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大陸] 主神的黑店 作者：流年往事 (連載中)

第12章 宇宙的進化


    猩紅的血雨毫無徵兆的落下，鋪天蓋地般的傾灑下來，在楚大老闆的眼簾中拉開一張巨大的血色帷幕。

    雨水如潮，就連耳邊都發出了『嘩嘩嘩』的聲響，如同墜入風暴中的大海一般。而實際上，在這片混沌之中並無任何的聲音、任何的律動，但這『雨水聲』就這麼不可思議的響了起來，在心中漾開。

    「撕拉~」

    混沌的虛空深處，血色的帷幕下，突然顯現出幾條巨大的符文鎖鏈來。細細看去，足足五條鎖鏈橫貫當空，顏色各異，各自的形狀和構造都有所差異，看上去層次分明，但下一秒統統崩碎，炸開了漫天的符文光雨。

    「這氣息……」

    楚河一愣。

    他從這幾條符文鎖鏈上清晰的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

    不是別人，正是此前古神宮的那幾個主宰，還有『神帝』，加在一起，剛好五個人。

    「符文鎖鏈……道則……那是他們的道則崩潰了嗎？」

    「嗯！」

    主神此刻也具現化出了形體，化為一尊朦朧的人影，籠罩著清輝，就懸浮在楚大老闆的身側。

    他輕輕的點點頭，有些漠然的開口道：「那就是他們的道則……他們隕落之後，道果已滅，他們的道沒有了載體，就如同沒有地基的高樓，自然會徹底的崩潰開來！」

    「原來如此！」

    楚大老闆點點頭。

    即使強大如大宇宙主宰，他們的道堪比大宇宙的某條規則，但依舊無法像鐵律一般永存。

    一旦他們隕落，他們的道則自然就會崩潰。

    「那這些異象？」

    「只是宇宙規則的共鳴而已。」主神輕聲開口，語氣之中似有懷念，似有同悲，「修為達到了大宇宙主宰，他們的道，早已經不僅僅是代表自己，也代表了大宇宙億萬規則中的一條。」

    「你應該知道，修行達到了混元境後，就是壯大自身道果的過程，將道果內代表著自身的道則延展、擴張到整個大宇宙中。」

    「直到『道則』堪比宇宙的規則為止！」

    「所以每誕生一個主宰，就意味著誕生了一條新的強大規則，對於大宇宙來說，這都是規則上的一次強大……也是『規則之網』自身的一次自我完善，一次自我的……進化！」

    「雖然這種完善很渺小，但千百次的次數積累下來，也是一種巨大的飛躍。」

    「所以，主宰隕落，規則崩潰，大宇宙自然會『悲傷』、會『哀悼』……這是規則的根本體現，一種共鳴的反應！」

    天地同悲、血雨天降、道則崩潰……

    種種異象接踵不斷。

    隨著那漫天的光雨散開之後，混沌虛空中，又有轟鳴炸開，那聲音就如同雷霆劃破長空，肉眼可見的，一道電光一閃而逝。

    然後，面前的混沌被撕開了一條巨大的裂縫。

    裂縫如深淵一般，漆黑而望不到邊，一出現，就極致的伸展、擴大，很快，那裂口就宛如一張深不可見底的巨口般，一口將那些漫天飛舞的符文光雨吞沒了進去。

    卡~

    卡~

    卡~

    一聲聲如同齒輪耦合的聲音的在混沌中響起。

    那裂口的深處，恍惚有一個巨大而斑斕的光團折射了出來，將吞併的那些符文光雨統統『吸』了進去。

    然後咔咔咔的作響，似乎在進行某種說不清的變化來。

    轟隆隆~

    轟隆隆~

    雷霆之音不斷的炸開，整個混沌彷彿化為的暴風中的海潮，無數的混沌氣流翻騰洶湧，捲起陣陣混沌風暴。

    「不要分心，仔細去觀看那光團的變化！」

    耳邊，主神的聲音突然響起，讓楚大老闆心神一定，不再多想，只是盯著那裂口處的光團，死死的看著。

    一秒、兩秒、三秒……

    短短的數秒之後，那裂口之處的光團彷彿完成了某種變化，然後輕輕一震，整個混沌頓時乍響。

    下一秒，所有的異象統統消失不見，整個混沌也彷彿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抹過一般，變得風平浪靜。

    血雨、深淵般的裂口、交錯的雷霆、混亂的風暴……統統無蹤。

    彷彿之前的一切只是一場夢一般，太過不真實了。

    許久。

    楚大老闆才從恍惚中回過神來。

    「之前的那個光團……應該是『規則之網』吧！」

    他不確定的說道。

    「是的。」

    「那就是規則之網，或者說，是規則之網的一次折射。」主神點點頭，光影般的人形探出了一隻手臂，然後輕輕一點，具現出一張光幕來。

    光幕內，正重複著之前的種種的畫面，只不過……這些畫面有些失真，有些虛假，許多方面和肉眼親自看到的完全不同。

    尤其是那裂口中的光團，他之前看到的明明是五彩斑斕的顏色，可主神的畫面中呈現的乾脆就是一團亮光。

    完全不同。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以為這僅僅只是一次簡單的『異象』嗎？」

    主神搖搖頭。

    「想要成為大宇宙主宰何其艱難？整個大宇宙之中，無數的歲月下來，僅存的主宰也不超過一百之數。」

    「主宰很稀少。」

    「對於大宇宙來說，是一筆重要的財富，也是一種……資糧！」

    資糧？

    「是的，資糧！」

    主神說道這裡，語氣之中似乎夾雜了絲絲嘲諷，「就像你之前看到的那些異象，神帝等人的道則崩潰了。」

    「但，那些崩潰的道則符文，最後卻統統本吞噬，被吸納進入規則之網內，徹底的成為了規則之網的一部分，或者說……養料。」

    「所以每一個主宰隕落後，大宇宙的規則都會共鳴，最後……將這些無主的規則碎片吞噬、消化，然後自我完善。」

    這就是此前那異象的真相，很殘酷，也很冰冷。

    而異象涉及了規則之網，涉及到了宇宙的完善和演變，所以，即使強大如主神，也不可能將這段畫面完完整整的記錄下來，甚至，連規則之網具體的模樣都具現不出來，只能用一團亮光代替。

