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漢末天子 作者:王不過霸 (已完成)

 
tzuxiang 2017-4-22 21:58:1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53 669674
tzuxiang 發表於 2017-9-3 18:26

第九十七章  再戰

  這一次出征,袁紹親率十萬大軍,兵臨黎陽,浩浩蕩蕩的開拔過來。

  十萬大軍,無論怎樣隱藏行跡,都不可能藏得住,更何況,經過這幾番征戰,袁紹也算看出來了,朝廷那無孔不入的情報系統下,自己出兵根本不可能瞞得住,現在唯一的優勢,就是時間差,在關羽和黃忠兩路兵馬趕回來之前,先一步憑借兵力優勢,破了劉協留在黎陽的駐軍。

  「主公,繁陽、邶城的朝廷駐軍已經全線撤退,看來是畏懼我軍威勢。」浩浩蕩蕩的袁軍一路南下,所過之處,邶城、繁陽已經成了兩座空城,雖然如此,但對袁紹來說,依舊是一劑強心針。

  在一片頌贊之聲中,也只有郭圖保持警惕,因為他很清楚,拿下兩座空城,對於朝廷來說,實際上沒有任何損失,但朝廷卻在將戰線向黎陽靠攏,這對袁紹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代表著一旦敗了,袁軍逃跑的方向也會被不斷拉長。

  並非田豐潑冷水,而是這一仗,他真的並不看好,只是幾次張口,都被周圍那一片阿諛之聲給噁心到了,實在找不出開口的機會,等眾人說完的時候,似乎也沒有再開口的必要了。

  過了邶城距離黎陽已經不足五十里,此處地勢有一定坡度,南高北低,也是劉協為這十萬大軍選擇的墳墓,當袁紹大軍繞過邶城,準備向黎陽繼續進發的時候,劉協親自率領著三萬大軍,擋在了袁軍的必經之路上。

  不大的山崗之上,一名哨探飛奔而來,來到劉協身邊︰「陛下,袁軍已經過了邶城,距此不足二十里。」

  「三軍備戰!」劉協默默地點了點頭,抬頭看向遠處的平原,天地交接的地方,一條黑線已經漸漸自天地交接之處脫離出來。

  同一時間,袁紹也幾乎是同時收到了斥候傳來的消息。

  「主公,朝廷兵馬在此備戰,必有準備,我軍遠來,敵情未明,不可莽撞!」田豐看向袁紹,躬身道。

  「嗯。」袁紹默默地點了點頭,扭頭看向斥候統領道︰「可知對方有多少人馬?」

  「回主公,看陣型,當是三萬之眾。」斥候躬身道。

  「哈~」原本還有些擔心,朝廷兵馬太多的話,自己這些新兵未必是對手,但當聽到對方有三萬之眾的時候,袁紹徹底放心下來,馬鞭遙指前方,朗聲笑道︰「劉協小兒太過猖狂,只以為贏了一陣,便敢視我軍如無物,當真可笑!」

  「主公……」田豐上前,想要再勸,卻見袁紹回頭,陰冷的目光落在田豐身上,那目光,令人不寒而慄,田豐微微一怔,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

  袁紹,太渴望一場勝利,來扭轉眼前對自己不利的局面,他不相信自己會跟自己那個無能的弟弟一般,十萬大軍,被朝廷三萬大軍吊打,如今劉協既然拿三萬大軍出來,跟他擺明車馬準備硬杠,袁紹哪有退縮之理。

  為了避免劉協的騎兵突襲,一根根冰冷的長矛,逐漸在地平線上蔓延開來,形成一片綿密的死亡森林,若劉協敢再以那鐵甲騎兵衝陣,袁紹會讓他知道什麼叫後悔,蟄伏的這段時間,袁紹可沒有少研究劉協的部隊,以及應對方法,比如那衝擊力強悍的鐵甲騎兵以及無論射速還是精準都強的令人恐怖的神弩營,甚至那些小巧的發石車他都想過如何面對,這一次,他是有備而來,若劉協拒城而守還好,但此刻劉協擺明車馬,卻是再適合不過,袁紹要用這一仗,告訴天下人……他依舊是天下第一諸侯,無人可以撼動。

  冰冷的殺機,隨著袁軍的腳步,開始彌漫起來,一股令人窒息的氣氛在雙方還隔著數里的時候,就已經形成,浩瀚的袁軍擺著密集的陣型,朝著劉協的三萬大軍席捲而來。

  中軍帥旗之下,劉協站在一座高臺之上,俯覽全軍,當看到袁紹大軍逐漸靠近之時,劉協將手中的帥旗一揮。

  趙雲帶著五千輕騎自右翼飛奔而出,徑直奔向袁軍方向,兩支兵馬之間的距離在飛快靠近,當雙方之間的距離已經縮短至一箭之地的時候,趙雲突然打了一聲呼嘯,帶著騎兵在袁軍陣前奔過一個漂亮的弧線,在距離袁軍前軍最近的時候,馬背上的騎士紛紛摘下背上的彎弓,對著袁軍便是一波騎射過去。

  「哼!」

  袁紹見狀,冷哼一聲︰「停止行軍,弓箭手放箭!」

  隨著袁紹的命令下達,袁軍的腳步緩緩停止,當趙雲準備率領著騎軍再來一次奔射之時,突然聽到袁軍之中,響起一聲蒼涼的號角。

  「嗡~」

  一片箭雨騰空而起,在趙雲還未達到最佳射角之時,朝著前方的大片空地傾瀉下來,將方圓近五十丈的距離全部籠罩,進行無差別攻擊。

  趙雲匆忙間射出一箭之後,一邊策馬飛奔,一邊撥動手中強弓,將射向自己的箭簇盡數撥落,但身後的騎兵可沒這般好的身手,不少人被當場射落馬下,一波箭雨下來,五千輕騎幾乎人人帶傷。

  「有長進!」站在高臺上,看著袁軍的反應,劉協點了點頭,一支沒怎麼上過戰場的新兵能夠做到令行禁止已經不錯了,不過新兵就是新兵,沒上過戰場,訓練的再好也沒有用。

  令旗揮動,令趙雲返回本陣,隨著劉協令旗的揮動,三萬大軍迅速做出變陣,一排排盾手迅速在前方立起了盾陣,同時一桿桿長矛架在盾牌之上,做出一副防禦姿態。

  「盾陣?」袁紹看著朝廷大軍的陣勢,眼角閃過一抹冰冷的光芒,上一次,在這盾陣之上,就吃了不少虧,如今見劉協想要故技重施,當即冷哼一聲,這一次,以為他還會再上當麼?

  「雲錘陣,出擊!」

  隨著袁紹的一聲令下,一支支騎兵咆哮著朝著朝廷的軍陣衝出來,不過這支騎兵,並非騎射,也非衝陣騎兵,每兩名騎兵中間拉著一條繩索,繩索後方,牽引著一個長達兩丈的舉行狼牙棒,狼牙棒中空,繩索從中穿梭過去,巨大的狼牙棒在繩索的牽引下,飛快的滾動著,而且速度越來越快。

  劉協見狀,目光一凜,沒想到袁紹也會在器物之上下功夫,揮動令旗道︰「神弩營出擊,擊殺騎士!」

  一名名神弩營將士飛快的散開,在陣型的間隙之中飛奔起來,一名名騎士不斷被射殺,但戰馬的衝勢卻已經衝到了最快,即便騎士被射殺,那滾動的巨型狼牙棒依舊借著慣性朝著前排的盾手砸過來。

  「嘭~」

  一聲聲們冷般的轟響聲中,堅固的大盾不少都在巨型狼牙棒的撞擊之下被撞飛,其後的將士筋骨被折斷,一個個慘叫著被撞飛出去。

  劉協微微皺眉,看向袁紹大軍方向,看來這一次袁紹敢出兵,並非全無憑仗。

  幾百名騎兵就將他的盾陣給破了,這倒是令劉協刮目相看。

  袁紹眼中閃過一抹興奮地光芒,從雙方開戰到現在,自己幾乎是在壓著朝廷大軍在打,朝廷此前對付袁紹的各種依仗,一一被破除,如今,也只剩下那鐵甲精騎未曾露面,不過已經難以逆改戰局了。

  胸膛中仿佛有火焰在燃燒一般,不斷刺激著袁紹的雄心壯志,看著朝廷軍隊破爛的陣型,袁紹此時真想仰天大笑一聲,來抒發自己的情緒。

  盾陣被破,袁紹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眼見劉協盾陣被破,袁紹當機立斷,下達了總攻命令。

  「殺~」

  十萬大軍同時發起衝鋒是什麼效果?至少在劉協現實生涯中,這還是第一次看到,當真如同驚濤怒浪一般,此番帶出來的三萬大軍,在這十萬大軍面前,顯得有些單薄,不過看到袁紹竟然如此莽撞的發動了總攻,劉協不但沒有任何的驚慌,嘴角反而露出一抹嘲諷的微笑。

  果然,這袁紹雖然有些能耐,但太容易得意忘形了,如果他穩抓穩打的話,還不至於敗的這麼快。

  手中令旗再次揮動,面對袁軍那如同天崩地裂的攻勢,朝廷兵馬並未如袁紹想像中那般流露出驚慌的神色,前排的將士迅速將攔在軍前的巨型狼牙棒給拖走,這東西看著唬人,實際上是木質的,沒有了戰馬的牽引帶來的巨大慣性,本身也就跟衝城錘差不多。

  「主公,為何要發動總攻?以我軍如今之勢,只需穩紮穩打,敗朝廷大軍不難!」田豐看著對方有條不紊的清除障礙,心中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有些焦急的看向袁紹道。

  「敵軍士氣已喪,盾陣也被破,正是最虛弱之時,此時,正該摧枯拉朽,一鼓作氣,將敵軍徹底擊潰,揚我軍威,豈可效那小女兒之態,畏首畏尾?」袁紹連破朝廷軍陣,心中大暢,對於田豐的話也不以為意,朗聲笑道。

  盾陣是被破了,但究竟是從哪裡看出人家士氣已喪的?田豐看了看朝廷的陣型,苦笑搖頭,只是此刻,箭已離弦,說什麼都晚了,只能期望那天子沒有任何其他手段了。
  
tzuxiang 發表於 2017-9-3 18:32

第九十八章  再敗

  嗚嗚嗚~

  隨著袁軍大軍的不斷接近,朝廷軍中,突然響起了嗚咽的號角之聲,便見擋在前方的朝廷兵馬紛紛向兩邊如同潮水般退去,將藏於軍陣之後的東西顯露出來。

  「這是……」袁紹坐在馬背上,看著遠處漢軍軍陣後撤後,顯露出來的東西,面色變得愕然起來。

  田豐眼角抽搐了兩下,急向袁紹道︰「主公,速速下令全軍停止衝鋒,當立刻後撤!」

  但見朝廷軍中,一排戰車橫貫東西,雖然樣子有些怪,通體並不復雜,由堅木打造,與記載中的戰車不同,沒有車廂,四個輪子支撐著戰車,但車身與地面之間的距離卻壓得極低。

  車寬六尺,前方卻探出無根削尖的木樁,猶如野獸的獠牙一般猙獰的刺向前方,車身之上,也是布滿了一根根倒刺,只是看著,就很有震撼力。

  隨著嗚咽的號角聲不斷響起,那些怪異的戰車在將士的奮力推動下,開始朝著袁軍推動。

  足足有八百多輛,之前被軍陣遮擋,看不出來,但此刻,隨著前方的軍隊後撤,這八百輛戰車便猙獰的顯露在袁軍軍前,借助著地勢偏高的優勢,戰車在將士的推動下開始加速,如同八百頭猛獸一般衝過來,原本氣勢如虹的軍隊,面對著這八百輛怪獸般的戰車,先前那如虹般的氣勢迅速消散。

  這邶城之外,北高南低的地勢為這戰車陣添加了不少助力,車速在不斷加快,轉眼間便與袁軍撞擊在一起。

  猶如驚濤駭浪拍擊在堅固的磐石之上一般,只是頃刻間,大量的袁軍避無可避的撞擊在逐漸加速的戰車之上,一蓬蓬血霧飛濺,那一根根削尖的木樁,如同獠牙一般輕易地刺穿了袁軍的身體,袁軍的兵器除了能在這戰車之上留下幾道刀痕之外,沒有任何作用。

  「戰車!?」袁紹看著眼前的戰況,驚怒莫名,戰車雖然曾經盛極一時,在春秋戰國時代,幾乎成為衡量一個國家軍事力量的標準,但隨著歲月的流逝,時代的變遷,戰車因為種種缺陷,而退出了歷史舞臺,沒想到,今日劉協竟然將之重現,更借助地勢,將戰車的威力發揮到最大。

  實際上,這種戰車已經與原本的戰車有了很大的區別,與其說是戰車,劉協更願意將其命名為衝車,專為破陣用的。

  「停止衝鋒,徐徐後退!」袁紹面色變得難看起來,原本整齊的陣型,此刻在戰車的衝擊之下,已經變得支離破碎。

  「不能退!」田豐聞言,面色大變,這個時候一退,那可就徹底完了,那戰車看似威猛,但實際上人力終有窮盡,在碾殺了不少袁軍將士之後,速度已經緩慢下來。

  最重要的是,袁軍的士氣在戰車的迎頭痛擊下本就不高,此刻一退,很有可能發展成崩潰,這些袁軍就算訓練的再好,那也是新兵吶,莫說是新兵,就算是老兵,在這種情況下,一旦退了,恐怕都可能直接潰散,更何況是沒經歷過多少戰陣的新兵?

