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大陸] 主神的黑店 作者：流年往事 (連載中)

主神的黑店 第22章 我叫李越 九


    牢籠。

    這個地方的確是牢籠，至少，在主神看來它就是這樣。

    處於規則之網的包裹中，被無數密密麻麻的道則和鐵律封鎖著，這不是牢籠又是什麼？

    「這個牢籠太強大了。」

    「失落方舟，也沒能打破它。」

    「最後還是失敗了。」

    主神繼續說著，說出自己的猜測，自己的看法。

    「不過我想，失落方舟會『失敗』，這一步，也定然在閣下的預料之中！」

    「而它之所以會流落到外界中，也並不是什麼偶然，而是閣下故意為之的手筆，不然，我想不出來以閣下的力量，還會讓自己的寶物『丟失』。」

    層次達到了面前之人的境地，怎麼還會輕易的讓自己的寶物丟失，而且，還是一件對自己無比重要的『重寶』？

    這幾乎不可能發生。

    但事實上，失落方舟丟了，丟失在外界中，飄蕩了無數歲月。

    「而『丟失』這一步，也正是閣下計畫中的一環。」

    主神道：

    「讓它流落在外界中。」

    「被人獲得。」

    「甚至，為了讓它看上去神秘而珍貴，閣下在方舟內留下了自己的力量，以此來影響著一個又一個獲得者。」

    「讓他們以為這是一件關於『永恆』的至寶。」

    「為此，不惜付出一切。」

    「以前我一直想不通……為什麼那些獲得者要在方舟內留下自己的烙印，因為這似乎根本就是多餘的一步。」

    「沒有什麼人會無端端在自己的寶物內留下許多信息、留下道的烙印，甚至自身珍貴的感悟。」

    「這太多餘了。」

    「現在我才明白，那不是他們故意留下的，而是，他們死後他們的一切都被『方舟』吸收了。」

    「所以，方舟內才會有一個又一個大道的烙印、生命痕跡、意志殘餘等等……」

    「就像是一筆『遺產』一樣。」

    「一代又一代的傳承了下來。」

    「而這成千上百個生命的烙印，每一個，都代表了一位某個時代的頂尖霸主，代表了他的道、他的法、他的理、他的一切……」

    「一代又一代。」

    「漫長歲月的積累。」

    ……

    主神說道這裡，頓了頓繼續道：

    「規則之網很強，不過它強大的原因，很簡單，亙古不變的永恆鐵律和日益疊加的無窮道則。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大宇宙越發完善，規則之網自然越發強大。」

    「想要對抗它，打破它，就要更強、更強。」

    「就如同大宇宙自我完善的過程一樣，失落方舟，也在汲取著強者們的一切『完善』、『強大』。」

    「直到，它圓滿的那一天，它可以撼動『規則之網』，幫助你脫困的那一天。」

    「這就是你算計那些人的理由，你需要他們的道則、不同道則的碰撞和彌補，來完善你的至寶！」

    「畢竟，你再強大，你始終只是一個人，你的道和規則之網想比，還太過單一了。」

    「所以你需要更多的道則來彌補，來完善，那些被汲取的道則就如同一顆顆種子，被失落方舟吸收、孕育、然後生根發芽。」

    「我說的對嗎？」

    啪啪啪~

    「很不錯的推演。」李越鼓著手掌，「聽上去倒是有那麼一回事一樣！」

    「唔~」

    「還挺合情合理的。」

    說著，李越自己都笑了起來。

    「不過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猜測，失落方舟可以汲取他人生命，他人的道則？想像力倒是挺強的。」

    「你覺得這些都是我的臆想？」主神搖搖頭。

    「閣下自己曾說過，你的職責是『守墓人』。」

    「守墓，雖然不知道是何等存在的墓，或者說，很多存在的墓，但，有墓，那就代表著那些人死了！」

    「都成為了屍骨。」

    「作為一個守墓人，長期呆在這裡，我想，對於生命的奧秘，沒有人比閣下更加瞭解了。」

    「打造一個汲取他人生命，他人『道則』的寶物，應該不難。」

    「或許！」

    「那『失落方舟』之所以有如此神異的功效，可以汲取他們的道則，也是因為它本身……就是由眾生的屍骨打造出來的。」

    「對嗎？」

    「夠了！！！」

    這一刻，那李越突然喝止了主神的話音，原本淡然的面容上也凝結了一層寒霜。瞬息之間，整個天地都彷彿被凍結。

    時空在這一順被定格，原本虛無的天地中竟然飄蕩起了雪花。那是一種徹骨的冰寒，就連主神的能量軀體都被凍結，凝上了一層厚實的白冰。

    「你以為自己知道了一切？」

    「瞭解一切？」

    「不，你什麼都不懂。」

    「你所說的那些，都只不過是你的臆想，只不過為了掩飾你心中那可笑的、卑微的、不值一提的危機感。」

    「你害怕再次失敗，因為曾經的你失敗過一次，被無數螻蟻追殺，僥倖苟活，然後宛如喪家之犬一般躲躲藏藏。」

    「可笑的是，你居然還多了一位宿主？」

    「宿主……呵~」

    「真是失敗呢！」

    主神默然不語。

    他的確失敗過，而現在，他捲土重來，依舊沒有完全的把握。

    面前之人說的這些話雖然難聽，但他有這個資格，而且，他說的……也沒有多少差錯。

    除了楚河。

    楚河，這位宿主，主神從不後悔。

    一路走來，直到如今，他也不會後悔當初的選擇。而現在的楚河或許還弱小，但這是它的希望。

    而李越這邊，說了幾句之後似乎又平息了不少。

    他看著主神，漠然道：

    「你想知道一切？可惜，你沒有那份能力去承載這份答案。」

    「而且，永遠都沒有。」

    「你說猜測的，僅僅只是你心中想要的那份答案。」

    「『失落方舟'，它的確是我打造出來的，不過，它可不是為了衝擊這個破地方，而是我打造出來，用於衝擊永恆彼岸所鑄造的寶物。」

    「不過我失敗了。」

    「方舟，遺失了而已。」

    「所以對我來說，失落方舟僅僅只是一個失敗品，無關輕重，也根本沒有這個必要拿回它。」

    李越說到這，神色漸漸平息。

    他看著主神，淡淡道：

    「至於你說的我被困在這裡？」

    「呵呵~」

    「我的確無法離開這裡，但並不是被困，而是，『我』自己將自己封鎖在了這裡！」

主神的黑店 第23章 黃泉 上

    虛空之中，李越懸浮在主神的面前，就那麼平靜的看著他，語氣平淡的道述出這段話來。

    但主神知曉，面前的這位存在此刻並不像表面看上去那般平靜。這似乎是他心中的一道枷鎖，是一段古老的，不為人知的秘聞。

    「我曾經屹立過巔峰。」

    「超脫寰宇，縱橫大千，甚至，窺視永恆。」

    「但到頭來我卻發現，一切都是錯的！」

    李越語氣平淡，也沒有細談這一點，頓了頓後繼續道：

    「以你的層次還不瞭解什麼是超脫？你以為，超脫境僅僅是超脫『規則之網』的束縛嗎？」

    「不！」

    「超脫，遠比你想像中的還要可怕！」

    「你心中的那些強者、禁忌，對於我來說只是塵埃浮雲，只是螻蟻灰塵，根本不值一提。」

    「甚至，包括外面的那片規則之網！」

    「沒有人可以束縛我，除了『我自己』。」

    「除了『我』，誰又能夠在這『規則之網』的核心，構建出這樣的地方來？」

    李越的這段話說的很冷，也很直接。

    言語之中，充滿了一種漠然和無視，那是一種俯視眾生的無敵心態。

    「你以為我渴望去外界？」

    「不！」

    「對於我來說，外界也好，這裡也罷，根本沒有半點不同。」

    「因為寰宇之大，盡在一掌，過去和未來，皆入我眼中。」

    「只要我想，我就可以看穿古今，看穿大千。」

    「無論是什麼時間、什麼地點，都瞞不過我！」

    實力達到他這一步，不知道歷經了多少的磨難，經歷了多少次的災劫，早已經無法無天。

    主神和李越比起來，層次還是太低了。

    就宛如螞蟻和人類。

    一隻螞蟻，又如何能夠理解人類的思維。

    而對於李越說的這些話，主神倒是平靜的很，只是不可置否的點點頭，道了一句，「自己將自己封困在這裡嗎？」

    「為什麼？總要有一個原因才對。」

    「原因嗎？」

    李越淡漠一笑：

    「因為，我是一個守墓人。」

    「而這裡，則是眾生的墓地。」

    ……

    主神這邊和李越的談話似乎陷入了一種泥沼中。

    而另一邊。

    在那片昏紅暗沉的天地內，楚大老闆的情況也不怎麼好。

    「什麼鬼地方？」

    「明明感覺就在眼前，怎麼感覺越走越遠？」

    楚河心中忍不住吐槽了幾句。

    這片昏黃破敗的『小世界』詭秘無比，一路走來，他不得不小心翼翼，時刻注意周圍的情況，生怕一個不留神，周邊就會冒出什麼幺蛾子來。

    可事實上呢？

    這個鬼地方一片荒蕪，走了好半天連個鬼影子都看不到。走了好久，好不容易看到了前方出現了重重疊疊的重影，又聞到了一股別樣的血腥味，本以為很快就可以遇到什麼東西，結果……