    「很難相信嗎？」

    「每一個大宇宙主宰，都是歷經三災九難，打破宇宙的考驗，才登頂成功。」

    「所以，只要他們還活著，大宇宙規則的根本無法主動掠奪那些道則，無法吸收、無法同化……」

    「只能遵循本能，默認這些主宰的道存在。」

    這並不是宇宙的規則之網沒有這種力量，而是遵循運轉的本能，規則之網的運轉沒有感情，沒有意志，什麼都沒有，僅僅是一團規則而已。

    就如同電腦程序一般，死板，卻又牢不可破。

    它不會如同修行者般掠奪、搶奪，只會遵循自身的運轉體系。

    「活著的主宰，與天同齊。」

    「但死了……」

    「它們的道則，也就屬於無主之物了！」

    「雖然道則崩碎，變得不完善，對於大宇宙來說是一種損失，但同樣的，這些崩碎的道則碎片，依然有著巨大的作用，是一次補給，一種資糧。」

    「所以，這些無主的道則碎片……就會被規則之網吸納。」

    「然後進行自我體系的完善、補充。」

    「而這……就是宇宙的進化……宇宙的演變……」

    主神說的似乎有些隨意，但言語之中，卻充滿了一種無形的殘忍和冰冷，讓楚河的心瞬間墜入冰窟，骨髓發涼。

    這就是宇宙演變的真相嗎？可是……這對於修行者來說，何其不公？

    努力修行了一輩子，付出那麼多，千難萬難的踏足巔峰，結果死了，卻只能淪為大宇宙的資糧而已。

    即使是那些活著的主宰，看上去高高在上，可實際上……也不過是備用的資糧。

    「不超脫……都得死！」

    楚河低吟。

    不知道為何，他的腦海中突然浮現了當初獲得『文明之種』的那一幕。

    末日般的恐怖漩渦，無數的掙扎崩潰的修行者，無數被漩渦吞噬的生命……

    這就是……真相嗎？

    如果是，那也太殘忍了。

    「沒有什麼可殘忍的！」

    主神淡漠開口：

    「我們生於宇宙，最後將一切歸還於宇宙，很公平，不是嗎？」 ——

第13章 混洞

    公平嗎？

    楚大老闆默然不語。

    或許對於大部分的修行者來說，從踏入修行之路那一步開始，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

    但對他來說，這並不值得。

    生命的一生如果只剩下修行這一追求，那這一生也太過蒼白了，還有什麼樂趣可言？

    「沒有公不公平。」

    主神搖搖頭，朦朧著清輝的身軀挺拔而立，然後再次的指著面前投影的畫面道：「你看，他們死了，道則就破碎了，一切歸於虛無。」

    「可起碼曾經輝煌過。」

    「而更多的人呢？在這條路上苦苦掙扎，結果卻淪為更強者的資糧，成為他們的踏腳石。」

    「這公平嗎？」

    「更甚於那些凡人，只有短暫的百年之壽，百年一過，也同樣歸於塵土之中，這公平嗎？」

    對於凡人來說，修行之人就是神，而對於修行者來說，修為強大的就是神、那些高高在上的主宰就是神……

    可對於主宰們來說呢？

    大宇宙就是神，就是一切。

    強者，吞併弱者，這在主神看來十分正常。

    「想要得到什麼，就得付出什麼……」

    這是位面廣場的宗旨之一。

    「而最後，要麼超脫，要麼，塵歸塵、土歸土。」

    主神看著楚河，對他說了很多，很是耐心。

    因為他知道，楚河現在這種狀態，是即將合道的表現，合道之前，身心會在不知不覺間受到大宇宙的規則影響，所以會迷茫、會徬徨……

    這很正常。

    不過主神並沒有直接點醒，因為會有『知見障』，適得其反。

    「或許吧！」

    楚河搖搖頭，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覺得主神的這番話太過偏激了。

    「走吧。」

    主神明白楚大老闆的心思，並未多言什麼，只是輕輕一揮手，朦朧著光輝的手掌對著混沌虛空一劃，頓時就分開了一條金光大道來。

    「異像已經散去了，很快，這裡發生的事就會被人推演出來，到時候……我也就暴露了！」

    「所以此地不宜久留。」

    主宰隕落的異象可不僅僅限於其隕落之地，而是整個大宇宙的所有生命都會感受到這種不同的壓抑。

    而修為強大一點的，就可以洞穿時空，窺視到混沌中的種種變化，甚至，那些禁忌存在……禁忌強者……都能直接感受到規則之網的變故，從而窺破真相。

    主神的仇家太多了。

    多到了，當初的主神和他麾下無數的大軍都慘敗，無數人隕落，無數人死亡，主神空間崩碎成一片片。

    而這裡的事情一旦被發現，那麼『主神還活著』的信息就徹底暴露了。

    「以後的日子，怕是不好過嘍。」

    楚大老闆自語中。

    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他心中非但沒有害怕，反倒是有那麼一絲絲興奮，一想到以後的對手是那些頂尖的主宰、霸主級的科技文明，甚至於某些禁忌強者，他就覺得很刺激。

    「早晚有一天，將他們統統干趴下。」

    「別做夢了。」

    主神打擊道：「僅憑現在的空間，即使加上我，加上那些位面商人都不夠瞧！」

    「至於你，現在更是一隻小菜雞，連合道境都沒有的你，憑什麼和那些主宰們爭鬥？」

    「好好修煉。」

    「等哪天你成就主宰境了，那時候，我們才有了和他們正式宣戰的資本，現在……先藏好吧。」

    「我只是那麼一說而已！」

    楚大老闆撇撇嘴，被主神這麼一打岔，心裡倒是輕鬆了很多。

    而對於現在的主神空間來說，還需要時間發展，增強自身的底蘊，還遠遠不是那些仇家們的對手。

    他自然明白這一點，所以也沒有多言，隨著主神的指引，沿著那金光大道破空而去。

    主神說過。

    那處『神秘之地』就在這片混沌區域中，是一處很普通的地方，被混沌氣流遮掩，表面上沒有什麼特異之處，但內部卻另有乾坤。

    一邊高速飛行。

    一邊。

    楚大老闆卻對著主神問道：

    「對了主神，我剛剛才想到如果主宰隕落之後，都有異象，那麼當初你破碎的時候……有嗎？」

    「有！」

    主神微微沉默，然後點點頭。

    「有？」

    楚河一愣。

    「可是道則破碎，那就證明自身的道果崩碎，死透了，可你明明還活著？！」

    主神當初，明明剩下一點本源殘餘。

    「如果當初沒有異象，『那些人』怎麼可能會放過我？怎麼會確認我死了？」主神語氣冷酷：

    「當初，主神空間崩碎之前，我……親自自爆了我的道果。」

    「斬斷了和自身道則之間的聯繫。」

    「所以……我『死了』。」

    「『死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自爆了自身的道果？

    這得要多大的勇氣？

    「本來我『自爆』道果，只是想和那些人同歸於盡，或者，拉一兩個陪我一起上路。」

    「結果我沒想到，那種情況下，我還有一絲本源殘餘，活了下來。」

    主神道述了過往，說出了這段密辛。

    「或許是『黃金勛章』的力量吧……不然，我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主神也是不明所以。

    他曾說過，那一戰，在崩碎之前，他曾經動用了一枚黃金勛章，借用黃金勛章的力量斬殺了不少強敵。

    可依舊寡不敵眾。

    「黃金勛章嗎？」楚河點點頭，單單是白銀勛章的力量，就比他現在的實力表露出來的還神秘，還可怕。

    更不要提更強大的黃金勛章了。

    「不過當初你為什麼不乾脆將剩下的那枚黃金勛章一起用了呢？」楚河好奇，如果主神當初動用兩枚黃金勛章，會不會結果就不一樣了？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黃金勛章強大的不是它本身，而是它內部封存的意志，那意志就如同一顆種子，接引著冥冥中的磅礴之力，那……才是根本！」

    「一枚勛章也好，兩枚勛章也罷，都只不過是一個引子而已。」

    「即使同時動用了十枚勛章，也只能接引一個投影罷了。」

    原來如此。

    不過，一想到那個投影，楚河也就明白了。

    那個投影，太過強大。

    即使是虛幻的，都可以扭曲虛幻和真實，神秘莫測。

    能夠存在，本身就是一種奇蹟。

    而實際上楚大老闆心中最好奇的就是，那個勛章，到底是什麼人製造的？主神說過，具體是何人，他也不知道。

    這個勛章從主神誕生之初，就存在於他身邊，或許是他的創造者，或者某個超脫強者所賜予。

    「這樣的人物何等可怕？」

    「恐怕，比起那『失落方舟』內的那個投影，也不遑多讓吧！」

    楚河又想到了失落方舟，這件秘寶內的那個天神般的身影一直深深的刻在他的心裡。

    「快到了。」

    就在這時，主神突然開口打斷了楚大老闆紛飛是思緒。

    下一秒。

    楚大老闆就看到前方不遠處，一個巨大的漩渦呈現在他的面前，漩渦巨大，混沌氣流席捲流動，遠遠看去，宛如一個吞食天地的可怕混洞。

主神的黑店 第14章 我叫李越 一

    「就是這裡了。」

    主神看著前方的巨大混洞，身軀微微閃爍。

    「根據神帝的記憶來看，這個混沌漩渦的內部，就是那處神秘之地的所在，只要跨入這漩渦內，就可以抵達那裡。」

    楚河聞言，輕輕頷首。

    「很可怕的吞噬力。」

    遠遠看去，那漩渦很大，強勁的撕扯力將周圍的時空都扯了過去，吞具成一團，如果不小心的話，即使以楚大老闆現在的體魄強度，也要受創。

    好在，來此之前，他就已經有所準備。

    「不過這個地方也太不起眼了吧？」

    「這種混沌漩渦，在混沌空間之中到處都是，那個神帝當初是怎麼發現這裡不同尋常的？」

    難道是腦袋一熱？還是說，像他一樣，依靠某種直覺？

    「偶然中的必然！」

    主神淡漠一聲，說的很模糊。

    「走吧！」

    「算算時間，那幫人估計也知道我還活著的消息了，估計要不了多久，就會有不少老傢伙要動身了！」

    「走吧！」

    至於那些仇家，主神並沒有過於擔心。

    知道他還活著又如何？

    想要找到他的行蹤，還差的遠呢。

    ……

    沒有耽誤什麼的時間，隨著主神的話落下，楚大老闆手掌一番，掏出了幾件東西來，一個個的蓋在了自己的身上。

    頓時，他的身上就籠罩起了一層又一層的寶光，五顏六色的，看起來挺喜人。

    「這些東西差不多應該夠了。」

    楚河道。

    這些東西，都是他此前準備的寶物。

    可不要小覷這些小東西，雖然他們的價值不算驚人，但功能方面，都沒得說，都各有各的優點。

    有幾個，還是他專門讓『主神聊天群』內的諾亞製造的，非常實用。

    「記住。」

    「進入之後，無論發生了什麼，看到了什麼，都不要慌張。」

    「沒有什麼的注定的，所有的未來……都由你自己掌控，都是你自己的選擇，所以……大膽去做！」

    主神說了一番莫名其妙的話，然後，沒等楚河多問，直接一推，將楚大老闆直接推入那巨大的混洞漩渦之中。

    而他自己，也化為一道光影，沒入楚河體內。

    「麻煩你下次動手的時候，提前說一聲啊~」

    楚大老闆瘋狂吐槽，身體被那麼一推，直接就朝著漩渦中心飛去，很快，強勁的撕扯力將他拉入混洞中，眨眼就消失不見。

    ……

    空蕩。

    虛無。

    還有一陣陣反胃噁心的感覺。

    「嘔~」

    當楚大老闆再次回過神來，頓時，就感覺腦袋像是被人敲了一記悶棍，又暈又難受。

    那滋味，就像是原地自轉了一百圈一樣，天昏地暗，都分不清上下左右，只覺得一陣陣的壓抑、噁心。

    良久。

    這種感覺才緩緩散去，身體才覺得舒服不少。

    「呼！」

    「這簡直就像是被放在洗衣機裡攪拌，真是日了狗了。」

    楚河忍不住吐槽。

    穿過那混洞的過程，他整個人就像是一個玩偶，完全不由自身。身體被那漩渦的吞噬之力四處拉扯，瘋狂攪動，然後穿透一層又一層的時空，每一次穿梭，就宛如時間上的斷層，一種層次非常分明的割裂感油然而生。