  事實上,戰車並不可怕,尤其是這種人力戰車,不可能無限制的發起衝鋒,真正可怕的,是它帶來的威懾力以及對士氣的打擊,在雙方開始交鋒的那瞬間,戰車那排山倒海般的衝鋒,足矣在心理上讓袁軍產生無法抵擋的感覺。

  但這個時候,最是考教指揮者心裡的時候,如果袁紹此刻不被戰車無敵的假像所迷惑,適當做出一些調整的話,雖然士氣失了不少,但也未必沒有一戰之力,只是袁紹沒有,他直接下了一個最愚蠢的命令,徐徐後撤!

  雙方已經打到這個程度,前方的陣型已經在戰車的撞擊下變得支離破碎,這個時候,怎麼可能撤,還徐徐後撤,這個時候撤退,只會自亂陣腳,這些新兵,訓練的的確不錯,如果是打順風戰的話,可以無往而不利,但終究不是久經戰陣的老兵,心態和對戰場的瞭解上,遠非老兵可比,此刻一旦下令後撤,那就等於是自亂陣腳,再想卷土重來,就不可能了。

  如果這個時候,朝廷再派出騎兵來趁勢掩殺……田豐不敢再想下去了。

  袁紹的命令已經一級一級的傳下去,田豐痛苦的閉上了眼睛,他知道,這剛剛開始的一仗,隨著袁紹這條錯誤的命令,已經沒有任何希望了。

  事實不出田豐預料,隨著袁紹撤退命令的下達,原本後方還算穩定的陣型開始亂起來,而造成混亂的,卻並非因為朝廷的戰車,而是前方目睹了戰車威勢的袁軍將士像受驚的獸群一般四處亂竄,不斷衝擊著後方的軍陣,甚至無需朝廷的軍隊衝擊,袁軍的軍隊已經亂成了一團。

  「殺~」

  趙雲重新帶著輕騎從陣中殺出來,同時許褚也在劉協的命令下,率領著鐵甲騎軍從另一側開始對著陷入混亂的袁軍發起了衝鋒。

  兩千鐵甲精騎如同一股鋼鐵洪流,帶著毀滅一切的氣勢碾壓過來,有袁軍將士見狀或是想要躲開,或是想要奮起反抗,只是已經完全被打亂的陣型,零星的反抗如何能夠對鐵甲精騎產生絲毫影響,只是一瞬間,鐵甲精騎就如同一支鋒利的匕首一般,一頭撞進了袁軍最柔軟的不為,無情的將混亂的袁軍切割開,擋在戰馬前方的袁軍,不是被撞飛,便是被冰冷的馬蹄碾壓而過,踩成了肉糜。

  鐵甲精騎就如同犁過荒野的犁,所過之處,袁軍就如同那荒野之中的荒草一般倒了一地,滿目狼藉,而鐵甲精騎在殺出軍陣之後,一路揚長而去,並未停留,鐵甲精騎的戰鬥力雖然不俗,但持久力卻不足,難以長時間作戰,這樣規模的大陣,若非袁軍已經自亂陣腳,憑借袁紹對鐵甲精騎的研究和準備的手段,鐵甲精騎可造不成這麼大的危害,甚至如果衝得太狠,全軍覆沒都不是沒有可能。

  「不要亂,不要亂!」呂曠、呂翔手持兵器,歇斯底裡的怒吼著,想要穩住軍心。

  但本就因為戰車的衝擊加上袁紹的撤退命令而混亂的戰陣,此時被許褚率領著鐵甲精騎犁地一般犁過一遍,更加混亂的袁軍將士哪裡還控制得住,這個時候,新兵和老兵的差距就凸顯出來了,一些老兵知道此時不能亂,還能勉強守住陣腳,而新兵們卻已經徹底慌亂,沒頭蒼蠅一般四處亂竄,不但無法堅守自己的位置,甚至將一些老兵穩住的陣腳給衝散。

  趙雲率領著輕騎再度出擊,卻並不殺入人群,而是繞著袁軍混亂的軍陣不斷地拋射箭簇,一蓬蓬箭雨落下來,讓袁軍本就已經混亂的陣型變得更加混亂。

  袁紹此時也有些慌了神了,狠狠的瞪了田豐一眼,讓田豐鬱悶的想要吐血,硬著頭皮道︰「主公,此刻當速退往邶城,或可挽回一些劣勢。」

  此地距離邶城不遠,如今既然敗局已定,想要重新穩住局勢已經不可能,倒不如退入邶城,借助城池之利,先擋住朝廷兵馬,然後重新整合部隊,或許還能保得一絲元氣。

  嗚~

  朝廷的號角聲再度響起,前方的戰車已經被堆積如山的屍體給阻攔住,難以再用,一名名藏於戰車之後的戰士隨著號角聲的響起,飛快的自戰車後方殺出,對著亂成一團的袁軍將士發起了瘋狂的追擊,讓本就混亂的袁軍陣型,變得更加混亂。

  「撤~」咬牙切齒的看著前方在朝廷軍隊的追擊下,徹底混亂了的袁軍將士,袁紹面色有些發白,就算他不說,此刻已經亂成了一團的袁軍將士也已經開始瘋狂的後撤了。

  「追!」劉協在高臺上看的分明,袁軍陣型是徹底亂了,這個時候,可沒什麼窮寇莫追的說法了,袁紹這次不自量力的跑來找事,劉協可不準備慣著他。

  隨著總攻號角的響起,趙雲一馬當先,率領著輕騎殺入了敵陣當中,先一步將敵陣分割開來。

  「不要亂!穩住!」呂曠、呂翔兄弟二人在亂軍之中瘋狂的呼喝著,雖然陣型已經徹底亂了,但此刻要撤退,再這麼亂下去,恐怕自己都能被自己給玩兒死。

  遺憾的是,此刻已經沒人再聽他們二人的指揮,呂曠、呂翔大怒,帶著親兵在人群中來回穿梭,但有不聽號令,胡亂推擠者,便立刻上前,一刀將其斬殺,呂曠親自手持大刀,將一名把同伴推倒的戰士斬殺,就在他準備轉身之際,一股冰冷的殺機突然彌漫全身,耳畔傳來呂翔撕心裂肺的咆哮聲。

  「噗噗噗~」

  一連三枚破空而至的弩箭,射穿了呂曠的身體,魁梧的身軀在馬背上一僵,舉起的大刀無力地垂落,身體也自馬背上滑落下來,被周圍的袁軍將士踩踏而過。

  「兄長!」呂翔看的目眥欲裂,瘋狂的拍馬上前,眼看著一群袁軍將士毫無自覺地踩著呂曠的屍體來回踩踏,不禁大怒,此刻也不管什麼袍澤,揮槍就殺,頃刻間便將五六名將士斬殺在地。

  「噗~」一名袁軍眼看呂曠從身邊殺過,將自己的兄弟殺死,不由大怒,追上去就是一刀,將呂曠的馬腿給斬斷。

  「還我兄弟命來!」那將士瘋狂的撲向呂曠,兇狠的一刀殺向呂曠,卻被呂曠一槍甩飛,還未等他站穩,一聲聲嗡鳴聲中,六枚箭簇同時射來,在呂曠驚怒的目光中,周圍的將士絲毫沒有在意他這個將軍,身體被撞擊了幾次,無力的倒地,頃刻間被洶湧而過的亂軍湮沒。
  
tzuxiang 發表於 2017-9-6 21:11

第九十九章  田豐被降

  「為何要跑!為何要跑!」袁紹被一群人簇擁著朝著邶城而去,看著混亂的軍隊,絲毫沒有理會他這個主公的意思,憋屈的朝著身邊的人咆哮著。

  再一次的失敗,讓袁紹感覺自己在劉協面前,甚至快要直不起腰來了,這一次敗的更慘,十萬大軍被劉協以三萬大軍擊破,除了再度為劉協不敗神話上面添加一樁輝煌的戰績之外,作為襯托劉協強大的自己,最終恐怕只能成為天下人的笑柄。

  這種恥辱感,讓他無法接受。

  郭圖此刻縮在一旁,不敢說話,此時的袁紹正在氣頭上,以他對袁紹的瞭解,這個時候,誰上誰死。

  扭頭看向四周,通常這個情況下,田豐應該出來講解一下才對,但遊目四顧,卻沒有發現田豐的影子,讓郭圖不禁皺眉,沒了田豐這個頂鍋的,誰來承受袁紹的怒火?

  「主公,元皓先生被困於亂軍之中,請主公速速救援!」趙睿策馬飛奔而來,焦急的朝著袁紹說道。

  田豐?

  袁紹聞言回頭,正看到一支亂軍被趙雲阻斷,人群中,依稀能夠看到田豐努力的指揮著亂軍逐漸恢復陣型,與趙雲抗衡。

  嘴角抽搐了幾下,袁紹此刻方才想起,之前正是田豐勸自己莫要發動總攻,退兵時,也是田豐勸自己莫要退兵,加上此前田豐也曾勸過自己不要貿然出兵,從如今的結果來看,田豐每一次的諫言都是對的,那這麼說來的話,豈非是說自己錯了?

  看著遠處被趙雲的騎兵糾纏住的亂軍,依稀能夠看到田豐坐在馬背上,不斷地喝令將士們結陣自保,袁紹眼角肌肉不自覺地抽搐了幾下。

  救還是不救?

  如果救的話,自己以後如何面對田豐?事實已經證明瞭田豐之前所有的擔憂都是對的,就算救出來,豈非時時刻刻提醒別人,自己不納忠言,最終致使損兵折將?

  在袁紹的諸多謀士之中,郭圖無疑是最懂得揣摩袁紹心思的一個,致使看著袁紹糾結的神色,郭圖便已經將袁紹的心思揣摩了一個八九不離十,當下上前道︰「主公,如今我軍已經形成潰敗之勢,如何去救,不如趁著元皓牽制住敵軍騎兵,趁機退回邶城,穩定軍心方才重要,元皓此刻糾集將士牽制敵軍,正是給我軍重整旗鼓的機會,不可辜負了元皓一番心意。」

  嗯,作為主公,就算是要逃,也不能直接說逃,而是戰略轉移,襯托出田豐的偉大同時也要烘托出袁紹為顧全大局,不得不捨棄心腹謀士的決心,皆大歡喜。

  袁紹聞言,看了看田豐的方向,默默的點了點頭︰「先退回邶城,通知元皓伺機突圍。」

  突圍?被趙雲的騎兵牽制住,隨後趕來的朝廷大軍越來越多,怎麼突圍?