    卻發現，前方的那些影子似乎越來越遠了，血腥的味道依舊飄蕩，但他走了半天還是沒有看到任何的蛛絲馬跡。

    「這個地方真的是……」

    楚大老闆心中又忍不住吐槽起來，先不說別的，就單單環境上來說，整個天地一片昏紅，血紅的彎月高懸天空之中，到處都是一股子逼仄、壓抑的氣氛。

    如果是滿分是十分的話，楚河只能給這個鬼地方打個一分。

    除此之外，就是體內的法力、道果等等全被封禁，完全不能動用，想要憑藉神念掃射周圍根本不可能。

    只能靠肉眼去看。

    再加上這昏暗、低沉的環境。

    這無疑就很難受了。

    「依舊有血腥味。」

    「可是，我已經走了這麼久，大約都有數百里的路程了，怎麼還沒有看到任何的東西？」

    明明就感覺血腥味散發的地點就在不遠處，但不管他怎麼走，就是看不到任何的東西。

    空氣中，那股血腥的味道也沒有變濃烈，同樣也沒有變淡，就彷彿……彷彿……他一直都在原地打轉一般？

    「難道是某種時空錯亂？」

    楚河心中低吟。

    他想到了來到這個地方之前，在那漩渦中經歷的時間斷裂感。那的確是一種時間上的割裂，整個人都彷彿被一分為二。

    可是現在，周圍並沒有任何的時空波動，他的修為雖然被封禁了，但見識還在，有沒有時空錯亂自然可以感受的到。

    就很詭異。

    「如果不是時空錯亂，那麼我走到現在卻沒有發現目標，就有可能是我之前想錯了！」

    「或許，那血腥味的來源根本就不是什麼屍骨，而是……某個東西？」

    某種詭異的事物。

    一種他不瞭解，他不明白的東西。

    也正因為這一點，才影響到了他的判斷。

    「繼續走！」

    楚大老闆握了握手中的計都羅睺，大步朝著前方走去。不管怎麼說，既然來都來了，當然要走下去。

    而且，這前進的方向，和他心中那種莫名的呼喚感方向幾乎相同，他必須要走出這一步。

    不知道走了多久，楚河的身體微微一頓，他停頓在原地，耳朵輕輕的聳了聳，頓時，一聲聲細微的『嘩嘩』聲從遙遠處傳來。

    「水流的聲音？！」

    楚大老闆精神一陣，走了這麼久，總算遇到點不一樣的東西了。

    「從聲音上來看，距離並不遠，頂多一百來裡！」

    以他的修為層次，即使失去了法力、境界，光憑那可怕的體魄，百十里範圍內的聲音都逃不過他的耳朵。

    「嗯，血腥味還是那個老樣子，看來我猜的沒錯。這散發血腥味的東西，應該是某種特殊的事物。」

    「血腥味道從始至終都沒有多大變化。」

    想著，他腳步不停，加快速度朝著那水聲傳來的方向行去。

    楚河的速度很快，約莫數分鐘，百餘里的路程就已經橫穿而過，耳邊，水流的聲音更大了。

    甚至……

    「好濃郁的血腥味！」

    越是靠近水流聲，血腥味就變得越濃郁，濃郁到彷彿空氣中都瀰漫著血霧一般，一股股腐爛、惡臭的味道充斥著四面八方。

    唰~

    楚大老闆身體一閃，整個人橫跨數百米，幾個縱身之間，就跳躍到了一處碎裂的岩石前。

    他站在岩石上，眺望前方。

    下方。

    約莫數里開外。

    一條血色的巨大長河，就這樣映入了他的眼簾。

主神的黑店 第24章 黃泉 中


    「這是……」

    眼前這一幕讓楚河愣在原地，雙眼死死的盯著前方，眼瞳之中似有金光閃爍，彷彿要將前方看穿一般。

    這是那氤氳的金光還未瀰漫，就被一股莫名的力量轟然封禁，徹底的隔絕開來，無法動用。

    「如此濃郁的血腥味，這條河完全是由血液組成的嗎？」

    楚河喃喃低語，心中，頓時就升起一種淡淡的壓抑來。

    ……

    前方，血色的長河寬大無邊，看不到邊際，也不知道蔓延到何處，遠遠望去就宛如一條血龍盤踞在大地上，猩紅詭秘。

    長河寬大，嘩嘩嘩的發出聲響，可以看的出來那血河的河水流速很快，碰撞之間，發出陣陣潮水聲。

    而近距離看去，可以清晰的看到那河水呈現出一種濃郁的暗紅色，流淌在河流之中，泛起白色的泡沫，泡沫生滅間，一股股血腥味就撲鼻而來。

    「這血腥味太濃了！」

    楚河微微皺眉，看著這無邊的血河，心中劃過諸多的念頭。

    此前，他以為自己問道的血腥味是某具屍骨，後來推翻，又以為是某件事物，現在看來，大錯特錯。

    眼前的血河無邊無際，那流淌的暗紅色的河水，不知道埋葬了多少的枯骨，埋葬了多少的生靈。

    甚至，楚河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這條血河中的每一滴血液內，都蘊含了磅礴的力量，那是道，是理，是千萬年沉澱下的質變。

