說漸有崩塌之勢,人心浮動。

一切,都在向不利南宋陣營的方向發展。

蒙軍大將伯顏對此很是滿意,笑著對張弘范說道:「這異人軍團卻是中看不中用,根本就不是我們的對手嘛。」

提起伯顏,也是一位不簡單的人物。

伯顏少長於伊利汗國,至元初年受伊兒汗旭烈兀命奉使入朝,受元世祖忽必烈賞識,拜中書左丞相,後升任同知樞密院事。

於至元十一年,統兵伐南宋。

南宋滅亡後,曾出鎮和林,數平諸王叛亂。忽必烈駕崩後,受顧命擁戴元成宗鐵穆耳即位,加太傅、錄軍國重事。

至元三十一年十二月病卒,年五十九,累贈宣忠佐命開濟翊戴功臣、太師、開府儀同三司,追封淮王,謚號「忠武」。

伯顏善作詩文,是元代著名的政治家、軍事家,統二十萬大軍伐宋,如統一人。成功還朝,口不言功,行囊僅隨身衣被。

此人智略過人,深明大義,用兵籌謀,出神入化,在帶兵、用兵、治軍方面都有值得兵家稱道之處。

按理說,這樣的名將本不該輕敵,實在是異人軍團前後表現出的落差,讓伯顏很是意外,以至於出現誤判。

「傳令,明天開始,加強猛攻,爭取三天之內轟開臨安城。」

既然已經摸透敵軍底細,伯顏就不準備再磨磨蹭蹭下去了,準備以雷霆萬鈞之勢對臨安發起最強攻擊。

即弓箭手之後,伯顏準備派步兵上場攻打城牆了。

雖然蒙古軍以騎兵為主,可在攻略南宋期間,也不斷復活漢軍,被蒙古人統稱為偽軍。這批偽軍,卻是以步兵為主的。

「也該到他們發揮價值的時候了。」

在伯顏眼中,偽軍就是一群炮灰,死與不死都無關大局。偽軍唯一的作用就是被他在合適的時機投入戰場,發一發光與熱。

「諾!」

張弘范得令,非常稱職地下去佈置了。

伯顏望著張弘范的背影,眼神有過一絲波動,隨即轉為平靜。說起來,作為攻滅南宋的先鋒官,這批偽軍到有一大半是張弘范招募的。

不管張弘范是出於何等目的招降宋軍,伯顏都不會允許這隱患一直存於軍中,正好借此機會抹平。

張弘范的不動聲色,才讓伯顏更為看重。

「確實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難怪陛下如此器重此人。」伯顏眼神微微一眯,卻沒有除去張弘范的心思。

道理很簡單。

就算皇帝陛下再如何信任張弘范這位漢人,其信任程度都不可能超過伯顏這樣世代為成吉思汗家族效命的蒙古將領。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皇帝陛下雖然心胸寬廣,接納了大批漢臣,更是推崇儒教,要以儒家學說治天下。但是說到底,這都是帝王手段而已。

帝國真正的支柱,依然是蒙古人。

漢臣就算再受皇帝陛下器重,終究還是要低人一等。別看張弘范戰功赫赫,回到燕京,隨便一位蒙古貴族都能將張弘范踩在腳底下。

這就是為何,伯顏從不視張弘范為威脅的原因所在。

歷史上,張柔、張弘范以及張珪,祖、父、孫三人均在元朝為將,皆立下赫赫戰功,可他們後人的際遇卻非常之淒慘,似乎坐實了伯顏的判斷。

泰定帝崩後,元明宗、元文宗兄弟與天順帝爭位,兩派支持者大打出手,上都諸王在紫荊關把大都諸王一派軍隊打得大敗。

大都諸王軍隊撤退時候,肆意剽掠,張珪的兒子張景武時為保定路的武昌萬戶,仗恃自己是當地數世豪強和三世盡忠大元的底氣,率手下民兵手持大棒,打死數百潰退時搶劫剽掠的大都元兵,保家為鄉。

結果大都諸王派最終獲勝,王爺額森特率大軍路過保定,衝進張家大院,把包括張景武在內的張弘范的五個孫子盡數抓住,酷刑處決,家產全部搶空。

然後把張家女眷全部交與元軍強姦後殺死,張家唯一留下的活口,時張弘范的一個孫女,額森特見她貌美,姦污後納為妾室。

張家人作為漢奸給蒙古人賣命數世,最後換來這個下場,可悲,可嘆!

額森特下令部隊姦殺張家女眷的做法並不新鮮,在元朝,乃至更前的大蒙古國時有發生,有時姦殺對象甚至是蒙古族人。

最著名的當屬窩闊台時期的一樁慘案。

公元一二三七年六月,斡亦刺部落中謠傳說有詔令要將該部的少女去配人,人們忙把他們的閨女在族內婚配,有些直接送到男家。

窩闊台聞訊後大怒,下詔把七歲以上的少女都集中起來,已配人的從夫家追回,然後將四千少女聚集到了一處,命令兵士當眾糟踏她們。

其中有兩個少女當場斃命,剩下的則讓她們列隊,有的送往後宮,有的賞給奴僕,有的被送至妓院和使臣館舍侍候旅客,有的則讓在場的人領去。

而她們的父兄親屬則必須在旁邊立著觀看,不能埋怨和哭泣。

和從小殺牛宰羊,將殺戮生靈為樂趣的遊牧民不同,農耕民很少見血腥而且佛教在宋代也盛行,南宋的文明使得漢人已經遠離了殺戮。

正是如此,蒙古大軍諸如屠城、煉屍油、拋屍於河道的心理戰,很容易就讓南宋百姓陷入了極度的恐懼,很多百姓在蒙古軍勢達到之前就自焚了。

…………

臨安,軍機處。

「這樣下去不行,必須做出改變!」

歐陽朔意識到,他們正陷入蒙古大軍的戰爭節奏中。
daya 發表於 2017-9-17 21:33
第一千零三十一章 詐降與斬首


歐陽朔意識到,倘若他們不作出改變,飲水、糧食、城牆以及軍隊,四個短板無論哪一個出現問題都可能導致崩盤,無可收拾。

「我們要主動出擊。」

郭子儀果斷站出來說話,慷慨陳詞:「異人軍團有一半是騎兵部隊,用騎兵守城等於是以己之短攻敵之長,殊為不智。」

廉頗是一位以防守見長的將領,聽了郭子儀的話,皺眉說道:「敵軍數倍於我軍,即便主動出擊又能起到什麼作用,不過是徒增消耗,不若固城以守。」

「如果是毫無目的的出擊,自然沒用,可要是斬首呢?」

「斬首?!」廉頗就差譏諷出聲了。

郭子儀眼中閃過一道殺氣,銳氣十足,「以城中情況看,固守是沒有出路的,只能被敵人圍困而死。等到城破,只有任人宰割。相反,只要反其道而行之,出動精銳部隊斬殺敵軍大將,比如伯顏,則可動搖敵軍軍心,戰而勝之。」

「說的輕巧!」

廉頗依然不認同,「敵軍主將被大軍重重護衛,別說是斬首,就是要近身都非常困難。別到時候斬首不成,反讓敵軍趁隙攻入城中。還是固守為上。」

對於如何守城,廉頗頗有心得。當年的長平之戰,面對秦國虎狼之師,廉頗能堅守數年之久,一直引為平生得意之事。

也可從側面說明,廉頗確實擅長防守。遠的不說,就拿眼下的臨安之戰來講,廉頗鎮守的西城牆是除北城牆之外,最牢固的一面。

敗於北城牆,在廉頗看來也是兵力相差的緣故,不是他比不過郭子儀。

兩位大將爭論不止,各有各的道理。

歐陽朔見此,突然看了一側的張世傑一眼,說道:「如果我記得不錯,張將軍應該跟張弘范父親張柔有過一段共事經歷吧?」

張世傑聽了這話,以為歐陽朔是在懷疑他跟敵將張弘范有勾結,臉色一沉,「不知夏王何意?我年輕時確實在張柔麾下任職,可那都是陳年舊事。」

歐陽朔微微一笑,「將軍誤會了,我並非懷疑將軍,只是有事請託。」

歷史上的崖山之戰,張弘范曾想利用文天祥來勸降張世傑都沒有湊效,歐陽朔又怎會懷疑張世傑對南宋的忠心。

張世傑臉色稍緩,也意識到自己是反應過激,訕訕說道:「夏王有何吩咐儘管開口,能做到的我一定做。」

自從被敕封為夏王,歐陽朔在軍機處說話還是很有份量的。

歐陽朔點了點頭,說:「郭子儀將軍提的斬首行動雖然困難,卻是眼下唯一可行之策,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將這個不可能變成可能。」

其他人跟著點頭,認同這個判斷。

「正如廉頗將軍所言,敵軍主將,無論是伯顏還是張弘范都身處軍陣之中,難以接近。如果能有什麼辦法將他們引出來,那麼事情就成功了一半。」

藉機,歐陽朔也緩解了一下廉頗跟郭子儀的對立情緒,他可不希望還沒開戰兩位主將就鬧彆扭。

在這方面,歐陽朔處理起來實在是遊刃有餘。

這不,廉頗聞言神情一下緩和起來,他雖是帝塵麾下將領,但跟大夏打了這麼久,一次沒贏,對歐陽朔這位夏王還是非常忌憚的。

或許廉頗心中對歐陽朔還隱隱有一絲敬畏。

張世傑心中同樣一驚,隱隱有了猜想,只是還不確定,「夏王的意思是?」

歐陽朔一笑,「我的意思很簡單,煩請將軍給張弘范去一封信,就說願意帶著宋軍投降,請他們到陣前商議。」

原來歐陽朔卻是打著詐降的主意。

「他們會信嗎?」張世傑問。

「那就要看將軍在信中怎麼寫了。」

不同的措辭自然會起到不同的效果,要寫出一封讓張弘范深信不疑的投降信,確實有些難為張世傑這員大將了。

好在這時,陸秀夫主動對張世傑說道:「世傑如果不介意的話,信寫完之後,我可幫著潤色一二。」

顯然,陸秀夫也贊成此計。

「那行!」張世傑點頭應下,此計若成,他自然樂意。

給張弘范去信詐降只是整個計畫的第一環,要使整件事件變得天衣無縫,還需細細思量,認真謀劃。

細節決定成敗啊!

