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類幻想] 霜寒之翼 作者：鹹魚公爵 (已完結)

230 龍人轉化術

　　白河確實不知道眼前這條金龍的名字。

　　時隔多年，把這事件從從記憶庫裡拖出來就需要很多時間，當年這個金龍帶著一幫『正義的夥伴』追殺他這個『未來可能出現的巨大邪惡』，白河羽翼未豐，解決麻煩就需要耗盡心力，哪裡管得到這條龍叫什麼名字？如果硬說名字也有，那就是代號A……嘖。

　　若非希斯利安記性好，認出了這條金龍的人形態和那個被他親手幹掉一次的半長耳朵巫師，不然白河能不能夠再認出這條母龍也是未知數。

　　「惡魔，你想要如何折磨我就盡快，不要用這些愚蠢的語言來羞辱我了！」

　　艾露迪希拉眼角含淚，心中充滿了悲憤，知道自己這回落到了霜寒之翼手裡，難免受到一番折辱，卻沒想到對方竟然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嘖！不知道你的名字很值得大驚小怪嗎？」白河翻個白眼：「反正你是我的奴隸，名字什麼的隨便應付一個就行了，你們金龍族的名字又臭又長，還是本主人給你起個簡單的名字為好，白婕，對，就叫白婕，反正用法差不多。」

　　直覺覺得這不是什麼好名字，金龍大聲抗議：「我不是你的奴隸。」

　　「反了？！」白河大怒，衝背後大喊：「胖子，快把那幾個風語者聯盟的俘虜給我拖出來打。」

　　「好勒，老闆！用棍子還是鞭子？」胖子一臉陰笑從蜂巢裡飛出來。

　　「卑鄙無恥！」艾露迪希拉瞪大了眼睛，一臉絕望。

　　「我只是叫你瞭解一下現狀而已。」白河捏住金龍的後衣襟，輕輕地向下拉開。

　　艾露迪希拉心如死灰，閉著眼睛任由白河施為，白河摩挲著她的後頸，嘿嘿笑了一聲，艾露迪希拉只覺頸後一陣輕微的刺痛，知道當年那個隨著生長期消失的印記再次出現在了脖子後面，深深的屈辱和絕望讓她眼前一陣一陣地發黑。

　　白河端詳著金龍，一番折騰之後，青年龍旺盛的火氣又有開栓上膛的趨勢。這回有現成的存貨，白河豈有憋著自己的道理？白河SE心大發，把金龍擺弄一番，就要為那寡廉鮮恥不可明說之事，艾露迪希拉悲憤交加，恨不得立即一頭撞死，可是偏偏身上沒有絲毫力氣。

　　正當她向巴哈姆特祈禱的時候，白河得意地一笑，忽然間背後的蜂巢傳出了騷亂的聲音。

　　白河一驚之下，一身火氣頓時煙消雲散，他一回頭，心中先是略略一鬆——騷亂的區域是蜂巢的外圍，距離中心機房還遠。

　　白河稍稍安心，只要不是計算中心爆炸，那就不是什麼大問題。

　　他正在疑神疑鬼時，只見蜂巢的外層走廊裡面，兩個黑頭髮的小女孩提著長裙，光著腳在長廊上狂奔，一邊狂奔還一邊大喊「救命啊！有變態！」。後面幾個只穿著褲衩的死宅正狂追不止。

　　「別讓她們兩個跑了！」

　　「兩個臭丫頭！」

　　「幫幫忙！抓住她們！！」

　　這幾個褲衩男或是捂著褲襠，或是腦袋上腫著大包，或是一瘸一拐，看上去都很是不太正常。

　　兩個黑頭髮小女孩蹦蹦跳跳地很是可愛，她們在蜂巢中複雜的通道間不斷地狂奔著，利用蜂巢的複雜地形躲避著這群褲衩男的追擊，還一面朝後面做鬼臉。

　　蜂巢裡一片混亂，不知道這騷亂究竟引起了多大的風波，白河站在那裡看著好戲，過了不到五分鐘，全副武裝的巡邏隊和武裝部門衝了進去，將事發地點圍堵起來，兩個小丫頭見勢不妙，趁著圍住她們的兩個死宅一陣疏忽，衝著白河所在的檯子直接跳了下來，靈活快速地躲在了白河的身後，探出兩個腦袋看著逼近的一群巡邏隊員。

　　白河左看看，右看看，看到兩雙眼睛一閃一閃地注視，一時腦袋有點短路的感覺。

　　「霜寒之翼大人，有變態，快救命。」左邊的直髮小姑娘眨了眨眼睛。

　　白河目光所到之處，那幾個褲衩男臉上露出慚愧的表情：「老闆。」

　　「這是怎麼回事啊？」看了看抱著自己腰不鬆手的兩個黑頭髮小女孩，又看看那幾個褲衩男，白河咳了一聲：「誰能和我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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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們幾個湊不要臉的猥瑣男在戰場上抓到了這兩個小姑娘，就想要私藏起來猥瑣一番，玩夠了再丟進實驗室？」白河坐在沙發上，兩個小女孩一臉怕怕地靠在他的肩上抱著白河的脖子：「你們倒是會玩啊？」

　　那幾個猥瑣男一臉羞慚，突然一個男人臉上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老闆，這確實是我們考慮不周，這樣的極品小蘿莉，應該上貢給老闆享用才對。」

　　「什麼亂七八糟的。」白河咳了一聲，強行嚴肅起來：「事情的關鍵是，你們抓回來俘虜，竟然不交給實驗品管理部門登記，你們好大的狗膽啊。」

　　「這，老大，沒來得及，這樣極品的蘿莉，弟兄們幾個把持不住啊！」那個傢伙瞪著眼睛：「老闆，你要體諒一下兄弟們。」

　　「去！」肥羊座處理好了場面，走了回來，一腳把那傢伙踢到了一邊：「應該說你們是廢物點心，推兩個小蘿莉都推不明白，還讓她們鬧出這麼大的動靜，給我們龍鬥士軍團丟臉嗎？趕緊回去反省。」

　　幾個猥瑣男被肥羊座罵了一頓，屁滾尿流地走了，這個死胖子走近白河，忽然間看到地上衣衫不整的金龍，迎著白河一雙死魚眼，迅速露出了諂媚的笑容：「老闆，事情都解決了，您繼續。」

　　這個死胖子看了兩眼貼在白河脖子上的兩個黑髮蘿莉，帶著一臉萎縮的笑容退走了。

　　白河無語地看了一眼地上的金龍，又看看左右兩邊抱著他脖子的小姑娘，兩張小臉近在咫尺，散發出一種奇特的香氣，他抬起爪子捏了一下，嘖，也難怪那幾個死宅把持不住。

　　他忍不住抬起爪子，揉了揉這個小姑娘的頭髮，比起另一個直髮女孩，她的頭髮尖端微微打卷，被白河輕輕撫摸，她瞇起了眼睛，竟然露出了喵咪一樣的享受表情。

　　白河看了她一眼，不禁失笑：「你叫什麼名字？」

　　「奧妮。」正在被白河右手撫摸的女孩瞇著眼睛道。

　　「米莉。」白河左邊的小蘿莉答道，似乎覺得不夠，又補充一句：「米莉是姐姐。」

　　奧妮氣鼓鼓地瞪了一眼另一邊的米莉：「米莉是大壞蛋。」

　　「別以為賣萌就能矇混過關。」白河突然虎了臉，兩根手指用力地捏住了奧妮的臉蛋：「你們的身體怎麼變成了這幅模樣啊？被切掉了百分之九十九封印了起來，剩下不到百分之一的肉身和魔力製作了這個人類肉體，創造這個魔法的人還挺會玩的，能不能讓我請教一下？」

　　「疼疼疼疼疼！這……這是北……北風大人的龍人轉化術！」奧妮眼睛冒出了眼淚：「別揪了。」

　　「奧妮你這個蠢蛋，怎麼什麼都說出來了？」米莉一臉焦急。

　　「北風？是那個黑龍一族的著名變態？」白河驚訝道：「你們兩個小傢伙是他派來的？」

　　白河惱火起來：「搞了半天你們兩個也是圖謀不軌的母龍？你們好大的膽子！竟然敢混進我的巢穴？不怕死嗎？」

　　「嗚嗚嗚嗚嗚！」白河語氣一重，奧妮和米莉感受到強烈的龍威，抱著白河的脖子大哭起來。

　　「嗯？」兩個小蘿莉哭聲那是驚天動地，就連蜂巢裡面正在或工作或休息的霜龍騎士團也站在窗口圍觀了起來，白河臉色黑了下來，連忙施展了隔音法術，這兩個小蘿莉一邊哭一邊眼睛通過手指縫偷看著白河，見白河不為所動，奧妮哭聲更加豪放了起來，倒是米莉看到外面的隔音結界，狠狠地拽了一下奧妮，聲音頓時小了下來。

　　白河『呵呵』地皮笑肉不笑了兩聲：「哭夠了？」

　　「霜……霜寒之翼大人。」米莉眼珠子轉了轉，決定把鍋推到北風頭上：「這都是北風大人逼我們來的，上一次我們無功而返，他非常生氣，所以施法把我們變成了這個樣子。如果無法和你生下龍蛋，我和奧妮都會在這短命的人類軀殼裡面老死的，嗚嗚嗚嗚。」

　　她悲從中來，哭聲頓時有了真情實感。

　　「生蛋？你們現在的身體可是貨真價實的人類。」白河哼了一聲：「能生出來嗎？」

　　「沒，沒關係……」奧妮慌忙解釋：「北風大人說，這個龍人轉化術是特別的版本，一定可以生出龍蛋來，而且還不用擔心繁殖期的事情，總之是很方便的。」

　　米莉有些害羞，突然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艾露迪希拉：「霜寒之翼大人，我們比人類強壯持久得多，可以持續很多天呢，我和米莉可以輪替上場，霜寒之翼大人完全不用擔心這些問題。無論你想怎麼樣我們都會讓你滿意的，幹嘛一定要這條沒意思又刻板的金龍呢？」

　　「這個北風真不愧是變態中的變態啊。」白河聽得是目瞪口呆，面紅耳赤，看著這兩個小蘿莉的體型：「名不虛傳，厲害厲害。」

　　米莉和奧妮對視一眼，小臉上同時露出了發狠的表情，將上衣一掀，貼了上去。白河做夢也想不到這兩個小蘿莉毫無情調的大衣下面如此凶狠，一時有些呆滯。

　　米莉和奧妮相顧點頭，眼睛裡露出陰謀得逞的神色，白河的鼻子之間頓時聞到了一股香氣。

　　「搞定了，米莉！嘿嘿嘿。」奧妮臉色微紅地奸笑起來：「這可是北風大人的聖藥，龍類的免疫效果可是會被穿透的哦，呵呵呵呵~」

　　「快點，奧妮，趁他們沒發現不對。」米莉同樣通紅的臉上卻露出了幾絲焦急。

　　奧妮也點了點頭，正準備開工，一低頭就對上了一雙滿是戲嚯的眼睛，頓時石化住了。

　　米莉正拽著白河的衣服，抬頭看到那雙眼睛，有些訕訕地鬆開了手，乖乖地坐了回去。

　　「想不到我白某人也有被下藥的一天。」白河揉了揉臉頰，看著兩個完全坦誠的蘿莉，表情凶狠起來：「不過很抱歉你們沒成功，現在是熊孩子打屁股的時間了。」

231 成果

　　「太年輕了。」

　　白河收起了鞭子，哼了一聲，睥睨著兩個趴在他大腿上捂著屁股痛哭流涕的黑龍蘿莉。

　　想他白河一身VI附加裝置，循環系統和消化系統之內濾網隔離器排異機制齊全，反應神速，區區迷香吸了一口立即排出去了十之八九，又能奈他如何？

　　「用這下三濫的手段就想逆推本龍，你們兩個毛都沒長齊的小丫頭簡直想得太多，來人吶，把她們拖進實驗室，好好教育她們一番做龍的道理。」

　　他大喊一聲，就有幾個女性騎士前來，偷笑著將兩個哭得稀裡嘩啦的小黑龍帶回了蜂巢。

　　白河哼了一聲，暗想提亞馬特那死老太婆和北風這個狼狽為奸的大變態簡直是太不像話，竟然連蘿莉龍都派了出來，該說這節操果然不愧是五色邪龍……哧溜。

　　「你……你變態！」金龍不知道什麼時候激靈了起來，她抬著頭，嫌惡地盯著白河：「竟然對那麼小的小孩子下毒手！」

　　「她們兩個懂得可比你多多了……」白河捏住金龍的下巴，突然端詳了起來，眼神中突然出現一絲膩歪。

　　「你、你要做什麼？」金龍結結巴巴地說，本來已經有些認命，然而看到白河突然清醒起來的視線，又有些膽顫心驚。

　　「你有沒有向巴哈姆特那個糟老頭子祈禱啊？」白河抬起頭，用一種莫名的視線俯視著她。

　　「願父神陛下的神威劈死你。」艾露迪希拉怒斥道。

　　「果然，哼。」白河哼哼冷笑：「靠近了我的巢穴，竟然連一點預兆都不給你，看來金屬龍神也是個猥瑣的老頭子……真是無趣啊無趣。」

　　「你……你是什麼意思？！放手！」感受到白河漸漸用力，艾露迪希拉身體顫抖起來。

　　「想要我的龍蛋？需要看本龍的心情，先給我趴下。」白河下令。

　　「閉嘴，卑鄙無恥又自戀的變態！」艾露迪希拉大怒，終於意識到白河說的是什麼。

　　提亞馬特那封神諭引起的風波，金龍一族也有所耳聞，不過這一龍族的性格傳統且古板，不喜歡胡鬧，相比起來，銀龍一族就比較喜歡對巴哈姆特的神諭進行過度的解讀，這也算是兩種相對比較守規矩的金屬龍族之間性格方面的差異。

　　此刻艾露迪希拉見白河把自己和那群臭不要臉的五色邪龍母龍相提並論，頓時感到自己受到了天大的侮辱。

　　金龍的婚嫁理念堪比地球封建時代的中國，雖然不那麼的極端，但也是相當有節操地嚴格遵守一夫一妻製，通常都是終生伴侶，很少出現婚變的事情，比風流的銀龍一族強多了。

　　此刻聽到白河如此說法，艾露迪希拉氣得渾身發抖，一雙眼睛裡燃燒起來金黃色的氣焰：「我的內心不會屈從於你的淫威的，哪怕是你強迫我，也僅僅能夠在這微不足道的肉體上滿足你那骯髒無恥的慾望，你休想玷汙我的靈魂！」

　　「征服不了你的靈魂？這樣的台詞都讓你說出來了？我還能放過你不成？」

　　不想她的這一席話正激起了白河的逆反心理；原本因為膩歪產生的賢者模式頓時被打破，一雙血紅的眼睛裡露出了興奮的光芒，只聽白河哈哈一笑，道：「你說我玷汙不了你的靈魂？我白某龍就喜歡對付你這種有節操的母龍，你日後向我求饒的時候，可別忘了你說過這句話。」