    而且，每一滴血液中，那些道、理似乎都不同。

    「只有強大的修行者，他們的血液中才會蘊含著自身的道與理。」

    「難道，這血河中的每一滴血，都代表一位強者嗎？」

    想到這個，楚大老闆不僅有些發呆。

    這該有多少條強者的生命，才能締造這樣可怕的血河？

    不寒而慄。

    「離開這裡。」

    瞬息之間，楚大老闆就做出了決斷。

    面前的這條血河太過詭異。

    不管這條血河究竟有什麼來歷，楚河都不打算去探索它。畢竟，在這個詭異的地方，突然看到了這幅詭異的畫面，他不得不小心。

    沒有猶豫，楚大老闆當即轉身，遠離血河，朝著其他方向走去。

    ……

    三天。

    又三天。

    足足六天之後，楚河又出現在了這條血色的長河面前。

    不過他的神色並不高興，甚至，有些難看。

    「我足足走了六天，從不同的方位走，但每次都沒有前路，前方，似乎被這條血河隔斷。」

    這條血河遠遠比他想像中還要寬大、無邊。

    幾天下來，楚大老闆已然明白，這條血河似乎像是一個屏障般，將這個小世界分割成兩半。

    一半是自己所在的這一處。

    另一邊，是他要去的，心中，呼喚自己的那邊。

    「如果我想要去心中呼喚的那個地方，就必須跨過這條血河！」

    楚河自語。

    這一刻，他似乎沒有選擇。

    儘管心中千般萬般的不願意觸碰這條詭異的河流，但他不可能永遠呆在這個殘破的小世界中。

    他必須跨過這裡。

    只是……

    「我該怎麼跨過這條血河呢？」

    血河寬廣，無邊無際，幾乎看不到盡頭。他現在法力封禁，又不能飛行，周圍又沒有什麼船隻，而且，楚河也不覺得普通的船隻可以跨過這條詭異的血河。

    怎麼過去呢？

    「難不成要我游過去？」

    楚大老闆心中想著，這個想法一出現，就讓他滿腦門黑線。

    畢竟。

    這tm都是血，腐爛、腥臭……游過去也太雞兒噁心了。

    「先看看吧。」

    「如果沒有別的辦法，那只能……游了。」

    齜著牙，楚河這一次沒有再繞道，看著前方的血河一眼後，直接就朝著河畔走了過去。

    嘩嘩嘩~

    猩紅的河水流淌，河面，肉白色的泡沫隨著血水翻滾流淌。

    而走到近前，楚河這才發現，血河之中，不僅僅只有血水而已，這血水之中，偶然還有翻騰而起的白色碎骨。

    「這簡直就是一條屍骨長河！」

    空氣中臭味太濃，越是靠近，就越是腥臭無比，令楚河皺眉不斷。

    「根本看不到對岸！」

    「也沒有什麼船。」

    「不能飛。」

    「難道，真的要我游泳不成？」

    想著。

    他又細細的看了看，旋即搖了搖頭。

    這血河寬都不知道多寬，看不到邊際，而且深不見底，誰知道這血河之中有什麼？

    萬一到時候，這血河內冒出來什麼驚人的詭異，他一下子翻車，那就搞笑了。

    「先試探一下吧！」

    說著，楚大老闆從懷裡掏了掏，隨手取出一件錘狀法寶，朝著面前的河水一丟。

    噗通~

    那錘子剛落入血水不久，整個『滋滋』作響，肉眼可見的被腐蝕的坑坑窪窪，數秒後，整個錘子都被徹底融化，消失不見。

    「這麼可怕的嘛？」

    楚河有些懵。

    他本來想用這錘狀法寶試試這河水裡有沒有什麼幺蛾子的，沒想到，還沒有試探出什麼，這錘子就被血水腐蝕成渣渣了。

    雖然這錘狀寶物品級不高，也就是普通的六級，但，這也是六級寶物啊。

    換做外界，一般的神魔都沒有一件。

    可在這血水之中，就宛如豆腐渣一般，直接就被消融的乾乾淨淨。

    很徹底。

    「沒想到這血水這麼可怕？即使是我的身軀強度，恐怕也抵擋不了這樣的侵蝕吧！」

    楚河自語。

    雖然他的神魔九變大成，體魄強大，但也不敢保證能抗住血河中的血水，如果沒有必要，他可不想去嘗試。

    「這下該怎麼辦？」

    「不能飛，游又太危險了，難道我只能離開，去慢慢找、去看看有沒有其他路？」

    可這種可能性太小，他也試過了，這條血河幾乎包裹了周圍，隔斷了前路，想要碰碰運氣，太不靠譜了。

    怎麼辦？

    「還有什麼辦法？寶物？不行，一切都被封禁，連計都羅睺也只剩下基本的功能，不能灌注法力，自由之翼也飛不過去。」

    「自己造船？可什麼樣的船才能抗住這種侵蝕？」

    「失落方舟？」

    「這傢伙就是大爺，不受控制，而且，失落方舟體型始終只有巴掌大，無法變大怎麼架勢它過去？」

    失落方舟的確神秘，是他身上最強的寶物，但用不了啊！

    現在，似乎沒有什麼好的方法。

    「難道，真的只能游過去？」

主神的黑店 第25章 黃泉 下

    游過去？

    楚河看著不遠處那積著白泡的血水，暗紅腥臭，宛如無數腐爛的肉糜。甚至那血水中不時翻滾而出的白骨，就如同一條條森羅下的惡鬼般，令人頭皮發麻。

    「我能說，我有潔癖嗎？」

    心中吐槽著，楚大老闆卻在思考著辦法。

    游是不可能游的，這輩子都不可能游的。而且他也有他的考慮，這個血河腐蝕性那麼強，如果河水之下真的有詭異，那肯定是個大麻煩。

    只是……他實在是想不到其他法子了。

    黑著臉，楚大老闆看著前方，心中狠狠的嘆了口氣。

    「幹了。」

    「有什麼危險，就溜。」

    他想跨過血河，去對岸，去另一頭看看，那呼喚自己的到底是什麼？還有主神，主神和自己分開，現在又在什麼地方？

    「會不會就在對岸那頭呢？」

    想到這，楚大老闆看著面前的血水，心中一橫，直接一步跨出，就要邁入那血河之中。

    而就在這個時候，血河上，突然捲起一道巨大的血浪。

    血浪中，一個巨大黑影從河底升起。黑影龐大，宛如一座大山，轟隆隆的掀起道道的浪潮。

    楚大老闆心頭一緊，急忙縮回了那隻腳。

    「那是什麼？」

    待到血浪散去，楚河看著不遠處，這才看清楚那巨大黑影的模樣。

    那是一個高約萬米，宛如一座小山一般的巨大骸骨。看模樣，像是一個放大無數倍的人體骨骸，不過背後卻長有骨翼，一共十二對骨翼，每一對骨翼都很殘破，但卻似乎有別樣的神光流淌，看上去非常不凡。

