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 庸人還真 作者:光暗之心 (全書完)

 
V123210 2017-4-29 07:35:25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98 98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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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書名】:庸人還真

【作者概要】:光暗之心,男,江蘇 - 徐州,起點作家。

【小說類型】:都市 > 異術超能

【內容簡介】:

  大抵是一個平庸但不庸俗的小人物莫名其妙得到了一場機緣,從一個苦苦掙扎求存的小人物,變成了一個快意人生、縱意逍遙,最終可望長生的超級牛人。
  這個故事很有趣,因為主角就是個有趣的人。
  ————
  這本書有點墨跡,不過味道醇厚,如同慢火細燉的廣式煲湯。

【其他作品】:《神話法律諮詢系統》、《妖孽動物園》、《正義法則》、《陽光大秦》、《全能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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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23210 發表於 2017-4-29 07:36
第一章 我剛才都是騙人的

    「嗨,老闆......老闆......叫你呢,你這生意究竟還做不做了啊?」

    楚都雲龍山分九節,山不高,卻能聚氣凝水。八月酷暑的天氣,山下是火熱的蒸籠,山上卻是涼風習習。

    許長生的小香攤兒就擺放在雲龍山第一節通往大佛殿的石道旁。

    小攤兒上線香、柱香、盤香什麼品種都有,廟裡能賣到588一柱的高香在他這兒才要118元;除了各種香,還有茶葉蛋、豆腐腦和麻酥小燒餅,熱乎乎的散發著香氣。

    這會兒他的小攤前站了兩個妹子,一個黑絲一個白絲,都是大長腿,穿著特性~感的露趾涼鞋,亭亭玉立的樣子,像兩根剛剝了皮的小水蔥兒似的。

    剛才叫他的就是黑絲妹子,人看著柔柔弱弱的,聲線卻挺高,一嗓子就把許長生從神遊狀態拉回到了現實中:「老闆啊,你怎麼做生意的,客人都來了還睡覺......」

    「哦,要買東西?」許長生眯著眼,彷彿不經意般迅速掃過了兩個妹子,從胸口掃到大長腿,動作熟練,顯然是長擅此道。

    倆妹子白了他一眼,倒是沒生氣。

    許長生算不上很帥,卻還算清秀,看著不刮眼;而且這雲龍山也奇了怪了,一路走來就沒見個擺攤兒的,妹子們走了小半天,肚子早就咕咕叫了,好容易看到豆腐腦和茶葉蛋,現在滿腦子都是吃,哪裡還管這個小老闆的眼睛老實不老實。

    「要四個茶葉蛋,兩碗豆腐腦......老闆你快點,我們都餓了。」

    「喝,還怪能吃的。」

    許長生把茶葉蛋豆腐腦端到小桌上,還不忘嘮叨了一句。

    「真好吃,茶葉蛋鹵的夠味,豆腐腦又白又滑、雞汁鮮香,好手藝啊老闆。」

    兩個妹子長得柔柔弱弱,彷彿一陣風就能颳倒似的,吃相卻實在不咋地,三口兩口就把食物掃了個精光。剛誇獎了句,就看到許長生正托著腮幫子盯著她兩個看,頓時臉一紅,同時啐了聲:「就是人不太老實。」

    倆妹子哼哼唧唧站起來,揀了兩盒線香,叫著老闆結賬,許長生才有些戀戀不捨地收回目光,低頭算了算道:「茶葉蛋一塊錢一個,豆腐腦兩元一碗,吃的東西一共是八塊錢......」

    價格還真是公道啊?倆妹子頗有些意外。

    在2013年,物價被翻著番兒漲的房價帶動,都漲得沒邊兒了。這個小老闆在山道上獨家經營,還能給出這麼良心的價格,簡直就是活雷鋒,比起某些一杯開水就敢賣5塊錢的景區商販,境界高出太多了。

    「兩盒香一共是五十元......」

    「啥!」

    許長生後半段話一出,黑絲妹子就蹦了起來:「老闆你心太黑了吧?這兩盒線香就是到了廟裡也不敢賣這麼貴啊!剛才還說你有良心、童叟無欺呢!太讓人失望了。」

    白絲妹子也有些憤憤地看著許長生,虧她剛才還對這個清秀的小老闆產生出了那麼一點點的好感,就被現實擊了個粉碎。

    「不貴不貴,在我這裡買香還附送看相、測字,星座占卜,不會選也沒關係,我只要看一看,大概就能知道你們兩個家裡的情況,遇到了什麼難事兒......」

    許長生慢悠悠說著,末了一指黑絲美女:「不過你今天不能看,身上不方便,看不準。」

    「哎呀!」

    黑絲妹子直接被震住了,她這兩天還真是來大姨媽了,可這個小老闆是怎麼知道的,簡直都神了!

    這是個半仙兒啊?

    黑絲妹子硬是沒敢往許長生面前坐,在背後起勁兒地鼓動閨蜜:「雪兒,這傢伙看上去是個有本事的,快讓他給算算......」

    「嗯。」叫雪兒的那個女孩兒點點頭,拍出一張五十元的綠人頭:「那就麻煩小老闆給我算算,算好了我給您加錢。」

    「別。各行有各行的規矩,您也不用加錢,另外要是算得不准,您砸了我的小香攤兒,我許長生都沒有二話。」

    「沒這麼嚴重,您讓我砸我也砸不動啊......」

    女孩兒『噗嗤』就笑了:「待會兒我們還得去大佛殿上香呢,老闆您快幫我們算吧。我想問......」

    「你先別說話,讓我看看,你要問什麼,我都能看出來。」

    許長生煞有介事地盯著雪兒的粉面看了一會兒,又抓過她的小手看了手相,微微點頭道:「你要問的一不是財運、二不是事業,而是感情,對不對?」

    「哇,老闆你真是活神仙啊,這你都能看出來?」

    雪兒被許長生說得臉色一變,黑絲妹子更是震驚地跳了起來,一臉不可思議地望著許長生,已經開始有點崇拜他了。

    「呵呵......」許長生看了黑絲妹子一眼:「我不光能看出她要問感情,還知道她不久前失戀了,對不對?」

    「都對了,還真是位大師啊!」黑絲妹子搖晃著雪兒的手臂:「雪兒,快問問大師,你以後的感情生活怎麼樣啊,會不會得到真愛!」

    「大師,請你指教下吧。」雪兒又拿出一張紅色老人頭,要遞給許長生。

    「我說過了,不用加錢,我可是個有原則的人。你性格溫柔、是個賢妻良母的典範,日後必然紅鸞星動、找到真愛,放心吧。」

    許長生微微一笑道:「算完了,兩位可還滿意,我可不是江湖騙子吧?」

    「當然不是了,您是真正的半仙兒、大師!以後我們都要介紹親戚朋友來您這裡看相呢......哦不,是買香。」

    黑絲妹子激動壞了,她那幫小姐妹最喜歡找人算命,就是經常遇到江湖騙子,如今總算被她找到了一位真正的大師!

    「你要是介紹人來找我看相,那可就是坑人了。」

    許長生嘿嘿一樂:「不瞞你們說,我剛才都是騙人的。」

    「怎麼可能!」

    「我才不信!」

    倆妹子一聽就急眼了,您都算得這麼準了,怎麼可能是騙人呢?

    偶像瞬間崩塌啊,換誰都承受不了啊。

    「不信啊?那行,就先說你吧......」

    許長生一指黑絲妹子。
V123210 發表於 2017-4-29 07:36
第二章 我這也算是劫富濟貧吧

    「好啊,您給解釋解釋,怎麼就知道我家『親戚』來了?」黑絲妹子紅著臉的追問。

    「是這樣,我看你印堂發亮、眉宇間沒有憂愁、病氣,可見沒得什麼病,可你卻總是下意識的捂著小腹,豆腐腦裡也不要放辣椒......其實你愛吃辣,看著同伴的豆腐腦裡有辣椒,都饞得不行了。」

    許長生總結道:「年輕女孩子、沒病、小腹不舒服,不敢吃辣......可見多半是家裡的『親戚』來了,我說的對不對?」

    「那也不是絕對啊,你說的這些情況也可能是別的原因造成的,說不定我只是著涼、腸胃不舒服呢?」黑絲女孩很是不服氣。

    「當然不是絕對,不過六七成的把握既然有了,我就敢蒙一回,蒙對了,你得拿我當半仙兒、大師,以後我說什麼你就得信什麼。如果蒙錯了也不怕啊,我是說你身上不方便,可沒說清楚是怎麼不方便,這個可以有千萬種解釋,我怎麼都能兜回來......」