    這種時間上的割裂感一次、兩次……千百次的疊加，即使是他，也完全受不了。

    太雞兒難受了。

    「這個地方……就是那個神秘之地嗎？」

    微微吐了一口氣，楚河抬頭看去，放眼，是一片灰濛蒙的天空。

    而腳下是踏實的泥土。

    泥土焦黃，許多地方坑坑窪窪的，還冒著濃煙，就像是剛剛經受了戰火洗禮的戰場一樣。

    逼仄、沉迷、壓抑……

    「是某個小世界嗎？」

    「只是……很破敗啊！」

    他心中猜測，這可能是某個人造的小世界，隱藏在那混沌漩渦深處中，只是，這個小世界給他的第一印象太破敗了。

    「怎麼感覺……和那個神帝描述的不一樣？」

    神帝說過，他當初進入這裡的時候，周圍混沌一片，什麼都看不清，能夠看到的只有一段段過往的時空碎片，還有許多未來的折射。

    但現在……

    楚河眼中卻什麼都沒有。

    「主神，你不會……說錯地方了吧？」

    楚大老闆故意嘲笑起來，想要緩解一下這種壓抑的氣氛。

    只是……

    寂靜。

    周圍一片寂靜。

    什麼聲音都沒有。

    「嗯？」

    楚河一頓。

    「主神？主神？」

    他呼喚著主神，心中嘗試著聯繫主神空間，但……什麼都沒有發生。

    可是。

    他明明可以感受到，自己和主神之間的聯繫還在，也可以聯繫上主神空間，可就是無法得到主神的呼應。

    那種感覺，就像是……不在一個次元。

    「被……分開了嗎？」

    楚河皺起眉頭，心中微微沉重。

    主神。

    這個最大的依仗離開，讓他有那麼一瞬間產生了一種迷茫感，但很快，他就調整了過來。

    能夠修行到這一步，他靠的可不僅僅是主神而已。

    「這種情況，主神怕是早有預料吧，怪不得之前會對我那麼說，好吧，走一步看一步。」

    「不行，就溜。」

    想著，楚河看了看這片昏黃的大地，微微抬手，頓時，一張漆黑的大弓被握在左手中，正是羅睺弓。

    而右手處，計都箭也被他握在手心。

    「這個地方莫名其妙的，小心點總沒錯。」

    至於主神那邊，他也不擔心，主神肯定比他有辦法。

    提著弓箭，楚大老闆看了看前方，然後一步一步的朝著遠處走去。

    ……

    而另一邊。

    一處迷濛虛無的天地內，主神顯化的巨大光團浮現在這裡。

    「居然將我的本體……從主神空間中拉扯了過來，這樣的手段，確實不凡！」

    巨大的光團一陣閃爍，很快，就化為了一尊人形的光影。

    「宿主……被分開了嗎？」

    主神低吟。

    這種情況在他的預料之中，而微微感應，他也可以感受到和楚河之間的聯繫，不過這種聯繫……彷彿被某種東西阻隔了一般，很模糊，根本無法定位。

    「是什麼？時間嗎？」

    此前穿透漩渦之時，那種時間的斷裂感並不是虛假的，而是真真切切的時間斷層，一段又一段的被切割開來。

    楚河的修為不高，或許感覺的很模糊，但主神卻感應的很清晰。

    轟~

    而就在這一刻，這片迷濛虛無的天地中，突然炸開一道聲響。

    一段段。

    一片片。

    宛如玻璃碎片般的光影從天空之中灑落了下來。

    然後……

    這些光影就如同泡沫一樣，在主神的目光下轟然炸開，化為一段又一段的巨大投影。

    古老的神祇、陌生的強者、一些聞所未聞的可怕存在、甚至……主神在那些畫面之中，看到了輪迴者，看到了類似於它一樣的……『產物』。

    「這些……都是什麼？」

    「難道，是那些被埋葬的歷史嗎？」

主神的黑店 第15章 我叫李越 二 （過去、現在、未來）


    天空中的折射出來的畫面太多太多了，一段段的畫面接連不斷的呈現出來，沒入主神的眼瞳之中。

    其中的絕大部分畫面都非常陌生，那些畫面中發生的事情即使是他也未曾聽聞過，不過，偶爾有個別的場景……卻十分的熟悉！

    比如，他曾經被圍攻的那一戰，此刻，就呈現在他的面前。

    而那畫面中呈現的種種細節，種種過程，簡直比他記憶之中還要充盈十倍、百倍，彷彿那一戰中，有人開了『天眼』般俯視了整個戰局。

    很不可思議。

    除了個別熟悉的、聽聞過的之外，其他的都太陌生，那些呈現出來的人物、文明，都聞所未聞。

    「那難道是……輝光者文明？傳聞中，數百萬紀元之前的那個科技文明？不是早已經覆滅了嗎？」

    「還有另一個，那個人影，雷光閃爍，宛如世間一切雷霆之化身，雖然看不清面容，但……應該就是那位傳說中的『雷霆至尊』了。」

    「那是方寸大世界，早已經覆滅的一方頂尖的修行大世界……」

    「方寸之主……石猿道人……」

    隨著時間的推移，天空中的畫面中，呈現了越來越多主神熟悉的強者、熟悉的世界、熟悉的文明……

    而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

    就是早已經消失在了歷史的長河之中，成為了過去式。

    「這些畫面，都是大宇宙歷史中發生過的一些大事？」

    主神猜測。

    對於這處神秘之地，他知曉的信息太少，光憑現在這一點點苗頭自然也不好斷言，不過他的意如神鐵，再怎麼離奇和驚異的事情，都不能動搖他的內心。

    轟~

    突然之間，這片迷濛的虛無天地猛地震顫一聲，然後就看到天空中不斷飄落下來的光影碎片化為糜粉，瞬息間消失不見。

    而下一秒。

    又是一陣輕微的震盪。

    此前消失不見的光影，再次的浮現了出來，浮現在天空之中，宛如一顆又一顆晶瑩的泡沫，將高空點綴的格外明亮。

    不過，比起之前，這次出行的泡沫卻少的多……或者說，非常多，足足少了九成九。

    「又有變化了嗎？」

    主神沉吟，高大的身軀上朦朧的光輝似乎更加亮了。

    「不知道這次呈現的會是什麼？」

    可心中，卻已然有了些許猜測。

    嘩啦啦~

    第一個呈現的畫面，是一段巨大的『長河』，說是長河，不如說是無數光點的聚集體，每一個光點都如一粒沙子，折射萬千，很精妙，凹凸不平，又彷彿斷裂分割，視覺感十分奇特。

    「時光長河？？」

    主神自語，話音剛落，面前的畫面就是一轉。

    那時光長河的盡頭之處，突然，一隻毛茸茸的巨大手掌從虛無之中探了出來。手掌如天穹一般，掌紋細密，每一道掌紋之間都流淌著漆黑的神光，符文密佈，彷彿構立成一方黑色的神魔殿宇，異象紛呈。