    「一頭類人形的生物骨骸？！」

    楚河自語。

    那骨骸只露出了河面半截，下半身還在血水之下，由於才升騰而起，周身的白骨之間還有著血水『嘩嘩』的淋下。

    「不對？」

    突然，楚大老闆身軀暴退。

    下一秒，就看到一隻深白色的巨大骨掌對著他原本所站著的地方狠狠的拍下。

    轟隆~

    大地震顫，地面，直接凹下去一個巨大的深坑。

    雖然是在河畔，但詭異的是，那些飛濺的泥土，似乎被什麼力量抵擋住了一般，並沒有一絲一毫墜入河水之中。

    「嗷~」

    一聲嘶啞的咆哮炸起。

    河面上，那人形骨骸對著遠遠拉開的楚河怒吼，那巨大的頭骨中，似乎有神火閃爍。

    「這東西果然是活的！」

    楚大老闆遠遠的看著，之前如果不是他反應快一點，估計就要挨上那麼一巴掌了。他可不會小覷這個人形骨骸，畢竟，能夠在這血河中生存下來，本身就是一種強大的體現。

    「沒有任何氣息，甚至都沒有生命烙印、意志殘餘……」

    「是這個詭異的小世界影響，自然誕生出來的，還是另有原因呢？」

    他可以看得出來，這具人形骨骸的本體生前是個猛人，可惜，從骨骸破敗的程度上來看，都不知道死了多久了。

    但現在屍骨卻呈現一種另類再生，也不知道是和緣故。

    河面上，那骨骸空洞的眼窟窿似有幽光，就那麼盯著楚河，卻沒有半點的動作，彷彿……

    它不敢！

    「它無法上岸？！」

    楚大老闆瞬間就得出了這個結論。

    「這個血河，似乎有某種奇異，血水腐蝕一切，但血水之中卻有骸骨另類再生。這些另類再生的生命，不，談不上生命，這些『東西』可以活動，但卻離不開血河。」

    「這應該是一種限制。」

    不過這似乎也沒啥用，因為他現在好像……下不了河。

    「從之前那一巴掌根本看不出什麼，這人形骸骨到底多強，不試試也很難說清楚。」

    「我現在只剩下體魄的力量，想要在血河中搞定它，估計有點難！」

    楚河自語著，他想到了很多。

    「這下面還不知道有多少類似於它的存在，而且，比它強的，肯定有！如果數量很多，我貿然游過去，簡直就是找死。」

    就很煩。

    「不管了，先試試這貨怎麼樣！」

    想多了太煩，楚大老闆乾脆不管太多，握著手中的計都羅睺一抬，搭弓拉箭，然後直接就是一發。

    一道漆黑的黑光劃過。

    『噗嗤』一聲聲響，那人形骸骨直接被洞穿，頭顱之處，被洞穿出一個豁大的洞。

    「吼~」

    骸骨嘶吼，對著遠處的楚河咆哮連連，那巨大的手掌不斷的拍擊著岸邊，轟出一個個巨坑。

    「這麼脆的嗎？」

    「一箭就洞穿了，mmp，還以為多硬，原來只是樣子貨！」

    他本以為這人形骸骨可以血水中存活，那骨骼必然堅硬無比，而且，從他的形態和殘留的氣息上就可以看出，這傢伙身前很強。

    「白浪費我時間。」

    翻了翻白眼，楚河心中也覺得有些好笑，「看來我是謹慎過頭了。」

    「這骸骨或許身前強大，但漫長的歲月下來，骨骼早已經被血水腐朽了，之所以還存活甚至另類再生，也許是因為這條血河的詭異之處吧！」

    「吼~」

    遠處，那人形骸骨還在吼叫著。

    「叫你個頭。」

    「給我死一邊去。」

    試探清楚了虛實，楚大老闆根本不虛，直接一個跳躍，落在岸邊，對著那血河上的骸骨就是一拳。

    砰~

    空氣炸開。

    這一拳沒有任何的法力波動，僅僅只有強橫無比的肉身力量。

    一拳下去，方圓數十里內彷彿捲起狂風一般，空氣都隨之一頓，然後……轟隆一聲作響，就看到河面上的那個骨骸整個的炸裂，就彷彿核彈爆炸一樣，升騰起巨大的血浪來。

    那個骨骸也在一瞬間被轟的炸裂，碎成了一片片。

    「搞定！」

    楚大老闆輕輕的吐出一口氣。

    看著河面上散落的森森白骨，他沒有動，因為這河水之下，像人形骨骸這種另類再生的玩意必然還有，只是……不知道有多少？

    「如果僅僅是這種程度，即使一下子冒出成千上百個我也不懼，即使是在血河的腐蝕下，我也能很快搞定。」

    「就怕還有更猛的。」

    超級猛的那種。

    「光憑肉身，我可以輕易的撕裂大羅金仙，但……這個詭異的地方，還是小心點為妙。」

主神的黑店 第26章 擺渡的老人，李越 上


    就在楚河陷入沉思的時候，河面上，一個漆黑的小點遠遠的行駛過來。

    「那是什麼？」

    瞬間，他就發現了那個小點。

    雖然這距離並不遠，但那個小點似乎有某種神異一般，以他的目力，這麼點距離居然無法看清楚。

    目光像是被什麼東西隔絕，猶如隔著一層毛玻璃一樣，完全看不清楚。

    「叮鈴鈴~」

    「叮鈴鈴~」

    一聲聲清脆的聲音遙遙的飄來。

    「鈴聲？！」

    「還是……某種另類再生的玩意的叫聲？」楚河緩緩的退了幾步，他知道，這次怕是來了一個不得了的東西了。

    因為看不清，他也不知道這究竟是什麼。

    不過肯定比之前那個虛張聲勢的『人形骨骸』要詭異，要可怕的多。

    ……

    黑影緩緩的前行，似快似慢，漸漸的，楚河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哪裡不對勁呢？

    「丹田神海內……」

    他一愣，內視神海，下一秒突然看到了神海之中，原本待得好好的……一動不動的那個『失落方舟』在震動。

    「怎麼回事？」

    「這『失落方舟』怎麼會出現異狀？」

    雖然這寶物他得到了沒多久，但他也明白，這是一件無上的神物，即使連主神都無法窺視其中的奧秘，十分珍貴。

    而且，失落方舟油鹽不進，一直以來，不管楚河灌入法力、灌入道則……都無動於衷，半點反應都沒有。

    但現在，卻動了。

    而且，隨著遠處那黑點的靠近，體內的失落方舟震顫的頻率也越來越高，到最後，更是瘋狂震顫。

    「那黑點到底是什麼？」

    「怎麼會和『失落方舟』有關？」

    楚大老闆感覺自己似乎觸碰到了一個驚人的秘密。

    叮鈴鈴~

    叮鈴鈴~

    遠處的聲音越來越清晰了，那是一道道宛如風鈴般的脆響聲，很清脆，透徹心扉。而且聲音之中似乎蘊含某種神妙，入耳之間，就彷彿有一種歸宿感，那是一種遊子歸家般的感覺。

    聽著那聲音，楚大老闆又抬頭看著前面。

    很快，他就看到遠處，一個巨大的黑色巨船緩緩的行駛在血色河流之中，慢慢的飄蕩過來。

    巨船高大，整個船體漆黑如墨，渾然一體，周身是由一根根的黑色骨骼穿插交錯，澆築混合，隔著老遠就能看見，那船首上插著一個黑色的爛旗子。

    旗子上的桅杆也是由一根黑骨鑄成，而在那棋子上方，桅杆的最頂端處，還掛著兩個大小不一樣的銅鈴。

    風一吹，那銅鈴就隨之搖曳，震顫脆鳴。

    之前聽到的『叮鈴鈴』的聲音，正是從那銅鈴中傳來的。

    「這是什麼船？」

    莫名的，楚大老闆覺得，這突然出現的船隻……應該和『失落方舟』有關係，不然沒道理失落方舟會震顫，會有異動。

    而詭異的是，隨之這艘黑色巨船的靠近，丹田神海內的『失落方舟』似乎又安靜的下來，恢復平靜。

    「沒有帆？」

    整個大船造型古樸，看上去很破舊，但沒有船帆。

    楚河低頭一看。

    又是一驚。

    巨大的黑船船底，那沸水般翻騰的血河之下，可以看到一條巨型的黑色骨龍，骨龍巨長，宛如山脈，就那麼托著黑船，緩緩前行。

    「骨龍船？」

    楚大老闆自語。

    他的身體不由自主的後退的幾步，心中的本能告訴他，這個漆黑的大船很不祥，還是不要輕易靠近的好。

    雖然，他很想上去，上船，跨過這條血河。

    但……

    「算了，這玩意太詭異，讓我發毛。」

    「我寧願游過去，多受點罪，也不想惹事。」這一刻的楚大老闆突然就想到了『神帝』。

    那個神帝，是不是曾經招惹了這裡的什麼東西，才會落得如此淒慘的下場呢？

    想到這，他的心就是一顫。

    「惹不起，惹不起。」

    這船太滲人，他可不想招惹什麼稀奇古怪的詭異。寰宇之大，未知太多，不要說他現在半點法力修為都沒有，就算有，也不過是個混元境的小傢伙。

    想要橫行無忌，還早得很。

    「小傢伙倒是挺謹慎的。」

    突然，他的耳邊傳來了一聲蒼老的話音，讓楚河整個的炸毛。

    「誰？」

    「不要怕，小傢伙！」

    那聲音緩緩傳來，這個時候，楚河才發現，那艘巨大的黑船不知道何時出現在了他的正前方。

    就在正前方停了下來。

    明明之前還有一段距離的，但下一秒，就瞬間出現在了自己的前方。

    很突然。

    「跨越時空？」

    他不知道。

    「不要多想，上來吧。」那蒼老的聲音緩緩道，「這條黃泉血河隔斷了這裡，如果不登船，是無法過河的！」

    楚河微微猶豫，然後咬咬牙，一個縱身，躍上了那黑色巨船的船頭。

    他沒得選擇。

    不管這個聲音有何打算，但人如刀俎我為魚肉，他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剛一上來。

    他就看到，那船頭之處正坐在一個老叟，老叟鬚髮皆白，赤著雙腳，穿著灰白色的麻衣，靠在船頭的那根旗杆的下方。

    「見過老前輩！」楚河行禮。

    「不要擔心，小傢伙，坐吧。」

    老叟看著楚河，輕輕開口，他的聲音蒼老，有些沙啞和低沉，彷彿喉嚨之中塞在棉花一般，但是，卻非常有力，清晰的迴蕩開來。

    「謝過前輩！」

    楚大老闆盤坐了下來，坐在船頭的地板上，這地板也是由黑色的黑骨組成，觸及冰冷，彷彿散發著某種別樣的寒意，但卻並不刺骨，反而有種透徹心扉的感覺。

    細細看去。

    整個船頭的面積非常大，粗略的打量了下，單單的這船頭就足足有數千米長寬，船頭後是船倉，不過那裡隔著一層黑霧，楚河什麼都看不清。

    「小傢伙是想渡河，對嗎？」

    老叟看著楚河，眼神之中另有滄桑，彷彿一種時光的鎏痕，盡數的埋葬在他的雙眸之中。

    「是的，前輩。」

    楚河恭敬道。

    對於面前的這個老叟，他可以看得出來，修為很強，非常強，強到了……看上一眼，心神都彷彿要被凝固一樣，極度可怕。

    「放心吧，很快，就可以到的。」

    「很快……很快。」

主神的黑店 第27章 擺渡的老人，李越 中


    漆黑的巨船在血河中緩緩的形勢著，所過之處，轟隆隆的聲音不斷的迴蕩，無數的血漿被吸扯入船底那條巨大的骨龍龍口中，然後經過某種轉化，化為動力，驅使著大船前行。

    船頭。

    老叟靠在旗杆下，楚河坐在他的不遠處。

    老叟看著楚河，那有些渾濁的雙眸之中似乎流露著一種別樣的情緒，他就那麼看著，一動不動。

    這讓楚大老闆壓力山大，他嘴巴張了張，卻不知該說什麼好，同樣，也不敢太過冒昧。

    「倒是老夫失禮了。」

    那老叟似乎看出了楚河的窘迫，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來，對著楚河頗為歉意的說道，「老夫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看到活人了。」