    「哎?」

    黑絲妹子一聽還真是這麼回事兒,這個小老闆只是神神秘秘地說她『身上不方便』,還是她自己對號入座、自己交了底兒,還把對方當成半仙兒、大師,這也太冤了啊。

    「氣死我了!」黑絲妹子氣呼呼地一指雪兒:「那她呢,你怎麼知道她失戀了?難道這也是蒙的不成?」

    雪兒也很好奇,大眼睛眨巴眨巴地望著許長生,看他怎麼回答。

    「這就更簡單了,你們兩個吃過東西就要買香。年輕輕地卻要進廟燒香,這必是有所求啊?」

    「世人所求,無非就是事業運、財運、感情運、家人是否安康,還有句話,叫缺啥問啥。你們兩個二十歲出頭,家境看起來都不錯,父母定然是春秋鼎盛、沒有早失之虞,所以多半不會是問家人;雪兒姑娘一身香奈兒,連穿的絲~襪都是上百元一雙的進口貨,會是缺錢的人麼?所以應該也不是問財運;至於事業,不是有那麼句話麼?『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只需要征服男人』,你們兩個一看就不是鐵娘子女強人,所以也不會是問事業。」

    「所以我有八成把握,雪兒姑娘要問的是感情運。果然,我一開口,雪兒姑娘就變了顏色,這就沒差了。」

    許長生瞥了雪兒一眼繼續道:「這世上九成九的人被人說中了心事,必然色變。就感情運來說,若是滿面喜色,那多半是求合婚、問佳期來了;如果是面有悲苦之色,那多半是失戀了。雪兒姑娘那一瞬間露出的是憂苦之色,我便知道了答案。」

    「太厲害了,都快比上福爾摩斯、柯南了......」

    黑絲妹子都聽傻了,目光閃閃地望著許長生,簡直無法想像一個在山道上賣香的小老闆居然會如此厲害。

    雪兒想了半天,紅著臉道:「那你說我以後......」

    「以後的事情誰說得准?看相的說你以後如何如何,基本都是瞎扯,不過也是往大概率事件上扯。你說你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孩子,又不是拉~拉,日後還怕遇不到真愛麼?所以我說你日後必然紅鸞星動,這是有八九成概率的。你感覺很神奇,其實不過是一開始就被我套住,我說什麼你都願意相信罷了。」

    許長生微笑道:「這個世上有沒有能未卜先知的高人我是不清楚,反正目前還沒見過。以後要記住,在這種地方給人看相的無非就是些江湖口,都是靠察言觀色混飯吃,你要是信了,他能坑死你。從我這裡到大佛殿,這種混飯的『相師』沒有十個也有五雙,說不定你走著走著就能從路邊蹦出來一個。記住,別搭理,到廟裡燒過了香,求個心安理得就算沒白來這一趟。」

    看到兩個妹子愣愣地望著自己,許長生又笑道:「想知道我為什麼砸人生意、告訴你們這些?那是因為我被騙得多了,最後乾脆被騙成了『老妖精』,不想看人繼續被騙。另外這也是我為什麼能在這山路上獨家經營的原因,山林管理處也要反封建~迷信,我這也算是配合政~府工作了。怎麼樣,這五十元沒白花吧?」

    「謝謝你啊,不然我們肯定被上面的人騙慘了。可是我真的很好奇,你就不怕被那些『同行』打啊?哎呀,我說錯了,你是好人,跟那些騙子不是同行呢。」

    黑絲妹子自覺說錯了話,連忙道歉。

    「沒錯,我這是斷人財路,可是啊......他們不但不會打我,還跟我稱兄道弟、經常約在一起喝小酒呢,想知道為什麼?」

    許長生神秘兮兮地笑著。

    「嗯,特想知道啊,快告訴我們吧。」兩個妹子都快好奇死了。

    「可惜我不能說。」

    許長生嘿嘿一笑,又閉起雙眼打起盹兒來。倆妹子拿他也沒啥辦法,只能滿臉失望的離去。

    這傢伙人挺不錯的,就是太愛賣關子,有點煩人。

    「是真的不能說啊......」

    許長生緩緩睜開雙眼,搖了搖頭,目光望向一對正沿著山路走來的男女。

    這對男女一看就是高調的有錢人,俗稱暴發戶。女的戴著鑽石項鏈、翡翠戒指,腦袋高高昂著,驕傲的就像只花野雞。

    男的則挺著個老闆肚,特別凸顯出他的愛馬仕腰帶,手上戴著勞力士和各種或真或假的手串兒,人都沒走近,一股濃濃的銅臭味便撲面而來。

    「嗨,小子,問你件事情。」

    男子走到近前,有些鄙視地掃了一眼他小攤上的各種香和粗食,微微撇嘴道:「這山上有真正會算命的高人麼?不是江湖騙子的那種。」

    許長生衝他翻了個白眼,沒搭理。

    「一百塊,總夠了吧?」男子哼了聲,掏出一張老人頭,在許長生面前晃了晃。

    「哎呀,夠了,夠了,老闆是要找人算命?」

    許長生接過鈔票,臉上立即堆起了笑容:「從這裡往大佛殿走,一路上得有十幾個相師出沒,都是有名有姓的角色,不過都是蒙事兒的,沒啥真才實學。」

    「揀有用的說。」男子沒好氣地道。

    「哎,是是,我其實就是鋪墊一下氣氛......有本事的相師還真有,您看到沒有,從這條路往上走,前行三十米左轉就有條小土路,土路的盡頭是個土磚房,高人就住在那裡。這位高人綽號『臥雲居士』,真正能窺見天機啊,這也就是我看老闆您面善才肯說的。」

    「哦?」暴發戶男子頓時就來了精神。

    許長生笑笑,繼續吊他胃口:「可是這位居士最近幾年都不給人看相了,您知道這是為什麼?因為幹這事兒就得洩露天機,折壽啊!就說這位居士道行深遠,他也扛不住老天爺總來秋後算賬啊。」

    「不怕,我有錢!」

    「有錢也未必行啊,還得看您的誠意。算了,我就說這麼多,兩位請吧。」許長生嘿嘿笑著,沖暴發戶男子拱了拱手。

    看著這對夫妻走遠了,許長生迅速摸出手機撥通,接電話的人劈頭就問:「有肥羊上門了?」

    「都說了那叫棒槌不叫肥羊,你別整得像綠林大盜一樣行不行?」

    許長生啐了一口:「瘦楊,今天是你輪值扮『居士』?聽著,來人是一男一女,像是夫妻,也可能是大款帶三兒來的,屬於有錢還特怕沒人知道的那種,這把能削多少,就看你的能耐了。」

    「哎,謝謝了啊老許!你看你幫了咱們兄弟這麼多,卻不肯分潤一點好處,兄弟們都過意不去了。就從這次開始改改規矩吧,以後來了棒槌你都拿兩成怎麼樣?」

    「打住,這錢我不會要,嫌髒!何況我成你們的事情,也壞過你們的事情,大家算是恩怨兩消、做個朋友就好。」

    許長生連連搖頭:「我的命你又不是不知道,年年撞太歲,瘟神跟我是老朋友,沒辦法,必須要積陰德、換陽壽。」

    電話那邊沉默了一會兒才道:「行吧,都隨你,兄弟們反正記下這份情誼了。」

    掛斷電話,許長生心中一片坦然,邊哼著小曲兒,邊收拾清楚了小攤兒,挑著向山下走去。

    他唱得是:「觀棋柯爛,伐木丁丁,雲邊谷口徐行。賣薪沽酒,狂笑自陶情......」
V123210 發表於 2017-4-29 07:37
第三章 命運的車輪從頭上碾過

    如果命運是千嬌百媚的韓~國女~團,許長生就是被搖個沒完的大白腿,抖動頻率太快,永遠找不到人生方向。

    週歲時他好端端坐在嬰兒車上,車軲轆卻突然斷了,結果在醫院裡足足呆了仨月;七歲時上小學,背著小書包迎著朝陽唱著動聽歌謠的許長生剛走出家門就踩在隔壁女娃兒扔的西瓜皮上,腦袋當時就開了瓢。

    初中遇非~典全校第一個中招的是許長生,高中遇禽~流感第一個中招的也是許長生......到了大學時期就更糟糕了,直到現在許長生的遭遇還是同學會上最佳的聊天題材,同宿舍的幾個哥們兒已經根據他的事蹟改編出無數個大段子小段子素段子葷段子,每次一講出來,女同學們都笑的不要不要的。

    許長生的霉運沒有因為大學畢業而結束,懷揣著夢想和激情在成功的道路上放馬馳騁一日看盡長安花永遠是別人家的事情,就像『別人家的孩子』那樣不真實且虐死霉運狗。

    許長生畢業後就失業了,作為一個普通工人家庭的孩子,哪怕要找到一份普通工作都有些困難;每次擠到招聘單位的攤位前許長生都是一臉懵逼,這要啥專業的都有,怎麼就沒有要哲學系的呢?

    n次碰壁後,許長生抑鬱了;鄰居們從此經常見到穿著睡衣一臉胡茬子在胡同口溜躂的顧家小子。最後連他父親都看不下去了,拉過來『啪啪啪』就是十幾個大耳刮子,別說,這一串耳瓜子下去,還真打醒了許長生,讓他痛下決心離家出走了。

    走的毅然決然、風瀟瀟兮易水寒。

    不過半個小時後許長生就回來了,因為快到飯點兒了。

    許長生的老爸看著他就樂,兩父子樂著樂著抱在一起嚎啕大哭。

    笑過哭過,該抑鬱還是抑鬱,被這病纏上可難好,為了給許長生治病,許老爹帶著他跑遍了大半個華夏,什麼享受國~家津貼的大專家、什麼隱藏在某條小巷子中的老中醫、海歸的博士、賣野藥的、看風水相面的、跳~大神的......