只是大的方向定了,很多細節就好辦,在座諸位群策群力,再加上賈詡在一旁出謀劃策,終於擬定了詳細作戰計畫。

「現在就看張弘范會作何反應了。」

歐陽朔望著城外軍營,眼睛眯成一條縫,隱有寒光凜冽。

…………

當天夜裡,張弘范就收到張世傑的投降信。

在信中,張世傑這樣說道:「自異人軍團降臨都城,鳩佔鵲巢,兼且欺負帝幼無主,在城中獨斷專行。如此下去,國將不國。貴軍兵鋒正隆,破城指日可待,奈我軍民上下一心,唯有死扛到底。」

「貴部倘若能承諾留下皇室血脈,保全臨安百姓,則我願率部出城投降。具體事宜還請貴將軍到陣前一敘,細細詳談。」

張弘范看罷,是又驚又喜。

他不敢擅作主張,帶著張世傑的書信連夜拜見主將伯顏。

中軍大帳。

伯顏看罷書信,神情不變,抬頭問張弘范,「這事你怎麼看?其中是否有詐?」對漢人,伯顏本能地有些不信任。

在漢人眼中蒙古人野蠻、粗鄙,但是在蒙古人眼中,漢人又何嘗不是奸邪狡詐的代表,兩個民族本就有著文化上的隔閡。

張弘范又不是三歲小孩,豈會上當,大包大攬,謹慎說道:「這信確實有些可疑,需要細細調查之後,方能下結論。」

「說的不錯。」伯顏也是這個意思。

「那,明天的攻城?」張弘范小心翼翼地問道。

「照舊!」

伯顏沒有一絲心慈手軟的意思,「即便敵軍要投降,也得先把他們打痛再說,要讓他們意識到,投降才是唯一出路。」

「明白!」

張弘范點頭應下,夜已深,當即告辭離開。

伯顏卻沒有立即休息。

想了一下,伯顏將今晚之事詳細記錄,連同那封書信,派人連夜送去皇帝陛下閱覽,靜待陛下指示。

就算南宋真心投降,他們提出的不屠城要求伯顏也做不了主。

…………

翌日,臨安守軍沒等到張弘范的答覆,蒙古大軍攻城卻是更猛烈了,更是首次派出步兵直接參與攻城。

戰爭越發慘烈,死傷無數。

一天下來,臨安方面又有兩萬餘人陣亡,照這麼打下去,怕是還沒等糧食斷絕,軍心就要渙散了。

相反,交戰至今蒙古大軍主力還沒怎麼出動,消耗的都是偽軍。

所謂百萬大軍,指的僅僅是蒙古主力部隊,根本就不包括偽軍、輔軍等雜七雜八的兵種。否則的話,伯顏也沒那麼大的信心。

晚上七點,軍機處舉行例會。

張世傑有些信心不足,「蒙古人不會看穿我們的把戲了吧?」

「今天蒙古人的表現是正常的,他們不可能直接就信了。」

為了讓詐降更有說服力,歐陽朔他們還有其他佈置。

其一,由大夏神武衛接管皇宮防衛。

歐陽朔白天更是帶著親衛隊,大搖大擺地進出皇宮,囂張至極。

其二,撤銷文天祥南門副將之職,轉任兵部侍郎,等於掛了一個虛職。文天祥是出了名的硬骨頭,朝廷「拿下」文天祥,等於是在變相地向蒙古服軟。

其三,降低南城牆反擊力度。

張世傑在信中說的很清楚,他們無法左右異人軍團,故而只能保證打開南城門,放蒙古大軍進城。

在削去文天祥南門副將職位之後,張世傑又藉機在十萬大宋禁軍內部展開一場「大清洗」,數十位文天祥一系將領被撤職查辦。

這些事情做的光明正大,就是要讓蒙古密探看到。

歐陽朔自信說道:「最遲後天,事情應該就會有轉機。」臨安到底不是軟柿子,蒙古大軍想強攻臨安,那代價也不是他們能承受的起的。

真要有捷徑,伯顏沒可能忍的住。

「那就這樣,大家再堅持兩天。」陸秀夫作總結髮言,因為只是例會,碰頭之後,大家就各自散去。

…………

城外軍營,中軍大帳。

夜幕降臨,整個軍營陷入一片漆黑,只有零星的火把映射的點點火光,呼應著天空難得的幾縷星光,微微晃晃。

夜風吹過,火光搖曳,更是模糊不清,就像隨時都可能熄滅,被無窮無盡的黑暗完全吞噬,讓人不覺心慌。

蒙古人軍紀嚴苛,入夜,諾大的軍營已是寂靜無聲。

中軍大帳燈火通明,帳外有身穿玄鐵鎧甲的蒙古勇士把守,那是伯顏的親兵。這些親兵都是蒙古草原上一等一的大力士,個個身手不凡。

蒙古人沒掌握什麼冶煉技術,鎧甲以皮甲為主,只有軍中將領才有機會身穿鐵質鎧甲,這些親兵竟一個個鎧甲護身,一是說明伯顏地位非凡,二也是得益於蒙古大軍南下,掃蕩中原財富,劫掠所得。

營帳中心擺著一盤炭火,柴火燒的劈啪作響,火星四濺。伯顏一身常服,端坐在案後,細細讀著幾封城內密探送來的情報。

臨安城內大小之事,統統逃不過伯顏的眼睛。

「信,還是不信?」

伯顏第一次作難。
daya 發表於 2017-9-17 21:34
第一千零三十二章 慷慨赴死


雖然已經信了七八分,伯顏還是決定再拖一天。

第二天的攻城戰越發激烈,雙方都拼盡全力。伯顏不計損傷,派上所有偽軍,決意要讓這批炮灰髮揮最大價值。

南宋陣營同樣不敢怠慢,報以堅決的回擊。

日暮降臨,臨安城四周又是血流成河,屍橫遍野,讓人觸目驚心。南宋陣營付出近三萬人的傷亡代價,不僅清除掉所有土堡,還將蒙古偽軍悉數殲滅。

發威的「病貓」,殺傷力驚人。

雖說伯顏本就抱著清除偽軍的目的,可等偽軍真的就這麼悉數陣亡,還是讓伯顏感到陣陣心驚,異人軍團的實力讓伯顏不敢懈怠。

當天晚上,張弘范接到張世傑的第二封來信。

信的內容很簡單,只有短短一句話:「既然貴軍不願接受我軍投降,那麼我們唯有死戰到底,誓與臨安城共存亡,戰場見!」

想來,張世傑是對投降一事徹底死心。

伯顏看罷,心中大定,笑著對張弘范說道:「可以跟他們談了!」

今天一大早,忽必烈就給伯顏回函,授予伯顏臨場專斷之權,全權負責跟南宋談判之事。故而伯顏無需再行請示,就可決定。

張弘范點頭應下。

「記住,讓南宋派一名有份量的大臣出城洽商,而且最多只能安排兩百人出城。」伯顏還是很謹慎的。

「明白!」

…………

戰役第十六天。

這一天依然戰火紛飛,打的激烈。

在回覆張世傑之後,伯顏為了掩人耳目,並未休戰,只是約定傍晚時分在南郊秘密洽商投降一事。

上午,城西一處僻靜宅院。

同樣是為了掩人耳目,軍機處成員將議事地點選在這一秘密地點。

議事還沒開始,房間的氣氛就有些凝重,因為是詐降,按伯顏要求,出城談判是要冒生命危險的。

伯顏口中有份量的大臣也就陸秀夫、張世傑以及文天祥三人,眼下文天祥被「靠邊站」,就只剩陸張二人。

「我去吧!」張世傑說道,「信是我寫的,由我出城談判也算師出有名。」

陸秀夫堅決搖頭,「你去不妥,軍隊離不開你,還是我去吧。」

張世傑還想再說什麼,陸秀夫截住話頭,接著說道:「談判本就是文官之事,我義不容辭,將軍就不要再說了。」

不管能力如何,宋末三傑的節氣都是值得尊重的。

陸秀夫倒是坦然,笑著說道:「臨了臨了,還能為朝廷做一件大事,我死也瞑目了。」

這等慷慨赴死的氣節,讓歐陽朔感慨不已,他無法想像,歷史上陸秀夫背著幼帝跳海的那一刻,心裡到底想的是什麼。

雄霸看了歐陽朔一眼,對歐陽朔的這次「任性」,第一次感到認同。

眼見陸秀夫主意已定,在座諸位都不是一般人,收拾心情,開始最後確認此次斬首行動的一些細節。

歐陽朔原本想安排兩百神武衛隨行護衛陸秀夫,可轉念一想,神武衛實在太過顯眼,很可能被伯顏識破,最終只能無奈作罷。

陸秀夫能否扛過此劫,只能聽天由命了。

…………

時間很快來到傍晚。

橘紅的太陽掛在天邊,豔麗的顏色由近及遠,越來越淡。一群禿鷲在空中不斷盤旋,發出陣陣刺耳的叫聲,讓人心煩。

軍令一下,浩浩蕩蕩的蒙古大軍如潮水般退去,留下數萬具屍體以及一個殘破、骯髒的戰場。

突然,南面一座側門由內打開。

南宋宰相陸秀夫在兩百大宋禁軍的護衛下,悄然出城。剛走出不遠,迎面走來一隊蒙古騎兵,驗過身份之後,領著他們繼續前行。

伯顏一行已經等在南郊一處平地。

眼見南宋遵照約定,真的只派兩百軍士護衛,伯顏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意。此番如果能順利勸降南宋,那麼伯顏的功勞簿又要添上輝煌一筆。