    「是多久了？」

    「一千萬個紀元，還是一千億個紀元？」

    「太久了。」

    「太久了呢。」

    「還記得那時候，老夫也和你一樣，只是一個小修士，闖蕩宇宙，遭遇了很多對手，很多強敵，也遇到了很多朋友……」

    那老叟似乎陷入了某種回憶，自言自語著，說個不停。

    這tm就很尷尬了。

    楚河在一邊聽著，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又怕貿然打斷這老叟的話，惹到了他。萬一這老叟不高興，一巴掌下去，自己還不成小餅餅了？

    「這是個……有故事的老頭，唔，可能還是個……神經病？？」

    神經病當然只是個笑話了。

    只是這老叟似乎神神叨叨的，讓楚大老闆心好累，畢竟，他又不知道這位爺的脾氣，只能裝烏龜了。

    「抱歉，人老了，一時間有些嘮叨了。」

    老叟笑了笑道。

    「前輩……」

    「不用說了，小傢伙，你那點心思我也知道。」老叟笑著搖搖頭，打斷了楚河的話。

    他看著楚河輕聲道：

    「你有什麼想問的，就問吧，好不容易看到一個活人，也是一種幸事。」

    「不過……」

    不過什麼，老叟卻沒有說下去，只是輕輕嘆了嘆氣就不在言語。

    「莫名其妙？！」

    「修為高了不起啊，早晚超過你，哼！」

    楚大老闆心中傲嬌的吐槽一聲，不過他看到那老叟似笑非笑的眼神之後，也是訕訕一笑，急忙掠過這個念頭。

    「咳咳。」

    「晚輩楚河，因緣際會和同伴一起來到這裡，卻意外分開了，所以我想去這血河對岸看看，能不能找到我的同伴。」

    「同伴嗎？」

    那老叟點點頭，旋即閉上了雙眼，少頃，他道：「你說的同伴應該是主神吧，這倒是挺有意思的。」

    楚河一愣，挺這老叟的話，似乎對主神很熟悉的樣子。

    不過他也沒敢多問。

    「你的同伴現在很好，不過，你和他並不在一個時空中。」老叟又道。

    「不在同一個時空中？」楚河心中恍然，看來，之前自己的想法的確沒錯，進入漩渦之前的時間斷裂，將他和主神分割在了不同的地方。

    甚至是不同的時間線上。

    「放心吧，他很安全。」

    老叟笑了笑，「倒是你，能夠來到這裡，倒是出乎意料。」

    「本來這個地方不應該出現活人的，不應該的，你是……唯一一個，當然，除了我之外！」

    說話之間，老叟眼眸閃爍。

    瞬息，楚河就感覺到自己丹田內微微一抖，原本處於丹田神海中的『失落方舟』居然直接懸浮了出來。

    「原來是它啊，難怪，難怪！」

    老叟看著『失落方舟』，一時間，有些失神。

    「已經……開始了嗎……」

    他喃喃低語。

    少頃。

    老叟搖搖頭，又一揮手，頓時，那失落方舟就又回到了楚河的體內。

    「前輩，這……」

    楚河很想知道這tm都是怎麼一回事。

    「放心吧！」老叟笑道。

    「失落方舟是一件不錯的寶物，好好利用它，等有朝一日，你超脫的那一天，就可以解開它的秘密。」

    「當然，希望那一天……不要太早！」

    這最後的那句話聲音很小，不過楚河卻聽清楚了。

    他依舊感覺莫名其妙，不過，卻謹慎的將這句話記在了心中。

    「你心中肯定很迷惑對吧？」

    船頭，老叟笑道。

    「嗯！」

    楚河點點頭，他現在滿頭霧水。

    「時間也還夠，那老頭我就多嘮叨幾句吧。」

    老叟渾濁的眼瞳之中劃過一道光彩，笑了笑，道：「你可知道，這個小世界是什麼地方？」

    楚河搖頭。

    「『眾生之墓』。」

    「這裡，是眾生的墳墓，這裡，埋葬了眾生。」

    眾生之墓？

    這個名字誇張了吧？！

    楚河一臉懵逼，感覺自己好像被忽悠了。

    「不相信嗎？」

    「等你過了河岸，你就會明白的。」

    老叟搖搖頭，沒有多做解釋，他頓了頓，繼續道：「而你之前進來的地方，就是入口。」

    「同樣，那裡也是出口。」

    「而這條血河，叫做黃泉之河，是亡者的歸宿，也是一道屏障，阻礙著那些強大的、另類再生的屍骨離開這裡。」

    「只要是亡者，就無法擺脫黃泉的枷鎖。就像你之前看到的那具『人形骸骨』，它再強大，也無法上岸，無法離開。」

    「這就是對亡者是束縛。」

    原來這條血河叫做黃泉河嗎？這個名字……

    楚河也不知道該怎麼吐槽的好了，不過，倒是挺形象的。

    「黃泉河，只能束縛亡者嗎？」

    同樣，他也明白之前那具人形骸骨為什麼只能在河裡掙扎，而他，卻沒有這種束手束腳的感覺。

    只是他不明白，為什麼要締造這條血河來？束縛亡者？為什麼要束縛他們？僅僅只是為了不讓他們離開這個地方？

    一瞬間，楚河的心中劃過許多念頭。

    「你想的沒錯。」

    「他們，不應該離開這裡。」

    「畢竟他們都已經死了，那些屍骨，只是一種畸變而已。」

    「既然死了，那一切都塵歸塵、土歸土，又何必去侵擾大宇宙的安寧呢？」老叟說道這裡，輕聲嘆息。

    「至於老叟我……」

    「只不過是黃泉河上的一個船伕，一個擺渡人而已。」

    「不過無數紀元來，我擺渡的都是一些殘魂、殘念，小傢伙你還是第一個乘坐這艘船的活人！」

第28章 擺渡的老人，李越 下


    黃泉擺渡人？

    唯一一個活人？

    「這信息量有點大啊？」

    楚大老闆聽著老叟的話，心中陷入沉思。

    雖然他不知道面前這位老叟實力如何，但肯定遠遠超過自己，甚至超過主神。至少，連主神都沒辦法讓撬動『失落方舟』，可這個老叟僅僅招了招手，失落方舟就乖乖的飛出自己的丹田……

    這種實力，簡直恐怖。

    「難道是傳說中的超脫者？」

    楚河心中想到。

    不過，這也太巧合了吧，隨便遇到一個老人就是超脫者，這超脫者也未免太不值錢了點。

    「還好，這老人家看上去挺好說話的。」

    老叟脾氣很好，言語溫和，雖然在楚大老闆看來，有些神神叨叨的，但設身處地的想一想，也可以理解。

    只是……

    「老前輩，以你的實力為什麼要……」

    楚大老闆張了張嘴，想問，卻發現最後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你先說我為什麼要做一個擺渡人，對吧？」