    結果誰都沒能給許長生看好病,許長生卻是真真正正走遍了江湖,上到醫學廟堂、下到犄角旮旯,北馬南茅、江湖八大門,他是一一瞧了個遍,忽然有一天就豁然開朗了,不但是抑鬱症好了,他還成了能讓別人抑鬱的高人。

    比如今天這對暴發戶夫妻,被他這麼一指引破個財都還是小事,說不定就能被瘦楊他們給坑得也得回抑鬱症。不過遇到像倆妹子那類純潔的小花朵兒,許長生反倒會提醒她們不要上當受騙、年輕輕的要遠離封建迷~信這一套。

    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嘛,許長生感覺自己就是君子、是高風亮節的活雷~鋒。

    「何大爺,吃著呢?」

    楚都雲龍山一年前就對遊人免費開放了,不過山門口還是有人輪值。今天輪班兒的何老頭兒也是許長生的熟人,是個老鰥夫,中年喪妻,兒子女兒都在外地工作,說起來也可憐。許長生經常會帶些酒菜跟何老頭兒吃喝,兩個苦命人越喝越有,還真成了忘年交。

    隔著值班室的窗玻璃就看見何老頭兒正在吃麵,稀里呼嚕吃得很是香甜,滿臉都是幸福的表情。

    有時候幸福就是這麼簡單,一碗熱湯麵打倆雞蛋就成。

    「小許,今天收的早啊,還沒吃呢吧?大爺這有熱湯麵,來一碗?」

    何老頭打開值班室的門,熱情招呼著。

    「不了不了,今天收攤兒早,剩下的東西都被我吃了,飽得很。今天是去茶棚看葛大爺的日子,估計他這會兒正盼著我呢,可不敢耽誤了。」許長生笑著擺擺手道。

    「小許,你是個有心人啊,好孩子。哎,要是我那兒子有你一半......」

    「得,何大爺您抬舉我了,這可不成啊,我遲早會驕傲的。老規矩何大爺,我這擔挑先放在您這兒,明天來取。」

    「行啊,放這裡大爺給你看著,保證短不了東西。見了葛老頭兒給我帶句好,管他還記不記得我呢,都是個心意。」

    「行嘞,您老放心!」

    許長生樂呵呵地衝何大爺點點頭,轉身走出了山門。

    ***

    葛大爺現居茶棚異常人類研究中心,也就是俗稱的『精神病院』。這是一個遠離塵世喧囂、少卻浮世爭鬥、心遠地自偏、悠然見南山,有無數『哲人』出沒的世外桃源,特好的地方,真不騙人。

    許長生跳下出租車,看了眼計價器,拿出十五元鈔票給了司機,大咧咧地道:「剩下的五角錢不用找了。」

    「哎你弄清楚沒有,算上燃油費,是你欠我五角才對啊?」司機大哥抬頭看了眼茶棚精神病院的招牌,喃喃念叨了一句:「碰到個精神病,算老子倒霉。」

    許長生回頭一笑:「大哥,你見過自己打著出租來精神病院的病人嗎?」

    回答他的是刺耳的引擎聲,司機大哥這腳油門踩得又狠又急,許長生這回眸一笑太瘆人了。

    走進醫院,一路上跟醫生護士和形形色色的病人打著招呼,聊著不咸不淡的話,許長生慢慢晃蕩到了主病區的住院大樓,這裡居住的多半是已經沒啥希望的病人,基本都是要將精神病院當成養老院的角色。

    到了這裡,許長生簡直就是如魚得水,跟回到了自己家差不多。他當年犯病的時候,也曾經在這裡住過小半年時間,跟醫生護士們處得跟親戚一樣;後來還是老爹感覺不太對勁,如果任憑兒子再這樣住下去,小病多半也要養成大病了,這才帶著他走南闖北遍訪各類高人,許長生這才終有一日豁然開朗,不但恢復了正常,還成了個人精。

    來到七樓『人格分裂病區』,下了電梯許長生就看到該病區最美麗嬌俏的小護士阿雪正一個人趴在辦公台上發呆,一雙修長的美腿交叉著絞在一塊兒,蜜桃型的小皮~股鼓得高高的,嘴巴裡唸唸有詞,也不知道在嘮叨什麼。

    許長生躡手躡腳地靠近後才聽到阿雪正在感慨——『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好文采啊,這茶棚精神病院就是牛,任憑什麼樣的人到了這裡,最多半年,都能成哲人。

    阿雪半年前來到這裡當實習生的時候,還是個蝦子般活蹦亂跳的小姑娘呢,跟人聊著聊著就會興奮的小臉通紅跟個大蘋果一樣,這不是說深沉就深沉了?

    許長生估計再這樣呆上半年阿雪都能成當代詩人,到時候可以改個名字,叫顧雪,寫首詩,可以叫『兩代人』。

    葛大爺不是說過麼,茶棚人與外界的隔閡不是病人和正常人之間的分歧和互不相容,更像是兩代人的代溝那樣,如水火冰炭般無法溝通。

    這是多麼富有哲人靈光的高談妙論啊,誰能想到這話竟是出自一個老瘋子之口?

    許長生就從沒把葛大爺當成老瘋子,這老頭兒和這裡的病人似乎完全不同,有時候比他爹還活得明白;而且博學的很,當年就經常跟他講《二十四史》《資治通鑑》,點評之精妙,易教授袁老師也不過如此,這樣的人會是瘋子?天才還差不多!

    「啊,老許,你來了?」

    女孩子的第六感就是厲害,許長生明明沒摸阿雪的小蜜桃兒,連話都沒說一句呢,阿雪就像被蠍子蟄了似的跳起來,擰過頭瞪大了眼睛看他:「你怎麼來了,又犯病了?」

    「您盼點好成不成?我這是來看望葛大爺的。你幹嘛呢,什麼人生寂寞如雪的,失戀了?」

    在許長生看來,只有失戀才能讓一個活蹦亂跳的女孩子突然變成老氣橫秋的哲人。

    「好多人都走了,好多熟悉的面孔......」

    阿雪扁扁嘴,眼圈兒都紅了,看似要哭。

    「別哭別哭,我都沒帶糖......你倒是說清楚啊,什麼好多人都走了?說得怪怕人的。難道是有老病友過世了?也不能啊,這裡的人個個無憂無慮,又不是身體有病,活得可比外面人都輕鬆呢,就說有個意外吧,也不能一走就走好多人啊。這裡的風水我看過,可不是陰煞聚集之地。」

    「去去去,人家又沒說是那種事,你別亂猜行不行啊?」

    阿雪白了他一眼,壓低了聲音道:「是越~獄啊!足足七十一個病人呢,同一天全逃出醫院了,現在全市的公~安都炸毛了,滿世界的找他們呢!」

    「啊?」

    許長生一聽也傻了,精神病院逃出去七十多個病人?這可是大事件,必然是有預謀的啊,想了想,他又問阿雪:「帶頭兒的是誰?」
V123210 發表於 2017-4-29 07:37
第四章 『葛仙翁』

    其實許長生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某位老爺子,這位天生就是個不安定分子,是搞事情的不二人選。

    「放心,不是葛老爺子,帶頭兒的是黃主任。」

    阿雪眨動了下好看的大眼睛,壓低了聲音道:「前天晚上,月黑風高......」

    「得了,你就甭渲染氣氛了,揀重要的說。」

    許長生快被這個小丫頭給氣樂了:「你這丫頭啊......哎,你等等,剛才說什麼來著,帶頭兒的是黃主任?」

    茶棚精神病院這次算是在全行業內出名了。精神病人『越獄』原本不是什麼稀罕事情,幾乎每年都有大貓小貓兩三隻越過重重佈防奔向自由世界溜躂溜躂。可以往都是病人單獨行動,人數少、影響不大,接到群眾舉報後,醫院的外勤人員就會在第一時間將『越獄者』繩之以法,鎮靜劑大大的伺候,因此也不會造成惡劣影響。

    可這次不同,這次的『越獄』行動有組織、有預謀、內外勾連聲勢浩大,光病人就是七十一個,加上黃主任這個『精神領袖』剛好湊足了地煞之數,這尼瑪是要禍亂天下啊?