雙方人員互相見過之後,正式進入談判。

一切都看上去非常正常,殊不知,此時的臨安城內早已大不同。

按照計畫,西面,由西門主將廉頗親自統領五萬精騎,悄悄在西面三個城門附近集結;東面則由東門副將趙莊統領五萬精騎,同樣在城門附近集結。

再就是北面。

惡來統領禁衛軍第四軍團的三萬精騎,連同落鳳城的三萬精騎,合計六萬精銳騎兵悄悄向南面集結。

南面,南門主將張世傑領著大宋唯一的兩萬騎兵整裝待發。

為了此次斬首行動,南宋陣營合計出動十八萬騎兵,幾乎將城內騎兵一掃而空,務必取得最大戰果,完成逆襲。

如此大的軍事行動,自然驚動了潛伏在臨安城的蒙古密探,奈何臨安早已全城戒嚴,蒙古密探根本無法向城外傳遞情報。

五點半。

時間一到,就像發令槍一樣,臨安東西南三面城門同時打開,南宋陣營十八萬精銳騎兵分成三路,齊齊殺出城外。

馬蹄聲急,捲起滾滾煙塵。

此時天公作美,晚霞高懸,投下道道奪目紅光,耀眼之極。

南面,惡來騎著靈獸羅剎,率領禁衛軍精騎一馬當先,走在隊伍最前面,出城之後根本不做二想,直奔雙方談判地點而去。

張世傑領著後軍,成一個扇形,緊緊跟在先鋒部隊身後。

東西兩面的騎兵部隊在出城之後,拐了一個大彎,轉而齊齊南下,猶如兩個大弧線,互相之間組成一個半圓,織就一張大網。

南城樓,神將吳起臨危受命,負責指揮三路大軍,完成此次大包圍。

包圍網一旦形成,伯顏就插翅難飛。長途奔襲的迂迴大包圍戰術本是蒙古人的傑作,現在卻被南宋拿來對付他們。

…………

南宋騎兵出城時,剛從前線退下的蒙古大軍正在營帳休整,準備吃飯。

望著突然出城的騎兵,負責外圍警戒的蒙古騎兵完全懵了,在他們的印象中從來都是蒙古人主動進攻,還沒見過有哪座城池敢在蒙古大軍的連番攻擊下,還敢主動出城的。

可愣歸愣,巡邏部隊的反應一點都不慢。

他們一邊派人向營地預警,一邊調轉馬頭,直接迎上南宋騎兵。

這當然是螳臂當車。

蒙古騎兵是厲害,可那也要在成規模之後。

區區巡邏部隊,在五萬起步的騎兵部隊面前激不起任何風浪,雙方還沒靠近,巡邏部隊就已經全軍覆沒,悉數被射落馬下。

兩翼騎兵根本不做停留,一個勁地往南奔去,務必完成大包圍。

等到南宋陣營騎兵已經走遠,得報的蒙古大軍才剛派出先鋒部隊,望著那滾滾煙塵,他們只有吃土的份,拍馬也趕不上。

整個蒙古軍營頓時亂成一團,更亂的還是南面。

伯顏是個謹慎之人,即便陸秀夫真的按照約定只帶兩百人出城,伯顏依然不放心,沿途足足佈置了三道哨卡。

惡來部剛出城不久就被前哨發現,立即示警。

伯顏得報,臉色一下由晴轉陰,陰測測地對陸秀夫說道:「好啊,你們竟敢耍詐,我先取了你的狗命!」

說著,已經拔出別在腰間的彎刀。

陸秀夫裝作一副驚訝的神情,失聲說道:「發生什麼事了?」

「裝,接著裝!」

伯顏咬牙切齒,「你們真以為,僅憑一次突襲就能戰勝我們嗎?」

眼見陸秀夫真的不知所措,張弘范開口說道:「陸大人,你這還在跟我們談判呢,城裡就衝出騎兵來,分明就是要置你於死地啊。」

這個時候,無論是伯顏還是張弘范,都還不知道南宋方面實際已經是傾巢而出,他們還以為來的僅是惡來的先鋒部隊呢,因此並不怎麼慌亂。

陸秀夫臉色一變,說道:「將軍誤會了。我想來的一定不是大宋禁軍,可能是我們要投降的消息被異人知道,他們出城報復來了。」

伯顏跟張弘范兩人對視一眼,一下到不好判斷陸秀夫說的是真是假,因為據前哨探馬回報,殺來的確實是異人軍團。

「先將他們收押了,準備迎戰!」

伯顏行事乾脆利落,很快就有了主意。

一聲令下,連同兩百大宋禁軍在內,都被伯顏親兵拿下。說話的功夫,惡來統領的先鋒部隊已經衝破兩道哨卡,直奔談判地而來。

「怎麼會這麼快?!」

伯顏心中一顫,第一次有了一絲愜意。

雙方交戰至今,一直限於城頭交手,異人軍團的騎兵部隊根本沒有登場的機會。這一出場,就壓過蒙古騎兵一頭。

作為經驗豐富的大將,從敵軍突襲的速度,伯顏就隱隱判斷出,來襲的這支部隊戰力怕是還在蒙古騎兵之上。

這一結論足以顛覆伯顏的三觀。

自成吉思汗一統蒙古草原,蒙古鐵騎橫掃歐亞大陸,從未有敵手,在蒙古人心中,他們的騎兵早已是無敵的象徵。

現在突然出現這樣一支騎兵部隊,如何不讓伯顏震驚。

一旁的張弘范見主將遲疑不定,拍馬走過來低聲說道:「大帥,眼下敵軍數量不明,來的又太突然,不知是不是一個陰謀。要不我們先暫避鋒芒,等搞清楚敵情,再做計較,如何?」

張弘范之策算是穩妥之法。

伯顏聽了,臉上陰晴不定,一時竟有些拿不定主意。
daya 發表於 2017-9-18 17:27
第一千零三十三章 伯顏受死


伯顏想了一下,還是不甘心就這樣撤退,不戰而退對蒙古戰士而言是一種巨大的恥辱,伯顏絕無法忍受。

「集合部隊,準備迎敵!」伯顏下令。

張弘范無奈,只能聽命。

蒙古此番攻打臨安,號稱百萬大軍,真正離開六座基地的僅六十萬大軍。連番大戰下來,除偽軍之外,又陣亡了近十萬大軍。

眼下,除北面鎮守著二十萬部隊,其餘三面僅駐紮著十萬大軍。

如此也就意味著,伯顏就算是集合整個南面大軍也只能湊齊十萬人,更何況此時大軍剛出前線撤下,各自歸營,想要一下集結大部隊那是千難萬難。

時間緊急,張弘范也只能集合一萬精騎,這其中還包括他跟伯顏兩人帶來的親兵,否則的話,怕是連一萬人都湊不齊。

「足夠了!」

伯顏卻是信心十足,在他看來,只要擋住敵軍的第一波進攻,後續部隊很快就能集結完畢,從而完成對敵軍的反包圍。

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張弘范調動軍隊的空當,惡來部已經衝破最後一道關卡。眼瞅著,伯顏等人已經能看見敵軍身影,大夏金龍旗迎風飄蕩,煞是惹眼。

伯顏正準備下令衝鋒,突然從側面跑來一位瘦小的傳令兵,急喘喘說道:「啟稟大帥,有緊急軍情,東西兩翼發出預警,說臨安城突然有大股騎兵出城,正向南面襲來,還請大帥早作防備。」

「什麼?!」

伯顏心中一顫,臉色大變,硬生生勒住韁繩。

望著已然清晰可見的敵軍,伯顏臉色難看至極,現在他就是想撤也已經來不及了。如此短時間,就算是蒙古騎兵訓練有素,也無法立即調頭撤退。

真要匆忙撤退,一旦敵軍適時殺上,陣腳大亂,那才是一場災難。更加糟糕的是,他們一撤,身後的大營就要跟著遭殃。

一個不好,就是全線潰敗之局。

伯顏不愧是蒙古軍中名將,很快就理清其中的厲害關係。

沒柰何,眼下只能硬著頭皮上。正所謂「狹路相逢勇者勝」,為今之計,他們只有頂住敵軍的第一波進攻,等到營地大軍集合,再做計較。

「全體都有,衝鋒!」

伯顏匆匆下達軍令。

一時間,轟隆隆的馬蹄聲響起,大地都為之一震。

在橘紅晚霞的映襯下,兩支騎兵互相發起衝鋒,準備決一死戰。或許是一種錯覺,就在此時,連晚霞都變得妖豔起來,掛起血色。

伯顏沒有往前衝,他留在原地,由親兵護衛著,一邊指揮前線部隊,一邊緊急調度後軍,讓南面部隊快速集結。

帶隊衝鋒的是一位蒙古將領,張弘范則受命趕往後方集合部隊去了。

衝鋒過程中,猛將惡來手持雙鐵戟,騎著羅剎,露出噬血的微笑,他一下就瞅準了敵軍主將,右腳馬靴輕輕磕了一下羅剎。

羅剎得令,突然一個衝刺,迅速上前,一人一獸配合默契。

羅剎的衝刺速度明顯讓對方有些錯愕,就這麼一剎那的功夫,惡來已經嫻熟地揮動雙鐵戟,「噗嗤」一下,在對方還沒反應過來之前,直接將此人劈成兩半,鮮血四濺。

羅剎被淋了一身,卻是毫不在意,眼中紅芒閃動,真是一頭惡獸,也只有惡來這樣的狠人才能降服。

剛一交手,惡來就斬殺敵軍大將。

這一下,衝鋒的禁衛軍士氣大漲,一個個嗷嗷叫地往前衝。

相反,原本高傲的蒙古騎兵膽氣為之一滯,他們還是第一次見識到比他們還要凶殘的騎兵。

蒙古騎兵以輕騎兵為主,因為弓馬嫻熟,無論是進攻,還是撤退,都能在馬上射箭,整場戰鬥下來箭雨不會停歇。

相反,他們對騎兵之間的衝鋒作戰並不如何擅長。

別的不說,僅鎧甲一項就差了一大截,更不用說蒙古騎兵用的彎刀,在大夏禁衛的馬槊面前就跟小玩意兒一樣,根本不在一個量級。

雙方剛一交戰,高下立判。

一萬蒙古騎兵在三萬大夏禁衛的衝鋒下,陣型一下就亂了。

以惡來為首,大夏鐵騎直接將蒙古軍陣撕的粉碎,毫不停留,繼續往前衝去。至於跟他們交叉而過的蒙古騎兵,自有後軍料理。

不要忘了,在惡來部身後,還跟著三萬落鳳城騎兵以及兩萬大宋騎兵,他們正面衝鋒可能比不上大夏禁衛,可收拾殘餘還是能勝任的。

此次斬首行動本就以惡來為核心,出發之前歐陽朔早有交待,此番能否成功斬殺伯顏,就看惡來的了。

惡來不想讓王上失望。

撕碎敵軍防線之後,無論是惡來,還是身下的羅剎都已全身是血,他們就像從地獄中走出來的邪神一般,凶神惡煞。

惡來絲毫不以為意,眼睛緊盯著前方,迅速搜索著目標。很快,正在親衛護衛下,往後方撤去的伯顏就進入惡來視線。

「哈哈,伯顏休走,惡來在此,還不留下小命!」

惡來眼睛一亮,身下的羅剎根本不用指揮,直接飛撲而去。

…………

伯顏騎在戰馬上,抽空看了一眼亂哄哄的身後,臉色難看至極。他怎麼也沒想到敵軍竟強悍如斯,竟然一個回合就撕碎了蒙古大軍的防線。

這在以前的任何一場戰役中,都是從來都沒有過之事。

這一下伯顏真的是嚇住了,再不敢停留,在親兵護衛下,狼狽地往後方逃竄,準備跟主力部隊匯合。

也不知道張弘范到底集合了多少部隊。

就在此時,身後傳來惡來的吼叫。遊戲中,蓋亞自帶翻譯系統,伯顏雖是蒙古人,卻是聽懂了惡來說的話,臉色越發難看。

作為蒙古軍中少有的大將,伯顏並不缺乏跟敵人一戰的勇氣,他恨不得立即調轉馬頭,跟身後那個大塊頭打上一架。

可作為統帥的理智在提醒伯顏,他不能這麼做。憋屈的伯顏只能不斷抽動馬鞭,加速往前逃竄。

奈何伯顏逃的越快,惡來就叫的越凶。

蒙古戰馬並不如何高大,卻是以耐力著稱,在蒙古歷次西征中立下赫赫戰功,但是在速度上,相比大夏禁衛騎乘的青蚨戰馬,蒙古戰馬並無任何優勢。

相反還處於下風,因為青蚨馬本就以速度著稱。

眼見伯顏就在前方不遠,惡來再忍不住,當即啟動武將特長。如此,本就行走如風的大夏禁軍速度又是一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接近伯顏一行。

惡來見了,不覺咧嘴一笑,他距離完成任務已經不遠。

就在這時,前方突然傳來轟隆隆的馬蹄聲,卻是張弘范率部趕來接應了。人還未至,一波箭雨已經對著大夏禁軍當頭罩下。

在行進途中射箭攻擊,正是蒙古騎兵的長項。

伯顏見了,心中長舒了一口氣,臉色露出劫後餘生的暢快神情。此次真要被身後的敵軍追到,他伯顏就算再勇猛,到底兩拳難敵四手,估計難逃一死。

身後的惡來見了,眼中滿是不甘。敵軍箭雨當頭罩下,威力很是不凡,跟在惡來身邊的禁衛頓時掛了一小片,一時間人仰馬翻。

張弘范的目的很簡單,就是要用箭雨阻止大夏禁衛前進,救下伯顏一行。

「不行,不能就這麼前功盡棄。」惡來可不是一位輕言放棄之人,眼中凶光一閃而逝,吼叫道:「全體都有,加速衝鋒!」

好惡來!

關鍵時刻,惡來竟是不退反進,冒著敵軍箭雨,當先一個衝鋒在前。

眼見軍團長如此勇猛,大夏禁衛徹底燃了,一個個不要命一樣嗷嗷叫地跟著發起衝鋒,對當頭罩下的箭雨不管不顧。

這一下,張弘范跟伯顏都徹底傻了眼,他們還真沒見過,世間竟有這等不要命的部隊。

「快,上前接應大帥!」

張弘范不敢怠慢,一拍戰馬,當先衝了上去。

伯顏若死,按照蒙古軍規,張弘范即便僥倖活下,也會被忽必烈砍頭。因此,就算再困難,張弘范也必須硬著頭皮頂上去。

張弘范反應不慢,可惡來更快。

前後也就幾個眨眼的功夫,惡來在武將特長的加持下終於追上伯顏一行,提起手中雙鐵戟,當頭砍下。

「保護大帥!」

伯顏親兵見此,一個個奮不顧身,擋在伯顏身後,組成人牆。

「哼!」

惡來神情不變,在羅剎的配合下,鐵戟落處必有人頭落地,就算強如伯顏親兵,在惡來面前也跟土雞瓦狗沒什麼區別。

這當口,大夏禁衛也已跟上。

惡來見此,不再糾纏,直接繞過伯顏親兵,朝前追去。

眼看著,伯顏已經快跟主力部隊匯合了。

惡來卻無一絲動搖之意,身下的羅剎似乎感受到主人的渴望,雖然已經奔襲了很長一段路,再次一個衝刺。

「呼」的一下,羅剎馱著惡來,越過近十米距離,瞬間來到伯顏身後。

「大帥小心!」

張弘范等人見了,目眥盡裂。

伯顏下意識轉頭,只見一柄黑漆漆的鐵戟在他眼中越來越大。

「噗嗤!」

伯顏甚至來不及反應,腦袋就挨了惡來一鐵戟。

鮮血四溢,腦漿四濺。

「轟隆」一下,伯顏摔下戰馬,一代名將竟這般死在惡來手上。
daya 發表於 2017-9-18 20:22
第一千零三十四章 乘勝追擊


親眼看著主帥伯顏慘死當場,對蒙古大軍實在是巨大的衝擊,還沒等他們緩過神來,追上來的惡來部又有了新動作。

「殺!」

眼見軍團長如此威武,跟在後方的大夏禁衛徹底沸騰了,一個個激動的臉色潮紅,加速衝鋒,竟是要再接再厲,準備一舉攻破敵軍後軍。

這一場大戰,卻是越發激烈了。

大夏禁衛士氣高漲,對面的蒙古大軍卻有些怯了,連番的打擊不斷削弱蒙古騎兵的信心。尤其是伯顏的慘死,更是在他們心中敲下重重一擊。

那麼強的大帥,竟被敵軍將領一擊殺之。

群龍無首、軍心渙散的蒙古大軍,還能擋得住大夏禁衛的衝鋒嗎?