    「掌生世界，紋印道則，這是一位大宇宙主宰。」

    但到底是何人，主神並不清楚。

    單單憑藉一隻手掌，根本無法判斷出來。

    而很快。

    畫面中，那隻遮天蔽日的恐怖黑手猛地一插，半截巨掌都沒入到了那一段時光長河之內。

    吼~

    一聲複雜而低沉的道音迴蕩起來，那道音古老而神秘，低沉卻又如同雷鳴，彷彿古神的嘶吼一般，瞬間炸開。

    下一刻，就看到那隻大手瘋狂攪動，在時光長河內爆射出一段段的神光，彷彿要截取某種信息一樣，手段極度的粗暴。

    這種手段似乎引起的動靜太大，那晶瑩如沙的時光之河內，規則的道紋刷刷刷的密佈展開，如同大網一般交錯在一起，硬生生的將這巨手的手段泯滅，甚至，整個都給排斥了出去。

    只是。

    卻依舊被截取了一段碎片，一段信息出來。

    「你……到底……在哪兒？」

    巨手內傳出一聲低沉的嘶吼，然後狠狠一捏，那一截時光的碎片爆碎開來，化為一段過去的畫面。

    畫面中，是一片混沌瀰漫的天地，周圍，一尊大世界沉浮在那裡。

    那處世界不是其他，正是……中元大世界。

    或者說……是沒有被天羅地網抽大陣覆蓋之前的中元大世界。

    「在這裡嗎？」

    那巨手低吼。

    下一秒，不待主神多看，畫面整個的就定格在這一瞬。

    「這是在搜尋我的下落嗎？」

    主神倒是很淡漠。

    「念頭化身是這幅模樣，而且，手段又如此粗暴，難道……是古龍之主？還是黑耀之主？」

    古龍之主，傳聞是一條墮落的元始之龍，天生地養，一誕生就是高等生命，歷經殺伐，最終徹底墮入黑暗，終成主宰之位。

    而黑耀之主，本體原是一塊巨大的混沌頑石，堅固不朽，歷經無數的歲月才誕生出了靈智，踏入了修行之路。

    這兩尊存在，都是主宰境的巨頭人物，也是他曾經的仇家之一。

    甚至，那個黑耀之主，在曾經那一戰中被主神親自斬成數十段碎片，如果不是當時主神的敵人太多，怕是直接被打的身魂俱滅了。

    即使黑耀之主僥倖逃脫一劫，但也深受重創，傷及根源，不得不閉關無數年慢慢恢復。

    但不管是哪個，對於主神來說，他們都是死敵。

    第一幅畫面看到的場景定格不久後，很快，第二幅，第三幅，第四幅畫面炸開，呈現了出來。

    然後第五幅、第六幅、第七幅……

    一段段的畫面呈現在主神的眼裡，畫面中，出現的幾乎都是他曾經的仇家，一些頂尖的巨頭人物，頂尖的科技文明……

    偶爾有個別的畫面顯示的，也是於他有關的人物，有些是還當初那一戰還存活著的輪迴者，有些，是曾經的主神空間爆碎之後墜落的碎片場景！

    都和他有關。

    而且，都發生在眼下。

    主神還活著的消息，終於，還是徹底暴露了。

    對此。

    主神不動如山，並未有絲毫的波動。

    「第二次呈現的畫面，代表著『現在』嗎？」

    主神推測。

    第一波呈現的畫面，都是一些古老的歷史，代表著『過去』。

    而第二波呈現的，都是他暴露之後宇宙發生的事情，代表著『現在』！

    那麼還有第三波嗎？

    那會代表著什麼？他的『未來』？

    主神的這個想法剛剛落實，整個天空又是一震，和之前一樣，那些光影碎片也是瞬息將消失不見。

    而下一刻，就像他想的那樣，第三波的異象誕生。

    高空。

    這一刻，一道璀璨無比的光芒如朝陽般升起，浮現在主神的眼前。

    那是一顆巨大無比的光團。

    但……

    僅僅只有這麼一個。

    「只有一個？」

    主神漠然。

    「是想告訴我，我的未來……是注定的嗎？」

    「我不信！」

    話音剛落。

    高空中，那顆巨大的光團炸開，化為了一副宏偉的巨幕，巨幕中，灰暗而冰冷的天地緩緩的拉開！

第16章 我叫李越 三

    那是一片蒼茫的混沌虛空，冰冷和灰暗成為了其中的主色調，俯覽而下，映入眼簾中的是密密麻麻宛如蝗蟲般的各種殘骸、斷肢……

    殘骸和斷肢的更上方，無數的修行者正在彼此廝殺著，赤紅的鮮血為這灰暗的天地注入了唯一的色彩，讓整個畫面看上去更加的壓抑，更加的慘烈！

    「很熟悉的一幕。」

    主神無動於衷。

    這一幕，他早已看過。

    在那一次，他動用過驚人的手段扭曲了時間線，窺視到了未來的一角。窺視到的畫面和此刻看到的幾乎一樣。

    為什麼是幾乎？

    因為，此刻展現出來的畫面，更加龐大、視角更加的寬廣。整個畫面之明戰艦、染血兵戈、科技秘武幾乎充滿了整個戰場……

    有頂尖的強者嘶吼……隻手之間遮天蔽日，撕裂混沌~

    有可怕的禁忌武器被啟動，瞬息之間，將大片大片的虛空震塌，扭曲成一處極致的凹曲孔洞，撕扯著一切~

    有數以億億計的修行者廝殺，如潮水般碰撞在一起，濺起大片大片的殷紅和斑斕……

    更遠處，七八道可怖的神光直衝天穹，圍攻著一個白光繚繞的高大身影，而那身影不是別人，正是主神自己。

    主神的背後，一陣陣的雷霆如海籠罩著，雷霆之海的下方，是楚河的聲音，他身軀染血，面目猙獰，對著遠處的主神嘶吼著、咆哮著，眼神之中充滿了悔恨和不甘~

    畫面的最後。

    主神的身影籠罩在無數的白光中，整個天地彷彿發生了恐怖的劇震，所有的一切都定格，都凝固。

    然後……通通化為了虛無。

    至此。

    這段畫面結束。

    ……

    「比我當初看到的還要詳細。」

    主神淡漠自語，似乎並沒有為這一幕有絲毫的動搖，那感覺就如同一個旁觀的第三者，朦朧著清輝的眼神之中，只有淡漠，只有冰冷。

    「可惜我不是神帝。」

    「我不相信……這就是我的未來。」

    神帝的記憶之中，也曾經出現過類似的一幕，他窺視到了自己的未來，篤信不疑，為此，不惜佈局萬古。

    可惜。

    他想要改變的，最終沒能成功。

    他想實現的，最終功虧一簣。

    主神不是神帝，所以，他從不懷疑自己，也從來不相信……這就是篤定的未來。

    ……

    「為什麼不相信？」

    就在這一刻，這片虛無的天地中，突然傳來了一聲輕笑的聲音。

    這聲音似乎很遠，又似乎近在耳邊，甫一出現，整個虛無的天地之中彷彿升騰起了朝陽，渲染上了色彩。

    就連空洞而冰冷的空間，都變得如沐春風般，漾起了陣陣柔和的漣漪。

    「誰？」

    主神身體一轉，目光如電般朝著背後掃去。

    「是我！」

    背後，那虛無的天地中，一片片的空間如玻璃般碎開，伴隨著一陣陣漣漪，就看到一個黑髮黑瞳的男子從空間之中走了出來。

    這是一尊神！

    見到這男子的第一眼，主神的心中不由自主的劃過了這個念頭。

    當然，主神心中的神，可不是什麼修行體系中的某種境界。

    而是……一種更神秘，一種更高仰。

    比如眼前的這個『人』。

    姑且稱之為『人』吧，因為，雖然眼前的男子是人形模樣，黑髮黑瞳，神色和藹。

    但在主神的眼中，他就像是一團光。

    第一眼的感覺，是刺目、是耀眼、是深不可測。

    而第二眼，卻又化為平淡，化為柔和，如同清風拂面，明月高懸，整個的充斥著一種……沉澱感。

    是的。

    沉澱感。

    看到他，就彷彿看到了歲月，看到了歷史，看到了古往今來的一切，彷彿他面對的不是生命，而是一方宇宙，一尊……執掌著過去未來的神祇。

    「你……是誰？」

    主神冷眼看著來人，語氣之中沒有半點情緒。

    「我嗎？」

    來人一步踏出，須彌之間，就出現在了主神的身側。

    他並沒有直接回答主神的問題，反而用一種非常奇怪的目光上下打量著主神，足足打量了數秒鐘，他突然一笑。

    這一笑，整個虛空都變得歡快起來，充滿了快意、歡樂的氣息。

    「真是有趣啊！」

    「沒想到這個時代還未結束，你就出現在這裡，而且，還是主動過來的，還真是……有趣呢！」

    「你說是吧……主神！」

    男子面容極度俊美，臉上的每一根線條，都彷彿闡述著宇宙的終極，完美的極致，但卻又彷彿十分模糊，平凡而普通。

    這種完美和平凡之間的交錯，讓他看上去更為神秘，更加的深不可測。

    「至於我是誰？」

    「唔！！！」

    「這個問題……已經好久沒有人問了呢？」

    男子輕笑著。

    但那如墨一般的雙瞳之中，卻漾開了絲絲的漣漪，彷彿折射著了歲月一般，呈現出一種極致的沉重、極致的滄桑。

    主神不語。

    心中，卻格外的凝重。

    因為這一幕在那神帝的記憶之中，完全沒有，神帝的記憶中從未出現過這麼一個……強大而可怖的傢伙。

    「不用緊張。」

    男子笑著搖搖頭，那雙眼睛彷彿將主神的一切都看穿，「其實，我和你之間，也有那麼一些關係呢？」

    「好吧。」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李越！」

    「一個曾經的輪迴者。」

    「不過現在，我只是一個守墓人。」

    ……

    時空隔斷。