    黃主任名叫黃好強,學歷不算太硬,卻有著豐富的從業經驗,經他手治療過的病人可謂是遍及三教九流,有很多還是楚都歷史上可圈可點的風~騷人物,在他的精心照顧下,有很多最終痊癒,走出了茶棚精神病院。

    有這些曾經的病友在,黃好強就是茶棚精神病院的一面旗幟,院長廖學兵就曾經拍著黃好強的肩膀誇獎他是『茶棚之寶』,凡事就連廖學兵都得讓他三分。可誰能想到,這位『茶棚之寶』可真成了院裡的活寶,竟然率領七十一個患有嚴重精神分裂的病人逃了出去,當真是開行業先河的空前之舉。

    聽完護士阿雪的講述,許長生忍不住仰天長笑。

    倒不是他幸災樂禍,實在是這事太解恨了,想當年他在茶棚住院的時候,廖學兵還是科主任,不知道下令給他打了多少鎮靜劑,想不到啊,這個『大魔王』也有今天!一想到廖學兵在衛生局領導面前的慘樣,許長生就心花怒放,比三伏天喝了碗冰鎮酸梅湯還要通暢舒服。

    「老許,你這人怎麼幸災樂禍啊?」

    阿雪撅著小嘴兒,有些憤憤地瞪著他。

    「我跟廖學兵的恩怨,你不懂。」

    許長生嘿嘿一樂:「你啊,還是太年輕了,像這種事情哪年不得發生幾次,不過這次人多了些而已,要相信咱們的公安幹警和外勤同事!行了,別這麼看著我成不成,剛上市的玫瑰香葡萄,你嘗嘗?」

    說著從提兜裡取出一串葡萄,塞進阿雪的小手中,把個小護士開心地跟什麼一樣,瞬間就喪失了階級立場,笑眯眯地靠到他身旁,拿肩膀輕輕碰了下他:「哎,都說你是葛大爺的乾兒子一樣,看來真沒錯啊,這葡萄可貴,得二十多一斤呢,你可真捨得。」

    「這話說的,誰讓老爺子喜歡呢?錢算什麼。」被阿雪拿香肩一頂,許長生心頭微漾,不著痕跡從她身旁繞開,向葛大爺的病房走去。

    楚都的夏天分外炎熱,住院樓裡雖然是開著中央空調,這一路走下來也讓許長生微微冒汗。走到三零八病房門前,許長生更是一皺眉,這還沒開門呢,就感到有陣陣熱風從門縫裡透出來,尤其還伴隨著一股子汗酸腳丫子臭的古怪味道,這老頭兒,肯定是又折騰開了,可真不讓人省心啊。

    就聽門內還吟唱呢『世人喚我葛仙翁,離脫舟楫望長生,搜索一味先天藥,十丈紅塵死卻生......』

    這老頭兒真是越來越瘋了,大夏天的關門關空調玩寒暑不侵的神仙把戲還不夠,居然都開始妄論生死了。許長生聽得連連搖頭,一把推開病房門,捏著鼻子衝了進去,看都不看那個盤膝坐在飄窗上的老瘋子,第一時間就是開窗戶開空調開排風,然後迅速衝出門外,捂著鼻子等待。

    「許家小子,這麼一點點暑熱都承受不住麼?看來你是沒把我老人家的話放在心上啊,傳給你的養氣之法從來都沒練習過吧?你個沒出息的......」

    葛老頭背對許長生盤腿坐在飄窗上,一頭白髮飄揚,病號服獵獵飛舞,頗有出塵之姿,就是聲音難聽了些,悶嘎沙啞,像個患了風寒的男中音。

    「我還是別有出息的好,出息成您這樣的半仙兒簡直就是人間慘劇。」

    好容易等房間內的味道散盡了,許長生才走進病房中,將手中提著的塑料網兜往桌子上一放,叮叮噹噹的亂響:「我這裡有鴨頭鴨腿和美酒,還有剛上市不久的玫瑰香葡萄,絕對天然綠色無污染、保證不是轉基~因,您老是不是稍停這神仙之術,轉過頭來看一眼?」

    「鴨頭不錯啊,是解放橋老陳家的?算你小子有心。」

    人影一閃,葛老頭兒已鬼魅般站在許長生面前,正低著腦袋在網兜兒裡扒拉著,尋出一個鴨頭咬了口,連連稱讚:「還是小時候的味道啊......好吃。哎,你小子快倒酒啊?」

    許長生嗤之以鼻:「又說瘋話了。你都八十望四了,老陳的父親老老陳也未必有你老吧?還小時候的味道......廣告看多了留下了後遺症?」

    「你小子懂個屁啊!」

    葛老頭兒晃晃腦袋,從許長生手中搶過一次性杯子,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我葛無憂豈會妄語!剛才那段話可是替幾位老朋友說的......算了算了,我這幾位老朋友雖在三界內,卻已不屬五行中,你這肉眼凡胎的估計也看不到。」

    「瘋話連篇、裝神弄鬼。」

    許長生搖搖頭,打從認識這老頭兒那天起,就經常聽他說些瘋話,要不怎麼說是精神分裂科最嚴重的病人呢?老頭兒的乾兒子是楚都市出名的大企業家,生意做到走出國門,福布斯排行榜上的常客,有錢吧?可無論請了多少國內外的專家來,最後都被老頭兒給噴走了,撂下一句話『這位老爺子是治不好了,還是讓他怎麼開心怎麼來吧』。

    不過葛老爺子也做下過一件非凡之事,他自己是個瘋子,卻硬生生的治好了許長生。許長生到現在還清楚記得葛無憂跟他結成忘年交,而後每天都給他做心理輔導的事情。

    你說怪不怪?老爺子當年可是茶棚精神病院裡有名的大魔王,發起瘋來讓多少醫生失去信心繼而辭職、讓多少小護士痛哭流涕開始懷疑人生?可每當給他做心理輔導的時候,卻儼然一副大專家諾貝爾醫學獎獲得者的風範,講經講史講社會講人心,硬是把他從精神的牛角尖中一把拽出來拍在了地面上、從黑暗走向了光明。

    「老爺子,你實話告訴我說,你究竟是不是裝瘋啊?否則當年多少神醫都治不好我,怎麼就被你給治好了?」

    這事就連許長生的老爸都不甚清楚,許長生能好,固然是他父愛深重帶著兒子走遍天下增廣閱歷而得,可是若沒有葛無憂的初步點醒,許長生還不知道要溜躂多久呢?說不定變成當代徐霞客之後都還是個精神病。

    「呵呵,你說呢?」

    葛無憂忽然停下手腳,也不吃也不喝了,無比嚴肅認真地望著許長生:「小子,你與我老人家有緣,這一世必有師徒之實你信不信?否則我老人家會花費心思給你治病?快著點,趕緊磕頭拜我老人家為師,我老人家傳你無上金丹妙要,讓你顧道成真、得享長生!」

    「切,又是這一套......」

    許長生翻了個白眼,心說信你才是見鬼了呢。
V123210 發表於 2017-4-29 07:41
第五章 『火龍真人』

    拜一個老精神病為師,而且還要跟隨他學習什麼無上金丹妙要,長生不老的法門?許長生可丟不起這個人,學啥呀?學成一個長生不老的瘋子,然後一茬茬地禍害茶棚的醫生和小護士?