領頭的元軍將領張弘范臉色難看至極,在伯顏慘死的那一刻,他的命運似乎也已注定。問題是,接下來該怎麼辦?

因為救援心切,張弘范只來得及集合兩萬部隊就匆匆趕來支援,後續部隊還在營地集結當中,趕來增援還需時間。

跟伯顏判斷的一樣,在張弘范想來,先前的一萬精騎怎麼也能擋住半個小時,足夠他率部趕來增援。

哪裡想到,這支集合了親兵隊伍的鐵騎竟然被敵軍一擊而潰。

一想到這,張弘范就不可遏制地感到陣陣膽寒,一股股寒氣由腳底一直往上竄,直接湧上心頭,讓人不寒而慄。

大夏禁衛沒給張弘范留太多思考的時間。

高速衝鋒的鐵騎就像一道道閃電,風馳電掣般馳騁在荒野,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聲,裹挾著無窮的戰意與殺氣,呼嘯而過。

大軍過處,萬物皆亡。

蒙古軍士還沒來不及為大帥收屍,伯顏的屍體就被大夏禁衛齊齊踩過,化作團團肉泥,再也分不清彼此。

就在此時,夜空中有陣陣寒風掃過。

大夏禁衛黑色披風被寒風吹的獵獵作響,玄鐵頭盔上插著的紅色盔纓隨風搖擺,成了夜空下最亮麗的色彩。

說起來這盔纓可不僅是一個裝飾物,在戰場上作用大著呢。

就拿眼下來說,惡來衝鋒在前,後方大夏禁衛就能通過盔纓看清攻擊方向,識別敵我,甚至還能通過盔纓的擺動感覺風向。

轉眼之間,兩支部隊猶如兩股洪流,互相衝殺在一起。

因為張弘范的愣神,蒙古騎兵沒了統一的指揮,有的將士迎頭而上,準備拚死一戰;也有的悄悄調轉馬頭,準備撤離。

整個戰場頓時亂成一團。

就在此時,橘紅的太陽終於落下地平線,帶走最後一片晚霞,天地為之一暗,似乎不忍看到腳下大地上的殺戮。

說也奇怪,就在太陽下山的那一刻,一輪碩大的明月高懸夜空,散發出柔和而又明亮的慘白月光,繼續照射著大地。

這對蒙古大軍而言簡直是一場災難,黑夜不再是他們的護身符,相反,慘白的月光成了大夏禁衛最好的照明。

迎著月光,猶如幽靈一般的大夏禁衛在蒙古軍陣中來回衝殺。不到三個回合,匆匆集合的蒙古鐵騎再次被大夏禁衛擊潰,四散而逃。

「呼!」

一身血跡的惡來吐出一口白氣,全身冒汗,盔甲裡面的襯衣已經濕透。就算是勇猛如他,連番大戰下來也感到疲憊不已。

尤其是接連斬殺兩位蒙古大將,表面看似輕巧,實則透支了惡來的體力。

惡來見此,擺了擺手,示意大軍停止追擊,原地休整,順便調整陣型。

連番衝殺對大夏禁衛也是極大的負荷,尤其是將士們身下的戰馬,在如此激烈的廝殺中早已氣喘吁吁,有的已經口吐白沫。

再不休整,就得活活累死。

「給城頭髮信號彈,就說伯顏已死,敵軍前線已經潰敗,請示下一步該如何行事,是繼續攻打軍營,還是就此撤軍。」惡來下令。

軍令聽起來複雜,實則早有約定的暗號。

先是一枚紅色信號彈升空,代表斬首任務完成;接著是兩枚黃色信號彈升空,代表前線已定,請求指示。

…………

臨安城,南城樓。

除臨時總指揮吳起外,歐陽朔、雄霸、文天祥等軍機處成員也都在此。

望著南郊騰空而起的紅色信號彈,歐陽朔臉色露出滿意的神情,惡來果真沒有讓他失望,一戰而勝之。

「大夏禁衛果然名不虛傳!」雄霸笑著恭維道。

文天祥更是不覺緊握雙手,臉上滿是振奮與感慨,全身都在發抖,望向歐陽朔的眼神已經隱隱含著一絲敬畏之意。

異人軍團的強悍,徹底折服了文天祥。

歐陽朔微微一笑,轉頭看向吳起,說道:「伯顏已死,蒙古大軍前線潰敗,正是擴大戰果的絕佳時機,將軍以為如何?」

既然任命吳起為指揮,歐陽朔自然就要給予吳起足夠的尊重。

吳起點頭說道:「夏王說的不錯。也是天亡蒙古,眼下明月高懸,足可一戰。伯顏即死,敵軍必然群龍無首,當共擊之!」

「將軍放心下令吧!」歐陽朔笑道。

吳起點了點頭,開始佈置起來。既然伯顏已死,東西兩翼大軍就無大包圍之必要,吳起下令兩路大軍立即折返,殺敵人一個回馬槍。

惡來則統領南路大軍繼續南下,一舉踏平整個蒙古南大營。

除了調度城外的騎兵部隊,吳起更是調動城內四門大軍,齊齊出擊,配合騎兵部隊完成對蒙古軍營的絞殺。

說實話,這有點冒險,畢竟是晚上作戰,可一旦成功,收穫將遠超預期。

歐陽朔見了,並無出言阻止。

非常之時就得行非常之法,眼下的這點戰果還不足以徹底扭轉戰局,蒙古大軍主力猶存,並未傷筋動骨,因此必須繼續擴大戰果,而且要快。

眼下蒙古大軍群龍無首,正是下手的好機會,正可將敵人的恐懼持續放大,最終迫使敵軍全線潰敗。

否則的話,一旦南宋陣營傳導的壓力不夠大,或者一個鬆懈,讓蒙古大軍緩過神來,就很可能前功盡棄,功虧於潰。

吳起不愧是神將,將整個戰場看的很透徹。

前後不過五分鐘,新的軍令就通過信號彈一一傳出。這也算是異人軍團的一個秘密武器,否則的話,在這樣的夜晚根本無法傳遞軍令。

…………

軍令一下,十八萬南宋陣營騎兵藉著月光,在荒野掀起一輪大剿殺。

惡來率領三萬大夏禁衛打頭陣,張世傑率五萬精騎緊隨其後,浩浩大軍如潮水般殺進蒙古南大營。

此時的南大營早已亂做一團。

因為有前線潰敗下來的軍士,南大營將士已經知道大帥伯顏戰死。就在剛才,大將張弘范又在亂軍中走失。

再加上接連兩次狙擊戰失利,接連的打擊讓南大營將士幾近崩潰。

群龍無首,兼且六神無主的南大營,在惡來統領的大軍衝擊之下,會迎來怎樣的命運已經可以預見。

南大營潰敗只是時間問題。

廝殺途中已經有蒙古騎兵往東西大營逃竄,企圖避難。

惡來見了,並不阻止,這些兵士逃亡東西大營,不僅於事無補,只會將恐懼與噩耗迅速散播過去,繼而攪動整個蒙古四大軍營。

…………

於此同時,廉頗、趙莊率領的兩翼騎兵,正要對蒙古南軍營實施大包圍,就接到城頭軍令,讓他們原路折返,殺回馬槍。

廉頗神情複雜地,遙遙看了已經殺聲震天的南大營一眼,勒住韁繩,沉聲說道:「傳令下去,前軍變後軍,後軍變前軍,目標,敵軍西大營!」

「諾!」

廉頗是位驕傲的老將,不願大夏禁衛專美於前。

這樣一個殺戮的夜晚,邯鄲城大軍不該默默無聞。就在他們身後,還遙遙墜著蒙古西大營的騎兵,一場夜月廝殺已是不可避免。

趙莊統領的東翼騎兵跟廉頗部類似,戰意盎然。

…………

伯顏已死的消息很快就傳到東西大營,漸有向最遠的北大營傳播之勢,徹底動搖了蒙古大軍的抵抗意志。

是出動大軍圍剿為大帥報仇,還是緊守大營等到天亮?

沒有人能給出一個明確的答案。

大家只能各自為戰,有的選擇出擊,有的選擇固守,有的營地甚至因為意見不合,內部起了衝突。

就在蒙古大軍遲疑不定時,臨安城的四面城門再次齊齊打開。

城內守軍幾乎傾巢而出,殺向東西兩大營。

沒錯,吳起冒險卻不傻,懂得「圍三缺一」的道理,他只調動軍隊猛攻東西南三座大營,對於蒙古北大營卻放過一馬。

如此反而會加速蒙古大軍的潰敗,因為他們還有退路。

這個夜晚注定是混亂的。

夜空下,此起彼伏的殺戮聲、馬蹄聲、將士們的吼叫聲混合在一起,將原本寧靜的夜晚攪動得沸沸揚揚,無人可以安睡。

到了後半夜,東西南三座大營都燃起熊熊火光,卻是南宋陣營將士趁亂四處放火,準備燒燬整個敵營。

正如吳起所料,因為伯顏、張弘范均不在北大營坐鎮,又是夜晚,北大營軍士根本不敢出營,保守地選擇了據營而守。

熊熊燃燒的大火,映透了半邊天,火光中傳來淒厲的喊叫聲,只是那火光在夜風中搖曳,徹底模糊了人臉。

這樣一個奇特的夜晚,誰又看的清前路?!
daya 發表於 2017-9-19 14:50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 忽必烈親征


清晨,當第一縷陽光照射在臨安城外北郊時,煎熬了一晚上的北營蒙古大軍正準備衝出營地,給南宋一個教訓。

出來才發現,昨晚「興風作浪」,在郊外掀起滔天殺戮的南宋大軍早已如潮水般退去,獨留下一地的滿目蒼夷。

放眼望去,視野內再無活著的蒙古騎兵身影。

東西南三面軍營依然還在燃燒著熊熊大火,一座座蒙古包被燒成灰燼,營地化為焦土,黑煙裊裊,屍橫遍野,說不出的淒涼。

無主的戰馬發出陣陣嘶鳴,守在主人屍體旁邊,久久不願離去。

北營將士們茫然地望著眼前的一切,眼中滿是憤怒與困惑,此戰之後,他們該何去何從?是繼續攻城,還是就此撤兵。

此時此刻,唯有皇帝陛下能做出決定了。

「回營待命!」

北營副將帶頭返回營地,以蒙古人的秉性,雙方結下如此血海深仇,這一戰指定沒完。一旦攻破臨安,屠城就勢在必行。

…………

黎明時分,持續了一夜的殺戮宣告結束,蒙古三大軍營全線潰敗,倖存的將士要麼逃至北營,要麼幹脆逃往基地。

南宋陣營的騎兵部隊一路追擊,足足追殺了一夜,因為殺戮太過頻繁,很多將士的武器都卷口了。

整個荒野隨處可見蒙古騎兵的屍骸,這場戰爭根本沒有俘虜一說,要麼死,要麼生,再無第三種選擇。

等到大軍班師回城,頓時掀起陣陣波瀾。

大勝!