　　「嗚~」金龍被捏得有些窒息，聽著白河囂張跋扈的話，腦海開始昏沉，卻還仍舊咬著牙，堅定著不能屈服的想法。

　　白河哼了一聲，叫來希斯利安：「喂，研究所裡有沒有對那方面有研究的人員？」

　　希斯利安似乎是有些驚愕地抬起頭，沉默了一下才道：「有一位，代號第21號的拉斯克總負責的就是這個方面，他的專長是生物學，尤其是繁殖方面的問題；《巨龍時代》裡面的限制級系統就是他主導編製的。」

　　白河大喜：「好，把他找來，我有工作交給他。」

　　找來的這位S21拉斯克讓白河頗為失望，白河以為研究這個的是個猥瑣的傢伙，不料此人比希斯利安更加刻板，不知在悶騷上面點了多少個技能點，他聽了白河的要求，淡淡地點了點頭，叫人把金龍抬起來，跟著他回到了蜂巢裡面。

　　不提白河花式操作，想要把這條節操滿滿的母金龍變成抖M神經病的事情；他在巢穴裡面加緊籌備，畢竟是有生以來第一遭在安塔斯正兒八經地『行使邪惡計劃』，霜龍騎士緊張地準備著武器裝備——開發和升級工作一直在做，哪怕是在陰影界的時候，這一套二型動力裝甲也經過了重重改造；甚至加入了影鋼，裝備在一些對暗影抗性比較強，或是在影界生活中產生了一定暗影親和力的特殊體質騎士身上，組成了一隊比較特殊的『陰影小隊』，直屬護衛團指揮，武器系統和輔助戰鬥系統也有了巨大的更新換代。

　　此時這群騎士團飛天遁地，放在遊戲裡面，隨便哪一個丟到副本裡當BOSS都是最難纏的一種，高抗高防，飛天遁地，有著輔助戰鬥系統賦予的近戰遠程專長加上長時間的適應，一輪輸出個上百點傷害沒有絲毫的問題。

　　三百個霜龍騎士，歷經過霜巨人和陰影世界的種種考驗，都是活脫脫的戰場絞肉機，哪怕遇上了同等數量的下界領主精銳部隊，都可以打得有來有回，區區人類軍隊豈能抵擋？

　　白河看中的倒是這些騎士的心理問題，一個很關鍵的問題是，指揮一群人類去打人類，會不會產生思想問題。

　　這種關於物種主義問題一旦產生，後果非常嚴重。

　　白河做了一番調查，調查的結果倒讓他有些驚喜，該說挑人的愛麗果然是慧眼如炬，霜龍騎士團裡有著物種主義情懷的是極少數中的極少數。

　　——指望一群天天玩命攢積分，力求通過轉化為龍裔延長生命的傢伙講究物種主義，實在是有點奇怪。

　　這三百個霜龍騎士裡，除了已經完全轉化的黃道十二宮，積分達到八百分以上的已經佔了三分之一，剩下的有著一大半分數達到了五百以上，可以說大部分都是抱著我不做人的想法投入了變龍大業之中。

　　此外，還有另一種輿論，讓白河進一步打消了顧慮。

　　這群來自現代社會，在白河團夥的技術支持下過上超前生活的死宅，普遍認為南方冰原上那些活在蠻荒時代的野蠻土著和他們不是一個物種。竟敢膽大包天，打擾他們死宅生活，簡直豈有此理。

　　文明生物用火槍大炮動力裝甲教育野蠻人還需要理由嗎？

　　見到了這個看上去十分熟悉的理論，白河實在沒忍住哈哈大笑三聲，林高黨果然是有著深厚的群眾基礎的。

　　客串了一回政委瞭解了騎士團的思想問題，白河把剩下的事情交給了胖子，自己則走進了中心實驗室，這是整個蜂巢最核心的地帶，聚集的十六位三體星人負責著魔法核心理論的研究，可以說這個十六人研究中心是白河在安塔斯威風八面的基礎。

　　十六人團的工作室陳列非常簡單，中心的奧術研究模塊連接著計算中心，內部儲存著大量的魔法研究資料，不過此時十六人團圍著的卻是那個中心有如黑洞一樣的瓶子。

　　白河微微點頭，瑞拉尼斯輕聲在他耳邊說了兩句，白河的眼睛頓時瞪大了起來：「你們已經有人能夠駕馭這個東西了？」

　　「是的，2號尤克、11號羅傑斯，24號利斯特，他們都已經能夠操縱這個SEED的力量。」瑞拉尼斯輕聲道：「寒冷、或者說低溫，高熵，他們已經能夠掌握這個力量種子和它經過延伸之後引申出來的很多力量。」

　　「那不是說他們比我的等級還高？」白河有些吃驚之餘，也感到一種危機感。

　　他的魔力竟然被手下壓製了，白河皺起了眉頭，雖然知道憑借這群人超凡脫俗的智商，這是遲早的事情，但是輪到這事情真的發生，白河還是有些不舒服的。

　　「那個狗屁公國幹掉之後，種田的事情就交給死胖子和愛麗他們，我必須加快進度。」白河捏著下巴尋思。

　　對魔法理論有了深入的研究，並頗有心得，白河歸來之後一直頗為自傲，此時卻為自己的膨脹生出了一種慚愧的感覺。

　　在力量弱小的時候，托庇於強大的力量庇護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隨著力量的成長，白河性格中的傲慢和剛愎逐漸暴露了出來，或者說他作為人時就是如此，轉生為龍之後又放大了他的這種性格特徵。

　　有著這種心態，抱大腿這種事情在他看來就有點難堪了，至少不能連手下的節奏都跟不上。

　　這算是強者的驕傲還是所謂的性格弱點，也是無從評價的事情。

　　無論如何，看著那三個操縱著寒流的傳奇龍巫師，白河有了一種緊迫感。

　　魔法是白河目前安身立命的核心技術資本，不允許絲毫鬆懈。

　　「他們本來就是我們之中智能素養最高的，在老闆您還沒開始接觸大源的時候，他們已經開始這種嘗試了。」瑞拉尼斯調整了一下用語，道：「老闆，如果你對這個種子的力量有所疑惑，可以向他們請教。」

　　「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白河點了點頭：「你們對這個東西的開發怎麼樣？有合適的傳奇法術嗎？」

　　「這個倒是有，聽說老闆你有軍事行動，正好可以測試一下。」瑞拉尼斯道。

　　白河點點頭，交流了一番技術細節，面沉如水地走出了中心。

　　他走過蜂巢的走廊，突然走廊拐角一個小東西撞了出來，攔住白河就呱呱大叫起來：

　　「呱！萬惡的老師！你消失了這麼多年，終於來看我啦！」

　　他剛剛跳出來，一隻肥碩的三色貓不知從哪裡跳了出來，一把踩住這個呱呱大叫的生物，得意地喵喵大叫起來。

　　「呱！救命啊！這個雜毛怪物！」

232 通牒

　　「我的好學生，你竟然還沒死啊！」白河從肥貓的爪子下把袖珍史拉亡蟾古利拽了出來，他上下端詳著這隻蛤蟆，這隻史拉蟾族中的奇葩此時比起剛來的時候似乎變大了許多，通過兩根顫抖著的蛤蟆腿，白河能夠感應到他體內稍稍穩定的力量，頓時哈哈大笑：「看來為師我果然是絕世魔法奇才，你這個暴體絕症到了我手裡竟然不藥而癒了。」

　　「我從未見過你這等厚顏無恥之徒！呱！」古利呱呱大叫，反駁道：「明明是瑞拉尼斯這群死人臉幫我穩定了能量，你這幾年來連面都不露一面，也好意思自稱是我的老師嗎？」

　　「沒我哪有他們？沒我又哪來的你？你這個不肖之徒。」白河一頓亂晃，這個蛤蟆被晃得暈頭轉向，白河一鬆手，他『啪嘰』一聲掉到了地上，肥貓喵喵叫著，開始用爪子撓了撓蛤蟆的白肚子，古利大喊大叫：「救命！把他拿開！」

　　「斯芬克斯只是在跟你玩。」白河嬉皮笑臉：「牠除了魚頭不吃別的東西。」

　　古利兩眼一翻，魂飛天外：「牠在舔我的頭！快把他趕走！」

　　一番折騰之後，白河輕輕一腳，踢了一下在暗河裡吃活魚吃得腦滿腸肥的貓，又拽起了驚魂未定的蛤蟆，感應了一下蛤蟆軀體中的力量，嘴角露出了感興趣的微笑：「我的乖徒弟，你的魔法修行得如何了？」

　　「呱！我古利乃是史拉蟾族的絕頂天才！怎麼可能學不會？」古利楞了一下，旋即略微慌亂地道。

　　「那可真好，我們馬上就要去打架了，我也想看看我的弟子的水平究竟如何。」白河笑了笑，卻沒有繼續追究。他拽著肥貓，放到了自己的肩膀上，兩根手指提著古利的脖子，到了二層平台處。

　　「老大，隨時可以出動。」白河坐在沙發上，胖子靠近悄聲說。

　　「再等等。」白河抬起手指，等待著十六人團那邊將魔力裝置打包。

　　他翹著二郎腿，等著嬌俏的女僕送上餐點和茶盤，輕輕地咬了一口。

　　喜歡蜂蜜紅茶和新鮮的西紅柿，霜寒之翼的飲食習慣如此之奇葩，足以令著世界的龍族大開眼界。

　　「打架？！」一直呆滯的古利似乎突然反應了過來，大喊道：「能不能不要打架，我們要和平！」

　　……和平？

　　白河哼了一聲，摸了摸肥貓的腦袋，大批霜龍騎士從蜂巢中列隊走出，保衛部門的核心人員和配合三位傳奇龍巫師一起，拿出了一個巨大的儀器。

　　白河站了起來，帶著大部隊走出了冰窟，門戶的封鎖打開，霜龍騎士團們發出一陣陣的呼嘯，成群的白龍從四面八方飛來，發出混亂狂躁的吼叫。

　　……

　　北方依舊平靜。

　　法塔斯伯爵的心裡也是如此，只是這種平靜之中，也有著深深的不安。

　　就在半天之前，這位剛剛五十歲的公國高等貴族收到了法師聯盟那邊的第十次催促，讓他快點想辦法解決鑽石礦的事情。

　　這是個不好的信號，這意味著法師聯盟的耐性即將耗盡。

　　北地貧瘠，單純憑借北地的資源，並不足以維持北地法師聯盟這個組織獨立維持開銷，供養一個巫師，哪怕是最低級的正式巫師，所需要的花費也相當於一支上百個專職軍人組成的軍隊，北地法師聯盟作為一個擁有著兩位大法師，七位高階巫師，中層低層巫師加起來總共也有一百二十多人的巫師組織，雖然規模不大，但消耗的資源也是不菲。

　　因此這個巫師組織在過去一直處於一種慘淡經營的狀態，不能大量吸收新血，培養出來的優秀人才，往往也難以忍受北地的貧瘠選擇向南。

　　自從南大冰川空了下來，一些冒險者發現了幾處地表淺層的大礦，得益於巫師聯盟和瓦爾奇公國的緊密聯繫，巫師聯盟得以控制這些資源，不過幾年的時間，北地法師聯盟就有了巨大的發展。

　　可是眼下這種發展停止了，不僅僅是停止，而是飛快地萎縮，如果不能夠盡快解決北方的事情的話。

　　該死的，北方的礦洞到底發生了什麼？

　　作為法師聯盟對外事務的總負責人，法塔斯老爺有些焦慮，不過考慮到這次通過招募找來了風語者聯盟的人，他勉強壓下了心頭的負面情緒。

　　平心而論，他並不喜歡這群自稱正義博愛的傢伙，但是不得不承認，這個舉世聞名的正義陣營組織確實擁有著安塔斯有數的最為強大的冒險者，願意深入吞噬了數百條人命的不毛之地，為他們尋找一個真相。

　　有風語者聯盟出馬，無論如何也應該得到些有用的情報吧。

　　法塔斯伯爵捏著手裡的茶杯，心裡有些煩躁。

　　煩躁之中，他突然想起了這一次派去的礦工嚮導的女兒。

　　讚美偉大的機運之神維金，每當法塔斯伯爵回想起那個礦工嚮導的女兒，就感到十分驚奇，那一對無論怎麼看都十分普通的平民夫婦，竟然會有那麼漂亮的女兒。

　　他舔了舔嘴唇，開始想入非非。

　　可恨的風語者聯盟，如果他們不回來就好了，最好是那個卑微的小礦工一個人活著回來，這樣自己就能夠當著他的面問他——自己讓他從一個窮的要餓死的普通人變成了人模狗樣的礦務經理，如此大的恩義，還不足以讓他畢恭畢敬地把漂亮女兒送上來嗎？

　　竟然把事情捅到風語者聯盟那些多管閒事的傢伙那裡。

　　法塔斯咬牙切齒，暗暗詛咒著他們遭報應——當然不要耽誤任務的完成。

　　無論是法師聯盟還是公國的貴族們，對這事情催的可是非常急呢。

　　等等，不用著急……他們才離開不到兩天。

　　突然的清醒讓法塔斯伯爵意識到自己似乎有些急躁了，他閉上眼睛，開始做起了深呼吸。

　　「老爺！老爺！」正在法塔斯伯爵修身養性的時候，他的僕從突然大吼大叫著跑了進來。

　　法塔斯老爺的怒火騰地一下就起來了，這麼不懂規矩的僕人，果然是新買回來的有欠訓練。

　　「老爺，統治大公召見，要您快去。」

　　「什麼？」法塔斯有些奇怪地看著天色：「這個時候還召見？」

　　北地白天短促，這個時間已經近乎於午夜，法塔斯非常驚奇，一時倒也沒了火氣。

　　「統治大公說，是非常緊急的事情，很重要，所有的臣僚與貴族都在召見之列，而您最為重要，大公指明你必須到場。」

　　出什麼事了？

　　法塔斯伯爵心中咯登一聲，飛快意識到這件事情和他正在操辦的差事有關，他匆匆換上衣服，趁夜到了統治大公的府邸。

　　北風港是公國最大的城市，不過這個大顯然也是相對而言，作為一座人口不過三萬多人的城市，再大也大不到什麼地方去。

　　貴族們聚集居住，從法塔斯伯爵的住宅到統治大公府邸，步行也不過幾分鐘路途，說是統治大公的府邸，實際上對於瓦爾奇公國來說，這座府邸就相當於內陸國家的王宮。

　　北地諸國沒有公認的國王，在漫長的歷史中，只有一位強者被所有的統治大公共奉為王，就是引導北地諸族戰勝霜巨人軍團的奧雷歐斯一世，這位出身於北方蠻族的人類國王也是酷寒之地秩序的建立者，如今北地眾多公國的統治大公，大多數都是他的跟隨者的後裔。