    就在主神和這位自稱輪迴者的神秘李越會面的時候，另一片時空之中，楚大老闆境遇也不好。

    自從出現在這片昏黃破敗的『小世界』中，他就一直小心翼翼的前行著，一路走來，除了坑坑窪窪、焦黃冒煙的土地，倒是沒有看到過其他的。

    但走了大概數天左右的時間，周圍的場景漸漸的變了。

    天地變得更加的昏暗。

    高空之中，不知道何時升騰起了一輪血色的彎月，血紅色的月光將整個天地都映照著一副昏紅逼仄的顏色。

    而遠處，也漸漸的出現一些模糊的黑影，忽近忽遠，重重疊疊，彷彿一下子就出現在視野中。

    格外的詭異。

    因為距離太遠，楚大老闆想看也看不清，畢竟，這個地方什麼法力、什麼道果道則都無法動用，元神也被禁錮，純靠目力那麼遠自然看不清。

    「呼~」

    「總感覺……前面……有些不祥！」

    這是一種直覺。

    但，他還得繼續前行。

    不是因為不屑，而是，在那更前方，更遠處的地方，那種發自於心靈深處的呼喚越發的強烈了。

    那種強烈的感覺，讓他沒得選擇。

    「希望不會遇到什麼幺蛾子，還有主神……不知道你現在怎麼樣？」

    楚河心中想著。

    緊了緊手中的計都弓、羅睺箭，然後朝著前方密集的黑影處大步走去。

主神的黑店 第17章 我叫李越 四

    血月將天空染的昏紅。

    遠處，視野所能看到的只有斑駁的遠影，大小不一的影子坐落在那裡，彷彿一座座黑色的燈塔，指引著楚河方向。

    呼~

    楚大老闆手提弓箭，一步一行。他的步伐緩慢，雙眼之中充斥著一種莫名的味道，似乎是謹慎、又似乎是一種疑惑。

    而越是前行，心中的那種呼喚之感就越發的強烈。

    不知道過了多久。

    前進中的楚河身體突然一頓，停了下來。

    「這是……血腥味？」

    很淡的味道，微不可查，但卻真真切切的存在。而且，那氣味中充斥著淡淡的腐敗，宛如夏日裡凝固發黑的腐肉一般，從前方遙遠處，縷縷飄來。

    「這個『小世界』果然有生命的痕跡！」

    楚河低吟，臉上劃過一抹沉思之色。

    一路走來，雖然沒有看到過任何的生命跡象，但從那殘破的大地、凌亂的痕跡中可以看出，這片小世界有過生命。

    只是，那些痕跡太古老了，他也不能確定……如今這些生命還存不存在。

    而現在看來，他之前的猜測並沒有錯。

    這種血腥中夾雜著腐臭的氣味，應該是某個死了不久的屍骸傳出來的，有屍骸，就有生命。

    而且，這具屍骸身前的修為並不強，還不能達到『死後不腐』的程度。

    這就意味著，這具屍骸死的時間並不長。

    「走。」

    沒有猶豫。

    楚河身體一縱，就順著那血腥味掠去。

    他不知道前方等待他的到底是什麼，但他知道，自己必須要去看看，無論是心中的那種強烈的呼喚感，還是理性分析後的選擇，他都得去。

    ……

    楚大老闆這邊終於遇到了異狀。

    而同樣的，主神這邊，也陷入了一種凝固的氛圍中。

    「守、墓、人？」

    寂白的虛空。

    主神朦朧著清輝，周身之間交織著複雜的道紋，宛如一尊明晃卻不刺目的恆星般，懸浮在高空中。

    他的雙眸閃爍，一動不動的盯著自己面前的黑髮男子，這個自稱叫做『李越』，自稱是『輪迴者』，自稱是『守墓人』的神秘存在……

    在主神的眼中，此人……就是一種未知。

    這種未知不僅僅是那強大如深淵般的境界層次，更是其言語之中透露出的那種滄桑和神秘之感。

    尤其是此人對自己似乎……非常的熟悉？！

    「沒錯，我是一位守墓人！」

    面對面，那男子聳了聳肩，神色之中似乎有些無奈，「可實際上，我並不喜歡這個稱呼。」

    「我更喜歡別人稱呼我的名字！」

    「別人？」

    主神注意到了這個詞，「這個地方除了閣下……還有其他人存在嗎？」

    「你倒是挺會摳字眼的，可惜啊……這個地方除了我之外……一個人都沒有！」男子笑著搖搖頭，指了指天空，又指了指自己，不在多言。

    「只有閣下一個人嗎？」

    主神低語著。

    旋即，似乎陷入了某種沉思之中，一時間沒有再說話。而對面，那個神秘的男子卻上上下下的打量著主神的身影，那眼神就彷彿是在看著某種有趣的事物一樣，透著一股子別樣的興趣。

    片刻。

    主神抬起頭，看著這個突然之間就冒出來的神秘存在，淡漠道：「那麼李越閣下，不知道你突然出現，又有何事呢？」

    「我獲得過上一位進入這裡的，一個叫做『神帝』的強者他的記憶，可在他的記憶之中，並沒有出現過你的身影。」

    這一點很奇怪。

    因為主神並不覺得，現在的自己，有什麼值得這樣的存在出手。即使是那被許多主宰覬覦的『永恆種子』，雖然主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沒有，但，即使有，也不應該引起這一位的注意才對。

    畢竟。

    面前的這個人……很可能就是超脫者，甚至是『永恆者』。

    他根本用不上。

    不需要，也沒有必要這麼做。

    「上一個進入這裡的？」

    那男子摸了摸下巴，輕輕點頭，「哦，你說的是那個『小傢伙』嗎？」

    「那倒是一個有趣的傢伙，可惜，那小傢伙命不好，他想改變自己的未來，卻不知道……未來……早已經注定。」

    「無論他如何去做，該發生的依舊會發生。」

    「或許過程可能會有些許變化，但……結果並不會變。」

    男子說道這裡，神秘的笑了笑，輕聲道：「我說的沒錯吧，他最後……死在了你的手中。」

    「這就是他的宿命，他的未來。」

    「至於你說的，為什麼我當初沒有見他，呵呵，自然是因為……他根本不值得我現身。」

    「而你？」

    「卻不一樣。」

    「我說過，我曾經也是一位輪迴者，所以……我對你很感興趣。」

    「至少，你值得我現身一次。」

    主神漠然：

    「閣下是輪迴者？」

    「可我的信息庫之中，並沒有任何關於閣下的記載，輪迴者之中，也不可能誕生和閣下一樣強大的人物。」

    雖然主神的記憶曾經丟失過，但現在幾乎恢復完整。

    這個神秘人到底是不是輪迴者，他自然一眼就看的出來。

    而很明顯。

    此人，絕對不是。

    「哈哈哈~」

    「我說的輪迴者……和你理解中的可不是一個意思。」那男子大笑著，彷彿想到了什麼好笑至極的事情一樣，良久，才搖著頭笑道：

    「不過，我們之間的確有緣。」

    「這一點是不會錯的。」

    「這也是我為什麼會現身的原因。」

    男子說著，彷彿想到了什麼，微微沉默了一會，旋即看著主神，又看了看天空中虛無而縹緲的虛空，淡淡道：

    「這樣的時代……還真是令人無奈，令人作嘔呢！」

    主神不言。

    從這男子的話語之中，他聽出了很多東西。

    短短的幾句話，就讓他分析和推演出來了很多很多，而這些分析和推演出來的結果，讓主神那如冰如鐵一樣的內心，都泛起了浪潮。

    不平靜。

    「不要多想了。」

    神秘男子看著主神，彷彿洞穿一切般，將主神的心思看的透徹。

    「你能夠來到這裡，就是緣分。」

    「能夠見到我，也是一種緣分。」

    「而這種緣分的碰撞，就是時間線上無數可能的雜糅，正是因為如此，你才會來到這裡，你才會遇見我。」

    「這……就是注定的！」

第18章 我叫李越 (五）


    注定的？

    主神根本不信。

    而修為達到他這一步，也不可能因為一兩句話就動用自己的心。

    對此。

    主神祇有平靜。

    他的周身之間籠罩著的光輝似乎更亮眼了，無數的符文糾纏、形成一種別緻的精巧和完美。

    那是一種獨特的道，獨特的理。

    而那叫做李越的男子，只是淡笑著看著這一切，眼神之中，似有滄桑，似有懷念。

    少頃。

    主神看了看天空，又掃視了一圈周圍，凝聲開口：「如果我猜測的不錯，這個地方……應該是大宇宙中的某處『漏洞』吧？」

    「一處被隱藏、或者說被封印起來的『漏洞』。」

    「所以在這裡，可以呈現出這種單一時間線的情況，無窮的過去、變換的現在、卻又單一的未來！」

    大宇宙的規則是強大的，但它不是完美的。

    每時每刻，大宇宙都處於自我的完善之中，所以，它自然也有漏洞。只是隨著時間的流逝，隨著規則邏輯的自我完善，這種漏洞變得越來越少，越來越罕見了。

    而主神之所以這麼說，就是因為這個地方有太多的不合理。

    這種不合理，放在大宇宙之中……根本不可能出現，但在這裡，卻真真切切的發生在了他的眼前。

    這是規則運轉中，邏輯上的錯誤、漏洞。

    就如同邏輯武器一般，將不可能轉化為可能。

    所以主神才會如此推測。

    「邏輯漏洞？」

    「哈哈哈……」

    「有意思，真有意思！」男子大笑，「我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解釋，聽上去倒是挺有那麼一回事的。」