此一戰,南宋陣營不僅斬殺敵將伯顏,擊潰蒙古大軍的有生力量,更是在蒙古軍營繳獲大量糧草物資,極大地緩解了臨安城的糧食危機。

蒙古人的回回炮也在此役被摧毀大半。

當伯顏被惡來斬殺的消息傳出時,整座城池都沸騰了。

作為攻滅南宋的主將,伯顏手上實在沾染了太多漢人的鮮血。遠的不說,僅臨安城中就有不少人的家人直接或者間接死在伯顏手上。

伯顏一死,百姓自然拍手稱快,一些人家主動放起鞭炮,以示慶祝。

當然,好消息中也摻雜著壞消息。

就在昨天晚上,宰相陸秀夫不幸犧牲。得知伯顏被殺,負責看押陸秀夫的蒙古軍士一怒之下,直接將陸秀夫一行殺了。

消息一出,臨安城可謂悲喜兩重天。

作為南宋末代宰相,陸秀夫的死絕對是朝廷的一大損失,八歲的皇帝趙昺更是哭成一個淚人,吵著要陸先生。

陸秀夫為國捐軀,值得後人銘記。

…………

臨安城,北城樓。

雖然陸秀夫的死給臨安城帶來一絲悲傷,可大勝就是大勝。很快,上至朝廷文武百官,下至普通百姓,無不歡欣鼓舞。

在他們看來,臨安城守住已經是板上釘釘之事,有些官員甚至已經暢想著再次主動出擊,掃蕩余寇,收復失地。

當然,這些官員不過是過過嘴癮,真要他們上陣那是絕對不敢的。

一大早,歐陽朔就在賈詡跟許褚的陪同下,登上北城樓,舉目遠眺。蒙古北營大軍的一舉一動,都被歐陽朔看在眼裡。

眼見北營敵軍重整旗鼓,歐陽朔的表情越發凝重。

歐陽朔並未盲目自信,蒙古人絕不是什麼軟柿子,昨天晚上只是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蒙古大軍號稱百萬之巨,別的不說,僅六座基地就還留著四十萬大軍,而且昨夜兵荒馬亂,逃走的蒙古部隊也不在少數。

再算上北營大軍,這些力量集合在一起,依然讓人膽寒。

昨夜一戰,南宋陣營方面也不是沒有戰損,蒙古騎兵在大夏禁衛面前可能慫,在其他地方可就不一樣。

具體的戰報還沒統計上來,保守估計,至少也陣亡了三萬餘人。

「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啊。」

當然了,經過昨夜一戰,南宋陣營的整體形勢相比之前,已經大大好轉。歐陽朔望著北方大地,視線似乎穿過虛空,望向北面的三合城。

那裡,正是忽必烈金帳所在。

「也該到最終一戰了!」不知怎的,歐陽朔突然戰意奔湧,熱血沸騰,恨不得親自上陣,跟那位傳說中的元世祖鬥上一番。

或許,是歐陽朔體內的民族情結在作怪吧。

…………

戰役第十七天,三合城。

包圍臨安的六座基地中屬三合城戒備最為森嚴,留守的四十萬蒙古大軍到有一半駐紮在三合城周邊,拱衛著他們的皇帝。

城池中心非常不合群地立著一頂巨大無比的金帳,周圍建築被掃蕩一空,就是為了安置這頂金帳,跟城池的整體建築風格格格不入。

富麗堂皇的金帳中,忽必烈一夜未睡。

接連傳來的壞消息讓這位元朝開國皇帝暴跳如雷,直如一頭擇人而噬的猛獸,讓人不敢靠近。

昨晚至今,已經有三位服侍忽必烈起居的侍女被無故打死。

整座三合城籠罩在一股恐怖的氣氛之中。

無論是誰都小心翼翼的,生恐惹惱了金帳中的皇帝陛下。城中倖存的漢族百姓更是膽顫心驚,徹夜難眠,躲在家中不敢出門。

蒙古人暴怒之下,誰知道會怎麼處置他們。

上午九時許,三合城南門官道上突然傳來踏踏的馬蹄聲,抬頭一看,卻是一支剛從前線撤下來的蒙古騎兵小隊。

守城將士見了,絲毫不以為意。因為從昨夜至今,從前線逃至三合城的敗軍隊伍就絡繹不絕,眼下這支小隊看上去也沒什麼特別的。

城門守軍見了,更是難掩鄙夷之色。

在蒙古人眼中,當逃兵是非常可恥的行為,為勇士所不為。蒙古軍規甚至專門有規定,倘若有哪支部隊不戰而逃,一旦被抓回,就將施以酷刑。

怎樣的酷刑呢?做起來也很簡單。

蒙古人會將這些逃兵一個個裝到麻袋裡,集中丟到一片空地上,再用騎兵在麻袋上來回衝鋒、踐踏,直至再沒有一個能動彈的。

場面併入如何血腥,絕足以將旁人嚇的臉色慘白。

就在這時,一位城門守衛認出了領頭的將領,驚呼道:「張將軍?!」

只見那人雙眼無神,全身血跡斑斑,臉上也髒兮兮的,被凝固的血痂包裹著,身上的鎧甲已經碎的不成樣子,鬆鬆垮垮地套在身上。

不是熟識之人,絕認不出這位落魄的將領竟是蒙古大將張弘范。

張弘范聞言,掃了對方一眼,露出恍然的神情,這守衛卻是在他麾下擔任過一段時間的親兵,難怪一眼就認出來了。

有這一層關心,張弘范心中更有底了。

「帶我去見皇帝陛下,我是來請罪的。」張弘范聲音沙啞地說道。

聽他這麼一說,周圍的軍士齊齊看了過來。

張弘范之名不獨在南宋,在蒙古那也是響噹噹的,加之昨夜的一場大戰,此人正是主角之一,自然就格外引人注目。

軍士們或是探究,或是鄙夷,或是同情地看著這位落魄的將軍。

按照蒙古軍規,主將伯顏戰死,副將張弘范戰死沙場還好,可一旦沒死,還活著逃了出來,那問題只會更加糟糕。

張弘范不僅會被處死,說不定還會連累家人。

因此,一般像這種情況,副將倘若僥倖沒死,那還是在戰場上自己抹脖子吧,說不定還能混個「烈士」,惠及家人。

眼下張弘范卻出現在三合城,還要面見皇帝陛下,這就非常罕見了。

作為蒙古資深將領,張弘范不可能不知道,他來三合城,可能連陛下的面都見不到,就被下令咔嚓了。

張弘范當然想一死了之,可聯想到眼下戰局,他似乎還不能死,倒不是說他對蒙古國的忠誠已經高到能不顧及家人生死的地步。

只因在內心深處,張弘范還有些小心思,小算盤。

蒙軍大敗,伯顏戰死,就算忽必烈要親征,身邊也急需大將輔佐。因此張弘范想賭一把,賭忽必烈不會在這時將他殺了。

留下他,更有價值。

再者,昨晚的那一場大戰,張弘范作為副將,積極組織救援伯顏,並無失職之處,也非臨戰脫逃,忽必烈瞭解清楚情況,應該會網開一面。

張弘范是位惜命之人,更是一位有野心的將領。

因此在昨天夜裡,當他好不容易在親兵的護衛下殺出重圍之後,想了一下,還是毅然決然地往三合城趕來。

「帶我去見皇帝陛下。」張弘范再次說道。

那守衛這才反應過來,說道:「您稍等,我這就去通報。」

或許是真的天不亡張弘范,面見忽必烈的第一個難關,因為城門的一個熟人,被張弘范輕鬆跨過。

如果沒人通報,那他張弘范真的就在劫難逃了。

守衛走後不久,重新折返,帶來了皇帝陛下的口諭:「立即將罪將張弘范綁了,送到金帳受審。」

張弘范聞言卻是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只要皇帝陛下還肯見他,事情就有轉機,怕就怕陛下連見都不願見,直接下令斬了。

外人不知道的是,就在這短短的一瞬間,張弘范手心已經滿是冷汗,誰也不知道這位大將已經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張弘范深吸一口氣,準備進城。

從現在開始,他就得好好想一下,怎麼輔佐皇帝陛下親徵了。
daya 發表於 2017-9-19 22:50
第一千零三十六章 賭上一切


三合城,可汗金帳。

五花大綁的張弘范終於見到元朝皇帝忽必烈。

「說說吧,昨晚到底是怎麼回事?」

忽必烈已經從暴怒中冷靜下來,他到底是一代雄主,不會真的被情緒左右判斷。否則的話,張弘范也活不到現在。

張弘范心中一鬆,他不敢隱瞞,將昨天夜裡之事一五一十地說出來。述說時,張弘范儘可能不帶個人感情,百分百還原。

忽必烈自有判斷,張弘范不敢在這上面耍什麼小心思,那只會弄巧成拙。不得不說,張弘范對忽必烈是真的瞭解。

聽完張弘范的交待,忽必烈不置可否,接著問道:「接下來你有什麼計畫?」這話實際上等於赦免了張弘范的死罪,給了他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

張弘范強忍著激動的心情,儘量言簡意賅地說道:「昨夜之敗,主要是軍心上的潰敗,於我軍而言並未真的傷筋動骨,畢竟主力猶在。只要謀劃得當,再有陛下親征,鼓舞士氣,則臨安必破。」

看情況,張弘范是一點都沒灰心,顯得信心十足。

「說具體一點。」忽必烈說道。

「通過這幾天的交戰,末將發現敵人有一個致命弱點。」張弘范終於使出殺手鐧,緩緩說道:「前段時間,我們安排漢人百姓修築土堡時,南宋軍隊並未阻止,可見宋人生性軟弱,心存婦人之仁,不願對他們的同胞下手。」

「你的意思是?」忽必烈漸漸來了興致。

「只要再徵集一批漢人百姓,將他們趕往前線,趕到臨安城門腳下,再進行射殺,逼迫他們衝擊城門,不怕臨安不主動打開城門。」張弘范說道。

「一旦城大開,則臨安必破。」

倘若此地有一個漢人在場,怕是會恨不得將張弘范剝皮吃肉。

「這人實在是太壞了!」

為了個人的生死榮辱,張弘范竟然要搭上無數漢人百姓的性命,實在可惡。不要忘了,張弘范雖然沒生活在南宋治下,可血脈中流的是純正的華夏血統。

忽必烈卻很高興,張弘范的這個建議非常對他的胃口,他已經決定在攻下臨安城之後,不顧身邊漢族大臣的反對,屠城三天。

還沒有人能在殺了蒙古人之後,不付出血的代價的。

忽必烈讓人給張弘范鬆綁,開口說道:「此事就交給你去辦,攻下臨安,朕不但赦你無罪,還給你加官進爵!」

「謝陛下!」

張弘范臉色潮紅。

「下去準備吧,三天之後,朕要親征臨安。」

「諾!」

…………

戰役第十八天,臨安城。

距離那一場突襲戰已經過去兩天,昨天開始,留在六座基地的蒙古大軍就陸續拔營,再次向前線集結。

突襲戰結束之後,北大營聚集著二十五萬蒙古大軍,六座基地算上逃竄軍士,則在四十五人上下。

如此也就意味著,那夜的突襲,蒙古東西南三座大營合計三十萬大軍,有十萬人逃出升天,陣亡人數則在二十萬,確實是慘敗無疑。

蒙古軍僅一個晚上的傷亡,就是此前數天傷亡人數之和的兩倍。

至此,百萬蒙古大軍僅剩七十萬。

就算如此,對南宋陣營而言依舊是一座不可踰越的高山。

昨天下午,具體的戰損已經統計完畢。

連番大戰下來,三十四萬異人軍團僅剩二十九萬,其中騎兵十五萬,步兵十四萬;十萬大宋禁軍就更慘,僅剩五萬餘人。

按常理推算,臨安城有三十四萬大軍鎮守,面對蒙古七十萬大軍,堅守十二天應該不成問題。畢竟蒙古大軍的偽軍、輔軍等雜牌部隊已經消耗殆盡,就連回回炮都損失慘重,很難再複製一開始的攻城戰術。