  袁紹這是打算放棄田豐,所有人心知肚明,卻沒人多說什麼,這個時候,逃命才是關鍵,沒人願意在這個時候返回去拼殺。

  「陛下!袁紹退往邶城,是否繼續追擊!?」徐晃和張遼來到劉協身邊,躬身詢問道。

  「不急!」劉協搖了搖頭,目光卻是好奇的看向亂軍中一支人馬,這支人馬在潰敗的情況下,竟然能夠集結起來,牽制住朝廷大軍,這讓劉協很好奇,指著那一支被袁紹放棄的人馬詢問道︰「可知此軍主將是何人?」

  徐晃聞言,連忙命人前去探查,不一會兒,一名武將飛奔而來,大聲道︰「陛下,那支袁軍主將乃袁紹麾下謀士田豐。」

  「竟是此人?」劉協聞言,不禁大喜道︰「通令全軍,莫要再追,給朕將這支人馬圍住,勿使逃脫!」

  「喏!」徐晃聞言答應一聲,前去指揮。

  「陛下,那袁紹……」張遼看向劉協,猶豫道,在他看來,袁紹才應該是這一次的主要征討目標吧。

  「拿下一個田元皓,勝過十個袁紹!」劉協心情大好,朗聲笑道︰「走,待朕去見一見這位冀州首席謀士。」

  如果是三年前,袁紹還真能當劉協的對手,但此刻,在接連交鋒之後,劉協已經不再將袁紹放在眼裡,雖然不像袁術那般敗家,但袁紹經不起挫折的性格,注定袁紹作為一名主公,是極度不合格的,經此一敗,冀州再難聚起力量對抗朝廷,在劉協看來,田豐、沮授這兩位袁紹麾下頂尖謀士的分量,要比袁紹本身的分量高出了好幾個檔次,至於袁軍的潰軍,走就走了,只要能夠拿下田豐,這一仗自己就賺大了。

  「喏!」

  當下,在許褚、張遼以及龐德等將領的護衛下,劉協帶著親衛到了陣前,隨著劉協的命令,朝廷兵馬並未再去理會潰敗的袁軍,而是在各級將領的指揮下,將田豐匆忙間聚集起來的三千人馬團團圍住。

  趙雲帶著騎兵退開,遊弋在側,防止這支人馬的突圍,三千餘袁軍將士在田豐的指揮下結成一個圓陣,一個個緊張的看著將他們團團圍攏的漢軍。

  田豐皺眉看著將自己這支軍隊團團圍住的朝廷軍隊,這些人有時間來將自己團團圍住,也就是說,袁軍已經撤離了?而自己,被拋棄了?

  這一瞬間,一股復雜難明的感受湧上心頭,袁軍的成功逃離,讓田豐心中微微松了口氣,但袁紹的無情卻讓田豐有種心灰意冷之感。

  便在此時,但見漢軍的陣中迅速分開一條通路,劉協在幾名將領的保護下,來到陣前。

  這是第一次,田豐近距離打量這位少年天子,不可否認,相比於袁紹,劉協雖然年輕,但身上卻有種說不出的令人折服的魅力,舉手投足間,大氣磅礡,顧盼間哪怕是在笑,也讓人不自覺得生出幾分拘謹之感。

  來到陣前,劉協目光很快在人群中找到一身儒袍的田豐,也不理會其他人,微笑道︰「朕早聽說田豐有經天緯地之才,今日一見,沒讓朕失望,元皓先生可否來陣前一敘?」

  田豐嘆了口氣,揮退人群,單騎出陣,朝著劉協拱手道︰「豐從未見過陛下,陛下何以識得豐?」

  「大本事,朕沒有,不過朕對於自身這雙眼睛,還是有些自信,雄鷹和土狗,朕還分得出來。」劉協朗聲笑道︰「元皓,如今袁紹已是窮途末路,朕久聞元皓之才,今日戰場相逢,也是緣分,在此,朕誠邀元皓入朝,為這天下蒼生黎民分憂。」

  田豐失神的看著劉協,最終苦笑搖頭︰「敗軍之人,何敢勞陛下掛心?」

  「成敗在於勢也,以成敗論英雄,有些荒謬,元皓作為謀主,決定戰場走向的卻是袁紹,此戰,敗的亦是袁紹,而非先生。」劉協搖了搖頭︰「鄴城之事,朕亦有耳聞,袁紹不聽良言,不識忠良,乃袁紹有眼無珠,此等庸主,真的值得元皓追隨,甚至為之效死麼?」

  田豐依舊搖頭,拱手道︰「臣昔日已背節於韓馥,如今再背主公,實……」

  「元皓,朕且問你,袁紹可曾稱帝?」劉協直接打斷田豐的話,朗聲問道。

  「不曾!」田豐搖頭道,莫看袁紹如今跟劉協打的凶,但他是以清君側的名義來打的,直接稱帝,無名無義,莫說袁紹如今連吃敗仗,就是沒有這兩次敗仗,袁紹都不敢公然稱帝。

  「既然不曾,那袁紹便仍舊是漢臣,這天下姓劉而非姓袁,元皓雖是袁紹謀士,卻亦是漢臣,朕所言可有錯?」劉協看著田豐,淡然道。

  田豐閉嘴不言,已經知道劉協接下來會說什麼,只是這話他不能接,微微嘆息一聲,田豐對劉協微微拱手道︰「臣謝陛下厚愛,然豐已心灰意懶,這天下之事,臣已不願再管。」

  「哦?」劉協詫異的看著田豐,看著田豐雙目中那淡淡的疲憊,想來是對袁紹徹底失望了,當下也不為難道︰「也好,那就請元皓先生去往洛陽,朕準備在洛陽開辦一所書院,以元皓之才,去為朕管理書院,教書授學,也是一樁功德。」

  這……

  田豐聞言,有些猶豫,劉協並沒有強迫讓他出仕有些出乎他的預料,此時再拒絕,似乎有些不太妥當,畢竟劉協沒有讓他出仕,而且田豐也清楚,劉協如今已經等於是將他生擒,不要他投降,已經是難得了,去洛陽授學,似乎也不是什麼無法接受的事情,猶豫片刻之後,點頭道︰「承蒙陛下錯愛,豐願往。」

  劉協笑了,只要願意去就好,雖然不是直接效力,但也是為他培養人才,而且洛陽書院的學生可不是從零開始,在劉協的計劃中,郡學三級以後的學員,日後會劃分到郡學,郡學六年,待郡學學子畢業之後,便輪到更高一級的學府了。

  長安講武堂,洛陽書院,這是劉協目前已經準備好的兩座學府,長安有講武堂的雛形,更有當世大儒鄭玄坐鎮,而洛陽書院自然也需要一位有才學之人來坐鎮,田豐雖然在名聲上比之鄭康成查了一些,但若論才學,還真未必輸給對方,去當洛陽書院的院長再適合不過。

  雖然在田豐看來,這並不是投降,但落在冀州軍眼裡,田豐就是降了,連田豐都降了,他們還打個屁呀,當下不等劉協說話,便紛紛丟掉了兵器,劉協要的也就是這個效果,當下命人收拾兵馬,收兵回黎陽。

  「陛下,袁紹此刻已退回邶城,那邶城如今就是一座空城,我們……不用再打嗎?」龐德不解的來到劉協身邊道。

  「不用了,一群自欺欺人之輩,留著還能維系冀州安穩,就讓他們在這裡等死吧。」劉協撇了撇嘴,此前袁紹就不是他的對手,經此一敗,更是不足言勇,等他手中人才足夠之後,自會料理。

  「喏。」
  
tzuxiang 發表於 2017-9-6 21:16

第一百章  過渡

  朝廷大軍沒有一絲留戀,走的很乾脆,雖然丟了繁縣與邶城,但這是兩座空城,在劉協佔據了黎陽之後,這兩個縣城,就被劉協當做是與袁紹之間的征戰之地來用,未免百姓受損,早就開始將百姓向南遷徙,兩座城是被劉協當做軍事要塞來營建的,如今看起來是失了兩城,但實際上,劉協什麼也沒失。

  不過這樣的結局,卻讓袁紹有些尷尬了。

  雖然朝廷沒有去困他,但他卻被自己困住了。

  當初信誓旦旦的集結十萬大軍跑來找朝廷的晦氣,誓要一雪前恥,誰知最終的結果卻是被朝廷吊打,邶城外一戰,十萬大軍,傷亡加上逃兵還有被朝廷俘虜的軍隊,戰鬥減員加上非戰鬥減員,損失高達五萬,剩下的人也是兵無戰心,面對朝廷,甚至產生了心理陰影。

  如今朝廷走了,袁紹鬆口氣的同時,卻有些為難了,這算什麼?再打顯然是不可能的,十萬大軍都被朝廷三萬打的丟盔棄甲,如今朝廷損失不大,他卻只剩下五萬兵馬,再去黎陽那就是找抽,這段時間已經足夠讓關羽、黃忠反應過來,到時候,他將要用這五萬殘兵去迎戰朝廷的十萬大軍,贏的希望幾乎看不到。

  但要就這麼撤回去,作為一州之主,天下第一諸侯,他的臉面又該往哪擱?

  打不過,卻又不願意就這麼灰頭土臉的離去,袁紹感覺每天面對的目光,似乎都有些淡淡的嘲諷,幸好,田豐生死不明,否則的話,袁紹這個時候真有可能殺人。

  「主公,要不……退吧~」逢紀苦笑著看向袁紹,當初出兵的提議是他們提出來的,但如今的結果來看,顯然他們錯了,這個時候,實在不該打這一仗,只是作為當初提議的發起人,郭圖這個時候顯然不適合說話,只能由他來勸。

  「此處已成空城一座,而且還要耗費人力運輸糧草,長期駐守,得不償失,不如退回鄴城,再做計較?」逢紀小心的看向袁紹,深怕自己的話觸怒袁紹。

  繁縣、邶城二縣,距離鄴城足有百里,而邶城距離黎陽卻不過五十里,如今朝廷兵鋒正盛,留在此處,哪天朝廷一個不高興,將這裡給圍了,那袁紹治下的管理層可就要被朝廷給一鍋端了。

  袁紹皺眉看著這些人,他雖然有些貴族特有的傲嬌,但並不是傻子,自己麾下這些人明爭暗鬥心裡自然也清楚,此刻他突然有些懷念起田豐來了,那傢伙雖然性子惹人討厭,但說話做事,都以務實為主,以前不怎麼覺得,只覺得討厭,但如今沒了田豐在身邊,反而有些不自在,如果他在這裡的話,大概可能給自己一些更好的建議吧?

  皺眉看了郭圖一眼,卻見郭圖此刻正努力的縮在旁人身後,借著旁人的身體隱藏自己,生怕被自己發現了。

  心裡面,沒來由的生出一股煩悶,不行,這次回去之後,定要將沮授給召回來,身邊盡是這麼一幫人,有些失衡。

  人總會在失去的時候才知道後悔,袁紹此刻顯然也已經感到後悔,田豐,是他親手放棄的,只是以袁紹的驕傲,是不可能承認自己後悔的,當下,也只是想著回到鄴城之後,將沮授召回來,也有平衡一下手下幾個派系的打算。

  「退吧!」看著眾人隱含期待的目光,袁紹狠狠地揮了揮手,他也想退,畢竟打到這個時候,若不保全實力,接下來,劉協什麼時候來了興致要收服冀州的時候,他連阻擋的力量都沒有,但就這麼退回去,臉往哪放?而且朝廷的態度更讓他窩火,感覺自己就像朝廷圈養的畜生一樣,什麼時候想宰就能宰,想反抗,卻無力反抗,這種感覺,真讓人難受。

  「主公英明!」逢紀、辛毗等人松了口氣,齊齊拱手道。

  「還有。」袁紹想起了什麼,扭頭看向眾人道︰「不管用什麼辦法,給我派人去通知曹操、還有我那侄兒,請他派出袁軍,唇亡齒寒,袁紹的今日,便是他們的明日!再讓朝廷這般下去,乾脆大家都俯首稱臣,去往洛陽求降算了!」

  逢紀、郭圖等人聞言一凜,連忙上前道︰「主公,不可……」

  現在,最頭疼朝廷壯大的,不是袁紹、曹操、孫策這些諸侯,而是世家,諸侯如果稱臣,自縛於朝廷,或可保全一世富貴,但世家,可就要面臨朝廷的律法束縛,所有的特權,都將煙消雲散。

  「哼!」袁紹悶哼一聲,也不理會眾人,徑直離開。

  眾人面面相覷,都能看到對方眼中的驚慌之色,袁紹自然不會真的去稱臣,但顯然,這是袁紹的警告,內部勾心鬥角,平白讓朝廷得了便宜,更讓袁紹損了一名頂尖謀士,如今袁紹已經反應過來,這種事,顯然已經觸踫到袁紹的底線了。