    「不過，你真的這麼認為嗎？」

    「你看到的那些過去，看到的現在，甚至……那個必然的未來，你認為都是虛假的嗎？」

    「當然！」

    主神毫不猶豫道。

    這一點，他從不懷疑。

    「那我告訴你，你看到的，都是真的。」

    主神不語。

    他一句話都不信。

    「我知道你不會相信。」

    那男子笑著搖搖頭，「就像當初的那個自稱『神帝』的小傢伙一樣，他也不相信。」

    「畢竟得知自己的死期，是一件很難讓人接受的事情。」

    「尤其是對於修行者來說，不信天、不信地，只相信自己，也就更難接受這個事了。」

    「可這就是現實。」

    「這就是宿命。」

    「或許你覺得未來是多變的，但在向量的宇宙中，所有的一切都是單一的，多變的只是縱向的思想、行動、抉擇、因果……」

    「要知道，即使連宇宙規則運轉的邏輯，都無法進行多向量的改變，何況是邏輯之下的時間呢？」

    「這就是『你看到的，不僅僅是你看到的』，更多的是『你看不到的』。」

    「而在這裡，展現出來的……就是你『看不到的一面』。」

    「而這一面……就是事實。」

    這些話很難理解，也很複雜。

    至少，在主神看來，這段話中漏洞百出，邏輯不合，可是……這只是他的看法，就像這個男子說的那樣，這些想法，只是他『僅僅看到的』。

    而更多的呢？

    或許，就是他『看不到的一面』。

    「我在懷疑自己了嗎？？」

    這一刻，主神自己都不得不承認，他的內心開始懷疑了自己，至少，在剛剛那麼一瞬間，他對自己的想法產生了質疑。

    這很可怕。

    能夠在幾句話之內，就讓一位主宰境，甚至曾經的『禁忌存在』懷疑自己的內心，能不可怕嗎？

    「原來，這就是當初，『神帝』為何篤信自己能夠改變自己未來的原因嗎？」

    主神低聲自語。

    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什麼。

    「當初，神帝來到這裡，看到了『自己的未來』，肯定也十分迷茫，十分恐懼吧！」

    「因為當初的他不像我，他當時的力量太弱小，而且，知道了自己只是一塊碎片，只是他人的嫁衣，肯定會恐慌，會迷茫。」

    「他相信了。」

    「然後，他第二次來到這裡，卻那麼巧合的……看到了『解決之法』，看到了『擺脫之道』。」

    「也就是那『天羅地網』大陣！」

    「我想……這一切都是你的手筆吧！」

    主神抬起頭，看著神秘男子『李越』緩緩開口。

    「哦，為什麼這麼說？」

    男子嘴角掛起了一抹笑意，頗為有趣的問道。

    「一開始來這裡的時候，我就懷疑過這一點，畢竟，無端端的，就突然出現一處神秘之地，而且，對我的宿主還有某種心靈上的直感，呼喚，這……太巧合了。」

    「所以我曾經推演過自己的未來！」

    「也看到了未來的那一幕。」

    「但我不相信。」

    「因為，未來，從不是一條路。」

    「而來到這裡之後，我的所見所聞，都似乎是……一種映射。」

    「都是我內心之中，想要看到的東西。」

    「我想瞭解宇宙的過往種種，這個地方就展示了宇宙中曾經發生過的事情，我心中想過『曾經的仇家』，這地方就展示了那些仇家正在做的事情！」

    「然後……我猜測這個地方折射的是『過去、現在、未來』，它果然不出所料，接下來就展示了我的未來。」

    「很奇妙，但這也太巧合了，不是嗎？」

    主神自語。

    現在想來，這一切或許從很早很早之前，就已經開始了。或許，從楚河踏入大羅金仙那一步開始，就已經陷入了翁中。

    也是從那時候開始，楚河聽到了『神帝』的遺言，因為那『遺言』中的主神碎片，他才會去中元大世界。

    去了中元大世界，才會遇到復活的神帝，而遇到神帝，殺死他，才得知這處『神秘之地』的所在。

    種種事情串聯在一起，怎麼能不讓人懷疑？

    「你覺得這是些都不是巧合？」神秘男子李越笑了笑，問道。

    「自然不是！」

    主神淡漠，

    「我想，從神帝步入這裡開始，一切就已經在你的算計之中了吧？你算計了神帝，那所謂的『天羅地網大陣』估計也是你給予他的一個餡餅。」

    「而神帝的每一步，也不過是你計畫中的一環。」

    「直到，他死。」

    「甚至，很可能連『神帝』進入這裡，也是你的算計，畢竟，這處地方如此隱秘，怎麼可能就這麼巧被神帝碰上？」

    「運氣？我從不信運氣！」

    主神猜測，從神帝進入這個神秘之地開始，一直到他和楚河二人進入這裡，如果一切都是面前之人的算計，那麼此人一定有驚人的計畫。

    只是……

    主神卻想不通。

    也想不出來。

    「可為什麼要讓我看到我的死期？」

    「難道，也想讓我和神帝一樣，去佈置萬古，去努力改變自己的未來？然後你繼續佈局接引下一個人過來，一個……對你很重要的人？」

    「還是說，這一切僅僅只是針對我？」

    「你也和那些人一樣，想要我身上的某個東西，想要那所謂的『永恆奧秘』？」

    主神連連開口。

    他唯一能夠想到的，也只有那『永恆奧秘』勉強合理了。

    但……

    「對你這樣的存在來說，所謂的『永恆奧秘』根本算不上什麼吧？」

    或許，根本瞧不上。

    畢竟，眼前這個男子太過偉大，直到現在，主神連和他對視的資格都沒有，不是不敢，而是不能。

    他無法去直視此人的目光。

    那不僅僅是一種層次上的鴻溝之別，更是如洪流一般的歲月壓迫，看一眼，就如同無窮過往的一切變遷從冥冥中壓了下來，令人無法承載。

    「你說的這些推測倒是……挺有趣的。」

    「真不愧是主神呢？想法就是和常人不同。」

    「不過，我說過，我叫李越，是一個守墓人，雖然這個職業我非常討厭，但……這就是我的職責。」

    那李越笑著開口，說話之間，他輕輕一踏，周圍的時空彷彿隨著他的步伐開始倒流，開始逆轉起來。

    無窮的過往升騰起來，化為一條漫長的時間長河，長河內，諸多過去、無窮變遷，統統呈現。

    這種呈現出來的疊加比主神之前看到的更多、更廣、填滿了所有所有。

    瞬間，就有一種格外的複雜感充滿了整片天地，但沒過多久，又統統沉寂下來，就彷彿一種消逝、一種腐朽。

    「看到了嗎？一切都會消逝，而我僅僅只是一個旁觀者，一個守墓人！」

主神的黑店 第19章 我叫李越 六


    一切都將消逝。

    即使是歲月，也終有腐朽的那一天。

    「你能夠看到的僅僅只是表面。」

    那李越看著主神，言語之中似有一種沉重，但轉瞬間就又化為一種輕快的語氣來，「不過這也可以理解。」

    「畢竟，你的層次還太低了。」

    「至少在我眼中，現在的你只是一個稚童，懵懵懂懂的睜開眼看這個世界，所以你看到的『真相』僅僅只是你心中想要看到的罷了。」

    主神無言。

    被人比喻成『稚童』，如此說教，這還是有史以來第一次。

    不過他倒沒有什麼過激的反應，因為面前的這個存在有這個資格，有這個資本這麼說。

    的確。

    他們之間的差距太大了。

    但……

    「這並不是理由。」

    主神沉吟開口。

    「反而從你這段話中，我更加確定……我會來此，並不是某種巧合，而是你有意為之！」

    「為什麼？」

    還是那個問題。

    為什麼，要選擇它？

    它可以確定，自己的身上並沒有值得面前之人可覬覦的東西，完全沒有。

    如果說不是為了覬覦自己身上的東西，那又是何原因呢？

    難道說，它也不過和神帝一樣，只是眼前之人的一個棋子，只是為了推動接下來的某件事？

    還有那單一的未來，主神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的，但……

    不得不說，這個神秘的存在已經撥動了他的內心。

    「呵呵呵呵……」

    那李越笑了起來，他看著主神，神色之中似乎有些好笑一般，搖了搖頭道：「這個話題暫時放下吧。」

    「因為不管我如何解釋，你心中始終都不會相信的。」

    「如此，又何必浪費口舌呢？」

    說完。

    他微微一頓，又道：

    「你本不應該來這裡的，這個地方……是死者的歸宿，所以，當你踏入這裡的那一刻開始，未來就已經注定。」

    那李越神色淡漠了下來，宛如時光堆沙般的雙眸漠然的看著主神：

    「所以……你會死！」

    「就像那神帝。」

    「無可避免，無可掙脫。」

    宿命論？！

    主神不語，就像此人說的那樣，無論怎麼說他都不會相信，以為他始終確定一點，沒有無緣無故的因果，也沒有無緣無故的際會。

    如果不是必要，此人根本沒理由現身。

    就像當初的神帝一樣，連此人的存在都不知曉。

    一定有某種原因。

    而這個原因，必然觸及了這個『李越』的內心，觸及了他的算計。

    如此，這個問題也就沒有必要再問下去了。

    「有意思。」

    那李越似笑非笑的看著主神一眼，彷彿看穿了主神的心中所想，但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頗為戲謔的看著。