硬碰硬的攻城,蒙古大軍並不佔據上風。

正是如此,突襲戰之後,臨安城內颳起一股輕敵旋風,就連春申君等人都對這場戰役抱著樂觀態度。

可不知怎的,歐陽朔心中總感到不安。

大戰剛一結束,在歐陽朔的堅持下,軍機處並沒有真的放鬆警惕,這兩天一直有安排探馬外出偵查,隨時掌握蒙古大軍的動向。

很快,蒙古軍隊大肆抓拿漢人百姓一事就報送到軍機處。

「他們要幹什麼,再安排漢人修築土堡嗎?」歐陽朔十分不解,沒有偽軍衝鋒在前,蒙古騎兵怎麼敢攻城。

真要那樣,歐陽朔倒是不懼,有繳獲的糧草物資為依仗,臨安大可堅守到一月期滿,屆時就什麼問題都解決了。

大廳中,張世傑跟文天祥的神情卻突然變得凝重起來。「事情恐怕沒那麼簡單。」文天祥臉色難看至極。

歐陽朔眼神一凝,問道:「你們是不是聯想到什麼?」

雄霸等人也齊齊看過來。

文天祥跟張世傑對視一眼,沉聲說道:「按照蒙古軍隊的作戰習慣,他們裹挾百姓,除了用於修築土堡、提煉屍油,還有一種戰術,就是驅趕百姓,逼迫我們打開城門,放百姓進城。一旦城門大開,蒙古大軍就會趁勢而入。」

雄霸問道:「既然這樣,他們為何不一早就使用這樣的戰術?」怎麼看,後一種戰術都比前一種來的便捷有效,雄霸搞不懂蒙古人為何捨近求遠。

張世傑搶先回道:「一般而言,守城方寧願眼睜睜看著城外百姓被蒙古人射殺,也絕不會打開城門。因此這種戰術很難湊效,並非蒙古人的首選。只是我們前番沒有攻擊土堡,一下就被蒙古人看穿虛實。」

「……」

大廳的氣氛一下有些詭異。

張世傑話裡話外,顯然還是不讚成對城外百姓過於仁慈,當初投票是否攻擊土堡時,張世傑就投了贊成票。

眼下陸秀夫已經犧牲,軍機處僅剩六人,歐陽朔、郭子儀以及文天祥是鐵定不支持拒絕百姓進城的,因此怎麼投票,張世傑都是一個輸。

最好的結果也只是打成平手,僵持不下。

不曾想,這次雄霸主動站了出來,「既然做了,就要持之以恆,如果蒙古人真要使用這種卑鄙的戰術,那麼我們也只能在城內跟他們決一死戰了。」

張世傑詫異地看了雄霸一眼,臉色越發難看了。雄霸這一表態,等於徹底堵死了另一種可能。一想到七十萬蒙古大軍殺進臨安城,張世傑就心中絞痛。

歐陽朔倒是鎮定,笑著說道:「守城有守城的打法,不守城有不守城的辦法,我們能擊潰蒙古大軍一次,就能打敗他們兩次。」

「說的輕巧,不守城怎麼打?」張世傑卻沒這麼樂觀。

賈詡見張世傑似乎有意刁難王上,果斷站了出來,說道:「張將軍不必氣餒,我倒是有一個辦法可供諸位大人參詳。」

「先生請講!」

在座諸位誰不知道賈詡「毒士」之名,都對賈詡抱有很高的期望。

賈詡說道:「我王說的對,不守城有不守城的辦法。既然我們斷定敵人會用驅趕百姓攻城的戰術,那就乾脆直接打開一座城門,放百姓進來。」

「開門之後,又該如何?」張世傑問。

「很簡單,打開一座城門的同時,在該座城門外面提前佈置一支大軍,充當人牆,隔絕敵軍乘隙進城。」

賈詡的辦法倒是新鮮。

張世傑仍有疑慮,「我算了一下,在城外佈置的大軍想要不被蒙古軍隊趁機剿滅,至少也要抽調二十萬,那樣一來臨安城不就空了嗎,還怎麼守城?」

歐陽朔見了,神情突然一肅,聲音雖然沒有提高,卻憑空添了幾絲殺伐之意,「怎麼守住臨安城不只是軍隊之事,更不只是我們異人軍團之事。」

「我們要跟城中數百萬百姓把話講明白了,一旦臨安城破,蒙古人必定是會屠城的,想要不做任人宰割的羔羊,大家就得自發為戰爭出分一力。」

「人要活下去,終究還是要靠自己。」

張世傑聽了,臉上閃過一絲羞愧之意。是啊,臨安百姓,乃至整個南宋都太依賴異人軍團了,他們甚至忘了,異人軍團只是客,他們才是這座城池的真正主人。哪有生死存亡之際,光讓客人衝鋒在前,主人卻無動於衷的道理。

歐陽朔也沒在意,接著說道:「城內守軍兵員不足,那就臨時徵召青壯年入伍。沒有兵器,就去他們去城外戰場自個找;沒有守城的木材跟石料,就把城裡的房子拆了;沒有油料,就將各家各戶的菜油集中起來;沒有鐵礦石鍛造箭矢,就將家裡的鍋碗瓢盆都砸了。」

「我們一定要讓全城百姓意識到,這不是一場簡簡單單的守城戰,而是一場事關文明存續的生死之戰,為了勝利,我們可以不惜一切,賭上一切!」

歐陽朔說的慷慨激揚,在座諸位都被深深震撼到了,這絕非什麼冠冕堂皇之詞,而是歐陽朔的心裡話。

歷史上南宋亡國,原因之一,就是整個民族少了一股子賭上一切的決心。

倘若換做漢唐,絕不止於如此狼狽。

此次戰役給歐陽朔的感觸十分深刻,故而才有上面的這番話,他深信,唯有調動整個城池的力量,這一場戰役的勝利才有真正的意義。

否則的話,不過是過眼雲煙。
daya 發表於 2017-9-20 17:31
第一千零三十七章 共赴國難


歐陽朔的一番話說的軍機處成員激動不已,一致通過賈詡的計策。

議事結束,大家立即行動起來。

鑑於吳起在指揮突襲戰中的優秀表現,經歐陽朔提議,不僅將吳起納入軍機處,更是任命吳起為南宋陣營全軍統帥。

陸秀夫死後,歐陽朔已經是軍機處無可爭議的掌權者。

於此同時,對軍隊部署也做了一番調整。

此次為漢族百姓主動開啟的城門選定為北城門,正對著蒙古北大營,不出意外的話,忽必烈的金帳也將安置在北面。

用歐陽朔的話來說,就是要用最強的部隊對峙蒙古最強的一面。

王牌對王牌。

為此,異人軍團十五萬騎兵部隊悉數出動,除此之外,還調配了五萬異人軍團的步兵協助,合計二十萬大軍,由郭子儀統領。

留守臨安城的就只剩下九萬異人軍團步兵以及五萬大宋禁軍,十四萬守城部隊對諾大的臨安城而言,自然是遠遠不夠的。

軍機處議事剛一結束,朝廷的徵兵令就發了出來。

蒙古軍隊屠城是慣例,南宋又剛打了一次勝仗,給予蒙古軍隊痛擊,朝廷一說,臨安百姓就信了,積極響應朝廷號召,投身到即將到來的大戰中。

青壯年辭別父母妻兒,前往設在城中的徵兵點應徵入伍,跟著就在軍官的帶領下出城,趁著蒙古大軍還沒抵達前線,到戰場遺蹟撿拾武器裝備。

南宋本就不以武力為尊,都城府庫之中不像大唐長安城,根本就沒什麼武器裝備存下來,想要解決新兵的裝備問題,只能靠撿漏了。

好在突襲戰結束之後,戰場還沒來得及清理,近二十萬蒙古大軍的屍骸散落在各處,有的是裝備跟兵器。

兩天過去,暴曬在太陽底下的屍體已經浮腫,散發出陣陣惡臭,人剛一走進,就能驚起無法計數的蒼蠅,猶如黑雲一般,一團一團,讓人頭皮發麻。

因為是戰場,死狀各異,缺胳膊斷腿已經算正常的,有的被直接劈成兩半,內臟暴露在空氣中,讓人作嘔;有的腦袋被砸碎,腦漿四溢。

整個戰場猶如地獄。

剛入伍的新兵蛋子強忍著噁心與恐懼,艱難走在屍山血海之中,將死人身上的裝備一件件扒下來,有那不講究的糙漢子,轉眼就套在自個兒身上。

大部分新兵可沒那份膽量,也沒那麼大條的神經,一個個臉色慘白,嘔吐不止,最後實在沒什麼可吐的,就只能吐苦水。

天見可憐,參軍之前他們只是普通人,很多人一輩子連死人都沒見過,現在突然面對這樣血淋淋的大場面,嘔吐才是正常的生理反應。

不是誰的神經都那麼大條。

此舉也算是給新兵的一份見面禮,讓他們真實地感受戰場的殘酷,只有見見血,他們才能在未來的守城戰中不至於走不動路。

除了青壯年,其他人也都行動起來。

婦人將家中本就非常珍貴的,平時捨不得用的菜油貢獻出來,以街坊為單位,用一個個大缸集中到一起,再統一運往城牆。

工匠們在工部官員的指揮下,開始拆除閒散房屋,再將一根根木料、一車車石料運往各段城牆,儲備起來。

廟宇、道觀這些建築也跟著遭殃,因為這些建築大都建的非常雄偉,用的又都是大梁,好木料,最是適合守城。

眼見觀宇被拆,和尚道士們也只能默默感嘆:「世道變了!」

也有年輕的和尚道士們干脆一轉身,跑去徵兵點參軍去了,這些人中不乏武僧、俠道,很是有一身本領的。

城中各大鐵匠鋪晝夜不停地運作,打造出一捆捆的箭矢,每時每刻都有百姓自發送來鐵鍋、鐵盆之類的器皿。

就連皇室都動了起來,不僅完全開放內庫,而且積極籌措鐵器。八歲的皇帝趙昺甚至要把宮殿拆了為陸先生報仇,被大臣攔下。

有大臣忍不住落淚,哽咽說道:「陛下,朝廷就算再艱難,也還不到拆除宮殿的地步,那是王朝的象徵,斷不可拆啊。」

「是啊,陛下,就算要拆,也是拆我們臣子的府邸。」有大臣附和,不用工部官員帶人動手,直接安排家丁拆家。

這在之前根本就是不可想像之事,好像一夜之間,人們的觀念突然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煥然一新。

朝廷上下一心,共赴國難。

事實證明,一個被逼入絕境的民族,往往能迸發出讓世人驚嘆的力量。

歷史上的崖山之戰,十萬軍民寧願跳海殉國,也不願投降元朝的史詩般壯舉,就是這一力量最直觀的反映。

再往前追溯,歷史上的秦國在秦孝公時期,割地、求和,國內民生凋敝,內憂外患,被魏國壓迫的快活不下去。

就在此時,老秦人發出了「赳赳老秦,共赴國難」的吶喊,上下一心,勵精圖治,正式拉開了秦國一統天下的序幕。

類似的例子,在華夏五千年的浩瀚歷史上簡直不勝枚舉。

戰役地圖的臨安城,注定要書寫一段傳奇歷史。

…………

一夜之間,整個臨安城都動了起來。

在生死存亡面前,人們只嫌時間不夠充足,恨不得蒙古大軍晚點到來。

這當然是一廂情願。

戰役第二十天,前線探馬回報,忽必烈已經從三合城出發,正式親征。按照行軍速度推算,最遲明天早上,忽必烈一行就將抵達前線。

消息一出,整個臨安頓時處在一種既忙碌又不安的情緒中。

正所謂: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國難當頭,有慷慨悲歌之士,就會有渣滓、流毒出沒,趁亂而起,四處作亂。