　　這個時代眾多北地統治者還保留著一些蠻族的風範，統治大公傑德四世一身精簡的皮裘，露出肌肉虯結的右半身，花白的長頭髮從王冠上垂下來，氣質如同老獅子一樣威風凜凜。

　　站在封建社會早期、生產力落後的歷史背景下，這位以英勇善戰著稱的統治者顯然稱不上無能，不過卻也並不缺少封建統治者慣有的剛愎，以及北方人的簡單頭腦。

　　他此刻表情非常嚴肅，手裡的酒杯一杯一杯往肚子裡灌著烈酒，熟悉的人都不言不語，知道此時這位統治大公的心情並不美妙。

　　法塔斯伯爵走了進來，悄悄地坐在他的位置上。以他的領地大小和政治地位，他的座椅和傑德四世非常接近，剛一坐下，一張羊皮紙箋悄悄地從後面傳了過來。

　　僅僅看了一眼，他就皺起了眉頭。

　　北方的多處哨所遭到襲擊？全部失守？

　　法塔斯伯爵頓時有種如坐針氈的感覺，他進來的時候，能夠感受到傑德四世看了他一眼，這一眼帶著的意味讓他感覺到，這事情可能和自己有關。

　　不過這是什麼鬼，哨所遭到襲擊全部失守？這事情和他有什麼關係？

　　傑德四世咳了一聲，放下手裡的酒杯，吐出一口酒氣，吸引了所有貴族臣僚的注意力，緩緩地開口：「各位……都看到了？」

　　「大公，這是挑釁，必須派出探子進行偵查，查清他們的身份，同時召集軍隊，準備時刻驅趕這些膽大包天的小人。」一個孔武有力的北方貴族道。

　　「調查他們的身份？對方沒想著隱瞞我們。」傑德四世哼了一聲，突然拿出一塊光亮的鑽石，丟給了離他不遠的法塔斯伯爵。

　　一見到這塊鑽石，法塔斯老爺心中再次砰地一跳，不妙的預感再次襲來，他看著這塊不大不小的打磨良好的鑽石以及磨光面上的幾行文字，表情更加僵硬。

　　「法塔斯伯爵大人，你懂龍語，不妨念一下。」傑德四世一擺手。

　　「……察知貴國多次侵擾吾統治之領地，侵擾吾之領民，私採礦物，濫施殺戮，甚為無禮；

　　自吾擊碎極夜，斬殺霜巨人王讚凱克。南大冰川一隅，即為我不可侵犯之領域，爾等卑愚凡人，窺本龍不在，竟膽大妄為，行徑狂妄之至……」

　　法塔斯半文不白，用古語將語法相似的龍語翻譯出來，只念到一半，法塔斯額頭上就滿是汗水——作為一個半吊子巫師，他能夠感受到這封特別的手信上蘊含的魔力，彷彿一座巨山壓在了他的身上，又隨著他的翻譯壓在了所有參與宴會的貴族身上。

　　他額頭見汗，在念到一半的時候，就稍稍有些脫力，甚至連看都看不下去。

　　傑德四世搖了搖頭，轉頭衝著一個巫師做個手勢，那個巫師的表情同樣勉強，他點了點頭，念起了咒語，隨著他的念誦，淡淡的光芒在大廳中擴散，眾人喘起了粗氣，法塔斯伯爵咳了一聲，忍耐著有增無減的壓迫力，繼續向下閱讀：

　　「……又與風語者聯盟沆瀣一氣，吾不勝怒，將親引臣僕，問貴國於北風港口；若貴國償吾以禮，奉上金銀十萬，童女三百，可免冰霜封城。不然，量汝撮爾小國，慘淡經營數紀，一朝毀於我手，他日豈無悔哉？」

　　他眼睛大瞪，在一陣窒息之間看到這封手信的署名，勉勵吸了口氣，歇斯底里地大叫起來：「——霜寒之翼！」

　　鑽石脫手落地，發出叮噹的響聲，大廳裡的貴族們紛紛屏住了呼吸，地面上跳動的刻字鑽石，彷彿具有著某種魔力，讓他們挪不開視線。

　　「……霜寒之翼。」法塔斯伯爵呆滯了幾秒，蹲了下去，有些失神地低聲重複了一遍。

233 黑雲

　　「霜寒之翼是什麼東西？」

　　一陣沉默之後，一個長著大鬍子的傢伙將視線從鑽石上挪開，用一句讓許多大領主面皮抽搐的話打破了沉默。

　　法塔斯伯爵看了這個人一眼，認出這個大鬍子是一個軍事領主，不禁搖了搖頭。

　　所謂軍事領主嘛，自然是沒事在領地上種地，有戰爭了聚集一批士兵上戰場，因為不參與政事，普遍粗魯不文，腦子裡的東西和霜巨人沒什麼兩樣。

　　可能還不如霜巨人，霜巨人至少還知道霜寒之翼是什麼。

　　法塔斯暗想。

　　大冰川南的霜巨人凡是沒死的都跑到了其他區域，霜寒之翼的大名已經成了這些霜巨人腦袋頂上永恆的陰影。

　　平民百姓和土包子貴族並不瞭解南大冰川威風八面的霜寒之翼，但是他們這些掌握政務的公國權力上層又怎麼可能不知道。

　　他沒有回答這個土包子貴族的興趣，只是看著銘刻著魔法文字的鑽石，大腦飛快地運轉。

　　傑德四世旁邊的宮廷法師回答了這個軍事領主的問題：「莫德拉領主，霜寒之翼是一條白龍……」

　　「白龍，那些長翅膀的白皮蜥蜴？哈哈？」這個大鬍子領主哈哈大笑起來，許多小領主跟著哈哈直笑，許多小領主跟著哈哈直笑，靠近傑德四世的公國高層靜靜地盯著他們，傑德四世輕輕一拍桌子：

　　「笑夠了？」

　　眾多領主面色一變，聲音漸漸消失。

　　「我可以肯定地說，這條送來戰書的白龍可能是公國有史以來遇上的最大的麻煩。」傑德四世咳了一聲：「我要提醒眾位一句，他不是大冰川隨處可見的那種蜥蜴。」

　　「統治大公殿下，請原諒我們孤陋寡聞，但是我們實在不敢相信……」一個清瘦的小貴族站了起來：「霜寒之翼的傳說我也聽說過，但是一條白龍會在發動一場戰爭之前送來這樣的戰爭宣言？這不像是一條白龍能做得出來的事情。」

　　「一條普通的白龍也不可能幹掉贊凱克，讓醞釀多年的寒冬戰爭無疾而終。」宮廷巫師淡淡道：「北地法師聯盟在這裡可以公開地、負責任地說，那些吟遊詩人吟誦的內容，有很大的一部分都是真的；我們的探子親眼見證了那場戰爭。」

　　「那你們怎麼不早點公開？」莫德拉領主嚷嚷起來。

　　宮廷巫師聳聳肩，法塔斯領主喝了一口烈酒，暗自搖頭。

　　這種事情讓你們這些土包子都知道了有個屁用？這條龍一消失就是十幾年，誰知道牠竟然還會出現。

　　與會的眾多下層領主再次開始了熱烈的討論，如果霜寒之翼真的如同吟遊詩人唱的那麼可怕，那麼公國該拿什麼對抗牠？

　　不信的貴族當然也有，打仗之前先來一封文縐縐的戰書，這個風格和想像中的白龍實在是差得太遠，不多時一個神奇的論調被拋了出來，他們認為是有其他的力量攻佔了那些崗哨，然後借用霜寒之翼的名頭故佈疑陣。

　　法塔斯看著地板上的鑽石聳了聳肩，他無比地確認，這就是大冰窟出產的鑽石，整個北地只有那個地方能夠開採出這樣巨大的鑽石塊。

　　把價值如此驚人的鑽石丟過來當成戰書，法塔斯感到的信息十分複雜，輕蔑、挑釁、嘲諷，加上侵略性十足又用詞講究，讓法塔斯有一種異樣的錯亂感。

　　「法塔斯。」

　　伯爵老爺正在沉思，就聽到統治大公點名，連忙站了起來：「殿下。」

　　「這事情主要是聯盟招惹來的，你有什麼看法？」

　　「殿下，公國在此事上也獲利良多。」法塔斯伯爵老爺拿起地上的鑽石，燈火的光芒透過鑽石透明的表面，閃耀出眾人側目的光，似是在提醒著什麼。

　　「我並不是在追究責任，只是想提醒列位所有人，無論是霜寒之翼親至還是別的什麼力量弄虛作假，能夠一夜之間毀滅我們北方的所有崗哨，這股力量非同尋常且充滿惡意；逃回來的士兵都說，他們連敵人的影子都沒看見就倒下了。」傑德四世敲了一下桌子：「如果是霜寒之翼親至，造成的災難可能不在寒冬戰爭之下，各位都準備好了麼？」

　　「殿下，為什麼我們不考慮議和？」一個文官忽然道。

　　「北方人沒有沒見到敵人就投降的習慣。」傑德四世說道：「十萬金銀，三百少女，無論他是誰，哪怕是深淵領主，也沒有資格對我提出這樣侮辱的條件。」

　　傑德四世話音方落，頓時激起了一片北方人的歡呼。

　　法塔斯伯爵的眉頭則深深地皺了起來：「殿下，我們需要準備好軍隊，也需要立即派出使臣，通知其他的國家，如果是和霜巨人王一樣的對手，單憑我們一國，很難戰勝敵手。」

　　「守備軍已經蓄勢待發，緊急徵兵也開始了。」軍務官說著，朝下方的軍事領主們頷首：「其他的事情也要拜託各位了。」

　　「遵命殿下。」一群北方人發出了狼嚎聲：「北方的戰士會把白色蜥蜴的皮扒下來！」

　　傑德四世注視著一群貴族分散而去，轉向另一側的宮廷法師：「埃迪，北地法師聯盟會提供什麼樣的幫助？」

　　「宮廷巫師時刻為您效勞，殿下。」這個中年巫師頷首：「另外，奧爾特德大師正在家中，想必隨時可以支援。」

　　「我並不喜歡想必這個詞。」傑德四世皺眉，看到中年巫師微變的臉色，馬上搖了搖頭：「當然，我也沒有強迫這位大師的意思，但是北地此時正是危難當頭。」

　　「聯盟能夠理解，對付霜寒之翼，我們會竭盡全力。」

　　「霜寒之翼？」傑德四世喝了一口酒，想起了過去幾年來或死或活的探子傳回來的種種情報，哼了一聲，掃開桌上的瓶子。

　　法塔斯伯爵偷偷看了傑德四世一眼，覺得這位領袖似乎已經下定了決心。

　　花錢請法師聯盟做事確實比答應霜寒之翼的條件要簡單多了。

　　法塔斯伯爵清楚，以公國的人口，想要搜刮出三百個童女，那是要弄到天怒人怨的。

　　不過這樣就能剝下霜寒之翼的皮？

　　作為公國高層，法塔斯伯爵對北地的一些情報還是有所知曉的，只是對於這個霜寒之翼，大多數都是只聞其名不見其身，他自己尋思著，還是有點沒底。

　　霜寒之翼戰勝霜巨人王的細節很少有人知曉，北地法師聯盟的探子也不行，對於霜寒之翼的戰鬥力，眾人普遍沒底，只是知道接近過霜寒之翼巢穴的大膽人士都失蹤了。

　　法塔斯可一點兒也不敢像那群土包子下層軍事領主那樣樂觀。

　　他收到了大公協助徵兵的任務，忙到了第二天黎明才返回家中。

　　府邸的女主人，見到法塔斯歸來，表情有些憂心忡忡：

　　「老爺，你回來了？外面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軍隊全部出動了？」

　　「帶著孩子們趕緊進入密道。」法塔斯吸了一口氣：「帶夠錢財和補給，這回出大事了。」

　　女主人不及多問，連連點頭之後走到了後面。

　　法塔斯左顧右盼，找到了許久沒有穿過的盔甲，這身半身甲套在他肥大的身軀上顯得出奇地滑稽，這並沒有讓他安心。

　　城裡也處於沸騰之中，北地有著全民皆兵的傳統，在冰原上討生活，打架不是某個人或某些人才有的特長，而是國民特色。

　　法塔斯伯爵帶著徵兵隊走街串巷，看著隊伍越來越大，走過一條民巷，突然心中一動：「吉瑞特的兒子今年多大了？」

　　「回稟老爺，十四歲。」治安官說。

　　「十四歲？距離徵兵年限只差一年？就按15歲算吧，現在城市是危機時期，需要所有人的努力。」一股淡淡的惡意出現在法塔斯的臉上。

　　「可是老爺，小吉瑞特他是個啞巴……」治安官有些摸不著頭腦地問：「好像是可以免征……」

　　「不是聾子瞎子，只需要他聽令行事就行了。」法塔斯瞪了治安官一眼：「不能上陣殺敵。在後面搬運一些軍資不是也可以嗎？」

　　「好的老爺。」

　　治安官按照法塔斯伯爵的話做了，法塔斯臉上露出了怪笑，不多時，巷子裡就響起了尖叫聲。

　　法塔斯走了過去，就看到一個少女正在和治安官搶奪著一個瘦小的男孩。

　　「不行！治安官，你不能把他帶走。按規矩他是免役的！」

　　「這是法塔斯老爺的命令，現在強敵來襲，每個國民都應該盡自己的一份力。」

　　這個少女看上去最多十六歲，不過體型卻顯得過於犯規，身上皮膚更是呈現一種與常人迥異的淺棕色，白色的卷髮剪得短短的，法塔斯伯爵看著那厚皮裘下面明顯的細腰和圓臀，咕嘟地嚥了一口口水，一股邪火就湧了上了。

　　MDFK，按照霜寒之翼的條件，這個小丫頭豈不是也要算在童女裡面？到時候哪還有我的份？

　　想起來霜寒之翼，法塔斯伯爵就想起了那個賤民礦務經理，霜寒之翼到來，大概風語者聯盟和那個賤民礦工都死了吧。

　　一股慾念讓他心中的邪火熊熊燃燒，再也忍耐不住。

　　他本就不是什麼守規矩的人，責任心和愛心都有限，此時惡向膽邊生，就準備以權謀私。

　　霜寒之翼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先把這個覬覦了許久的小丫頭辦了再說。

　　「法塔斯伯爵老爺？你是指那個沒有禮貌的老色狼？」那個少女仍舊和治安官爭奪著：「治安官，你這是幫他做壞事啊。」

　　「這……」治安官額角見汗。

　　「你說誰在做壞事？」法塔斯肥胖的身軀出現在少女的身後，一把就揪住了她的頭髮，這個胖子老爺雙眼猩紅，透出一股邪火：「小姑娘？是你在阻攔我們正義的徵兵工作？！」

　　「法塔斯老爺，你的邪欲清楚地寫在了臉上，我說過我對你沒什麼興趣。」少女的容貌果然是非常美麗，嫵媚的眼睛有一種奇特的魅惑力量，表情卻很嚴肅：「現在城市正遭逢危機，你身為大臣，不好好徵兵，竟然在這裡做欺男霸女的事情，你不覺得慚愧嗎？」

　　「哼！我聽說能言善辯的小丫頭嘴巴裡面一般是軟的。」法塔斯伯爵惱火地哼了一聲，狠狠一揪少女的頭髮：「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嘗試了。」