  當下,袁紹收兵回鄴城,繼續舔舐傷口,這一次汲取了教訓,幽州呂布雖然鬧騰的歡實,但沮授於河間駐軍,的確限制了呂布,幽州韓衍將兵力集中在逐郡一帶,堅壁清野,據險而守,呂布雖然厲害,卻也不能帶著騎兵衝上城牆,袁紹趁著這個機會,默默地發展民生,訓練軍隊,一時間,卻也因為如今劉協無意佔據冀州,相安無事,雖然小規模戰鬥不時會發生,但大戰卻一直在雙方高層的壓制下,並未發生,似乎形成了某種默契一般。

  而冀州境內,各大世家不說盡棄前嫌,但因為有了田豐的前車之鑒在前,袁紹顯然也不容許派系之間的爭鬥損傷到冀州根本,所以衝突雖有,卻還不至於太過激烈。

  時間就在這樣相對平靜中,渡過了興平六年,進入了興平七年,前線的戰事詭譎,但朝廷治下在這一年的時間裡,卻是發展迅猛。

  皇家商行不斷在西域開拓商路,即便沒有劉協的指揮,商人逐利的特點,依舊讓他們在不斷地開拓一切可能存在的市場,大宛、烏孫在朝廷征戰的這兩年時間裡,漸漸被商人們開拓出商路,甚至甄堯為了完成劉協的任務,最遠到過花喇子國,那裡正在內亂,雖然差點回不來,甄堯的商隊不惜將所帶的琉璃、精鹽、肥皂等貨物盡數送給花喇子國的一個貴族,才保得性命,而且為劉協帶回了貴霜國的地圖以及數名仰慕大漢的學者。

  劉協在河北勢力穩定之後,就已經返回了洛陽,留下黃忠主持大局,關羽、徐晃、趙雲為副將,這可是相當豪華的陣容了。

  當時劉協很親切的接待了貴霜國的學者,同意他們與漢家學者交流文化的同時,也要求他們在長安講武堂以及洛陽書院之中,傳播一些貴霜國的語言、文化。

  而劉協閒下來的時候,會跟郭嘉、賈詡、法衍等人研究地圖,貴霜一些人文,倒也頗有些心得,不過根據幾人的推演,就算劉協能在十年之內,一統天下,但以目前的交通條件,還不具備遠征貴霜的條件,第一是勞師遠征,耗費的錢糧物力不計其數,另外一點則是就算打下來,要想治理也頗為費事,就算以飛鴿傳書的方式來傳遞情報,不考慮飛鴿在路上的任何意外,要將消息從洛陽傳到貴霜靠近大漢邊境的地方,都得十五天的時間,而如果調動軍隊的話,漢軍軍隊要想從長安抵達花喇子國,按照日行五十里的行軍速度來算,都要半年的時間。

  這還是比較樂觀的算法,如果路上遇到什麼惡略氣候,無法行軍的時候,這個時間,就得無限延長了。

  行商可以,但征伐的話,以目前的交通條件,大漢不具備對外出征的能力,當然,如果能將改良之後,以洛陽璃製作的軌道鋪到西域的話,這個時間可以大大縮短,但前提卻是,大漢能真正的將西域給收服了,這裡的收服可不是讓西域諸國稱臣,而是大漢真正的將西域納入大漢版圖,設立州郡縣。

  洛陽璃的造價雖然不貴,但拿來當軌道的話,就有些奢侈了,而且這東西雖然堅硬,但根據工部最新的統計來看,卻缺乏柔韌,做成軌道的話,要做一些固定,比如說往進瓖嵌釘子的話,根本做不到,而且驟冷驟熱的情況下,容易碎裂,還不能回爐重造。

  不過工部這兩年,倒是利用這洛陽璃,練出了大量的鑌鐵,這種一般只有在打造武將兵器的時候,才能摻一點進去的材料,如今似乎有了量產的可能。

  對於這個發現,工部可是喜出望外,第一件事,就是利用這些鑌鐵鑄了一座火爐,可以承受更高的溫度。

  目前雖然只有一座,但對於工業的發展來說,這可是具備跨時代的意義,有了這第一座鑌鐵爐,雖然產量不高,但大漢每年都能產出十萬斤的鑌鐵,目前對朝廷來說,最大的問題,反而是在礦源這塊兒了。

  總而言之,興平七年就在這樣平淡中帶著無限生機的氣氛下,悄然渡過,到了興平八年,縣學第一批學滿三年的士子終於完成了學業,在朝廷的徵兆下,被召往洛陽,而同時,似乎是一個爆發年,南方的佔據也在年初的時候,發生了牽動天下的變化。
  
tzuxiang 發表於 2017-9-6 21:23

第一百零一章  天下大勢

  興平八年(公元200年,史建安六年)初。

  乾坤殿的天臺之上,已經十八歲的劉協,逗弄著自己剛剛三歲的女兒劉箏,小丫頭雖然才三歲,但一雙眼睛頗有靈氣,粉雕玉琢的,十分可愛,作為劉協的第一個孩子,小丫頭一生下來,就受盡萬千寵愛。

  呂靈雎坐在天臺的座椅上,抱著一個一歲左右的嬰兒,一顰一笑間,都帶著一股母性的光輝,不時抬頭,看著騎在劉協背上,興奮叫喚的小劉箏,臉上泛起一抹幸福的微笑。

  當初這小丫頭可是被太醫診斷為皇子的,雖說劉協並不在意男女,但自古以來,都是母憑子貴,呂靈雎自然是擔心的。

  不過自劉協回朝之後,對這個女兒可是疼愛的不得了,甚至有時候,連作為母親的呂靈雎都會嫉妒。

  「抱~抱~」懷裡的嬰兒好奇的瞪大了眼睛,看著自己的姐姐被父親扛在肩膀上,伸出肥嘟嘟的梟首,嘴中發出稚嫩的聲音。

  「嗯,盛兒已經一歲了,也該學會走路了,走到為父這裡,為父就抱你。」劉協開懷的大笑道。

  「陛下,盛兒還小呢。」橋穎抱著懷中的嬰兒,嗔怪的看了一眼劉協,在劉協回朝之後,或許是因為身體逐漸長成的緣故,在將宮中嬪妃迎來洛陽之後,自己的三個女人便先後懷了身孕,兩個兒子,一個女兒。

  長子劉盛,呂靈雎之子,次子劉英則是橋穎的孩子,至於橋蓉,則給劉協再添一個可愛活潑的女兒劉瑩,只是如今還不滿三月,不好像劉箏這般。

  「一歲多了,也不小嘍,朕可告訴你們,這女兒,得寵著,兒子們將來可是要繼承這大漢天下,從小,就得養成一些自立的習慣,不能太依賴父母,他們的肩膀,可是要擔這個天下的,這擔子可不輕,朕可不想自己的兒子將來像袁本初那般經不起挫折。」劉協抱著女兒,大笑道:「箏兒說,對不對啊?」

  「沒錯!」小丫頭舉起了粉嫩的小拳頭,興奮地道。

  「你這丫頭!」呂靈雎沒好氣的白了劉箏一眼,小鬼這兩年被劉協帶的有些瘋。

  「陛下~」毓秀小跑著來到天臺上,朝著劉協以及三女一福,躬身道:「太僕郭嘉、尚書賈詡、侍中閻象在大殿求見。」

  「此三人前來,怕是有要事。」劉協將劉箏放下來,小丫頭乖巧的跑到呂靈雎身邊,悄悄地捏了捏弟弟肥嘟嘟的臉頰。

  「陛下自去,妾身也正好想去探望一下皇嫂。」呂靈雎起身點頭笑道。

  劉協伸展了一下腰身笑道:「朕有預感,這次三人聯袂而來,怕是平靜的日子要結束嘍~」

  看著劉協帶著衛忠離開的背影,呂靈雎臉上閃過一抹擔憂,隨即化作一聲悠悠的歎息聲,身在帝王家,尤其是自己這位天子夫君還是一位明君,能夠有兩年的平靜時光,她已經十分滿足了,只希望,這接下來的路,能夠順暢一些吧。

  「姐姐,陛下這次,是不是又要出征了?」橋蓉有些失望的看著劉協離開的方向,扭頭看向呂靈雎道。

  「或許吧。」呂靈雎搖了搖頭:「婦道人家,莫要去管政事,正好也有些時日未曾去見皇嫂了,兩位妹妹是否與我同去?」

  「嗯,正好可以打麻將!」橋蓉興奮地點了點頭道。

  「你呀,就知道玩兒,最近不少大臣可是提議陛下納了甄家娘子呢,若陛下真答應了,到時候,有你玩兒的時候。」橋穎沒好氣的瞪了自己的妹妹一眼,跟呂靈雎點點頭笑道:「就依姐姐。」

  乾坤殿,無思閣。

  悠悠的茶香沁人心脾,賈詡抿了一口清茶,扭頭看了一眼抱著酒葫蘆的郭嘉,搖頭笑道:「這茶之一道,妙不可言,可清心脾,奉孝最好還是多喝一些,也可令神思清醒些。」

  「哈~」郭嘉搖了搖頭,靠在椅背上,搖頭晃腦的道:「人生而有異也,於文和而言,這茶乃靈丹妙藥,然於嘉而言,卻是穿腸之毒藥,能醒我神者,唯有杜康~」

  「你呀~」賈詡笑著搖了搖頭,或許,這也是一種避嫌之法吧。

  一旁的閻象沒有說話,只是靜坐一旁,默默地品著茶,眼前兩位在朝中名聲不顯,然而作為劉協新招納的核心謀士之一,閻象卻知道這兩人在劉協心目中的分量,朝中九成九以上的人,恐怕都不如這兩人在天子心中的地位高,而兩人的能力,也著實令閻象驚歎,若非劉協看重,閻象可沒資格坐在這裡,同時,閻象也清楚,作為一名降臣,能夠坐在這裡,是造化,但同時卻也是莫大的危機。

  伴君如伴虎,作為謀士,他對人心洞徹的可沒有眼前兩人透徹,因此在這平日裡只有劉協能夠進入的無思閣中,他是最規矩的一個。

  「三位卿家突然到來,肯定不會有好事發生。」伴隨著一聲爽朗的笑聲,無思閣的門被推開,劉協從門外進來,衛忠知機的留在門口,幫劉協將無思閣的門給關上。

  「參見陛下。」三人聞言,各自起身。

  「坐。」劉協擺了擺手,示意三人入座,看著閻象緊張的神色笑道:「之前不過戲言爾,相容莫要拘束,可是南方發生了大變?」

  「不錯。」郭嘉點了點頭,皺眉道:「暗衛傳來消息,三天前,孫策以身為餌,引開夏侯淵,周瑜趁機揮兵攻入壽春,生擒袁耀,自此,汝南袁術一支的勢力,算是徹底被吞併了,孫策雄踞江東,更得汝南之人口,勢力大增。」

  劉協點頭道:「不奇怪,說實話,就算有夏侯淵之助,袁耀能夠撐到如今,朕都覺得不可思議。」

  興平五年,河洛一戰,滅的可不只是袁術,袁術麾下精銳盡滅,而且唯一拿得出手的紀靈和閻象也被朝廷給收了,留給袁耀的,除了汝南的大片地盤之外,只剩下一群殘兵敗將,這樣的陣容,能夠在孫策的進攻下支撐三年,劉協才覺得奇怪。

  「也是那孫策聰明,並未急著攻略壽春,而是不斷穩固所得郡縣,安撫民心,修養民生,令汝南大治,直到三年之後,厚積薄發,一舉攻破壽春,生擒袁耀,此舉,卻是學自陛下。」賈詡微笑道。

  「不錯,能自學成才,也算他本事。」劉協點點頭,卻是絲毫不吝惜讚揚,看向三人道:「如此看來,徐州有變?」

  「陛下睿智。」郭嘉不輕不重的拍了劉協一個馬屁:「不但有變,而且很大。」

  「有多大?」劉協揉了揉眉心,最近三年,無論曹操還是孫策,似乎都有意識的開始加強反偵察,不少暗衛都被兩人從治下拔除,到如今,劉協已經很難再如以往那般,輕易地探聽到兩家的虛實了。