城中各處都有地痞流氓趁亂打劫,甚至有人當街強姦婦女,再加上潛伏在城中的蒙古密探趁機散播各種流言,臨安城大亂。

歐陽朔得到消息,根本不作他想,安排神武衛出擊,在城內巡查,但有發現打家劫舍者,調戲婦女者,散播謠言者,不做審查,就地正法。

亂世之中必須要用重典,在歐陽朔的鐵腕治理之下,神武衛很是殺了幾批地痞流氓,總算是再次穩住城內形勢。

忙亂中,眼瞅著就到了最終決戰時刻。

…………

戰役第二十一天,臨安城。

零點剛過,剛沉睡不久的臨安城就悄悄甦醒過來。

「吱~~嘎~~」

濃墨一般的夜色中,北城門的吊橋被緩緩放下,接著城門大開。城內附近的街道上,早已悄悄聚集其一隊隊的大軍。

街道兩側以及城頭上,依次點起一個個火把。在郭子儀的統一指揮下,一隊隊軍隊藉著火把微弱的光芒,在黑暗中迅速前行,依次通過城門。

先是騎兵,再是步兵。

整個過程緊張有序,沒有引發什麼騷亂。等到二十萬大軍悉數在城外列陣完畢,已經是早上七點,太陽剛剛升起,光芒四射。

城外北郊,二十萬大軍按照四大方陣列隊,軍容鼎盛。

陽光照射在士兵的鎧甲肩頭,照在長槍的槍尖,煜煜生輝。

只有從高空俯瞰,才能真正看清二十萬大軍的佈陣。左右兩翼,分別由惡來、趙莊兩位猛將,各領五萬精銳騎兵。

後軍,由以防守見長的老將廉頗親自統領五萬步兵壓陣。

最奇特的還是中軍。

中軍最前面是兩萬五千名落鳳城騎兵,中間則是兩萬五千名大夏禁軍,後面則是許褚統領的三千神武衛。

歐陽朔一身戎裝,騎著亞神獸小青,赫然站在神武衛中間。

也就意味著,歐陽朔這次也要親征。

一開始無論是鳳囚凰,還是惡來、賈詡等人,都不贊同歐陽朔親征,但歐陽朔有他的堅持。

自大夏開朝立國以來,歐陽朔身為夏王,已經很少親征,就算出征也從不真正上戰場廝殺。

但這次不同。

不知怎的,從來到戰役地圖開始,歐陽朔體內的殺氣就不受控制地活躍起來,見識蒙古人的殘忍手段之後,恨意化作殺意,更是無可遏制。

歐陽朔必須在戰場上將這股殺氣釋放出來。

曾經的歐陽朔也熱血澎湃過,他不希望登上王位之後,血變冷了。

除了個人因素,歐陽朔親征也是為了配合賈詡提出的作戰計畫。身為頂級謀士,賈詡的計謀當然不止是救下被蒙古人裹挾的十萬百姓那麼簡單。

那只能治標不治本,不足以扭轉整場戰役。

想要一勞永逸地解決戰鬥,最好的辦法就是像擊殺伯顏一樣,將忽必烈幹掉,至不濟也要給予忽必烈重創,將其嚇退,主動撤軍。

為此,賈詡制定了一整套的作戰計畫。

城外的二十萬大軍就是執行這一計畫的核心力量,而整個計畫中又需要一位關鍵人物,負責最後一擊。

無論怎麼看,歐陽朔都是最佳人選,除了個人戰力擺在那,歐陽朔手裡還握著兩件秘密武器。

就算如此,鳳囚凰等人還是不贊同,直到歐陽朔展示身上帶的替身娃娃,才終於說服鳳囚凰等人。

軍陣中,被神武衛重重護衛下的歐陽朔遙遙望著北方,喃喃自語:「忽必烈嗎?就讓我們來一場王與王之間的巔峰對決吧!」

歐陽朔體內的血液開始漸漸沸騰起來。
daya 發表於 2017-9-21 09:10
第一千零三十八章 王對王,將對將


上午八時,忽必烈如期而至。

隨忽必烈一同來的還有駐紮在三合城的二十萬大軍,忽必烈的金色鑾駕被大軍重重護衛著,既惹眼又氣派。

張弘范騎著黑色戰馬,侍奉在鑾駕左右。

大軍前面則是十萬裹挾而來的漢族百姓,一樣的面黃肌瘦,雙眼無神,一樣的破衣爛衫,骨瘦如柴,一樣的惶恐不安。

自蒙古攻宋以來,整個華夏大地都在蒙古鐵蹄下呻吟,無數華夏兒女慘遭蹂躪、殺戮,整個民族都在經歷著一段黑暗時期。

歷史上元朝滅宋之後,為了維護蒙古貴族的專制統治權,實施四等人制度,一等蒙古人,二等色目人,三等漢人,四等南人。

三等漢人並非指漢族人,而是指淮河以北原金國境內的漢、契丹、女真等族以及較晚被蒙古征服的四川、大理人,再就是東北的高麗人。

四等南人,就是最後被蒙古征服的原南宋境內各族百姓。

也就是說,真正的漢族百姓處於整個王朝的最低一等,承受著種種不平等的待遇與歧視,與奴隸無異,比如禁止漢人打獵、學習拳擊武術、持有兵器、集會拜神、趕集趕場作買賣以及夜間走路等等。

元朝對漢人的兵器管控更是達到匪夷所思的程度,每十戶漢人只能合用一把菜刀,還要供養一個監視他們的蒙古兵。誰家姑娘出嫁,第一夜必須送給蒙古人。漢人甚至連姓名都不能有,只能以出生日期為名。