　　少女琥珀色的眼睛裡露出一絲怒火，卻仍保持著嚴肅的表情。

　　「啊啊啊啊！」那個小男孩卻不知道哪來的一股力量，一頭把這個法塔斯撞倒在地。

　　法塔斯伯爵哎呦一聲，大聲召喚起了衛兵：「他們阻攔徵兵，立刻抓起來！」

　　「快走！」少女一把抓起了小男孩，沿著小巷急奔，幾個士兵阻攔過去，少女突然魅惑一笑，這些士兵紛紛一陣失神，彷彿中了什麼法術，楞了一下就失去了蹤跡。

　　不過終究年輕力弱，追到了小巷盡頭，姐弟兩個被一群士兵堵住，法塔斯老爺慢慢踱步過來，哈哈大笑：「小丫頭，你想要往哪裡逃啊？」

　　「你會遭報應的，法塔斯老爺。」少女狠狠地瞪了一眼這個肥頭大耳的伯爵。

　　「報應？倒是有什麼東西來報應我呀？！」法塔斯伯爵大笑：「我等著他！」

　　少女哼了一聲，小男孩則咬牙切齒，突然此時，不知道從什麼地方，一股異樣的音樂聲傳來，這聲音調子平緩，卻在一段旋律的末尾暴露出一絲激越。

　　像是盛大歌劇的開幕。

　　「這個時候了哪個劇院還在唱戲？」法塔斯伯爵怒道：「附近有新開的劇院嗎？」

　　治安官一臉茫然地搖搖頭，視線漫無目的尋找著聲音的來路。

234 壓城

　　「這個時候還有不務正業的徵兵官欺男霸女呢。」

　　一片沉默之中，少女突然反唇相稽。

　　法塔斯伯爵沒有理他，他沉著面孔，繼續尋找著聲音的來源。

　　這歌劇一般的音樂漸漸風雲激盪。激流一樣的音調中蘊含著一種莊嚴，所有的士兵漸漸地把視線投向北方的天際。

　　聲音從天而降。

　　法塔斯伯爵忽然感受到了幾絲莫名的慌亂。

　　「帶走，快帶走。」他擺了擺手，讓士兵把姐弟兩個押回府邸，然後終於想起本職工作：「招來的民兵都加入預備隊，趕緊上城。」

　　天邊的演奏音調初時如同暗流，此時卻漸漸澎湃，如同奔湧的潮汐，一浪高過一浪。

　　一遍一遍重複卻逐漸加強的旋律聲中，突然間，浩蕩的金光彷彿撕裂了長夜，它斬破了雲層，大片光芒灑向城頭，陣陣不規律鼓點中，大批七色光芒包裹的鎧甲騎士騎著白龍出現在天空之中。

　　法塔斯挪開遮擋光芒的眼睛，這光芒是如此的絢爛，以至於剛剛從極夜中走出的北方人民，難以適應，他看著那些天神一般的騎士，心中滲出一種驚心動魄。

　　原來聽到的鼓點並非鼓點，而是成群白龍的翅膀鼓動聲，儘管在音樂中顯得並不整齊，卻增添了一股躁動和粗獷。

　　他看著那雲上出現的巨龍身影，一屁股跌倒在了地上。

　　「父神！……」城牆上的傑德四世看著雲層上方探出來的二十多米長的巨大龍頭，手指顫抖起來：「這……這就是霜寒之翼？」

　　「冷靜，殿下，這是幻術。」身後戴著一頂高階法師帽的花白髮矮小老頭眨著眼睛：「主物質界不可能容得下這麼巨大的龍族生存。」

　　「真的是幻術？奧爾德隆大師？」傑德四世稍稍安心，轉向這位他許諾了若干報酬才請過來站場的北地法師聯盟大法師。

　　「是幻術沒錯。」大法師奧爾特德用魔力透鏡觀察者那巨龍身體上的靈光痕跡，很自信地點了點頭：「殿下，這確實是很高明的幻術，如果是在實戰中突然出現，可能會一時讓我手足無措，但是這個幻術的效果如此張揚，又明顯有悖於常識，因此我能夠很容易地把牠辨認出來，您盡可以放心。」

　　「呼……」傑德四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左右看了幾眼，表情又凝重起來。

　　他知道這是幻術，可是周圍的士兵卻不知道，只見這些士兵看著那雲中逐漸出現的長達兩百多米的巨龍，都已經嚇得以頭搶地，渾身抽搐，冷汗滿頭。

　　「牧師，快叫牧師。」傑德四世低聲下令，等待神術振奮漸漸地加持在了士兵身上，城頭上的防禦才勉強有了模樣。

　　他面色凝重地看著盤踞在高空上的白龍騎士，仔細地觀察了一番幻彩光芒之下樣式奇特的鎧甲，轉頭詢問：「他們就是霜龍騎士？」

　　「是的，看來來的的確是霜寒之翼；恕我直言，殿下，如果你執意戰鬥，恐怕要做出捨命一搏的心理準備了。」大法師搖了搖頭：「這些霜龍騎士的武力，恐怕北風港是抵擋不住的，而且……」

　　「有話直說，大法師閣下。」

　　「這個幻術。」大法師仰頭看著天上的巨龍：「質量很高，在這個距離上……」

　　他抬起一隻手，手杖釋放出一道淡淡的光亮，接觸到龍頭，卻只是讓這個龍頭稍稍地晃動了一下：「你看，他不能很輕易地被我破解，證明釋放這個幻術的施法者法力絕不會和我相差太多，如果他並不是專精幻術的施法者……或者說，這樣的施法者還有多個，那麼北地法師聯盟可能無法再魔法戰鬥上佔據優勢了，另外……他是在恐嚇。」

　　奧爾特德歎了口氣：「他意圖用這種方式宣示自己的力量，不戰而屈人之兵，傳聞霜寒之翼智力過人，是白龍一族中罕見的異類，如今一看果然如此。」

　　「……智力？武力？法術？呵。」傑德四世手柱長劍，似乎有些沉重地搖了搖頭，轉向一側的總治安官：「拉斯法爾，我要你在最快的時間裡盡量多地帶走城中的婦孺，如果有無法撤離的，要盡量妥當地藏匿起來。我們會為你爭取時間。」

　　「遵命。」總治安官表情同樣沉重，他匆匆地走下城樓，就見傑德四世舉起了長劍，對著一眾面色鐵青的守衛軍大喊起來：「士兵們！北風的好兒郎們！不用怕！那只是幻影，北方的勇士怎麼會被幻影嚇倒？！」

　　守衛們被牧師的振奮術提起了精神，聽到了這句話，面色稍稍改善了一些，只是手指仍然有些顫抖。

　　傑德四世鬚髮戟張，突然舉起長劍，指向巨龍幻象游弋的天空。

　　「士兵們，我知道你們的恐懼，不僅僅是因為幻影！更因為我們面對的敵人！我無意隱瞞你們，出現在那裡的，正是南大冰川的統治者，霜巨人的末日，北地幾世紀以來出現的最危險的生物之一——霜寒之翼！」

　　嘩！

　　就如同封建時代普遍實行的愚民愚兵政策，相當一部分北風港中的平民和軍士都不知道自己要面對的是什麼，此時一聽到居然是吟遊詩人故事裡的傳說級大魔王到來，一股慌亂瀰散在軍士周圍。

　　「是！沒有錯！幾個小時之前，牠帶來了無理取鬧的戰書，就如同正常的成年惡龍那樣，向我們勒索十萬金銀，三百少女！你們想一想你們家中每年上繳的賦稅，作為領主，我明確地告訴你們，這是整個公國五年賦稅的總和！

　　想一想你們親朋鄰居家裡未出嫁的女兒！你們會答應這個條件嗎？告訴我，北風之下的勇士們！你們能夠容忍這樣一條惡龍僅僅憑藉著隻言片語，就奪走我們的錢財！搶掠我們的親人嗎？」

　　「不能！」短暫的沉默之後，一個年輕的男人猛地舉起手裡的長矛，額角青筋暴露地怒吼。

　　「不能！不能！不能！」

　　大法師暗暗鬆了口氣，看著徹底被振奮起來的士氣，對傑德四世的演講給出了極高的評價。

　　作為一個一年到頭和法術打交道的施法者，奧爾特德知道牧師的心靈安撫是一種技術手段，只有讓人的心中有了堅定的戰鬥意志，自行戰勝恐懼，這才是治本之法。

　　因此戰前鼓舞非常重要，短促的時間似乎並沒有影響到這位統治大公。

　　「我是瓦爾奇的後代！八個世紀以來，我的祖先們就站在這裡。站在我現在腳下的地方，這裡的城牆拆了又修，修了又拆！但我仍然能夠感受到祖先們沾滿鮮血的印記，他們站在這裡，對抗源源不絕的霜巨人軍團！每一次寒冬戰爭，這裡都是最前哨的堡壘，家族的歷代繼承者中有三分之二死在這裡；他們的死亡，是英勇地選擇實踐自己踐位時繼承下來的誓言——我將守護此地，直到鋼鐵銹蝕，冬雪融化，冰川削平，極夜永逝。孩子們，現在到了我，傑德四世踐行這個諾言的時候了，無論這場戰鬥，我將面對的是什麼，我都會堅持到底！」

　　傑德四世放下長劍，聲音忽然低了下來，但仍舊堅定：「我承認，敵人很可怕，這也可能是一場無法勝利的戰爭，我已經安排總治安官疏散婦孺，也安排了副官去各大鄰國求援，所以無論此次戰鬥勝敗，惡龍最終仍然難逃失敗的命運！時代已經變了！勇士們，現在不是巨龍統治世界的時代了！狂妄邪惡的巨龍，是永遠不可能得逞他邪惡的計劃的！在這裡，我，要向你們，我的領民們，問一句話：你們願意跟隨我，克服心中的恐懼，為了我們的親人，為了北地男兒的榮耀，與強大的敵人勇敢戰鬥，殊死一搏嗎？」

　　「——無上榮幸！」

　　看著護衛軍整齊劃一的姿勢和喊叫，大法師奧爾特德眼睛微微睜大了，他意識到，靠著強大的個人魅力，傑德四世此時可以靠著手裡掌握的所有砝碼，和雲層中漸漸靠近的那一片金光閃閃的霜龍騎士放手一搏。

　　不過奧爾特德心中仍然沒有一絲勝利的把握，雲中的巨龍幻影在雲中穿梭著靠近了城頭，那一雙大眼睛居高臨下地盯著城上的士兵，這時候士兵們倒是相信了這是幻影，這是這個龍頭那對饒有興致的視線，讓奧爾特德新生寒意。

　　這寒意漸漸加重，尤其是他聽到這條巨龍在傑德四世演講完畢後開口說話的時候：「不錯，很有氣勢的演講，狗血充足，尿點高，和電影裡的一模一樣。」

　　巨龍的突然開口讓城頭靜了一下，聲音並不難聽，相反在城頭的眾人耳朵裡還有點悅耳和玩世不恭。

　　傑德四世轉過頭，汗水淋漓的額頭之下，一雙眼睛冷厲地瞪著這個龍頭，突然舉起長劍：「惡龍！你不要滿口胡言亂語，這裡的所有戰士，今夜即將成為你的噩夢！無論你何等威風八面，仗著力量恃強凌弱；都要在這裡付出代價。」

　　「哎呀呀，真是苦大仇深呢，說起來好像是你們先得罪了我的。」巨龍嘻嘻一笑：「你們不騷擾我，我怎麼會來找你們呢？」

　　「霜寒之翼閣下。」大法師奧爾特德開口，他看著白龍，似乎是覺得有著講講道理的可能性：「人類只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給你造成了小小的困擾，您如此大舉報復，卻必將對人類造成驚人的災厄，這似乎並不公平。」

　　「不錯，老頭子你是個懂事的聰明人，難怪能夠有這麼強大的法力，和滿腦子肌肉的蠢貨就是不一樣。」白河讚許了一句：「你說的很有道理，所以我也沒準備大開殺戒，給我三百個女孩子，幫我平衡一下巢穴的人口，在來十萬個金幣讓我周轉一番，相對於你們這些年來在我的巢穴裡盜挖的鑽石的價值，這不算是過分的要價吧。」

　　「住口！無恥惡龍！」傑德四世厲喝：「北地的金銀沒有一分是用來滿足你這種邪惡生物的骯髒欲壑的！北地的女兒也絕不給你為奴為僕！你想要就親自來取，但要先從我們的屍體上跨過去。」

　　「所以這就沒得談了？」白河哈哈一笑，看著表情有些無奈的巫師：「你看，我就喜歡這樣脾氣剛烈的人，不過為免誤會，我還是有些話要先放在這裡。」

　　他掃視了一圈城頭的士兵：「各位人類，得罪我的並不是你們，而是這個國家的領導還有一群來自北地法師聯盟的混蛋，你們只要不抵抗我，我也不會傷害你們，畢竟這是因為鑽石礦引來的糾紛，這些大老爺們用我的巢穴出產的鑽石大撈特撈，又把我引來了這個地方，你們又賺到什麼好處了？為什麼要為他們拚死拚活？至於童女，哈，這些老爺們家裡養的童女，估計也不只三百個吧，你們害怕什麼呢？」

　　「你！」傑德四世眼皮暴跳，同時面色劇變。

　　他注意到，有不少士兵臉上出現了動搖的神色。

　　恐懼無法讓他們輕易屈服，但是這種冷靜的利益分析，就顯得有些直入根本。

　　這條惡龍真是狡猾，居然玩這個。

　　作為統治者，傑德四世做事有些粗魯，但是對於這一套卻出奇敏感，意識到了白龍的策略，感知著軍隊原本嚴絲合縫的戰鬥意志士氣出現了幾絲微不足道卻致命的裂紋，頓時又驚又怒。

　　奧爾特德的神情也極為不悅，他看著白河的幻影，心中開始有了一絲後悔，後悔當初法師聯盟做決定的時候沒有更加地慎重一些，以至於惹來了這麼一個不講理有力量恐怖的傢伙。

　　不過重選一次，法師聯盟的選擇可能還是一樣，他們怎麼能夠想像到自己會是那樣的倒霉，行動時碰上了白河離開大冰川和長期休眠的當口呢？

　　「霜寒之翼閣下，我們真的沒得談了？」大法師咳了一聲，試圖做出最後的努力。

　　「晚了，我大張旗鼓而來，不是為了在這裡聽你們幾句話或是做一些不痛不癢的妥協就灰溜溜的退走的。」

　　巨龍幻影升上天空，大聲咆哮了起來，聲音震徹天空。

　　「你們藐視我的權威，侵犯我的領域，必須付出代價，要嘛乖乖屈服，要嘛在我的大軍之前賭賭運氣。」

　　天空的騎士靠近城頭，地面上大量的血肉獸和大型縫合屍蠕動著排列成行，血腥氣順著北風飄上城頭，一股恐怖將城市上空籠罩。

　　歌劇一般的音樂達到了高·潮，如同爆發的海嘯和山崩，華麗而壯懷激烈，白龍群發出一陣驚人的咆哮，一陣暴風雪席捲而來，幾秒之間站在城頭的人群身上覆上了一層薄薄的冰霜。

　　巨龍嘴角露出了城牆上眾人看上去分外嗜血的冷笑，在煙花般的爆炸中緩緩消失：「看看你們是能夠好運氣地灰溜溜的滾蛋，還是不走運地變成冰涼的屍體躺下！」

　　……

　　白河打了個呵欠，從安放在金龍背上的鞍座上睜開了眼睛。

　　從幻術操控的狀態中恢復，他聽清了音樂，看了眼不遠處山坡上正在克金帶領下奏樂的狗頭軍樂團，轉頭問漂浮的小電視：「這是什麼鬼BGM？怎麼聽著想睡覺？」

　　「是變調的《Empire of Angels》，想要教會這群狗頭很不容易呢！」小電視裡的雙馬尾叉著腰，一副你要誇獎我的模樣。

　　「太軟了，不給力。」白河搖了搖頭，不太滿意地說道：「那裡來的天使？死屍天使嗎？」

　　「要營造氣氛啊，大BOSS哪有一露面還沒動手就開大招嚇唬人的？才剛剛出場，這種氣勢已經很應景了好不好啊！」愛麗不滿地說道。

　　「既然要開戰。」白河想了想，打個響指：「來個《Victory》。」

　　「以後開打的時候就放這個。」看著克金匆匆演奏完，換了新的旋律，白河頗為滿意的補充一句。

　　「那老爸你親自下場的時候放什麼呀？」愛麗眼珠子轉了轉，請教道。

　　「還沒想好，到時候再說。」白河擺了擺手，頗為輕蔑地看了一眼城牆：「似乎也用不到我親自出馬。」

　　在魔力放大器增幅之下，更加激烈的旋律奏響，充滿了戰鬥力的節奏之中，霜寒之翼軍團漸漸靠近了北風港城牆，這只恐怖軍隊的全貌，終於徹底地暴露在人類一方的視野之中。

235 城摧

　　全副武裝的鎧甲被龍騎士被聖光所纏繞，恢弘的音樂聲中，白河混合了邪龍、亡靈、死肥宅的軍隊，竟然以一副浮誇的姿態，打出了天神下凡的效果。

　　白河只是想裝裝比而已。

　　他學了惡龍的架勢，剛成了點氣候便要攻城略地，在世界上宣示自己的存在。實際上白河非常清楚，這一堆表象下面，只有最後一項目的是真格的，他要在北地待得安穩，又要養活大軍，猥瑣隱居是沒有前途的，必須讓自己的存在堂堂正正起來。