    主神對此無動於衷。

    人如刀俎，我為魚肉，沒什麼好說的。

    至少，此時此刻，面前的人對他來說還沒有什麼惡意。

    少頃。

    主神掃視了周圍那空晃晃的天地，輕聲道：「這個地方……只是用來折射一個人的內心嗎？」

    「不是折射，而是現實。」

    那李越解釋著，似乎並沒有什麼避諱。

    「你一直以為自己所處的是一處宇宙規則的『漏洞』下，其實……這個地方並不是什麼漏洞。」

    「反而，它就處於大宇宙的規則之網內，而且……還在規則之網的核心中。」

    「你看……」

    說話之間，就看到那李越輕輕一揮手，周圍的虛空頓時變得透明，宛如一張薄薄的輕紗一般，飄蕩起來。

    透過這層『輕紗』，可以清晰的看到外面，是一段又一段的時空碎片，每一塊碎片都漂浮堆積著，宛如一張厚實的『千層餅』，密密麻麻的時空碎片疊加在一起，形成了這片奇詭之地。

    而『千層餅』之外，則是一處無垠的天地。

    天地中，無數巨大的鎖鏈貫穿了在一起，交織成一幕巨大的無形又似乎有形的道網，彼此之間，相互耦合，形成一種連貫和規律，神秘、不可描述。

    這不是其他，正是規則之網。

    『千層餅』般的奇詭之地就處於規則之網內部，或者說，最中心。

    「看到了嗎？」

    「這就是此地的所在。」

    「你之前進入的通道，只不過是外界無數通道口之一罷了。」

    「每一個通道口，都通往著一層時空碎片，所以，進入這裡的人都會感受到明顯的時間斷裂，那不是虛假的，而是真實的……時間線……切斷。」

    「而你現在所在的，就是其中的一片時空碎片內。」

    那李越緩緩道來，語氣淡然，不徐不疾，這對他來說本就沒有什麼不能說的，因為就像他說的那樣，未來是注定的，主神既然進入了這裡，那麼就無可避免。

    「你以為這個地方很神秘，你以為你看到的都是虛假，其實……這些都是規則的顯化。」

    「而不是所謂的內心折射。」

    沒什麼不能說的，也沒有什麼不可告人。

    對此。

    主神依舊保留意見。

    畢竟，眼下這一幕到底是真是假，還是未知，畢竟，面前之人的層次太高了，如果他不想你看到某些東西，你是絕對看不到的。

    至少，主神自己沒有這個能力。

    至於他一直反覆說的『一切都是現實』，這一點同樣保留意見。因為即使此地真的是規則包裹下的核心之所，但大宇宙的規則何其神秘？

    規則之網顯化出來的東西，誰又能說得清？

    如果此人的層次高到了連規則之網都不放在眼裡，那麼……又何必呆在這裡，成為什麼守墓人呢？

    至少，從之前的話中可以瞭解，這個所謂的『守墓人』職責，這李越並不喜歡，甚至……很厭惡。

    「誰能說清楚規則之網的玄妙？沒有人！」

    主神淡淡開口。

    言畢。

    他又道：「如果一切都像你說的那樣，那麼……和我一起來的……那個人呢？」

    「我的那位……宿主？」

    「他現在在哪？」

    這一點很奇怪，他和楚河一起進入漩渦，卻詭異的被分開了。按照此人的話來說，漩渦是通道，一個漩渦只能通往此地的一處時空，那為何他和楚河卻分開了？

    這也是主神所關心的地方。

    「宿主嗎？真是……奇蹟啊！」

    李越笑了起來，這一次，他笑的格外、格外的開心。

    「你那位宿主並不在這裡，而是在另一處空間中，一個……他本不應該去，卻已經去的地方。」

主神的黑店 第20章 我叫李越 七

    「什麼意思？」

    主神皺眉。

    什麼叫做不該去，卻已經去的地方？

    這種遮遮掩掩的說法並不能讓他滿意，對於楚河的安危，主神自然十分的關心，而這個詭異的地方，面前這個詭異的存在，時時刻刻都在提醒著他……

    這是一個局。

    彷彿一切都被濃霧遮掩，化不開，撥不清。

    「字面上的意思罷了。」那李越輕笑一聲，似乎對於談論這個話題非常有興趣，那雙氤氳的眼瞳在這一刻都明亮了起來。

    「按常理來說，他應該和你一樣，會來到這片空間之中。」

    「然後看到過去、看到未來。」

    「就像你，就像那神帝。」

    「只是……」

    說道這裡，李越頓了一下，眼神頗為有趣的看著主神，充滿了一種詭異和笑意，「他的身上……多了一件不該出現的東西。」

    「正是這個東西，讓他和你分開，讓他出現在了……另一個他不應該去、也不能去的地方。」

    不該出現的東西？

    主神微微一愣，楚河身上有什麼，他還不清楚嗎？不管是計都羅睺，還是道印神寶，都是他賜予的。

    這些寶物的底細他幾乎都瞭解，除了……

    失落方舟！

    「是那個方舟嗎？」

    主神沉默了片刻，看著面前的神秘存在沉聲問道。

    「是的。」

    李越笑著點頭，「就是它。」

    「我知道，這東西本來被你獲得的，你曾經研究過很久，可惜也沒有發現它的奧秘。」

    「而最近的一系列事情，讓你感覺到了緊迫，你施展了神通、花費了大代價窺視到了未來一角，但所看到的未來卻讓你不肯相信，或者說，你心中其實已經相信了，但你想改變它，你想靠自己的力量去逆轉這一切。」

    「可你自己明白自身的桎梏，千百萬個紀元之前，你的實力就已經達到了，進無可進。」

    「即使如今捲土重來，也很難、很難再進一步。」

    「超脫境，對於你來說永遠都只是一個夢想。」

    「所以……你將超脫的希望寄託給了你的那位宿主。」

    「為了改變那一切，你迫切的希望你的宿主盡快成長起來，畢竟，他現在還太弱小了，還不足以承擔那份沉重的未來。」

    「而失落方舟……就是促進他成長起來最快的一步。因為方舟內，不僅僅蘊含了超脫的奧秘，更是承載了千千萬萬個紀元來，眾多強者們記錄在方舟內的念頭、感悟、甚至是信念……」