  這一切,還得源於三年前,司馬家的滅門一案,劉協的命令是斬草除根,包括司馬朗、司馬敏在內,司馬家嫡系一夜之間,除名長安,對外,自然是刺客所為,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司馬家是犯了忌諱了,只是如今劉協大勢已成,士人的地位一落千丈,司馬家的死,便是有人懷疑到劉協頭上,也沒人敢站出來說什麼。

  不過司馬八達,七達皆死,唯獨仲達,在徐州安插的暗衛得到了剪除司馬懿的命令之後,就再沒了音訊,甚至安插在徐州的暗樁也被不斷拔除,同時朝廷暗衛的消息不知被何人傳給了孫家,然後就是江東的暗衛也在不斷被拔除,幸好李儒回朝,被劉協用來專門負責此事,改變了以往的傳訊以及潛伏手段,才重新恢復了平靜,但安插在兩大諸侯身邊的暗衛,卻是十不存一,令劉協很難再獲取兩大諸侯的秘密。

  「幾乎是在孫策破城的當天,陳珪突然向曹操請降,而且下邳、廣陵二郡毫無風浪,那兩郡官員,仿佛早已倒戈了曹操一般,令曹操憑空得了下邳、廣陵的五萬大軍。」閻象凝重道。

  「那陶謙二子呢?」劉協皺眉道,當初陶謙二子頻繁走動,大有奪權之勢,陳珪出讓徐州,當初陶謙可是被曹操生生給必死的,於公於私,這兩人都沒理由不鬧騰啊。

  「被陳珪梟了首級,送於曹操。」閻象苦笑道,事實上,在事發之前,他也以為會有一場政變,誰知這二人太沒用,輕易便被陳珪給收拾了。

  「這老頭,都是夠狠。」劉協點了點頭,徐州能如此順利被曹操接收,一是因為陳登之死,但最重要的怕是來自朝廷的原因,徐州世家能夠感受到朝廷的威脅,是以才在朝廷的壓力下,徐州世家在陳珪的調和下,選擇了依附曹操,這也是世家的神奇之處,只要世家答應了,兩個郡的地盤,說歸附就歸附,沒有絲毫不良症狀,不像劉協,收復一個冀州,都得準備三年。

  「不止如此,在歸附曹操的同時,徐州大將項央自東陵亭跨江攻佔丹徒,進佔曲阿,似乎有意染指江東。」郭嘉微笑著給劉協來了顆重磅炸彈。

  「有意思!」劉協冷笑道:「看來曹操是想拿下江東,作為依仗,看來也是時候將冀州消化了。」
  
tzuxiang 發表於 2017-9-6 21:32

第一百零二章  冀州亂

  時隔兩年,雖然天下格局風雲變幻,汝南袁氏以及徐州陳氏這兩路諸侯終究被吞並,但北方格局,卻未曾有什麼變化。

  這兩年來,因為袁紹在河間屯兵的緣故,呂布沒有繼續攻略幽州,時不時地帶著人在草原上溜一圈,將遼西以北的草原當成了自家的後花園一般,而袁紹,經過兩年前那一場敗仗,老實了許多,龜縮在鄴城,發展民生,整頓軍備,頗有些臥薪嘗膽的意思。

  而對於朝廷來說,從興平四年開始,縣學就已經開張,到如今,第一批學子已經獲得了縣學的認可,在朝廷的征調下,被調往洛陽,也有一部分選擇了前往長安講武堂或是洛陽書院繼續研究更深入的學問,同時還會教授縣學的課業,按照劉協的想法,時機成熟之後,縣學中三年之後的課程會被單獨分出來,組成郡學、州學,最後才是長安講武堂以及洛陽書院這兩座書院,不過眼下顯然還不夠。

  鄉學加上縣學的完善,就足足耗費了五年的時間,要想將整個教育體系完全豎立起來,至少還得十年乃至更久的時間。

  這第一批自縣學中走出來的學子,應付眼下的局勢已經足夠,各縣縣學中畢業的學子,足足有七千人,聽起來挺多,但這其中,有研究工業方向的,也有農業方向的,還有商業、純粹學術研究的學者,大都是加入工部或是皇家商行、農部,真正能夠管理一地的,只有一千七百人左右。

  但對劉協來說,這些人,已經足夠他將冀州和幽州平定了。

  四月初,劉協親自帶著這些學子渡河,花了十天時間抵達黎陽。

  「袁紹最近很規矩嗎。」看著黃忠交上來的情報,劉協笑著搖了搖頭,這兩年來,袁紹似乎內斂了不少,沒了以往的浮躁,穩抓穩打,步步為營,修養民生,整頓軍備,冀州世家要人出任,要力出力,將整個冀州,打造的如同鐵桶一般。

  「只需陛下一聲令下,末將保證,一月之內,必破鄴城!」黃忠昂然道。

  「無需如此麻煩。」劉協擺了擺手,笑道︰「冀州,本就是朕的囊中之物,怎可以兵戈破之,無端令生靈塗炭,給朕傳令各部,接收城池便可,就先從……渤海開始吧!」

  「呃……」黃忠微微一怔,卻不知道劉協的自信是從何而來,只得點頭。

  四月中旬,關羽自平原出兵,兵進渤海,袁紹急調牽召率軍前往抵禦關羽,然而,不等牽召兵至,渤海境內,大批商人造反,糾集僕從護衛,匯聚一處,開門獻城,關羽幾乎就如劉協所說的那般,是一路接收城池,一直到收到南皮,不過半月,也是沮授率領著河間軍及時趕到,控制了城池,才沒有讓關羽的部隊長驅直入河間,但饒是如此,半月攻下整整一郡之地,依舊讓冀州上下惶恐無比。

  這渤海可是袁紹的起家之地,當初袁紹還未曾吞並韓馥之時,這裡可是他的根基,著實好好經營了許久,根地深厚,如今卻在不到半月的時間裡,徹底被朝廷接收,怎能不令袁紹又驚又怒。

  「太天真了,如今他已勢窮力孤,就算那些世家肯跟袁紹一條心,但那些在世家壓制下的商販,還願意跟他們一起來對抗朝廷嗎?朕甚至什麼都不用做,只需讓皇家商行給他們放個信號,這些商販便會毫不猶豫的向我軍倒戈。」黎陽,劉協這次可沒有親臨戰陣,但對於戰局卻是洞若觀火,在得到戰報之後,對於眾將的驚訝不以為意,笑道。

  「那……」黃忠等人現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原本已經準備摩拳擦掌,準備來場大的,誰知一郡之地,就這麼幾乎被兵不血刃的拿下,讓他們感覺憋著一口氣發泄不出來,看著一臉雲淡風輕的劉協,黃忠苦笑道︰「陛下,其他郡縣,是否也是如此?」

  「倒也未必。」劉協的話,讓眾人不禁松了口氣,不過接下來,卻又讓一干武將的心提起來︰「要看袁紹如何反應了,朕倒是很想看看袁紹接下來會怎樣做。」

  第一次,一眾武將突然有種迫切的希望,希望袁紹能夠堅挺一些,在這裡對峙了三年,至少也該有場仗打不是,雖說為避免生靈塗炭,還是少動兵戈為好,但武將的功勛,就是憑借刀劍拿下來的,現在這般兵不血刃的拿下城池,雖然對朝廷來說,是最好的結果,但對武將來說,卻是有些憋得慌。

  而在鄴城,當袁紹得到渤海全境淪陷,商販造反的消息之後,也有些懵,但隨即而來的卻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暴怒情緒。

  兩年蟄伏,秣兵歷馬,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夠一雪前恥,但劉協根本沒給他這個機會,一上來,就直接拿走袁紹的一個郡,而且還是袁紹的起家之地就這麼沒了,這讓袁紹如何甘心。

  「這幫該死的商販!見利忘義之徒!」當得知渤海的淪陷過程之後,袁紹心中暴虐的情緒更是瘋狂的增長。

  「主公!」審配風塵僕僕的從門外進來,看著眾人都在,微微一怔,隨即看向袁紹,躬身道︰「幽州急報,右北平商販突然暴動,協助呂布破城,刺史韓衍死於亂軍之中,幽州防軍一觸即潰,幽州危在旦夕,請主公速速命公與發兵,斷掉那呂布的歸路,定能奪回幽州。」

  袁紹聞言,呼吸猛地一窒,呂布也在這個時候開始動手了麼?

  「正南有所不知,如今沮公與已經被關羽牽制在南皮一帶,此刻恐怕根本無暇分身。」一旁的辛毗苦澀的將關羽拿下渤海之事向審配說了一遍。

  「這……」審配聞言,愕然的瞪大了眼睛,冀州局勢,竟然已經淪到如此境地了?

  「傳吾命令,所有城池,但凡商販,一律打入大牢,膽敢反抗者,格殺勿論!」袁紹渾身冒著一股濃濃的殺機,森然道。

  若非這些見利忘義的商販,渤海如何會如此輕易便被關羽攻破?兵不血刃拿下渤海,成就了關羽的威名,他袁紹卻成了成就關羽威名的踏腳石,罪魁禍首,便是這些商販。

  「喏!」

  對於袁紹的命令,沒有多少人排斥,商人而已,最近幾年,在朝廷的倡導下越發囂張,甚至依靠在各家世家豪族之下的商人,都頗有些想要自立門戶的意思,如今袁紹終於下定決心,出手整頓商販,這是好事。

  審配覺得有些不妥,但哪裡不妥,卻又說不上來,當下也沒有多言,而是繼續道︰「主公,如今時局危急,河間雖有公與牽制關羽,然而朝廷如今滯留於河北的兵馬,除了關羽之外,還有黃忠、趙雲、太史慈、龐德四路大軍,不算關羽,仍有十萬大軍,不可不防!」

  袁紹聞言,嘴角狠狠地抽搐了幾下,根據這兩年來細作的不斷刺探,如今朝廷駐紮在河北的實際兵力,是十六萬,其中至少有六萬是當年的降軍,但如今,卻都已經成了朝廷的兵馬,而且對昔日的袍澤動起手來,根本不知道客氣是什麼意思,這些人,在朝廷兩年的蠱惑和訓練之下,已經徹底背離了袁紹,成為朝廷的忠實走狗,這無疑讓袁紹十分惱火,卻又無可奈何。

  若非這些降軍的加入,朝廷的兵力也不可能如此充足。

  「孤自然知道。」袁紹咬牙切齒的道︰「即刻命牽召、慕容平率軍防禦,待先掃除後患,再與劉協小兒計較!」

  這冀州商販無數,其中有多少是朝廷的奸細,袁紹不知道,如今大戰在即,袁紹也不可能一一去甄別,所以,他只能一竿子將這些人都給打下去,等他渡過此劫,再去理會這些人。

  當日,隨著袁紹一聲令下,整個冀州如今還掌控在袁紹手中的郡縣,紛紛開始抓捕商販,大到客棧、酒樓、藥鋪、糧店,小到販夫、行腳商人,街邊小販,只要是跟商人有關的,盡數被下獄,甚至不少地方,一度出現牢獄無法容納這麼多的商人的情況,冀州牢獄,幾乎處處爆滿,而隨之而來的,卻是整個冀州境內,一片蕭條。

  「主公怎可如此不智!?」河間,成平,當沮授收到消息的時候,袁紹的命令已經下達了五日之久,當得知這個消息之後,沮授不禁大驚失色,若非擔心關羽趁機攻入河間,沮授如今真想立刻跑去鄴城,阻止袁紹這個愚蠢的舉動。