　　一個勢力必須宣示出自己有足夠佔據地盤的資格，這一場進攻本質上是一場充滿了展示意味的表演。表演內容無疑是惡龍侵略人類世界的戲碼，白河就是大BOSS。

　　在白教授的觀念裡，出場沒有BGM的也叫做BOSS？

　　他按照自己的想法，對愛麗如此這般地描述一番，安排了這種聲光效果十足的排場，本是想讓這場盛大的暴力展示秀更加絢麗，卻沒想到產生了強大的精神壓制效果。

　　這些普遍活在封建時代的土著，哪裡見過這個架勢？

　　魔法位面的生活模式和科技位面不能說完全地沒有可比性，在安塔斯這個高魔世界，南方的著名魔法師王國莎亞共和國，以及永恆島上的太陽精靈，靠著高度發達的魔法技術，生活水平甚至生產水平都可以跟某些高科技世界相比，一些生活在星界或上位面的種族，其生產水平與現代的地球進行類比，甚至可以高出幾個世代。

　　不過魔法世界終究有著魔法世界特有的特色，一是不穩定，二是高層技術掌握起來異常艱難，以至於產業壟斷過於堅固。

　　普通的平民百姓一般不太可能享用到魔法技術發展的紅利，掌握到高端技術的存在，往往也不在乎為大眾謀福利，往往是選擇利用技術掙脫世界規則束縛。

　　更要命的是，魔法環境這種受世界意志制約的東西，往往很容易出現變化。

　　比如說某個腦抽的大法師施展一個瀆神的法術，搞得源力外層崩潰，或是一群思維奇葩的高階術士將世界的生命源抽乾，將大好的綠洲世界變成了荒漠，在多元宇宙的各個位面中，這種奇葩的事件發生的實在是太多了。

　　這大概是安塔斯這個高魔世界中呈現出如此光怪陸離形象的主要原因，類似的情況普遍存在於更多高魔世界之中。

　　相應的，在安塔斯這種世界，一個地區的發達或是衰弱，與該地區的魔法水平基本成正比例。

　　很不幸北地就是個典型的荒涼區域，如果說安塔斯人類世界的平均水平是較成熟的封建社會，這裡頂多算是個剛剛從原始的軍事民主制脫離，一隻腳踏入封建社會的野蠻國家。

　　這群土包子看著這群金光閃閃的傢伙從天而降，哪怕傑德四世這個土包子國王發揮了軍事領主應有的勇猛品質，英勇地揮劍抗擊，也只能讓這些可憐的人類士兵勉強提起戰鬥的勇氣。

　　他們的眼睛在強烈的光芒照射下瀕臨失明，雙腳在大群白龍的咆哮和威懾下不停地顫抖——從來沒有這麼大群的白龍成群出動，只有不到幾百人的核心精銳仍然能夠有禮有節地進行反擊。

　　不過哪怕是面對著這樣的恐懼，他們在戰鬥中的表現仍堪稱可圈可點。

　　處在寒冬戰爭的最前線，公國勇士的戰鬥技巧全部為針對霜巨人而訓練，因此對應付大型生物並不生疏。筋肉虯結的北方蠻人勇士用大盾和粗而長的刺龍槍阻擋著龍騎士的靠近，後排的弩炮轟然開火，飛近的白龍渾身冒著鮮血墜落在地，就如同以前那些不知好歹想要從天空衝進城中掠食的白龍一樣。

　　不過龍身上的騎士卻沒有和白龍一起倒地，他們背後突然伸出了滑翔翼和空力引擎，以更快的速度衝向刺龍槍和大盾組成的荊棘防線。

　　「頂住他們！」傑德四世大喊著，蠻人們怒吼著將防線推向城牆，刺龍槍並不算銳利的刺尖上展露著一絲血痕，然而猛衝的霜龍騎士卻在極度的高速下彷彿化成了隕石，高強度的堅硬甲殼和多層卸力的結構保護下，成群的流星撞破了防線，強勁的衝擊力，在城牆上砸出了幾十個大坑。

　　十三個渾身金光的高大身影站立了起來，他們手持著不同的武器，狂笑著開始拍擊附近的蠻子士兵。

　　「白羊老大！留點積分！還差20！」在肥羊座後頭不遠，一個銀甲騎士踹飛一個矮小的人類戰士，看著白羊座正在施展人肉大風車，用AoE解決敵人，頓時著急地高呼起來！

　　「十三個老大！你們衝這麼快幹嘛？！積分全讓你們拿去了，我們還玩個屁啊！」十二宮之後的一小批尾巴都是騎士團中的積極分子，殺起人來喪盡天良，滅絕人性得彷如畜生。

　　「靠！把斧頭大刀什麼都都給我變了！都用棒子，老闆說了，不能弄死太多土著，不然誰來給我們挖礦掃大街？」胖子笑罵一聲，向後退了一步，停下了超必殺技。

　　傑德四世喘著粗氣，雙目血紅起來。

　　僅僅一個衝鋒，他就認清了現實，對面這支怪物軍隊，確實不是他們能夠應付得了的。

　　北地人經常見識到的大型怪物，無論是霜巨人還是白龍，哪一種東西會有這麼硬的甲殼？這一套對付巨型生物的防線，竟然沒有生出絲毫作用就被突破了。

　　傳聞中霜寒之翼是罕見的喜歡披甲上陣的巨龍，牠又會難纏到什麼地方？

　　他不及考慮這些，防線的突破讓前排並未披甲的守城勇士暴露在霜龍騎士團的殺戮機器之下，身披堅甲的騎士團身材並不高大，然而在這些手持平凡武器的北地勇士之前，就好像經歷完了新手操作教學的傳火萌新碰上的教官大大。

　　這些教官大大毫無疑問是敏捷強化的版本，在他們的大棒打擊下，這些可憐的士兵分明連抱頭鼠竄都難以做到。

　　更要命的是隨著防線的突破，那些機靈地躲過第一波弩炮的白龍找到了進場的好時機，牠們嗜血地嚎叫著，撲向城市中心。

　　亡靈或是撞破城門，或是利用體型優勢加入戰場，為城市帶來了更驚人的混亂。

　　傑德四世看到了騎士和白羊座的對話，他聽不懂這種來自異世界的語言，卻聽出了言語間露出的不正經與輕蔑。

　　憤怒的火焰在他胸中燃燒，作為北方的勇士，他在這一刻已經做好了盡忠職守的準備，已經無法容下如此巨大的恥辱。

　　他舉起了長劍，身披重甲的護衛精銳自然懂得了領主的決意，他們齊聲咆哮，衝進了戰團。

　　一股悲涼的氣息在城牆頭上縈繞，這一刻天邊飄蕩的音樂變得應景起來，傑德四世奮起長劍，怒吼著用北地蠻族的古語喊起了衝鋒，身披重甲的精銳軍團與正面突入的霜龍騎士凶狠地撞擊。

　　大公揮起長劍斬向一個霜龍騎士的身軀，身為國王，他的武器自然不是凡品，作為身經百戰的老戰士，他找了一個空隙，在對面這個騎士被夾擊時出手，長劍斬上鎧甲的外殼，卻沒有如其他士兵武器那樣彈開，而是生澀地砍了進去。

　　大公心中一喜，他這柄受到神靈賜福過的武器，果然是可以斬開這層惱人的盔甲的。

　　他繼續攻擊，想要斬殺這個面露驚愕的敵手，他看得見周圍的人類士兵都在潰敗，他知道這場戰爭必然會失敗，但是他已經決定用自己的鮮血在惡龍凶神惡煞的屠刀之下捍衛人類的尊嚴。

　　這位勇敢威猛的統治大公決定燃燒自己的生命，正在他再次揮起長劍的時候，一把金光燦燦的破甲錐猛地擊開了他的攻勢，這柄破甲錐尖頭呈現粗大的紡錘狀，尖端還是個開花型的多稜尖頭，看到了這種明顯缺乏實戰意義的結構，統治大公微微皺眉。

　　這柄破甲錐的重量就決定了它是一桿威力十足的武器，但是這種尖頭結構，卻好像是刻意衝著不那麼容易刺進去的目的設計的——它根本破不了甲。

　　破甲錐再次氣勢洶洶地猛戳過來，大公反應迅捷地格擋住，巨大的衝擊力讓他蹬蹬蹬地退後了數步，然後就看到了一個套在金光閃閃鎧甲中，正在猥瑣地笑著的死胖子。

　　——這個邪惡軍團的統領。一個榮耀的戰鬥對象。

　　大公單手持劍，抹了把頭上的汗珠。

　　——有點難纏的守關小BOSS，30個積分。

　　胖子猥瑣地笑著，如同臉上綻開了一朵菊花。

　　……

　　「真精彩。」

　　白河身體懶洋洋地趴在金龍僵直的長脖子上。

　　金龍巨大的身軀馱著白河，銘刻著符文的粗大寒鐵項圈套在她修長的頸項上，她渾身僵硬揮舞著翅膀，一副典型受到了魔力控制的模樣，只是眼睛看著正在遭受攻擊的城市，露出了絕望和痛苦。

　　嘶吼聲從她的喉嚨裡擠壓出來，似乎在勉強地對抗著控制。

　　「別激動，我沒想大開殺戒。」白河拍了拍金龍的後背，笑嘻嘻地說：「你看，看在長得差不多的面子上，我的部下們還是手下留情了的。」

　　白河所言不差，霜龍騎士眼看這群人類沒什麼抵抗力，在動力裝甲的怪力之下基本上一推就倒，戰鬥的畫風也隨之劇變，但見這群傢伙手裡的傢伙變成了鬥毆用的鋼筋和棒球棒，他們嘻嘻哈哈，任由人類的刀槍砍在他們堅實的盔甲上面，然後反手一棒子就讓對方人仰馬翻。

　　這種態度讓貴族們感到了侮辱，他們學著統治大公，怒吼著揮起長劍和戰斧，不放過任何一個靠近的敵人。

　　大法師有些艱難地抬手，想要利用法術支援仍在戰鬥的戰士們，看到霜龍騎士團的戰鬥力，他徹底放棄了戰勝對手這個天真的想法，這種超人軍隊……不去血戰那裡賺地獄的軍餉，不去像那某些巨龍那樣去征服高層世界，拿來對付這麼一個人類小國，霜寒之翼莫非是神經病？

　　面對空前的壓力，如此的吐槽只在他胸中停留了一瞬，隨即就感到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

　　他眼睛微動，看到了遠處漂浮在天空上的三個身影，寒意讓思維都漸漸凍結。

　　六隻眼睛冷冷地盯著他這個城牆上最強大的施法者，奧爾特德身上的寒意越來越深，醞釀的魔法僵持在了魔法書上。

　　他突然意識到，哪怕是整個北方聯合起來，恐怕也很難戰勝這隻惡龍的恐怖軍隊。

　　大法師看著在城頭馳騁的軍隊，震驚之後是巨大的荒謬——擁有這樣恐怖實力的巨龍，為什麼會安心地在冰原上盤踞半個世紀，按道理它早就應該來幹這個事情了！

　　……

　　噗！

　　連續用奇型破甲錐發動十幾次重擊，神術加持下的胖子威猛非凡，傑德四世胸甲慘遭重擊，飛出十幾米的距離，重重地跌倒在地，他掙扎著抬起頭，看到胖子腰間僅僅砍進去不到兩寸的劍刃，頓時露出了絕望的表情。

　　他側過眼睛，看到在白龍群肆虐下奔逃的絕望平民，看著城頭上浴血奮戰卻飛速潰敗的士兵，突然發出了巨大的吼聲。

　　蠻人的古老戰吼聲穿過戰場，不知何處，蒼涼的詩歌朗誦聲飄然升起，一些北方人臉上露出了悲慼的神色停止了奔逃，站在原地開始了吟唱；吟唱聲彷彿與籠罩戰場的音樂聲融為一體，絕望，悲涼，豪放，白河站在金龍的頭頂，瞇眼聆聽著隨著變大的暴風雪激昂起來的聲音，輕輕吐了口氣：

　　「這是什麼詩歌？」

　　「這是北地的《哀亡歌》，每次北方的防線失守，它就會在北地的人民口頭傳唱。」金龍艱難地開口，嘶啞的聲音充滿了悲苦：「求求你，停止吧，不要繼續為這些可憐的生命製造災禍了。」

　　她哀求道：「霜寒之翼，你的目的不過是炫耀武力和勒索報酬而已，這座城市的力量根本抵抗不了你的索求，請你給他們一個痛快，不要再讓這種血腥繼續下去了。」

　　「哈，有趣，不過你說得有點道理。」白河看著艱難著爬起來的傑德四世，眼睛裡露出一絲欣賞，又發出了讚歎：「也到了該結束的時候了。」

　　他挺身一躍而起，金龍絕望地閉上了眼睛，戰場上所有生物的視線，卻在這一瞬間集中到了城牆北方的高空。

　　他們看到一個瘦小的身軀在空中猛地膨脹變大，巨大的白色龍軀從天而降，重重地壓碎了城牆。

　　他姿態頗為優雅地爬上城頭，高聲地咆哮一聲，城中和天上的白龍群伸開脖子，發出了整齊的龍吟，一時間蓋過了一切嘈雜的聲音。

236 攻略

　　它在城頭上漫步，巨大的身軀踩在黑曜石城樓上，聲音卻十分之輕盈。

　　無數雙恐懼的視線自下而上投向這頭偉岸的巨龍。

　　雖然安塔斯上的巨龍並不少，不過體型達到古龍級別的巨龍卻是極為稀少——在任何位面都是如此，這一次他們明白眼前這頭盤踞在整個城頭上的巨龍不是幻影，而是不容置疑的真實。