    要不怎麼說這老頭兒是人格分裂了呢?整天價兒的金丹啊長生啊,看來這輩子是甭想出去了。

    葛無憂見許長生不搭理自己,也不著惱,自顧自地繼續吃喝,別看他是個八十多的老人,牙口倍兒好身體倍兒棒,連鴨骨頭都能嚼碎吃了。他風捲殘雲般吃光了酒菜,又把玫瑰香葡萄提溜起來,舌頭一伸一卷就是幾顆葡萄落肚,吃得不亦樂乎。

    吧唧吧唧吃光了許長生的孝敬,葛無憂長出一口氣,伸出手道:「茶來......」

    「得,給您備著呢,台灣烏龍。」

    許長生從網兜裡取出一瓶台灣凍頂烏龍,遞給了葛無憂。葛無憂幾口喝光後,盯著許長生看了一會兒,微微搖頭道:「你這個小子啊,天大的機緣就放在你面前,卻不知珍惜。我老人家開口要收徒,你還不情不願的,簡直豈有此理。你可知道,當年我老人家在華夏修道界的名頭?我老人家號稱......」

    「知道知道,您老人家名頭高大對吧?號稱火雲邪神。」

    「什麼狗屁的火雲邪神,你小子休要胡說八道?聽清楚了,我老人家綽號火龍真人,當年華夏修道界三山五嶺、諸岳道家,哪個不知、誰人不曉?若不是建國後......」

    「行行行,您老人家是火龍真人成了吧?咱不當火雲邪神了。」

    許長生陪著笑,將一臉激憤的葛老頭扶上床,取過床頭櫃上密封在塑料小包內的藥看了眼:「這是小雪送來的吧?是時候該吃藥了......」

    「什麼!我老人家堂堂的火龍真人,雷法驚世、道行無雙,還需要吃藥?哎......你小子快著點給口水成不成?苦啊!」

    葛無憂嘮嘮叨叨地吃完了藥,忽然一把抓住許長生的手腕:「小子,你先別走,我老人家還有事情要交代。」

    「要收徒弟就算了,我沒啥興趣。這裡最近不是來了好多年輕人麼,您找他們去。」

    「說得就是他們!誰讓你小子推三阻四不肯正經拜師來著,我老人家百無聊賴之際,就傳了幾個外門弟子,給了他們一些旁門左道不三不四的修煉法門,結果這不就出事了?」

    葛無憂用滿是警惕的目光看看關閉的房門、又看看窗戶,壓低了聲音道:「你就沒聽說最近茶棚出了件大事?不能啊,你小子跟阿雪經常眉來眼去的,這小丫頭片子能不告訴你?」

    「我擦,你不會告訴我黃主任聚眾越獄的事情跟你有關係吧?」

    十個精神病院的醫生,有九個患有不同程度的心理和精神疾病,這可是權威報告上說的。許長生相信,以葛無憂的忽悠水平,說不定真能把黃主任給忽悠瘋了,更別說那七十一個病人。看老頭兒鬼祟的樣子,說不定自己最擔心的事情真的發生了......

    「這能怪我老人家嗎?姓黃的痴迷道法,纏著我老人家不放,我老人家閒著也是閒著,就稍稍傳了他些小道,誰想這小子竟不安分,居然背叛師門開宗立派,成立了一個什麼『三斗米教』,門下弟子七十一,跟著他修煉數月,個個都變成了瘋子,這才最終釀成大禍......」

    「得得得,您就別說了,我全明白了,這禍亂的源頭,原來就是您老啊。」

    許長生是哭笑不得,這老頭兒臉皮可真厚,自己瘋的不行,還一口一個別人是瘋子,自己還不能埋怨太過,否則這老頭兒瘋勁兒犯起來,說不定也跟著『越獄』了。

    這會兒也只能安慰他:「您老就放心吧,就您傳下的那點『道法』也不頂什麼用,說到抓逃,醫院的外勤同志和公~安干~警哪個不是行家裡手?出不了什麼大事!」

    「你小子也太小看了我老人家的手段。」

    葛無憂冷冷一笑:「那七十一個病人也就罷了,姓黃的還算有些慧根,人又比你小子勤勉百倍,卻是得了我老人家百成中一兩成的道法,就憑醫院的那些白痴外勤和普通警察要抓他可是難得緊了。小子,你是我老人家的衣缽傳人,抓黃好強回來你可是責無旁貸。」

    「您老還是別開玩笑了。」許長生一聽連連搖頭。

    「你小子不肯?」

    「說不上肯不肯,黃主任我也認識,那七十一個病友中說不定就有老相識呢,他們這樣跑到外面,說不定就會做下錯事,按說我也不該不問。可是您老也知道,我連個工作都沒有,平時就靠在雲龍山擺個小香攤兒過日子,我哪有時間啊?生活艱難啊。再說了,黃主任都得了您『火龍真人』的道法了,連警察都不是對手,我上去不也是白給嗎?」

    「也就是說你還是不肯了?」葛無憂冷冷地望著他,雙眼開始發直。

    「也不知道您是真瘋還是裝瘋,反正我是沒時間踩這趟渾水。憑什麼啊,醫院和公安局也不發我工資。」

    「瘋?哈哈哈,你說瘋,是我就瘋,端居草廬棄聰明,也曾人間行癲傻,也曾天宮斥群星,九九歸一得大道,懷揣金丹藐眾生。哎,你說瘋,他我就瘋,行雲布雨尋常事,澤被人間功德興......」

    葛無憂一首道歌唱到半闕,房間內的味道可就變了,似腥私羶,熱浪襲人,許長生臉色一變:「靠,您怎麼又尿床了!」

    一把揭開被子,只見葛無憂身下早就是水漫金山,這老頭兒居然在病床上擺開了九曲黃河陣!

    「這下可好,回頭護士就得批評您。咱別鬧了成不成,我答應您了行吧?」

    許長生哭笑不得,伸手就準備去扶葛無憂起身。可就在他剛一探身的這會兒,葛無憂微微閉合的雙眼猛然睜開,射出兩道半尺多長的金光,與他目光一碰,立即就控住了他的心神,把他一個龍精虎猛的青年生生定在了床前半分也動彈不得。

    「開竅!」

    葛無憂沉聲一喝,兩道金光如同實質般奪眶而出,一閃就進了許長生的眼中,同時右手迅速在空中點畫,一個玄之又玄、渾若天成的符籙竟然憑空出現,被他右掌蓄勢一推,拍進了許長生雙眉之間。

    「啊!」

    許長生此時昏昏噩噩,神智全失,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被他右掌一拍,卻下意識地發出一聲慘叫,飛出去足有一米多遠,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殺人了!」

    聽見動靜探頭進來的小護士阿雪剛好看到許長生被拍飛的這一幕,嚇得尖叫一聲,小臉煞白。
V123210 發表於 2017-4-29 07:42
第六章 許家爹

    在若干年以後,名動華夏的許長生回憶起這天發生的事情,仍是縈繞心懷唏噓不已久久難忘。

    葛老頭兒手太黑、下手太狠,當時可是害他足足昏迷了兩個多小時,據說他當時的心跳都降低到了每分鐘不足四十下,血壓更是高到了170,嚴重腦供血不足,意識幾乎全部喪失,若非他與茶棚精神病院素有淵源,跟醫生護士關係良好,說不定日後名震華夏的『許大真人』就會被放棄治療、夭折在了這家市級精神病院中。

    在無邊黑暗中醒來的許長生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小護士阿雪。

    小丫頭正趴在他床邊,兩隻大眼睛紅紅地望著他,有一搭沒一搭地抽動著鼻涕。見到他睜開眼,小丫頭激動的鼓起了兩個大大的鼻涕泡,一把抓住他的手道:「謝天謝地,老許你終於醒了。人家都擔心壞了,嗚嗚嗚......」

    「不哭不哭,阿雪多漂亮啊,滿臉都是眼淚鼻涕的可不好看。」

    許長生大為感動:「還是你對我好,不枉我經常買零食給你吃。」

    「嗚嗚嗚,都是我的錯,不該違反規定隨便放你去探視病人......幸虧你沒事,不然我今年的獎金一定會被扣光的。」

    「我擦,阿雪你這是哭我還是哭獎金呢?」

    許長生愕然,社會太現實,連阿雪這麼可愛的小姑娘也是首先關心物質問題啊?

    阿雪有些不好意思地擦乾眼淚,柔聲安慰道:「還有哪裡感覺不舒服麼?葛老爺子好凶哦,竟然把你打出去一米多遠,你頭疼不疼,可別是腦震盪啊,說不定還會腦出血呢。」

    「你就別咒我了,還腦出血......哎,被你這一說,還真是有些頭疼。」

    被阿雪這一提醒,許長生的注意力頓時轉移到了頭部,只覺兩眉間有一塊地方說不出的空洞,彷彿忽然沒有了骨肉筋血的阻隔,直接就連通了外界。

    這種感覺說不出的奇怪,試著伸手去摸,卻發現皮肉完好,連半點傷疤都沒有,可就是一陣陣的抽痛,彷彿體內有什麼東西要從眉間衝出去,外界也有東西要衝進來一樣。

    忙把注意力轉移開去,這種難受的感覺才減淡了些,試著伸動四肢軀體,倒是沒有什麼別的問題。

    此時阿雪已經叫來了醫生,都是熟人,給許長生把了下脈,笑嘻嘻地道:「葛老頭兒這是第幾次對你動手了?以前是打屁~股蛋兒,這次改打腦袋了?我說許兒,早就提醒過你了,離這老頭兒遠點,你非不聽,以後要接受教訓啊。」

    許長生歪頭看看他,笑道:「老張,我不是也勸過你麼?在哪兒做醫生都好,茶棚這地方離得越遠越好。你說你來了才幾年,好好一個醫學碩士都變成啥樣了?現在還背著家人在網上買原~味不?這是心理病,得治!」