  「先生,主公何錯之有?」郭援不解的看著沮授︰「若非這些商販,渤海怎會如此輕易被攻破。」

  「此乃劍走偏鋒之策,只因我軍毫無防備,才會讓關羽有機可乘,此策可以而不可再!」沮授嘆了口氣道︰「就算要防備,也可令所有商販解散護衛,加強監控,自然可解,如今主公如此偏激,只會令我冀州民怨橫生,旁的不說,醫藥、糧食,皆乃百姓生存之根本,如今卻一概不問,盡數下獄,百姓若有了傷痛,該如何?將士受傷又去哪裡取藥?不行,快快準備筆墨,我要立刻向主公說明此事!」
  
tzuxiang 發表於 2017-9-6 21:41

第一百零三章  亂其心

  「陛下,如今冀州境內,我軍不少暗子都被抓捕,已經難以再用。」黎陽,衙門,冀州暗衛統領聲音淡漠無比,似乎那些暗衛的損失與他沒有任何關係一般。

  「無妨,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劉協擺了擺手笑道。

  「只是一個渤海,遠未能讓袁紹傷了元氣,而其他城池,也難以如同渤海那般直接攻陷。」暗衛統領道。

  「冀州如今,百業蕭條,民心必亂!」劉協冷笑道︰「袁紹這是在自掘墳墓,朕就再給袁紹添上一把火。」

  暗衛統領沒有說話,只是靜立一旁待命。

  劉協思索片刻後道︰「冀州一些關鍵人物身邊,應該都有安排人吧?」

  暗衛統領點點頭道︰「除了袁紹、沮授以及少數人之外,包括袁紹四子身邊,都安排了人手,只需陛下一聲令下,隨時可以動手。」

  「其他人不必理會。」劉協摸索著手指,冷笑道︰「朕要先亂其心,袁紹四子,能殺的,盡數殺掉!」

  「喏!」暗衛統領一禮,轉身離去。

  兩天後,鄴城,一場恐怖的刺殺行動在鄴城中展開。

  袁紹幼子袁買,在睡夢中被人割掉了頭顱,三子袁尚在驅車回家的途中,突然遭到刺殺,本已擊退刺客,但令人驚悚的是,袁尚身邊一名親衛在眾人擊退刺客,心神鬆懈之後,突然出手,用弩箭射穿了袁尚的心臟,雖然那親衛立刻被其他親衛斬殺,袁尚卻是當場被擊斃。

  袁熙因為奉命在軍營帶兵,雖然同樣遭到了刺殺,但因為身在軍中,軍中將士及時發現,反倒保全了一條性命。

  至於長子袁譚,竟然是在袁紹的府衙內,被突然暴起的幾名袁家莊丁用弩箭射殺,當初歷盡千辛萬苦,方才逃過了朝廷的重重封鎖,回到冀州,沒想到卻在自家院子裡被人射殺。

  一日之間,袁紹四個兒子,到最後竟然只剩下最不被袁紹重視的次子袁熙僥幸生還,一時間,鄴城之內,風聲鶴唳。

  袁府之中,袁紹呆滯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日之間,痛失三個愛子,這對於袁紹來說,絕對是有生以來最大的打擊。

  袁紹座下,郭圖、審配、逢紀、辛評、辛毗以及牽召、慕容平等一眾文武噤若寒蟬,袁紹此時雖然沒有如同以往一般暴怒,但所有人都知道,此刻的袁紹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可怕。

  「諸公誰能告訴孤,究竟是為何?」不知過了多久,袁紹的目光才緩緩落在眾人身上,聲音嘶啞,如同地獄惡鬼一般,整個人也仿佛在這一瞬間,布滿了戾氣,那布滿血絲的雙目,看的眾人不寒而慄。

  「諸公,是朝廷在我城中安排了細作,所以……」逢紀硬著頭皮道。

  「細作!?」袁紹聞言身上戾氣更重了一些,森然的看著這些人,突然嘿笑一聲道︰「那袁福在袁家已經待了四十餘載,顯思可是他看著長大的,也是細作?」

  殺袁買的兇手至今未知,但刺殺袁譚的兇手之一,也是主要策劃者的袁福可是袁家的老人,家中三代都是袁家的僕役,那可是跟著袁紹一起長大的人,到現在,袁紹都想不出袁福為何會突然對袁譚下殺手,但事情卻就真的發生了。

  痛心之餘,袁紹心中也產生一個念頭,這樣的人,在自己身邊還有多少?

  一雙目光看向四周眾人,每一個人在他眼中都變得十分可疑。

  「給我查!鄴城境內,這樣的人,還有多少!孤要將他們一個個全部揪出來!」袁紹森然的看向眾人,猶如厲鬼一般咆哮道。

  「主公!河間急報!」一名校尉飛奔而入,朝著袁紹走來。

  「鏘」袁紹突然拔劍,森然的盯著校尉。

  「呃……」校尉愕然的看著袁紹,僵在原地,不敢動彈。

  「主公……」審配擔憂的看向袁紹,此時的袁紹狀態十分不對,扭頭看向那校尉道︰「究竟何事?」

  「是……是沮授先生送來了急報,請主公過目。」校尉顫顫巍巍的將手中的信封捧高,躬身道。

  審配看了看袁紹,嘆了口氣,將信封接過,撕開信封,將裡面的信箋抖開。

  「主公,是公與的書信不錯。」審配扭頭看向袁紹,躬身道。

  袁紹緩緩地收起了佩劍,那校尉卻已經被嚇得滿頭大汗,不敢多留,告罪一聲,便匆匆離去。

  「何事?」袁紹伸手接過了書信看起來。

  「公與覺得,商販關乎我冀州民生,而且此番朝廷發難太急,才致使我軍毫無防備,此法可一卻不可再,如今已經知道對方手段,卻無需如此勞師動眾,自損民生。」審配躬身道。

  郭圖冷笑道︰「此言差矣,就算如公與所說,但此番主公將大批商販下獄,這些人必然怨恨主公,若是平日裡還好,可以慢慢恢復民心,但如今與朝廷開戰在即,若將這些人放了,這些人心懷怨恨,處處與我軍掣肘,又該如何?若是有心人挑撥一二,只會釀成更大的災難。」

  「這……」審配聞言也猶豫了,郭圖所言,不無道理,這個時候將人都放了,反而會令本就已經不穩的民心雪上加霜,一步錯,步步錯,如今郭圖的說法雖然有些偏激,卻也只能將錯就錯了。

  「主公!」郭圖上前一步道︰「此番扣押商販,這些商販的家財可是盡數充公了,若是無罪釋放,這些家財,是還還是不還?若還,扣押途中,多有損耗,更有將士暗中伸手,盡數歸還,只會令府庫受損,如今我軍開戰在即,正是用錢糧之際,這般損耗,我軍可損耗不起,但若不還,放了這些人,只會令他們更加怨恨主公,只要有機會,必然生亂,依臣只見,與其如此,不如……」

  郭圖沒有說下去,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一不做,二不休,與其擔心善後問題,倒不如將這些人全部弄死,不但能夠免去麻煩,更能為府庫添加一大筆財富,用來對抗朝廷,雖然長遠來看,民心、民生必然受損,但眼下當務之急,是面對朝廷的咄咄相逼,反而有利無害。

  「公則,你……」審配一臉驚駭的看向郭圖,這一個命令,如果真的下去,那冀州簡直就是生靈塗炭!

  眼見袁紹竟然出現意動之色,審配連忙道︰「主公,不可,若真是如此,那必令百姓寒心,人人自危,不等朝廷來攻,我冀州反要先亂!」

  「這……」袁紹聞言,不禁眉頭一皺,有些遲疑不決。

  「主公,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郭圖上前一步道︰「而且,這些人之中,也卻有朝廷細作在,主公莫忘了三位公子之死。」

  袁紹聞言,臉上露出一抹狠色,自己的三個兒子,便是因為這些人死的,絕不能放。

  「主公!」審配見狀,連忙說道︰「就算要殺,主公只需殺些大戶商販,那些販夫走卒,與民生息息相關,若是全部殺掉,必令民心動搖,不利於我軍,而且這些販夫走卒損失財物其實不多,那些充公財產,只需半數便足矣歸還,一來可顯示主公之氣度,二來也可穩定民心。」

  「正南所言差矣,以我觀來,朝廷細作,多潛伏於這販夫走卒之間,反倒是那些大戶商販,因為家業在此,不敢與主公為敵,主公,依臣看來,這些小販才更該殺,而且這些人微不足道,便是殺之,也不足以動搖我冀州根本,反倒是那些大戶商販,影響力更大一些,若是要放,也該放這些人才對。」郭圖躬身道。

  袁紹聞言,想到那些朝廷細作便藏匿於這萬千販夫走卒之間,心中就是大恨,當下點頭道︰「公則所言不錯,立刻執行!」

  審配聞言,無力地閉上了眼睛,這一個命令下去,就是數萬人乃至數十萬人要成為冤魂,只因為個別商販,卻要殺死這麼多人,民心不亂才有鬼了。
  
tzuxiang 發表於 2017-9-6 21:53

第一百零四章  糜爛局勢

  在攻打冀州的計劃裡,袁紹是很重要的一環。

  對於袁紹,劉協自認瞭解的已經十分透徹,能力是有,但心性卻十分浮躁,之前兩次大敗,讓袁紹不得不沉下心來謀求發展,積蓄力量,這兩年的時間裡,袁紹的表現並不出彩,卻也中規中矩,若是強攻冀州,劉協有信心攻下,但耗日持久,而且對民生損耗頗大,也因此,劉協選擇了攻心。

  不管袁紹之前的表現如何令人失望,但終究是冀州的一面旗幟,也是主心骨,只要袁紹失去了冷靜,那接下來,引導袁紹的行為就變得可能了。

  所以,潛伏在鄴城各處的暗衛在劉協的命令下動手了,一次恐怖襲擊,令袁紹在一日之內痛失四位愛子,而袁紹的反應,也正合劉協之意。

  鄴城,郭府。

  「先生果然神機妙算!」郭圖興奮地看著眼前的中年男子,笑道︰「那辛評、辛毗果然未曾阻攔。」

  「事關家族利益,他們自然不會理會,這些商販的家財,可是有不少入了他們的囊中。」中年文士搖頭笑道。

  郭圖也松了口氣,可不止是辛評、辛毗之流,他又何嘗不是?也因此,郭圖極力反對袁紹釋放商販的原因,這其中的利益,可不小,那些大商販能夠破財免災,事後袁紹還回去,還有他一分好處,至於府庫,倒是不會損失,最多也是將之前吞下去的東西給吐出來。

  看著中年文士,郭圖猶豫了一下,笑道︰「先生大才,此戰之後,圖必向主公舉薦於你。」

  「有勞了。」中年文士面上沒有任何波動,只是微笑著頷首道,心中卻是冷笑不已,若要薦才,此時袁紹正是用人之際,正當時,此戰之後,冀州還在嗎?果然如那郭嘉所言一般,郭圖此人,氣量狹窄,不能容人,自己還未提什麼要求呢,郭圖就已經開始防著自己了,當真可笑。

  「幸好主公此番因為痛失愛子,失了察覺,否則,此事還未必能成!」郭圖看著中年文士,有些尷尬的轉移話題道。

  事情還得回溯到昨天,這中年文士突然登門求見,言沮授欲請袁紹釋放那些被關押的商販。

  當時郭圖有些發愣,放就放了,這跟自己有什麼關係?

  但緊跟著,中年文士拿出一堆文案,上面清清楚楚的講述了郭圖以及其家人在袁紹扣押各處商販之時,趁機中飽私囊,甚至連郭圖斂了多少,都有個大概的估值,這可是連郭圖自己都沒弄清楚,當時郭圖就一臉冷汗。

  隨後中年文士又為郭圖講述了一下商販釋放的下場,若是平時,說些好話也就算了,但那些錢可要從袁紹府庫中還回去的,袁紹會一點都不心疼,而此時如果傳來郭圖中飽私囊的事情,袁紹會怎麼想?就算不殺他,大出血是必須的,不但之前貪墨的那些得交出來,搞不好還得賠進去一大筆。

  雖然以郭圖對袁紹的瞭解,這事未必就如同中年文士所說的那麼玄,但……萬一呢?