元朝律法還規定,殺蒙古人的償命,殺色目人的罰黃金四十巴裡失,而殺死一個漢人,只要繳一頭毛驢的價錢。

遇到征伐戰爭,差別待遇較平時更甚,像1286年為了進攻安南,徵用全國馬匹,色目人三匹馬中只征兩匹,而漢人的馬無論多少全部徵收。

甲主以上的地方行政長官全由蒙古人擔任,當蒙古人不夠分配,或中亞人賄賂夠多時,則由中亞人擔任。

蒙古官員大多數是世襲的,每一個蒙古行政長官,如州長、縣長,他所管轄的一州或一縣,就是他的采邑,漢人則是他的農奴,他們對漢人沒有政治責任,更沒有法律責任。

蒙古皇帝可以隨時把漢人視如生命的農田,連同農田上的漢人,像奴隸一樣賞賜給皇親國戚——親王公主或功臣之類。

南宋滅亡後所舉行的一次賞賜中,少者賞賜數十戶數百戶,多者竟賞賜十萬戶。每戶以五口計,一次就得到五十萬個農奴。

蒙古人甚至可以隨意侵佔農田,他們經常突然間把漢人從肥沃的農田上逐走,任憑農田荒蕪,生出野草,以便畜牧。

或者正是如此殘暴的統治,元朝僅存續九十八年,就被明朝取代。

…………

上午八時一刻,忽必烈的鑾駕被迎進北大營。

見過北營守將之後,忽必烈離開鑾駕,登上北大營的指揮塔,一眼就看到南宋集結在城外的二十萬大軍,眼神一凝,說道:「倒是有些氣魄!」

南宋陣營的這一舉動同樣出乎張弘范的預料,小心翼翼地說道:「陛下,我們是按原計畫攻城,還是先解決掉眼下的敵軍?」

「按原計畫行事!」忽必烈倒是豪氣,「北面留四十萬大軍坐鎮即可,剩下的三十萬悉數往其餘三面調配,務必拿下臨安。」

「諾!」

按城內密探此前傳來的情報,南宋陣營刨除城外的二十萬大軍,城內僅剩十四萬步兵。一旦城破,大軍進入城中,這些部隊根本不足為慮。

至於南宋剛招募的新兵,更是沒被忽必烈看在眼中。

攻打南宋至今,南宋百姓在忽必烈眼中就是軟弱的代名詞,逆來順受,毫無血性,任憑蒙古人如何驅使都不敢反抗。

這些的百姓,又如何能誕生出堅強的軍隊。

忽必烈的看法雖然有失偏頗,卻也切中要害,南宋偏安一隅久矣,百姓早就遠離戰爭,國民身體素質普遍偏弱卻是不爭的事實。

只是忽必烈不知道的是,人在絕望中可也能爆發出讓人膽寒的能量。

…………

很快,蒙古大軍在張弘范的調配下四散開來,隨行的十萬漢人百姓也被分成三路,向臨安東西南三面城牆趕去。

等到上午九時,四面的蒙古軍陣已經一一就位。

「攻城!」

隨著一聲令下,漢族百姓像牛羊一樣被蒙古騎兵驅趕著前進,走慢一步,就會被當場射殺,場面極度血腥。

受此刺激,百姓一邊哭喊著,一邊推搡著往城門湧來。

說也奇怪,臨安東西南三座主城門的吊橋均已放下,可供漢族百姓通過,但是城門卻是緊閉,不知何意。

負責監督的蒙古騎兵見了,正準備來一輪齊射,以此逼迫敵人開城。

就在此時,城樓上落下一對橫幅,上面用鮮紅的大字寫著,「同胞們貼牆走,由北城門進。」

於此同時城頭有將士不斷喊話,指引百姓往北城門匯聚。

這一下搞的蒙古騎兵有些摸不清頭腦,立即上報,很快就傳到張弘范耳中。此次攻城,忽必烈並不親自指揮,全權交給張弘范。

這對張弘范而言,已經是莫大的殊榮。

張弘范得報,眉頭一皺,心中並不如何驚訝,他也算跟異人軍團打過幾回交道了,知道對方不是易於之輩,不可能就這樣輕易就範。

關鍵時刻,必須上點手段。

「傳令下來,允許騎兵自由射擊,逼迫百姓衝擊城門。」張弘范下令。

「諾!」

軍令一下,城外百姓就遭殃了。

蒙古騎兵弓馬嫻熟,射殺手無寸鐵的百姓還不是一箭一個,前後不過十分鐘時間,隊伍最後面的百姓就成片倒下。

鮮血刺激了這些百姓的求生慾望,他們一個個不要命地往前衝,有的不斷拍打城門,嘴裡哀嚎著:「放我們進去,放我們進去!」

他們只想著躲避來自身後的威脅,卻無暇去想,一旦城門大開,蒙古騎兵長驅直入,會對城內同胞造成怎樣的災難。

在死亡面前,人都是自私的。

也有那機靈的,抱著試一試的態度,沿著城牆根往北城門跑去。

蒙古騎兵見了,當然不會放過他們,射殺重點一下轉移到那些企圖逃走的百姓身上。真讓他們走了,怎麼迫使南宋打開城門。

因為百姓貼靠著城牆根,想要射殺,蒙古騎兵就必須再往前靠。這一靠,立即就進入守軍攻擊範圍之內。

「射擊!」

只聽城頭一聲令下,弓箭手跟床子弩手就開始齊齊反擊,打得蒙古騎兵狼狽逃竄,不得不往後撤,脫離城頭一箭之地。

賈詡此計卻是巧妙地利用了城牆的構造,給城外百姓人為製造了一個死角,或者說是一個避風港,能讓他們逃離蒙古騎兵的射殺。

城頭守軍的凌厲反擊,讓已經走在城牆根的百姓看到活下來的希望,一個個再顧不得多想,拼了命地往北城門跑去。

有人帶頭,就有人跟風。

情況已經很明顯了,城門是鐵定不會打開的,擠在這裡只能等死,不如冒險一搏,按照橫幅的指示,往北城門跑去。

頃刻之間,就有大量百姓往北面湧去。

蒙古騎兵這下不知該怎麼處理了,就連張弘范也有些作難,他現在才想明白,南宋為何在北面佈置了足足二十萬大軍,卻是為十萬百姓保駕護航來的。

如此一來,張弘范的計謀已經失敗了一半,想到皇帝陛下幽幽的眼神,張弘范不覺打了一個激靈,全身發寒。

張弘范一發狠,下令三面大軍立即攻城。

裹挾的十萬百姓不是一點作用都沒有,最起碼臨安城的吊橋都悉數放下,讓環繞在城池四周的護城河沒了用處。

只要攻破城門,就一樣能勝。

不錯,蒙古大軍確實以騎兵為主,但不代表就沒有步兵。

蒙古人除了騎馬射箭,也愛摔跤格鬥,就是俗稱的「搏克」。蒙古族三大運動——摔跤、賽馬、射箭中,搏克更是位居首位。

搏克的盛行,很是誕生了一批蒙古勇士。

張弘范現在要祭出的就是這樣一張王牌,派出最精銳的蒙古勇士突擊隊,推著破城錐,直接攻打城門。

於此同時,蒙古大軍推出一門門回回炮,這些回回炮是從六座基地帶來的,此外還有一批移動箭塔跟雲梯,雖然簡陋,可也算是攻城器械。

隨著張弘范的一聲令下,東西南三面開始了大範圍的攻城戰。

在張弘范想來,南宋陣營抽調二十萬大軍駐紮在城外,城內守軍必定十分空虛,在三十萬大軍的攻擊下怕是一天都堅持不下來。

等到攻破臨安城,南宋駐紮在城外的大軍就成了擺設。

「真是愚蠢,就為了不值錢的十萬百姓,竟然白白浪費二十萬大軍的戰力,果然迂腐透頂。」張弘范在心中十分鄙夷南宋的做法。

對臨安百姓而言,最大的一場考驗如期而至,他們必須頂住蒙古大軍的猛攻,為城外的二十萬大軍創造絕殺的機會。

成敗與否,在此一舉!
daya 發表於 2017-9-21 13:00
第一千零三十九章 楔形戰術


上午十時,臨安城南城門。

短短一個小時的攻城,蒙古勇士突擊隊已經接連換了三波,南城門除了染上潑天鮮血,依然堅固如惜,傲然挺立。

這一個小時對蒙古勇士而言,就是一場徹頭徹尾的災難,有被石塊砸成肉醬的,有被熱滾滾的菜油燙成烤豬的,也有被強弓硬弩狙殺的。

死法不同,歸宿卻是一樣的。

隨著時間推移,攻城戰沒有任何進展,蒙古大軍統帥張弘范的臉色越來越凝重,手心的汗不住地往外滲,擦都擦不贏。

忽必烈雖然什麼都沒說,卻有一股無形的壓力,似乎要將張弘范壓垮。

張弘范沒辦法,只能咬著牙,恨著心,將一撥接一撥的部隊送上戰場,企圖以猛烈的進攻,攻破臨安城門。

南宋守軍之頑強,反擊之凌厲,完全出乎張弘范的預料。

「怎麼會這樣?!」

張弘范作為伯顏帳下第一副將,隨伯顏一同攻打南宋,攻陷的南宋城池沒有三十座,也有二十座,從沒遇到如此頑強的抵抗。

「這還是我認知中軟弱可欺的宋人嗎?」

站在指揮塔頂端,遙遙望著城牆上一個個悍不畏死的南宋新兵,張弘范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彷彿一夜之間,有人給臨安城施展了什麼魔法一樣。

整個城池的百姓都變得亢奮起來,一掃此前的頹廢與懦弱,變得充滿血性,化身為狼,要跟蒙古人好好鬥上一場。

「真是一個奇特的民族。」

張弘范喃喃自語,臉色非常不好,他手中的底牌已經越來越少,一旦底牌耗盡,倘若還沒有一個好的結果,等待他的將是無情的制裁。

什麼加官進爵,統統都是虛妄。

就在這時,指揮塔樓梯口走來一位傳令兵,那是跟在忽必烈身邊的禁衛。「將軍,陛下有令,讓你去一趟御前。」

張弘范聽了,腳下一軟,差點沒站穩。他在想,陛下是不是已經對他徹底失望了,準備將他就地處決,以祭軍旗。

恐懼如潮水一般向張弘范襲來,有那麼一瞬間,張弘范甚至想著,乾脆就從指揮塔上跳下去,一死了之。

「將軍?」

眼見張弘范臉色陰晴不定,傳令兵出言提醒。

「哦,好,好,我這就去。」

張弘范突然清醒過來,為方才的想法感到羞愧,怎麼會這樣,他可是一員大將,怎麼能如此怯懦。

就算要死,也要死的堂堂正正。

說到底還是最近這段時間接連的受挫,極大地打擊了張弘范的信心。

…………

在傳令兵帶領下,張弘范很快見到忽必烈。

忽必烈端坐在御座上,神情早已沒有一開始的輕鬆,但也並不如何凝重,作為一代雄主,忽必烈什麼大風大浪沒有見過。

「張卿,朕想知道,還有多久才能拿下臨安城。」因為身邊圍著一群漢臣,忽必烈卻是將漢族皇帝的那一套學的純熟。

張弘范張大了口,卻吐不出半個字來,他當然想拍著胸脯說出「半天之內必定能拿下臨安」之類的豪言壯語,可他不敢。

忽必烈見了,淡淡說道:「張卿,朕很失望!」

張弘范聽了,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下跪,叩頭說道:「末將有負陛下所托,罪該萬死,甘願受罰!」

一邊說,一邊連連磕頭,將額頭都磕破了。

忽必烈望著堂下愛將的「表演」,不置可否,良久,方才說道:「起來吧,要論罪等戰後再說。朕再給你調撥十萬大軍,再拿不下臨安城,提頭來見。」

張弘范確實是清醒的,他沒有急著應下,而是再次向忽必烈表忠心,憂心說道:「末將不敢。」

「有何不敢,難道你被南宋打怕了?」忽必烈身上突然升起一股凌厲的殺意,就像一頭草原上的狼王,隨時準備將敵人撕得粉碎。

忽必烈絕容不下一位怯懦的將領。

「末將不是怕,末將是擔心陛下的安危。敵人在北面佈置了二十萬大軍,再抽調十萬人,末將擔心南宋會主動進攻。」張弘范解釋道。

忽必烈神情稍緩,殺意一下消退的無影無蹤,說道:「你無需擔心這個。朕有三十萬大軍護衛,且不說南宋敢不敢主動進攻,就算攻擊,也必讓他們有來無回。」

到底沒親眼見識過異人軍團的厲害,忽必烈還是對他麾下的蒙古騎兵信心十足,這支部隊隨他南征北戰,還從未有過敗績。

忽必烈仍然不相信,這世間還有比他這支部隊更強的存在。前番突襲戰的慘敗,那些失敗者為了推卸罪責,自然要對敵人誇大其詞的。

他深信不疑。

有句老話說的好,經驗能幫助人,經驗也能害死人。

忽必烈現在就犯了「經驗主義」錯誤,以過往的交戰經驗來揣度對手,他哪裡知道,在戰役地圖之外,還有一個更為廣闊的主位面。

張弘范雖然有些不認同,卻不再辯駁,這十萬援軍是他翻盤的最後希望,他當然要牢牢抓住,以期拯救自己的命運。

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

很快,就有十萬蒙古大軍離開北大營軍陣,向東西兩面轉移。

…………

臨安城,北城樓。

郭子儀作為二十萬大軍主將,並未出現在戰場,而是一直呆在北城樓。他居高臨下,觀察著敵軍的一舉一動,隨時準備出擊。

為了跟南宋大軍對峙,蒙古大軍也都走出北大營,在營地前面列陣。蒙古軍隊以萬人隊為單位,足足四十個騎兵方陣,讓人看了頭皮發麻。

如此震撼的戰爭場景,只可能出現在遊戲世界。

忽必烈的御駕也出現在戰場,不過是在中間靠後的位置。四十個騎兵方陣成四行十列排布,忽必烈的親衛軍方陣位於第四行第五列。

就在這時,方陣兩側各有五個萬人隊向兩翼移動,正是奉忽必烈之命,前往兩翼增援的十萬大軍。

即便如此,整個騎兵方陣依然一眼望不到邊際,難怪忽必烈有此自信。

郭子儀嘴角同樣露出一絲笑意,「終於動了,就怕你們不動!」開戰之前,軍機處對賈詡的計謀有過一番詳細評估。

以十五萬騎兵的實力,最多只能抗住三十五萬蒙古騎兵,超過這個數就太勉強了,只能放棄斬首計畫。

為此,在城內指揮守城戰的吳起,不得不調動所有的守城力量,展示實力,以此吸引敵人增援前線。

果不其然,忽必烈上當了,而且一下就調走十萬大軍。

如此一來,形勢對南宋陣營大好。

等到十萬蒙古騎兵漸漸遠去,郭子儀開始動了。

「傳令,全軍準備!」

城頭令旗一揮,城池下方的部隊立即收到訊號,命令如海浪般,迅速、準確地一層層傳遞下去,直至傳遞至每一位騎兵。

得令,所有騎兵將士精神一震,開始用最短的時間檢查裝備,確認處在最佳作戰狀態。

一場大戰,一觸即發。

「出擊!」

郭子儀很是果斷,沒有一絲猶豫。

「轟!轟!轟轟!」

戰鼓擂起,令旗招展。

左翼,在突襲戰時立下赫赫戰功,斬殺伯顏的猛將惡來,突然睜開假寐的雙眼,身下的羅剎跟著抖擻精神。

「兒郎們,隨我殺!」

惡來沒有二話,輕輕一磕身下的羅剎,就像一道利箭,率先衝向對面的蒙古大軍。

五萬精騎猶如一個整體,轟隆隆啟動,一時間煙塵滾滾。

奇怪的是,左翼騎兵不是常規的筆直衝鋒,而是沿著惡來的軌跡,斜斜由左插入中間地帶,走了一個大大的斜線。

同一時間,右翼的趙莊部也出發了。

跟左翼一樣,右翼也是斜斜由右側插入中間地帶,不出意外的話,兩翼大軍將在敵軍中間地帶匯合。

在這過程中,中軍的五萬精騎紋絲不動,絲毫沒有衝鋒的意思。

一次奇怪的衝鋒!

異人軍團的異常很快被對面的蒙古大軍察覺,忽必烈得報,豁然從座位上站起來,咧嘴說道:「他們還真敢來,好,那就好好戰上一場。」

雖然當上元朝皇帝,忽必烈體內可是流淌著草原黃金家族的血液,本身就是一位勇士,一位殺敵無數的大將。

對於戰場,忽必烈一點都不怯場。

相反,異人軍團的主動挑釁,一下激起了忽必烈體內的好戰基因,他再也遏制不住體內沸騰的血液,決意大戰一場。

「呼啦!呼啦!」

圍在忽必烈身邊的都是清一色的蒙古精銳騎兵,他們自然也無所畏懼。軍令一下,一個個化身惡狼,恨不得擇人而噬。

幾乎就在同一時間,蒙古騎兵軍陣動了起來,先是第一行,接著是第二行,第三行,第四行,猶如排山倒海一般,勢要掀起驚濤駭浪。

整個過程中,唯有以忽必烈所在方陣為中心,周圍的五個方陣沒有動,忠實地護衛在四周,作為拱衛皇帝陛下的最後一道防線。

風在吼,馬在叫,大地在咆哮。

上午十一時許,一場突如其來的騎兵對抗在臨安城北郊上演。

因為對峙的騎兵部隊數量實在太過龐大,衝鋒的騎兵激起的滾滾煙塵,幾乎要將整個戰場淹沒。

就在這滾滾煙塵中,異人軍團的中軍開始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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