　　大法師奧爾特德的心徹底涼了下來，心中無比肯定地確認——這絕壁不是一條白龍。

　　雖然沒有傳說中的那麼誇張，但是剛進入青年期不久體型就能和太古龍相提並論，這種怪物能叫做白龍嗎？

　　他嚥了一口口水，用十足的警覺看著不遠處的白龍。

　　巨龍在城頭上邁步，腳下是用爬著四散爬開，在軍隊潰敗的狀態下，守衛軍們完全沒有任何士氣來抵禦白河的恐怖龍威。沉重的壓力無聲的壓毀了本就節節敗退的軍隊最後一點戰鬥意志，大片兵器在叮叮噹噹的聲音中掉落在地，驚恐的聲音從坐倒在地的北方人士兵們口中發出，掉落下來的頭盔後面，露出一張張驚慌失措的臉。

　　短暫的沉默之後，狗頭樂團們將背景音樂更換成了《DRAGONBORN》。白河聽到音樂開頭不是類似『Mother~Fucker』的鬼畜，微微地鬆了一口氣。

　　他低下頭顱，看著下方戰意全無的瑟瑟發抖的人類們，龍臉上露出了和藹的笑容：

　　「人類啊，你們還不投降嗎？你們還要頑抗下去嗎？我不傷害放棄抵抗的人。但是在這種情況下還要負隅頑抗，就是自尋死路的愚行了。不過強調一下，對於某一種大腦發育正常，卻做出愚蠢抉擇的蠢蛋，本龍絕不容情。」

　　「我……我投降！」一個下層軍官大哭著丟下了武器。

　　彷彿開了一個口子，沉默聲中突然爆發出一陣陣哭喊聲，大片士兵丟下武器坐在地上顫慄起來，更多的人卻是直接丟開武器逃跑，白龍也不管他們。

　　大法師奧爾特德微微皺眉，雖然身為人類，他對於向霜寒之翼投降這種事情頗為不以為然，但是卻也理解放棄抵抗的士兵。

　　如果有著抗爭之力，當然要譴責一番不戰而降的懦夫，但是此時還沒做出像樣的抵抗，城市就已經變得破破爛爛了，聚集在城樓的幾千個士兵，不過是被超人類的武器當成家禽屠宰而已，戰爭已經失去了意義。

　　他悄然注視著八方，作為北地有頭有臉的人物，他當然不能容忍一條惡龍如此在北地橫行無忌，他認真地思考，開始考慮如何利用周圍的有利條件，在這座城市中尋找可以利用的資源。

　　他念頭悄悄一動，時間彷彿瞬時凝滯了一瞬，三名緊緊監視著他的龍巫師微微皺眉，意識到這個大法師利用獨門技術成功地脫身，卻也無可奈何；雖然同樣擁有傳奇等級的施法能力，但是一名傳奇法師想要在他們面前離開，還是相對容易的。

　　用於對戰的傳奇法術通常善守不善攻，一名傳奇法師的腳底抹油能力毋庸贅述，龍巫師們也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結，他們靜靜地降落到城頭，配合城頭的霜龍騎士團接收俘虜，同時鎮壓城中的反動分子。

　　「我——不投降！」傑德四世周圍的士兵一個接著一個地放下武器，他突然站立起來，高聲地揮劍怒吼：「惡龍！休想得逞！」

　　「這就是典型的頭腦發育正常的蠢人了，不過你有你的追求，我成全你。」白河怪笑一聲，懶洋洋地抬起了巨大的龍爪，自高而下，狠狠地將蒼老的統治大公拍進了城牆的石塊之中。

　　他滿臉鮮血地抬起腦袋，最終難以抵擋重傷帶來的眩暈感，吐著血陷入了昏迷。

　　城頭上響起了一陣陣哭泣的聲音，受到封建關係控制的廣大人民，往往會因為統治者的小恩小惠死心塌地，傑德四世勇猛對抗惡龍被擊倒的英勇畫面，此時已經在北地被勾勒出了大致的形狀，日後被一群無聊的悲劇派吟遊詩人編入了《白龍之歌》中，成為了名傳安塔斯的英雄典型。

　　白河瞟了一眼昏迷的統治大公，那個胖子猥瑣地靠近，也看了一眼昏迷的大公，又擠眉弄眼地對白龍做了個手勢：「老闆……這個不識好歹的小BOSS……拖回去找東西爆了？」

　　「爆個腦袋！」白河沒好氣道：「抓回去，我們還要審判他呢。」

　　「WTF？」聽到白龍嘴裡面說出『審判』這個詞，胖子眼睛一瞪，滿滿地不可思議：「老大，他犯什麼罪了？」

　　「擋我的路不算是罪過嗎？」白河理直氣壯地說道：「何況作為瓦爾奇公國的首領，他放任手下以及附屬勢力對我的地盤進行騷擾，這必須是罪過啊！我們要用正義合情合理地審判他，這樣才能讓北地的人類知道我們是正義的。你穿越之前居住的那個國家不就喜歡這麼幹嗎？」

　　「老闆，你簡直是無恥啊！」胖子目瞪口呆：「可是這個正義對我們來說有什麼用啊？老闆，咱們可是惡龍軍團！應該用黑暗暴政流一路莽到底啊！」

　　「媽的，幸虧我是老闆你不是。」白河怒其不爭：「你準備用黑暗暴政去對付人類心中根深蒂固的物種主義？你是失了智是不是？」

　　「呃？那老大你的意思？」胖子摸摸鼻子。

　　「階級鬥爭！」白河道：「只有階級鬥爭才是對付物種主義的唯一良方，我們必須偽裝自己，將自己裝扮得像是正義的一方，讓這些愚蠢的人類更容易接受我們的統治。

　　先把這些枉顧底層群眾的貴族和人民分割開來，揪出一批典型進行批鬥，讓國民們意識到，正是因為他們的窮奢極欲，權欲熏心，才會惹到我這個恐怖的傢伙；我只是站在受害者的立場上向他們報復。讓群眾們接受這個概念之後，看到大人物被批判打倒，也會對所處的封建制度失去敬畏；只要做到了這一點，之後的事情就好辦多了，我們可以建立傀儡政府，利用更間接的方式對他們進行溫和的統治。」

　　「老闆。」胖子吃驚道：「雖然下層群眾很好騙，考慮到自己小命，即使是聰明人也懂得裝糊塗，但是這套正義瞞不過那些外國勢力，他們要聚眾驅趕我們，這種正義……似乎沒什麼用啊。」

　　「真出現了那種情況，靠的當然是拳頭啦！你指望著靠虛假的所謂正義戰勝對手嗎？」白河哼了一聲：「我只是利用這種正義降低接下來一段時間這個國家的反抗而已，真正靠得上的也不是這個，只有改造他們的生產生活方式，把他們的利益和我們捆綁起來，到時候人民自己就會為自己的正義而戰啦。」

　　「嘴上說的再響亮的正義，拿到現實也並不比一塊丟在餓鬼面前的麵包力量更強大，不是嗎？利用經濟和意識形態控制一個國家，難道不比明晃晃地跳出來當個傻乎乎的靶子強多了？」

　　「老大，你簡直是卑鄙無恥啊。」胖子在腦袋裡過了一遍，讚歎一聲，不等白河罵人，就把昏迷不醒的守護大公拽走。

　　白河站在原地發號施令，讓白龍群飛回北方，白河此時在南大冰川的白龍群中威望之高，可以說是一呼百應，尤其是跟隨者霜龍騎士團的白龍，大多數都是白龍從霜巨人部落中拯救出來的傢伙，對白河可以說是頂禮膜拜畢恭畢敬。

　　攻城之時，所有白龍都遵從著白河的指令，沒有做出吃人的事情來——這大概是到來之前吃飽了的緣故，如此倒是讓白河對這群白龍刮目相看，似乎經過訓練的白龍擁有一定的紀律性，並不是紅龍黑龍那樣的朽木。

　　事實確實是如此，白河過去有著那種偏見，實際上是不太符合白龍這個物種的。

　　自然生長的白龍性格殘忍野蠻，不過身為真龍中智力倒數的一種，卻有著另一種優勢：傳承自提亞馬特的邪惡天性對白龍影響極差——智商低根本不懂。

　　白龍因飢餓覓食，行動凶狠殘忍，卻很少折磨獵物，除了復仇或是被激怒外也很少進行無謂殺戮；這一切顯得白龍更像是野獸；而非提亞馬特的貪婪邪惡意志的延伸。

　　因此幼年的白龍有著一種很特別的特點——很容易被馴化，大冰川生活的許多白龍，被水晶龍、霜巨人、銀龍撫養或者馴化，行為模式與自然生長的白龍比較普遍有所偏離，整個大冰川的白龍更是分成了幾派，顯得混亂無比。

　　所以白河在龍群中顯得如此離經叛道，卻也有大批白龍忠實粉絲。

　　白河一邊調兵遣將，開始尋思是否要給這些聽話的白龍一些國民待遇，騎士們驅趕著放下兵器的士兵，將他們聚集在一處，進行思維檢測，把潛藏的死硬反動分子揪出來注射思維蠕蟲；同時拘捕參與了鑽石礦開採的貴族，準備進行審判。

　　一夜恍惚間過去，北風港守衛戰在安塔斯北地歷史上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頁，在這個短暫的白天卻是波瀾不驚，戰爭彷彿只持續了一個小時就結束了。

　　北風港的居民忐忑不安地躲在家裡，羨慕著已經疏散離開的鄰居或朋友，不安地等待著巨龍對城市的暴政。

　　戰爭的信息還未廣泛地傳開，一時間，倒是有一種詭異的平靜氣氛包圍著城市。

　　白河變成人形，跟著嚮導——那位吉瑞特先生進入了法塔斯伯爵的府邸，一番搜索之後，在深深的地洞地下看到了這個穿著盔甲瑟瑟發抖的胖子。

　　這個胖伯爵老爺早在戰鬥開始後不久就藏到了地下，不料也沒逃過白河種種法術下的搜索，地道裡的機關對於白河這個怪物自然是形同虛設，這個瑟瑟發抖的胖子聽到動靜不對，早就魂飛魄散，此時蹲在那裡縮成一團，扮相極為喜感。

　　胖子一腳踢在這個伯爵的屁股上，笑罵起來：「老大，這個傢伙比我還胖，要不要直接吊起來熬燈油啊？」

　　「怎麼能對法塔斯伯爵老爺如此無禮啊！」白河蛤蛤一笑，一把揪住法塔斯伯爵的腦袋，法塔斯伯爵面色蒼白地看著這個白髮紅眼的青年，兩眼一翻，竟然抽搐了起來。

　　就在這個老爺被兩個霜龍騎士拖出去的時候，一聲咳嗽從房間深處飄了出來，白河還沒仔細看，只見那個吉瑞特先生哭喊著撲了過去，抱著一對衣衫不整少女少年大哭起來。

　　這一對少女少年全身傷痕，鮮血淋漓，看上去非常淒慘，女孩鼻子下面還有氣，男孩卻睜著眼睛沒了氣息。

　　死胖子張著嘴巴，看著抽搐的法塔斯伯爵，驚訝地用破甲錐戳了戳他的屁股：「這傢伙挺會玩啊。都這個時候了，居然不忘玩這個。」

　　少女睜開眼睛看了一眼吉瑞特，眼睛微微一亮，又看著站在人群之中的白河，目光恍惚了一下，又閉上了眼睛。

　　「走吧，這沒什麼好看的了。」白河撇了撇嘴，走出了地道。

　　「老闆老闆！出貨了出貨了。」剛剛走出法塔斯伯爵府邸門口，白河就看到一行霜龍騎士拖著一群

　　「那個傑德四世留在城裡的四個兒子，還有未出嫁的小女兒，全都抓到了。」

　　「唔！？」白河看著浩浩蕩蕩的人群來了興趣，傑德四世的幾個兒子是建立傀儡政府的工具，他更感興趣的倒是傑德四世的這個小女兒，按照分位來說，這可是公國的公主啊。

　　惡龍襲擊城市，抓住了公主，這個經典套路莫非要在自己手裡重現嗎？

　　白河勾勾手指：「快，把那個公主帶上來給我看看。」

237 統治

　　傑德四世大公今年五十多歲，看他的精神狀態和強健身軀，就知道這樣的男性一定擁有很多的子嗣。

　　事實也是如此，傑德四世生了六個兒子，四個女兒，其中三個女兒都以出嫁，聯姻到了其他公國的貴族。

　　六個兒子之中，除在軍隊中的繼承人之外，有兩個在外經商，剩下三個，一個在神廟供職，另兩個是中層官僚，也比較符合統治家族的人口架構。

　　幾個死肥宅引著白河去驗收這個唯一沒有出嫁的公主，經過了大公垂頭喪氣的四個兒子，繼承人傑德五世四十歲上下，長相卻和他的老爹相差甚遠，讓白河頗為驚奇。

　　他在戰鬥中選擇了投降，並不像他的親爹那般血性，武器和盔甲都已經丟棄，只穿著一件白色的單衣，但是坐在一群霜龍騎士的簇擁之中，卻顯得氣場十足。

　　看著白河走過來，也只是臉色微變，並沒有露出過於恐懼的神色，也並沒有因為自己選擇了投降而表現出討好或是自卑，從眼神到表情都十分坦然。

　　白河看了暗暗點頭，心中大大地給他畫了個叉，開始考慮給這個傢伙注射思維蠕蟲的必要性。

　　會咬人的狗不叫，歷史教育人民，這樣的傢伙最麻煩。

　　看過大公的其他幾位公子，白河看了一陣，一個細節讓他心中暗叫不妙。

　　「老闆？你不滿意？」那個霜龍騎士一直盯著白河的臉色，生怕出什麼問題髒了他的積分，他只差二十分就可以獲得龍血藥劑，脫胎換骨，大大地續命一波，正在緊張地攢分中，好不容易撈了一堆戰利品，萬一老闆不承認，那莫不是白忙活一場？

　　「這三個真的是那個統治大公的兒子？」白河皺眉看著這剩下的三位，這三個長得都比較像，面容粗獷線條剛硬，但是偏偏和他們的大哥一點兒都不像，白河看著傑德五世白皙的臉孔和：「他們是親兄弟？傑德四世原諒過他的老婆沒有啊？」

　　「傑德四世有兩個老婆，他的大兒子是他和前妻生出來的。」這個華裔騎士尷尬地說道：「不是NTR。」

　　「哦~不過這怎麼年紀小的長得這麼醜啊！」白河眉心深鎖：「莫非這個傑德四世第二個老婆長得抱歉？」

　　「這……聽說這個老頭前妻是個南方人，而第二任妻子是個北方貴族。」騎士道：「這個……北方人的面容，可能和南方人的特徵就有著區別，老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我是怕啊，如果那個老頭和他後老婆生的都是這個模樣，那個公主是不是一個醜八怪啊。」

　　粗獷剛硬放在男人臉上那叫做爺們兒，放在女人的臉上……

　　白河剛這麼一想，就看到了被帶過來的一個女青年。

　　這個女青年完全符合白河腦袋裡的想法，面容粗獷，金髮粗糙，鼻子巨大，還長著一臉紅斑。

　　白河心臟一陣憋悶，轉頭面色不善地面對騎士：「你……這就是你要我看的公主？」

　　「這……這是老闆您要看的啊。」騎士哭喪著臉。

　　抓到這麼一個賣相堪比瑟德萊斯公主的戰利品，他也是沒辦法啊，誰規定公主必須貌美如花的？那是童話故事裡的公主，在某些世界的公主，那都是醜到喪心病狂的存在啊。

　　「這，這樣的公主也叫作公主嗎？怎麼能夠吸引騎士的興趣啊，怪不得這麼大都嫁不出去！我身為惡龍抓來這樣的公主，那不是掉身價嗎？」白河不爽地抬起手指，指著那瑟瑟發抖的公主：「你……你們快……」