  中年文士給了他幾條建議,郭圖記在心裡,但卻並未表態,直到今日一早,突然得到袁紹四子折了三個的消息,這可把郭圖給嚇壞了,以他對袁紹的瞭解,若沒這事,就算知道了,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去,但此時的話,那可真說不準了,所以,在沮授果然來信勸袁紹放人之後,郭圖最終力勸袁紹不能放人,甚至比中年文士更狠,直接建議袁紹殺人,一勞永逸。

  鄴城北門之外,此刻已經是一片嚎哭之聲,一名名或失魂落魄,或痛苦哀求亦或是嘶聲謾罵的商販,被推到了護城河邊上,負責行刑的校尉面色冷漠的揮下令旗,一排排人頭被斬落在地上,有的人頭滾落到護城河之中。

  負責行刑的刀斧手已經麻木,這一天的時間裡,只因袁紹一句話,單是鄴城就有數千顆人頭落地,整個冀州境內,袁紹所轄之地,單是這一天被斬殺的無辜商販,便有數萬,有人過來將屍體拖走,堆積在一起,等待行刑完畢之後,一起焚燒。

  鄴城之內,失去家人的百姓哀哭之聲,彌漫在整個城池之中,行走在路上巡城的將士最是直觀的能夠感受到這些百姓的怒火和仇恨的目光,兩天的時間裡,就有近百名巡城將士在巡邏途中無故消失,不久之後便在一些偏遠的旮旯裡找到這些人的屍體,令鄴城巡邏的將士連解手都得結伴而行。

  沉浸在喪子之痛中的袁紹並沒有感覺到絲毫不妥,或者說,此時的袁紹,根本無心理會這些事情,審配數次求見,都被袁紹的護衛擋了下來。

  「快告訴主公,黃忠大軍已經打進了安平,天子親率大軍,不日將抵達鄴城,主公若再不出來,那這冀州,也就完了!」審配盯著門口的兩名護衛,他已經失去了耐心,若這些護衛繼續阻攔,他會帶人直接闖進去。

  「這……」看著審配不善的目光,兩名護衛面面相覷,事關重大,他們也不敢如以往那般阻攔,猶豫片刻後,一名護衛拱手道︰「先生稍待。」

  看著飛快跑去通知袁紹的護衛,審配的心情卻無法平靜下來,自袁紹下令屠殺商販之後,冀州境內,民怨四起,莫說朝廷大軍臨近,單是這幾日的時間裡,就有數座縣城中有人殺官造反,甚至有兩個世家被暴怒的百姓給直接屠滅。

  殺官造反還好說,但屠滅世家卻是生生的撥動了世家敏感的神經,也是直到此時,辛評、辛毗、逢紀等人才察覺到不妥,審配更是後悔,當初沒有堅決阻止袁紹,致使釀成大禍,那些商販雖然跟整個冀州百姓比起來,不算多,但所造成的影響,超乎所有人想像,而最近幾日,冀州境內更是不斷有人推波助瀾,敗壞著袁紹的名聲,事實上也不用敗壞,隨著那些商販的死,袁紹在民間的聲望已經只剩下罵名了,但這些人的推波助瀾,卻直接令冀州境內暴民四起。

  更可怕的是,劉協在這個時候選擇了全面出兵,黃忠領兵殺入安平,劉協親自帶領大軍,兵逼鄴城,不日便要抵達,就算袁紹如今振作起來,真能擋住朝廷的兵鋒嗎?

  審配突然感覺,這兩年來的努力變得可笑,朝廷只是殺了袁紹三個兒子,就讓原本內斂一些的袁紹本性畢露,一個決定,便讓冀州陷入絕對的被動局面。

  內部暴民四起,外有朝廷虎視眈眈,這一仗還沒開始打,袁紹就已經輸了一半兒了,至於另一半兒,審配也不怎麼看好。

  「你說……朝廷出兵了?」一刻鐘後,袁紹招來了審配,森然道。

  「不錯。」審配聞言,點了點頭。

  「命牽召調集兵馬,準備迎戰!」袁紹冷哼一聲,森然道。

  「這……」審配苦笑道︰「主公,黃忠已率軍攻入安平,牽召將軍已經於今早率領兵馬前往安平抵禦。」

  「沒有孤的調令,牽召如何敢擅自出兵!?」袁紹厲聲喝道。

  「主公息怒,若不及時迎戰,恐怕此時,安平已然不保。」審配苦澀道。

  袁紹聞言默然,良久,才嘶啞道︰「鄴城如今,還有多少可戰之兵?」

  「尚有三萬兵馬可供調動,只是還要分兵鎮壓城內百姓,實際可調動兵馬恐怕只有兩萬!」審配澀聲道。

  之前一直是袁紹兵多去打劉協,但這一次,似乎調了個個,劉協兵多將廣,反倒是袁紹這邊兵微將寡。

  「鎮壓百姓?為何?」袁紹微微一怔,皺眉道。

  「只因主公屠殺商販,這些商販不少家人對主公心生怨怒,是以這幾日非常激烈,已經有上百名將士被百姓偷偷打死。」審配澀聲道。

  「為何不查?」袁紹聞言,不禁怒道。

  「查無可查,甚至從昨日開始,城中便不斷有逃兵出現。」審配道︰「主公,大敵當前,眼下對百姓,只能安撫,不可過於激烈,否則,不但百姓怨氣難消,軍中將士怕是也會生怨,要知道,這軍中將士,多出自百姓,此前斬殺商販,已經令許多將士心生怨恨。」

  袁紹聞言,失神的看著審配,雖然心中仍然悲痛,但此刻思緒清醒過來,自然也想明白了這其中的因果,狠狠地拍了拍扶手,怒罵道︰「郭圖誤我!!」

  審配聞言,有些焦急,這個時候,可不是推卸責任的時候,當下躬身道︰「主公,此刻對我軍中內部,當以安撫為重,勿使勠力同心,不可再生波折,一切待退去朝廷大軍之後,再做定奪。」

  袁紹聞言,雖然心中有怒,卻也只能壓下去,悶悶的點點頭道︰「準備守城迎戰吧。」

  至於出城作戰,袁紹想都沒想過,之前兩次戰役,袁紹都佔據著絕對的兵力優勢,卻被朝廷吊打,如今兵力不及劉協的情況下,出城作戰跟找死有什麼區別?

  「喏!」審配聞言,暗嘆一聲,躬身領命而去,只留下袁紹一人,枯坐於廳堂之上,無神的看著外面。
  
tzuxiang 發表於 2017-9-6 22:00
第一百零五章  試驗品

  黑雲壓城城欲摧。

  經過兩年的磨合訓練,駐紮在河北的十六萬大軍,已經沒有朝廷軍和降軍之分,他們只有一個共同的名字,那就是漢軍。

  黑壓壓的部隊踏著整齊的步伐由遠及近,那每踏出一步,就仿佛天地都在搖晃一般,更遠的地方,一架架高達五丈的巨型投石車在一大群力士的推動下,朝著鄴城方向靠過來,就如同一大群擇人而噬的怪獸。

  往後還有井欗、破城弩、衝城錘,不管老兵還是新兵,這輩子估計都是第一次見到這等體積的重型兵器,大漢朝以往的那些攻城武器,跟這些比起來,就如同還未長成的稚童與成年壯漢的區別。

  只是那誇張的體型,便叫守城的將士感覺到莫名的壓抑。

  軍陣在距離鄴城還有三百步的距離停下來,漢軍將士分成一個個方陣在鄴城面前擺開陣型,這一次,沒人過來叫陣,只見這些漢軍在列好陣型之後,便開始將後方的那些攻城武器向前線推移,拆掉木輪,固定支架,調試角度。

  袁紹在一群文武的簇擁下,立在城樓的最高處,俯視對方的軍陣,近距離觀看那些攻城武器,更覺震撼,在那巨大的攻城武器下面,人類渺小的如同螻蟻一般,一群穿著軟甲的將領聚集在一台台投石車面前,對著城牆方向指指點點,手中還拿著各種奇形怪狀的東西在丈量一般。

  「他們在幹什麼?」袁紹微微皺眉,不解的看向左右,儘量將眾人的注意力引開,那巨型投石車,只是看著就覺得心驚肉跳,都快與鄴城的城牆齊平了,要知道,自袁紹定居鄴城之後,這鄴城幾經擴建,可是按照都城的級別來建的,若是尋常城池,面對這等投石車,恐怕城牆都沒有投石車高吧。

  審配等人聞言,相顧茫然,不太明白。

  「嘎吱~」令人牙酸的木材摩擦聲中,但見一台投石車突然發出一聲悶響,巨大的杠杆隨著繩索被撤開,在空中微微弓起,發出一聲低沉的咆哮聲中,隨著前方的巨石落下,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一枚石彈咆哮著朝著城牆上砸過來。

  這投石車,竟然能夠射出三百步遠的射程!?

  城牆上,袁紹以及麾下一干將令不可思議的看著那磨盤大小的石彈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砸下來,狠狠地砸在一處城牆跺上面。

  「轟隆~」

  整個城牆仿佛都在搖晃,袁紹扶住女牆,驚愕的看著那一處被砸中的城牆跺,直接被巨大的磨盤砸出一個一丈多的缺口,飛濺出來的碎石,將四周圍十幾名將士砸的人仰馬翻,不少人當場斃命,就算僥倖活下來的,也是重傷,倒在地上慘叫不絕。

  恐懼如同瘟疫一般在城牆上蔓延開來,這一顆石彈帶來的傷害雖然不高,但對於本就不怎麼高的士氣來說,卻是一個恐怖的打擊。

  袁紹以及一干文武驚駭欲絕的看著這一幕,這仗還怎麼打?那十幾台投石車對著城牆放上一輪石彈,整個城牆恐怕連一道完好的女牆都沒了。

  在眾人驚駭的目光中,那投石機似乎經過一次校準之後,下方的那些將官並不滿意,命人開始推動絞盤,挪移投石機的位置,十幾名力士拉著繩索將盛放石彈的凹槽拉下來,再度添上一顆石彈。

  「嘎吱~哢嚓~」

  這一次,想像中的轟擊並沒有出現,在雙方將士愕然的目光中,隨著巨石的轟然落地,那維持兩端的杠杆直接從中斷裂開來,盛放著石彈的一端呼嘯著砸下來,將幾名躲避不及的力士直接砸成了肉泥。

  城牆之上,包括袁紹在內的所有人,見狀都齊齊松了口氣。

  漢軍陣中,劉協皺眉看著這一幕。

  「陛下,臣罪該萬死!」一名工部大匠帶著十幾名新加入工部的學子來到劉協身邊,跪地道。

  「為何會如此?」郭嘉皺眉看著幾名工部的學子,這投石車可是根據這些新加入工部的學子精確計算之後,造出來的。

  「回先生,這……」一名學子苦笑道:「按照計算來說,應該沒有問題才對。」

  「陛下。」大匠苦笑道:「非是諸位先生算錯,而是這木頭,支撐不住如此大的分量。」

  「算了。」劉協目光看著那已經成了一堆廢木頭的投石車,搖頭道:「人力有窮,物力亦然,非是爾等算錯了,而是爾等未曾考慮過這木材的強度,顯然不足以支撐如此大的力道,朕讓爾等入工部學習,便是希望爾等在書院中學到的東西能夠學以致用,莫要輕看朕的這些大匠,他們或許沒你們懂得學問多,但經驗和見識這種東西,他們比你們豐富的多。」

  「這……」一幫學子仔細想了想,真如那大匠所言,他們什麼都考慮進去了,唯獨沒有考慮過這木材的承重能力。

  「是我等自恃過高,以至於壞了軍機,望魯大師恕罪。」一群學子朝著那大匠躬身一禮道。

  「怪不得諸位先生。」魯大師連忙擺擺手道:「若非工程太急,沒時間試驗,也不會有此事。」

  這匹投石車是緊急鍛造出來的,並未經過試射。

  劉協點點頭,看著城牆的方向,笑道:「那就試試破城弩吧,莫要告訴朕,在工部研究了這麼久,連一樣有用的東西,都沒能做出來。」

  「喏!」幾名學子聞言,連忙躬身一禮,飛快的轉身離去。

  「陛下,恕我直言,這投石車,以前也不是沒人想過做更大的,但都失敗了,究其原因,便出在這木材的承重能力上面。」魯大師苦笑著向劉協拱手道。

  劉協點了點頭,看了一眼那一排投石車道:「先將這些投石車撤下去,既然不能用,便莫要浪費了那些材料,還有,那些力士的屍體好好收斂安葬。」

  在這個純粹的人力時代,工業的進步,有時候都是拿人命堆出來的,對於這點,劉協就算再有超前的見識,也無可奈何,對於投石車這種原始武器,他除了在力學上有些見解之外,未必比這些學子強,從人力時代到機械時代,路還很長,他也想看看,如果按照中國的古學一點點發展下去,將會發展處一個怎樣的時代,只可惜,自己或許活不到那一天了。

  城頭上,袁紹以及一群文武慶倖的看著那一架架投石車被退回去,心中狠狠地松了口氣,如果那投石車真的那樣連續不斷的轟下去,朝廷根本不用攻城,都能將這城牆給轟塌了。

  但城牆上的士氣,並未好轉,漢軍雖然沒有攻城,但那種等待的感覺,尤其是處於弱勢的情況下,等待就像煎熬,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在等死一般。

  投石車被推下去了,漢軍的軍陣列開,一台台樣式古怪的車架被戰馬拉到陣前。

  馬車?