    老叟笑了笑，道。

    「嗯。」

    楚河點頭。

    「責任而已。」老叟淡淡道，聲音有些低沉，「任何人都有自己的那份責任，無論是至高天神，還是芸芸眾生，都有自己的那份責任。」

    「或者說，有『自己要去做的』事情。」

    「這片黃泉雖然阻攔了絕大部分的『靈』，但還是有很多強大的『靈』難以隕滅，為了避免這些『靈』聚集太多，打破黃泉的枷鎖，就需要去定時的『清理』。」

    「這就需要一位『擺渡人』。」

    「這就是我老人家的職責。」

    黃泉血河雖然強大，但這種強大也是有界限的。

    而『眾生之墓』內的，那些死後再生的屍骨，也就是『靈』卻沒有界限，因為每時每刻，都有無數的屍骨墜落到這裡，每時每刻，都有『靈』誕生。

    這些『靈』有強大的、也有弱小的，弱小的衝入黃泉血河之中會被腐滅，但強大的卻可以存活。

    這些強大的『靈』如果放任不管，日久天長下來，就會積累成一個很恐怖的數量，到時候，即使是黃泉血河也難以承載下來。

    所以，這些『靈』需要人來清理。

    這就是老叟的職責。

    「原來如此。」

    楚河心中恍然，他一瞬間想到了之前那個『人形骸骨』，恐怕，那就是老叟口中說的要清理的『靈』吧。

    強大的『靈』。

    「和你想的差不多。不過，你之前看到的，可不是什麼『強大的靈』，那只不過是一個小傢伙而已。」

    老叟的雙眼洞穿一切，看穿了楚河的想法，笑呵呵的道：「真正強大的『靈』，即使你的法力境界恢復，也不是對手。」

    「他們的生前，都是『禁忌』。」

    「死後，亦橫行無忌。」

    這麼強的嗎？

    楚大老闆心中緊了緊，之前他還以為這個地方雖然詭異，但也就那樣，畢竟那個『人形骸骨』不值一提。

    現在看來，是他想多了。

    「那些強大的『靈』，大部分都在……對岸嗎？」

    楚河頓了頓，沉吟了一會，問道。

    「沒錯。」

    老叟笑著點點頭，「那片對岸，就是眾生墓地的核心所在，無數的紀元下來聚集了不知道多少屍骨，多少強大的『靈』誕生在那裡。」

    「甚至，有些『靈』可以扭曲這片天地的『規則』，無視一切。」

    說道這裡。

    老叟眼瞳劃過一抹回憶，輕聲道：「小傢伙，你也看到了這片小世界很殘破，對吧？」

    「可是，在無數紀元之前，這片『小世界』可不是這樣。」

    「它強大、完美、無缺……其中的規則邏輯都無比完善，堪比大宇宙。」

    「後來，發生過幾次動盪，無數強大的『靈』之間發生了大戰，硬生生的將這片世界打的殘破不堪。」

    「從此之後，這片小世界碎裂成了一片片，你現在看到的只不過是當初那方世界的一部分，殘餘下來的一部分核心。」

    「甚至，這片世界在外的通道，也是這麼誕生的。」

    「本來沒有通道，幾次動盪，破碎嚴重，就出現了許許多多通往外界的通道了。」

    「而為了避免這些『靈』通過這些『通道』逃逸到外界中，才有了黃泉血河的誕生。」

    「當然，不僅僅是黃泉血河，還有……更多更多。」

    老叟說道這裡，就不在多言。

    楚河卻聽得心神嚮往。

    幾次動盪？

    硬生生的打殘了一方堪比大宇宙的世界？

    這該是何等龐大的一幕，何等驚人的戰鬥，這片神秘的小世界……果然有大秘密呢？

    不過楚大老闆也沒有追問。

    他明白，既然老叟不願意說，那麼問了也白問，不過他卻將這一點牢牢的記在心裡，等回去之後問問主神，看看主神知不知道。

    畢竟。

    主神誕生的歲月久遠，說不定就知曉一些隱秘。從而從這些信息之中，可以推測出來一些重要的訊息。

    「不過這個老頭究竟是什麼身份？和這個小世界又有什麼關聯？以他的實力，又何必屈居在這裡做什麼『擺渡人』？」

    太多太多的謎團。

    楚河很想一口氣問個痛快，只是他也知道，有些問題能問，有些問題是不能問的。

    「還是實力不夠啊！」

    沒有實力，自然就沒有底氣。

    「小傢伙不要氣餒。」老叟笑道，「你還年輕，未來還很光明。」

    「不像老人家我，半隻腳都踏入了墳墓，只是個成為過去的老頭子了。」

    老人的話語平淡，但配合他那有些沙啞和低沉的聲音，卻似乎蘊含了一種淡淡的無奈。

    一種……無力。

    「至於老人家我為什麼要做一個擺渡人，因為責任啊，小傢伙。」

    「因為這片世界，本來就是我老人家創造的，如果我老人家不去守護著它，那還有誰來守護呢？」

    「這個世界是老前輩您創造的？」楚河驚愕。

    他雖然早早就想過這個可能性，但真當老叟說出來的時候，還是有種難以置信的感覺。

    畢竟，面前的老人給他的感覺……

    太平淡了。

    完全不像心中所想。

    「是啊。」

    老叟笑著，「這片『眾生之墓』，就是老叟締造的，或者說，是老叟的本體製造的。」

    「而這裡就是眾生的歸宿，一切的……終焉！」

第29章 塵歸塵、土歸土

    依舊是黃泉河畔，漆黑的骨龍船緩緩前行。

    昏紅的血水沿著船底那巨大龍骨的兩側或是分開、或是被吞沒，濺起、蕩起一陣陣的血色浪花，沿著船頭望遠方，卻依舊看不到盡頭。

    ……

    「前輩，這個小世界是您的『本體』創造的？」

    「那您……」

    船頭。

    楚大老闆聽著老叟的話，愣了愣神。

    他沒有想到，這個神秘莫測的老叟居然……只是一個……分身？化身？這有些超乎他的想像。

    「很難相信嗎？」

    老叟低低的笑了一聲，沙啞的聲音之中似有緬懷，「這已經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我的本體是一個失敗者……」