　　「老闆暫息雷霆之怒！」胖子連忙攔住白河：「老闆我知道這個公主長相有些污染世界，但是還有利用價值的，不能就這麼報廢了！」

　　「我又沒想殺她，哪個沒教養的會做出來因為長得醜就幹掉這麼沒品的事情啊，又沒有戰利品。」白河摸了摸鼻子：「你們把她帶回去整個容，也算是為美化世界貢獻正能量。」

　　胖子和那騎士目瞪口呆，但見白河牛筆轟轟地道：「我霜寒之翼抓到的公主必須貌美如畫，即使不是也要強行讓她是，不然發展高科技又有何用？」

　　「老闆英明。」騎士抹了把汗，目送著失去興趣的白河離開。

　　龍巫師們張開了儀器，一扇奇特的光幕在城市周邊出現，漸漸凝固成了陽光下也無法融化的堅冰，徹底地封鎖住了這座城市周邊五公里的半徑的地域。

　　傳奇法術形成的堅冰溝通著世界中央的源力，即使是魔力形成的火焰也難以融化，大量想要逃亡的難民在厚達數米的冰牆之前束手無策，只能絕望地被追來的霜龍騎士俘虜。

　　技術部門的人騎著白龍從北方飛來，用各種技術含量頗高的工具在冰層上開了個巨大的天窗，在白河穩定了城中的局勢之前，這就是這個冰封結界唯一的出口。

　　魔力食物加工站，工廠，空氣淨化器，計算中心，城市的秩序有條不紊地恢復，同時新的設施不斷增添，而隨著冰封結界內的秩序漸漸穩定，整個北地也終於對北風港發生的事情漸漸有了反應。

　　霜寒之翼帶著大批邪惡的僕從，對北風港發動了突然襲擊，一夜之間就佔領了這座城市。

　　過了一段時間，又有令人無比震驚的消息傳來，霜寒之翼這個過去只是在傳聞之中出現的恐怖生物，居然公開發出了通報。

　　瓦爾奇公國守護大公傑德四世、伯爵吉姆·法塔斯，在任期間多次招攬惡徒侵擾霜寒之翼的領地，嚴重威脅霜寒之翼的領地安全，同時殺戮南大冰川居民，非法竊取大量的財富，犯下了嚴重的罪行。

　　為此，偉大的南大冰川統治者霜寒之翼親自出動，為受到侵略的領地討回公道，並對傑德四世，法塔斯伯爵等主謀進行了公正的審判；裁定傑德四世卸任守護大公職位，由長子繼承，法塔斯伯爵等從犯依次判處終身苦役到沒收爵位不等的處罰。

　　這個消息由白龍抓著傳單，在瓦爾奇公國和周圍的一些國家裡投放。

　　得到消息的人紛紛嘩然。

　　霜寒之翼這個往日只存在於傳說中的傳奇生物，終於在安塔斯的文明世界裡面明晃晃地出現了。而且一出世就鬧出了這麼巨大的動靜。

　　攻擊文明社會也就算了——很多惡龍都愛幹這種事情，但是一出世就急吼吼地對著一個國家動手的龍實在是太稀罕了。

　　哪怕瓦爾奇公國只是個小國，那也是個國家，有著秩序井然的政府和訓練良好的軍隊，北方人民風彪悍，鄰近大冰川，對付霜巨人和白龍的經驗也不是沒有。

　　一般的惡龍，哪裡敢到這種地方來找事？

　　這個霜寒之翼不僅敢作敢為，而且好像還很容易就成功了。

　　最近一個世紀裡面就沒聽過這麼猛的惡龍！

　　許多北地人聽了暗暗心驚膽戰，終於在貧瘠的北地也有這種強大而充滿侵略性的邪龍出世了嗎？

　　當然，更多人則是為了這則消息的其他內容目瞪口呆。

　　比如說因為底盤被侵犯所以要攻擊北風港，把大公和主謀的貴族抓起來審判，還似模似樣地判刑，做完了事情還廣而告之，這是什麼畫風？惡龍什麼時候講究這個了？

　　吟遊詩人們倒是想起了紅龍那種屠城之後留下幾個倖存者去宣揚威名的做法，不過相比起來，明顯不夠大氣。

　　這條惡龍真是囂張啊。

　　一些有識之士暗想。

　　當然，認為這事情是胡鬧或是某個勢力故佈疑陣的陰謀論者不乏其人。但是毫無疑問，一潭死水一般的北地瞬間變得熱鬧了起來

　　「狂妄！」

　　眾多掌握北地實權的大人物很快得到了一手情報，他們聚集在某個國家都會的大廳裡，針對此事作出了評價。

　　「太狂妄了！他以為他是誰！一條卑鄙的惡龍！」一個貴族敲著桌子怒吼：「仗著突然襲擊佔領了北風港。就敢發出這樣的通告！」

　　在座的眾多貴族紛紛無語，雖然很多人表情並不激烈，但也確實是表現出了些許的憤怒。

　　坐在一邊的大法師奧爾特德放下杯子，他當然能夠理解這些人類的想法。

　　作為一名活了兩百多年的高階施法者，奧爾特德的生命未必長過一個精靈，不過對於他這種人而言，壽命並不代表什麼，是強大的力量，讓他的視角能夠超出凡物來看待問題，因此往往能夠通過事物的表面，看到一些正常人聽起來會很難以接受的東西。

　　比如他此時就看得到這個大廳中瀰漫著的躁動和輕浮，這些貴族的憤怒他完全能夠理解，在這些貴族眼中，身為人類之敵，一條惡龍，霜寒之翼竟然是用人類的規則和正義對傑德四世進行了一番審判，這毫無疑問是一種赤裸裸的嘲諷。

　　「我們現在該怎麼幹？」

　　「組織軍隊殺回去！」

　　「你傻了嗎？你的霜巨人腦袋真的以為北風港是因為大意淪陷的？瓦爾奇公國常年在北地最前線，戰鬥力比你那形同虛設的扈從強得多！還有，你們過得了那堵冰牆嗎？那他媽是傳奇法術！霜寒之翼或者他的部下，有傳奇施法者！你想清楚其中的含義！」

　　「……沒錯，我們無法採集到太多有用的情報。」

　　「那我們該怎麼辦？」

　　「現在不是巨龍的時代了。」鬧哄哄的討論中，一名威望卓著的貴族提出了建議：「無論那條龍做什麼，北地的人民都不可能忍受得了一條惡龍的暴政，他們遲早會反抗的，我們只需要做好準備等待時機就可以了。」

　　「瓦爾奇公國還有其他的繼承人嗎！？」

　　「有的，尤德公子剛剛經商回來，現在正在旅館。」

　　「以北地公國聯盟的名義，宣佈霜寒之翼的判決為非法，奉尤德為聯軍主帥，收攏從北風港裡逃出來的難民。以備發動反攻。」一個老貴族道。

　　「可以。」

　　「風語者聯盟也跌了個大跟頭，把他們也拽進來。」

　　「對，讓霜寒之翼知道，北地人民不會向巨龍屈服的。」

　　奧爾特德皺了皺眉，誠然這些貴族大多數都不傻，討論的過程和結果也顯示出了他們平均線以上的智商，但是這位大法師卻始終還是頗為憂慮。

　　「奧爾特德大師，你帶來了戰場的第一手情報，對我們的計劃有什麼補充嗎？」貴族們商定了戰略，轉向奧爾特德問。

　　身為北地法師聯盟的大法師，奧爾特德的身份一定程度上超然於貴族之上，『指手畫腳』的權力，他還是有一番的，不過此時他迎著一堆視線，卻突然感覺到沒什麼可說的。

　　對付一條惡龍，這些貴族們該想的也都想了。

　　他搖了搖頭應付了問題，坐在那裡看著興奮的貴族們商討著戰略，心頭陰影越來越大，突然間，他心臟猛地一震，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霜寒之翼不僅僅擁有著恐怖的力量，還會利用人類文明的規則，狡猾到匪夷所思；這樣的龍，是能夠用常理來應付的嗎？

238 改造

　　霜寒之翼自然不知道南方的人正在密謀對付他，或者說知道了也不在乎，以白河現在的認知，這個世界的力量想要剷除自己，先要組織起一支能夠正面硬肛得過霜龍騎士團的軍隊，白河非常信任這個世界的實力，組織起幾百個准傳奇戰士來，湊個軍團，雖然有點難度但是也並非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但是最大的問題倒是在裝備上面。

　　仗著位面穿梭系統和研發團慘無人道的高智商，霜龍騎士的戰鬥裝甲身經百戰，幾乎已經達到了白河目前掌握的資源所能做到的極限。

　　如果不是自身的VI細胞太過Bug，白河很懷疑自己身上的盔甲質量是否比得上這些傢伙。

　　經過實驗室和實戰測驗，白河對這些盔甲的品質心中有譜，在這個世界裡，精良級的精製武器才能夠勉強擊破動力裝甲的外殼，要想和霜龍騎士在裝備上55開，那得一身超凡品質的鎧甲才行。

　　但這種東西哪裡是那麼容易得到的？要嘛是高等神力賜福，要嘛是附加了高強度的褻瀆力量，白河相信16級以上的戰士好找，但是這麼一身盔甲，想要弄得出來，就一定要大費周章，弄上幾百套……

　　嗯，白河覺得如果弄到那個地步，一定是自己得罪了整個世界。

　　不過話又說回來，當一條惡龍，本來就是與世界為敵的差事。

　　過了霜龍騎士團和成群的白龍，還有十二宮黃金小強，除去戰鬥技術不太厲害的龍巫師，還有精於戰鬥的S系十人團，如果這些都被突破了，也差不多是白河該跑路的時候了。

　　總之，抱著充足的自信，白河開始在城中經營，實際上他也沒有過多去想上面的問題，總是考慮『自己會不會被幹掉』那是力量孱弱時的保守思想，現在他想得是『如何能更容易地幹掉別人』。

　　在被冰殼子倒扣住的北風港裡，白河的手下則有條不紊地推行著同化工作。

　　對愛麗來說，這個實驗至關重要，關係著她的網游神格體系能否在這個世界扎根立足。

　　有著霜龍騎士團和白河的武力威懾，同化工作進行得還算順利，不服管教的有思維蠕蟲伺候——這個東西副作用雖然嚴重，但確實是思想戰爭的不二良方。

　　不到一個月過去，霜寒之翼團伙對人類文明的影響，就已經初現端倪。

　　……

　　諾塔站在新開業的工廠門口，心中有些惴惴不安。

　　作為一個十八歲的北方小伙，霜寒之翼攻城的那一天，他幾乎以為自己完蛋了——身為城市守軍的一員，還大著膽子進行了反抗，諾塔認為霜寒之翼沒有理由放過自己。

　　作為世界舞台上的重要角色，邪龍或者說有份量的著名邪龍，那都是殘忍到極點的生物，敢擋邪龍的路，那還有個好下場？

　　但是實在是打不過呀。

　　諾塔想起了那晚上霜寒之翼在城頭上睥睨眾生的神態，寒意從心裡面往外滲。

　　面對那麼可怕的對手，能夠在地上站穩就已經是了不起的勇氣了。更不用說在那頭巨龍出現之前，他們就被霜龍騎士團按在地上摩擦，幾乎毫無反抗之力。

　　還能夠舉劍反抗，大公殿下真是英雄。

　　直到今天，諾塔對傑德四世仍然充滿了欽佩，不過作為一個明智的人，諾塔更關注自己的小命。

　　被霜龍騎士團抓走，諾塔以為自己死定了，但萬萬沒想到自己只是待了一兩天就被通知可以回家，他如同做夢一樣回到家裡，被爹媽兄弟姐妹抱著痛哭了一陣，一陣巨大的恍惚感包圍了他。

　　作為敵對方，釋放俘虜之前，竟然連例行的恐嚇都沒有？

　　在北地的不少國家裡，釋放敵國俘虜的時候，有時候會用特製的刀具砍掉俘虜一根或兩根腳趾，尤其是身為戰勝國的時候，為了確保失敗者不會反抗，這種野蠻的處置方式經常出現。一條惡龍居然會如此大方，讓包括諾塔在內的眾多投降軍人目瞪口呆。

　　不管怎樣，活下來就好。

　　接下來的日子才讓包括諾塔在內的北風港居民大開眼界，首先是眾多貴族的審判，這群人類做夢也沒有想到霜寒之翼會這麼對待這些投降的貴族們，重點是這個霜寒之翼聲討的事情，居然相當多都是真實的。

　　作為一個直腸子的北方人，傑德四世以一種極為直率的姿態與霜寒之翼進行了對噴，正如他在城牆上做出的選擇一樣。

　　眾多被挑選出來旁觀審判的北風港居民在臨時改成法庭的大劇院上見證了大公的剛烈。卻也無形中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確實是公國為了開採鑽石礦侵略了南大冰川，引來了霜寒之翼的攻擊。

　　以小民的思維，當然不會過多考慮正義邪惡之類的高端的東西，而是很直接地恨起了貴族——一群無能之輩沒本事還去招惹惡龍，引來了報復，連累他們一起受罪。

　　貴族們在審判中的醜態讓眾多百姓大開眼界，尤其讓他們驚奇的是批鬥會這種新奇事物，白河充分地發揮了鬥地主的精髓，這個年代守著貴族精神的老派貴族還是有的，不過無惡不作的混蛋貴族也不在少數，白河找來了若干苦主，對這群貴族進行了徹底地翻舊賬，大大地刷新了北風港人民的三觀。

　　這座城市舊有的政治秩序，也隨著舊統治階層的瓦解而毀滅，民眾們混亂的思緒，也漸漸因為飢餓而開始躁動。

　　霜龍騎士團分發的食物僅僅足夠城市居民不餓死，對於諾塔這樣的壯年男子，當然是受不了的，忍受了幾天之後，諾塔終於忍耐不住，克服了心中的恐懼，出門尋找工作。

　　霜龍騎士團在城中建立了大量名為工廠的東西，對於北地人來說，這倒是新鮮的事物，諾塔是木匠家族出身，對做工倒是不陌生，只是霜寒之翼搞得東西，卻讓他十分不懂。

　　進入了這個名叫有機醬加工廠的地方，諾塔維持著一臉懵逼的表情，他沒有見過奪心魔的星界船和地下基地，當然也就無法理解這種色調一片純白的高科技工廠。

　　所幸有著隸屬後勤團的技工手把手地進行培訓和解說——這些人都是由不喜歡戰鬥所以不參加霜龍騎士團的人擔任，在他們的解說之下，諾塔倒是漸漸明白了一些這個工廠的價值所在。

　　這是一個食物加工廠，城中這一段時間以來吃的那種看著像是肉凍卻沒什麼味道的充飢食物就是這裡生產出來的；據說城市的外圍已經建立了速生有機質農場，第一波作物利用魔力催熟，幾天之間就吸收了大批的城市就業人口。