  不太像,沒有車廂,兩個五尺高的巨大輪子滾動著,中間那東西,看起來有些像床弩!

  想到床弩,袁紹以及不少當初參加過虎牢關之戰的將士就不由自主的想起當年在虎牢關上,那二十架能夠連環射擊出巨大弩箭的弩機,那可不是什麼愉快的回憶,這東西不會是朝廷又研發出來的什麼新式弩機吧?

  想到這個可能,袁紹等人就感覺一陣牙疼,袁紹現在真想親自跑去將朝廷的工部給端了,原本在眾人眼中只是一個工匠集中的匠坊一樣的地方,這些年給天下帶來的改變可真不小,從軍事到民生,甚至改變了以往的戰爭形態。

  那些古怪的車在拉到距離城牆二百步遠的地方才停下,看來這東西的射程並沒有之前那投石車那般恐怖,但問題是……二百步和三百步,對袁軍來說,其實沒什麼區別,他們的弓箭都夠不到,只能看著對方進攻。

  在眾人緊張的目光中,但見那戰馬被一個個解開,拉到後陣之中,立刻邊有人在四周操縱著拿東西,四個人才能操控一架,有人在前方立下支架,在最前方的一人的指揮下,不斷調整著支架的位置,後排有一人迅速扳動著一個絞盤。

  將絞盤上在一輛車上面,距離太遠,也看不清楚究竟是幹什麼,只是那木材摩擦的聲響一直持續不停,也讓守城袁軍將士的心一點點的往下沉。

  還有一人則是站在旁邊,手中抱著一捆長矛。

  這一次,可不是一台,而是整整三十台同時在運作,在一番操作之後,隨著前排的一名身披軟甲的將官一聲令下,那些抱著長矛的將士迅速將一根根長矛並排擺放在一個個凹槽之中。

  「放!」

  隨著前排的指揮著將令旗狠狠揮落,三十架怪弩同時發動,即便隔著二百步,那同時響起的弓弦震顫聲依舊清晰可聞。

  此時,袁紹方知那一根根長矛竟然是巨箭,一丈多長的巨箭!

  隨著一聲嗡響,近兩百根巨箭騰空而起,帶著令空氣都紊亂的嘯聲呼嘯間,已經到了城頭上。

  「轟~」
   本帖最後由 tzuxiang 於 2017-9-6 22:02 編輯

tzuxiang 發表於 2017-9-6 22:11

第一百零六章  殺人夜

  煙塵彌漫,碎石破空的聲音摻雜在無數的哀嚎聲中,袁紹不知道被誰推了一把,一頭撲倒在地上,抬頭正要喝罵,卻驚駭的發現他身後那桿代表著袁紹的帥旗,足有常人大腿粗細的旗桿,此刻仿佛被什麼東西給扯斷了一般從中斷開,狠狠地砸下來,兩名躲避不及的親衛直接被那落下來的旗桿砸的從城樓上掉下來。

  冷汗,瞬間遍佈額頭,袁紹心中慶幸不已,若非剛才有人在危急關頭推了自己一把,恐怕此刻那旗桿就是自己的下場。

  彌漫的煙塵之中,袁紹低頭看向城牆,一看之下,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鄴城的城牆已經算得上堅固了,但在這一輪巨箭的摧殘下,此刻看起來,就像是年久失修的殘垣斷壁一般。

  城牆上,到處都是哀嚎聲,被碎石砸中的將士不是頭破血流,就是傷筋動骨,運氣不好的,甚至胳膊腿都被砸斷,但相比起那些被巨箭直接射中的人來說,這些人都算幸運的了。

  一名將士直接被那長矛般的巨箭給洞穿了身體,連人帶箭一起被帶的飛起,狠狠地釘在了城樓的牆壁上面,上半身詭異的折下來,脊柱被直接給撞斷了,人卻還沒有死,趴在那長矛般的槍桿上,雙手本能的抽搐著,似乎想要將巨箭給拔出來。

  袁紹以及麾下一眾文武面色蒼白的看著下方,重新開始上箭的怪弩,一個個眼中盡是驚恐之意……這仗還怎麼打?不說兵力,單是裝備上,己方跟人家就是兩個層面,雙方的差距,已經不是人數可彌補的了,更可悲的是,就算人數上,他們也是處於劣勢。

  此刻,袁紹等人唯一的希望就是這怪弩就跟之前那投石車一般,使用過一次就自行毀滅。

  只是這一次,注定要讓袁紹失望了,朝廷自從開始利用滑輪來增加弩具的威力之後,雖然在小型弩上還未曾有所突破,但在這種巨型弩上面,已經研究了好幾年,如今這新式的破城弩可是經過試驗檢驗的,不但威力強大,而且更耐用。

  整整三個時辰的時間,袁軍將士包括袁紹等一眾文武在內,甚至都不敢抬頭,就算將領都是貓著腰在女牆後面,用盾牌擋住自己,雖然這盾牌無法抵禦那恐怖的巨箭,但只要不是砸下來太大的石頭,還是能擋住的,饒是如此,傷亡也在不斷加劇,整個南面的城牆,在這一輪又一輪的巨箭轟擊下,都在瑟瑟發抖,這個時候,哪還有什麼士氣可言。

  嘭嘭嘭~

  那一聲聲巨箭撞擊城牆的聲音,仿佛不是擊打在城牆上,而是打在他們的心裡一般,哪怕頻率並不高,仍舊讓守城將士面色如土。

  「主……主公……我們還是下城去吧。」郭圖乾澀的咽了口唾沫,城牆太危險了,包括袁紹在內,一群文武豪沒形象的趴在城牆上面。

  走?

  袁紹聞言搖了搖頭,他倒是想走,但他這一走,恐怕立刻就是全線崩潰,誰還願意繼續在這裡等死?

  整整三個時辰,一直從正午打到日落西山的時候,漢軍才停止了射擊,並沒有攻城,而是緩緩地退兵,漢軍後陣,已經建好了營地,大批漢軍有條不紊的從各個轅門進入大營,絲毫沒有在意袁軍的反應。

  一直到那破城弩被人拉走,袁軍上下才算松了口氣。

  「主公,他們這是……」一名武將不解的看著緩緩退走的漢軍,明明形勢大好,為何不趁機攻破城池?

  袁紹也不解,目光看向身邊的一眾謀士,審配、郭圖、逢紀、辛評、辛毗,如今留在鄴城的一眾謀士面色都不太好,他們大概能夠猜到漢軍的意圖,郭圖苦澀的搖了搖頭道︰「圍魏救趙。」

  或者也可以說成是圍點打援,逼得冀州分佈在四周的軍隊不得不回援鄴城,如此一來,黃忠、關羽以及幽州的呂布就能從容的攻城略地,將整個河北蠶食,而且不會對民生造成太大的損耗,唯一的損耗,恐怕就是鄴城了。

  更可怕的是,就算知道是這樣,袁紹等人都沒有辦法阻止,畢竟朝廷的騎兵已經切斷了鄴城與外界的聯絡,牽召在得知鄴城被圍之後,能怎麼選?只能回軍救援,哪怕明知是計,也不得不硬著頭皮上。

  但牽召所部,幾乎是冀州如今唯一能夠拿得出手的精銳部隊了,但這支部隊,能夠是朝廷的對手?在朝廷有心算無心的情況下,牽召的回援,對鄴城的困境能夠有所幫助?

  哪怕是袁紹,此刻都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

  朝廷大軍雖然暫時退了,但整個鄴城上空,卻彌漫著一股淡淡的絕望氣息,袁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府中的,只覺大腦一片渾噩。

  回天無力!

  仗打到這個地步,袁紹心中,除了絕望還是絕望,他想不出任何自己有可能翻盤的可能。

  如果說三年前,他還有信心跟劉協一爭長短,那現在,面對朝廷那恐怖的巨弩,袁紹心中的所有鬥志,都在破城弩長達三個時辰的肆虐中,徹底被打散了。

  除了一開始之外,破城弩對守城軍隊造成的傷害其實不算高,但來自精神上的打擊,卻足以將這支士氣本就不是很高的軍隊的反抗意志給徹底打散。

  投降?

  袁紹目光怔怔的看著外面的花園,臉上閃過一抹猙獰,四個兒子,死了三個,雖然沒有明確的證據,但要說這事跟劉協沒有關係,打死他都不相信,就算讓他投降曹操,也絕不會向劉協低頭,絕不!

  一絲吵雜之聲自遠處響起,袁紹微微皺了皺眉,站起身來,走到門外,卻見遠處隱隱有火光。

  「出了何事?」袁紹看向一旁的親衛道。

  幾名親衛面面相覷,他們一直在這裡守著,哪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其中一名親衛機靈的向外跑去,不一會兒,臉上帶著慌急的神色回來。

  「究竟發生了何事?」袁紹心中突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沉聲喝道。

  「主……主公,有暴民想要偷襲城門,迎接朝廷軍隊入城,被守城將士鎮壓住,如今正在僵持。」親衛慌急道。

  「慌什麼!?」袁紹聞言,心中更是無明業火直冒︰「打不過朝廷軍隊,難不成孤的將士連一群暴民都鎮壓不住。」

  「可……可是正有不少暴民朝著這邊殺過來,附近可沒有多少軍隊!」親衛苦澀道。

  袁紹胸口狠狠地起伏了幾次,面色變得十分難看,厲聲喝道︰「豈有此理,來人,取我劍來,某倒要看看,誰人如此大膽!」

  袁府之中,光是親衛便有五百人,加上家將、家丁僕役的話,加起來也有千把人,那些家丁僕役不算,單是那五百親衛,可都是身經百戰之士,一群暴民,袁紹會怕?

  袁紹帶著人手,氣勢洶洶的衝出了府門。

  「這……」當看到遠處的幾條街道上,烏央烏央一般湧過來的百姓時,袁紹大腦有些發懵,不可思議的看向身邊的親衛。

  「都……都……都反了!」親衛瑟縮道。

  「都反了?」袁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雖然之前商販之事,讓袁紹民心大跌,但此前袁紹對冀州的治理也不能算差,如何會讓這些百姓盡數造反?

  都造反不太可能,不過鄴城之中,此刻確實是聚攏了大批的暴民,這些人有的是那些此前被問斬的商販家屬,但更多的,卻是被鼓動起來的。

  如今朝廷大軍兵臨城下,尤其是白天那毀天滅地一般的破城弩,令袁軍將士連反擊都做不到,士氣大跌的同時,隨著消息流入城中,不少本就仇恨袁紹的人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呼朋喚友,聚眾衝擊軍營或是一些大戶之家,當然,這其中,也少不了朝廷埋伏在鄴城之中的暗衛推波助瀾。

  雖然一時間沒想明白其中的關鍵,但這些人,袁紹可沒準備慣著。

  「放箭!」看著洶湧而來的暴民,袁紹卻沒怎麼放在心上,就如同當年的黃巾軍一般,看著人多,但實際上,根本不堪一擊,一輪箭雨,便能讓他們士氣全無。

  「咻咻咻~」

  沒有任何猶豫,一支支利箭破空而出,落在人群中,沒有絲毫防護的暴民瞬間被射倒一大片。

  一下子幾十個人的傷亡雖然不多,但卻著實將這些暴民嚇了一跳,好不容易鼓起來的勇氣一瞬間煙消雲散。

  袁紹揮了揮手,一名家將飛奔而出,厲聲喝道︰「放下武器,立刻散去,主公可既往不咎,否則……格殺勿論!」

  「殺!殺!殺!」

  配合著家將的聲音,袁紹身邊的五百親衛手持刀槍,齊齊踏前三步,每一步,都會發出一聲厲喝,一股鐵血蕭殺之氣彌漫開來,讓這些從未上過戰場的暴民面色發白,不少人丟掉手中的兵器,撒丫子就跑,畢竟不是所有人都願意跟軍隊抗衡,之前有人鼓噪,再加上人多勢眾,還敢動手,此刻被袁紹親衛這麼一嚇,頓時膽氣盡喪,不一會兒的功夫,便跑了大半,剩下的人也是面面相覷,茫然無措。

  「殺!」袁紹冷哼一聲,揮手厲聲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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