    就一句話,姓張的醫生和阿雪全都紅了臉,許長生嘿嘿笑著,坐起身子伸伸胳膊腿兒,確定沒啥大礙了,才脫了病號服要來自己的衣服換上,邊下床邊道:「沒人難為葛老爺子吧?」

    張醫生白他一眼:「他老人家不給醫院惹禍就謝天謝地了,誰敢難為他?」

    「也對,葛老爺子的乾兒子可是咱市著名的億萬富翁,給醫院捐贈的錢數都數不清,諒你們也不敢得罪他老人家。」

    許長生微微點頭道:「那我就先走了,老張,你替我告訴廖院長一聲,等哪天我有時間了,再來找他談賠償問題。來探視病人卻被病人給打了,這要是傳出去,茶棚醫院的臉可都沒了啊......」

    張醫生無力地道:「許兒,你又要敲詐勒~索咱們醫院?」

    「廢話,這年頭兒瘋子越來越多,你們醫院多趁錢啊?好歹這裡也算我半個娘家,我就不能幫你們花差花差?」

    這會兒額頭也不疼了,許長生感覺一身輕鬆,嘿嘿笑起來道:「再說了,咱這叫索賠,應當應分、合情合理合法,老張你還敢有意見?」

    「行行行,我惹不起你成了吧許兒?放心,話我一定給廖院長帶到。」

    「哎,這就對了,還得說老張你是個敞亮人。」

    許長生哈哈笑著,大步走出門去。

    許長生其實就是開個玩笑,怎麼說茶棚精神病院也算他半個娘家,廖學兵這個娘家人再怎麼不堪,也是個相熟的笑臉人,怎麼可能說揮巴掌就揮巴掌?

    自從治好了抑鬱症,許長生經常會有意識的嬉笑怒罵,尤其愛跟熟人開個無傷大雅的玩笑,保持這種心態不說能長命百歲,至少可以降低再次犯病的機率。

    這年頭兒病不起啊,老許家更不是什麼大富大貴的人家,更是得不起抑鬱症這種代表著精神病界先進消費力的富貴病。

    許家的老宅就在楚都中心處的戶分山上,楚都有句話,『窮北關、富南關,有錢的才住戶分山』,這說明許家祖上曾經富貴過。

    不過從許長生爺爺這輩起便開始家道中落,他父親需許多年又是個楚都四關聞名的玩家,結婚後沒過幾年,挺大的家產就被敗了個七七八八,許長生的母親連氣帶累,在他上大學那年就撒手人寰了。

    許長生的母親去世後,許多年這才收斂了些,開始正正經經過日子,家裡才算勉強做到收支平衡。可好日子沒過幾年,許長生就得了抑鬱症,這也多虧了許多年神經夠大條,竟然硬生生撐了下來,若是換個普通人物,只怕早就被他的病給拖垮了。

    也就是四處求醫問藥的這些年,許長生和父親之間才算消除了隔閡,重拾起父子親情。

    被葛無憂這麼一折騰,許長生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多鐘,見到院牆外放著的雅馬哈250,就知道自己那位越是年老越風~騷、在戶分山老頭圈兒裡大名鼎鼎的父親已經回家了。

    許多年在這許多年裡就沒怎麼安分過,年輕時除了不嫖,吃喝賭是樣樣精通。許長生的母親去世後他倒是戒了賭,也很少約上酒肉朋友去大吃大喝了,可最近幾年又愛上了摩托車,買不起哈雷就整了輛雅馬哈玩兒,經常自不量力地跟人家騎著大哈雷的飛車黨飆車,還見天兒的組織什麼自駕游,現在已經是楚都戶外圈子中出名的老驢友了。

    許長生不是沒引導過老爹從事些適合老年人的活動,都五十多快六十的人了,下下棋打打牌養個花養個鳥的多好,做飛車黨成什麼話?

    許多年倒也從善如流,可自打他混進戶分山老頭兒圈沒多久,就直接引發了兩次打架鬥毆事件;一次是下象棋輸紅了眼,直接拿棋盤給對面的老爺子開了瓢兒,一次是為了爭奪戶分山最漂亮拔尖兒的廣場舞大媽跟人斗舞。你說斗舞就斗舞吧,他老人家非得上演全武行,把年輕時候練得半吊子八卦掌都用上了,出手就拍翻了仨老頭兒,涉嫌尋釁滋事。

    要不是許長生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在幾個老頭兒和警察面前賣慘,許多年說不準就得蹲上幾年大牢,別人家是兒子坑爹,他是爹坑兒子......

    許長生躡手躡腳走到大門外聽了聽,發現家裡沒有喧嘩吵鬧的聲音,就是他爹一個人在哼哼上個世紀九十年代初的搖滾樂,這才松了口氣,今天老爹總算是沒給自己惹禍。

    「小子,什麼時候學會溜門縫兒聽音了?還不快給老子滾進來!」

    「哎,這就進來了,爸,我買了八個菜碼兒,今天咱們還是吃炸醬麵怎麼樣?」

    許長生暗挑大拇指,老爹這耳目真是靈敏,比很年輕人都強,好身板兒啊!
V123210 發表於 2017-4-29 07:42
第七章 『老炮兒』許多年

    在兒子許長生的眼裡,許多年或許就是個惹禍精,可在21世紀追求酷斃炫的年青人尤其是年輕女孩子的眼裡,耳朵上掛著暴龍墨鏡一身皮衣皮褲胯下雅馬哈250的許多年則是位典型的帥大叔、特有魅力的老炮兒。

    那一頭彷彿有意漂染而成的花白長發、那臉頰上不修邊幅的斑斑胡碴、還有那廉頗雖老尚能斤半的酒量,真是酷斃了也帥斃了,這種人怎麼可以混跡在老頭兒圈子裡呢?就該出沒於飛車黨黑~手黨東星黨洪興黨什麼什麼的其中,身邊兒還得一左一右站倆佳麗,左邊叫燕瘦右邊叫環肥,而且隨時都能為了紅粉知己跟人茬架,這才是最美麗的畫面!

    不過許多年還是很有原則的一個半大小老頭兒,前些年混跡在楚都飛車黨中的許多年不是沒驚起過一灘鷗鷺,也曾經後車座帶上一個長發長腿的姑娘還能輕鬆贏了幾個毛都沒長齊空有大哈雷卻技術稀爛的毛頭小子。

    在許多年最巔峰最高~潮的時期,許家基本是不用買菜買酒的。隔三岔五的就有穿衣打扮不像正經人家的小姑娘提著東西上門,這些姑娘們連正眼都不看許家的小鮮肉許長生,一個個擺明了車馬說是要泡許多年這個老帥哥!

    這場面......就是柳下惠也得淪陷吧?可許多年偏不,就是對嬌滴滴的小姑娘沒啥感覺,心頭熱愛的永遠是廣場舞大媽中的佼佼者。

    對此許長生還是暗挑大拇指的,多大年齡就該辦多大年齡的事情,父親活得夠明白;比那些年輕苦逼中年始順身家豐碩後就去跨越年齡界限扒拉個手端奶茶的小姑娘的傢伙可是強了十萬八千里。

    因為戶分山出過幾個歷史上有名的傢伙,很多民居都被政府立法保留了下來。許長生家就是典型的北方老宅,雖然只有一進,東西廂房也早就坍塌了,坐北朝南的祖屋保存的卻還不錯,百十平米的小院中有一棵梧桐、兩棵櫻桃和幾株椿樹。

    這樣的老宅自帶天然空調,哪怕是八月酷暑也不覺得怎麼熱。許多年弄了把竹躺椅,正在梧桐樹下納涼,飄逸的花白長發懶懶地束在腦後,工字背心大褲衩外加人字拖,還戴了副大墨鏡,由內而外散發著一種慵懶、隨意、頹廢、苦~逼,壓根兒不吊任何人的老帥哥藝術鍋的氣質,絕對能秒殺十八到八十歲的所有女性。

    見到兒子回來,許多年甚至都沒摘掉墨鏡,懶洋洋地喝著泡到剛釅的茉莉花茶道:「又吃炸醬麵啊,菜碼夠新鮮不?」

    「放心吧,我的手藝還能錯了?」

    許長生呵呵一笑,直接鑽進了廚房。

    許多年年輕時也是個不大不小的富三代,吃過見過玩過,如今許家是窮了,可就算是吃最簡單的炸醬麵,也得要依足規矩;醬得是萬通醬菜園的三年燜白毛豆醬,加油炒夠了火候,菜碼要有八個,而且都要精細新鮮,配料稍微差些老頭兒可是要摔碗摔筷子的!

    有這麼個老爹在,許長生的手藝想不好都難,不過半個多小時,熱騰騰的炸醬麵就端了上來。許多年接過碗,在鼻子下先過了過,微微點頭道:「還成,勉強能入口。」

    「爸,我做炸醬麵也有幾年了,就憑我這手藝,叫勉強能入口?」

    許長生有些不忿,自己這老爹嘴巴也太刁了罷?