　　如此城中的局勢倒是穩定了下來，平民百姓在這個時代普遍求的只是一口吃的，雖然這個道理聽起來有點刺耳，但卻是不折不扣的真理。

　　有機醬供應充足，沒有飢餓之厄，人民一時有些無所適從，漸漸地巨大的怪異感出現在北風港人民的心頭。

　　這頭不按套路出牌的邪龍，既沒有像普通惡龍那樣欺男霸女，也沒有大肆擄掠，竟然還似模似樣地安頓了下來。幾天下來，竟然讓北風港再次恢復了往日一潭死水的模樣；所不同的僅僅是生活方式。

　　諾塔在流水線前工作了三個小時——大部分程序都是自動設定，諾塔所需要幹的只是按幾個按鈕而已，技術性不是沒有，至少一些細節的地方需要他們這些工作者的調試，包括發酵、曬乾的溫濕度，更多技術細節諾塔還在學習之中。

　　工作雖然單調，但是諾塔並不覺得厭煩，看著成袋的有機醬在機器中壓製成型，他有一種莫名的成就感，他能夠意識到這個工廠對城市的重要性，作為一個鄰裡公認的好小伙兒，諾塔的工作非常精細，無論城市的統治者是誰，居民們始終是需要吃東西的。

　　收工的音樂聲響起，諾塔負責任地從機器中收取最後一袋有機醬，拖著小車走出工作區，將貨物交給守在門口的後勤部門，那個後勤部門的老大媽——這位有個性的大媽離開食戟之靈的世界後，在白河的後勤處待了十幾年，如今已經人老珠黃，但卻十分個性地沒有整容，遞給了諾塔這一天的工錢——三大袋有機醬。

　　諾塔大大地鬆了口氣——這東西雖然沒什麼味道，口感又讓人蛋疼，但是一個壯漢吃一袋可以撐一天，一頓吃三分之二袋就能讓肚子脹得鼓鼓囊囊，劇烈活動半天仍能精神奕奕，一段時間下來，城裡的居民早就接受了它的存在。

　　諾塔家中除了父母，還有一個弟弟兩個未出嫁的小妹，算上諾塔本人的工資，加上每人每天固定的一袋配給，諾塔一家一天能夠支配的有機醬足夠他們每個人吃得飽飽的，此外，諾塔的父親比諾塔更早就成了工廠的工人，工資喜人，計算下來，他們一天擁有的糧食已經足夠可觀，諾塔甚至還聽過父親和弟弟談論，要將工資用另一種名叫積分的東西進行兌換。

　　諾塔對此暗暗搖頭，誠然用積分能夠在霜龍騎士團開設的超市中買到許多奇奇怪怪的東西，不過他仍然覺得還是有機醬比較穩妥。

　　按照他學到的新知識，一袋有機醬只要不開封，就能夠常溫儲存兩年不變質，如此既能夠充飢，又能夠長期儲存，在諾塔看來簡直是絕世珍寶。

　　北地並不是物產豐富的風水寶地，諾塔的家庭也並非富貴之家，從小到大，飢餓這種事情每年諾塔都會品嚐到一兩次，對於食物，諾塔有種特別的執著感。

　　讓他堅持這種執著的，還有著心中的隱隱不安，他並不認為霜寒之翼的統治能夠長久地在這裡持續下去，必須未雨綢繆，食物在任何時候都是硬通貨。

　　他拿著一大兜子有機醬，精神奕奕地回到家中，父親不在——他在城外的速生有機物農場工作，賺得多，但卻每三天才能回家一次，弟弟妹妹們嘻嘻哈哈地擁了過來，拿走了諾塔手裡的袋子，歡呼著瓜分起來。

　　看著家人們的歡呼和母親的微笑，諾塔的心情忽然有點奇怪，如果不是幾天前親身經歷，他絕對不敢想像，如此歡聲笑語的家庭，竟然會處在一條惡龍的統治之下。

　　摸了摸被有機醬填飽的肚子，一個奇特的念頭突然跳進了諾塔的腦袋：如果不是在霜寒之翼的統治之下，這種生活有什麼不好的呢？

239 座談會

　　懷著這樣的疑惑，諾塔拿著一袋有機醬——雖然每一袋這種東西都是重要的儲藏物資，理應統一保管，不過父親不在，諾塔身為家中最大的男人，調度資源的權力還是有的。

　　他悄悄進入黑市，用有機醬換了一小包份量不到有機醬一半的細麥粉，這一坨麥粉做成小面團，能夠起到的充飢作用還不到一袋有機醬的二十分之一，但是隨著城外的有機質農場面積越來越大，諾塔知道，這種天然食品數量只會越來越少，以後也會越來越貴。

　　靠近羅納德先生的居所，諾塔就聞到了一股濃郁的大麥粥的味道，一進大門，走過彎彎曲曲的走廊到了會客廳，一群人圍著一個黑頭髮的老頭坐成一圈，這老頭頭髮梳得筆直，顯得一絲不苟，他衝諾塔點點頭，一圈人讓出一個位置，諾塔走過去坐下，將手裡的麥粉丟進中央的大鍋。

　　這個討論會並沒因為諾塔的到來而停止，一個月以來，以這位羅納德先生為中心的麥粥討論會是附近著名的文藝節目，只需要貢獻一小袋麥子，讓這位前宮廷學士能夠每晚上吃一頓濃稠的麥粥，就可以參與討論。

　　作為一名頗有名氣的學者，羅納德的討論會對這些有錢有閒的城裡小孩有著天然的吸引力，作為粉絲之一，諾塔當然也是忠實聽眾。

　　「霜寒之翼的統治注定不會長久的。」

　　老人端著粥滿意地『吸溜~』了一口，說出的話題顯得有些敏感，諾塔對此不以為意，他一開始參加這個討論會的時候也是心中惴惴，不過時間長了之後，他發現無論是後勤部的管事還是霜龍騎士團的人都不管這個，哪怕是工廠裡中午休息的時候一大群閒得無聊的工人拐彎抹角地大罵惡龍，那些管事的也只是看著，眼光還頗為耐人尋味。

　　雖然諾塔感覺那些管事的視線有些奇怪，但是人們的膽子毫無疑問地大了起來，在麥粥討論會這個比較『反動』的論壇，討論霜寒之翼什麼時候藥丸，已經是日常的話題。

　　不過半個月下來，這個話題討論時的畫風卻越來越奇怪，因為已經漸漸開始有人反駁這位羅納德先生：

　　「可是先生，你在二十天之前就斷言那條惡龍的統治會失敗，因為他根本就沒有能力養活我們這些平民，但是現在呢？我去參觀過那些有機質農場，他部下的魔法團的力量簡直匪夷所思，假如他們說的是真的，這種模式能夠持續下去的話，那麼毫無疑問，惡龍是有能力養活我們的。」

　　一個青年發言讓諾塔暗暗點頭，這也是他心中的困惑，此刻有人回答，倒是免了他多嘴。

　　其他的青年也凝神傾聽，顯然也有著相似的困惑。諾塔不經意地注意了一下，突然想到了什麼，微微皺起了眉頭。

　　「你們以為僅僅解決了吃穿就能夠讓霜寒之翼的統治堅如磐石？不不不，孩子們，你們太天真了。」老人顯然對這個問題有著自己的理解：「你們管那種鼻涕蟲一樣的東西叫做食物？還是把這種拘禁在冰牆之內的生活叫做生活？」

　　「可是老師，請原諒、我並非在和你抬槓，但是這種鼻涕蟲一樣的食物，味道並不比我們往日日常吃的粗麵餅和硬麵包差；而且被關在冰殼子裡……即使是往日，我們這些工匠商人的子弟，也通常是被拘束在某條路或城中，為了一口吃的奔波，自由又從何談起呢？」這個發言的年輕人顯然是出身平平，

　　這個話讓諾塔再次心有慼慼，誠如這個人所言，一年到頭能夠不挨餓都算是奢侈，有機醬確實不算是什麼接受不了的食物，成日為生計奔波，也談不上如何自由。

　　何況現在哪裡不自由了？除了不能離開冰牆，這裡的生活節奏比以前還要鬆弛。

　　諾塔以前在父親的木匠店裡幫工，很多時候都是要幹到半夜的。

　　「孩子，我不得不承認你說得有道理，但是我還是堅持我的看法，我可以用盡量簡單的方式闡述一下我的看法：這種食物你們能夠忍受一個月，忍受兩個月，但是能夠忍受一輩子嗎？這種囚禁你們能夠忍受一天、兩天，但是能夠忍受幾年呢？」

　　「但是我們至少吃飽了。」一個小胖子說道，諾塔看了他一眼，認識出這是和自己一個工廠的工友，鄰居家的兒子，在霜寒之翼到來前，這一家比諾塔家的家境還要差，這個小胖子還是個瘦竹竿，諾塔親眼看著這個瘦竹竿變成圓球，再看他的臉色，頓時有了極深的理解。

　　這個小胖子的領悟顯然不只是吃飽了這麼簡單，他繼續說道：「羅納德老師，以前王公貴族統治我們的時候，我們一年至少有一兩個月要餓著肚子，這也不影響他們的統治堅如磐石，現在我們都能夠吃飽了，為什麼您卻說惡龍的統治終將滅亡呢？」

　　「這恰恰是他的統治無法長久的原因，孩子，我接下來說的話可能讓你們覺得有些難以接受，但是你們可以好好地想一想其中是不是有道理。」羅納德喝了麥粥，心情愉快地哈哈一笑：「孩子，當你吃不飽的時候，你腦袋裡會想什麼呢？」

　　「弄吃的。」小胖子皺了皺眉，說道。

　　「那當你吃飽了又有了空閒之後呢？」羅納德繼續問。

　　小胖子張開了嘴，愕然訥訥了一陣，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可以閒談、打牌、喝酒、出去打獵，但那是貴族老爺的生活。」一個人說道。

　　「這就是問題所在了，孩子們，哈哈，人的慾望是很可怕的東西。」羅納德大笑：「當你吃不飽的時候，你的所有慾望只剩下了食物，你們的慾望底線就是不餓死，王公貴族能夠滿足你們，當然就能夠建立穩定的統治，但是你們滿足了吃飽的慾望之後呢？你們的慾望底線就會抬升，你們就會漸漸不滿於口味單調的食物，不滿於冰牆之內被畜養的生活，不滿於被惡龍控制無權無勢的地位，或許一年兩年你們不會察覺到問題，但是十年二十年之後呢？」

　　眾人陷入了默然，不多時幾個青年憤憤地走了，諾塔認識這幾個人，他們的家人都患有神術無能為力的病症，但是霜寒之翼的統治牢固之後，他們通過工作賺到了積分，換到了一次重病治療的機會，竟然讓他們重病的家人痊癒。

　　這神跡一樣的行為當然讓這些青年成為了霜寒之翼潛在的支持者。這些人聽了羅納德的論調，認為這位學者把所有的人都當成了潛在的忘恩負義的人，對於北地漢子而言無疑是一種羞辱，所以憤然離席。

　　不過就如同諾塔一樣，更多的人卻和他一樣在原地沉思，或許是出於尊重，也或許是一點認同。

　　「所以霜寒之翼要想靠滿足人心的慾望來建立統治，是必然會失敗的。」羅納德哈哈一笑：「而暴力卻必然會造成反抗，北地所有的人類、精靈、矮人也都不會坐視一條惡龍統治人類的國度，牠必然會失敗，必然會。」

　　諾塔暗暗搖頭，看著羅納德的狂態，他突然想通了什麼。

　　作為一名地位崇高的宮廷學者，如果霜寒之翼不出現，羅納德先生應該過著比現在好得多的生活，至少用不著出賣知識降尊紆貴與自己這樣的平民子弟交談，才換來一點點能夠入口的細麥子。

　　霜寒之翼帶來的新生活確實是造就了一批幸運兒，或許並不太好，但若是從比爛的角度來看，至少諾塔覺得，如果霜寒之翼能夠保證這種秩序穩定下去，還是會有一些人接受他的統治。

　　這是階級問題啊。

　　諾塔拿起水壺喝了一口水，突然就想起來了最近工廠培訓班裡除了技術之外，講得那些課程《北地的歷史》，《貴族起源》之類的，他並不知道這些課件是白河團伙趕工製作出來的東西，但是毫無疑問，這些配合魔力幻燈展現出來的內容，還是讓諾塔的三觀遭到了毀滅性打擊。

　　作為一個理智的人，諾塔很容易分辨得出，這些歷史課說得都是實話，王公貴族之類的東西本來就是靠著武力、資源、洗腦來統治人民，並通過資源優勢一代一代地滾雪球，使統治權力越來越難以撼動。而不是靠著所謂的傳統與榮耀，他們能行，霜寒之翼自然也行。

　　很多聰明人都意識到這是霜寒之翼為自己的統治尋找正統性，但無論如何，霜寒之翼的侵略帶來了革新，這是諾塔不得不承認的事實。

　　諾塔坐在那裡，忽然心中一動，注意到鍋子裡的麥粥果然比前兩天要稀了不少，而參與這個座談會的人，也由半個月前的坐滿了屋子，到現在的不足十個。

　　他看著正在滿意地喝粥的老頭，心中無法想像，再過上十天半個月，這個堅持不用有機醬充飢的老頭還能不能堅持住自己的原則。

　　他繼續看著興奮的老頭東拉西扯，當然沒有注意到，在院子外面不遠處的一座房頂上，兩個霜龍騎士坐在那裡，拿著酒瓶子吃著鹽水豆，美滋滋地用動力裝甲的自動記錄系統記錄者屋裡的談話，這兩個傢伙穿越前是華國留學生，還在用普通話互相談論吐槽：「這個老頭子挺厲害的，竟然還懂得馬斯洛需求金字塔，知道大眾普遍的慾壑難填，還能用這個斷定我們吃棗藥丸，不簡單不簡單。」

　　「呸，比爛我們是最好的，要不是我們老闆是龍……哪有這老頭子在這上躥下跳的份兒。我們在這乾耗著幹嘛啊？這老頭明擺著是個戰五渣，看起來理中客實際上除了發牢騷屁用沒有，你看他的這些粉絲都聽不下去了。」

　　「當然啦，現在聽他囉嗦的都是什麼人？都是有工作，有多餘的有機醬給他換麥子的人，這些人都已經漸漸同化在我們的體系裡了，等他們都醒悟到這個老頭是在發牢騷，誰還鳥他？」

　　「不過說實在的，老闆只要自己腦子不抽，辦事還是挺靠譜的，這一套開掛的魔法工業社會改造效果還是不錯，不過，呃~」霜龍騎士提到老闆，臉皮不經意地抽搐了一下。

　　「不扯了不扯了，咦？有新任務來了？快去大廳。」

　　……

　　諾塔從學者的老宅中走出來，看了眼天上的夜色，吐了口氣回到家中，一打開家門，看到一個眼熟的身影，諾塔頓時一愣：「威克叔叔。」

　　房間裡出來一個臉色有些蒼白，但是身軀壯碩的中年人。

　　諾塔目瞪口呆，他當然認識他的這個叔叔，但是這叔叔不是去南大冰川當礦工，已經失蹤了好幾年了嗎？

　　「我的小諾塔！」威克叔叔表情也非常激動，一把抱住了諾塔。

　　「威克叔叔，霜寒之翼沒殺你？還讓你回來了？！」激動的心情過去，諾塔看著威克，心中仍然是滿滿的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