    「他創造了這片世界，締造了這座『眾生之墓』，所以，他是一個守墓人！」

    「而我，是他斬出的化身之一，替他看守著這片天地。」

    守墓人？

    擺渡人？

    這聽上去似乎挺繞的，但楚河卻聽懂了。

    只是……

    化身之一？

    「難道還有其他的化身嗎？」

    楚大老闆心中想到，雙眼不禁看向了老叟。

    不過老叟這次並沒有回答，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指了指船外，指了指前方。

    楚河心中儘管還有許許多多的問題想要追問，但他也看出來老叟這一刻似乎並不想多說，也就識趣的沒有再開口。

    巨大的黑船緩緩的前進，抵達對岸估計還要一段時間。

    「這艘船……」

    趁著這個時間，楚大老闆眯著雙眼，細細打量起來，想要看看這艘骨龍船到底有什麼玄奧的地方。

    船頭的位置沒什麼好看的，光溜溜的，只有一根桅杆，和靠在桅杆下的老人。

    而船倉的位置……

    「根本看不清啊~」

    那船倉的正中心是一座高大的黑門，朦朧者一層黑色的氤氳，模糊不清，根本看不清楚任何的東西。

    雖然很好奇這船倉內到底有什麼，但楚河也沒有貿然走過去。

    不是不敢。

    而是老叟就在面前，貿然過去，太不禮貌了。況且，這艘船上上下下都透著一股子詭異的味道，還是小心點為妙。

    就在這個時候。

    大船的前方之處，突然傳來了一聲『轟隆』的聲音。

    「怎麼了？」

    楚河一愣，急忙站起身來。

    「小傢伙不要緊張，只不過是遇到了一個棘手的『小東西』。」桅杆下，老叟依舊靠在那裡，似乎對於這樣的情況早已經見怪不怪。

    「『棘手』的小東西？」

    能夠被老叟稱之為『棘手』，那又是什麼樣的存在？

    楚大老闆心中劃過這個念頭，然後看了看老叟，卻發現老叟不知道何時已經閉上了雙眼，似乎陷入了沉睡般，靠在桅杆下，一動不動。

    他心中無奈的笑了笑，對著老叟行了一禮，這才朝著船邊緣走去。

    「嗷~」

    漆黑的骨龍大船前方，一望無際的血色河水下猛的傳來了一陣低沉的嘶吼之色。下一秒，楚河就看到船頭前方約十來米的位置，直接串出了一條巨大的漆黑身影。

    一種可怕極致的血腥味鋪面而來，隨之而來的，還有一股鋪天蓋地的可怕威壓。

    「好強，完全超越了混元境~」

    楚大老闆面色微變。

    這個黑影的展現出來的氣勢，完全超越了完盛時期的他，甚至，比起當初的神帝來，也只差一籌。

    「這血河中，居然還有這種層次的怪物？」

    比起之前碰到的那個外強中乾的『人形骸骨』來說，這個黑影不知道強了多少倍，完爆那個『人形骸骨』。

    難以想像。

    如果當時自己一意孤行，選擇了游過這條血河，那……

    想到這，楚大老闆也不禁慶幸。

    嗷！嗷！嗷！

    黑影咆哮。

    它那身軀起碼數萬米長，直直的豎立在天空中，宛如一根通天的神柱般，就這樣擋在了骨龍船之前。

    而這個時候，楚大老闆才看清楚這個黑影的樣子來。

    那是一條長條形狀的潔白骸骨，如死去的蛇、死去的龍，頭部如錐，身軀細長而潔白，一根根如玉般的骨頭似乎都在發著光。

    「這是一條龍骨嗎？」

    一條死去的龍，所誕生的『靈』？

    「不，小傢伙！」

    「這是一頭『曲裊』！」桅杆下，那老叟已經睜開了眼，淡淡笑道。

    「曲裊？」

    這是什麼鬼？完全沒有聽說過。

    楚河自認自己的修為雖然不高，但論見識，比起大宇宙中的那些主宰也不遑多讓。畢竟，作為主神的宿主，自身也穿梭了不知道多少個世界，見識過的東西自然是數不清。

    「你不認識也正常。」

    老叟笑道，「這東西是第三時代的產物，是那個時代，大宇宙中赫赫有名的惡獸。」

    「曲裊形狀如龍蛇混交，六眼，紫瞳，頭部生有異骨，十爪，無翼，因為是從惡念中而誕生的，所以稱之為『惡獸』。」

    「不過這種惡獸，這個時代早已經沒有了。」

    第三時代？惡獸？

    又是一堆沒有聽說過的東西。

    看來，回去還得問問主神。

    楚河想著，目光卻看向了那前方，那隻由『曲裊』誕生的靈似乎對面前的骨龍船有著前所未有的惡意。

    這種惡意毫不掩飾，鋪天蓋地的壓迫下來，那感覺就好像要生吞了『骨龍船』一樣。

    「所有『靈』都厭惡這艘船，畢竟，它代表著靈的終結！」

    老叟道了一句。

    下一秒，楚河還來不及多問什麼，就看到那巨大的惡獸猛地嘶吼一聲，直接一卷，巨大的骨軀如靈蛇一般朝著骨龍船掃來，那架勢，似乎要將整個大船都掃成兩半。

    「轟~」

    就在那骨軀即將掃中骨龍船的瞬間，整個船體突然一震。船體下方的那頭鏈接在一起的漆黑骨龍似乎發怒了，它的身側，一隻巨大的漆黑骨爪探出，硬生生的將『曲裊』的身軀抓在了爪中。

    「嗷！」

    那『靈』嘶吼。

    瘋狂掙扎。

    不過根本沒用，那巨大的骨龍爪似乎蘊含了一種別樣的力量，它抓住『曲裊』的身軀猛地一拉，就看到曲裊那巨大的身軀猛地沉入到了血水中，炸開了一團血浪。

    曲裊瘋狂的在血水下翻滾，攪動著血河震盪翻騰，似乎想要掙脫那龍骨爪的束縛，但很快，它就像是一根面條一樣，被龍骨抓揉搓著，硬生生的拉到了船體之處。

    「汩汩~」

    宛如流水的聲音響起。

    船底，那漆黑的骨龍猛地張開大嘴，一吞。

    血浪翻騰，整條曲裊就像是泥鰍一樣，硬生生的被吞併了進去。

    「塵歸塵……土歸土……」

    這一刻。

    整個巨大的骨龍船都似乎在散發著一種光。

    光輝朦朧。

    隱隱之間，有著一道道低沉的禪唱。

    那船底之處，巨大的骨龍口中，也在發光，光芒閃爍中，楚河似乎看到了一頭兇猛的異獸虛影在混沌之中起舞。

    下一刻，那虛影從船底升騰而起，巨大的虛影也濃縮成一團，化為一個光團，一閃之間，就從楚河的身邊掠過，直接沒入到船頭那扇漆黑的大門內，消失無蹤。

    「塵歸塵……土歸土~」

主神的黑店 第30章 彼岸

    「塵歸塵，土歸土……」

    一聲聲的低吟擴散，那聲音如同紅塵下的神祇淺唱，道述著死亡與新生，綿綿不絕，就在這船頭之間漾開了餘音。

    在那船倉的入口之處，那扇朦朧著氤氳的門戶中，楚大老闆甚至看到了無數的重影顯化交錯，那些重影似仙似魔，似神似鬼，各種奇形怪狀的展露著他們的姿態。

    而每一個影子，都似乎很強大，儘管無法感受到任何的氣息，但光憑那些顯化出現身影，就透著一種沉甸甸的壓迫感，每一個似乎都不比那個『曲裊』差，甚至更強。

    那是一種層次上的格局，差距。

    「那些……都是『靈』嗎？」

    楚河愣愣開口，神情之間有些恍惚。

    這艘船上，居然有這麼多強大的『靈』？不，應該說，這艘船內居然『囚禁』著這麼多強大的『靈』！

    「是的。」

    桅杆下，老叟淡笑一聲，「都是一些『調皮』的小東西。」

    「他們逃了出來，想要渡過黃泉，逃逸出這方天地。」

    「而我的任務，就是將他們抓住，送去往生。」

    擺渡人。

    擺的不是其他，正是這些另類再生的『靈』。

    如果放任這些『靈』不管，早晚有一天，黃泉血河也無法承載，畢竟，『靈』的數量源源不絕，而黃泉血河總有它的極限。

    「這樣的嗎？」

    楚大老闆心中有些愕然，這倒是和他之前想的有點不一樣。而老叟口中的『送去往生』，很明顯，大概就是送他們上路了。

    這一刻，不知道為什麼，楚河的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種悲涼感。

    這些『靈』有錯麼？

    它們……甚至連靈智都沒有，只有那一點點本能啊。

    毫無緣由，這個念頭就這樣從心頭湧現了出來。

    「小傢伙。」

    船頭，那老叟似乎看穿了楚大老闆的心思，「不要瞎想了。」

    「就像我說的那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責任。」

    「只要做好自己就夠了。」

    「還有，不要再看了，你的境界還差了一些。」

    楚河聞言，沉默不語。

    老叟見此也不多說什麼，搖了搖頭之後，他又緩緩的閉上了雙眼，靠在桅杆下閉目小憩起來。

    黃泉血河上，血浪翻滾，巨大漆黑的骨龍船不快不慢的行駛著。

    而船頭，楚大老闆的心中思緒沸騰，他看著那船倉的入口，那朦朧著氤氳的門口，目光很是複雜。

    「被影響了嗎？」

    楚河心中想到。

    按道理來說，以他的心智，不應該輕易動搖。但事實上，只是看了一眼，他的心中就升起了萬般滋味。

    這種複雜的感覺，縈繞在心頭久久未散。

    越是如此，他的目光反而越是不想移開，只想這麼靜靜的看著，看著那氤氳的門戶上，千萬般顯化的各種『靈』，各種姿態。

    「還是……差太多了啊！」

    許久。

    楚大老闆心中嘆了一聲，然後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心頭之間，那種複雜的感覺也終於慢慢的淡化了下去。

    桅杆下，老叟微微的睜開眼，看著楚河閉目沉思的樣子，眼神之中劃過一抹滿意的神色。

    旋即，老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那目光之中，又湧現出一抹愧疚，一抹複雜。

    「哎~」

    他低聲嘆息。

    這一聲嘆息，卻將沉思中的楚河驚醒。

    「老前輩，您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年紀大了，想的事情也就多了些！」老叟笑著搖搖頭，然後，緩緩的站起身來。