    許多年其實就是嘴硬,真吃起來卻是狼吞虎嚥一般,十分鍾不到就吞下一大碗炸醬麵,還喝了碗麵湯,把碗往身旁一扔,手摸著肚子舒服的直哼哼:「那是你沒見過咱家富貴的時候,想當年你爺爺還在的時候,你老爸我吃得是山珍海味,喝的是玉液瓊漿,小鬼子的和牛貴吧?你爸我只吃肋眼肉和肋排心兒,那味道......算了,說了你也不懂。」

    「您還是省省吧,您工資本來就沒多少,還非得要辦病退,結果好,現在一個月到手的還不足兩千塊錢。我也不容易啊,就靠擺個小攤兒過活,咱爺們兒能見天兒吃上炸醬麵就算不錯了,和牛什麼的,您就當個念想兒算了。」

    「那是你小子沒出息!好歹也是個大學生,就不能找份正經工作,也混個白領金領什麼的,讓你老爹我跟著過幾天好日子?在雲龍山擺個香攤兒能掙幾個錢?還不如瘦楊他們幾個呢,人家好歹還能得個橫財呢!」

    許長生一聽就怒了,放下筷子道:「瘦楊他們那叫設局蒙人,傷陰德的營生,我能去做?再說我這命您不清楚啊?天煞孤星、命犯太歲,之前也不是沒上過班,結果總是被人家莫名其妙就給開除了!擺個小攤兒怎麼了,那也是靠勞動吃飯,我光榮!」

    「你光榮個屁,就你這點出息,日後能有姑娘肯嫁你?還不如你老爹我呢,就這幾年,上咱家的小姑娘沒有一百也得有八十吧?都是被你爹我的魅力所吸引!哎對了老兒子,這些小姑娘裡就沒有你能瞧上眼的?」

    「您老拉倒吧,那些小姑娘都是來泡您的,哦,回頭您再介紹給我,咱爺倆兒不能這麼聊天兒吧?」

    許長生聽得哭笑不得,他爹這輩子也就是在他得病的那幾年算是正常過,像個當爹的樣兒,如今他的病好了,當爹的卻又不正常了。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咱許家可不能在你這兒斷了香火。哎,讓你小子擁有跟老子我一樣的魅力看來是太難,不過沒關係,有錢還怕討不到媳婦兒麼?兒子,咱們爺倆兒快要發財了!」

    「怎麼就要發財了,您該不會是惦記著要搶誰吧?」許長生一愣。

    許多年嘿嘿一笑,取下大墨鏡看了兒子一眼:「老兒子,咱住的這是什麼地方?戶分山!楚霸王項羽在這兒觀過馬、清狀元李蟠、當代畫家李可染可都在這裡住過。你別看這裡的房子舊,可是真正的古民居!現在的有錢人大富豪就愛買這種房子,今天來了個房產中介,說有人看中了咱家的老宅,出這個數啊!」

    說著伸出一根手指頭在許長生眼前晃了晃:「一千萬!有了這筆錢,你小子娶媳婦還成問題麼?老子我......」

    「您買大哈雷也不成問題了對吧?日後帶上咱戶分廣場第一廣場舞高手徐大媽環遊世界得多美啊?要我說啊,您就甭拿我結婚的事情說事兒,不是早就有高人給指點過了麼,我這個命娶不得媳婦兒,會害死人家姑娘的!除非是我自己能有大機緣、逆天改命!可我成嗎,就憑我擺個小攤兒給人看看相、唱幾句道歌裝高人?」

    許長生冷笑道:「爸,您也真敢想,咱家就剩這個老宅了,您也得給它敗了是吧?您就不想想,這是我媽住過的地方,是我出生的地方!」

    「廢話,這還是你爹我出生的地方呢!小子,老子教你一句,『丟下過去的包袱,才能展望未來好風景,放棄露天茅坑,才知道抽水馬桶最方便』,你看看人家大老外,房子一賣環遊世界,開始一段說走就走的旅行,這叫生活!你就聽老子的,咱們把房子一賣,去全世界逍遙快活,不是說你的命娶不了媳婦兒麼?咱們找大老外當媳婦去,說不準你小子的命就此改了,日後順風順水。」

    「順風順水?怕是我日後得喝西北風吧?」

    許長生把碗往地上一丟,板著臉道:「這事情沒得商量,您還是趁早打消這個念頭吧,我頭疼,今天這碗筷您收吧。」

    說完轉身就走,看都沒再看許多年一眼。自己這叫什麼命啊,活生生被自家爹氣得腦仁疼。

    而且眉間那個地方又開始抽抽了,彷彿有一股股的冷風往裡鑽,讓許長生心情煩躁,說不出的難受。
V123210 發表於 2017-4-29 07:42
第八章 道竅初動

    道竅初動時,能搭天地之橋,通虛空聖地,唯此神妙,只在一瞬也,少頃即復,為道家至憾。

    ***

    許長生氣呼呼地回到自己房間,關上房門,打開窗戶,跳上床,雙腿隨意盤著,雙手翻開放於膝蓋上,擺出一個五心向天的姿勢。

    然後開始平靜心意,調整呼吸,讓自己的呼吸保持在一個固定的頻率上,數十次呼吸後,吸氣和吐氣聲漸漸變得微不可聞,可每一次呼吸,他的胸口都會高高鼓起,就好像一個大風箱。

    人本來就是充滿懷疑的動物,許長生更是見遍了天下神棍,熟悉無數江湖門檻,更加不會輕易信人,可他這種人卻偏偏又對神秘領域充滿了好奇心,遠遠勝過常人。

    葛無憂這個老瘋子成天念叨著金丹大道,吹噓自己是個老神仙,雖然動不動就尿床,可是那套神仙理論倒也似模似樣,唱起道歌兒來也是宗師級別的;許長生明明不信他,可是又無限好奇,有時甚至在想,這老頭兒該不會像《功夫》中的那位『火雲邪神』一般,真是個高人吧?

    反正葛無憂給許長生的感覺就是既親切又陌生,對其無比好奇卻又將信將疑。

    這套打坐吐納的法門也是葛無憂教的,當初許長生就沒怎麼想學,可禁不住這老頭兒撒潑耍賴、各種威脅利誘,也就只得勉強學了。雖然不怎麼深信,也沒發現這吐納調息能讓自己變成武林高手,不過想來也沒啥害處,尤其還有平心靜氣、幫助睡眠的作用,因此也會偶爾練習。

    今天是真被老爹給氣著了,腦袋疼的厲害,就想著吐納調息片刻,睡個好覺,明天醒來又是清新世界。

    說到底外面那也是自己的爹,老頭兒脾氣古怪,這輩子就沒講過幾次道理,自己要是還不想辦法開解自己,還不得被他活活給氣死了?

    這次吐納調息似乎與以往不同,隨著心思潛入一呼一吸之中,眉心處傳來的疼感漸漸消失,先前感覺有陣陣冷風鑽入,說不出的難受,此刻卻感覺涼爽舒適,彷彿是三伏天在體內打開了空調一般。

    起初還只是由內而外遍體生涼,到得後來,就連整個房間的溫度都彷彿跟著下降了不少,不過許長生並沒有感受到身外的變化,心思第一次深深潛入到了某個神秘難言的空間之中。

    許多年似乎還沒消氣,正在外面叮叮噹噹地刷洗碗筷,時不時叫幾聲:「臭小子,這麼早跑到房間裡做什麼,真不陪你老子說說話了?你就不想想,這間老宅說是古民居,可是都破敗成什麼樣子了?如果能賣上一千萬,給你換套高層住宅難道不好麼?再給你兩百萬娶媳婦兒,剩下的錢給你老子安渡晚年,一舉多得啊,你不再考慮考慮了?」

    許長生只是充耳不聞,此時真正是心無旁騖,進入到一種玄之又玄的境界中。

    這套吐納調息法他雖然只是斷斷續續修習,卻也堅持了兩年多時間,卻從未有過今日的感受,該怎麼形容呢?簡直就是柳暗花明、別開洞天!

    一股暖流如春日冰融,悄然出現、潛流無聲,正從他體內慢慢生發,緩緩向全身蔓延。許長生大喜之下,起初還想用意念控制這股暖流,像武俠小說中描繪的那樣運轉多少個周天,卻發現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

    他從兩三歲開始,就經常遭遇不測、命運多桀,早就養成了凡事隨遇而安的性格,也不著惱,乾脆放開身心,任憑這股暖流在體內自發運轉。想不到如此一來,正合了道法自然的天地至理,這股暖流越發運轉如意,漸漸壯大起來,最後竟一路直上,向他雙眉之間而來,竟是要直接衝擊他的上丹田!

    「叮!」

    許長生只覺彷彿有利器擊中了自己的眉心額骨,耳朵裡也發出彷彿金石交擊的異響,同時眼前微微一亮!