    那李越宛如洞悉了古往今來，親眼看到了楚河和主神的種種一般，將一幕幕細無鉅細的道述了出來。

    他的眼神明亮而清澈，瞳孔之中，流淌著歲月的河流，折射了紅塵萬千，彷彿世間一切都逃不過他那雙眼瞳。

    對此。

    主神沉默不語。

    面前之人的層次太高、太高了，高到了他連仰望都望不到邊際，宛如星空下的河沙，卑微、渺小。

    他的一切，在眼前之人面前，連秘密都算不上。

    只要他想，都可以看見，只要他願意，就可以隨意的瀏覽。所有的經歷就如同書籍般，被隨意的翻閱。

    差距，宛如天澗。

    「失落方舟和這個地方又有什麼關聯？」沉默了一會後，主神看著面前的李越沉聲開口。

    「關聯嗎？」

    「唔~」

    「怎麼說好呢？」

    那李越微微挑了挑眉，似乎對於這個問題的答案有些……糾結一般，但很快，面色上又恢復淡然起來。

    「告訴你也沒什麼，這失落方舟……曾經是我的東西。」

    「它是我曾經打造出來的寶物！」

    什麼？

    主神這一次真的愣住了。

    那朦朧著光芒的身軀閃爍不停，波動的很劇烈，似乎心中非常不平靜。

    「很難相信嗎？」

    李越笑道。

    「不！」

    主神平靜的搖搖頭。

    「我只是覺得……很巧合。」

    這一瞬間，主神似乎明白了什麼，似乎想清楚了什麼，雙目之中散發出刺目的光芒來。

    「如果失落方舟真的是閣下打造出來的至寶，那麼一切都說的通了。」

    「哦？」

    李越看著主神，瞬間就笑了起來。

    對此，主神依舊平靜，他神色不變，一字一頓的開口道：

    「閣下應該很需要它吧，那失落方舟。」

    「怎麼說？」李越笑著問道。

    「我曾經看過失落方舟內的那段不滅的留影，一尊神祇，駕駛著它，衝擊著冥冥中的彼岸。」

    「那時候，我和大多數獲得者想法一樣，認為那一幕……是一位至強者前往永恆之途的留影，是抵達永恆之際遺留給後輩的餽贈。」

    「那留影，是一種暗示，一種寓言。」

    「其中包含了更多、更多。」

    「它的內部，說不定就蘊含了關於『永恆』的奧秘，即使是一絲半縷，那也珍貴至極。」

    「甚至就在幾秒鐘前，這個想法依舊沒有變動過。」

    「直到閣下說的那句話，直到我回顧了這一幕幕，終於，我又有了新的發現。」

    主神平靜的開口，道述著心中的話語，他說的很慢，彷彿要將前因後果統統都鋪展開來，表述明細。

    「新的發現？說說看！」李越露出了感興趣的樣子，這次，他似乎沒有再窺視主神的想法，或者說，不屑、不願、不想去窺視。

    沒必要。

    主神沒有任何的波動，繼續道：

    「如果說『失落方舟』真的是閣下打造的，那麼……一切都要重新推翻。」

    說話之間，主神輕輕一揮手，頓時，一副巨大的光幕浮現了出來。

    光幕中是一片灰濛蒙的天地，空洞而虛無，彷彿最初的起源，又如末日的終結，天地的最中心，一艘古老的舟船沉浮在那裡，巍峨而可怖。

    古舟之上，一尊高大的身影站在那裡，雖看不清模樣，但卻宛如眾生之巔般，俯覽著天地。

    「這就是古舟內遺留的留影。」

    主神看著自己製造出來的巨幕，看著巨幕中的畫面，眼瞳之中似乎流淌著一絲瞭然，一絲釋懷。

    「或許，我無法完美的重現出那尊『神祇』的形象，但……那段畫面，我卻可以。」

    「這又能說明什麼呢？」李越似乎沒有了笑意，這一刻神色漠然——

    （ps：我還活著。

    然後，這兩天去了外地，失聯了，對不起，給大佬們低頭。

    為了彌補錯誤，明天爭取十更。

    做不到就剁吊！）

主神的黑店 第21章 我叫李越 八


    「的確，這一點似乎說明不了什麼。」

    「可閣下不覺得……這畫面中的環境和閣下之前給我看到的『規則之網』外的那一幕很相似嗎？」

    主神指著面前的畫面，又指了指頭頂，彷彿指向了時空之外。

    「哦，是嗎？」

    那李越神色這一刻更加漠然，雙眼似有別樣的神光。

    他盯著主神，眼瞳流淌著光輝，彷彿要將主神看透、看穿，但很快，那光輝又淡了下去。

    就這樣盯著主神數秒後，他突然又笑了起來。

    「你很有意思。」

    他道。

    「還有更有意思的。」主神很平靜，似乎一點都不擔心面前之人，或許是他相通了什麼，或許是他已經明白了什麼。

    「從進入這裡開始我就一直在思考，為什麼……為什麼我們會出現在這裡？」

    「或者說，閣下為什麼要找我們？」

    「如果這是一個局，那麼算計我們的理由呢？」

    任何事情，總有一個理由。

    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算計也好，佈局一般，總有一個目的。但對比眼前這位存在，無論是主神、還是楚河，身上都沒有任何一點值得這樣的存在算計的。

    一點都沒。

    「你還是覺得……這一切都是我的算計嗎？」那李越淡淡道，「你覺得我算計你們，是因為你們身上的失落方舟？」

    「不是嗎？」

    主神反問道。

    「如果我猜測的不錯，閣下……無法離開這個地方吧？」

    「這片……詭異之地。」

    李越平靜的看著主神，不言不語。

    「閣下自己曾經說過，你是一位『守墓人』，不管這個稱呼代表了什麼，但至少從字面上來看，你需要『守』在這裡。」

    「日日夜夜，紀元更迭。」

    「無數個歲月中，守在這片『狹小』、這片『虛無』的地方，什麼都沒有、什麼都看不到。」

    「或許閣下的境界高強，或許實力無邊。」

    「但漫長、漫長、漫長的歲月下來，始終侷限在這片『蠅渺之地』，或者說……被困在這片天地中，閣下也渴望打破吧！」

    主神說著自己的猜測，一字一頓，絲絲縷縷的道述著。

    而從那平靜的言語之中，可以看出，對於這種猜測他很是篤定。畢竟，換做是任何人，也無法忍受這樣的『痛苦』。

    是的。

    在主神看來，這是一種痛苦。

    畢竟，眼前的神秘存在實力滔天，曾經必然是大宇宙之中的頂尖霸主，但如今卻被困在這裡，這種境遇，換做是任何人都不會甘心。

    「雖然我不知道閣下到底遭遇了什麼，此地到底有何秘密，才能讓閣下這樣的『超脫』存在被困。」

    「但我想……閣下必然不甘心。」

    「所以，為了離開這個地方，在過往的某段歲月中，閣下打造了『失落方舟』這件至寶。」

    「想要乘載著它，打破這個『牢籠』。」

    「而『方舟』內記載的那一幕，根本不是什麼『衝擊永恆彼岸』的畫面，而是衝擊此地枷鎖的一幕吧！」

    「至於最後的結果……」

    「閣下衝擊失敗，方舟，也丟失流落在外界之中……」

    「無數個歲月下來，那方舟被許多人得到過，他們感受到了方舟中的力量，那種……第一次感悟時，彷彿指引前路，窺視未來的感覺。」

    「對此，他們視若珍寶，當然，也包括我。」

    就如同楚河看到的『苦海泛舟』一樣，方舟內，那種神秘的力量彷彿指引著眾生的前路。

    「現在想來，那並不是方舟的力量。」

    「而是閣下遺留下來的吧。」

    主神淡淡道。

    「這種彷彿望穿時空、直面內心而折射出的力量，現在想來……和這個詭異之地展現幾乎一模一樣。」

    「折射內心，直面未來。」

    何等相似。

    相似到了，主神一瞬間就捋清楚了這一切。

    「哦？」

    「這就是你的猜測？很不錯！」

    那李越淡淡開口，眼神卻似有神火在燃燒。

    「不過就像你說的那樣，『方舟』遺失在外如此漫長的歲月，經過了那麼多人的手中，為什麼我偏偏選擇了你？」

    「如果我真的需要它，那麼，早在漫長的歲月之前，就可以算計其他獲得者，將它奪回來。」

    「何必等到現在？」

    「的確。」對於這一點，主神不可置否，「以閣下的力量，這片大宇宙中幾乎沒有什麼可以逃離你的算計。」

    「可閣下真的沒有算計過其他人嗎？？」

    「失落方舟，經歷了多少位『主人』已經說不清了，但從其中留下的烙印痕跡上來看，至少……也有數百，甚至更多更多。」

    「而這數百位，每一個都驚才絕豔，每一位都是那個時代的天驕、霸主！」

    「但他們人呢？」

    「都消失了。」

    「或者說，都隕落了。」

    「可是，這樣的人物為什麼會隕落？即使是經歷了殺劫，一代又一代，總該有活下來的吧？」

    「可事實上並沒有，一個都沒有。」

    「每一個方舟的獲得者，最後都死了，都隕落了。」

    「甚至……包括我自己，也經歷了一場『死劫』，不過我和其他人不同，我最後僥倖……活了下來。」

    主神說道這裡，很是漠然。

    對於那段曾經的歲月，他不願觸及太多，畢竟，那種失敗的滋味、那種只留下一點本源苟活的記憶，太過艱難。

    「一代又一代，所有人都死了，難道僅僅是巧合？」

    「哦？你覺得他們的死，甚至，你曾經的『死劫』都是我的手筆？」李越笑了，「想法很有趣。」

    「但，我這麼做又有什麼好處呢？」

    「至少，在我眼中，不管是你也好，還是曾經的那些人，都和塵埃一般，沒有差別。」

    「而塵埃永遠都是塵埃。」

    「塵埃也有塵埃的價值。」主神道：「比如，道則。」

    「你不覺得……規則之網的力量太強大了嗎？」

    「古往今來，無數密密麻麻的道則糾纏在一起，和鐵律耦合，形成的無邊之力，太過強大了。」

    「強大到了，它封鎖了這片『神秘之地』，將它包裹在最中心，宛如鐵牢一般無法掙脫。」

    「即使是閣下精心打造的失落方舟，也無法衝破這個牢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