    「很快就要靠岸了，到時候，你就下船吧。」

    老叟背負著雙手，再楚河的注視下，一步步的朝著船倉走去，很快就穿過了那扇氤氳的門戶，消失在他的視野中。

    「老前輩，老前輩……」

    楚河見狀，急忙跟上去，但剛靠近那扇門戶，人就直接被一股強大的斥力彈開。

    那扇氤氳朦朧的門，似乎另有神異，他連靠近都無法做到。

    「這……」

    楚大老闆有些愕然。

    他不知道這老叟是怎麼回事，無端端的就突然離開，丟下他一個人站在這船頭，真的是有些尷尬。

    他心中還有許多問題想要請教呢，本來還打算等離開之間，好好的問一番的。

    現在看來，都黃了。

    「叮鈴鈴~」

    「叮鈴鈴~」

    就在這時，船頭上，一聲聲清脆的鈴鐺聲響起，那聲音清脆婉轉，在耳邊迴蕩，絲絲綿綿。

    桅杆？！

    楚河猛地抬頭，又看向了那桅杆上。

    桅杆通體漆黑，是由一根粗大的黑骨鑄成，最頂端處，兩個大小不一樣的銅鈴掛在那裡，此刻，正一陣陣的搖曳，震顫脆鳴。

    「風。」

    骨龍船的速度不慢，濺起空氣的流動，劃過陣陣的微風。

    「不對，之前我在上船的時候，似乎……根本沒有風？」

    楚河緩緩的張開五指，感受著那空氣的流動從指縫之間劃過，神情有些凝重。

    之前的時候。

    他沒有這種感覺，甚至，下意識的忽略了這種感覺。

    而現在，突然間又感受到了風的流動，居然沒有一絲一毫的突兀感，如果不是那鈴聲響起，可能下意識的就被自己忽略了。

    「不對……」

    楚河又想了起來。

    之前他上船的時候，也是聽到了鈴聲，那時候他還特意注意了一下，所以記得很輕，那時候有風。

    所以當時鈴聲響動的時候，他並沒有多驚訝。

    那是什麼時候，沒有風的呢？

    「似乎自那老前輩坐下，靠在桅杆下的時候，我就沒有感受到過一絲一毫的空氣流動了。」

    沒有空氣流動，鈴聲自然就不會響起，自然……

    就不會引起注意。

    「他是故意的？」

    楚河心頭猛地劃過這個念頭。

    那老叟在他上船的時候，應該是不想自己注意到什麼，所以凝固了空氣的流動。而現在突然離開，似乎是想明白了，想要自己注意到什麼？

    「他想要告訴我什麼嗎？」

    「可是，為什麼不直接說出來？」

    「或者說，他……不能說？」

    所以，只能暗示自己？

    楚河心中湧起諸多的念頭，越想，他越是確定。

    「是了。」

    「一定是這樣。」

    「那老前輩說過，他只不過是一具化身，所以……也要受制於人。」

    「他想要告訴我什麼，只是，礙於身份，不能只說，只能暗示自己。」

    桅杆、風鈴……

    還有桅杆下那破破爛爛的旗幟！

    那旗幟太破爛了，垂搭在桅杆下，都捲成了長條，而且，由於它太破舊，根本引不起任何的注意。

    「旗幟嗎？」

    楚河目光閃爍。

    下一秒，他手掌一番，直接一推。

    砰！

    空氣爆鳴，巨大的氣流隨著他的手掌狂湧，直接對著那桅杆上捲成一團的破爛旗幟一沖。

    嘩啦啦~

    那破爛的旗幟被勁風一掃，直接繃直，完完整整的拉開。

    而這個時候，楚大老闆才看到，那破爛無比的旗幟上，兩個漆黑鎏金的大字展現了出來。

    彼……岸。

    「怎麼可能？」

    楚河面容無比驚愕。

    「這居然是……漢字？！」

主神的黑店 第31章 血色荒原 上

    「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楚河干涉的開口，雙眼卻死死的盯著那桅杆上破爛的旗幟，看著那旗幟上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方塊字體，愣愣出神。

    多久了？

    他都快忘記自己有多久沒有見過『漢字』了。

    不同的世界、不同的文明，萬千多種文字、形體，太多太多。即使是他掌控的主神殿，為了照顧諸天萬界，為了以後的發展，也是使用了大宇宙統一的語言，統一的通用文體。

    漢字……早已經掩埋在自己的記憶深處！

    而今天，在這個陌生的地方，這艘詭異而莫名的骨龍船上，他卻再次的見到了，而記憶，也在這一刻徹底的被刷新。

    「彼……岸！」

    少頃，楚河低頌了一聲，手掌抬起，似乎是想要撫摸那破爛的旗幟，撫摸那旗幟上有些泛黃、有些殘缺的兩個字。

    彼岸，這兩個字代表了什麼，他並不知道。

    或許，是這艘骨龍船的名諱，又或許是締造這艘船的人……

    過了不久，勁風消散之後，桅杆下那破爛的旗幟又捲縮成一條，皺巴巴的耷拉在桿子上，雖有微風吹過，也只是讓那旗幟微微擺動，餘下的，只有頂端處，一聲聲『叮鈴鈴』的鈴聲迴蕩。

    「你到底要告訴我什麼？」

    許久，楚河斂下目光，轉過身來看向船倉之處，目光之中有些迷惑，有些複雜。儘管心中有著許許多多的猜測，但猜測也始終只是猜測而已。

    「哎~」

    心中微微一嘆，楚大老闆平靜了下心情，只是腦海之中，卻始終忘不了那『彼岸』二字。

    他知道，老叟一定是想要告訴自己一些東西。

    只是，他不能直說，只能通過這樣的方法來暗示自己，可惜，光憑這兩個字，實在是無法推測出什麼來。

    沒有頭緒。

    「不知道，那老人家……還會不會出來？」

    楚大老闆心中自語。

    他不知道老叟還會不會從船倉中出來，但想來，這種可能性很小很小。儘管肚子裡充滿了一堆問題，但也只能壓在心中。

    ……

    嘩啦啦~

    嘩啦啦~

    血色的河水隨著骨龍船的行駛分成兩半，泛白的血沫濺開，漾起陣陣濃郁的血腥味。

    不時地，可以看到血水之下有白色的骨『靈』翻滾、湧現，只是這些『靈』太弱小了，弱小到了骨龍船根本看不上它們。

    而凡是靠近骨龍船的『靈』，幾乎都是一撞就碎，化為一堆碎骨。

    「看來……像曲裊那種強大的『靈』在黃泉血河之中並不多。不，應該說，那種強大的『靈』都被捕捉的差不多了，比起這諾大的血河來說，太不顯眼，碰到的概率也並不是那麼高。」

    楚河自語。

    他站在船頭，看的很仔細。

    這骨龍船似乎有某種神秘，所經之地，只要有『靈』，就一定會攻擊大船，似乎這二者不僅僅是宿敵，還有某種吸引力一般。

    而這些『靈』，弱小一點的一碰就死，只有強大的『靈』才有資格被抓捕，被鎮壓在船倉之中。

    「這就像是一個秋收的麥田。」

    「無數的紀元下來，一次次的收割著，也不知道鎮壓了多少強大的『靈』，多少恐怖的存在。」

    漸漸的。

    楚河看到了遠處出現了一條漆黑的長線。

    遠遠望去，那條漆黑的長線就架在長長的血河之外，就像是一條間隙一般，將血河和血河之外分割開來。

    「那是對岸嗎？」

    楚大老闆微微一頓，他明白，他快要到了。

    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他的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不捨的感覺來。雖然在這艘骨龍船上呆著的時間很短，但短短的時間，對他來說卻經歷了太多太多，很難忘懷。

    嘩啦啦~

    嘩啦啦~

    血色的浪花翻滾著。

    約莫一分鐘左右的時間，終於，對岸的景象漸漸的清晰起來。

    遠遠看去，那是一個巨大的平原，雖然只是一個輪廓，但可以看出來，這平原很大很大，蔓延無際一般延展開來。

    而更遠處的地方，還有著一道道高大的黑影聳立著，重重疊疊之間，就像是一出紛呈的皮影戲展開。

    「呼喚的感覺……更強……更強了！」

    楚大老闆眺望著一個方向，在那個方向的位置，心中的呼喚感前所未有的強烈，那種感覺，充斥心頭，縈繞而連綿。

    「究竟……是什麼呢？」

    「而主神……你又在什麼地方？」

    他來到這方世界，之所以執意要去那裡，除了去尋找主神的蹤跡外，就是去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一直在呼喚他。

    而現在，他從老叟口中得知了主神現在很安全，自然，只剩下最後這個念頭。

    一定……一定……要去看看。

    這種感覺沒來由，但順心順意，無關於其他，只是他想去，就去。

    僅此而已。

    又過了片刻。

    漆黑的大船終於抵達了對岸，在距離對岸還有百來米的位置之時，停了下來。

    「到了嗎？」

    楚河自語，雙眼卻再一次的瞥向了船倉。

    可讓他失望的是，老叟並沒有出現。

    心中微微嘆息，楚大老闆對著船倉的位置微微躬身，行了一禮，「感謝前輩的一路護送。」

    不管怎麼說，如果不是老叟，如果不是這艘骨龍船，他只能游過來。

    不說血河的腐蝕性，但但是血河中千奇百怪的『靈』，就很危險，更不要說那隻可怕的曲裊。

    如果游過來的路程中碰到那隻『曲裊』，估計現在的自己已經涼透了。

    「小傢伙，去吧！」

    就在這一刻，船倉內傳來老叟那低啞的聲音。

    下一秒，楚河還沒反應過來，就感受到一股柔和的力道一拋，將自己直接拋到了對岸，落在了岸邊。

    「前輩……前輩……」

    楚河剛穩住，就對著那大船急忙呼喊。

    他心中有萬般疑問，尤其是『彼岸』，那兩個漢字，到底代表了什麼，他真的想知道。

    「小傢伙，不要多想。」

    「順著前方一路走，有緣，自然會知道一切。」

    「記住，前方很危險，萬事……小心。」

    說完，不等楚河反應，那巨大的骨龍船又緩緩的開動起來。

    叮鈴鈴的風鈴聲迴蕩在天地中，而那桅杆下，不知道何時，老叟的身影再次靠在那裡。

    他目光平緩，淺淺的吟唱：

    「道不盡輪迴眾生誰苦？」

    「訴不完寰宇大千何憂？」

    「紅塵擺渡，可有往生？大千輪迴，誰解……吾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