    此刻他雙目微微閉合,任憑體內暖流自發流轉,『正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是在無意中踏入了無我無物的玄妙境界,自然不會是他主動睜開眼睛,而是從他眉心之間,隱隱透過了光亮來。

    透過這層朦朧的光亮,許長生『看』到了身外的景象,房間中的家具、家電,以及正在院中擦拭雅馬哈250的老爹......

    這些人物環境似幻似真,統統籠罩在一層層的氤氳青氣中,讓許長生心頭一跳:「道竅?這是傳說中有道全真修煉道家功課必須經歷的過程啊?我從來沒有正經修過道,雖然接觸過各種江湖門派、也見過無數號稱大師的人,卻沒有見過一個正經修道者,統統都是騙子!難道這世上真有正經的道法,難道葛大爺真是個隱世的高人?不對,這個世界上哪裡會有什麼神仙道法,我這肯定是被老爹氣著了,精神分裂!」

    想到這裡,許長生一陣心慌,自己是患過抑鬱症的,這種病很容易因為遭到某種刺激而復發,而且一旦復發就必然加重,就有很大機會轉變成精神分裂的嚴重病情。現在他這種情況,很像是精神醫生所言的精神分裂前期症狀!

    「不好!」

    許長生想從這種古怪的狀態中退出,弄盆涼水洗把臉,讓自己冷靜一下,可是任憑他怎樣努力,卻好像鬼壓床一般,身體竟然不聽大腦的指揮,就連想要動一下小拇指都是難比登天。

    許長生心中大駭,這次完球了!早知如此,自己又何苦去管老爹賣不賣老宅?何苦跟他一個糊塗老頭兒置氣?他願意敗家就讓他敗去好了。為人子者,當以順者為孝,哪怕老爹是個敗家子兒呢,也該由得他去!

    一時思緒萬千,悔恨、自憐、憤懣、多苦,甚至五蘊行識都有離亂的跡象,如果不能早早從這種狀態中脫身出來,許長生說不定真的會變成一個精神分裂患者。

    不過許長生的耳力卻變得分為靈敏,外面微風習習、鳥鳴蟲斗、甚至是老爹擦洗摩托車時有污泥從車體上脫落的細微響聲都清晰入耳,忽然聽到山下有引擎聲轟鳴,漸漸由遠而近,停在了自家門前。

    已經是晚上六點多鐘了,誰會這個時候登門拜訪,而且還是開車來的?難道是老爹所說的那個買主?
V123210 發表於 2017-4-29 07:42
第九章 夜訪

    「這就是那個許長生家?」

    塗裝著藍白色警徽的標誌408『嘎吱』一聲停在了許家老宅門前,王強打開車窗看了看夜色中的這棟古民居,稍稍有了些興致。

    這棟宅子位於戶分山山腰處,很有些遠離都市喧囂的意思,此時夜色低沉,涼風習習,讓他精神微微一振,連日來抑鬱的心情也似乎好了許多。

    「是的王隊,這就是茶棚精神病院廖院長和楚風公司葉董事長推薦的那個許長生家。」

    「嗯,有關他的資料都彙總過來了沒有?你現在給我詳細說一遍。我還是有些懷疑......廖院長也就罷了,葉董事長居然也推薦他來協助咱們,他小子有這麼大的本事麼?」

    不是王強過於謹慎,而是他這幾年有點兒走背字兒,很不順遂。原本以他的資歷早就該撈個分局局長乾乾了,可偏偏就在提升的當口兒,上面空降下來一位局長,他則被安排做了市局第一刑警支隊支隊長。

    結果他一上任,楚都就大案頻發,有幾起大案要案偵破難度極大,犯罪分子都是高智商,線索被斷得七七八八,到現在還掛著呢,上面對此很不滿意。

    王強擼起袖子召集了一幫精兵強將正準備大干苦幹一百天,就是拼了老命也第把這幾個重大疑難案件給結了,不想茶棚精神病院又出事了,好好的一個科主任居然帶著七十多個病人上演了一出『飛越瘋人院』的戲碼兒。

    這尼瑪的叫什麼事兒?那可是七十多個精神病人啊,就等同七十多顆定時炸彈,隨時可能讓整個楚都烏煙瘴氣。

    這次光靠片兒警和茶棚的外勤人員是不頂事兒了,涉案的精神病人太多,而且是有組織、有預謀的『越獄』行動,一個處理不好,後果將極其嚴重。所以上級就將這個光榮而且艱巨的任務交給了刑警一大隊,還拍著王強的肩膀鼓勵他『王強同志,這個案子交給你,是組織上對你的信任,要把握機會啊......』..

    起初王強也沒當一回事兒,不就是幾十個病人麼?精神病連起碼的邏輯思維都是混亂的,抓這些人還不是手到擒來?可當他真正開始接觸這個案子時,才知道這案子太坑爹,簡直可以讓他這種老警察都開始懷疑人生。

    這些病人逃出精神病院後竟然沒有四散奔逃,回家看望個老婆孩子什麼的,而是在黃好強這個始作俑者的領導下緊密團結在了一起,並且在逃出精神病院八個小時後,就成功『攻佔』了楚都南郊太山的一處土地廟。

    這幫人扯旗立桿,自號『三斗米教』,也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了活動經費,還印製了傳單,到處給人散發,說什麼要拯救世人、離脫苦海。

    也就是精神病能搞出這種莫名其妙的事情來。雖說沒有打砸~搶殺~人放~火,成立非法組織也不成啊?這要是傳到上面去,事情可大可小。

    現在警察已經包圍了土地廟,與一幫精神病僵持不下,只是狗咬刺蝟難下口......這幫傢伙手持竹刀木槍公然拒捕,在黃好強的組織下,進退有節攻防有法,而且這幫人腦袋有病,四肢發達,戰鬥力極為可觀,又是憑險拒守,警察竟然一時拿之不下。

    其實主要還是投鼠忌器,這幫精神病畢竟不是犯罪分子,一個個都是無民事行為能力人,別說槍動不得,就是下手稍微重了打傷幾個,輿論也必嘩然,王強真要愁死了。

    現在他非常需要一個熟悉、瞭解這些精神病的中間人,最好還得是八面玲瓏,嘴皮子夠溜的人才。茶棚精神病院的醫生護士熟歸熟,卻泰半時間都站在這些病人的對立面,顯然是不合適的;放眼楚都市公安系統,也沒幾個是從精神病院裡出來的、有這經歷的他也過不了公務員考試啊?這一時半會兒的讓王強到哪裡劃拉人去?

    還得說人家廖學兵廖院長急人所急,『臨危』向王強推薦了許長生這哥們兒,幾乎是與此同時,楚都首富楚風集團的董事長葉天明也把推薦電話打到了市局。

    接到上級通知,王強就巴巴地趕來了,甚至在趕來的時候才想起要手下調查有關許長生的一切信息。

    「隊長,關於許長生的信息傳過來了。這小子家裡往上數三輩兒也是個富貴人家,就這山腰上半數的宅子都是他家的,不過從他爺爺那輩兒起就家道中落,他父親又是個玩主兒,敗家好手,已經折騰的沒什麼錢了。他母親去世的早,父親已經病退,整天跟一幫飆車黨混跡,據說有很多辣妹就喜歡這老頭兒,整天兒的上門泡他......」

    聽到這裡,王強一拍大腿:「娘的,這老頭兒可夠風~騷的。」

    「誰說不是呢?要不說許長生也不容易呢,大學畢業後找過兩份工作,都被人給辭了,還得過抑鬱症,在茶棚精神病院住過得有小半年。病好後也沒什麼正經工作,就在雲龍山擺個小香攤兒,也賣香也賣些吃食,還給人免費看相......」

    「這小子還搞封建~迷信這一套?」王強一皺眉。

    「那倒不是,據園林局的人說,這小子其實是扛著紅旗反紅旗,不但不坑人,還專門壞那些江湖騙子的生意,園林局就沖這才特別允許他在雲龍山擺攤兒的......」

    坐在副駕的刑警隊員笑道:「不過這小子的江湖門檻兒極精,是個老油條,整天的壞人生意卻沒被人打斷腿,還跟那些江湖騙子稱兄道弟。」

    「哦,這倒是有點意思......走吧,去見見這小子,或許真能幫到咱們。」

    王強很好奇,從資料上來看,許家這爺倆兒可都不是省油的燈,都是生活在社會底層,而且都是老江湖。許長生在茶棚精神病院呆過,跟這些外逃病人都是老熟人,又擅長忽悠,廖學兵推薦他倒也有幾分道理。

    不過葉天明那邊是怎麼回事兒?一個在雲龍山擺香攤兒、專壞同行生意的野算命先生怎麼就跳進楚都首富的眼睛裡了?

    這事兒透著稀罕,有點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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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